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範城隍（182）

六爺和趙平得知了很多鬼子的內部秘密，這樣一來更覺得這位閻爺留不得，處置完他好馬上扯呼，因為日本人隨時會來，抓住崗上這幾個人哪個都是死罪，不跑不行啊。雖說結果了閻爺省事，可後患也是無窮，菅直派來的人有來無回，日軍絕對不會放過六爺，要是被鬼子追捕拆廟的大事就辦不成了。

二人商量誰來行刑，閻爺卻說有個法子保證不出賣六爺等人，趙平根本不信，低頭檢查槍裏子彈，六爺可不願意殺生害命，轉過頭來聽聽他怎麽講。閻爺道：“城隍爺，我是看不出來你是真是假，剛才那出兒著實嚇我個半死，一著急念了幾句咒語，把我家供養的黃仙喚了出來，哎，六爺您不信我，我家黃仙可是你們道上的人，他願意給我做保，您大人大量，不管怎麽說得放了我這回。”閻爺這法子讓六爺覺得有趣，凡人找草仙做保，沒聽說過。閻爺家的黃仙來了，六爺沒開眼通便不知道，念咒語開了眼通四下觀瞧，果然在閻爺身後有個留山羊胡子的白發老頭，那老頭好像一直盯著六爺，六爺眼光一到老頭立刻鞠躬施禮。趙平可不信什麽黃仙做保，上前揪住閻爺脖領子就往外拽，早點了了這事才能淨心。六爺伸手攔住趙平道：“你先帶趙安轉移，這裏的事我料理，讓大姐和老疙瘩也回家躲著，沒我應允不許上崗，我有冥府護著沒人動得了我，快快走。”趙平見六爺又開始著魔，知道他有城隍身份也不怎麽擔心。
趙平一走，六爺道：“來者可是黃仙？”老頭道：“城隍老爺，小的正是閻家小仙，今來求大老爺賞臉繞過我家小主，致此我攜全家老幼日夜看管小主，如做有損大老爺的勾當小的即刻滅之。望大老爺開恩，念其無知誤入歧途，其必將功折罪以報大恩。”六爺瞧著這老頭心裏琢磨，沒聽說有黃仙看管凡人的，這會不會是人家商量好一起蒙自己，心裏沒譜不敢答應，雖然不想殺掉閻爺，可放虎歸山必生後患，到底該怎麽辦呢。想了半天這事得找土地問問，這就又喚了土地，土地一到六爺就把這事說了，問到底行不行，土地一看這老頭不覺笑了，跟六爺說這老頭有千年修行，平日裏言而有信，他要是做保應該沒事。老頭看見土地也很熟悉，倆仙家還在一邊聊上了。這事關係十幾條人命，不能土地說行就行，得問個清楚：“土地爺，這黃爺真能看住這位？”邊說邊指了指閻爺，土地道：“人家不是說了嗎，攜全家老小，您知道人那一家有多少口嗎，慢說看管這光棍兒，就是看皇上後宮佳麗也是綽綽有餘。”黃大仙就是黃鼠狼，在東北極多，很多人見過黃鼠狼拜月，那是吸月亮精華納氣吐息，有些開悟的黃鼠狼經過修行可幻化人形，並且有些法術，但要想羽化飛仙可就難了，除了修煉有術還得能躲過天劫，一次天雷浩劫沒避過去便前功盡棄命喪乾坤。黃鼠狼多子，這位大仙曆盡千年必躲過諸多天雷，子孫後代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排好了次序盯住閻爺不費吹灰之力。況且黃家有個規矩，誰傷了自己子嗣性命，那對方必搭上全家性命，而且絕無和解的機會，就是說如果閻爺祈求黃仙保他，而他違約出賣了他人，那黃仙必遭冥府劫殺，尤其還是跟城隍爺立的契約，閻爺知道其中利害故此才下了這一毒誓。
六爺聽此言覺得不錯，可閻爺盜書不成回去也無法交差，待那時菅直一問也是露餡，大家夥又是白折騰了。土地也知道六爺難處，笑吟吟悄聲道：“大老爺，我有一計定可成事。”六爺忙問如何，土地爺在六爺耳邊嘀咕了幾句，六爺咧開大嘴又樂了。三方達成協議，黃大仙做保放閻爺回去，而且六爺還贈書一本讓其回去交差，隻要閻爺守口如瓶別扯別的，他這條小命可保無恙。閻爺自然高興，跪地磕頭謝過眾神仙，六爺從土地手裏接過本書遞給閻爺，閻爺不敢細看塞到懷裏，六爺說趁趙平沒回來翻臉你這小子趕緊跑吧。閻爺不再多言，閃身出了大殿借著月色下崗逃命不表，六爺跟土地說了今天白天發生的事，說自己剛把書帶入廟裏日本人那邊就知道了，還設計謀害自己並要盜取奇書，這事隻跟土地說過，你土地爺得說清楚打哪走漏了風聲。土地知道六爺逗他，他也搞不清誰有這麽大能耐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布局下手，這時黃仙道：“二位老爺，小的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近千歲的黃仙一口一個小的讓六爺過意不去，於是道：“這位老者，什麽大的小的，您這歲數可比我大，您這麽稱呼不是折我壽嗎，有名姓否？”土地在一旁道：“大老爺您糊塗，還問人家姓名，人家姓黃這還用問嗎。”喲，還真是，可不姓黃嗎，六爺道：“以後啊，你叫我六爺，我叫你黃爺，咱們就別光客套耽誤工夫了。”黃爺又施一禮口稱得罪了，然後按自己的思路把城隍廟走漏風聲的事講了一下。

黃大仙會算命，知道每個人經曆過程，總是能準確的說出別人說了什麽做了什麽，那是一算一個準，個個佩服。前麵說過，黃家繁衍眾多，分布大街小巷，就如同眾多眼線，所見所聞都能互通，就是一個黃家人見到，所有黃家人就都會知道，而有修行能上人身替人算命的不過是鳳毛麟角，至於為什麽會算的那麽準，不過是黃仙聚集了所有消息，拿出幾條講給人聽，凡人覺得神奇，在黃仙那裏不過是雕蟲小技。閑話少敘，黃爺要告訴六爺的是他那得到的消息說關外十幾年來有支外來的鬼怪一直在東北遊蕩，這些鬼神不屬於中原也不屬於東北，行蹤隱秘且不與華人溝通，中華的法術無法奈何爾等，但因為這眾鬼仙久食中華煙火，有時也掩蓋不住神跡，黃爺家的兒孫經常能見到他們，個個臉麵塗白眉毛重彩，著日式和服，行動迅速無法跟隨。這城隍廟裏沒準也有這種鬼怪，隻是我等修行不夠無法識別，奇書消息走漏八成與此有關。六爺本是凡夫，仙家都看不見的東西自己自然無法瞧見，轉眼看向土地，土地手撚胡須沉思片刻：“黃爺所言不虛，這些年來我也見過幾次，本想緊隨追趕，無奈道行不夠每每失手，從沒提及此事一是因為這些靈怪並沒妨礙冥府辦差，二是自己修行數十世竟然追趕不到鬼怪精靈，實在無言啟齒，這就壓下不提了。”
聽這二位神鬼的意思是有東洋冥府的差人進入了華夏，又想起閻爺說菅直有些法術，難道菅直會是東瀛冥府派來的外族城隍？越想越亂，六爺覺得還是把眼前亂事處理停當再說，這便追問黃爺如果閻旺野違約該當何罪，黃爺請六爺放心，現有土地居中做保，如果閻爺有失黃家千口老小願以命抵償，六爺想想不太劃算，一千隻黃鼠狼償命管什麽用，我這可是活生生的人命條條。土地告訴六爺黃家以家族為重，肯用子孫做保那是極重的誓約，為此必會萬無一失，隻要有黃家的草仙跟著閻爺，但凡他想泄密告發，隻要略施小計將他迷翻，回頭喚來無常二鬼取他魂魄就是，六爺放心好了。有土地這話六爺不再擔心，閻爺帶了本假書回去不知道能否應付過關，菅直那邊再要下手加害自己也沒有準備，這可如何是好。六爺把自己所想跟二位一說，黃爺說自己派人也盯著菅直，那邊如有舉動會馬上心通六爺，但請六爺幫一小忙，如再遇天雷劫難要是六爺的熟識的羅漢望美言幾句放上一馬。六爺翻了半天白眼才算合計明白，這天雷要是羅漢爺放的，趕上是自己認識那位事就好辦了，可上界如來駕前八百羅漢，神界羅漢成百上千，哪就那麽巧會是自己熟人前來度化，自己不認識自然幫不上忙，先應下這事也好圖黃爺盡力。事情到這算個小結，土地和黃爺散了回去，六爺出殿門去東廂房看看趙平等人走了沒有。
東廂房空空如也，幾個人都已走了，六爺把那支空槍往炤坑裏一塞，找了點水猛灌了幾口，這一天把自己折騰個底兒掉，好在總算闖過了這關。躺在炕上等天亮回轉王府，閻爺奔向蘇家屯按理該遇上接應之人，他拿的那本書是冊無字天書，此書隻有在冥府大仙眼前才能顯現，菅直看不到不足為奇，他若真是有些道法會懂得其中奧妙，故此不會責怪閻爺，可如果真如黃爺所說確有東瀛鬼怪遊蕩，那些鬼怪懂得破解天書之法，那天書裏麵果真空無一字，那這事就算敗露，那就又不好辦了。
一夜無書，第二天早起六爺揣好奇書下崗找老疙瘩套車回城，到了溫大姐家知道昨晚平安無事很是歡喜，和老疙瘩回到王府阿文正等的焦急，六爺講了昨晚經曆阿文覺得不妙，菅直這人很不簡單，恐怕知曉六爺的諸多秘密，本來策劃好的事眼瞅著就要失敗，二人一籌莫展。說了一上午的話兒，剛要午飯入席，二虎突然急匆匆跑進來說門口有人下書，菅直大人請六爺過府 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