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的第二個22年》（2）從西班牙的“日不落帝國”到美帝國（上）

毛澤東的第二個22年

第一章    冷戰的實質

（2）從西班牙的“日不落帝國”到美帝國（上）

地球上的生物都遵循這樣一條生存法則：誰先學會製作和使用工具，誰就占據食物鏈的最高層。人類最先學會製作工具，他們通過學會製作和使用石器工具成為地球的主人。這條法則在人類中還可以細分：誰先掌握最先進的工具，誰就擁有統治和支配他人的權力。重點在一個“先”字。

從歐洲的大航海時代開始，這條細分法則第一次把整個地球聯在了一起。

十五、十六世紀在歐洲興起的航海探險活動中，最具有全球性影響的無疑是如下兩次航行：一是哥倫布橫渡大西洋，於1492年10月12日發現美洲大陸；二是麥哲倫的船隊於1522年9月6日完成首次環球航行，世界從此連結為一個地理上不再隔絕的整體。這兩次航海探險都是西班牙君主讚助的。此後，帶著火器、馬匹、鋼劍和天花細菌的西班牙殖民者接踵到達美洲，摧毀了美洲印第安人的阿茲特克和印加帝國，將半個美洲占為己有。

可以想象這樣一個場景：一艘三桅帆船從歐洲的西班牙港口出發，橫渡大西洋，駛近南美洲的一個天然沙灘。突然，船上想起了炮聲，炮彈在沙灘後麵的樹林裏爆炸。埋伏在樹林裏的土著武士們被炸得血肉橫飛，沒被炸死的土著武士紛紛丟下弓弩，驚恐地逃出樹林、逃往他們的村莊……一群從帆船上下來的西班牙騎兵涉水衝上沙灘，穿著鎧甲的騎兵策馬追上了逃出樹林的土著武士，揮舞著鋼劍砍向他們的後頸……

西班牙士兵日後在村莊裏騎馬巡邏，麵對低眉順眼、唯唯諾諾的土著，心中會坦然覺得自己才是這個村莊的主人，而眼前腳底下的土著不過是劣等人。由於存在兵器技術的代差，土著不可能靠武力趕走殖民者，隻能接受被統治、被奴役的命運。

 

西班牙殖民者征服美洲

 

這一場景被後來的其它歐洲殖民帝國無數次複製。用武力征服殖民地，這是殖民帝國使用的第一種暴力。

憑借從美洲搶劫的龐大財富，西班牙成為歐洲最富裕的國家。為了保護這些財富，也為了劫掠更多的財富，西班牙建立了一支強大的步兵，橫掃歐洲。在海上則建起了“無敵艦隊”，稱霸大洋，成為十六世紀後期最大的殖民帝國，也是世界上第一個“日不落帝國”。

西班牙的暴富引來了其它歐洲國家的貪婪目光。英國和荷蘭的海盜先是打劫西班牙往返美洲的商船，碩果累累，之後搖身一變成為英荷兩國的官方海軍，正麵挑戰西班牙無敵艦隊的海洋霸權。霸權才能帶來最大的殖民地利益，由此，延續幾百年的殖民爭霸戰爭在歐洲拉開了帷幕。在與西班牙爭奪霸權的幾個國家中，英國脫穎而出，最終擊敗無敵艦隊，成為殖民霸權的後起之秀。

殖民帝國之間為了爭奪殖民地利益而發動的戰爭，是殖民帝國使用的第二種暴力。

新殖民霸權的產生並沒有終結歐洲殖民帝國之間的戰爭。

17世紀至18世紀，英國與荷蘭展開了四次英荷戰爭。最先開始工業化的英國憑借雄厚的工業實力——能迅速生產用以補充損耗的戰爭物資——贏得最後一次英荷戰爭的勝利，荷蘭從此一蹶不振，退出了殖民帝國的爭霸行列。就在第四次英荷戰爭之前，英國又與法國打了七年戰爭。法國戰敗，失去了南亞的印度、北美的魁北克以及密西西比河東岸的法屬殖民地。獲勝的英國控製了海上貿易通道，崛起為繼西班牙之後的第二個“日不落”殖民帝國。

縱觀人類曆史，在地理相通的區域裏生活的不同人群總是在競爭一個最高權力中心，從部落、王國到帝國，莫不如此。我們把這種競爭過程稱之為統一。這種競爭最常見的形式就是戰爭。英法七年戰爭的結局似乎展示了這樣一個前景，在全球聯通時代，首先實現殖民宗主國與殖民地的局部統一，而後再通過殖民帝國之間的戰爭來決出一個超級贏家，進而實現世界的統一。

哪裏有暴力，哪裏就有對暴力的反抗。

對第一種暴力的反抗來自於殖民地。一般而言，來自殖民地的反抗很容易就被鎮壓了，這是由殖民地與殖民宗主國的技術代差決定的。但是有一個例外：英國的一個北美殖民地反抗成功，美國由此誕生。美國的反抗能夠成功是因為北美殖民地與英國本土有著同等的技術。北美的反叛者擁有與英帝國士兵一樣的滑膛槍、來複槍，還有加農炮和榴彈炮。這使得他們與英國士兵處於相同的武器裝備水平，這是美國獨立戰爭能夠獲勝的一個必要條件。由此可以把美國的反抗看作是源自於殖民帝國內部的反抗，有別於與殖民宗主國不同種族、文化和人口的殖民地的反抗。

另一個來自殖民帝國內部的反抗是法國的資產階級大革命。處於君主封建製度下的第三等級，法國資產階級通過一場血腥的大革命奪取了國家的統治權力。這一反抗被成功地推廣到歐洲所有的殖民帝國。

這兩個例子說明，成功的反抗隻能來自於殖民帝國內部。

美國建國百多年後，與老殖民帝國西班牙發生了爭奪殖民地的美西戰爭。美國擊敗西班牙，奪取了古巴、菲律賓等原屬西班牙的殖民地。美國成為新的殖民帝國。老殖民帝國使用的兩種暴力，美國用起來得心應手。這也充分說明美國與歐洲殖民帝國在曆史、文化和社會等方麵的同質性。

法國大革命後，代表法國資產階級執政的拿破侖發動爭奪歐洲大陸霸權的戰爭，以此對抗英國的海上霸權，以及歐洲國家結成的反法同盟，擴大了殖民帝國之間爭奪霸權的戰爭。此後不到一個世紀的時間內，法國大幅擴大了殖民地，包括位於亞洲的印度支那。

美國的獨立和法國的資產階級大革命都沒有改變曆史既定的發展方向，反而加重了殖民帝國使用的暴力：第一，沒有減少、而是加重了對殖民地的暴力統治。第二，沒有減少、而是加重了殖民帝國之間的爭霸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