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胖東來”超市的“愛與自由”與河南人的善良溫情

 8月31日，《聯合早報》發布中國特稿視頻，記錄和展示了中國河南“胖東來”超市的紅火熱鬧，以及它能夠吸引如此之多顧客、享譽全國，乃至外媒都慕名來訪的原因。簡而言之，“胖東來”超市服務極為周到，處處為顧客考慮，讓顧客逛超市舒心愉快、買商品稱心如意。“胖東來”也厚待員工，各種福利保障齊全、受尊重和有歸屬感，員工在“胖東來”工作像在家一般溫馨。

 

  筆者看到視頻中的“胖東來”超市，頗為親切。“胖東來”在河南許昌和新鄉均有店麵。筆者在十多年前，曾在河南新鄉讀書和生活，時常會去“胖東來”超市購物。“胖東來”超市門外有寵物籠、室內有母嬰室，這不僅是本地絕無僅有，在省會鄭州和外省大城市商場也是鮮見的。“胖東來”服務人員也都頗為體貼，尤其有老人或帶小孩子的女士光臨，若需協助，服務員會派專人幫助。

 

   “胖東來”還賣報刊雜誌和出版物。相較於其他超市隻是賣流行暢銷書、媚俗雜誌，《胖東來》賣的卻有《南方周末》和《南風窗》這樣頗有質量的報刊。筆者就時常在那裏購買這座中國四線城市罕見的《南風窗》等人文與政論雜誌。

 

   除了親眼所見，筆者也時常能聽到人們對於“胖東來”的誇讚。一些新鄉市民會把去“胖東來”購物當成旅遊般的體驗，離開時無論購物車裏還是心裏，都收獲滿滿。“胖東來”員工戲言的“於（東來）老板對員工比老公/老婆都體貼”，也在新鄉可謂家喻戶曉。

 

  《聯合早報》視頻中提到“胖東來”的格言“自由與愛”，老板於東來和他的同事們，是真的落到了實處。老板對員工、員工對顧客，都是尊敬和愛護的。反過來，顧客對員工、員工對老板，也是尊敬、感激、充滿愛意的。“胖東來”超市及所在商城，形成了一個和諧的小社區，實現了愛心的傳遞、愛的循環。無論老板和員工，還是遠近而來的訪客，都是這社區的被包容善待的一員。

 

   流傳出的老板於東來在公司的日常講話，他很主張員工的自主性、自尊自愛，甚至愛之深責之切的反對員工有“奴性”。顯然對“自由”亦強烈追求。“胖東來”反對加班，還時常給員工假期，又為顧客營造充滿人文關懷和自主選擇的購物環境，“自由”也落實並惠濟了員工和顧客。

 

  “胖東來”優質的服務和獨特的人文環境，既是一種“異數”，但也根植於它所在的中國中原厚重的人文底蘊，河南人的淳樸善良。

 

河南的舊稱是“中州”，有“天下之中”之意。在古中國，它不僅是華夏大地地理上的中心，也長期是政治、經濟、文化上的中心（或中心的一部分），從神農伏羲的創世傳說，到春秋戰國的百家爭鳴，再到後來與西京長安平分漢唐氣象，以及陳寅恪所說“華夏文化造極”的宋代之半，中國曆史、政治、經濟、文化的肇始與輝煌，其精華的大部正是在中州河南。這些朝代的名人學士，如道家老子（李耳）、杜甫、韓愈，都德才兼備、名垂古今。

  隻是北宋之後，中州大地經曆諸多戰亂，到了明清時不複輝煌舊貌。而民國和共和國時期，河南又經曆內戰、日本入侵、苛政，又飽受摧殘。1942年和1960年的大饑荒最為悲慘。直到改革開放之後，河南才逐漸安定繁榮。

   但即便經曆了這麽多，河南的曆史底蘊仍然沒有消失。全國排名“地上第一、地下第二”的文物，訴說著曾經的輝煌。而中州大地上的人們，在戰亂與饑荒摧殘下，已不像北宋及之前那樣，人才可占天下之半，但深厚的人文底蘊，仍然留給千年後今日的河南人，讓他們在日常、在骨子裏，仍然保持溫良、待人有禮。

  當然，河南的負麵新聞、部分河南人素質低下的行為，也常見於新聞報道和自媒體平台。很多確是事實，但對於飽經磨難、很長時間裏生活在貧窮和不公環境中、還沒過上幾年好日子（如今仍有大量貧困和被侮辱被損害者）的河南人，許多“低素質”，是生存的不得已，是殘酷的曆史和生存環境所塑造。

 

   筆者生在河南，又在河南生活二十餘年，親身交往與經曆及耳聞目睹了這裏許許多多的人與發生的事，也曾有不好的遭遇，但也更體會過友善與溫情，深知河南人的“性本善”。

 

  “胖東來”雖看起來是異數，可卻正能反映河南人善良寬厚的性格。“胖東來”的成功，老板於東來當然居功至偉，但隻靠於東來一個人努力是不可能的。員工的參與、顧客的應和，讓“愛與自由”在“胖東來”這個社區得以實現和維持。

 

   而這些人中絕大多數都是河南人，“胖東來”所在的許昌和新鄉也是河南地。“一方水土，養一方人”，“胖東來”為河南人生活添了光彩，河南人也共同營造了“胖東來”的溫馨和睦。這也證明了，河南人若能得到一個被尊重與嗬護的空間，就會將溫良恭儉讓、崇尚美德的品性發揮出來。

 

   更可貴的是，“胖東來”提倡和體現的“愛與自由”及溫馨和諧的人際氛圍，並不是以製度塑造、價值觀灌輸等某種強製色彩的方式“設定”，而更多表現出自然而然的、真誠而實在的、發於人心的和諧。“胖東來”的體製和於東來的倡導，隻是平台和引子，讓人們有條件去展現自身的善良、促成社區的和諧。這同樣是河南深厚的人文底蘊、和諧為底色的文化特質，潛移默化的作用。

 

  通過“胖東來”，中國各地的人，甚至新加坡和許多外國的人，也能看到河南人充滿溫情的一麵。這片曾經輝煌燦爛、如今卻被忽視的、近億人口的中州土地，有著如此之多善良的、通情達理的、有能力構建真正“和諧社會”的人。這應該被世人更廣泛的知道，以及進一步的了解，看到更大的潛力與希望。

 

  “胖東來”的“愛與自由”、溫馨和諧的社區景象，也是需要更多人去嗬護、保持大環境良好，才能更長久維持的。近年中國經濟下行、社會矛盾增多，河南也不例外。當經濟不景氣、人們充滿戾氣、各種不公平的事時常發生，沒有人和社區可以獨善其身，“胖東來”恐怕也難例外。何況，“人紅是非多”，早報視頻中也提到“胖東來”經營中遭遇的一些風波。

 

   愛心需要人與人之間相互保持善意，需要嗬護。在中國社會大環境並不良好，且越發不樂觀的情況下，若“胖東來”未來遇到更多麻煩，那“胖東來”的美好，就像放在大浪裏行駛的航船中的美麗瓷器一樣，讓人擔憂它會在風浪侵襲下破損。如其在大環境浸染下難以“出淤泥而不染”，也逐漸不得不泯然於各種為逐利不擇手段商家行列，同樣是悲劇。

 

  或許筆者有些杞人憂天，但這憂慮正是因“胖東來”的美好溫馨而引發。因為敬佩和愛護，才擔憂它能否繼續美好。而且，筆者也希望“胖東來”“愛與自由”的理想、溫馨和諧的環境，以及人與人之間的善意、對人個體的尊重、對個性化需求的滿足、對弱者的照顧，能夠在更多超市、企業、單位、學校，乃至全社會各處，得以複製和再造。

 

  無論是嗬護如今的“胖東來”，還是激勵河南和中國有更多像“胖東來”這樣的購物中心和社區，讓更多能夠生活在和諧美好中、可以追求愛與自由，都需要大環境的改善、更多人善良之心的覺醒，以及實踐和維護美好社會的能力。而這，也是“胖東來”老板於東來曾經有所提及過的、期望實現的。

 

  “胖東來”從萌芽到成長壯大，到如今譽滿豫州、聲播中外，已曆近三十年，輝煌背後也有諸多不易。而它張揚的河南中州厚重的人文積澱與人性關懷、河南人的溫和善良，更是值得了解、珍惜、光大。願中國人乃至海外的各國人，都能知曉“胖東來”、了解河南和中國中原的風土人情，並與這裏的人們形成有形無形的連接，讓這來之不易的美好得到更多人嗬護和傳播。

  

 

 （圖片源自“界麵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