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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標》第五章:四方城(2)-虎落平陽

(2023-01-29 21:13:20) 下一個

第二天,三人收拾好行李高高興興來到櫃台前結賬。店掌櫃拿出清單,無解拿過一看,上麵寫了一百兩。

“掌櫃的,想是您算錯了,我們隻住一晚應是五兩銀子,怎會變成一百兩?”

店掌櫃陪笑道:“不會錯,客官您仔細看。”

清單列出明細:住宿一晚五兩銀子、加一張床十兩銀子、加一根繩五兩銀子、加一張布單五兩銀子、雜役使用一次五兩銀子、晚飯一人十五兩銀子、餐桌使用一次十兩銀子、一隻凳子二兩銀子、店小二餐廳服務四兩銀子。總計:一百兩

清單裏的項目沒錯,算得也沒錯,的確一百兩銀子。

無解無話可說,戒惡在一旁怒道:“既是要額外收費為什麽不寫清楚,分明是使詐,這住店的錢灑家是不會出的。”

“客官請看。” 店掌櫃拿出《住客指南》,上麵清清楚楚寫著各種額外收費的項目和價格。

戒惡看著《住客指南》上一行行條款,真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昨天若不是半截裏打岔讓無解把條款讀完,也不會吃了這啞巴虧。無解問戒惡如何處置?戒惡說願賭服輸,一切聽方丈定奪。無解把所有散碎銀子都湊齊了也不過二十兩,於是對店掌櫃說隻有這些。店掌櫃臉上依然掛著微笑說:“三位都是得道的高僧,想必不會欠了本店的銀子,不過若高僧執意不給小店也不會強索,區區一點銀子是小,汙了高僧的英名,毀了佛家的形象則非同小可,如何行事高僧定有大智慧。”

無解被說得無語,把手上的銀子全給了店掌櫃,並承諾一定把剩下的銀子還上。店掌櫃對三位高僧的品德大加讚揚了一番,最後沒忘了提醒還錢還要加上利息。

三個人垂頭喪氣地來到一家商戶門外的空地,準備坐下來商議一下如何還錢。靈修如驚弓之鳥,小聲提醒無解要搞清楚這裏是否要收銀子才可坐下。無解跑進商家打聽清楚,因為商家這幾日開張大慶祝,所以免費停留,但也隻剩今天一日。無解又問是否所有商家門前都不能隨便坐下休息?店家回答:北城皆是如此。

鬧市烏央,街道寬闊,隻可歎竟無三人立錐之地,師徒三個人很是頹喪,商議怎麽才能弄到銀子。靈修想用募捐的辦法籌錢,在女皇大客棧見老板娘經常用這個法子弄到不少錢。可無解認為,他們一不是災民,二不是殘疾,三不是為了資助他人,用此法實在出師無名。戒惡也認為不妥,他可以隨手偷些地裏的玉米,但假意行騙的事還是幹不出來,像此等欺世盜名的大事隻有翰林們才做得來,以他這樣的修為和功力遠不能擔此大任。最後三人商定,憑借各自身上的功夫賺些銀兩來還債。無解的書、畫俱佳,可以幫人寫寫書信、對聯、狀子什麽的。靈修在女皇大客店學過唱曲和舞蹈,但這兩樣都用不上,如果使出來假和尚的身份定會暴露,因此隻能做個助手。戒惡沒別的本事,隻有打把勢賣藝這一條路。三人決定分頭行動,無解和靈修一路,戒惡自己一路。

臨到分手時,無解又改了主意,原本想和靈修在一起相互有個照應,可仔細想想,這街市上之人繁雜,一旦有事發生,兩人年紀小,自己都難保,非但照顧不了彼此,很可能會相互成了累贅,他決定靈修還是跟著戒惡更安全。戒惡也有此意,別看他表麵一副不待見靈修的樣子,其實內裏還是偏心靈修,畢竟是個女兒家需要人保護,憑無解的身手,如果遇上有事,根本沒用。臨別時,靈修將一隻手鐲交給無解,讓他換了錢買些筆墨紙張之類的東西。戒惡埋怨靈修早該把金鐲子拿出來抵了店錢。靈修告訴他,似女皇大客店老板娘那般精明之人怎會讓她們這些小丫鬟帶真金手鐲,那隻不過是個度了金的銅鐲並不值錢。無解埋怨說:“師傅急躁,說話總是不問緣由,靈修一片好心反倒被冤枉。” 戒惡很不好意思,連忙給靈修陪不是。

三人約定,戒惡和靈修去南城,無解去西城,十日後賺到了銀子還回到這裏聚齊。

 

戒惡和靈修一路走到南城,在靠近城門的地方有一片很大的場地,裏麵是個熱鬧的集市,有很多藝人們表演各式雜耍。兩人停下來,在一旁看了半日,然後學著別人家的樣子支起個攤子。戒惡出家前殺人無數,其中不乏武林頂尖高手,其功夫自然非常了得,可那些功夫都是真刀真槍要人命的手段,耍將起來卻不好看,費力耍了半天也不見什麽人給錢。

天色將晚,看客們散去。靈修清點一天的進項,不過一點點散碎銀子,心想:照這樣的情形,恐怕是花上一年時間也還不上所欠銀兩,她捏著布袋裏的散銀不禁一臉愁容。戒惡反而心寬,遠的不去多想,隻想著趕緊填飽肚子。二人找到一個小攤前,買了兩碗最便宜的麵吃了。吃過飯,戒惡想找一處客棧過夜,他這樣做是為了不讓靈修受苦。靈修舍不得銀子堅決不肯住店,戒惡最後隻好作罷。其實即便靈修不堅持,他們手上的銀子也根本不夠住店的費用。二人在漆黑的街道上遊蕩了好一陣,終於在一座橋邊找到一處被人廢棄的舊窩棚。

奔波了一天,靈修早已疲憊不堪,找到個休息的地方倒頭便睡去。一束月光從窩棚頂上的破洞透進來照在她的臉上,她的皮膚原本很白,加上這冷冷的月光,看上去像是個冰雪人兒。這情形讓戒惡心頭一凜,不禁想起一段往事。當年上山殺死了無影刀之後再去殺他的孩子們,他摸進一個房間,看到一個小姑娘正在熟睡,年齡和靈修現在差不多。他上前扼住小姑娘的脖頸。悄無聲息地,小姑娘停了呼吸,沒有任何掙紮,隻有那張被月光照著的慘白的臉。

戒惡迷迷糊糊地好像又回到童年時的獨孤府,他和很多兄弟姐妹一起在花園裏玩耍。忽然一個惡魔衝進來,把兄弟姐妹一個個殺掉,最後惡魔來到他麵前,將爪子伸進他胸腔中,然後掏出一顆鮮血淋漓的心髒,惡魔舉著心髒衝著他獰笑,那樣子十分猙獰,一陣風把惡魔擋在臉前的長發吹起,戒惡驚愕地發現那惡魔和自己長相一模一樣。

戒惡猛地睜開眼,看見靈修躲得遠遠的正用一雙驚恐的眼看著他。

原來是場噩夢,之前戒惡從不做夢,這是第一次,夢境竟然如此可怕。

戒惡感到胸口劇痛難忍,他知道是舊傷又犯了。靈修看到他異常痛苦的樣子,躊躇了一陣還是大著膽子過來,問:“戒惡師傅,你怎麽了?”

戒惡虛弱地指指胸口:“好疼!”

靈修從見到戒惡的第一天起,他就是一副凶惡強悍的樣子,想不到一個惡魔一樣的人也會有很無助的時候。靈修把手放在戒惡的胸口輕輕按摩著。

“這樣會不會好些?”

“好,好些了,再用些力。”

按摩讓戒惡的疼痛得以緩解,慢慢地又昏睡過去。靈修早已累得筋疲力盡,雙臂酸酸的幾乎抬不起來。看著戒惡睡去,她拉了件披風蓋在他身上,然後坐下來,她怕戒惡還會有事不敢去睡,坐在一旁守著,不一會眼皮開始打架,身子一歪倒在戒惡身旁也睡了過去。

第二天,師徒二人又來到昨天的那個場子。由於舊傷複發,戒惡身體虛得很,勉強練了一趟拳腳便大汗淋漓,隻好坐下來休息。

這時候,幾個漢子搖搖晃晃從集市東邊走過來,其中一個矬胖子來到近前,斜著眼對戒惡說:“這位大師傅好麵生,不知從何方來?來此地作甚?”

“貧僧昨日剛到貴地,練幾套拳腳賺些盤纏,我們師徒初來乍到,還望各位好漢多多關照。”

“既然想在這裏某營生,可知這地麵上的規矩?”

“貧僧不知。”

“這片場子由我們兄弟維持,想在這裏混事須得交了進場銀子,一天一兩,否則請另尋他處。”

若在以往,戒惡早就一掌下去讓這個無賴滿地找牙,可今天身體實在虛弱,真的動起手來怕是隻有挨打的份。他強忍著把怒氣壓下去,說:“貧僧今日尚未開張,待賺到銀子定會交到好漢手上。”

“大和尚說笑話,進場費進場費,說的是進場就得繳費,想賒賬,大爺從沒這規矩。”

“貧僧一文錢沒有,好漢莫要苦苦相逼。”

矬胖子後退半步,瞪起眼看著戒惡,“呦嗬!大和尚這是要逞強賴賬嘍。”

戒惡惱了,喝了一聲:“灑家若是不給又能怎樣!”

跟著矬胖子來的幾個漢子見狀,“呼啦”一下將戒惡圍住,戒惡也不示弱,“嗖”地抽出戒刀。

矬胖子見狀,甩了身上的小褂露出滿身的錦鯉紋身,梗著脖子衝上來叫嚷著:“有種朝這來。”

靈修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縮在一邊渾身發抖。戒惡被幾個漢子圍著,背後的衣衫已經完全被汗水濕透了。靈修知道眼下這情況戒惡應付不來,靈機一動,跑上前戰戰兢兢把昨日掙到的散碎銀子舉到一夥人麵前。

矬胖子一把奪過銀子,淫笑著說:“就這點?很不夠,不過嘛……”

幾個無賴在一旁起哄道: “這小和尚生得這般水靈,像是個娘們,大哥不就是喜歡這種不陰不陽的貨色嗎,何不帶回去玩玩。”

“小的們說得不錯,正合我意。” 矬胖子說著在靈修臉上捏了一把。

一股怒火直衝到戒惡頭頂,伸手一把將矬胖子的手腕鉗住。若依他的本性,早就將這隻髒手躲下去,畢竟是修行了這些年,戒惡對自己的心性還是可以有所控製。盡管身體虛弱,戒惡鉗住矬胖子的手上還是相當有力道,矬胖子疼的不由得單腿跪在地上,可嘴上還在硬撐,“好個惡和尚,你狠,有種取了大爺性命,否則大爺跟你沒完。”

無賴們想衝過去救矬胖子。戒惡另一隻手將刀一橫,黃眼珠中泛起一股殺氣。看見他凶神惡煞般的樣子,幾個無賴無人敢靠上前來,隻在原地叫嚷著虛張聲勢,情況一下子僵持在那裏。

“諸位,大家皆是江湖中人,和為貴。”一位黑臉的漢子分開圍觀的眾人走進來,他身材不高,聲音卻很洪亮。漢子來到近前,掏出一兩銀子交給一個無賴。“區區一兩銀子,各位好漢不要為了點小錢傷了和氣。”

戒惡鬆了手。矬胖子正愁沒辦法脫身,黑臉漢子此時來的正是時候,剛好借著台階撤下。他連滾帶爬跑回無賴之中,轉身對戒惡說:“看在袁大官人的份上,今日之事暫不做計較,不過此事沒有了結,日後這筆賬還要算。”轉身又對黑臉漢子拱了拱手說:“謝了袁官人的銀子!”說罷幾個無賴灰溜溜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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