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

零落成泥碾作塵, 隻有香如故。
正文

畢業舞會 (17) 望月眸

(2020-01-15 22:53:25) 下一個

牟雨坐在靠著舷窗的位子,無數混雜的感覺侵襲過來。艙體狹小擁擠的空間帶來的緊張,空姐的優雅刻板的安全演示帶來的興奮,小桌板上不斷更新的飲食帶來的滿足,起降時心髒被提起又放空的忐忑。還有離開時親友或悲傷或祝福的表情,江曉由陌路到親近再到冷若冰霜的變幻,自己從懵懂到自知到吉星高照的經曆… …伴隨著他來到了斯德哥爾摩。

 

下了飛機,牟雨有些局促,填寫了幾張表格,通過海關,取到行李,從機場走出來。按來之前挪方的工作人員指示,他要乘坐出租車到烏普薩拉大學的物理係留學生處報到。出租車是清一色的奔馳,沒有選擇,他硬著頭皮上了一輛。從阿蘭達機場到烏普薩拉大約是30公裏。奔馳車輕鬆地奔跑在黑黝黝的4號高速公路上,幾乎沒有什麽顛簸,幾乎沒有什麽噪音。坐慣了江城飛車的牟雨,簡直難以想象這車這路到底要多麽高級,才可能產生這麽差異化的體驗。出租車計價器上數字的歡快跳動,又讓他情緒緊張。要不是挪方承擔全部差旅費用,牟雨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半途就叫停車。

 

從寬大的車窗看出去,一路上的風光無限美好。瑩瑩一碧的草地,把一座座大大小小的山嶺柔化成一團團此起彼伏的碧波。在碧波的蕩漾上麵,漂浮著一艘艘斑斕的小船。那是一座座彩色的木屋。那醒目喜人的顏色標誌著瑞典人熱愛生活,熱愛色彩的性格。汪汪藍的天上,一大朵一大朵的白雲低低緩緩地漂浮著,就像一個個中世紀的騎士,一言不發地巡視著王國的土地。天空那麽低,低到不真實的程度。大地那麽明亮,明亮到讓人心花怒放。牟雨有一個幻覺,覺得自己來到了地球的最高處。來到了一個被透明的蒼穹罩住了的世界之巔。來到了一個無比接近天堂的地方。如果有上帝的話,在他眼的裏,這裏就應該像一個被高高的底座托起的水晶球裏的景觀吧,一個微縮的天堂。

 

烏普薩拉(Uppsala)是斯德哥爾摩北部的一個古城。被菲利斯河和梅拉倫湖滋養著。城市四周有肥沃的田野、茂密的森林,景致優雅清新。人口約30萬。烏普薩拉曾為瑞典舊王朝的故都。12世紀時,瑞典各公國經常在此召開會議。它也是當時著名的宗教聖地,北歐最古老的烏普薩拉教堂就建在此城。至13世紀後半葉,已成為北歐的商業和手工業中心。城市還保留有不少著名曆史建築,如1287年始建的哥特式磚造大教堂、12世紀建成的聖三一教堂、16世紀建築的城堡,以及古斯塔夫一世等曆史名人的陵墓。

 

牟雨報到的物理係,坐落在烏普薩拉大學最偏遠的一角。這是一幢巨型的“E”字紅色大樓,她也許是這個古老的城市裏最大的一個建築。一進大樓,就是一個非常開敞雅致的休憩空間。老師學生模樣的人們,三三兩兩圍坐在各式各樣的沙發裏,聊天,喝咖啡。牟雨一下子就喜歡上了彌散在空氣裏芬芳的咖啡和糕點味道。

 

找到留學生辦公室,一位像電影海報一樣美麗的金發碧眼的女孩熱情的接待了他。帶著他辦完了一係列的注冊手續。還開車把他送到了學生宿舍。學生宿舍幹淨整潔,設施完備。一套三居室,有共用洗手間,客廳和廚房。每個臥室都至少有漢大學生四人臥室的一倍半大。臥室裏座椅板凳、床櫃書架一應俱全。和漢大兩相一比,大相徑庭。另兩個居室的學生,一個是芬蘭人,一個是德國人。牟雨一一問好。

 

 

牟雨的留學生活就這樣,表麵上波瀾不驚,內心裏卻鬥轉星移地開始了。

 

雖說挪方有誌於資助最有前途的青年才俊,可是由於挪威畢竟是小國,基金知名度比較低,加上各個國家教育程度相差很大,招來的學生水平能力參差不齊。牟雨發現功課並不是很難,自己就連英語都不是最差的。要不是當年聽了常老師的幾句話,在學英語上使了大力氣,這是不敢想象的。不過,在學有餘力的情況下,牟雨並沒有象以往那樣乘勝追擊,埋頭苦幹… …他心定不下來,安靜不下來。他不知道自己在為什麽學習。沒有一個目標,每天除了完成必要的功課之後,就是悵然若失地到處走走

 

有時候,他坐在古色古香,堂皇莊嚴的圖書館裏,翻著幾本厚厚的,封麵鑲金邊內裏泛黃的古書。心緒被那種古圖書館特有的高貴氣質帶動,隨著書中的故事迷失在曆史的長河裏,想和那些智慧的學者一樣洞透那波瀾壯闊裏的真實。嚐試著去感覺那份並不屬於他的曆史使命感。

 

有時候,他坐在在菲利斯河畔,看著清澈的河水在覆滿青苔的圓石上漫淌,岸邊的柳樹在風中搖曳。念起徐誌摩的《再別康橋》:” … …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陽中的新娘;波光裏的豔影,在我的心頭蕩漾。軟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搖;在康河的柔波裏,我甘心做一條水草!… … ”放輕呼吸,放鬆神經,想去體驗近百年前偉大詩人的心境,迷失在那喜悅和憂傷混合的情緒裏,尋找喜悅和憂傷的分界線。

 

有時候,他漫步在烏普薩拉堡邊的古斯塔夫植物園裏,看著那些修剪得整整齊齊的灌木迷宮,從觀賞一種奇花異草的喜悅遊移到另一種奇花異草的喜悅上。想著萬裏之外,那個生他養他的地方:木魚鎮。那些依然埋頭艱苦討生活的親人朋友們,他們會想象得到自己周圍的美好嗎?那個孩提時候穿著破衣爛衫的自己,低頭在逼仄的舊書桌上塗塗畫畫的自己,又可曾想到過自己現在衣著得體地徜徉在天堂一樣的花園裏,試著去體會一種升級的人生。

 

北歐的夏天,白天長的時候有18個小時以上。每天的作息時間要看著表維持,到睡覺的時間了,哪怕外麵依然太陽高照,也要拉上厚厚的窗簾上床睡覺。滿世界的溫暖明亮,鮮花遍地。很多瑞典人就趁了這個時候休假,享受雙倍的陽光。

 

當異國的新鮮感逐漸消退,北歐的天空還是那麽藍,空氣還是那麽透明,人們還是那麽友善時,牟雨開始有了一種遊離的,不真實的感覺。他感到自己隻是這一切美好的一個外來物。象波浪中的一葉浮萍,緊密無間地和水麵貼合在一起,就是不能和水融成一體。多少次順著波濤的起落,想就勢鑽進水的深處,卻一次次被無形無相的浮力托起,推出到水的表麵。

 

空明平靜的夏天就轉眼就滑過去了。九月份一來,天氣一層層地變冷,秋天倏然來臨。

 

北歐的秋天,美得催人淚下。

 

秋天仿佛一個靈感無限的造型師,把雜陳的黃、褐、紅色係,搭配出潑墨般無與倫比的斑斕。略帶羞澀的淡黃,伶俐嬌俏的亮黃,光彩炫目的金黃,或是滄桑中餘燼未褪的金紅,都能瞬間將周遭點燃。氣數將近的晚綠,和暮氣沉沉的禿灰,一起被撞了腰,也煥發了精神。與它們從容共舞的,還有法桐的棕黃,水杉的赭紅,和楓樹的妖嬈。

 

秋天又仿佛一個才華橫溢的指揮家,用樹的音符,匯聚出交響樂般豐富的跌宕。一株株獨佇的,是突然躍入轉瞬即逝的亮麗奏鳴。一排排群立的,是撲麵而來水銀瀉地的主旋律。路邊交織的枝葉,是將天空支離又彌合的和弦。地麵上鋪滿的樹葉,是揮之不去的回響。

 

牟雨或搭車,或漫步,或隨便找一棵樹斜靠,或找一處坐下、躺下。他不由自主地深入秋天彌漫的色彩,跟隨秋天鋪陳的節奏,任意盤旋,飄搖,停靠。想要清醒,也想要爛醉,想要放棄自己,也想要找到自己,在秋天裏。

 

睜開眼,是層林盡染的綺麗。可是隻要一閉上眼,就隻剩下一棵樹的搖曳。掛念的那棵樹,在眼前遍尋不見,留下一個蒼白、沉默的世界。牟雨很悲哀地發現,即使身處天堂, 無人分享也是那麽的孤單,隻有愛人的聆聽,能讓自己的見聞成為華章;隻有愛人的伴隨,能讓沿途所曆成為風景;那個人的笑渦,才是點石成金的魔術棒,讓他身處的天堂成為天堂;那個人的回眸,才是他的三原色,讓他世界裏的色彩有色彩。

 

滿世界的色調漸暖,但牟雨的心頭卻漸涼。

 

那種心無所依,悵然若失的感覺一天天地在蒸餾,凝結。他恍然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個夏天,那個滿世界尋找綠裙子的夏天。那個夏天也是從一個類似的迷茫和無奈開始的,他像一直漫無目的的山豹子在叢林逡巡, 他追從了自己的心願,在人海茫茫裏尋找綠裙子,尋找一個執著的寄托。那個暑假和以後很長的日子裏,他學習是學得那麽酣暢淋漓,找人是找得那麽痛而後快。回過頭看看那段痛苦而孤單的旅程, 因為有了目標, 都能過得那麽充實有意義。

 

而他現在, 沒有目標了, 他的目標好像一個匯聚的點, 反向飛過來, 一箭穿心。

 

自己那麽努力地用各種各樣的新奇和美麗來填滿虛空,不讓她那絕情的話語成為思維的主宰。可是,她就像一個魔咒。要麽不想,一旦想到了,她的一切記憶就會發瘋似的奔湧過來,把自己團團圍住裹住纏住, 要剝奪呼吸一樣緊。那麽痛,象在流血。那麽深,想要流淚。特別是在清朗的夜晚。那深邃清朗的,北極的夜晚。月亮大得驚人。如果在中國看見的月亮,象一個花盆;那麽瑞典的月亮,看著就像一個水缸一樣攝人心魂。綠裙子和他對愛情的渴望,常常在這樣的夜裏,侵入他的腦海… … 這時,他就要出去走一走,透一透氣。在夜色中,在一個無人知曉的世界一隅,他仰頭默默地凝望著月亮,任它把自己的心魂攝走,不想回來。

 

又一次,他看月亮看得癡了,一直看到了淩晨,月亮開始西沉,竟然涔然淚下。回到宿舍,牟雨提筆寫了幾句詩。

 

 十重山與關

 百重原與漠

 匹馬輕身過

 

 千年榮與辱

 萬年功與過

 無如秋毫末

 

 隻有一個情字難堪破

 

 怎奈何

 異國流索

 夜夜長空看得人消瘦

 

 豆油燈前

 琉璃窗後

 行行清淚競與明月

 落

    落

       落

 

“江曉,

你好。我是牟雨。坐在萬裏之外的北歐小城烏普薩拉,我在給你寫信。

我知道這是一個蒼白的開場白。當著你的麵,縱使有千言萬語,我經常都會緊張得說不出來。現在,雖然是麵對一張信紙,可是你的音容笑貌依然不離我的左右,讓我局促,讓我緊張,讓我苦思冥想依然不知所雲。隻要想象你不愉快的一蹙眉,我好容易積蓄起來的勇氣就會湮滅… …

知道嗎,江曉,在你的寢室門口,你那一句“就算有空,我也不認為我們之間有什麽可聊的”是如何地一箭穿心?一瞬間就把我冰封,徹骨深寒,萬念俱灰。在那之後的很多個日日夜夜,我都在反複問自己:“… …汝之不欲吾甚,何至於此極也?… …”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如何冒犯到了你,能讓你對我如此的決絕?

請相信,我說這些,絕沒有埋怨你的意思。你肯定有你的理由,雖然我寧願相信那隻是一個未解的誤會。但是,無論是因為什麽,如果我的接近讓你有的隻是痛苦,那麽我毋寧與你相隔萬裏。如果你真的是那麽不想見到我,那麽我就應該讓自己消失。

就這樣,我來到了烏普薩拉。想在遙遠僻靜,與世隔絕的一隅,用全新的一切來填充自己,從而把關於你的記憶衝淡。然而,我沒有做 到。一遍一遍地努力試圖把你淡忘,卻一遍一遍不知不覺地在回想見到你的每一個瞬間,每一次心跳。靜靜的夜裏,看見明亮的月亮,我會想起你;聽見孤獨的蟲鳴,我會 想起你;嚐到清甜的晚風,我會想起你;聞到樅樹的幽香,我會想起你;觸到露水的冰涼,我會想起你… …

知道嗎,江曉,傷痛的記憶仍然比不上快樂的過往。還記得我們一起去看電影的那次嗎?墨亞承包的錄像廳,給了我兩張票。平時不看電影的我,連電影的名字都沒弄清楚就唐突地邀請了你。沒想到你爽快地答應了。進去了才發現一部是《羅馬假日》,一部是《人鬼情未了》,兩部都是你已經看過的片子,可是你不以為意。那麽善解人意地給了我一個美麗的傍晚。當我聽到你說”… … 跟你再看一遍的感覺更特別… …快樂的更加快樂,悲傷的更加悲傷… …”我簡直就像一隻第一次被獲準飛翔的小鳥。覺得漫天的晚霞都是自己翅膀的延 伸,覺得整個世界都可以供我自由的飛翔。因為我的悲喜,得到了你的回應,那心電交匯的美妙的正反饋,仿佛一顆璀璨的照明彈,照徹未來一切的黑暗。是的,能在你的生命中產生哪怕一丁點兒的意義,我都會感到無限的滿足。。。

知道嗎,江 曉,在你麵前的我是多麽的卑微而脆弱。我無數次地祈望能有機會遇見你。可是真的碰到了,又會膽怯。 自從在校園裏遇見你,認識了你之後,我一直苦於沒辦法能夠自然而然名正言順地接近你。因為我知道,如果貿然地出現在你麵前,我更會緊張得無所適從,讓你感到唐突而不快。

那天,我在圖書館打工,無意中撿到了你的借書證,看到了你的閱讀清單。我是多麽的狂喜。好像在迷宮裏突然讀懂了隱藏在地圖中的密碼,感覺終於找到了一個接近你的突破口。即使那是一麵陡峭的高峰,但我終於看到了攀登的方向。我想借閱清單上的每一本書, 每讀一本,都是自己在向你靠近了一步。後來找到你,還借書證,被你用“呆牟雨”的謎語玩笑,第一次聽到自己的 名字從你的嘴裏吟誦出來,我隻覺得那是美妙的梵音, 隻願此後的人生都能夠常常地被這梵音繚繞。

知道嗎,江曉,看到你被病魔煎熬卻因此有幸扶持你,對我就是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的感覺。你病得不省人世,我心急如焚地把你背到醫院,得知你脫離危險後,突然發現能有機會在你身邊,靜靜地守候著你,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情。當你醒來,照顧你,給你講美麗的神農架,看到你憔悴的麵容上慢慢綻開的笑靨,我覺得一定是老天開眼才恩賜給我這樣的機會, 讓我近距離認識了你。

知道嗎,江曉,醫院的守候,並不是你第一次讓我有冰火兩重天的感覺。我不是一個敢上台的人, 要不是肖菲的熱情風趣,要不是鬼使神差,我不會報名參加校園K歌賽。在迷茫中找不到出路的我,懷著一絲認識你或者被你認識的希望,抓住了這根稻草。我祈禱在台下的觀眾中坐著我心中的女神,哪怕是遠遠的。那天,站在候場的後台,你竟然近在咫尺。那一次,你唱的《秋意濃》,也是我第一次聽到你的聲音。你略帶低沉的女中音出人意料, 但是柔腸百結意境悠遠, 徹底把我征服了。你可能不記得了,我唱的是《好久不見》,其實就是唱給你聽的。那段開場白“…一個偶然的相遇,很可能就是一場久別的重逢…” 你大概不會相信, 其實就是我對你的訴說。
 

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你的存在,但是讓我在人海茫茫中找到了你, 還真得有月亮的指引和神的相助。大一開始放寒假的那一天,我像很多次中的一次,在中南大學教工宿舍的湖心亭裏,靜靜地冥想一個被我喚作綠裙子的女神的存在。那是一個十五的夜晚,九點整的時候,月亮恰好從一個很特別的角度 透過湖心亭頂上的鏤空裝飾,在湖麵上呈現出一個完美的心形。正在我看呆的那會兒, 你們樓下有孩子放爆竹, 我繞到那棟宿舍樓的背後,一眼就看見你 從三樓涼台探出的身影。我找了那麽久的綠裙子,藏在樹林中的金絲雀,就那麽豁然呈現在我的眼前。終於把你找到了, 我相信,十五的湖麵明心,把你“炸”出來的爆竹, 就是偶然中的必然,是我千尋之後的水滴石穿。


知道嗎,江曉,我第一次見到你,其實是在三年以前在我來漢大麵試的公車上。從未長途旅行過的我,暈車得厲害。穿著綠色裙子的你,帶著茉莉花香像清風一樣地吹進我混沌的世界。 我幾乎暈倒, 打開車窗要嘔吐的時候, 是你給了我一片暈車藥,和一串茉莉花止吐 。你的美麗和善良,一下子攝取了我的心, 我卻從來沒機會表示過一次謝意, 我隻是日複一日地, 把找到“綠裙子”當作一個目標,來來回回乘坐遇到你的那路公共汽車,終於有一天,看見你在中南大學校門裏一閃而過,以為你是那裏的學生, 就到中南大學反複想遇見你, 直到最後發現, 你竟是我在漢大的同學。

知道嗎,江曉,因為有了那公車上的第一次, 到現在我都覺得你是我的解藥, 能醫治我長久以來心心念念的牽腸掛肚,但也許你給我的那片暈車藥,才真正是一片上癮藥,讓我這樣一見鍾情而欲罷不能。 也許這就是緣分, 遇見你,像一個800 度近視的人終於戴上了合適的鏡片,看到一個洞開的世界;像一個從未正確使用過的老電視機,天線被偶然調到了最佳角度,展現出豁然開朗的圖像。。。所有這些奇妙的感受,都因為有你。雖然我不知道愛情的正確定義。但是在我尋找你的路上,找到了自己;一路上,因為有你,才讓我成長的曆程痛並快樂, 悠長而美好, 充滿了期待。 我想,如果一個人的存在讓你變得這樣好, 那她就是愛的定義。Yes,you are the one 。

我在 北國的夜裏, 一夜一夜的想你。每每看見清亮的夜空裏明月高懸,就會情不自禁地回頭,癡心妄想著,能見到你, 你就是我的月亮女神,想你那麽多,也因為愛而那樣的難過,真的試過了想忘掉你,卻怎麽也割舍不下。這幾年來, 我就是這樣默默地,悄悄地,卑微地喜歡你,從來不敢向你袒露我內心的想法。這一次,我決心麵對。這一次,我要明明白白地向你表白我的愛慕。哪怕被證明是一次蒼白的掙紮,我也會輸得心服口服,試過,才能甘心。

現在,我終於鼓足了勇氣把它說出來, 把我的心完完全全交給你。等待你的宣判。無論怎樣,愛你,我無怨無悔。

    望月

  總是一回首,
  忍看月似鉤。
  何當再回首,
  望進你雙眸?

  Every time I turn my head,

  See the waning moon, like me, looking sad.

  If only when I turn my head,

  It is your eyes that I could behold, instead.

曉?

牟雨 ”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一夜沒睡的牟雨就跑到了附近郵局。郵局還沒有開門。牟雨來來回回在郵局門口的信箱周圍走了十幾圈,最後終於把那封沉甸甸的信塞了進去。地址是江曉的家裏。

手扶在信筒上,牟雨又默默地站了一會兒,然後篤定地大步往回走。不再猶豫,不再回頭。人生總要走出這麽勇敢的一步才可能盡興;命運總要有一次放手的拚搏才可能完整;生活總要敢於麵對痛苦的審判才知道快樂的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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