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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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奉山的民國歲月(30)

(2019-06-22 10:04:06) 下一個

石奉山回來路上遇到奉軍哨卡,就差那麽幾步進家門他就沒進去,被盤查了一番最後借石都統的威名解了困,可沒想到又被一個什麽郭旅長給帶走了。
衛兵把石奉山架到馬上,二人共乘。幾匹馬沿著街道飛奔,不大一會就跑到小北關外一處軍營。幾個人通過大門又進到一間正房,衛兵退下隻剩下郭旅長和奉山兩個。
郭旅長讓奉山坐下,石奉山仔細端詳這位旅長,此人身高八尺麵如白玉,留著胡子,看樣不像帶兵打仗之人,到頗有書生氣質。兩個人自我介紹,郭旅長名為鬆齡字茂寰,現為奉天城防總長,負責奉天警備。奉山也報上自己的名號,兩個人算是認識了。
郭旅長簡單問了奉山近況,說是聽說過他在奉天城的一些事情,也知道他做過北市分局局長,聽口氣不像是要找奉山麻煩。石奉山明白這人沒想追究自己行賄的事,緊張勁兒也沒了,跟郭旅長寒暄一番,就準備告辭回家。
奉山琢磨的是可能這郭旅長也是自己爹爹的舊部,碰巧遇到自己請回來客套客套,自己得識趣,眼下人家得勢,不是當年的步將,在這跟人家沒完沒了的讓人家笑話。
奉山說家裏有事改日再來拜會,郭旅長也不挽留,但說了句話,說是要請石奉山出任奉天警備局局長,掌管奉天城治安,東北準備自治,張督軍過幾天就進城做陣,郭旅長要換防到山海關一帶,奉天警備局長的事需要個有才有德的人,奉山最是適合,張督軍也不會反對。
這可是天上掉餡餅,這麽一點小事到引出個官運亨通。石奉山坐那想了又想,奉天警備局長這官職不小,比當年宋局長的位置還高,宋局長隻負責城內治安,警備局長還要負責城市警戒,不但管警察,還管部分奉軍,有槍杆子了。
這可是個肥差,直接在張督軍跟前聽差,什麽警察局長,奉天市長都不在話下。連同那些幫會都不敢起刺,警備局長有槍有隊伍,別說幫會,韋向天那幫胡子都得看自己臉色,不服就把隊伍拉出來比劃比劃。事兒是這麽檔子事兒,可這職位不能接,官場如戰場,石奉山知道自己這脾氣閱曆不是做官的料,官職越大風險越大。尤其這位張督軍還要自治,這人什麽份量還不知道,沒準就跟洪憲帝似的沒蹦噠幾天就滅了,到那時免不了渾身麻煩,還不如當百姓過日子安生。
想明白這一節,石奉山謝過郭旅長的好意,推說自己做分局局長那時過於勞累落了毛病,現在隻能修養什麽都幹不了,待自己有了精神頭再來聽旅長差遣。郭旅長明白奉山故意推辭也不勉強,說等督軍入城再幫奉山引薦,奉山百般推辭趕緊出軍營走了。

文瀾在鄉下早出晚歸的可是勤快,府裏的人都不知道他在做什麽,也沒人敢問。他每次跟文全要錢都不太多,十塊八塊大洋,文全每次都給。石奉山臨走吩咐過,文瀾用錢超過百元就得告訴自己,沒奉山點頭決不能給。但文瀾要的得體,幾個月積攢下來也近千塊,宅門裏的公子哥每月花上千八的都不算事,因此文全也沒跟奉山稟報。
這個文瀾在奉天城裏惹了不少禍吃了不少虧,眼下文老爺一死他算想明白了,借誰的勁都借不上,還得自己想轍幹事。城裏混不明白,姐夫看樣也不打算搭理自己了,也好,自己的道兒自己走,賭博販毒都是偏門看樣幹不了,得找個一本萬利的買賣,讓大夥瞧瞧我文瀾不是白吃飽的貨。
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文瀾能想出來的道兒離不開旁門左道。賭博販毒差點搭上小命,這兩樣打死他也不碰了,鄉下本來沒什麽靠譜的買賣,賭博也是小局子文瀾不稀罕,可偏偏有一樣合上文瀾的心意,這買賣一本萬利,幹正是包賺。那位問什麽買賣,說出來您都想不到,盜墓。
奉天城早年間屬遼國,什麽後金女真直到滿清曆經數代,野外古墓眾多,北方人普遍犯懶,況且刨墳掘墓為人不齒,傳出去不但被鄰裏唾罵,連媳婦都討不到,若是有人報到官府還會被通緝捉拿,太平年間沒人敢打這個主意。現如今時局不穩,天下無主,百姓謀生困難,有些雞鳴狗盜之徒又開始打古墓的主意。
盜墓這活不好幹,除了懂行會看風水找墓穴,還得知道墓穴結構準確找到墓道口,免得幹冤枉活破壞古墓裏的物件。最重要的是得有個金主,您想想,盜墓這事不是常年累月都能得手,平日得還得養家吃飯,手裏沒點積蓄幹不了。可這人要是連死人的主意都打,那也是真過不下去了,但凡手裏有個百八十塊錢也不至於去幹傷天害理的勾當,這樣一來文瀾就有了用場,怎麽講,文少爺有錢,能養著這幫盜墓賊,隻要能有價值連城的東西,平日裏吃吃喝喝那倆錢根本不算個事,文少爺養著了。
本來文瀾回鄉下跟文老爺告石奉山的狀,想著文老爺一發怒姐夫還得給自己想轍找個事由,沒想到文老爺一病不起,他回城這事就算泡了湯。於是整日裏跟那些二流子廝混一處,喝酒打牌混日子。這些人還真藏龍臥虎,有兩個是盜墓的行家,隻因沒閑工夫做這勾當,也怕走了風聲惹火燒身。至從跟文瀾搭上關係就不同了,文府在奉天城有勢力,家裏又有錢,文瀾又是喜好這口的同道中人,這二位跟文瀾一提這茬兒,那是一拍即合。文瀾有自己的鬼主意,盜墓按大清律那是死罪,就算是民國也輕饒不了,這事自己不能伸手。

那哥倆有能耐,就是沒積蓄,不能成年累月的在山裏學摸,隻要自己肯出錢養著他們,讓他們沒有後顧之憂,找到古墓挖出寶貝是早晚的事,寶貝一出自己占大頭,一年挖出兩三件那就發了,到時候讓姐夫看看,不借他的勢利自己一樣成事,跟著他混到把自己耽誤了。
文老爺活著文瀾可不敢幹,一是拿不出錢來供養那哥倆,也怕盜墓的事傳到文老爺耳朵裏把自己打死。忍著憋著幾個月,文老爺一沒可算熬出頭了,文瀾等奉山兩口子一走,立馬開始自己的好買賣,那哥倆到也不貪,每天給幾塊大洋養家,就豁出命在山裏麵轉,踩好了點挑時機下手,也是該著文瀾發財,碰巧洪憲帝駕崩,外麵這麽一亂,哥仨趁勢動手,在一遼代古墓裏挖出來一尊小金佛,成色不錯,找村裏的老人看過,說是真品。
這下了不得了,哥仨樂的跟什麽似的,都覺得要發大財。按事先定的規矩,寶貝賣了文瀾占六層,其餘的歸那哥倆。文瀾負責進城銷贓,他在城裏人頭熟,那哥倆在家等著,三個人嘴都得嚴,誰走漏了風聲誰負責,整樁事都由他一個人頂著。
文瀾手裏有東西心裏有了底,這是頭一趟買賣,得做的穩妥。在家想了三天,也沒想起來找誰幫忙才好,本來那個鐵鷹在街麵上能耐大,三教九流都有交往,可已指望不上,腿都打斷了。文瀾每次想到這事都害怕,自己這回去賣金佛得想好怎麽應對盤問,如若被巡警盤查說漏了嘴,東西沒了不說還得下獄,這事還不能告訴姐夫,真出了事連個搭救自己的人都沒有。
也別說文瀾沒心眼,這事倒是想的周密。他先去文老太太那打聽一下自己家裏有沒有類似金佛之類的物件,文家藏品多,文老太太也說不明白,喊來文全問問,文全說鎏金的佛像倒是有幾尊,都是唐代的,純金的沒有,不知道老太太有什麽用途。老太太看文瀾,文瀾說有個朋友手裏有尊遼代的金佛,想換個唐代的佛像收藏,那金佛是純金的,比鎏金的值錢,交換一下並不吃虧,自己有這個想法,也算為文家添置個物件。
文全知道這少爺敗家,沒明白又要出什麽妖蛾子,沒敢搭茬。架不住文瀾在家作了幾天,鬧的雞飛狗跳,最後文全沒辦法,去找了一個懂古玩的行家,鑒定了金佛,說是真品,跟唐代鎏金的佛像不相上下。這樣一來文全才同意調換,但得跟姑爺小姐知會一聲。
文瀾打的主意是把鎏金佛像誆出去,要是賣金佛的時候敗露就說是跟別人換的,等到把金佛賣掉就把鎏金佛像送回家裏,隻當人家不願意換了,原物奉還。這叫人不知鬼不覺大事可成。
後路安排好了,文瀾決定找何庭幫忙去賣金佛,在奉天城裏實在找不到旁人了,雖說何庭人品不怎麽樣,可場麵上的事比自己懂的多,就利用他這麽一回,東西在自己手錢他也拿不去,出不了什麽岔子。
整件事都想的周全,文瀾從家裏拿出那鎏金佛像,說是進城給那位朋友看看,人家也怕有假,如果沒有紕漏瑕當場就換。
人家文家的東西文全阻攔不住,老太太也不在乎。文瀾把鎏金佛像藏在自己房裏,單帶著純金佛像進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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