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單身一樣生活】 第十二章 一夜情
住院期間，清揚每天都來看我，雖然每次，他隻能呆很短的時間。
每當他坐在床頭，周到體貼，關懷備至。一種緊張和疏離會從心底悄悄湧起。
別人眼裏的正常，在我們，恰恰是反常。這種突然的改變，反而讓我回憶起，在過去20年的婚姻裏，我生病的時候，懷孕生產的時候，艱辛平衡孩子，工作與家務的時候，這個男人，無一例外的缺席。
除了蘇醒過來，第一眼看到他時，發自內心的衝動與感性，我對他，好像再也沒有親近傾訴的欲望，麵對他的殷勤關切，我也隻有沉默以對。我對他的感情，早已在無數次渴望，期望與失望的循環中，消磨殆盡。我太了解他了，如果我跟他回去，我們仍舊會回到舊的軌道上去，慣性的巨大力量。沒人能抗拒。
明天出院，他給我買了牛肉芝麻燒餅。那是學生時代，我最愛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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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接我出院的，是千葉墨。
坐上她的銀色超跑，我木呆呆地盯著前方的路，一語不發。心裏還想著一會清揚來接我，看到空蕩蕩的病床，會是怎樣的難過。我自己心裏也是堵得發漲，卻無法說服自己麵對他。
” 你得謝謝萬九！是他救了你！”千葉墨一邊灑脫地轉動方向盤，一邊認真地打斷我的呆想。
“萬九？萬九是誰 ？”我茫然地看著她。
“龍珠！龍珠那個歌手！”千葉墨白皙的臉龐，沒來由地，突然湧起一片緋色。
剛剛從醫院的純白世界回到燈紅酒綠的俗世，我一時無法把這些信息碎片聯係在一起。
“算了，今晚我做東，大家一起吃個飯，一則慶祝你大難不死，二則也算表達謝意了。”她衝我粲然一笑，露出嫵媚的梨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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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家昂貴雅致的懷石料理店。古樸黑白水墨畫的背景下，端坐著一身紅色塔夫綢絲裙的千葉墨，肌膚勝雪，燦若嬌花。
“好啦，現在正式給你們互相介紹一下。”千葉墨迷人地微笑著，看看我，又看看男人。“這是我的好朋友，聿; 這是我的。。。好朋友，萬九。”
我微微躬身點頭，“謝謝你，萬先生。謝謝你，救了我。”
“請不要客氣，叫我萬九好了。” 男人咧開嘴，不好意思地笑了，“大家都是朋友。我以前做過消防員，所以急救是第一本能。把你從車裏抱出來，才發現是千葉的朋友啊。”
千葉墨直起身，給萬九和我倒酒。
我們三個一起舉起杯。我第一次仔細觀察麵前這個年輕男人。三十出頭的他個子不算太高，肩膀寬闊，身材健壯，一頭濃密的短發，皮膚有些黑，但是光潤亮澤，五官輪廓清晰深刻，一雙鳳目，極具亞洲男人的性感氣質。
男人穿過酒杯，望著我，眼神清澈坦然，帶著一種 陽光般溫暖又銳利的光輝。收到我的回望，他孩子一般地笑了，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讓人心生歡喜。
我幾乎可以確定，千葉心裏喜歡著對麵這個男人。如果說她是暗黑的天使，那麽萬九就是拯救她的太陽神。一個白皙甜美，一個黝黑帥氣，真是絕配。我暫時忘記了自己一團糟的生活，內心暗暗地為他們感到開心。
飯後，我們一起去龍珠，聽萬九唱歌。望著舞台上，判若兩人的萬九，千葉墨眼神迷離。
“他知道嗎？”我摟住千葉的肩頭。
千葉墨望望我，笑著搖了搖頭，眼眶中突然亮晶晶地閃爍，“很多女孩子喜歡他。”
我握住千葉的手，“你那麽好，他一定會喜歡你的。”我鼓勵地看著她。
千葉不再說話，回頭繼續目不轉睛地看著舞台，和著旋律輕聲哼唱著。
演出完畢，萬九送我們回日落公寓。大家在樓下，揮手告別。完美的一天。
回到我白色的小房間，窗外已然暮色沉沉。洗了澡，裹著睡衣，我拎著一瓶酒和一隻酒杯，蜷坐在窗前的地毯上，自斟自酌，希望快點把自己灌醉，趕緊入睡。不知道為什麽，車禍之後，重新回到這個我曾經無比喜歡的，屬於自己的小窩，內心裏，卻感到無法忍受的孤寂與淒涼。
和清揚的家，是回不去了；祝知壹，住院的一段時間，完全沒有他的消息，看來他是下決心把我從人生中剔除了；日子一天天流逝，何去何從，我必須要做出決斷。可此時此刻，我無法，我拒絕去思考，去決定。我的腦子仿佛融化成一片的鐵板，堅硬而沉重；又仿佛是一片汪洋大海，迷茫無際。
半清醒中，聽到輕輕的敲門聲。有些踉蹌地站起來，我搖搖晃晃地走向大門。肯定是千葉，估計她也是孤枕難眠，正好可以陪陪我。我想著，差點被家具絆倒。
門打開了，頂著一頭濕發，睡衣淩亂的我，目瞪口呆地發現，門外，站著的，居然是，萬九！
“是你？”我有些尷尬，不，是非常尷尬。甚至有些慌亂。
“對不起，聿。我打擾你了？”萬九的臉通紅，居然也有些慌亂。
“哦。。。我以為是千葉。你有什麽？什麽事？”我突然發現自己有點口齒不清。
“我。。。我可以進去說嗎？”他懇求地望著我。
我晃了晃腦袋，想，他想說什麽？是不是想讓我幫他和千葉。。。
想到這裏，我大剌剌地轉身，“進來先坐吧，我去換個衣服。”
身後，萬九輕輕地關上門。正正經經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雙手握拳，看起來有些緊張。
衛生間裏，我迅速地套上毛衣和運動褲，隨便紮了一下頭發，鬼使神差地，我對著鏡子，塗了一點口紅。
我泡了杯茶，端到他麵前。然後，把自己放鬆地陷在對麵的沙發裏，望著他，“說吧，是關於千葉嗎 ？”
萬九有些迷惑地搖了搖頭，“哦，不，不是關於千葉。是關於你。”他有些羞澀地看著我。
“關於我？”我茫然地看著他，兩人目光交織的瞬間，我突然感到一絲恐懼。
“是的。關於你。你可能不了解我，其實，千葉也不知道，我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過。”他好像突然說不下去了，趕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沉吟了一會，繼續說道，“我是個孤兒，從小父母就拋棄了我，我是在孤兒院長大到8歲的。後來，被我的養父母收養。但是在我15歲的時候，我的養父母出車禍死了，我又一個人了。從那以後，我就到處漂泊，做各種各樣的工作，養活自己。”
看到我臉上慢慢流露出的同情，他頓了頓，臉上又恢複了陽光，“我運氣很好，總是遇到好人。大家都很幫我。我現在長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自己把自己照顧的很好。”他微笑著。
“你的父母，你的養父母，都會為你感到驕傲的。”我內心柔軟的部分，被深深地觸動。沒想到，這麽年輕的人，居然有如此曲折坎坷的經曆。對比之下，我們的人生就太過順利了。
“聿，從第一次在龍珠，你和千葉在一起，我就注意到你。不知道為什麽，覺得非常親切。想要靠近你，聽你講話，為你做點什麽。”他誠懇地，帶著些自己也不明所以的困惑。
我有些糊塗，“為什麽？”
“我也不知道。就好像，今晚，我知道我非常唐突。可是，我控製不住自己，就來到你的門前。給你講我人生的過往。”眼前的年輕人，坦白地看著我。
我垂下眼簾，語氣冷淡，內心狂跳，“萬九，我比你 大快10歲。千葉喜歡你，她那麽美！她說，許多女粉絲都喜歡你，為你發狂。”
”請你千萬不要誤會我。我交過女朋友，但對你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我想要照顧你。”他急切地，“開始還很模糊，但那天從撞毀的車裏把昏迷的你抱出來，認出你的瞬間，我就很清楚我的感情了。”
“這不合理。”我抬起頭，望著眼前英俊的男人。
“你現在是單身嗎？”萬九認真地看著我。
“我和我丈夫，分居中，我還有兩個孩子。”我不斷搖著頭，“萬九，也許我長得象你的養母，或者象你從未謀麵的母親，才導致你對我有親切的感覺和親密的渴望。”
毫無預警地，他一下子撲到我的膝上，仰著頭望著我，“聿，我愛上你了。沒有理由。但我知道我自己的感情。我無法解釋，但是請你相信我，我沒有發瘋。”
如此近距離地看著他，他的美好與陽光是如此令人想要親近。
我的頭暈沉沉地，原來那團亂麻現在更加一塌糊塗，糾結不清。
我呆呆地坐在那裏，任他將頭伏在我的腿上。
他開始低聲吟唱。。。
那是一首兒歌，曲調輕柔安詳。有一個瞬間，我幾乎被他的歌聲催眠了。
“這是我小時候，最喜歡的。在孤兒院裏，很冷，吃不飽飯，還總是受欺負。但是，每天晚上，我總是哼著這首歌，入睡。其他孩子都喜歡聽。”他側過頭，眼睛亮晶晶地。
似乎被一種無形的力量驅使，我伸出手，撫摸他的頭發，他的臉龐，他的嘴唇。
他一動不動地靠著，靜靜地哼唱，那溫柔的旋律，瞬間撫平了我焦躁的心，混亂的神經，仿佛一種冥冥的能量，流入我的體內。打了嗎啡一般，從身體的深處，一種溫暖，漣漪般地蕩漾開來，整個身心都仿佛沐浴浸透在金色的暖陽之下。我的眼睛半閉，渾身酥軟。
他起身，輕輕地擁抱住我，“我可以吻你嗎？”他低頭在我耳邊輕輕地問。
剛剛像一個孩子般的靠在我膝上，轉瞬變得高大健壯，變成一個成熟的男人。
歎了一口氣，我關掉了頭腦中理性的開關，我真的太累了，我不想再思考了，我也放棄了掙紮，我想把自己交給命運，隨便它處置。我知道，在我對著鏡子，塗上口紅的瞬間，潛意識裏，我就已經預見到即將發生什麽。盡管，我無法解釋這一切。我也不需向任何人做出解釋。
見我不說話，他溫柔地吻下來，我稍微掙紮了一下，就放棄抵抗，隨他去了。他的吻迅速點燃了我的身體。。。
就像那天在車禍廢墟中一樣，他一把抱起我，向臥室走去。世界在我眼前搖晃，在他的懷抱裏，我第一次感到無比的溫暖，無比的安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