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門奇石

職業: 外科醫生 業餘愛好: 旅遊, 文學, 京劇, 工作之餘喜歡寫些懷舊散文, 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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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的茶館

(2019-09-06 10:42:27) 下一個

        前天在翻看老電影時無意中又看了遍電影“茶館”,不由勾起我對童年時故鄉茶館的回憶。我童年時生活在離故鄉縣城大約四十公裏路程的鎮上,那裏水陸交通便捷、商業繁榮,街上除了各種商店外 ,還有戲園、酒肆、茶館,甚至還有妓院與那種私底下供人抽鴉片與吸白粉的 “燕子窠”,簡直就是一個小小的市廛了。其中對我印象深的就是茶館了,鎮上有好幾家茶館,我去過的是相對比較大的那家名叫“翠芳園”的茶館。那是臨街五開間門麵的兩層樓房,後麵就是河,開了後門順著青石板鋪就的台階走下去就是河邊了,茶館裏用的水就是由店裏的夥計用一對木桶挑上來倒進大缸裏備用的二樓突出到河麵上,從窗上向下俯看,可見到河裏往來不絕的各種大小船隻。臨近中午時分還有一班從城裏下來的小火輪駛過,那時便會掀起較大的波濤,河水往往會湧上好幾層石級,此時人若站在鄰近水麵的石階上就有被水浪卷下去的危險。開店的是一對中年夫妻,男的長相一般,比較木訥,很少聽見他說話,也不知是什麽地方人;那女的梳了一頭又黑又光的頭發,略帶鵝蛋形的臉上,一對眼睛活動得象會說話的一般,可惜皮膚黑些,被老顧客們戲稱作印度美人。客人進門後這老板娘 就會很熱情地張羅,嘴裏不仃地說著話,其中常夾著“辣塊辣塊”的地道揚州“官話”。走進店堂,迎麵牆上掛著一幅畫,畫麵上是兩個人在下棋,旁邊有個人在看,畫的兩旁是一付對子:“茶裏乾坤大,壺中日月長”。屋裏分兩排排著十來張八仙桌,桌子四邊是四條長櫈,店堂靠後麵是擺滿了茶壺茶杯的一張長長的枱子與一口很大的木櫥,裏麵擺著茶葉等茶館裏必備的東西。店堂盡頭就是燒開水的爐灶,灶上排滿了十來隻紫銅吊子,爐膛裏木柴不仃地燒著,發出那略帶鬆木的香味,不時還會發出劈啪的聲響,吊子裏的水在火苗上不仃地翻滾發出卟卟聲。

         父親有時候約了人在茶館內會麵,就會帶上我,我們一到就被堂倌領到樓上臨窗的那張桌子。這樓上的客人都是穿長衫的,大多是鎮上的富戶與一些頭麵人物,還有把長衫的袖口挽起一半提著鳥籠的人,小時候也不知是什麽好漢,反正沒人敢得罪他們 。樓上用的茶具亦與樓下的不同,都是比較細的青瓷茶壺和杯子,還有粉彩的三件套蓋碗。待等客人坐定,堂倌就會把放有茶葉的茶壺與茶杯擺好,然後用銅吊子把滾開的水衝下,衝的時候吊子提得很高,但水一點也不會灑到茶壺外麵,那時候覺得這堂倌本事很大。十多年前去成都茶館,那茶博士用的沖水的銅吊的嘴長長的總得在一米開外,沖水時把吊子就象敦煌莫高窟壁畫中反彈琵琶似的擱在背後向茶杯內注水,還能滴水不漏,其衝水的水平又高上許多,著實令人敬佩,怪不得當地有“不是英雄不開店,不是豪傑不跑堂”之說。泡好茶後,堂倌又會把很熱的毛巾送上,同時又問我父親要用什麽點心,由他去叫人送來,因為這家茶館不供應早點,茶館左右對門都是各式點心鋪。大約過個刻把鍾的時間,兩碗熱氣騰騰的澆頭麵就由麵店夥計用家鄉人稱作“反盅”的木盤頂在頭上送進來(這“反盅”是一個長方形的木盤,四邊有略高起的框,在普通話裏找不到相關的文字,隻好用當地的發音了)。 吃好麵,茶館的堂館就會再送上毛巾讓我們擦嘴,這才正式開始喝茶了,順便說一下,我們家鄉稱喝茶為吃茶。待等茶壺裏水剩下不多,堂倌就會及時來添上並把碗筷毛巾收去,父親會在毛巾上放一點錢。在喝茶的過程中不時會有賣各種小吃瓜果的小販上來販賣,父親就讓我點我喜歡的買下來,其實我對那又苦又澀的茶水是完全不感興趣的,跟父親來喝茶就是為吃點心與各種小吃而巳。除了小販外還有賣唱的,時常見一個小女孩牽著一個懷抱著一把胡琴的瞎眼老頭進來,不待他們開口,父親就會掏出點錢叫小女孩也不用唱了,把他爺兒倆打發了。此外還常有算命看相的上來,見我們不答理,就隻好訕訕的走了。跟著父親喝茶時常有一個白胡子老漢不顧店裏人的攔阻硬擠到樓上,此人穿一件油光鋥亮的長衫,麵孔又黑又瘦,一雙手伸出來就像雞爪子。一見我父親的麵就一邊作揖,一邊喊“塗(大)少,塗(大)少!”我父親與他說“二叔不用客氣,就叫我小名吧。”叫他坐他也不坐下,就站在我們麵前,還不忘看著我說小少爺真是一付好相貌,天庭飽滿,地閣方圓,長大後準會當大官的。不等他把這些奉承話說完,父親就趕緊把堂倌叫來,吩咐為他叫上一碗麵,泡壺茶,領他到下麵店堂裏去吃,他一邊說著謝謝,一邊就趿著鞋皮跟堂倌下去了。說起來這位爺還真是與我們家同族,是我祖父的遠房兄弟 。他祖上原也很有錢,家中光是良田就有好幾百畝  ,隻是他從小不長進,待等父母亡故,更沒有人管教,不但嗜賭,又沾上抽鴉片,不上幾年就把家產揮霍殆盡,於是隻好做伸手大將軍。凡是能稍稍沾上邊的,就纏住不放,弄到了錢還是拱手送到了燕子窠裏頭。鎮上人對他很不齒,稱他為“完秀”大爺(這“完秀”是我們那兒人們對原來有錢的人,因不長進弄成窮光蛋的人帶有侮辱性質的稱呼)。仗著與我祖父是平輩的份上,開始一直上門來討錢,來的次數多了,祖父關照看門的不許再放他進來。因我父親好說話,又念在他是長輩的份上,對他還客氣,他就專門盯著我父親,隻要看見我父親到了茶館,就會跟過來。老板娘告訴人說他還常去茶館內喝客人喝剩下的茶腳和沒有吃完的麵湯。我家後來在城裏定居後,就不知道他的情況了,臨近解放那年聽人說他最後還是凍餓而死。

       除了父親帶我去喝茶外,我家帳房王先生也常帶我去這家茶館。王先生是個矮胖個兒,對人很和氣,未說話先臉帶三分笑,笑起來臉上的白肉擠得像寺院裏的彌勒佛一般他帶我去喝茶一般不去坐樓上,老板娘一見他就風情萬種地親自過來張羅,送上他專用的一隻有托的蓋碗,並捧出 一把擦得雪亮的水煙筒遞到他手中,這水煙筒亮得就象一麵哈哈鏡,能照出扁臉闊嘴吧來,隨即又送上點火的紙撚,點上火。老板娘邊做這些事邊呱呱呱與王先生說個不仃。有一次,我聽見母親的小丫頭翠翠告訴我母親說外麵的人在傳王先生與茶館店裏的老板娘軋姘頭,後來我問我的老媬姆什麽叫軋姘頭,老媬姆對我說,這種話小孩子不作興問的。不過後來說的人多了,也許兩人確實有事,幸虧老板不愛與鎮江人認同鄉,夫妻倆從不爭吵,老板還是惟老板娘馬首是瞻。這王先生喝起茶來時間很長,等我把老板娘給我的糖果瓜子吃完好久還一直不走,我隻好眼瞪瞪的等著;有時候就去趴在旁邊桌上看人家鬥蟋蟀了,蟋蟀盆內放著兩隻蟋蟀,在一種家鄉當地名為蟋蟀草做成的撣子輕觸其尾時雙方開始搏鬥。雙方拚命口咬足踢,幾個回後下來,其中一頭就敗下陣來,戰戰競競的縮在盆角落裏,那戰勝的一方便會昂首振翅瞿瞿的叫起來。看鬥蟋蟀出了神,有時反而要王先生多次催促下才依依不舍地離開。王先生見我如此喜歡看鬥蟋蟀,就為我買了幾隻蟋蟀盆,又向人要了幾頭養著玩。(寫到此,王先生那彌陀似的笑臉躍然紙上,我癡癡地想,要是人生能一直定格在快樂的童年該多好!)王先生在茶館裏熟人很多,人緣也好,還經常有人給他惠茶錢(後來我才知道因他是我們家帳房的緣故)。他打得一手好算盤,打算盤時從不看算盤珠 ,左手撥算珠,右手執著毛筆不仃的寫。我父親對他很信任,我們搬往城裏後,鄉下的產業就全權委托他,這也害得他解放後被農民當做“二地主”鬥爭,很吃了些苦。由於此後我們再沒有聯係過,隻聽說他後來還是回到他老家那個又醜又凶的老婆處了。茶館樓下的茶客很多是當地的農民,這些人來得特別早,有些人是挑了一擔菜來鎮上賣的,他們坐下後就用一尺多長的旱煙管用火石打火抽起來,因抽的人多,不一會兒就煙霧氤氳。他們邊抽邊喝邊大聲說話,等一碗茶喝完就去賣菜了。這樓下用的茶具也沒有樓上的講究,一般都是粗粗的紫砂茶壺與那種上麵大底陀小的粗杯子,那泡的茶水濃得像醬油湯。樓下的店堂裏比較嘈雜,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人聲鼎沸,有時還有利用茶館這地方來談生意,交流信息。更有一種人在茶館內“講茶”,是專門為當事雙方排解矛盾的,所以很是熱鬧。茶館的茶客一般不到下午兩點就走了,不走的就繼續留下來聽書,聽書客人也可另外泡茶,而上午在喝茶的隻要另加聽書的錢可照喝茶。

      搬往城裏後,開始幾年家景好的時候父親也帶我去茶館喝茶,那時我巳上小學,所以跟父親去喝茶得在星期天。記得去的次數多的兩家茶館不但離我們家很近,而且就在我上小學的旁邊,一家名書台茶室,因園內有一個昭明太子讀書台。這茶室很小,也不賣早點,但泡茶的水是從下麵名叫焦尾泉中汲的泉水,據說這泉水泡的茶特別好,那水衝到杯內到了杯口再滿也不會溢出來,所以很得老茶客們讚譽。其實這根本不希奇,上高中時我讀了物理課液體的表麵張力後就明白了。另外一家常去的茶館就在它旁邊,那裏各種點心店都有,去喝茶時父親總會給我買一個盤香餅,那餅味道很好,我母親也喜歡吃,所以回去時總為她帶上一個,為怕冷掉,還專門帶上一塊厚的包布包得嚴嚴實實。還有一家茶館離我家不太遠,名叫“西樓”,就在西門城樓附近,對,就是“醉別西樓醒不記,春夢秋雲,聚散真容易”那首詞裏一樣的名字。其實那兒很早以前是個公園,名叫逍遙遊,若把現成的這名字取來做茶館名該多好,可不知老板搭錯了那門子筋,起了這麽個不吉利的名字,後來還真就不好。鎮反那年風聲鶴唳,這老板突然吊死了,據說當年我們故鄉淪陷期間他當過幾年保長,就這麽受不了驚嚇自己了結。這個茶樓風景真是這邊獨好,附近本來還有一段城牆,解放後不久就拆光了,十多年前又化重金建了一座讓當年的貪官引為政績的“長城”,還大言不慚地說,“不用去北京八達嶺,長城就在我腳下”。此人居然連這種“象皮”也敢吹,其人吹牛之能耐即可想而知,於是在下冒昧把牛皮換成“象皮”,因象畢竟是現存世上最大的陸地動物,皮也一定比牛皮厚,其人麵皮之老盡可與象皮媲美。此等不學無術自附風雅的家夥執掌大權會有什麽好,前幾年這個有名的又蠻橫又好色貪財的不法之徒終於難逃法網,大快人心。這個帶西字的名稱確實也不太好,實行火葬後第一家火葬場就在西門外,所以我們那裏即使是真的去西門外也從不說“出西門”的,近年來也是為了旅遊之需要才把火葬場搬遷辦了個盲流收容所。城裏茶館還很多,因離我們家很遠,所以不太去。城裏有一家位於南門壇上的百年老茶館名叫“得意樓”,自小就聽說,但從沒去過。據說那裏有不少白相人,稱作“壇上老弟兄”的,經常在茶館內大打出手。解放後不久這茶樓就關了,而且那兒原來很熱鬧的地方很快也蕭條了,近年來政府又突然想起要恢複古城風貌了,於是又大動幹戈起來

         解放後茶館行業不景氣,茶館就很少了,文革期間喝茶的茶客被稱為封建社會的遺老遺少,茶館更是作為封資修的東西被紅衛兵們破四舊破掉了   。我的青年時代,城裏基本上沒有茶館,倒是農村裏反而保存著一些略具當年風味的小茶館。近十年來,故鄉的茶館又似雨後春筍般的冒出來,不過與我記憶中的茶館毫無相似處。還有所謂的“農家樂”,都是散在露天的,來喝茶的人男女老少都有,而最多的還是那些小媽大媽們,她們往往一邊打牌,一邊高聲喧嘩, 喉嚨一個比一個響,在旁邊喝茶的人隻好避而遠之。

       說了半天茶館,其實以前我並不喝茶,因為職業的關係,我平日非但不喝茶,甚至有時連白開水也少喝,就這麽著還出了趟洋相。那天下午剛開好刀,也嘴渴了,不免多喝了一杯,可巧就巧在這時來了個內髒破裂的急症病人須手術。上手術台前小了兩次便總想不要緊了,可還是不行,待到手術將近結束時實在憋不住了,隻好讓助手帶了器械護士把皮膚縫好,此後我就很少這麽痛飲了。我父親不怎麽喝茶,他去茶館不過是與朋友聚聚而巳;我母親倒是很喜歡喝茶,每天要喝兩杯茶,後來家中經濟拮據,隻能買一角五分一兩的茶屑。直至經濟好轉了,才又吃茶葉了,此時正巧我二姐分配在杭州工作,於是總會為她寄杭州的龍井與旗槍。以後我們故鄉山上也種了茶樹,於是就喝本山的炒青了。當年不值錢的本山茶後來由於本地高官們的需要,其價格一路飆升,春天剛出來的“白茶”居然賣到五六千元一斤,(據說這種茶有些還是從宜興和溧陽弄來羼在本山茶內冒充的。)這麽貴的茶也非我等小民所能問津的  。不過有年我咬緊牙關化五百元托人買了一兩正宗的明前本山大白茶,我母親品嚐後說也不怎麽好,而且太不經泡,兩開後就淡而無味了。有次我與老同學牛某在蘇州喝茶時說起我們那兒的本山茶要賣到五六千元一斤了,他大為詫異,說蘇州的碧螺春最貴的也不過三千元一斤,你們那種名不見經傳的茶葉怎麽會賣到這麽貴,說我吹牛;隨後又補充說,這麽貴的茶除非是奶香茶。我這位要好的同窗人很恢諧,但喜歡吹一些無傷大雅的牛皮,剛巧他尊姓又是牛,所以同學們公舉他一個“牛大牛”的雅號,他也受之無愧,從不生氣。我聽了他這奶香茶的茶名,聞所未聞,就覺得不要又被他耍了,就對他說大牛,你就別吹了,我從沒聽說茶葉還有奶香的。他故作一本正經地說我孤陋寡聞,還要冤枉他吹牛。於是他就說蘇州的碧螺春這名還是乾隆皇帝禦賜的,說他們貢給乾隆爺吃的這碧螺春取清明前的嫩葉,不用火炒,而是由十來歲的采茶女直接放在胸口爇出來的,所以有奶香。我笑了說,說你牛你還不承認,少女還沒結婚何來奶?莫不是汗臭吧!他笑著說,這牛可不是他原創,是東山這邊的茶農中吹出來的,與他無涉。那次他還給了我二兩,說是他種茶的親家才送來一斤。帶回家給母親她老人家品嚐後說,這碧螺春確實比我們本山天價的茶葉要好多了。    

        我雖無品茶的本領,但對茶的曆史倒也著實翻了翻書。這一翻也真給我上了堂課,原來關於茶在詩經中就提及了,茶字還是從古“荼”字而來。據統計,詩經中就有七首詩寫到了茶,不過詩經裏的茶還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茶,而是作為眾多植物中的一種出現的。真正喝茶大約應該開始於魏晉南北朝時,至唐宋巳普及,茶聖陸羽作“茶經”,更使天下益知飲茶矣。飲茶在宋代 更是盛極一時,清明上河圖中有很多茶館即是明證。唐宋年間也有很多詩人留下詠詩的名篇,如杜牧的“今日鬢絲神榻,茶煙輕颺落茶風”。其中初唐四傑之一盧照鄰的孫子戶仝那首“飲茶歌”(又名七碗茶歌)是有名的詠茶七言古詩,它以飄逸的筆調描寫飲茶之好處,其優美高雅的立意深受曆代文人喜愛。詩中那句“唯覺兩脅習習秋風生”句尤為後人稱頌,他也被時人尊為亞聖。無稹的賦茶寶塔詩比較獨特,即使在他自己的詩中也甚為少見。茶在宋人詩詞中更是俯拾皆是,略錄一些,如蘇軾“酒困路長惟欲睡,日高人渴漫思茶”;“休將故人思故國,且將新火試新茶”。辛棄疾之“老去逢春如病酒,惟有茶甌香篆小簾櫳”。陸遊之“矮紙鈄行閑作草,睛窗細乳戲分茶”;“歎息老來交舊盡,睡來誰共午甌茶”  。元金時杜豐之“寒夜客來茶當酒,竹爐且將新火試新茶”。明清之際,品茗之風更盛,而作為一種集休閑、飲食、娛樂、交易等功能為一體的茶館就自然成了人們的首選。金瓶梅中西門慶看上了桂姐,有次在她家請客時,應伯爵在上茶的時候,用一首“朝天子”調兒的“茶調”開他玩笑,那詞道:“這細茶的嫩芽,生長在春風下。不揪不采葉兒渣,但煮著顏色大。絕品清奇,難描難畫。日兒裏常時呷,醉了時想他,醒來時愛他。原來一簍兒千金價”。以茶比佳人,也可看出飲茶在明代人門心目中之地位了。有部明刻本的“茶集”收了唐以後不少茶的詩文,書前還有唐伯虎的兩頁“煮泉圖”及當時文壇名人的題詞。紅樓夢描寫喝茶之處甚多,給我印象較深的是賈寶玉因一碗楓露茶給李嬤嬤喝掉了,為此大怒摔杯子,還把個無故的小丫頭茜雪攆了出去(按有些紅學者說,曹雪芹散佚的後四十回中寫到這個小丫頭不記前嫌,還去監中獄神廟探望落難中的寶玉,令人唏噓不巳)。還有櫳翠庵裏那個有潔癖的漂亮尼姑妙玉,她的喝茶從泡茶的器皿到用水之講究真是令人歎為觀止。此後至晚清民國年間隨著社會的不穩定,茶館亦進入式微。現代隨著人們物質生活的提高,再加大量媒體的宣傳飲茶之好處,故吃茶之盛也許超越了曆史上各個年代吧!有些曆史上曾有過的茶道等亦得某些人的青睞,我有位朋友開了個茶室,去年她曾專程去日本一個月學茶道,我笑說這是我們老祖宗早先出口的,如今你又將出口轉內銷了。我們老祖宗的東西有些在國內早巳消失殆盡,卻常能在國處找到其蹤跡,怎不令人嗟歎!

         近年來,由於友人們常以喝茶的名目聚會,坐在那兒望著藍天,聊些瑣屑閑話,一任日影在窗外慢慢地流動,潛移默化也讓我養成了喝茶的習慣。常言道,吃茶吃味道,看戲看成套,一段時期下來,居然也能辨別得出茶之優劣來了每當看著茶葉在沸水中翻轉,就想象似乎人們正在紅塵中打滾。大抵在茶之或苦或甜、或濃或淡的色味交織之中,品出一種淡淡的人生,一種不可釋懷的人生,一種笑看風輕雲淡的人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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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劍門奇石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江南一素子' 的評論 :是的,謝謝
劍門奇石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BillyZ' 的評論 : 謝謝
劍門奇石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江南一素子' 的評論 : 是的,謝謝
劍門奇石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酒後真言' 的評論 : 謝謝
劍門奇石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Rosaline' 的評論 : 謝謝
Rosaline 回複 悄悄話 老先生的故事真的好看!如果先生動筆寫小說回憶錄最好不過!
Rosaline 回複 悄悄話 老先生的故事真的好看!如果先生動筆寫小說回憶錄最好不過!
酒後真言 回複 悄悄話 想起了話劇經典 ,國寶級演員的通力合作,完美呈現,空前絕後,今生難忘!
江南一素子 回複 悄悄話 喜歡讀,每篇都讀。這是關於常熟的故事吧!
劍門奇石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TRUEFIRE' 的評論 : 謝謝您能在百忙中看我的拙作,謝謝!
TRUEFIRE 回複 悄悄話 好文筆好意境!演茶館常四爺的人藝老演員鄭榕先生的閨女就是咱文學城的熱門博主:)
劍門奇石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BillyZ' 的評論 : 後來受盡了歧視與白眼。謝謝您能在百忙中看我的拙作,謝謝!
BillyZ 回複 悄悄話 大戶人家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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