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
正文

奉天範城隍(56)

(2018-09-25 07:23:15) 下一個

六爺本想摸摸謝家底細,偏不巧二虎回來了,說謝小姐有請,隻好隨二虎往院子裏麵走。二虎在前六爺在後,六爺邊走邊琢磨這些混亂的道聽途說,期望能捋出個頭緒,走著走著忽聽二虎遠遠的叫道:“範爺,這邊走。”猛一抬頭看見二虎在自己左手十幾米的地方,而自己還徑直向前奔正廳堂方向,六爺站下瞅著二虎,心想不去正堂去哪啊,二虎看出來六爺沒明白,又說道:“咱們去內宅,小姐在私宅等著呢。”
喲,去內宅,這待遇可夠高的,王府的規矩訪客不可以到內宅,況且還是女眷的內宅。六爺猶豫了一下,轉了方向跟二虎向西跨院走,進了跨院又是一進跨院,這才右轉進後宅,到後宅院門口有個女傭人侯著,二虎送到這就回去了,由這女傭引六爺繼續前行,六爺心琢磨自己要是太監這些人可都沒飯轍了。
來在一高房門前女傭站住腳,輕聲說到:“範先生到了。”這才房門輕開,那個老媽子探出身子上下打量了六爺一番,朝女傭擺擺手,女傭轉身走了,老媽子道:“知道府裏規矩吧,該說不該說的自己心有個數,進來吧。”六爺剛也隨著老媽子的眼光打量了下自己,除了寒酸還略帶些晦氣,也不怪人家提這醒兒,可心中還是暗恨,爺住王府的時候你丫當洗衣婆都不配,爺落難了跟我人五人六的。心裏嘀咕著腳可沒停,進了屋子,沒想到這是個穿堂屋,出了後堂門還有個小院,這院子可跟府裏其它建築不同,完全是歐羅巴風格,有座洋樓戳院子裏,雖然不高,但潔淨豁亮,與其它灰磚青瓦差異明顯,院子裏沒有樹,地麵上白雪覆蓋著荒草,想必春夏之際該是綠草遍地,綠草映襯著白樓,有點意思。
六爺觀瞧洋樓腳步就慢了,老媽子厲聲喝道:“麻利兒的,你腿腳怎麽還不利落,小姐屋裏等你半天了。”六爺若不是經曆太多世間幻滅,就老媽子這幾句,他準大嘴巴抽過去,口業,這是口業,六爺應了一聲:“來了來了。”又緊走了幾步,進了洋樓大門,這是一寬敞的客廳,還有部通往樓上的樓梯,沒等細看那謝小姐打招呼了:“範先生,請這邊坐。”六爺尋聲望去,謝小姐正坐在一個單人沙發上手端個茶杯叫他呢,小姐右手邊有個雙人沙發,看樣自己該坐那裏。
走了幾步規規矩矩的坐下,六爺也不開口,他想看看這妖氣有餘的大小姐會不會也給自己些明示點撥什麽的,最近遇到的主兒個個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載,如諸葛臨凡司馬再世,自己想做什麽都不成,得聽人家的,稍有逆反準搬個神仙出來,連哄帶嚇逼自己就範,這回啊學聰明點,少說多聽。謝小姐也沒跟六爺寒暄,晃了晃手裏的杯子:“您喝coffee還是tea?”嘖嘖嘖,還還,還拽上了,怎麽著,欺負我六爺不懂洋文了還,不就是問我喝龍井還是毛尖嗎,六爺自己個兒逗自己個兒還把自己逗樂了,謝小姐看六爺偷笑以為自己講話夾雜洋文失態,剛要再問,六爺擺擺手:“茶水,茶水就成,咖啡那味兒聞不慣。”謝小姐笑了,吩咐老媽子道:“兩杯茶,把這撤了。”說完把咖啡杯遞在老媽子手裏,六爺想這謝小姐還真懂禮數,自己說聞不得咖啡味她自己也不喝了,果然宅門裏的人物。
稍頃,老媽子送來茶水就退出去了,屋裏隻剩主賓二人,六爺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本想問問自己這事該怎麽辦,可又一言難盡,端著茶杯場麵就僵住了,謝小姐見六爺不開腔,不知道他有什麽事,也不好追問,結果兩人都端著茶杯擺弄蓋碗,六爺實在憋不住了,沒話找話來了一句:“今天這茶可夠燙的。”這句說完自己就囧了,這叫什麽話呀。謝小姐那是多聰明的人,一聽這句就知道上次六爺來這給上的冷茶,六爺這是挑理呢,但其實六爺也就是閑扯,有意無意的一句。
謝小姐心裏有數不接這茬:“範先生,有檔子事把咱們都牽扯進來了,日後少不了多多來往,這以後呢您叫我阿文,我稱呼您範爺可以嗎?”六爺聽這話親近,忙答道:“喲,那我可得謝大小姐給麵,您叫我範爺不敢當,也叫我六爺得了,這聽著方便。”謝小姐一笑:“好,六爺,咱們倆今兒開始可就一條船了,至於什麽事你我心知肚明,沒必要說破,該我做的我必當竭力,該您做的也不可慢怠。”得嘞,六爺心明白這位才是真正管我這事的,阿瑪所言不虛,自己這事找謝家才是正道,這又琢磨阿瑪是誰投胎轉世的,稍微有些分神。阿文看六爺心思不在這就升了些調門:“六爺您今天來這真是巧了,我也正好找您有事。”六爺聽到最後有事二字才緩過神來,對呀,自己有事啊:“阿文小姐,您講。”

阿文說道:“那天我從齊天敬家拿回來的盤子是你們家的,您也甭打聽齊爺是怎麽到手的,以後有空我告訴您,現在您要做的是把這盤子拿去聚雅軒當了,得當高價,低了不成,咱說好咯,是當不是賣,如果賣了大事就砸了。”六爺一聽要給自己那盤子,還去當鋪當咯,心中喜悅,一是這盤子久違,二是去當鋪是件樂事,可這高價得高到哪,自己沒數,這得問問:“阿文小姐,您說這高價,是個什麽價?”阿文道:“您六爺也是行裏的人,這老物件什麽價心裏沒點數嗎?”阿文誇自己是行裏人,六爺高興,這就想賣拍賣拍:“要說這元青花還是宮裏的,沒個三,五萬大洋誰也拿不走,再加上盤底那.....”沒等六爺說完,阿文把手指豎在嘴邊示意不要講,六爺住了口心下納悶,盤底符咒的事還怕外人聽到嗎?屋裏就咱們倆人誰會聽到呢。
“最少當到十萬,少一個子也不行。”阿文這句話把六爺嚇了一跳,十萬?自己那對珠子也沒值十萬啊,我那可是老佛爺帶走的宮中極品,就這盤子要當十萬,消遣我是不是?六爺苦著臉瞧著阿文,阿文知道六爺的難處,放緩了語氣:“六爺,這凡世間的事本是冥冥之中早注定,萬變不離其中,有些眼看辦不成的事,可就偏偏有人辦成了,您說對嗎?”對,對呀,怎麽不對,既然您謝大小姐說能成,自己去辦了就是,成不成的您說了算。雖然阿文知道六爺心裏打鼓,但這事就得這麽辦,也懶得勸慰,起身上了樓,不一會拿著個木匣下來,打開木匣裏麵正是那隻青花盤子。
六爺看見這盤子就把以前的事都想起來,哪年當的,在哪家當的,當了多少自己都沒忘,沒想到在這他鄉異地又能見到百感交集,六爺拿起盤子瞧了眼盤子底,那道符咒因年代久遠已被侵蝕變得黃暗,原來在自己家中的時候還以為是做活的時候工匠失手,自己還曾埋怨過這種破爛怎麽會出現在家裏,阿瑪死後頭一撥拿出去典當的就有這盤子,也沒當幾個錢,當鋪老板也說這是殘品,開當鋪的都是騙子一點不假。蓋上匣子,兩人又回到座位上,阿文說:“這物件隻要在市麵出現必定引起轟動,隻要您當了就會有人來買,您可記住咯,無論給什麽價都不能賣,您千萬可別見錢眼開把它變現咯。”六爺聽阿文絮絮叨叨有些厭煩,我範六也是吃過見過的,雖然眼下落魄,可也不至於把這麽重要的器物換錢呀,阿文大小姐這麽瞧不起自己,心下不悅。
阿文也不管六爺悅還是不悅,又從哪找出塊舊布把匣子包裹起來:“六爺,如若有人想買這盤子,您立刻來找我,我們再行下一步。”哦?還會有人買我這盤子?不是說隻當不賣嗎?如真有此事,難道你阿文早就知曉了?人走背字喝涼水都紮嘴,鑒於所知謝家背景這女諸葛的話可得聽,況且這盤子頗有些來曆,也有些法力,六爺相信這裏麵定有玄機。
阿文喊老媽子送六爺出門,走在房門口阿文又叮囑了一句:“千萬別賣呀,我的爺。”六爺再聽這句心煩的不得了,真有點不耐煩,於是說道:“你叔我半百年紀,這點界線還能守得住,大小姐您就省省心吧。”這阿文聽六爺以叔自居,愣了一下,言道:“六爺,你我年紀仿若,做我叔叔是不是有便宜呀。”六爺一聽這話臉色微紅,人家挑自己找便宜了這可是失禮,連忙賠罪道:“大妹子,我語失,語失了,咱們輩分齊,您是我大妹子,我是您大哥哥。”阿文笑起來像銀鈴,六爺滿臉尷尬的陪笑像杠鈴。
出了謝府走出好遠才見一洋車,天光還亮,告訴車夫直奔城內聚雅軒,今兒就把這盤子當了,看看會有什麽蹊蹺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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