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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四:清香十裏荼蘼路

(2019-06-16 18:50:24) 下一個

爸媽:

今天送老三去單位,回程路過附近最大的那家花市,非常震驚地發現,門口掛著明天就要關門的甩賣廣告。感歎之餘,進去逛了逛。

花市裏基本上已經搬空了,七八個溫室,兩三個戶外花圃,空空如也,一片狼藉。來撿漏的人在不多的花架上挑挑揀揀。我們繞了一圈,在被人挑剩下的盆景裏,淘了一棵韓國千金榆(看照片)。花市裏原本有很美的荼蘼花,我以前打算買幾株種在後院裏的,還沒顧上,今天已經沒有了。都說“開到荼靡花事了”。可如今,花事未了,荼靡已去。站在失去生機的花棚裏四顧悵然。

說到荼蘼,文人墨客多有吟誦:“酴醾不爭春,寂寞開最晚。”“一年春事到荼蘼。”“謝了荼靡春事休,無多花片子,綴枝頭。”“數卷殘書香篆息,園花落盡到荼蘼。”……總之,都帶著深深的歎息和傷感:三春已殘,韶華已逝,美人已老。連帶著荼靡花的花語都是“末路之美”。荼靡,又叫“佛見笑”,佛經裏記載,是“天上開的花,白色而柔軟,見此花者,惡自去除。”又被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

可我總覺著它和老家院子裏爬滿了牆的刺莓花很像,查了英文名字,果然都叫Rubus。隻不過不同的顏色、單瓣、複瓣各有細稱而已。老家滿路邊兒野長的黃色“馬路花兒”(瑪瑙花兒?),也是其中一種。那些花,在老家都是野花,漫山遍野,天生地長,春來秋去,花開花落,順應自然。沒人覺得感傷,也少有人采摘:都長滿了細細的刺,香倒是香的,可單支也沒什麽景致,隻有長成一片,看起來才有一些意思。老家的人,一般都把它栽在牆角、地邊、坎邊,以防頑皮的孩子爬牆,或者為了抄捷路去爬坡。對吧?

如此司空見慣、毫不起眼的野花,換了一個名字,立馬高大上起來:名字神秘了,故事纏綿了,風格也變得柔弱憂鬱了。我倒更喜歡它長在山野間自由自在的樣子,潑辣多刺,無憂無慮,清香悠長,自笑春風。

因此,所有關於荼靡的詩,我最喜歡的其實是宋代楊冠卿的《歸塗春晚》:“待得春歸人亦歸,風花繚亂撲征衣。清香十裏荼靡路,零落珠幢對晚暉。”

就像我們暮春時節回老家,老遠的,隻要聞到刺莓花的清香隨風迎來,就知道家不遠了,翻過那道開滿了白花的山梁,就到了。

真正是:待得春歸人亦歸,清香十裏荼靡路!

希望我下次回去的時候,荼靡正歡花正香。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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