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河馬湖（上）

作者：漁魂王

其實，我們去的位於南非東部海邊附近的河馬湖英文為St. Lucia Estuary，中文翻譯成聖盧西亞河口。它之所以被我稱之為湖是因為順著這個河口往上遊走上個四五十公裏這個所謂的河便真真切切地變成了湖，變成了寬達二十二公裏的大湖，英文為St. Lucia Lake（中文翻譯成聖盧西亞湖）。而包括聖盧西亞河口在內的那麽一大段河道其實就是這個大湖的一條長長的觸角，是這個大湖對其它河流羨慕嫉妒恨而故意偽裝成為河而已。所以，導遊唐（Don）把這個河口稱之為湖也在情理之中。

那麽你為什麽又把聖盧西亞湖叫做河馬湖呢？你這不是在故弄玄虛嗎？如果這麽想，就著實地委屈我了。我之所以稱之為河馬湖，其一是因為這個大湖裏生活著河馬，有八百多隻，且主要分布在我們去的湖的河口段；其二聖盧西亞湖這個名字的確有點繞口，如果把它稱之為河馬湖豈不是既生動又給遊人某種神秘的想象嗎？豈不是有畫龍點睛之美嗎？

就在我在夢裏自娛自樂之時，可恨的電話鈴聲響了。原來，這是導遊唐事先謀劃好的。為了趕早上去德班（Durban）的飛機，為了不錯過乘船遊玩河馬湖，導遊唐在昨天就悄悄地囑咐旅館前台服務員必須在今天早上六點鍾給旅行團裏的每一位遊客打一個“騷擾”電話，“騷擾”一遍不成功就“騷擾”第二遍，直到把他們“騷擾”得起床為止。

所以，我隻好睡眼惺忪地在“騷擾”聲中從床上爬起，嘴裏還嘟嘟囔囔地淨是些牢騷話。

文章寫到這裏，有的讀者可能會問：“為什麽不乘大客車去德班呢？”

這正是旅行社的聰明之舉。從開普敦（Cape Town）到德班的距離為一千六百多公裏，開車需要十六七個小時，對我們遊客來講，如果坐著大客車去德班，一天的遊玩計劃不就泡湯了嗎？如果乘早上的飛機，兩個多小時之後我們就可以到達德班，可以有整個下午的時間遊山玩水，豈不是不亦樂乎？

於是，我們急匆匆地吃完早飯，又急匆匆地上了大客車。上了大客車才知道導遊唐還為每一位遊客準備了豐富而簡便的午餐，並包在大塑料袋裏分給大家。這樣，大家就可以在旅途中就餐，把吃飯的時間省出來去看難得一見的非洲大河馬，去看真正不受人為因素約束的，自由自在地生活在大自然裏的大河馬。

我們的飛機於九點鍾起飛，十一點多就到了有三百七十萬人口的，南非大城市德班國際機場。接著我們又坐上了旅行社為我們提供的大客車。黑人小胖子司機看到我們後竟然高興得如魚得水，在做了幾個怪臉之後便開著大客車，朝著我們期盼的充滿神秘的河馬湖駛去。

一路上，真讓我見視了南非農業的發達。這邊甘蔗田一望無際；那邊菠蘿園延續到了天邊；這邊蘋果園滿山滿野；那邊香蕉林吹胡子瞪眼，高高在上。給我印象最深的要屬南非農業的機械化程度，沒想到竟然好得能跟美國的大農場比美。你看，碩大的農田幾乎看不到一個人影，所有的農活都在機器的隆隆聲中進行，自動噴水灌溉係統每每皆是。。。

來南非之前，美國的媒體裏到處都是唱衰南非的報道。什麽南非的經濟近年來下滑的厲害，民不聊生啦。什麽南非已經進入一黨獨大的獨裁統治，開始沒收白人的私有財產啦。到南非後從導遊唐嘴裏才知道這一切都是媒體炒作。這次南非行更是眼見為實。尤其是我昨天跟著旅行團漫遊了那麽一大塊南非的土地，包括四個葡萄酒酒莊和三個中等的城市，所到之處都是一派蒸蒸日上的景象。加上城市的房價高昂（幾乎和美國馬裏蘭州（the State of Maryland）的房價相當）和這一路所見的蓬勃發展的現代化農業，不正是南非經濟好的象征嗎？

就在我感歎萬千之時，我的左手一側層出不窮的田野突然被無邊無沿，由青石累累，怪樹成林，荊棘遍野組成的土崗子代替，並且在離馬路不遠處還拉上了電網。這時，導遊唐那磁性的聲音竟然在我產生疑問之前鑽進了我的耳朵裏：“大家注意了。南非有名的Hluhluwe–imfolozi自然保護區就在你們的左側。如果你們看得仔細的話，沒準能看到野生動物呢！”

“請問，能看到哪些動物呢？”聽說能看見野生動物，我的整個心兒都亮了。

“包括非洲的五大動物在內的幾乎所有野生動物。”導遊唐用食指捋著他那短得出奇的小胡子，美美地說。

“能告訴我非洲五大動物有哪些嗎？”我不禁又問道。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非洲五大動物（big five）呢。

“當然！這五大動物包括獅子，大象，非洲野牛，犀牛和非洲豹。”導遊唐說起話來酣暢流利得像成串的珠子。

“有沒有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爆胎的長頸鹿呢？”我還是忍不住地問道，“導遊啊，導遊，你知道嗎？我最喜歡的動物不是獅子，也不是大象，而是長頸鹿。為什麽長頸鹿不在你說的五大動物之內呢？為什麽它這麽不招非洲人民熱愛呢？”當時，我的心裏就是這樣想的。

導遊唐故意扭頭用調皮的眼神看了看滿臉都是孩子氣的我，把雙臂盤在了胸前，有點得意地說：“長頸鹿？有！當然有！不過，能不能看到它要看你的運氣了。”

聽了導遊唐這段話後可了不得了，全車老老少少二十一名遊客，一個個瞪起了燈籠樣的眼珠子，一邊吃著導遊唐在出發前發給我們的方便午餐，一邊透過大玻璃窗，朝著左側的自然保護區，望眼欲穿地看著，找著，左右扭頭地尋著。十幾分鍾過去了，保護區裏除了長滿綠葉的樹木，就是微帶枯黃的青草，別說什麽五大動物了，就是連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羚羊我們也沒有發現。

又過了一段時間，把我給累的，眼睛看花了，脖子伸疼了，腦子發懵了，那麽大的一個裏麵夾肉片的三明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我生生地咽進肚子裏了。

又過了十幾分鍾以後，大家像受了騙似地哀聲歎氣著，都切身體會到了什麽是勞而無獲的痛苦，並紛紛把埋怨的眼光拋給了導遊唐，意思是你這不是故意下套讓我們鑽嗎！然後，有揉腦門的，有扣鼻眼的，有閉目養神的，有低頭胡思亂想的，仿佛都在說：“再也不上當。花去寶貴的精力去找什麽五大動物簡直是吃飽了撐的。”

可是，就在大家馬放南山，刀槍入庫，放鬆警惕之時，一個藏在綠樹之間的，熟悉的，粗粗長長的，美麗如畫的脖子映入了我那正準備關閉的眼角，我下意識地驚呼：“你們看啊，長頸鹿！正在吃樹葉的長頸鹿！”同時，我那長長的右臂條件反射地伸得又長又直，手的食指準確地指向那隻長頸鹿所在的地方。

“在哪裏？”大家幾乎異口同聲地驚叫著，許多遊客興奮地站了起來。

“往我手指的那棵樹的樹梢上看，離著路邊的電網也就是七八米，好漂亮的長頸鹿啊！”

“我看到了，這隻長頸鹿簡直美麗極了。”“我也看到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多虧了小胖子司機，在聽到我呼喊的第一時間就放慢了汽車速度。

這頭長頸鹿似忽聽到了我們的呼聲，一邊吃著樹梢上的綠葉，一邊用眼睛看著我，意思是：“大驚小怪的咋唬什麽，剛來的吧？沒見過世麵吧？”

“是啊！第一次看到你這麽美。”我嘴角動著，回答著長頸鹿藏在眼神裏的問題。這隻野生野長的長頸鹿真漂亮，高高的個子，健康的體形，發光的，白晰晰有點棕色的膚色上布滿了大塊，大塊深棕色斑紋，鮮靈致極的斑紋，過目不忘的斑紋。

“你愣在這裏幹什麽？還不抓緊時間照相？”我腦子裏突然冒出了命令。於是，我像雞刨食一樣，慌裏慌張，毛手毛腳地翻起了我身邊的大黑背包，準備把我新買的，焦距範圍相當於六百毫米“大炮”鏡頭的照相機拿出來。可惜，晚了，太晚了。我就耽誤了幾秒鍾，眼簾子裏的那頭美麗的長頸鹿已經無影無蹤了。“唉！你看看你，別人都是照相機不離手，你卻把照相機放在背包裏。活該失去了寶貴的照相的機會。”“這難道是我的錯嗎？這頭長頸鹿早不出現，晚不出現，非要在我準備打個頓兒的時候出現，這能怪我嗎？”“不怪你，怪誰？不是有句話叫什麽‘時刻準備著’嗎？”“‘時刻準備著’個球，別說人了，老虎也有打頓的時候。再說了我不是已經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了嗎？照不照相有那麽重要嗎。”“怎麽不重要，眼見為實嗎。你隻有把照片給別人看才有人相信。”“人活著真累。我是為自己活著，又不是為別人活著。別人信不信有那麽重要嗎？為什麽我非要這種虛榮心哪？我看到了，也享受到了才是硬道理，不是嗎？”一時間，我心裏的那兩個小人在不停地爭吵著，似乎沒完沒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