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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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奉山的民國歲月(下部一零九)

(2020-11-13 13:09:48) 下一個

石奉山被警察帶走,康煥可沒閑著。這不算完,得確保石奉山死在警局才能睡上安穩覺。
這事該怎麽辦才能不被那三爺挑出毛病,是個大問題,雖然康煥覺察出三爺也想石奉山死,但沒得到明確指示,要是領會錯了,大小姐那關就過不去。
於是康煥又跑了趟三爺府上,假裝聽三爺吩咐,實際上是想探探虛實。
那三爺是官場上的老油條,多一句話都不說,就是兩句車軲轆話,翻來覆去的講:一,殺人償命,二,秉公辦理。
這話就是說假若證實石奉山是凶手,那石奉山必死。那麽秉公辦理就有說道了,什麽叫秉公,衙門口朝南開,有理沒錢莫進來。想贏官司得使銀子,銀子到了理就到了。
想到這康煥也是下了血本,弄死石奉山不但解了四爺枉死的責任,還去了奉天這夥人的首領,接下來再去霸占金佛便沒了障礙,真是一箭雙雕。
石奉山被捕的第二天,康煥揣了張一萬大洋的銀票奔警局。報號說是那祁隆府上的大管家,有奉天土匪的消息稟報。
局長折騰了一宿,頭昏眼花。過了一天也沒緩過來,正坐屋裏發愁。雖說石奉山抓到了,但有線報說殺人凶手不是石奉山,可看三爺的架勢非殺石奉山不可。
殺個人不算什麽事,但那家大小姐好像跟石奉山關係非同一般,總是拐彎抹角的想保著他。這要是把石奉山斃了,回頭大小姐找上門來,告自己個瀆職枉法,還真壓不住她。大小姐懂法律,嚇唬她也沒用。
正沒主意的時候康煥到了,把銀票遞上,又勸了局長幾句。
“局長大人,這事能不能辦明白都看您了,眼下證據確鑿,誰也挑不出毛病。關鍵是……”康煥頓了一下:“關鍵是三爺起了殺心,您沒瞧出來嗎?”
噢?那三爺想讓石奉山死?這事局長還真沒看出來。
“三爺要是想保石奉山還用自己親自出麵嗎,咱們那大小姐就把警局滅了。三爺出馬那是給您撐腰,您得罪大小姐不要緊,有三爺給你撐腰。您要是得罪了那三爺……”後麵的話康煥不說了。
局長邊聽邊冒汗,那三爺得罪不起。他不但能找到市長,再往上議會的人也能找到,就是跟現任大總統黎元洪都能說上話。三爺要是告自己貪贓枉法那自己可沒救了。
有銀票壯膽,三爺撐腰,還有什麽不敢幹的。局長對康煥拍著胸脯,這事包在自己身上,那府的人回去擎好得了。
從警局回來,康煥知道已是萬事俱備,現在得先安排好人馬,石奉山一死就抓那老頭,金佛在他身上,料想他不能逃走。胡子都講義氣,看不到石奉山屍首,誰都離不開京城。
找來楊金二位,那天晚上的事沒辦上,哥倆拿的錢可沒還。倆人心中暗喜,這錢賺的,巧!不用殺人了。
康老板哪是做虧錢買賣的主兒,殺石奉山這事是不用做了,可要命的事又不隻這一件。
“二位,石奉山那事不用辦了,官府出麵咱們省心。現在還有件大事,您哥倆受累,去把當鋪那東家給我找出來,死的活的都行,我要他身上的東西。”
康煥的話簡明扼要,這是讓楊金二位去搶。
搶這買賣可比殺人難多了。殺人省事,斷氣就行,搶可麻煩了,東西到手前人不能死,這就得處處加著小心,不好辦。再有那位是個胡子,還有槍,去打劫胡子,那不是孔聖人麵前賣三字經嗎。
康煥看出來這倆人不願意幹,隻好再許新願。說拿到那老頭身上的金佛,抽一層分給倆人,現在估價二十萬,看見金佛就點錢。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哥倆又能各得一萬塊,到那時真可以告老還鄉,過太平日子去了。
康煥這邊玩命折騰不表,咱們再說警局裏的局長。
局長下了決心處死石奉山,這就把那倆刑警叫來,問問他們物證是否可靠。
倆刑警因為那天的事還在生悶氣,那府怎麽這麽複雜,一邊使銀子一邊要救人,幹嘛呢這是。一個個還不清不楚的,要不是看在錢的份上,早把他們全府人都抓起來了,凶器、彈殼都不對,事有蹊蹺。
局長對這哥倆真不客氣,心想用完這一回就把他們發配山東,少在這給我添亂。
“二位,那祁隆遇刺一案證物可否齊備,可否依此給凶犯治罪呢?”
局長還挺拽,倆巡警一聽局長不像是要細審案子,張嘴就要治罪。雖然證物不怎麽地,可要是沒人細問也能混過去,就看怎麽用了。
“局長,證據確鑿。可依此結案。”一個刑警道。局長又看看另一個,另一個話說的可有學問:“局長,在這一畝三分地,是死是活都是您一句話。”
局長在這圈混的久,聽明白這事不那麽保靠。事到如今沒有退路,隻能按現有證據治罪石奉山,這哥倆趕緊打發回山東,犯了事就往他們身上賴。
接下來得要石奉山口供,他得簽字劃押,有了口供上報法院,法院核準既可行刑。
那位問了,石奉山能認嗎?不能。不動大刑諒他不招。
局長命手下用刑,幾個打手給石奉山戴上手銬、腳鐐,衣服扒個精光,皮鞭子、涼水早就預備好了。
扒衣服的時候壞了,從奉山衣服裏搜出一塊玉牌,紅邊紅字,上書個那字。
這讓打手們犯難了,石奉山身上帶著那府女眷的腰牌,這說明石奉山是那府的人,至少是那府的女婿。鞭打那府女婿,這個手誰也不敢動。
打手向局長報告,把局長也嚇了一跳,差點釀成大禍。石奉山認與不認兩說著,這要打個皮開肉綻,轉頭大小姐過來探監可怎麽交代。別人探監不讓看,大小姐來了誰敢攔著。

打也免了,找個人代簽,立馬送法院核準。法院來人核查那天把石奉山弄睡,再給法院的人塞點錢也就過去了。
那祁隆被殺的事全北平都知道,那家的勢力不小,凶手不被正法跟誰都說不過去,法院的人也知道凶犯必死,他要是認真核查就是不懂事,錢也拿了飯也吃了,就那麽回事吧。
想那石奉山稀裏糊塗就要命喪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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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過了半個月,那壁君去了兩趟警局,見過一次石奉山。奉山沒有受刑,氣色也不錯,隻說審過兩次,自己沒認。
那壁君琢磨警察局證據不足,一時半會兒還判不了石奉山,一但開庭就去聽,若不依法斷案便開始上告。
大小姐想的天真,她哪知道人家都定妥了,再過幾天發出告示,槍斃石奉山。
菜戶營農家院裏那幾位也沒閑著,韋向天認準了石奉山活不成,這段時間每天打聽可能在哪行刑,執法隊有多少人,配備什麽武器。
鐵鷹跟何庭都不愛搭理他了,就是一老瘋子,他愛怎麽折騰怎麽折騰,劫法場這事沒人跟他去。
這三位也算老實,沒出去惹事。那壁君還惦記何君然等人,她想去找康煥,讓他把那三個人放了。所謂的凶手隻有石奉山一個,扣押其他人就是犯法,自己沒能耐把人要出來,還得去找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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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金二人攤上好事,有筆大買賣,辦成了拿錢走人。
可那老頭身手不錯,還帶著槍,估計槍法也差不了。去找這個人,從他身上把金佛拿過來,那就是拿命去換。錢不好賺也不好花呀。
倆人滿世界學摸,北平城那麽大,上哪找去。好在他們知道大小姐與那些人有聯係,所以在那壁君家門口守著,每天跟蹤,真別說,有一天那壁君去菜戶營,這倆小子也跟去了。
那壁君進院子,這哥倆可沒敢進去,不知道院子裏虛實。土匪做事都成幫成群,一兩個人不會做案,院子藏上十幾二十個不是問題,冒冒失失闖進去就是送死。
本想回去叫人,從幫會吆喝百八十人不費事。但轉念一想不成,在眾人麵前取金佛目標太大,財不外露,這百十來張嘴往外那麽一傳,全中國都得知道,那還怎麽發財。
倆小子發財心切,忘了死了。隻等那老頭隻身外出,挑個沒人地方把他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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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城外的豐台曆來是駐兵的地方,這離京城不遠不近,一但京城有變,城外的兵丁能夠快速勤王。
一大片空地上有一連串的帳篷,帳篷旁邊拴著軍馬,成隊的士兵正在操練。那位將官正站在一座帳篷前觀看士兵操演,副官立在身旁不停的嘮叨。
“軍座,您久居豐台可不成,大總統送您那官邸就是為了讓您陪伴左右,時下北平城您重兵在握,誰都不放心,您不住在城內恐內閣生疑,依卑職愚見還是入城為妙啊。”
副官這套話,說了不下三遍。將官認真想了想,覺得在理,轉身走進帳篷。
將官坐在一張藤椅上,對副官道:“大總統命我等守衛京師,又對我們不放心,我們要是想獨霸京津誰能攔得住。至北伐伊始,我等為共和而戰,哪想過個人得失,時至今日共和搞成這樣,隻守住一城一隅又有何用,他們生死富貴又與我等何幹。”
發了一大通牢騷,副官實在聽不下去了:“軍座,軍人隻有服從,您從政救不了中華才從軍,要是從軍也救不了中華,那華夏豈不沒救了,凡事往好處想,咱們還是進城吧。”
那將官歎了一聲:“召集各連隊軍官,安排一下即刻 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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