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獲收入澳洲文集‘微語流光’) 抒情散文
晚秋落葉夕陽斜
筱盦
顧老師 (這當然不是他的真實姓氏;為保護個人隱私,姑且稱之吧) 住進養老院了。
其實他住那兒已經有了一段時間。自從他老伴去世以後,顧老師的身體狀況就每況愈下。而他的孩子也不都在身邊,沒法照顧。於是乎,養老院便成了他幾乎唯一的選擇。
一直想去看他,但一直忙。據已經去看過他的人說,顧老師似乎已經有點胡塗了。人也經常認不出來。嗯,趕緊去吧。再不去恐怕他真會不認識我了。
說實話我倒還真不太擔心他會不認識我。雖說我和顧老師非親非故,也非同事同學 (比老師還小了好幾十歲呢);但當年擔任社區某個協會會長多年,而顧老師是該協會副會長。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應該算是‘同僚’吧。相信這十多年的‘同誌加戰友’的情誼,應該令他一見到我就會記起來的。
果不其然。
那天正好有事去他養老院附近,就和目前正擔任協會會長的‘領導’(順便聲明一下,這可不是我假公濟私搞什麽裙帶關係啊。她是協會一致選舉出來的。而且我卸任亦已多年,基本上不再參與協會的日常工作了) 一起前往探望。養老院很大,我們幾經周折總算在幾位熱心的工作人員幫助下找到了顧老師的房間。而顧老師雖然已經有點‘老眼昏花’,但一聽我報上姓名,立馬就高興地叫了起來:‘啊,是你!’
隨後老婆大人也報上姓名。哎,他也記起來了。
顧老師的房間很寬敞明亮。從裏麵可以看到外麵的街道行人。隔音很好,也不覺得吵鬧。
我的目光停留在街邊一簇小草上。中間昂然挺立著一朵小黃花。很美,但叫不出名字。
我們愉快地聊天。他對以前的一些往事還曆曆在目。是啊,遙想大家當年,協會初建了,英姿勃發。那時候我還正當壯年,而顧老師也差不多是我現在的年齡。在我們和其他很多理事及會員的努力下,協會蓬勃發展,在本地華人社區可謂獨樹一幟。當時有一個說法,謂新移民們一到此地,第一件事便是尋找我們協會的地址。我們創辦很多活動小組,有書畫組、舞蹈組、英語學習組,甚至還有當時絕無僅有的旗袍表演隊。從我們協會走出去成為別的協會會長就有好幾位,以至有人風趣地把我們協會稱之為‘黃埔軍校’……
都說老人對陳年往事記得清楚,反倒是對眼前的事情不甚了了。顧老師也是如此。我們問他在養老院過得怎樣,他立馬報怨,說是吃不飽,要等晚飯 (其實他那時候貌似剛剛吃過下午茶不久)。我們把帶去的食品禮物打開。他吃了幾口又不吃了。不過他還沒忘了禮節性地說好吃。
又聊了一會兒,晚飯時間快到了。我和‘領導’陪他前往餐廳。他逢人便說我是華人社區名人,如何如何了得等等。工作人員大概覺得他在信口開河,隻能敷衍地笑笑。我趕緊告訴他們顧老師有點餓了;隨後便和領導一起向他告辭。他堅持要送我們。看著他步履維艱的樣子,我們有些不忍。好在餐廳離出口不遠。幾步就到了。
揮手和顧老師道別。走出養老院。天色已晚。夕陽的餘輝,照在地麵的落葉上。我不由得感到幾絲傷感:是晚秋了。那明媚的春光,早已不複存在。接下來的冬天,將會很冷吧?
晚秋落葉夕陽斜,花落花開花終謝!或許,這就是人生。
1) “顧老師 (這當然不是他的真實姓氏;為保護個人隱私,姑且稱之吧) 住進養老院了。”
括號內的注釋更適合放在文末或其他位置,以免影響文字連貫、可讀性?
2)“夕陽的餘輝,照在地麵的落葉上。”
“餘輝”當為“餘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