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故事

講述一個個真實發生的小故事。從媒體報道中收集編譯而來。
正文

鮭魚河的呼喚

(2019-09-30 12:42:26) 下一個

在任何一個國家,土地分配和占有都是大事。年輕的美國,曾經以武力和戰爭的方式,給印第安土著劃出居留地;以跑馬占地的方式(有點像體育競賽),給開拓者分配土地。但最大的土地擁有者仍然是聯邦政府。例如,聯邦森林管理局管理著1億9千3百萬英畝(78萬平方公裏)的森林。這個數字還在增長,因為政府還在不斷把私有土地收為國有。
以什麽方式收為國有?可以從私人手上購買,如果價錢合適。如果地主不賣呢?那政府手上有許多牌可打,如果出牌巧妙,可能一副手銬就能解決問題。讓我們來聽聽本故事的主人公羅布•尼柯爾斯的經曆。

1992年8月26日中午,羅布開著他的綠色福特探險者卡車去河邊一個叫呂金斯的小鎮,羅布在呂金斯鎮有一個房地產生意辦公室。
一輛愛達荷州警車閃著燈追上來。羅布在路邊停下來,以為要吃一張超速罰單。
當看到警察端著槍逼近時,羅布想,這和超速無關了。警察命令羅布下車趴在柏油路上,然後給羅布拷上了手銬。

  

對於羅布,政府動用了不止一副手銬。在給羅布銬上手銬的同時,7個執法部門的25名執法人員在士兵和直升機的支援下,突襲了羅布在鮭魚河兩岸的牧場。
參與聯合行動的執法部門包括森林管理局,緝毒局,警察局等7個部門。
來自愛達荷州國民警衛隊的偵察機,在羅布的牧場上空搜索大麻種植地。

當地居民得知這麽大陣仗的行動是為了緝毒。但是,由於突襲的地方是內茲珀斯國家森林中最後一片私人土地,呂金斯鎮的居民也在猜測,聯邦政府究竟是在尋找毒品,或者隻是借口搶奪這片土地。
羅布的牧場位於地獄峽穀中一個叫天堂門的地方。荒野包圍著呂金斯鎮和羅布的牧場,小鎮是外麵的文明世界通往荒野的通道,是進入愛達荷州一些最美麗的土地的入口。

 

呂金斯鎮及其周圍的廣闊荒野如此美麗的原因很簡單,河流貫穿其中。人們說一旦你花時間從河裏捕到一條魚,一種感覺就融在你的血液中,它就是你的一部分。400英裏無水壩的鮭魚河是美國大陸最長的自由流動的河流。在阿拉斯加也許有更長的河,但在48個州它肯定是最長的自由流動的河流,它是一個非常特別的地方。

當羅布聽到逮捕他的警察宣布他的罪名是販毒時,立刻明白自己踏進了警方布下的陷阱。

警方的陷阱是在9個月前布下的。

1991年秋天,羅布在他的地產辦公室接到一個電話,但不與地產業務有關。這是一個名叫泰米•K的女人打來的。
羅布和她過去相識,算是朋友。給羅布打電話時, 她和丈夫住在格林維爾,她的丈夫一直是木材廠的操作員。她告訴羅布,她的丈夫被解雇了,她們家失去收入來源了。
羅布說你可以來我的牧場開拖拉機。泰米說她不想在牧場打工。她想賣大麻。
對於一個沒有工作但需要重新站起來的女人來說,銷售毒品是可以快速賺錢的少數幾種方式之一。問題是泰米沒有任何毒品可以出售。這就是她給羅布打電話的原因。
羅布過去曾經斷斷續續用過大麻。隻是在此時,羅布沒有大麻,他也不知道在哪裏可以弄到。但是泰米知道,泰米說有一個人你不認識,他手上有貨。因為我現在的狀況和條件很差,他不喜歡我也不想和我做交易,我想請你做中間人,幫我從他那裏買來再賣給我。為人豪爽的羅布說這沒問題。

一切似乎都按這個計劃進行。羅布從泰米提供的貨源買了1000美元大麻。然後在1991年11月19日, 在一家雜貨店停車場,以相同的價格將大麻賣給泰米。羅布在這筆交易上一分錢沒賺。但是他確實做了這筆交易,這對那些設局的人來說,就是最重要的。

現在,被捕的羅布不但知道自己掉進了陷阱,而且猜到這背後設局的人是誰,很可能是森林管理局的邁克•默克利。原來,羅布與森林管理局早有過節,衝突從1977年就開始了,那時候羅布還沒擁有土地。

那時候羅布一家人居住的牧場不是他自己的。那是在1975年,羅布在西雅圖居住時,遇到一個人,那人在呂金斯鎮附近的地獄穀有一處牧場。羅布與那人商量,我去你的牧場居住,幫你打理牧場的一些事務。那人說,那很好,但是我沒錢付你。羅布說我不需要你付錢給我,能夠在地獄穀的牧場生活對我來說就是足夠的報酬了。那人說,那好啊,你就去住吧。於是,尼柯爾斯夫婦和他們的三個孩子就從西雅圖搬到了地獄穀的那一處牧場。

羅布•尼柯爾斯由此開始實現他的人生夢想。這個夢想是在他八年級時種下的,那一天,一位布萊克先生來到他們學校,給孩子們放映16毫米膠片的電影,內容是關於鮭魚河,展示五十年代早期的筏子漂流之旅。 布萊克先生不知道,他那一次放電影,影響了其中一個孩子的一生。看著電影,羅布•尼柯爾斯深切感受到了鮭魚河的呼喚,決定以後要在那裏生活。但實現這個決定,卻是將近20年之後了。

作為愛達荷州人,羅布於1946年出生在雙瀑布。幾年後,羅布的家人在西雅圖定居,他的父親在那裏找到了一份工作。
成年後,羅布在歐洲遊蕩,在這段時間內完全沒有任何財產,走到哪工作到哪。
從歐洲背包旅行回到西雅圖,羅布與一位名叫瑪麗的西雅圖女孩安頓下來,並有3個孩子。但他始終沒有忘記鮭魚河的呼喚。1975年,他終於找到機會去鮭魚河畔生活了。

住在愛達荷州鮭魚河畔的牧場,羅布和他的家人並不需要多少錢,就可以過他們想要的那種生活。每年隻有2000或3000美元的總收入。所有的食物都自己提供。種糧食,打獵,捕魚。最初幾年沒有冷藏設備。後來在小河上發現了一個丙烷冰箱,已經被射滿了彈孔,但是它還能用。
這是一個艱難的生活,但它是一個有回報的生活。主要的回報是自給自足帶來的自我滿足感。

“我不在乎這種生活的困難,這是一種不依靠其他人的生活”,羅布說。
他們唯一的收入來自用夾子抓捕的山貓。單個毛皮是480美元。有足夠的錢購買學校的書籍和用具,所以孩子們能夠在家裏接受教育。

在鮭魚河流域,人們都像羅布那樣自給自足地生活。
羅布這個現代愛達荷州男人想要的就是遠離人群,有點像牛仔,有自己的地方,醒來,看著自己的狗跑出門,跳上馬,然後消失在自己的土地上。

海明威對呂金斯這樣的小鎮的描述有一種男性化的神秘感。你不會去愛達荷州的 呂金斯吃壽司,你不會喝馬提尼酒。這是一個吃烤雞炸牛排的地方,這是一個邊陲,吸引想要消失一段時間的人,也有些人永遠消失了。住在山上的人,可能每月一次到鎮上,或者每兩個月一次。

但是這樣的好生活沒能持久,1977年,那個擁有那處牧場的人將牧場賣給了森林管理局。

現在牧場是政府財產了。森林管理局要尼柯爾斯一家立刻離開。但羅布•尼柯爾斯知道他們有權要求重新安置。

根據法律,聯邦政府不能簡單地將一個家庭趕走。政府要向他們支付搬遷費用,給他們時間尋找新住處,並報銷他們對牧場的改進建設。

森林管理局的邁克•默克利隻給了尼柯爾斯一家30天搬走。羅布拒絕了,他準備在法庭上解決。羅布認為邁克•默克利根本不打算按規則辦事。

羅布給華盛頓特區寫信要求提供搬遷法律的副本。羅布向法院提出索賠訴訟。在等待案件判決期間,森林管理局一直在跟他們找麻煩,試圖迫使他們離開牧場。

1978年12月的一天,羅布砍一些倒下的樹木作為木柴,以備過冬。

一名森林管理員走過來,對羅布找麻煩,問他:“你砍倒樹。你有伐木許可證嗎?”。

羅布說:“你看不出來嗎?這是已經自己倒下的樹。”

那名森林管理員說:“你在砍樹,就需要伐木許可證。我必須看你的伐木許可證 。”

羅布用斧頭使勁一砍,吼道:“我沒有許可證!”。

森林管理員有些膽卻,退走了。但隨後, 森林管理局的默克利帶了一些森林管理局的人,開著卡車來,將羅布的木柴運走。

羅布的兒子拿起槍要出去,但羅布阻止了他。

木材許可證事件發生後不久,衝突升級。那天,羅布在晾曬山貓皮,這是他家唯一的收入來源。

森林管理局的默克利過來,對羅布說:“你的捕山貓許可證已經 過期,我們要沒收這些山貓皮。 ”

羅布解釋說,捕獲這些山貓是在許可證未過期時。 默克利說你這是撒謊。

羅布的兒子持槍出來,對默克利喊:“滾開”。

默克利也掏出槍來。情形變得十分緊張,但雙方還算克製,沒有開槍。最後, 默克利走了,臨走前說,“這事沒完,我會回來的。”

後來,羅布上交了他的山貓皮,希望平息和森林管理局的衝突。

然而默克利聲稱他隻是在做他的工作。這沒什麽個人恩怨。

默克利對關注事件的居民們以及為羅布打抱不平的人們說:“羅布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他很聰明,但是當一個人處於緊張狀態時,他也違反了許多法律。我的工作性質總是與違反法律的人發生衝突”。

森林管理局不耐煩了,通知羅布,再不搬家,將用武力驅逐。羅布不予理睬。 森林管理局出動拆遷車隊,開向羅布家。

羅布和他的兒子們持槍抵抗。

羅布高聲喊叫,警告他們,不要再往前,如果再向前走,就開槍了。

默克利認為他們是虛張聲勢,帶著他的人,端著槍,繼續前進。

一聲槍響,子彈打在默克利腳前, 默克利和他的人急忙疏散隱蔽。是羅布的兒子開的槍。

默克利趴在一塊石頭後麵大喊:“你們射擊公務人員,已經犯罪。誰開的槍?必須自首認罪!”

回答他的是又一聲槍響。默克利退縮了。森林管理局的人暫時撤退了。

森林管理局聯合警察局,包圍羅布家。要逮捕羅布的兒子,因為他向公務人員開槍。

過了一天,羅布投降了,他說是他開的槍。

在法庭上,他出示從聯邦政府索取來的搬遷補償規則,指控森林管理局違法。但法官說現在是向公務員開槍的案子,不是索賠案。

默克利向法官檢舉是羅布的兒子開的槍。 默克利在心裏知道,羅布還算克製,他的兒子們更火爆。 但他舉不出證據,所以法庭沒有采納他的說法。

法官判羅布入獄28天。在這期間,羅布的兩個兒子持槍在家戒備。森林管理局倒也沒有造次。

在他被釋放後, 森林管理局警告羅布,再不走的話,森林管理局聯合警察局將進攻他們。

羅布強硬回應,如果法院判決之前,你們膽敢動武,我們和你們來個魚死網破。

法院不想看到下一次攤牌肯定會出現的更大暴力和傷亡,終於判決了羅布的索賠案。法官決定羅布有資格獲得相關法規所允許的最高金額,9500美元。

在地獄峽穀羅布找到了另一個牧場,將這筆錢的一部分用於支付首付款。羅布用剩下的錢推出自己的房地產業務。

但羅布無法再過那種自由自在,自給自足的生活了,他必須謀生,他必須按時還貸款。因此他開始購買和出售房地產以賺錢。隨著八十年代的到來,這是一個進入市場的好時機,漂流,攀岩和山地自行車等戶外運動逐漸成為潮流。
不斷湧入的遊客開始讓旅遊業成為鮭魚河流域的第一產業。
呂金斯鎮成為雅皮士退休人員的熱門場所。這裏有各種各樣的小木屋供漂流者,獵人以及想要躲開紛擾的現代世界的人們使用。那些人喜歡一個沒有道路,沒有迷你超市,沒有現代世界的各種幹擾的清淨地方。

這是自搬回到愛達荷州以來,羅布第一次賺錢了,賺了很多錢。

這並不意味著他放棄了自己的夢想。當他還是一個西雅圖孩子時,他一直關注著一個牧場。它在鮭魚河的兩岸。它是一個美麗的飛地,擁有私人河灘和美麗的山坡,整個牧場都可看到風景如畫的日落。羅布一直等到賺到足夠的錢,這樣才能向這片土地上的牧羊場主提出一份體麵的報價。
1980年1月,羅布完成了這筆交易,成為了河兩岸159英畝土地的自豪的擁有者。

  

為了解決渡河的問題,羅布要建一座纜車。這是一個大工程。羅布不是工程師,他從滑雪勝地取得了纜車設計,然後去學習相關知識,並琢磨如何建造。羅布還真就自己完成了纜車建造。

1991年,羅布一家似乎有了一切。他們不僅擁有一個美麗的牧場,周圍環繞著令人歎為觀止的風景,而且建造了纜車輕鬆連接兩岸的土地。他們的房地產業務也蓬勃發展。

房地產業務的蓬勃發展在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羅布精明的推銷技巧。他是一個聰明的家夥,善於與人打交道,這些都是傑出的推銷員品質,而他推銷的商品,房地產,又是熱門貨。
由於生意進展順利,他們甚至在鎮上開辦了辦公室:這隻是一部帶有幾台電腦和幾條電話線的房車。

然而,有一件事羅布一開始並不了解:他購買的是鮭魚河北岸的最後一塊私人土地。

這塊私人土地被2千2百萬英畝的國家森林所包圍。森林管理局也想要這塊土地。

聯邦政府是愛達荷州最大的土地所有者。其中最主要的份額由森林管理局管理。
從加拿大邊境到博伊西,400英裏的國家森林覆蓋了大陸的西坡。
人數有限的護林員要負責管理和出租這大片土地。這是一項艱巨的工作。他們必須保護數百萬英畝的土地,必須執行數百條規則。有很多木材被大量砍伐偷盜,很多人在沒有許可證的情況下將牛放在國家森林土地上。還吸引了大量的商業偷獵。
國家森林麵積還在增長,每年政府購買數千英畝土地。

羅布的私人牧場就在荒野地區的中間,森林管理局不喜歡這種情形,大部分這樣的私人土地都被聯邦政府收回了。

但是,如果聯邦政府想要羅布的牧場,也沒那麽容易。這是羅布的夢想所在,絕不會出售。“我們不走。聯邦政府可以拿去牧場的唯一方法是踏過我的屍體。”羅布說。

他錯了。聯邦政府有其它辦法,不必踏過他的屍體。比如說,一個老朋友,一些大麻再加一個連線的麥克風。

現在,政府人員已經湧進了他的牧場,其中包括尼柯爾斯家的老對手邁克•默克利。

執法人員來到鎮上時瑪麗正在辦公室工作。瑪麗走出門口,看出這幫人來者不善。 其中一個男人走到門口, 瑪麗問他有什麽事。他告訴瑪麗他們有搜查令。 瑪麗要看搜查令 ,但他說他沒帶搜查令在身上。 瑪麗轉身回去,但他阻止瑪麗回到房車內。
執法人員搜查了房車,並將電腦和文件都裝走了。
政府人員洗劫了牧場一整天,查獲了槍支和文件。但沒有他們想要的東西。沒有毒品,沒有炸彈,沒有大麻種子葉子。

在1992年8月26日晚上,羅布•尼柯爾斯被關進了格林維爾的愛達荷縣監獄。他被指控犯有一項販毒罪。

羅布於1992年9月2日以15000美元的保釋金交保。

如果羅布因交易毒品而被定罪,意味著聯邦政府可以依“沒收法律”奪取他的財產,他的牧場,他的夢想,就沒了。“沒收法律”是說,已定罪毒販的所有財產都可以被沒收,用作打擊毒品的資金。

非常奇怪的是,他談過的每一位律師都不願意接他的案子替他辯護。

“好吧,我將成為我自己的律師”。羅布說。

在接下來的13個月中每天14到16個小時羅布跑到圖書館學習法律,閱讀法律書籍,比任何法學院學生都刻苦。

在學習過程中,羅布遇到他的法律導師約翰•埃利格利。埃利格利從外地轉來,在等待愛達荷州律師公會的認證。埃利格利指導羅布做開庭的準備,告訴羅布庭審的流程和注意事項。

埃利格利告訴羅布, 一場官司的勝負往往不是在庭審中決定,雙方律師在法庭上的攻防,唇槍舌戰,無論多麽精彩,像無數電影演的那樣,其實很多時候不起什麽作用。

羅布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不理解,問埃利格利為什麽是這樣。

埃利格利解釋說, 一場官司,如果控辯雙方有一方的證據很強,一般另一方的律師就會尋求協議解決,就用不到陪審團了。要用到陪審團,就表明雙方都認為自己一方更占理,要由第三方的主觀判斷來決定。而許多人的主觀看法,在沒有強力證據的情況下,靠律師的巧舌如簧是不會改變的。

埃利格利對羅布說,有一些人對吸毒和大麻極為反感。 警察有你販毒的證據, 無論你如何為自己辯解,那樣的人會主導陪審團的討論,肯定對你不利。隻要有一兩個這樣的人進了陪審團,你就輸定了。

所以,一場官司的勝負很多時候在選好陪審團的時候就決定了。挑選陪審員階段才是真正決定官司勝負的階段。雙方律師較量的真正戰場在這裏。這是個閉門過程,不能有旁聽的。如果真有人去旁聽,會發現這是個冗長的極端乏味無聊的過程。沒有電影會演這個過程。

挑選過程由法官主導,陪審團成員和備選陪審員坐在法庭上,由雙方律師輪流提問,了解每個陪審團成員和備選陪審員的情況。提問時,不能直接談及待審的案子。但可以講虛構的案子,然後問陪審團成員和備選陪審員的觀點和看法。

如果一方律師有理由認為某個陪審團成員的過往經曆會導致不利的偏見,則可向法官要求替換掉這名成員,法官認可的話,一名備選陪審員將上前替補。 比如一個襲警案,一名陪審團成員是退休警察,辯方律師可以要求這名陪審員退出陪審團,法官會認為這是個合理要求。

更多的情況是,一方律師感覺到有幾名陪審員會對己方不利,但並沒有正當理由替換他們。就必須要求無條件替換他們。 這包括備選陪審員,如果一名不利的備選陪審員替補進了陪審團,也必須要求其退出。

給一方律師無條件替換陪審員的名額是有限的。必須正確甄別出對己方最不利的陪審員,將名額用在他們身上。還要注意正確甄別備選陪審員。如果你用完了名額,又替補進一名對你更不利的備選陪審員,那你就沒有名額踢出此人了。從陪審團往外踢人的過程由雙方律師輪流進行,一次一名。

羅布覺得很難甄別。 埃利格利對此表示同意,這確實很難,考驗雙方律師的能力。擔任陪審員審一個案子要花10天半個月,對陪審員個人生活是很大影響,所以一般人並不隱藏自己的觀點。如果因為自己的觀點被要求退出陪審團,那正好就此完成這一次攤上的公民義務,回歸自己的生活。但有的觀點強烈的人想留在陪審團,會隱藏自己的強烈觀點。這樣的人留在陪審團,那你就死定了。

羅布犯愁了:“那怎麽辦?”

埃利格利說,有一些竅門可以試一試。

埃利格利說:你這個案子是被指控賣大麻。你想要的陪審員應該是對大麻不反感的人。在大學裏,這樣的人最多。

在埃利格利的協助下,羅布的第一步是要求改變庭審場地。不是格林斯維爾,審判被轉移到莫斯科小鎮,愛達荷大學所在地。這裏,高度集中了同情大麻吸煙者的人。在他們中挑選陪審員們,對羅布有利的概率很大,所以羅布走了非常精明的一步。

審判於1993年9月22日開始,羅布沒有律師,自任律師代表自己。這實際上反而成了羅布的一個優勢。因為愛達荷州的人有強烈的自由主義色彩,人們對政府持懷疑態度。陪審員們看到在法庭上, 羅布一個人對抗檢方的一個陣營,會給人一個印象,作為政府的老大哥正在欺負這個委屈的可憐人,那麽,陪審團有可能更傾向於被告。

然而,檢察官有信心。警察確實有錄像帶顯示羅布在銷售毒品。這是一個看起來很簡單,沒有任何問題的案子。

在他的開場白中,羅布抓住了最大的反對他的證據進行反擊:監控錄像帶。他不能否認他確實已經將大麻送到這個臥底線人手中。他並沒有否認這一點,而是把錄像帶作為他防守的武器。他指出錄像帶證明他是無辜的,是警方設局的證據。警方預先埋伏好了攝像機,這證明他是被陷害的。他希望說服陪審團,是代表州政府的人找上他,並由州政府的代表說服他,去進行犯罪行為。

檢方讓泰米出庭指控羅布販毒。

泰米的證詞描述了整個購買毒品的過程,就像檢方要求她說的那樣。
但檢方不高興的是,泰米的證詞並沒有止步於此。

在交叉詢問時,羅布站起來,所做的第一件事情是,要求法官班克斯頓宣讀愛達荷州的偽證法規,以及對偽證罪的處罰。泰米聽著法官的宣讀,身體開始發抖,非常緊張。
然後羅布開始問泰米,警察是如何強迫她陷害他的。
泰米是因為賣可卡因而被捕。警察審問她過去和羅布吸大麻,以及她從羅布那裏買大麻的事。然後警察要求她當引誘羅布的線人。起初她拒絕了。

泰米告訴法庭,警察威脅我,他們要帶走我的孩子,讓我入獄125年。

泰米說: “一旦他們告訴我,他們要把我的孩子從我身邊帶走,那他們要求我做什麽都不重要了,我都會做的。”

她向法庭說,她能夠說服羅布向她運送毒品的唯一方法就是告訴他,她需要大麻來改變吸食可卡因的習慣,而可卡因正在毀壞她的生命,大麻是讓她離開可卡因的唯一途徑。

泰米還作證說,她必須告訴羅布在哪裏購買毒品,到政府安排的人那裏購買大麻,進行犯罪。
如果羅布是毒販,她的證詞還表明他不是一個會賺錢的毒販,因為他用一個價錢買了大麻又用同樣價錢賣給泰米。這讓他看起來像是說實話,他隻是伸出援助之手,並不是真的販毒。如果這還不夠,泰米還說,在第一次購買後,警察要她從羅布那裏購買更多,但羅布都拒絕了。

就這樣,羅布把檢方的關鍵證據和關鍵證人變成了反擊檢方的重磅武器。

檢方律師與在法庭後麵的主管商量是否放棄這個案子。主管與檢方團隊會商。討論後,認為羅布•尼柯爾斯還沒有擺脫困境,羅布隻是證明了他是被引誘的。就算羅布是被引誘犯罪,那也沒有改變他確實犯罪的事實。既然是犯罪,那就是有罪。比如說,一個人故意殺人,然後證明自己是被引誘的,就可以無罪嗎?當然不行!如果陪審團中有人也持這種觀點,那羅布給自己的辯護恰恰是一種認罪。所以,讓庭審走下去,賭一把陪審團的裁決。

檢方代表國家,此案結果與辦案人員個人無關,所以檢方肯定要賭一把。但對於羅布來說,這賭的是決定他是否會入獄,他是否失去牧場和他的人生夢想。

在結案陳詞中,羅布強調自己是被陷害的。

檢方在結案陳詞中,把羅布描述成吸毒成性的癮君子,暗示羅布是販毒慣犯,法庭上呈現的隻是警方成功獲得的一次證據。 好像羅布以販毒為業,隻是警方沒有拿到其它證據而已。

陪審團於1993年10月4日開始審議。羅布•尼柯爾斯多年來一直過著自我依靠,自給自足的生活,現在,他的未來掌握在12個陌生人的手中。

在1993年10月5日下午,陪審團作出判決,返回法庭。

羅布的自由和他家的命運要宣布了。羅布極度緊張,幾天沒有多少睡眠,他看起來像一條出水的魚。

聽到陪審團認定他無罪,羅布從座位上跳起來大喊:“哈利路亞!”,嚴肅地繃著臉的陪審團成員們也不由的笑了。

審判結束後,羅布找到泰米,給了她一個擁抱,並謝謝她在法庭上說實話。

羅布招呼所有陪審員們去酒吧喝酒,他請大家喝。

羅布的牧場保衛戰勝利了!

能夠實現童年夢想的人是幸運的,能夠自學法律捍衛夢想的人是讓人敬佩的。
默克利和森林管理局是否就此善罷甘休呢?不知道。

如果你去愛達荷州的呂金斯鎮旅遊,別忘了向當地人打聽尼柯爾斯家的牧場是否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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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14)
評論
Froginwell 回複 悄悄話 精彩!
真實故事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遊海兒' 的評論 : 謝謝
遊海兒 回複 悄悄話 很精彩的故事。謝謝分享。
真實故事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風酥酥' 的評論 : 謝謝!
風酥酥 回複 悄悄話 好故事!
真實故事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大號螞蟻' 的評論 : 想一想,還真是這樣
大號螞蟻 回複 悄悄話 得有槍
真實故事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Redcheetah' 的評論 : 好在有三權分立:-)
Redcheetah 回複 悄悄話 美國政府就是混蛋!
真實故事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心戚然2' 的評論 : 是的,他需要跟別人解釋:我和他沒有個人恩怨。這正好說明是有個人恩怨:-)
真實故事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通州河' 的評論 : 是啊,所以隻要羅布一方動斧子動槍,森林管理局的人就立刻退縮。他們就是欺軟怕硬。
真實故事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心戚然2' 的評論 : 我也這麽想,這就是欺負人。
心戚然2 回複 悄悄話 這就是個人羅布與默克爾個人之間的恩怨。雖然默克爾代表了政府一方。
通州河 回複 悄悄話 故事個個都很精彩!

這一篇的話,我一直在想,森林管理局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從國家角度考慮,把國家的森林土地連成一片,這沒問題。但從個人角度考慮,森林管理局的辦事人員們有必要搞出那麽多違法的事情嗎,甚至還冒著生命危險為國家增加一塊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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