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守望
養生筆記
關於靜坐冥想的問答
陸陸續續，有人問我靜坐的問題，也有人和我一起學習。我試圖來回答一些常見的共同的問題。在這篇文章中，靜坐冥想是一種廣義的指代。是對生命奧秘的一種探索。就算靜坐冥想本身已經是一個很大的題目，關於生命奧秘，更是汪洋的大海。試圖觸摸這樣的話題，必然會顯的空洞。但是，即使一個小男孩，也可以仰望星空，遐思邇想。就當我是一個無知的人，空有一腔熱情，一種革命的浪漫主義吧。
*** 靜坐中，最重要的事 ***
這個答案，恐怕沒有什麽異議，那就是心。我花了很多很多的筆墨來不斷的強調心的重要性。《天山雪蓮》純粹講的就是心的重要性。《如果你是我徒弟》其實不像很多人認為的，是我在收徒弟。我隻是想用這種方式來講一些故事，作為修煉的學生，應該具備那些素質，能力和心性。而作為老師，又應該怎樣。在後麵的所有文章裏，我幾乎都試圖傳遞一些關於靜坐的精神，思想，哲學。而這些，都是心。
有的同學說我的文章是空洞的，玩虛的，沒什麽幹貨。那就恰恰證明了他對靜坐冥想的無知。如果靜坐，隻是在如何如何坐上麵，以及那些所謂的如何讓你功力突飛猛進的秘傳法門上麵。那就是完完全全走偏了。所有的靜坐冥想的問題，歸根結蒂，都可以在心上麵找到答案。隻不過，不是那麽直接。
包括在教同學的過程中。最難的問題，不是教靜坐的具體姿勢，方法，而是教思想，精神，或者說，那顆心。有很多姿勢，非常簡單，非常清楚，每個人都能夠做對。但是，效果就是極其不同。這和個人的身體條件有關，但更相關的是心。
我們經常聽到，這個人根器好不好，天賦好不好。其實，指的就是這個人的心性如何。心性的背後，有無窮無盡的話題，幾乎涵蓋你的一生。而正是這個心性，現在決定著你生不生病，快樂與否。
但是，毫無例外的是，幾乎沒有一個同學，會認為自己的瓶頸在心。常常同學認為，學不好是身體的原因，是老師教的不好，是自己沒時間等等。這樣的學生，極少能夠堅持下去，也極少能夠走遠。有少數的同學，會漸漸認識到，其實所有進步的最大障礙是自己的心。捆綁自己的，讓自己生病的，讓自己不開心的，不能自在而隨性的根本原因，在自己的心。
具體的說，在你痛苦的時候，你的態度如何？在你麵臨死亡，或身患絕症的時候，你的態度如何？在別人攻擊你，陷害你的時候，你的態度如何？當你年複一年，痛苦不堪，或者無望的時候，你的態度如何？當你的愛人，親人，死去的時候，你的態度如何？當你十年如一日刻苦努力，卻顆粒無收的時候，你的態度如何？當你突飛猛進，被眾星捧月的時候，你的態度如何？當你長年累月，過著清貧簡陋的生活，被周圍人不屑的時候， 你的態度如何？
這就是心，一切的源頭，一切的根本，一切的答案。於是，有了這樣的理論，所有的人生的苦難和快樂，最後都歸結為，你把心丟了。你舍本而逐末。而答案，就是向內看，把心放回身體，身體就健康了，回歸自我，你就快樂了。
*** 靜坐中，最重要的能力 ***
能力，是用來具體處理事情的，比如靜坐腿疼怎麽辦？比如，你發高燒怎麽辦？你有高原反應，怎麽辦？你在病痛中怎麽辦？那，對於靜坐，重中之重的能力是什麽呢？
那就是對身體的意識（awareness）。這是一種什麽樣的能力呢？到底，這個能力意味著什麽呢？簡單直觀的說，對身體的意識，就是能夠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能力。比如，你那兒疼，你能夠非常清晰的描述那種疼痛的各個層麵的細節。有人會說，這有什麽難的，每個人都會。
不對，完全錯了。這是一種很難很難的能力。就這麽說吧，如果你有這種能力了，我想象不出來，你還會需要醫生，你會非常健康而精力充沛，也會輕鬆克服煩惱，輕鬆自在。怎麽理解呢？大家可能聽說過，在中醫裏邊，最高級的醫生，有透視眼，所謂的透視眼，就是能夠看到自己身體的能量的運行，也能看到病人的身體的能量的運行。因為幾乎所有的疾病，都可以通過經絡氣血的通暢與否來治療，也就是能量的運行。所以，一旦你有了這個透視功能，你就能夠比較清楚的找到病的來龍去脈，於是，也就有了相應的治療。
聽到這兒，99.99%以上的人，會謙虛的說，自己沒有這種能力。好，這種要求有點高。那麽，比如你現在發燒，你能告訴我，你到底哪兒在發燒嗎？你身體哪兒熱，哪兒冷，哪兒是表麵熱，哪兒是內部冷？是濕冷，濕熱，還是燥熱？你的痛，到底在那個層麵，是那種表麵的刺痛，還是那種發脹的痛？是那種掏空的難受，而是無法疏泄的難受？你能描述到那個層麵呢？這好像容易多了，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再來一個稍稍難一點的層麵。你偏頭痛的時候，你身體的其它地方有什麽反應呢？大部分人偏頭痛，就知道偏頭痛，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偏頭痛，整個世界隻有偏頭痛。你能告訴我，你偏頭痛的時候，你的腳趾頭有什麽反應？你能告訴我，你的肝髒在幹什麽，我是說你感覺到的，不是理論的？再比如，我按你的一個穴位，你能告訴我，你身體其它很多地方的反應嗎？在這個層麵，已經是大部分人做不到了。如果你做的到，你的大部分問題，都可以自行解決，你隻需要學習很少的簡單的技巧。
再往上走一點，比如你痛苦，你能清晰定位，描述，你也能夠描述它和身體其它地方的關係，但你能夠在整個時間裏，從早晨到夜晚再到早晨，你能細節的描述，跟蹤那些狀態，那些關係的變化嗎？這個看著不難，其實很難。因為，你幾乎24小時，保持一種清醒清晰的狀態。一般人沒有那麽好的定力。而且基本一直處於入靜狀態。
再往上一點，直到現在，你看到的，是一些表麵的狀態和關係。那麽，你能夠更深入一層，進入較為核心的一個層麵，也就是能量層麵嗎？你能夠抽象出這些狀態和關係的能量形式嗎？這就像，我們學習很多數學，但那都是具體的數學，如果抽象以後，那是什麽呢？也就是數學的數學。比如代數結構，數理邏輯，複變函數，黎曼幾何等等。
這意味著什麽呢？意味著你能夠高度入靜，入定，就像大數學家一樣，你能夠在抽象空間運算，而且是沒有草稿的腦算。而且，你要長時間如此。這聽起來，是不是有一點點難度了？我想是的。但不要被嚇到。不同的是，你不需要長年累月的學習啊學習，讀很多書。這個靜坐的能力，與生俱來，隻要你好好練就可以了。至少，你能練到夠用。
那麽，awareness到底是如何治病的，如何包治百病的？這像江湖郎中賣膏藥一樣的話，我已經說了無數遍了。治病的本質是什麽？是通過外界的或者自我的幹預，恢複身體的平衡，啟動身體的自我免疫，療愈，修複係統。根本就在這兒，所有的病的療愈，根本的根本是自愈。隻是在你需要幫助的時候，有恰當的幫助，但幫助本身不是療愈。
如果你認可這樣的根本哲學，就像數學中的公理，沒有證明，我們就可以進一步理解，那個包治百病是如何實現的。而awareness在其中起著怎樣的作用。用天台宗小止觀的理論來說，你能夠止了，在你觀，清晰的觀的時候，療愈就開始了，病在自然而然中就好了。什麽意思呢？直觀的說，當你的awareness清晰而堅定的能夠注視著那個病痛的時候。病痛就像做賊心虛一樣，就消失了。這個賊，可能會逃到別的地方，比如，從肝跑到脾，從脾跑到腎。我們還要追擊。直到它無處可逃，最後，隻好離你而去。如果你功力不夠呢，有時候，你追著追著，你就找不到那個賊了。
到這兒，大家是不是開始明白，為什麽意識是如此的重要，是一個核心能力。不光可以包治百病，而且可以用來強身，也可以用來治療精神疾病，讓你變得快樂自在，倒頭就睡。這聽起來有點玄。
那麽，我再一次抬出一個基本哲學。其實，不管是什麽樣的精神疾病，都有身體的對應。如果你能夠找到那個對應，你就是拿到了鑰匙。有時候，那個對應有很多障眼的非本質的表現形式。你要一個一個破解。最後，揪出那個罪魁禍首。怎麽樣，這裏邊也需要智慧吧。但最根本的能力，就是那種透視的本領，那種清晰的，入定般的意識。
在教同學的過程中，我最最強調的就是這個基礎。這個最重要的能力。至於重中之重的心，你不太好直接去練習。我們需要更可觸摸的層麵。就像精神疾病直接治，不好治，要通過身體來治療，往往事半功倍。精神疾病，往往就是心病。治心病，要靠身體這個媒介。
所以，不要認為，自己生病了，說靜坐能包治百病。那好，你現在要學靜坐了，上來，學幾個重要法門。比如通肝經，通脾胃經。比如，幾個重要穴位按摩治頸椎病。如果有哪個老師這麽教你了，那我直接告訴你，他不是一個好老師。就像，如果瑜伽老師，上來就教你呼吸法，肯定不是好的瑜伽老師。呼吸法是什麽，就像氣功。氣功的具體功法如果上來就教，甚至是有很大能量的方法。那麽，必定是害你的。所有氣功的修煉必須從入靜開始。所有高級的氣功法門，必須在你能夠入定以後才能傳授。不然，肯定不是好老師，很可能是帶著某些目的的老師。
*** 關於飲食 ***
大家可能很熟悉一句話You are what you eat. 可能有點誇大了，但是，飲食真的是一個人對生活，對身體，對人生的一個重要體現。而你吃下去的東西，包括你吃的習慣和方式。會很大程度上影響你的身體和精神。
如果我說, Whole Foods Market裏邊賣的organic all grass fed 牛肉，我吃著像嚼柴胡，難以下咽。裏邊賣的最好的雞蛋都是垃圾，裏邊的蔬菜根本就不叫蔬菜。所有Farmer’s market 上賣的櫻桃，杏，桃，草莓都是不合格的。不管多貴。你會不會罵我。你可能覺得我富有或矯情。我兩者都不是。身體不接受，不喜歡，我隻是實話實說。
我想說的是，其實，食物的學問比我們想象的大很多。它對身體的影響也超出我們的想象。關於食物的故事很多。
很多同學管不住自己的嘴，是個美食家，或者簡單的吃貨。簡單的說，沒有一個美食家是健康的。而美食的背後，是對欲望的縱容。而對欲望的縱容，包括性欲，是通向苦難的捷徑。你會被這條捷徑的短平快驚歎不已的。
很多同學，就是怕自己營養不良，一定要吃好的東西。其實，世界上沒有什麽好的壞的東西，高級低級的東西。隻有合適不合適你的東西。你該吃蘿卜的時候，你非得有錢燒的慌，吃人參，你非得病不可。你本來就陰虛，你還好吃大蒜那一口，你很快就會被燒壞。
但我們生活在現實的世界裏，我們必須生存麵對，無法逃避。隻是，我們盡力去做。能做多少算多少，但是，徹底的麻木或無視，也是不對的。我知道一些做自然農法的人，開始都是因為孩子或者自己得了怪病，或者不治之症，但是，做了自然農法，吃的健康了，生活健康了，身體也就健康了，病也就沒了。可見，食物和生活方式，其實對身體有著決定性的作用。
我提過不喂不關的養雞，也提過不打藥不施肥幾乎不澆水不拔草不耕地的種植法。這樣，種出來的蘿卜，才會具有蘿卜本來的味道和食療的效用。比如白蘿卜，清肺通氣解毒的效果非常好，就像藥物。而且，白蘿卜的味道，也絕非大家想象的那樣索然無味，那樣寒涼。其實，它的味道很甜，沁人心脾，卻可以回味無窮。尤其如果你得病了，它對你身體的影響會出乎你的想象。還有Kale,大家印象中可能雖然健康，但很難吃。其實不是的。好的Kale非常甜，也非常香，而且味道醇厚，有很爽的辣味，感覺有很多的植物蛋白，而且高能量，很提神。這樣的故事很多。
不是說，每個人，都要脫離現實世界，非要去實踐純淨的生活。但是，這裏邊有一個值得大家思考的題目。那就是食物對身體，對健康，對疾病，對精神的影響。也許，生活在食品工業化的年代裏，我們已經忘記了，我們完全忽視。也許，我們略作回歸自然，會給我們的生活注入一股新鮮的活力，打開一扇已經久久關閉的門，看到新的希望。
尤其，如果你已經陷入走投無路的絕境，尤其是身體，你不妨考慮一下這個可能性。
而對於熱衷練功的同學，身體的純淨，是通向精神純淨的一條必須要走的路。那種深層的透視能力，超級敏感的感知力，那種如如不動的入定能力，都需要一個純淨的身體。雖然純淨的心，更為根本。但是，身體的純淨是基礎，無本不成木。
*** 如何開始靜坐 ***
很多同學，從我的文章看到了靜坐的好處，但是，無從下手。因為靜坐雖然簡單，但是，關於靜坐的文獻說汗牛充棟，隻是其中的九牛一毛。事實上，相關文獻真的多如牛毛。反正很多毛。所以，很難開始。
我覺得，這不是一個問題。幹嘛問這麽多呢？不就是一個靜坐嗎，有什麽好不知如何開始的。隨便往哪兒一坐，開始就好了。一個星期不明白，就坐一個月，一個月不明白，就坐一年。
大家會說，這也太盲目了吧，我沒那麽多時間可以浪費。其實不盲目，也不浪費。你其實遠遠比這個行為盲目，也遠遠比這個行為浪費了不知道多少時間。
不開心了吧？覺得我在忽悠你？其實，這裏邊蘊藏著靜坐的第一秘密。那就是，靜坐，就是無條件的去坐，不要問那麽多為什麽，怎麽坐，有什麽好處，如何堅持等等。哪有那麽多時間問問題啊，有時間，就多坐，有腦子，就去清晰觀照，而不是在這兒和我較勁。
有很多理論認為，其實，那些好似聰明的人，是最不適合靜坐的人。小聰明多的很，疑心重的很。就像《射雕》裏邊的郭靖，是塊練功的好料。為什麽呢？問題少，小聰明少，傻乎乎，但格局大。格局大是什麽，是心大，心是王中王，他自然是難得的好料子。
但說這些，還是給大家一頭霧水的感覺。那我繼續潑水，靜坐開始的講究極其的少，什麽坐姿，呼吸法，數息，意念這意念那，都是扯。如果還說通這通那等等，那就離題太遠了。我這話，會得罪一批人。那批人，不要理我，就算我胡扯就好，犯不著和我計較，因為我中毒太深，已經無可救藥。
所以，簡單說，如何開始靜坐？從今天開始坐吧，別再問了，算我求你了。比起你在其它地方浪費的時間，這算個屁啊。
我在前麵的文章中寫過，我的靜坐開始是一個偶然。那時候，頸椎病困擾，生不如死，各種綜合並發症纏身。但有一天，我接觸了mindfulness meditation，20分鍾的一個 session。我並沒有繼續學習. 但當天晚上，我就開始了靜坐，而且，從此一天都沒停過，成為我的第二生命。開始靜坐的時候，沒有老師，沒有同學，不讀書，不看資料。就是靜坐。第一天就是美好的，就是幾個小時，一兩個星期後，幾乎所有的和頸椎病相關的症狀都沒了。不到一個月，去screening, 記憶很清楚，以前超出了測試範圍的tension, 變成了比正常人還好的數字。我直到現在都還保留著那兩張打印的表格，對比著前後的結果。每每心裏甜絲絲的，一絲壞笑的的得意。
後來，當然因為熱愛，練的比較出格。包括為了理解所謂的能量去Mt Whitney, 為了理解死亡，去爬冬天的Mt. Shasta， 很多類似的出格的訓練。如果你光追求治病，或者健康，不需要太出格，就是需要長期用心的靜坐，實踐。
我的例子，可能不太具有普及性。大家可能覺得我命中注定會愛上這項運動。其實，也不要把它想的太玄乎。真的，就是你去坐，每天坐，很快你就理解了。不然，你永遠理解不了。
不過，我也不是零基礎，沒老師，不讀書是有一定的前提的。我在初中的時候，接觸過氣功。我的啟蒙老師是我們的物理老師。他是一個傳奇人物，可以手拿220v火線，他是天台宗的人，為了治療重病的母親，開始學氣功。我和他是一個村子的，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每天給他媽媽治病，而且每天3點左右起來練功。他的很出名的事情，包括他的幾次走火入魔。聽說，隻有他師父可以救他，不過這是傳說，我具體並不清楚。但是，幾十年過去了， 他母親到現在還活著。
他教給我們的最重要的課，就是如何入靜。他不教我們任何的高深法門。所以，當我因為頸椎病靜坐的時候，其實，我用的是小時候的入靜方法。並不是流行的靜坐方法。但可以歸到一起。
那年，我給我得癌症的母親按摩以後，和老師聊起這件事。我很愧疚的對老師說，我多麽希望，那時候，我能夠像你那樣。但我不會氣功，我不知道如何用自己的真氣助母親一臂之力，甚至，我願意付出我的生命的一部分來幫助她，如果能夠做到。但是，我不會，我隻會觀身體，觀能量。老師淡淡的說，其實你已經做到了，觀身體就是觀菩薩。你對母親的心，就是那真氣。老師謙虛的說，其實你的功力已經在我之上。這也許就是我一再強調的胸懷吧。一個可以妙手回春的人，可以幾十年如一日給重病老母治病的人，一個哪怕你折斷了腿，都可以把玩的人，一個充滿傳奇的人，是如此的淡然，慈祥，充滿關愛，給人鼓勵。
當我們變得謙卑，放下自我，放空自己的時候。我們不是在厭世棄世，恰恰相反，因為沒有包袱，我們才能挺直脊椎和腰杆，我們身上的能量才能自由運轉。我們的生命的潛能，就像衝出牢籠的鷹，才有了展翅和高飛的可能。也許，你已經離開塵世的燈紅酒綠越來越遠，但是，當你俯瞰蒼茫群山，大地河川的時候，你會理解，若為自由故，一切皆可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