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範城隍（177）

羅漢爺出頭把六爺救了，還度化了厲鬼，真是皆大歡喜，唯有一樣那厲鬼與魔界有契約不能說走就走，羅漢爺說你有令牌隻須要求被度化這事就解了，魔界如有不滿來找自己就是。厲鬼聞言納頭便拜口言求羅漢度化，羅漢輕撫厲鬼頭頂這事就算成了。

六爺好不容易遇上羅漢，便想起了老疙瘩延壽的事，除了叩謝羅漢救命之恩把這事又跟羅漢爺說了一遍，羅漢爺掐指一算搖了搖頭，說是老疙瘩命中有劫，日後必有大難，此前說他降魔便可延壽，那次攻打731未果，這個機緣就算沒了，以後還會不會再有機會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這事竟然是這麽個結局，六爺無顏再見溫大姐心中別扭，轉念想起來這厲鬼怎麽會突然迷倒絕塵還要報複自己，剛說有人報信，這信是誰報的呢。六爺先恭維厲鬼時來運轉大吉大利，隨後問是誰給厲鬼送的信說自己拆廟之事，厲鬼說六爺把奇書帶進大殿整個冥府就都已知曉，自然有熟人向他通報，拆廟必然挖出寶珠，這不是故意坑害厲鬼嘛。
冥府已知六爺的勾當這可如何是好，如若施以阻攔自己應付不起，便問道：“冥府既已知曉必會出手相阻，這事我辦不成了？”厲鬼說也不盡然，雖說拆神廟對冥府不利，可六爺半人半鬼冥府也不能橫加阻攔，但會不會暗中派人搗亂就不知道了。羅漢爺笑道：“你們範家盡做些後悔的事情，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範文肅當年一念之差遺禍後人，真是有可為有不可為，此非妄語呀。”六爺哪有心思聽羅漢講法，隻想知道這事應該怎麽辦，厲鬼說跟他報信那位不想六爺拆廟，沒準就是冥府指派過來搗亂的，可到底是誰不能明說，自己找六爺尋仇這事不過是劫難之一，唐三藏取經九九八十一難，您六爺遭遇一十八難也不稀奇。眼瞅著就要成事偏偏還要再折騰一番，六爺垂頭喪氣有些氣餒，阿文卻對羅漢爺道：“佛爺在上，小女子有一事相求，若日後成就大事需佛爺幫忙可否借一臂之力。”羅漢爺道此舉有利天下蒼生，要緊的時候可喚自己，能否幫得上忙不好說，盡力而為吧，有些事天界不能插手，須看機緣。
六爺和阿文謝過羅漢爺，厲鬼與他二人辭別，隻見屋裏一道金光羅漢爺帶著厲鬼走了。隻剩下六爺和阿文，六爺經過這事忽然覺得困難重重，本以為奇書到手再等幾日拿來盤子，隻須在廟裏按步驟做了便大事可成，今兒讓厲鬼這麽一通折騰這事難度就大了。阿文倒是滿不在乎，這事成也罷敗也罷到最後那步才能知道，不去做就不知道結果，光在這前怕狼後怕虎的沒用。事到如今也隻能這樣，六爺轉身想出去跟了念和範有澔言語一聲，再看看絕塵怎麽樣了。剛要抬腿邁步，阿文一把拉住六爺：“範有賢，羅漢爺已來證婚，你五次三番躲躲閃閃什麽意思，我謝睿文還要求著你嗎？”六爺腦袋轟的一聲，剛才隻顧忙活厲鬼，把阿文跟自己這事忘了，現在被阿文問起頓感腳輕頭大還是沒有主意，可再跑已經不是辦法，要不是厲鬼這事阿文不會再見自己，自己也算是因禍得福，沒有阿文的日子也不叫日子了。
“大小姐，就我這德性你真心願意嫁我？”六爺說到，阿文說：“如來欽定的姻緣誰敢不從。”六爺歎了口氣：“老天還真疼我，給我安排這麽個天仙般的女子，我本命薄，不知能否承受得起。”阿文冷笑道：“如來欽定那天也許就知道你我必惹大禍，我家師傅也說你我結成姻緣會事半功倍，就算你瞧我不上，咱們為了挽回大錯也該尊師囑由天命，這麽婆婆媽媽可不像你六爺為人。”怎麽茬，還說我瞧不起你？你謝睿文也太會嫁禍於人了：“哎，我說謝睿文，咱就事論事，說掏心窩子話，那年在大雄寶殿遇見你，我可就喜歡了好一陣子，咱可沒想過會有這麽一天，真要是你歸了我，我還真覺得配不上，就如同鮮花插在......”下麵的話六爺懶得說下去，阿文倒是笑了起來，拉起六爺的手說道：“得，就說到這，先去跟方丈有個交代，餘下的事回府再說。”阿文拉著六爺出屋去找了念，六爺就像條被主人從街上找回來的狗，低眉順眼無精打采，知道主人不會責罰可心裏著實別扭。
見到了念把羅漢爺和厲鬼的事講了一遍，了念說六爺命大，有羅漢爺這號人物庇護必能逢凶化吉遇難成祥，六爺想看看絕塵小和尚怎麽樣了，了念卻說範有澔帶著孩子走了，去哪沒說，留了句話讓六爺好自為之。走了？怎麽了這是，絕塵看到幻象那事本就沒邊，今兒也說明白了沒人能看未來，怎麽還跟自己較勁，阿文攔住六爺不讓他往下追問，方丈不說必有緣由。兩人辭別方丈出了寺門，阿文讓六爺跟自己回王府，六爺說趙安還住在城隍廟裏，不能把他扔下不管，又不能把他接到王府，那是朝廷的欽犯別給王府惹麻煩。阿文說趙安住在城隍廟也不安全，沒有不透風的牆，保不齊有香客瞧見就報到官府，最好是挑個僻靜地方，六爺心說慈恩寺僻靜還鬧了個雞飛狗跳，這兵荒馬亂的年月哪有消停地方。兩人商量一下六爺還是得回城隍廟，等趙平過來再決定趙安的去留，要各自分手六爺還有點舍不得，阿文把婚事當真自己沒有想到，有這樣如花似玉還一身能耐的媳婦打著燈籠也難尋。

小汽車送六爺回荒地溝，這麽一折騰已近傍晚，進得東廂房溫大姐正給趙安換藥，傷口處雖然愈合但還是腫得厲害，沒個小半年是好不了了。溫大姐念叨說這是誰給打的下手這麽狠毒，肚子挨兩槍都沒打死趙安的確命硬，這命數可千萬別跟爹媽住在一起，方長輩。六爺本想跟趙安商量送他回東北大學的家裏養傷，鬼子不知道是誰刺殺伊藤，也不認得趙安父母，料想不會去家裏搜查，如今聽溫大姐這麽一說趕緊打消了這個念頭，要是把趙安爹媽克沒了這孩子更沒地方安排了。六爺謝過溫大姐，溫大姐到沒客氣，直接問老疙瘩那事，六爺不敢明說羅漢爺的話，隻好說已上達天庭且等回音，溫大姐聞聽此言心中大喜，哼著二人轉小冒去西廂房做飯去了。趙安有氣無力，問六爺去了哪裏一天沒見著影，六爺覺著趙安賊心不死還是想抗日救國，慈恩寺那邊發生的事就沒敢告訴他，這小子如聽羅漢爺放話會伸手幫忙，他那心氣準又膨脹，想勸他偃旗息鼓就更難了。六爺撒了個謊說是回王府看望謝家大小姐，趙安笑道找機會得請謝大小姐喝頓酒以謝解圍之恩，六爺心想日後與阿文成親，趙安該怎麽稱呼阿文，是叫姨還是叫嬸，會不會不認自己這二姨夫了。兩個人東扯西扯嘮些閑話，不大會兒工夫溫大姐端上一盆燉酸菜還有一笸籮窩頭，單獨給趙安煮了兩個雞蛋，鄉下沒有什麽細菜，能吃上這些就算不錯。到了飯點沒見老疙瘩，六爺問溫大姐老疙瘩哪去了，溫大姐說下午老疙瘩說下崗有事，晚飯時候回來，看天頭也該回來了。
幾個人邊吃邊等老疙瘩，飯都吃完了人也沒回來，溫大姐開始著急，六爺也覺得蹊蹺，安慰了下大姐自己下崗去屯裏找尋找尋。下得崗來向屯子方向進發，走著走著就覺得好像有人盯著自己，六爺停下腳步掏出煙卷點上一顆，同時四下觀瞧，看看是否有人盯梢。看了一圈也沒什麽異常，六爺忽然叫了聲不好，奇書還在廟裏，自己疑神疑鬼的是不是有人調虎離山去盜奇書，想到這六爺轉身撒腿往回跑，一口氣上了小崗進了城隍廟，一進廟門著實把自己嚇了一跳，隻見老疙瘩正按住一人，那人也掐住老疙瘩脖子，看樣這狀態有了會子時候，老疙瘩進氣少出氣多已經開始翻白眼，而那人兩隻眼睛被老疙瘩摳住再過一會兒就得從眼眶裏蹦出來，這二位是玩命的架勢誰都不肯放手，最後老疙瘩定會窒息眩暈，按在底下那人就會贏了。
六爺沒空細想，上去一腳踩住那人脖子，那人立馬沒了進氣，喉嚨裏咕嚕一聲掐老疙瘩的手就鬆開了，老疙瘩長吸口氣揮拳正中那人太陽穴，那人本來就喘不上氣還挨了這記老拳，頃刻昏了過去。六爺見那人癱躺在地上，想問老疙瘩怎麽回事，老疙瘩也是筋疲力盡仰麵躺在地上，這下可好，六爺左邊躺一個右邊躺一個沒人搭理他了。大殿裏沒有掌燈，隻有香案上幾支蠟燭，借著昏暗燭光六爺哈腰端詳那人，那人一身緊身黑衣，夜行的打扮，隻有江洋大盜才有這扮相，頭上戴了個頭套，頭套上有兩個洞露出眼睛，怪不得老疙瘩摳的那麽準。六爺抬腿踹了那人兩腳，那人紋絲未動，看來還在昏厥，這才蹲下身去揭開頭套想看看這人是誰。
頭套慢慢揭開，六爺不看還罷，一打眼卻是大吃 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