正文

青煙一縷入大漠(十九)重慶七中一連六排 (下)

(2024-04-21 12:22:04) 下一個

重慶七中一連六排 (下)

 

不做接班做老大,左右護法多瀟灑。

亂點鴛鴦超扁掛,風雅難附看造化。

 

文化大革命造就了不少人,也改變了千千萬萬的人,我便是其中之一。文革前,小學六年從來都是好學生,班幹部外加兩根紅扛 。文革從天上掉到地下,臭老九的子女。父親關進牛棚成了特務嫌疑。進步一下子變得那麽的遙遠。那麽的不可及。被打入另冊的人,隻想過自己的日子,不想攪和!

 

物以類聚,人與群分。照理說班上有很多重大或建院的子弟,大家出身相似,趣味應該更加相投。何況三元渝生都是原來在建院附小的同學。可事情恰恰相反,玩得最好的卻是街上孩子,就像在師專附小一樣。

 

如果說我是幫主的話,那兩大護法就是小五(陳秀華)和大本(王本義),一高一矮。除了兩大護法外,還有七八個同學跟我們混。幫主形象是腳上穿著一雙發亮的黑皮鞋。一雙油光鋥亮的皮鞋在中學生中極其顯眼。

 

樹欲靜,而風不止。沒做什麽壞事,也沒有搗亂課堂製序。隻是對革命號召不來氣。文革中,大多數老師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太過分,才不管學生的閑事呢。不知道班主任劉老師哪一根筋不對,非要把這幫與世無爭的孩子拉進革命洪流。難道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嗎?

 

為此,劉老師多次找我談話說: 某某你可以帶動一幫人,為什麽不爭取進步呢? 早就堪破了紅塵,不想為他人政治上的進步做嫁衣裳。根本不搭理,照樣自己玩自己的。因為這個,劉老師可能懷恨在心。

 

曾經是高中語文老師,將近五十歲,矮矮的帶著一付深度眼鏡。說話細聲細氣人顯的有點兒陰。給他取了個外號叫笑麵虎。照理說人到這把年紀應該什麽都想明白了,但有件事卻一直難以釋懷。

 

畢業前,雲南建設兵團來招人,宣傳得天花亂墜。但明眼人都知道西雙版納是個不毛之地。班上六十多個學生,沒想到劉老師竟然單獨找我談話。用一付關心的口氣說,某某某你出身不好,下鄉可能出不來,還不如去雲南。

 

感到十分詫異,不是他的眼中刺嗎? 怎麽這麽關心前途。黃鼠狼給雞拜年安的是什麽心。如果真的不知道雲南有這麽苦,還這麽不記前嫌,那他就是聖人了。如果明明知道雲南是個火坑,還故意往裏推,那就是一隻不則不扣的笑麵虎。

 

十五六歲的青皮少年,免不了對異性有幻夢。不過,風氣是男女授授不親,不和女生講話。所以,這種幻想僅限於口頭。具體的說就是互相分配女朋友。比如說,小五和我看見三元給嶽莉講話就把嶽莉分配給他。三元當然不高興,就說馮素珍比較胖應該是我的女朋友。又給小五分配了一個愛唱歌的女朋友。她名字的最後一個字是梅。小五就由陳秀華變為陳秀梅。

 

其實,那些所謂的女朋友都知道這事。隻是沒法說出口。若幹年後,同學聚會時,見到馮同學-所謂的女朋友就對她說,過來坐到身邊。不然我這個男朋友白背了這麽多年的虛名,結果搞得哄堂大笑。

 

精力太充沛,足球排球遊泳校宣傳隊還不夠,又迷上了習武。薛彪同學和羅班長來自重大鬆林坡,自稱師從蔣介石保鏢,好像是姓朱的武師,另一說是重大體育教授。請求薛彪帶我去拜師,可薛彪說要把基本功練好才能拜師。

 

那好,就先練基本功吧! 清早起來天黑麻麻的就去重大練習。基本功就是兩人各拿一根包布的木棒互相對打,有點兒像擊劍一樣。眼睛不好又黑呼呼的,所以老被打,小臂被打腫了。幾次後就知難而退。

 

武的不行就來點風雅的吧。本班同學童立新喜歡畫國畫。那就跟他混。混了幾次發現本人也不具備這方麵的天賦。還是學到了什麽是寫異,什麽是工筆和什麽是花鳥。薛彪同學的武術和立新的畫畫也是笑傲七中的。人算不如天算,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多人才集中到了同一班。

 

人不可貌相這句話實實在在地應驗在本班兩位同學身上。保華同學的父親為留過美的教授。每次討論問題,保華同學都是頭頭是道。頗有高見。久而久之,贏得了博士的稱號。而伯康同學出生重大職工家庭不怎麽講話,隻是在旁傾聽,默默無聞。雲南同學會時才知道博士三次高考,名落深山。在重大實驗室工作。而不出聲不出氣的伯康同學官至副廳(曾任雲南省教育廳人事處長),也算是成功人士吧。真是造化弄人呀!

 

都說從小看大,班上第一名人有義同學下海經商,成了重慶商會成都會長。三超哥踢過達縣地區隊,改年齡讀了成都體育學院,也是一名成功的商人,攪屎棍的功能可以到處發揚光大。渝生(洪常青)在重慶電視台主持一檔晚間節目,不需要用身體表演了,可以改賣嘴皮。川陵讀完重大體師班後做了體育教授,要想遊泳鑰匙就在他身上。連長佳眉成了重大最受歡迎的老師。據說,在沒有文章發表的情況下,由於廣大學生強烈的要求,由校長破格升為教授,在教學這個大舞台上實現了自我。

 

時世造英雄,由於當時的情況限製,大多數人都未能上大學,平平淡淡的在工廠和事業單位度過一生,這裏包括亞麗(吳清華)和排球謝敏。到這把年紀,大多數人都把人生看開了。隻有 ‘博士’ 和 ‘畫家’ 還在怨天尤人,懷才不遇,仍未釋懷。林子大了,什麽樣的鳥都有。

 

飲酒時不是要猜拳行令嗎。按規矩第一句都必須說 ‘四季財’。我的第二句則一定要說 ‘六六順’ ,因為自從進了六排就和 ‘六’ 這個數字搭上了關係,而且沾了 ‘順’ 的光。老婆在家排行第六。1986年拿到簽證赴美留學。1996年進紐約教育局總部工作。2006年受國務院漢辦邀請回中國訪問。2016年退休。這一切都與 ‘六’ 脫不了幹係,天命呀!

 

2019.11.27 寫於重慶到紐約的旅途中。

 

2024.4.6 修改於紐約。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