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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仇 第 十 四 集?? 內 戰 風 雲

(2018-06-21 14:52:02) 下一個

                第 十 四 集   內 戰 風 雲

                               

醫大“造總”分裂後,兩方便展開了“文攻”。校園內大字報、大幅標語雨後春筍一般連篇累牘湧現,不移日,就鋪天蓋地了。篇篇鋒芒畢露、火藥味十足。且看“追窮寇”的大字報有:《托派死保尤華,決沒好下場》、《‘’‘造總’重蹈保皇黨覆轍,亦步亦趨走向滅亡》、《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大標語有“尤華就是落水狗,不痛打,它就會咬人!”“”警惕美女蛇纏身,要永葆革命青春!“”妥協,就是投降,就是出賣革命!“、、、、、、

“造總“反擊的大字報、大標語也很猛烈、尖銳,諸如:《‘“極左“的實質是”假革命“,是革命的敗家子》《不實行革命大聯合,就是山頭主義,就是打著紅旗反紅旗》、、、、、、”政策和策略是黨的生命,我們堅決按照中央文革的部署前進!“”誰幹擾、破壞毛主席的偉大戰略部署就是我們的敵人!“、、、、、、

雙方的高音喇叭也不停地對著廣播,相互指摘、對罵,乃至揭發一些人的隱私、醜聞,烏煙瘴氣,聒噪震耳。

一時間,校園內像趕集市、廟會似的吵鬧、紛擾,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磕頭碰腦,比肩接踵,或看大字報,或聆聽廣播,,訾議的、爭論的、讚許的、臭罵的、頷首的、歎息的,反應各異。偏激者,各持己見,相互詰難、辯駁,乃至爭吵、鬥毆,遂引發兩派的抗爭,竟至形成持刀動棒的對壘。嚇得遊觀的市民紛紛逃離,邊跑邊說:“兩派爭論的焦點又是尤華!“”看來尤華,真是萬惡之源!“、、、、、。

                               

醫大足球場聚集了近萬人的觀眾,觀看“追窮寇造反兵團“批鬥尤華。尤華胸前掛著”罪大惡極反革命分子——尤華“的大黑牌,被幾個拿大刀的”闖將“擰著雙臂押上觀禮台,命他麵對群眾跪下,低頭請罪。下麵群情激憤,怒潮般湧動,憤怒聲討尤華的聲浪山搖地動,一浪高過一浪。

坐在觀禮台上的於蓮見群眾情緒高漲,怕發生意外,便對大個子張光年說:“去把你的特別行動隊調來維持秩序吧,別鬧得失控了。”她同姚剛、崔德彪等人手舉“紅寶書”,站在毛主席像前莊嚴宣誓,“偉大領袖、偉大導師、偉大舵手毛主席啊,我們對您老人家,完完全全‘三忠於‘‘、’四無限‘,誓死捍衛您的革命路線、、、、”

張光年帶領著“別動隊”在台前列隊警戒、維持秩序。

姚剛站在麥克風前高喊:“批鬥死不悔改的走資派、罪大惡極的反革命分子尤華的大會就要開始了。讓我們一起高唱《東方紅》。”

歌聲未起,隊後便一陣大亂,原來麻臉竇六帶著“造總”的一批人馬衝擊批鬥會了,同警衛的‘“追窮寇”戰士展開了搏鬥。頓時,全會場大亂,人們驚慌地四處奔逃,局麵完全無法掌控。

崔德彪望著來勢凶猛的“造總“人馬,氣急敗壞對於蓮說:“看來今天的批鬥會難以進行了!”

大個子張光年一跺腳,罵道:“媽的!他們有備而來。隻怕要奪尤華了,你們押著他先走,我壓後阻擊。”

姚剛帶人押著尤華匆匆而去。

於蓮和崔德彪抬起毛主席巨像怏怏欲行時,忽聞“嘀嘀嘀——”汽車的鳴笛,旋見簇新鋥亮的小轎車飛駛到球場邊,從車裏走下一男一女,,疾步登上觀禮台,急忙抓起麥克風高喊:“請住手,快住手!我是地委造反總部的劉亞洲,這位是總部的秘書長宋曳天女士,我們來就是專門解決你們‘打內戰‘問題的。”他的喊聲一下把廝打得急紅眼的雙方給鎮住了,紛紛住手後撤。原來,他們二人的威名遠揚,誰敢得罪他們呢!

於蓮和崔德彪也趕緊放下毛主席像,上前迎接說:“為我們的事,還勞動二位大駕!”

“於蓮啊,看你這司令如何招待我們囉!為你們的事,你看劉司令急得頭上都快冒火了!“宋女士拿手絹扇著風說。

“快請,快請!到指揮部消消暑!”於蓮恭敬地讓著,頭前帶路。

                                 

劉亞洲進到“追窮寇”司令部軒敞的會議室,雖涼氣習習,仍不住喊熱,粗聲憨氣問:“於蓮呐,咋不裝電扇?”

“我們白手起家,哪來的錢!”於蓮苦笑道。她著人買了冰淇淋,送給二位說,“請二位權且降降溫吧。莫怪招待不周,我們實在拮據得很。“

“這小馮也夠摳門了,就是分家,也得給一份吧,哪能讓光犢出來!”宋曳天吮著冰淇淋,呲著小白牙,撇著嘴說。

“馮光淵這混小子是小心眼,對同一戰壕裏滾爬出來的戰友這麽刻薄,不像話,看我怎麽收拾他!”劉亞洲也表同情,看著於蓮大咧咧說,“戰友之間有分歧很正常,有什麽‘疙瘩’難解的?幹嘛搞得劍拔弩張、不共載天的仇敵一般,你說是吧,我的於司令?”他大口嚼著冰淇淋,顯得滿不在乎。

“我們觀點不同,主張相左,自然談得攏,隻能分道揚鑣了!”於蓮憤憤道。

“革命大聯合的原則,就是求同存異嘛。向前看,顧大局;沒有過不去的坎!”劉亞洲謙和說,“於蓮哪,我說嘛,你太死心眼了,看問題太死板,揪住人家的小辮不放嘛。”

“小辯?他馮光淵說我們搞逼供信,認為口供完全不足信,否定一切,把‘血洗慘案’,毒死鄧啟光、指使整死張林這些鐵的事實全否定了,一味吹捧尤華,死保尤華。這難道是‘小辮‘?”張光年直立在窗口吹風,頭也不回地抗辯道。

“嗬,敢頂撞劉司令的人不多,也就是你這‘別動隊‘的張隊長了!有造反精神!” 宋曳天女士撇著嘴說,奚落似地看著劉亞洲。

“我喜歡光年這股直衝勁,比扭扭捏捏好!”劉亞洲看了一眼虎彪彪的張光年,回頭對於蓮說,“我不偏袒馮光淵。說實在的,你們過於相信口供了!口供的可信度,要以邏輯推理來衡量。合乎邏輯推理的,方可信;否則,隻可存疑。像說尤華毒死鄧啟光,你能把他之所以要毒死鄧啟光的緣由,作出充分的解釋嗎?!”他看於蓮張口結舌,便笑道,“道不出所以然,那口供就是虛謊,就是欺蒙,這樣的口供豈能相信?!”

“看看,司令就是司令,言語簡捷犀利,切中肯綮!”宋曳天望著劉亞洲甜甜笑著為他捧場。

“小於、小張,你們都是以革命利益為懷,識大體,顧大局,這麽吧,”劉亞洲親熱地看著於蓮和張光年說,“把尤華交給我,暫由我處置,這既避免你們兩派之間的矛盾激化,也有利於我去做小馮的工作。怎麽

樣?”

於蓮和張光年聞言,異常愕然。相互默默對視。

                            

尤華一被劉亞洲帶走,姚剛和崔德彪就大發雷霆,憤怒指責於蓮”懦弱無能,膽小怕事”,是“調和主義,爬行主義”。

崔德彪瞪著噴火似的大眼,惡聲惡氣道:“你想過沒有,他拿這作籌碼,要進行什麽黑交易?他把尤華帶走,橫插一杠,究竟要幹什麽?你怎麽對他這樣馴順、聽話?甘做奴才不成!”句句像悶雷,噎得於蓮上不來氣。

姚剛也跳著腳罵:“他媽的,他劉亞洲算老幾!他造他地委的反,我們造我們縣委的反,居然把黑手伸到我們這裏來了,莫非要搞大國沙文主義不成!”

“你這思想是山頭主義,無政府主義!”於蓮憤怒地駁斥道。

“你才是地道的口唱革命的泥腳巨人,典型的伯恩施坦!”姚剛蠻橫地反唇相機。

於蓮憤怒已極,說聲:“我才不跟你們吵鬧呢!”拎起提包,昂首走去。

一直觀戰的張光年,見要鬧崩了,便追出於蓮道:“拌幾句嘴就翻臉,要分道揚鑣不成?”

“哪裏!我急著要去弄清一件事。”於蓮停下步,信賴地看這張光年說,,“去年暑假,我陪母親去看望多年沒走動的表親,就是鄧啟光,他是我父親的姨娘表哥。在他家,我們遇見了尤華。當鄧伯父介紹說;’老尤,你不是與我表弟於彪是生死之交嗎,這就是他的妻女薛姑和於蓮。‘’哦——‘尤華一見我媽怔住了;我媽看清了他,說聲:’原來是你!‘’踉蹌後退幾步,跌坐床上,直嚷頭暈。光年,我想這其中一定有緣故,或許隱藏著什麽?不然,二人何以都那麽吃驚?看來,我媽早先就認識尤華,一定知道他些什麽,我得去問問,順便也看看我媽。這裏,你跟他們好好談談吧。我趕車去了!!“說了,急匆匆而去。

                                  

傍晚,尤華家正舉行盛宴,燈火輝煌。餐桌上杯盤狼藉,劉亞洲和宋曳天都已喝得麵酡耳赤、醉醺醺的口吃舌硬、言語詰鴃不清。

宋曳天完全現出嬌憨、騷婦的本色,與劉亞洲眉來眼去,調笑著對尤華說:“老尤咹,亞洲的琴瑟美意,你可不能推卻!這樣的東床佳婿你打著燈籠也難找!品貌,才幹,不說全省吧,起碼全地區是拔尖的。將來作了地區革委會主任,你這婿翁隻怕也要高遷了!話說回來,屆時,可不能忘了我這紅娘咯!”在劉亞洲臉上擰了一把,呸道,“臉還紅個球啊!”

“那是自然,一定好好酬謝你這紅娘。”劉亞洲送給宋曳天一支香煙,醉眼惺忪地睃視著滿頭冒汗的尤華,自己也點燃一支,悠悠地吐出一團煙霧。

尤華躊躇一晌。“吭吭叭叭說”能和劉司令締結秦晉之好,自是我尤華的無上榮耀、、、、、、、“

                                              

宋曳天吐口煙、翹著舌趕緊插話:“你可說對了,像亞洲這樣三十來歲能作地區一把手的全國也是數一數二的,早在中央掛了號了,說不定哪一天調到中央去了。等著看尤茜霞披鳳冠榮耀吧!”

”可歎,尤茜沒這福份哪,她已和馮光淵確定了終身大事。“尤華深表惋惜。

“什麽‘終身大事‘!他們那所謂的戀愛,搞’卿卿我我‘資產階級情調那一套,正是今天要批判的!你不用擔心,我能給你擺平!他馮光淵也當給亞洲讓讓路,是吧!”宋曳天那張嘴利刀樣,真是咄咄逼人。

尤華等她剛住嘴,便趕緊說:“尤茜那強脾氣,拗得很。她是一頭撞到南牆上,寧死不回頭!她不可能應允這門親事的,恐怕要辜負劉司令的一番美意了。實在難以高攀啊!”

劉亞洲臉憋得紫漲,抓起滿滿一杯酒,一飲而盡,把杯子狠狠撂到桌子上,獰笑著站起身,罵咧咧道;

“娘的!算了,算了,你淨給我臉上抹黑!”他伸手去拉宋曳天,“走!我姓劉的有眼無珠,好心成了驢肝肺!曳天,你說咱們何苦跑來?多此一舉!我姓的何曾受過窩囊氣?何嚐聽過推三阻四的話?”

“司令,消消氣!”宋曳天把劉亞洲按到座上,嗔怪地斥責尤華道,“你還是縣委書記呢,這麽不識時務!司令這老遠跑來,把你從大搞暴力的’追窮寇‘手裏救出來,又把鄧啟光、張林的死都給你撕摟開了。滿天的烏雲、暴風雨都消散了,你不思感激,倒擺起大駕子來了!哼,尤茜嫁給司令會玷辱你縣委書記嗎?她還有什麽不滿足的?”“真是可怕的女人,滿口都冒著火藥味。

尤華被排揎、譴責得啞口無言,領罪似的垂首,連大氣也不敢出。他恐懼地想,如果不答應他們,那會有怎樣可怕的結局!他禁不住心驚膽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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