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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波逐流 - 活在美國的我們 第四十六章

(2018-04-03 13:41:43) 下一個

四十六. 西行自駕遊 

餘爭鳴下班回家,見肖雨禾站在門前的兩顆樹下,望著樹上在歎氣。

“你在幹嘛呢?”

“你看,”肖雨禾指著樹上兩隻肥胖的鬆鼠說:“這麽好的無花果,才剛剛開始結果,就都被鳥和鬆鼠糟蹋了。這滿滿兩樹果子,我就沒看到一個完好的。你看這鬆鼠,吃幾個也就算了,可是它們還摘下來,扔得滿地都是。我還想著今年能收獲幾筐無花果送朋友呢!這還沒有長大,就被它們糟蹋光了!”

肖雨禾歎息著,跟著餘爭鳴回到屋裏。說起下午去看趙躍進女兒的事,不由得又提起綠卡來。

餘爭鳴說:“我也急啊,我今天給律師打過電話了,他保證盡量往前趕。你就耐心點吧。”

聽了這話,肖雨禾真是說不出什麽來了,這的確不是著急就能辦的事。隻好耐下性子,不做聲了。

一晃,餘青青已經在教堂當了幾個月的臨時保姆了。一天回家的路上,她對媽媽說: “許薇阿姨暑假要回國探親三周,她說她老公要上班,問我可不可以去她家看三個星期孩子。”

肖雨禾吃驚地問:“把兩個孩子交給你?你知不知道那是什麽意思,就是說,時間是從早晨六點到下午六點,你得給孩子們做早飯和午飯。”

 “她就是這樣說的,我答應了。我已經是個大人了,我一定可以。”餘青青很有信心。

肖雨禾心裏有些不痛快,脫口就說:“你才十二歲,她那個小兒子還不到一歲,還有個五歲的女孩子,調皮得不得了。加上還要給孩子做飯,不要說你,就是大人恐怕也照顧不過來。”

餘青青有些失望,噘著嘴不作聲了。

肖雨禾看看她,放緩口氣說:“再說,你不要覺得你的英語就很好了。畢竟你不是在美國長大的,缺乏文化背景,必須要抓緊時間讀書,我給你報了一個10天的暑假學習班,學習一點鍵盤的用法,許薇阿姨那裏我去說。”

一回家,餘青青就鑽進了自己房間。肖雨禾小聲對餘爭鳴說:“許薇看見我陪青青當保姆,大概覺得很劃算。她計劃回國探親,竟然要求青青去她家裏照看兩個孩子。還要給孩子做兩頓飯,一直到曾衛東下班回家。青青才十二歲,你說她真的放心嗎?”

餘爭鳴笑著搖搖頭。

肖雨禾繼續道:“這哪裏是在讓青青看孩子?明擺著就是讓我陪著。為什麽不直接和我說啊?我沒工作,幫幫忙不是不可以,何必繞這個圈子。”

餘爭鳴微笑著說:“雇用青青多便宜啊,小孩子嘛,給四美元一小時就行了。雇你看兩個孩子,她恐怕就不好意思隻付你四美元了吧。”

 “信上帝的人不是應該情操很高尚嗎?怎麽能這樣來利用別人。”肖雨禾有些不悅:“再說青青要上暑假學習班,也不能在打工上花太多的時間,我現在就打電話給許薇。”

說著,她真的撥通了許薇的電話,表示非常抱歉,女兒暑假不能給她看孩子。

許薇在電話裏明顯有些不高興,肖雨禾心裏也有些別扭,就順便替青青辭了在教堂做周末保姆的工作。幾個月下來,餘青青打工的好奇心已經沒有了,雖然對媽媽替自己做主辭職不開心,也勉強同意了。

看見女兒不開心,肖雨禾自己心裏也有些憋屈。她悶悶地坐了一會,想起張紫薔去加州的事,就對餘爭鳴說:“張紫薔要去加州,我也想去散散心,每天圈在家裏,悶死我了。”

餘爭鳴熱烈響應,他說:“可以啊,今年的假期還沒有用呢,等青青放了寒假就走,我們還可以先去拉斯維加斯,開車去。遛遛我們的新皇冠,都買了幾個月了,每天開著上班,總覺得路程太短,一直想跑長途。”

兩個人越說越起勁兒,肖雨禾把餘青青從房間裏叫出來,用誇張的口氣描述著旅遊計劃。餘青青畢竟還是個孩子,高興得立刻忘記教堂打工的事:“我們老師說了,聖地亞哥動物園是美國最大的動物園,我們看了錄像片,裏麵有動物表演。我想去那個動物園。再說明年夏天我就要上九年級了,萬一很忙,就沒有機會了。”

聖誕節前幾天,一家人開著自己的新車順著十號高速公路奔西去了。

“就是這條路,連彎都不拐就能開到加州。”餘爭鳴興奮地說,又補充一句:“新車感覺就是好,多穩啊。”

肖雨禾和餘青青的心情也是好到極點,覺得路兩側發黃的秋草和懶洋洋的牛群都充滿詩意,美不勝收。

“風吹草低見牛羊,”肖雨禾望著車窗外的農莊,和那些懶洋洋的牛群說:“可是我在這裏很少見到羊。美國人不喜歡吃羊肉,餐館裏都是牛排,好像從沒有見過羊排。”

從休斯敦一路往西,穿過繁華的聖安東尼奧市,時間不長,德克薩斯州荒涼的戈壁灘就進入了視線。一望無邊的亂石灘上長著一叢一叢茅草,遠處連綿不斷的山巒光禿禿的,一看就是石頭山。

“這些山看起來就像被人用刀削去了上半截,像平台一樣,我就叫它們‘平頂山’吧。”餘青青說。

“不知道英語裏有沒有專門的詞來叫這種形狀的山,‘平頂山’很形象,就算是我們家的內部名字了。”肖雨禾笑著鼓勵女兒說。

車繼續向西行駛,“兩個小時了,跑了一百多英裏,也沒看見一座加油站,多虧我剛才加滿了油,在這種地方跑幹了油,可就慘了。”餘爭鳴說。

聽他這麽說,肖雨禾和餘青青都注意到了,路兩側除了戈壁灘和平頂山,還是戈壁灘和平頂山,連往來車輛都很少。肖雨禾不由地說:“太荒涼了!走了這麽久,就沒有看見什麽村子,小鎮之類的地方。美國還是人太少了。”

餘青青卻興奮地叫起來:“看看那些仙人掌,像樹一樣!”

路兩側果然出現了一些巨大的仙人掌類植物,大海碗口粗的樹幹直指藍天,多數都隻有一個分支,好像倒豎著叉子,稀稀落落地分布在石頭山的斜坡上。

餘青青說:“我看過好多明星片,和這些仙人掌樹一模一樣,我想照張照片。”

越往西走,仙人掌樹就越來越多。終於看見了一個可以停車和上廁所的休息點,他們停下車。餘青青跳下車就往山坡上跑,肖雨禾趕緊拿出相機,跟在女兒後麵。

兩人正要往仙人掌那裏走,餘爭鳴卻叫住了她們,指著地上小牌子讓她們看。

棕色的木頭牌子隻有兩本書大,而且隻高出地麵半尺左右,不注意根本看不見。牌子上的字卻嚇了他們一跳:‘小心毒蛇!’三個人都不由得倒退了幾步,不敢再往仙人掌跟前靠,隻能遠遠照了幾張照片。

到德州邊界時,太陽快要落山了,陽光已經不刺眼了,隻是紅彤彤的一輪掛在車正前方的地平線上,一抹彩霞紅得像火一樣,半個天空都是橘紅色,給兩側的平頂山鑲上了一道紅得發亮的輪廓,夕陽下的山脈朦朦朧朧,延伸到地平線盡頭,充滿了神秘感。

在山間那條起起伏伏,伸向遠方的山路上,他們是唯一的一輛車。

“戈壁灘的黃昏竟然這麽漂亮,太豔麗了!太美了!簡直可以拍電影了。”肖雨禾說。

餘爭鳴說:“是不是戈壁灘特別空曠的原因,或者山頂有反光的作用,天才會這麽紅。”

肖雨禾奇怪地問:“路上為什麽也沒有別的車呢?太寂寞了!感覺天地之間隻有我們,這才叫‘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了。記得一首詩裏有兩句,好像是‘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這裏雖然沒有孤煙和長河,不過可以算是大漠,我們就是沒有文采,否則作一首詩,才對得起這麽美的景色。”

餘爭鳴思索了一陣,笑著說:“誰說我們沒有文采,聽我的,天上一片火燒雲,地上一條高速路,路上一輛皇冠車,車裏三個中國人。怎麽樣?不錯吧。”

肖雨禾和餘青青大笑起來,肖雨禾說:“這也配叫詩,跟那首‘遠看泰山黑乎乎’差不多。”

餘青青問:“什麽黑乎乎?我怎麽從來不知道?”

肖雨禾笑著對女兒解釋:“一個有名的軍閥叫張宗昌,據說他寫過一首名詩,‘遠看泰山黑乎乎,上頭細來下頭粗,如把泰山倒過來,下頭細來上頭粗。’這詩好不好?”

餘青青笑著說:“我來試試。”想了一陣,也沒有合適的詞,她畢竟兩年多沒有寫過中文作業了,隻好說:“我現在不寫,要是寫,一定比爸爸的詩好。”

三個人說說笑笑,不覺天已經黑了,跑了十幾個小時,他們順利地住進了預訂好的旅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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