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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陽趣史 古杭 豔豔生

(2004-11-13 12:48:30) 下一個
卷之一   話說海外有座山,喚做鬆果山,那山生得有趣,果然奇峰怪石, 古柏蒼鬆,四時有不謝之花,八節有長新之果。來來往往惟是些麂鹿, 曲曲灣灣都是煙雲竹樹,正是不食人間煙火味,逍遙自在可長生。   那山頂上有一個洞,洞上寫著「悟真仙境」。你道裏麵是甚的怪 物?原來是一個長生不老的九尾野狐。他自從妲己化身之後,就來此 山修行,整整修了數千餘年,聚集了數千小狐,自稱為悟真王。叫這 些小狐輪槍舞劍,演習武藝,自己隻是修真養性。   忽一日,時值三春豔陽天氣,花鳥爭研,悟真王吩咐小狐采取名 花異果,玉液瓊漿,與眾小宴飲:悟真王酒至半酣,談及采取陰陽之 法,不覺芳心宕漾,欲火頓炎。即對眾狐道:「我自到此山靜心修養 ,已經千餘年,尚不能成正果,想是未得真陽之故。我今欲往山外遊 行,倘能遇著仙年道骨的男子,漏他元陽 脫了軀殼,以了終身大事 何如?」眾狐道:「此乃要緊事務,我們也常思想,若得大王成其正 果。我們亦得者,脫此毛皮。」悟真王即將洞中一應事體,交付二狐 妙慧看守,吩咐道:「要十分在意,我去不久就回。」妙慧應聲領旨 。悟真王就把房門上鎖,點了幾個精壯小狐,把守洞門。自己單身遠 走,行不多久,到了一個幽僻去處。遂搖身一變,變了一個標致婦人 。怎生打扮?有詞為證:   西江月:   頭挽烏雲巧髻,身穿縞素衣裳。金蓮三寸步輕揚,嫋娜腰肢   難狀。玉指纖纖,春筍朱唇,點點含香,未曾窗下試新妝,   好似嫦娥模樣。   且不提悟真王變化的事。再說那鬆果山西首有一座叫做青邱山, 此山幽靜,景致甚多,有詩為證:   野鶴棲高樹,山禽繞澗嗚;臨流思出世,桃石竟忘形。   蜂蝶常為伴,煙雲共我行;靜中忙養煉,此地可長生。   那山上無人往來,隻有叢草閑花,獸蹄鳥跡。山凹中一座樓台, 門上有個匾額,上寫著:「紫衣道院」。你道是甚麽人在裏麵住?原 是一個成精的燕子,自稱為「紫衣真人」,性極好淫,他雖然在此山 修練了五百餘年,也再不能脫化,尋聚數千小燕,山中快樂終日。在 溪間中取些魚蝦,山中采些果品,吹彈歌舞,盡地受用。時當二月天 氣,春光明媚,欲念難禁,有詩為證:   來城便覺好風光,紅杏枝頭春意長;   忽聽流鶯聲百囀,芳心已逗在伊行。   那紫衣真人覺得身體有些困倦,便對小燕道:「這樣春光不可辜 負,我欲往山外閑行,你等在此看看,散步一回就來。倘得遇著婦人 ,采取真陰,那時成就正果,也未可知?」   便去房中穿一雙三鑲雲履,搖搖擺擺走出了門。剛遇著一扇,乘 風而起,頃刻間來到山前十字路口立定。望見一個婦人,年可十五六 歲,獨自坐在路旁。燕精心下思量道:「這個所在,為何有這個美人 ?我且站在這裏看他怎的?」就把衣服撩起坐在柳陰下,假意吟詩唱 曲。不想那悟真王變的婦人,早已看見前麵這個後生,心下歡喜。暗 想:「這個官人必是天使,他來成就我道念事。」就假裝啼哭起來道 :「有人救我,奴家情願與他結為婚姻。」不想這句話正中燕精竅裏 ,連忙站起身來,上前躬身作一個揖道:「娘子,此處乃是荒郊曠野 ,豺狼叢狐出沒的所在。娘子為何到此?」悟真聽說野狐,心裏冷笑 答道:「賤妾乃是海南官家女子、生長深閨,焉能得到此地?隻因日 前奴家見鵠皓月當空,不忍拾此良夜,與梅香開門到後花園中,觀賞 將及二更,被一陣狂風把奴家抖在這裏。等到天明四顧無人,怎奈腹 中饑餓,望見桑園,意欲采取桑椹充腸,不想尚未有。欲往海南,天 色已晚,恐途中為人所欺,苦不可言。今幸官人到此,當肯帶我還鄉 與父母說知情,願結為夫婦。」燕精道:「救人一命,勝過七級浮屠 ,娘子所言極是。但娘子腹中饑餒,天色又晚,海南路途,娘子鞋弓 腳小,怎行得這許多路,不若到我家中權宿一宵。明早送娘子回家何 如?」婦人道:「實出無奈,隻得隨著官人便了。」   燕精領著婦人取路而回。不多時,行到門首。那些小燕見燕精回 來,都出迎接,看見婦人,問燕精:「這是誰家宅眷卻領他回來?」 燕精道:「這是海南官家小姐,隻因著了魔怪風,吹到此爾,於是我 帶他回家來與我結為夫婦,你們快整頓酒席與娘子宴飲矣。」小燕道 :「妙哉!妙哉!我們又拚一個壓寨夫人也。」悟真王進得門來,看 得裏邊光景,心中暗喜道:「我方曉認為他是凡間男子,豈知他是修 煉的真人。我將漏他幾點元陽,大事成矣。」少頃,隻見眾小燕整了 蔬菜酒飯擺一桌子,無非是些山雞叢雀魚合之類,天色已晚,燈燭輝 煌,兩人對坐,燕精吃了幾杯,婦人假意不吃。燕精道:「若不肯吃 ,我就下跪了。」婦人隻得吃了一杯。燕精快活得緊,又連吃幾杯, 覺得有些醉意,對婦人道:「娘子既蒙允我百年之事,本不該造次; 但你又是寡女,我又是孤男,不如暫效鸞凰,那時再成夫婦何如?」 婦人道:「今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卻怎使得?」燕精道:「莫要 推辭,如今就把燈月做了個媒,有何不可?若還說出半個不字來,教 你終身永無歸日。」婦人雖然是這等說,心裏卻也巴不得的,假意把 手遮了臉道:「官人雅愛,非是不肯,隻是女孩兒家羞答答,怎生說 得出?」燕精聽罷,滿麵添花笑道:「娘子,既作夫妻,那裏羞得這 許多?」就摟了婦人的肩頭,立起身來叫左右撤了酒席,秉燭歸房。 小燕都去吃了夜飯,各自睡去。有詞為證:   清平樂:   嫋娜輕揚,做盡嬌饃樣。欲訴衷腸還悒怏,羞對樓前席上。   來顏向晚初開,鬢顏懶整金鈿釵,堪羨鶯悌恩愛,姻緣天上   飛來。   卻說婦人,燕精與婦人走進房中,把門閉上,解了羅襦,脫了繡 鞋,上了牙床。燕精也自己脫了,把那塵柄弄的鐵一般硬的,把些津 吐,替婦人擦上許多,婦人隻是夾得緊緊,隻等燕精陽泄,方才放鬆 ,要取他元陽。那裏知道這燕精也是打磨成堅剛不壞的塵柄,盡力鎖 了一個更次,那曾有些痿意。燕精見他緊閉不納,假意道:「心肝, 我用盡了許多氣力,隻是不能入去,如今精神疲倦將要泄了,沒奈何 放開些,待我弄進去快活一回,也不枉春風一度。」,婦人道:「我 怕裏邊疼痛,你須慢慢放進才好。」燕精道:「你放開我自然曉得。 」婦人慢把兩腿展開,那燕精放出手段,恨命一抵,噗的一聲,竟進 去了。這婦人本非處子,乃是狐精變的,卻也承受得起。兩下情意綢 繆,百戰不敗。婦人暗想:「這個後生到曉得些家數。」燕精暗想: 「這個女子緣何有這個手段。」兩下不言,隻管翻雲覆雨又得弄了一 個更次。畢竟,那燕精怎當得狐精的法術,被他用運氣收鎖之法,把 燕精寰跳穴中一點,早己一泄如注,心中著實不忿,氣昏昏各自睡了 。燕精再也睡不著,思想必須采取仙草合成,再采陰丹吃了,方可取 他真陰。   次早起來,梳洗畢,婦人假意要回。燕精道:「待我親去園中取 些果品,送你回家。」婦人道:「承官人雅愛,須速去速來。」燕精 遂自己提了水火藍兒出門外,吩咐小燕道:「好好服侍娘子。」一直 徑往山中去了。   卻說那悟真王自夜間得了元陽,便覺滿麵生光,精神百倍,躍躍 便有仙氣。欲今晚再取他真元,一者想他經修練過的,倘或自己不能 保守反輸一貼;二者恐他回來,一時被他識破,不能脫身,反為不美 。不如乘他不在,使個金蟬脫殼之計,有何不可?即對眾小燕道:「 我昨來時,慌促間未曾檢點,今日方知道失去一股金釵,此釵是無價 之寶,我今欲往林中尋覓。官人又不在家,如何是好?」眾燕道:「 既是寶物,若不去尋,被人拾去,我們著幾個去尋來還夫人便了。」 婦人道:「不要你們去尋,倘若你們拾了隻說沒有,教我那裏憑信? 必須我親自去尋才好,亦不要你們跟隨我去。」眾燕遂見他疑慮便說 道:「既是夫人疑我,任憑夫人去尋。」隻見那夫人歡喜出門,一道 煙去了。   不多時。走到叢間。不想有幾個小燕偶然在那叢樹上歇了。談天 說地閑耍,忽看見家裏這婦人笑嘻嘻,走近前來自言自語道:「官人 ,官人,你隻道我是人間女兒,那知我是個多年老狐。如今被我漏了 元陽,待我升天之後,再來度你。」說罷現了原身,顯現個神通,駕 起一道祥雲,竟自回洞去了。   話分兩頭,按下慢題。再說燕精采了一籃仙草,因暗想今晚必定 被我采取真陰,不怕他飛上天去。進得門來便問:「夫人在那裏?」 眾燕稟道:「夫人昨因失去寶釵,到叢林中尋去了。」燕精嚷道:「 快去請來,倘或被人哄去,或被虎狼食了,怎麽好?」正說間,隻見 那樹上歇的小燕,連忙撞進門來氣籲籲報道:「大王,事不好了,那 夫人,那夫人。」急喘喘的一時間說不出口。燕精慌問道:「想是那 夫人被人哄去了麽?」小燕道:「不是。」燕精道:「若不是被虎狼 食了?……。」小燕道:「夫人到不是被虎狼食了,大王倒被夫人食 了。」燕精道:「怎的,我被夫人食了?」小燕道:「那婦人不是良 家女子,卻是一個老狐精:我們躲在樹上,隻見他笑嘻嘻的走來道, 官人官人,你隻道我是良家女子,那知我是個老狐精,被我漏了元陽 。待我升天之後,再來度你。倏忽之間駕雲不見了。」燕精聽了這話 ,不覺大怒。雙手把案桌一拍,道:「罷了,罷了,我想這所在如何 有這個女子?就是女於緣何曉得吞鎖之法,把我真陽漏了。但不知是 何方孽畜,敢如此大膽,壞我數百年功力。我如今怎肯與他幹休?」   當下即寫了咒語法帖,差兩個小燕去請當山土地到來問他。小燕 領命去請土地。土地聞知燕精來請,驚得魂飛魄散道:「大王有何召 喚?」小燕道:「你去便知分曉。」土地隻得整冠束帶跑到門首。小 燕報知燕精出來見了。土地稟道:「不知大王呼召小神有何法旨?」 燕精道:「你是當山土地,所管何事?因甚容留何方孽畜在此攪擾? 」土地道:「又不見刀兵戰鬥,又不見攪亂山林,小神委實不知。」 燕精道:「你還推不知,快與我訪來回報,不然決不饒你。」土地聽 罷,不敢怠慢。忙應道:「容小神訪來便是。」   看官你道土地是個正神,為何怕這燕精?不知這燕精修行數百餘 年,煉成許多法術,好生了得。動不動便要拆毀土地廟宇,趕逐起身 。故此土地也怕他。隻得走出門前問那些小燕道:「那妖怪在這裏怎 的作吵?」小燕道:「不曾甚的作吵,可惡他咋夜變做一個婦人,大 王隻道是真婦人,與他睡了一夜,被他漏了元陽,以此氣他不過。」 土地道:「原來是為著這些,怎麽一個妖變得婦人就不認的?咋夜快 活之時不記我土地。今日卻要我來頂缸。且問你眾人,看見那他打從 哪一方去了?」小燕道:「據他自說是一個老狐精,他駕起雲來,一 陣風竟往西邊去了,若打聽得消息,待我們把那妖精拿回來,輪流每 夜弄出他的真陰真陽,還我真人,才算好漢哩。」   土地聽罷,知道是個狐精,有些下落。便駕起雲頭空中一望,隻 見那老狐精在洞裏大排筵宴,眾妖慶賀。悟真王高坐在上麵,小狐坐 在兩旁,飲至半酣,悟真王對二狐妙慧說道:「我今所得元陽,非是 凡間俗子,乃是修煉成就的丹陽,故此竟成正果。欲待十五日升天, 謁見玉帝。但恐此魔知覺我的居址,領兵首來交戰,未免傷我精神。 我今半夜要上天參謁玉帝。」妙慧道:「大王所言極是。」狐精將洞 中一應物件,並自己印信大小人眾俱交與妙慧掌管,吩咐好生在此修 煉,不久丹成與你再會。妙慧拜謝收去,就把大杯敬悟真王三四杯。 眾狐暢飲了一會,時近黃昏。   土地看了半晌,曉得是他,遂按下雲頭來見燕精。燕精問道:「 你可探聽得他的蹤跡麽?」土地道:「小神已知備細,那妖精家舍離 此約有二百餘裏,有一山,山上有一洞,洞上寫著『悟真仙境』,洞 裏有個老狐坐在上席,設宴慶賀。把洞一應都交付與二狐妙慧,即今 半夜上謁玉帝。大王若興兵須索及早。」燕精聽罷,愈覺火上添油, 即點三千壯勇小燕,即刻起程去搗狐精巢穴。小燕得令,人人奮勇, 個個爭先。燕精披掛完備,手執一根方天戟,身穿一件黃金甲,領眾 小燕出了門。你看那些燕精好神通,呼起風來將眾小燕都吹在半天之 上。四圍一看,隻見西邊有一山洞,上寫著『悟真仙境』。小燕下來 回覆,燕精方才起身,一齊都來到鬆果山上,差兩個小燕先到洞前打 話。小燕走到洞前大聲高叫道:「洞裏老狐精,快些出來投降,萬事 皆休。若道半聲不肯,把你這一個毛頭都打成肉醬,把你這洞踏成平 地。」小狐問道:「你是何方妖怪,敢來大膽?」小燕道:「我們是 青邱山紫衣真人,隻因你主前來賺了元陽,氣他不過,故親自領兵在 此剿滅你這夥毛精。」   小狐聽了這話,知道老狐事發了。正是一心忙似箭,兩腳走如飛 ,慌慌張張往裏邊竟走,不料走的快了,把個狐頭撞在石柱上,磕了 一個血窟,血流遍身,暈倒在地。眾狐急救醒來問道:「你為甚慌慌 張張跌得這個模樣?」小狐道:「外邊有一枝兵馬,要與大王挑戰, 驚得我魂不附體,來報與大王知道,不想又遭這一場苦楚。」眾狐急 報於悟真王,悟真王吃個釘心拳道:「我說那漢子是個修煉成就的妖 魔,他得知必然來吵鬧,故此急欲升天奏聞玉帝,遣天將來收服此妖 。不想他來的這等速快,今事已至此,一不做,二不休,快點起三千 兵士,把這孽畜殺他片甲不回,以絕後患。」悟真急急披掛,會起鷹 翎刀,出了洞門,大喝道:「無知畜生,你來怎的?」燕精罵道:「 你這毛頭有甚手段?敢來盜我元陽,且上前吃我一戟。」悟真道:「 誰叫你貪一時之歡,墮我術中,反不慚愧?及早快去修煉幾年,待我 爾後來點化你,還有好處,休得在此胡言討死。」燕精道:「你這毛 狐,要幹自己前程,不顧我終身大事。」就把方天戟劈麵刺來。悟真 王忙把刀架住,一來一往,一衝一撞,戰了十餘合,終是狐精步戰, 怎當得燕身身體輕鬆,飛來飛去,左一戟,右一戟,殺得眾狐精東倒 西歪。悟真王慌了,即將腰間葫蘆解下,念動咒語,顯個神通,放出 一陣怪風,就飛沙走石。把那個燕精並眾小燕吹在半空中,成團作塊 ,你撞我,我撞你,身不由己了。眾狐精在下邊看他趺一個下來,便 縛一個。意思都要捆縛了,拿到洞中慢慢結果他。   誰想這日正是三月初三,北極佑聖真君壽誕,上天朝見玉帝,卻 好從此山經過。聞得一陣怪風,真君問道:「前麵有什麽妖魔作吵? 」鄧天君把慧眼一觀,隻見一夥狐精圍一個狐王,在那裏興妖作怪, 飛沙走石,將那些燕精吹得站立不定。天君即將一麵光閃閃的照妖鏡 ,望那邊一照,兩邊妖兵見那鏡子,知道是真君到來,那裏還有心情 去縛他,一個個嚇的手忙腳亂,急走如飛。也有去山凹裏躲的,也有 去洞中躲的,你推來我推去。好笑這些狐精方才都逞手段,到如今恨 不的尋個地裂躲了去。鄧天君看見這些景致,嗬嗬大笑道:「無知的 毛頭,何自苦如此?」前來回覆真君道:「下方乃是狐精與燕精廝殺 ,望真君降敕除之。」真君道:「這些妖魔,本當剿滅,奈我今日壽 誕,且饒他死罷。差你持此令旗,收伏二妖,帶去見了玉帝請旨定奪 。   鄧天君執了七星令旗,走向前來。隻見一個白發老兒,頭戴方巾 ,手執拐枝,戰戰兢兢跪在地下道:「小神不知天君下降,有失迎迓 ,萬死!萬死!」天君道:「你既是本山土地,因何容這兩個孽畜在 此作吵?難逃失守之罪。」土地叩頭道:「小神焉敢容留孽畜,但那 妖狐精在這鬆果山修行千百年了,那燕精在青邱山也修行了數百年, 終未成正果,法術好生了得!小神實是製伏他們不下。今日不知為甚 私情在此吵鬧,小神正沒擺布處,幸得天君到此,小神萬幸。」天君 道:「既是如此,我自有道理。」隨即向前喝道:「你這兩個魔頭, 有多大神通,敢在此作怪?」即取出縛妖索,將二妖縛了,向雲頭見 了真。二妖隻是磕頭乞饒性命。真君道:「今日本該剿滅,念你二人 自入山修煉以來,未曾作祟;二來我今日生辰,姑且饒你死罷。且解 去見玉帝,自有分曉。」   鄧天君帶了二精,駕起雲頭,頃刻之間進了天門。正值玉帝升殿 早朝,真君出班執笏,長跪奏道:「臣北極佑聖真君,今日是微臣生 辰,特來殿前參謁。」玉帝道:「生授予王母蟠桃會宴。」真君又奏 道:「微臣還有一事上奏,臣打從鬆果山經過,偶遇一隊妖手廝殺, 臣已降伏,未敢擅戮,特解在此候旨發落。」玉帝見了二精道:「汝 在山中修煉也有地仙之分,如何反在那裏胡行,今被擒來有何話說? 」燕精道:「我在山中靜守,誰知那狐精化作一個婦人,奈我俗眼不 認的真,被他漏了元陽,使我難成正果。所以氣他不過,隻得興兵剿 滅他。不料他施法術,將我戰敗。幸遇真君解救,不然一命幾喪。」 狐精道:「誰教你貪花戀色,也是作合該如此,與我何關?」玉帝道 :「你二精罪當斬首,既蒙真君奏道,你等修行數百餘年,不忍誅你 ,姑免死罪,但你凡心未退,欲念未除,焉能得成正果?罰去凡間再 轉一世,權為萬民主母,你二人今日雖仇讎,來世當為姊妹骨肉,相 依得壽終,爾後再來度你。切不可又造惡業,永世不得超升。」自是 玉旨一出,誰敢有違,傍邊閃出送生娘娘,收了二精,竟出南天門外 ,送往下界托生去了。真君自赴蟠桃會宴不題。   此時,正是大漢孝元皇帝在位,國號永光,天下太平,人民安樂 。江都有個王司律的舍人姓馮名喚大力,在他家中工理樂器。生下一 個兒子名喚萬全,聰明伶俐,身材俊雅,十分標致。到了十六、七歲 ,就死了父親,隻好戲耍。終日唱曲遊戲, 球打彈,品竹彈絲,無 所不通,他那祖傳家業都廢盡了。自己技撰編習樂聲,又無章曲,任 為繁寺哀聲,自號為凡塵之樂,卻也好聽,聞者莫不心動。江都中尉 趙曼訪知,留他府中承應,最喜歡他,出入跟隨,飲食同坐,夜則共 睡,打扮得十分華麗,到與妻子疏了。     一日,趙曼與萬金睡時,對萬金道:「你這樣竭力供我的欲,我 後日娶個絕色花月極美貌的婦人與你為妻何如?」萬金道:「婦人雖 然貌美風月,終是要我供他的快活,不若我在老爺左右,使小人常得 受用,這便是小人終身事了,何必分外要老爺費心。」趙曼說到興動 之際,把萬全緊緊摟定,極力弄了半晌,萬金盡力湊趣也不消。趙曼 費力得趣異常,自此趙曼分外喜歡他,穿房入戶,毫無顧忌。   那趙曼的夫人,原是江都王孫女姑蘇主,生得美貌豐毅,不亞西 子,淫行並肩於則天。隻是趙曼寵愛萬金,一月之間不過到他房一二 次,亦不甚盡其所欲,想這淫行婦人怎當得獨守空閨?時常臨風對月 ,長歎浩然。有詞為證:   浣溪沙:   花樣妖嬈卻樣柔,合情俊眼逞風流;   對人佯整玉騷頭,斜倚翠屏嬌又怯。   豔妝初試控簾釣,依前春恨鎖重樓。   一日,時值端陽,趙曼家宴,與姑蘇主對飲。叫萬全坐在橫頭, 歌唱品簫、傳杯遞盞。姑蘇主看了萬金這般人物,豐韻嫣然,聲音嘹  ,恨不得將萬金抱在懷裏。少頃,趙曼對萬金道:「我已醉了,你 可敬夫人一杯。」一邊口裏喃喃的說,一邊已靠在桌上睡著了。萬金 即將大杯斟了一杯,雙手遞與姑蘇主,又唱一曲兒。姑蘇主屏退了服 侍丫環,便對萬金道:「你再斟杯敬我。」萬金又斟一杯敬將過去。 姑蘇主看見萬金執著這黃亮亮金杯,照得他十指尖尖,如同玉筍,更 覺可愛。一時欲火難遏,色膽如天,即立起身去接萬全的酒杯,速將 他雙手捏住,低聲道:「我吃半杯,你吃半杯何如?」萬金忙忙低聲 道:「夫人休得如此,倘或老爺醒來看見,怎生是好?」姑蘇主道: 「你奉承老爺歡喜,奪了我愛,何不奉承我歡喜嗎?」萬金道:「夫 人有心,我豈無意?但懼耳目眾多,故爾不敢造次。」姑蘇主道:「 若得空時,我著丫環來喚你,卻不可負約。」萬金正要說話,隻見趙 曼睡夢中叫萬金:「你快扶我房裏去睡。」姑蘇主笑道:「你看他這 樣醉得,還叫萬金摟進房去。」萬金紅了臉出去了。   姑蘇主喚了丫環鋪上床,又吃了幾杯茶,解衣而寢。丫環散去, 隻有一個貼身丫環名喚翠鈿,年可十五六歲,生的伶俐乖巧,是姑蘇 主極得力的。往常要做些勾當,也是他在裏邊做過牽頭。年紀雖小, 做事熟慣。   這一日,姑蘇主見趙曼睡熟,欲火難禁,忽然想著馮萬金:「我 與他約的,不若來他沈醉,料來未醒。況且萬金又獨自在書房,今著 翠鈿悄然地喚他進來歡樂一回。」即低聲叫道:「翠鈿。」翠鈿睡夢 中聽得叫響,連忙走起來道:「主母有何吩咐?我正睡去,夢見一個 男子纏我,再也掙不脫,苦楚萬狀。幸得主母叫醒,真個快活哩。」 姑蘇主道:「怎的纏你?」翠鈿隻是笑個不止。姑蘇主道:「我曉得 了,這是極有趣的事,如何有許多苦楚?」翠鈿道:「隻是我不曾經 試,不知是苦是甜,怕的緊。」姑蘇主道:「你看月明透戶,最是動 人。老爺又睡熟了,他的舊病直到天明方醒。我今意欲偷香竊玉,你 若肯成就我的姻緣,重重賞你。」翠鈿道:「主母有事,任憑差遣, 怎說個賞字?」姑蘇主道:「我看外邊,馮萬金性格溫柔,宛如君瑞 ,姿容出世不減潘安。若得與他諧一夕之歡,遂我三生之願。不知你 肯去喚他來否?」翠鈿道:「我去喚他不打緊,倘他不肯來時,明早 對老爺說,咋日夜間翠鈿來喚小人,說夫人叫我去諧一夕之歡。那時 老爺知道,不惟夫人不好看,連我的性命亦難保全。怎麽使得?」姑 蘇主道:「這個丫頭果然有些見識。我實對你說了,當老爺睡著時節 ,我就約他了。你今去喚他來,成得此時事,我沒世不忘你的恩德。 」翠鈿道:「原來如此,主母放心,待我去喚他來。」遂把門兒輕輕 開了,下樓而去。姑蘇主獨坐在窗下看月,端等萬金來到。有七言絕 句一首為證:   經緯秋蹄金井欄,微霜淒淒蕈色寒;   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歎。   卻說翠鈿執了紗燈,輕移蓮步,心中暗想道:「萬金這廝不惟, 我翠鈿想他,原來夫人早已約他了:事勿錯過,待我叫他,或者先到 我手亦未可知。」那時夜淨更深,行到書房門首,看見裏麵還有燈哩 。把個指頭輕輕的在他紙窗上濕透了一個洞兒,卻好萬金書房中獨坐 。又因日裏被姑蘇主勾引了,便有些高興,把一本春意兒在那裏看, 看到興動之際,見翠鈿走來,半驚半疑問道:「翠鈿姐來此何幹?」 翠鈿道:「特來報喜。」萬金道:「我有何喜?」翠鈿道:「主母因 老爺醉酒熟睡,著我來喚起你。」萬金道:「怎麽敢去?」翠鈿道: 「有我在這裏怕甚麽的?」萬金道:「若蒙姐姐用情,結草銜環難報 。」翠鈿道:「那裏要報你結草銜環,如今隻要你供我一個快活,便 罷了,你適才在這裏看甚麽?卻便這等高與。」萬金道:「是春意兒 。」翠鈿道:「怎麽叫做春意兒?」萬金道:「女人不要看他。」翠 鈿道:「便看何妨?」兩個奪了一歇,萬金故意翻了幾幅。翠鈿看得 心動,一把摟了萬金,臉上咬了兩三口道:「適時夫人方才說你是極 有趣的,你今快與我試試看。」萬金就把翠鈿褲子解下,把塵柄騷騷 的插進去。翠鈿是個處子,你道如何進去的這樣順利?一來是翠鈿騷 興發作,早把塵柄濕透,二來是萬金想得動興如火,所以竟進去了抽 一會。翠鈿興發起來,再忍不住。其心如雨打花葉飄飄揚揚一般,不 住的搖動,連忙將手抱住。萬金道:「今日快活死我也。」萬金又著 力抽了數百餘抽,翠鈿竟自昏暈過去了。萬金慌了手腳,將舌尖放在 翠鈿口中,吐了十數口氣,方才醒來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萬金把手帕去與翠鈿拭了牝戶 整整的把個帕兒濕完了,扶了起 來。翠鈿道:「主母來著我來叫你,為何到忘了須索,就行不可再遲 。」萬金道:「與你弄了一會,隻恐精力疲倦,怎好?」翠鈿道:「 後生可畏事,知來者不勝於今也。」依先執了燈籠,萬金把房門關了 ,一同走到樓下。   翠鈿到樓上對姑蘇主道:「馮萬金來了。」姑蘇主道:「你為何 去這幾時?可不焦死了我。」翠鈿道:「說不得的苦,方才遇著老爺 遣坐在中堂,教我無處躲得,直等他睡了,方敢走進來,幾乎嚇死我 哩。」姑蘇主道:「快教他上來。」翠鈿走下樓來,把這話與萬金說 通了,領他上樓。姑蘇主道:「等你多時,好不心焦哩。」萬金道: 「蒙主母呼喚,非敢來遲,奈好事多磨耳。」姑蘇主此時芳心蕩漾, 不能自持。急摟過萬金親了幾個嘴叫道:「悄心肝;教人越看越動情 ,恨不得一碗水吞在肚裏。」說罷,二人摟了上床。顛鸞倒鳳,意興 倡狂。弄到酣美去處,姑蘇主把萬金塵柄雙手撚住,不忍釋手,那陰 戶又癢發難,當放進去又不是,放出來又不是。著他就是熱石板上螞 蟻,手腳何曾有一歇兒停息。對萬金道:「心肝,你這樣有趣人物, 又生得標致,我怎舍得你,欲要嫁你,今生不能夠了:欲要你在身邊 ,又恐老爺知道,卻怎生是好?」萬金道:「隻要常常如此也罷了。 」就一氣抽了百餘抽。姑蘇主就如久旱逢甘雨一般,才覺稱心滿意, 淫水淋漓得透了半席。姑蘇主道:「好個風流婿,若要今日不遇,你 辜負我一生的願欲了。」萬金道:「把帕兒替他抹乾於新。」又弄抽 了數百餘抽,姑蘇主道:「樂不可言,隻是教我熬不過哩。」兩下用 力把塵柄夾住,把兩手攀了萬金的臂,盡力亂搖亂送了一會,那萬全 也支撐不過,卻便泄了。姑蘇主叫萬金並枕而睡。把他塵柄握著叫他 將粘著陰戶,萬金道:「此時已是四更多了,天色將明。倘我一時睡 熟,被人知覺怎生奈何?」姑蘇主道:「我豈不知?但與你盡了雲雨 之情,又看你俊俏風流,怎割舍得你去?」萬金道:「小人亦舍不得 主母,怎奈梨園雖好,不是久戀之家。但願主母常常呼喚,小人自當 盡情。」說罷,執手起來,兩情愈密。隻得呼翠鈿點燈仍送出去。翠 鈿執了燈,姑蘇主挽了萬金的手,送下樓來。又一連親了幾個嘴,說 不盡許多綢繆之情,分別之苦。萬金辭去,姑蘇主隻得撒手,上樓睡 了。有詞為證:   南鄉子   月色浸妝樓,短燭熒熒悄來收。雨點春山愁未解,悠悠,望   得伊家見始休。鸞鳳意綢繆,惱殺多情興未用。畫角聲殘空   帳望,休休,一般離恨向西川。   卻說翠鈿送萬金歸到書房中,對萬金道:「你方才看的春意兒送 了我罷。」萬金道:「你是內家宅眷,要他何用?」翠鈿道:「便要 他,管我怎的?」萬金執意不肯道:「恐日後老爺知道,不當穩便。 」翠鈿道:「這春意兒你就不肯送,還指望日後我容你進去!」就使 個性兒起來,往外竟走。萬金連忙扯住,跪下道:「非是我不肯相送 ,隻為恐人知道。若是姐姐要時,盡意拿去便了。」就開了書箱撿了 送與翠鈿。翠鈿道:「好人偏不肯做,如今待我把這春意兒拿去與主 母,看熟了都要你一件件做完方才僥你哩。」兩個又頑了一會,送翠 鈿出了書房,各自去睡,不必細說。   卻說姑蘇主在床裏思想萬金,再也睡不著,翻來覆去,一時身子 疲倦,朦朧有些瞌睡,忽然夢見一個婆婆,領著兩個孩兒,走到床前 道:「姑蘇主,你與馮萬金交媾,今當有孕,我有兩個孩兒送與你為 女,來日當與馮萬金收去,日後自有好處。」姑蘇主醒來,卻是南柯 一夢。心中暗想道:「此夢甚是奇異,若是果有此事,怎生是好?且 未可全信。」又睡了一覺起來,梳洗已畢。那趙曼還睡在床上,姑蘇 主走近床前叫丫頭端了一杯茶來,與趙曼吃了。又閑話了半晌。趙曼 著衣而起。梳洗了,到了外邊料理家務。閑時隻與馮萬金戲耍。萬金 得空時,姑蘇主也時常喚上樓來取樂,不覺光陰易過,日月如梭,又 是個月日。腹內漸漸有些大起來,姑蘇主終日憂疑,恐怕趙曼知覺。 趙曼生性又是嫉妒,克暴戾,最憊賴的人。若是做出來,性命難保, 心下十分憂愁。悄悄地叫翠鈿道:「自頭一次與萬金相會之際,五更 時分夢見一個老婆,領著兩個孩兒對我道:『我這兩個孩兒送與你為 女』,醒來時還不信。不想如今我腹中漸漸大了,倘若老爺知道,你 我性命難保,怎生計較方好?」翠鈿道:「有這等異事,必須處置, 得萬全才妙,」隻見他思想了一會道:「我有計在此了,老爺所喜的 是萬金,又不常常到主母房中來的,主母不若推托有病,要到王太太 家裏養病,請醫調治。那時到了王家,再作區處。待生產了就叫萬金 收去,再回府中有何不可?」姑蘇主道:「此計甚好,全仗你幹得妥 帖便是。」翠鈿道:「我自然一力承當,不必掛念。」   姑蘇主自此之後,就假裝有病起來,趙曼聞得有病,進房來望他 。見姑蘇主容貌黃瘦,心中大駭。姑蘇主看見趙曼,掉下淚來說道: 「妾身有病,不敢驚動相公。不料日重一日,卻怎生是好?」趙曼道 :「不知夫人患了甚麽病?」姑蘇主道:「腹中脹滿,飲食少進,心 裏煩悶,兼我府中往來人眾,更覺煩心,妾正欲稟知相公,暫回娘家 ,請醫調治,免得相公費心。」趙曼道:「既在這裏不像意,暫且歸 家調治也好,但盤纏日用,我自著人送去。」姑蘇主得了這話,便不 勝之喜。趙曼備下轎子馬,著翠鈿送姑蘇主到王家好生服侍。   姑蘇主上轎,回到家中,一家人都來迎接。進內父親王孫問道: 「這幾日身子健否?」姑蘇主道:「便是有些不健,因此回來調治。 」翠鈿道:「家府中人來往甚多,夫人怕人攪擾,以此回來。要尋一 間清靜房子,調養幾時。想得太太西院書房十分幽雅,更有花木可以 消遣,故此特來。」王孫聽了,即命家僮打掃西院。當晚整了一桌酒 ,父母與姑蘇主同吃共飲,講了些家常話兒。姑蘇主假意不餓,吃了 晚飯就到西院中安歇去了。那西院果然十分幽雅,再無一個人影出入 。就是父親也不過歇,三五日來望一次,早晚隻用翠鈿陪伴。好不像 意,卻是神仙一般快活。趙曼差人來望,隻說未好,心下時刻記念。 卻遇孝元皇帝差趙曼去外國封王,前來與姑蘇主作別而去。   不覺光陰似箭,又早到了一個月日,腹內更大。馮萬金見趙曼不 在家裏,便思想姑蘇主舊時恩愛。去香鋪裏買了幾帖合香袋兒,又買 了些時新果子,來到王家探望。走到門上向門公說道:「小人是趙府 一個長隨,趙爺寄信回來,要見主母。」門公聽了通報姑蘇主。姑蘇 主道:「著他進來相見。」門公出來領了馮萬金一直走到西院。萬金 見了姑蘇主,十分親熱得緊,把香袋兒果子都送與姑蘇主收了。翠鈿 道:「冤家,都是你前日與主母作樂,有了孕。如今教我冷清清避在 這裏,虧你下的狠心,再也不來望望。」萬金道:「小人實不知主母 抱病有孕,故不曾常來看,怎敢忘了主母厚恩。況老爺在家不敢來此 ,今日特地前來,隻說寄信方得到此。既是有孕必要尋個方法。」姑 蘇主道:「正為著這件事情端等你來。若後,分娩之後,你可悄悄藏 了出去,撫養成人,也不枉了我與你恩愛之情。」萬全道:「未知幾 時分娩,小人可來。」姑蘇主道:「你約莫月盡來便是,千萬不可忘 了。」說罷,萬金辭別而去。   出了大門,心中悒怏,忙去城隍廟裏祈簽。又不十分明白。萬金 出了廟門,恰好遇著一個論命的先生。這先生不是凡人,原來是送生 奶奶變化的,來指點萬金。萬金見了即忙打了一個揖道:「先生,我 有一個內眷懷孕在身,未知幾時分娩?特來叩問靈課。」那先生答道 :「你禱祝了,看卦上如何?」萬全拿起卦筒,向空禱告了遞與先生 。先生通試了,把金牌擲下占得個天風,妒卦道於卦上,就該分娩了 。隻是嫌他帶了鉤陳,到念九日寅時準產。萬金送了卦錢回身思量: 「帶個孩兒出來不打緊,怎得一個乳母乳他方好。」轉到府中日夜心 焦,隻是放心不下:看看又是念六日了,再沒擺布。正走出府門來, 這也是天下主母降生,自然有機會湊他。卻好撞著一個婆子,對萬金 道:「特來與大叔作線。」萬全道:「是何人家女子?」婆子道:「 說起話長。所說的不是女子,是個寡婦,生的十分美貌,作事伶俐, 如今廾一歲了,上無父母公婆,隻生得一個遺腹子,才得九個月,不 料五六日前死了。終日在家啼哭,我見他孤苦,再三勸他再嫁丈夫, 以了終身事體,他便應承了,我就說起大叔來。他說曾住過趙府房子 ,也是認得大叔的,若得應允,今晚便可成親,不識尊意如何?」不 想這話正合馮萬金要尋乳母的意思,就滿口應承道:「使得,使得, 隻是我未曾尋得房子,怎麽好?」婆子道:「不要尋房子,他是要坐 產招夫的。」萬金道:「這樣更好。」便去袖中取出一兩銀子遞與婆 子道:「拿去擺酒,待我進房中收拾行李,取了聘金便來。」當晚, 兩個成親不必細說。   過了一日,已是廿八日了。萬全道:「思想啟課先生說姑蘇主廿 九日準產。」便對妻子道:「我有一事對你計較,不要怪我。」婦人 道:「我與你是夫妻,諸事由你,怎麽說怪字?」萬金道:「我在趙 老爺府中走動,夫人與我私通。不料如今懷孕十月,若是老爺知道, 我的性命難存。前日夫人假病在王家,見我道:『待我產下,你可悄 悄地領去撫養成人,也不枉了相敘一場。倘或生得一男半女,我與你 撫養成人,大來也是我與你後來指望。』又得夫人歡喜,時常照顧不 小。但隻是怎的帶了出來?」婦人道:「這事有何難處?必須如此, 如此。」萬金聽了歡喜道:「此計甚妙。」未知如何?且聽下卷分解 卷之二   卻說姑蘇主到了二十九日子時,腹中疼痛起來。正是瓜熟蒂落, 到了寅時,一胎產下兩個女兒。翠鈿服侍主母上了床,把些茶湯來吃 了。還是姑蘇主平日調理得好,身體也不至十分辛苦。翠鈿去看兩個 孩兒,身也不動,聲也不出,就是癱軟了一般。便拿去一並丟在壁腳 邊,把些草紙來遮了。外邊有侍女來望,隻說咋日偶冒風寒,不能起 身。萃鈿心下思想,萬金不來,十分憂恐。道:「天殺的,為何不來 收?是忘了?」正在疑惑,隻見萬金急忙忙挑了兩個盒子走將來。翠 鈿見了罵道:「天殺的,害死人也,夜間夫人生下兩個女兒,端等你 來哩!」萬金道:「夫人健麽?」翠鈿道:「夫人倒健。隻是這兩個 冤家怎麽得出去?」萬金道:「且去見了夫人自有道理。」萬金來到 房中,姑蘇主道:「你來了,我方才生下兩個女兒,隻見紅光滿室, 想他長大必有好處。你須好好藏了出去,用心看管。倘得他日後成人 ,也不枉了我與你相敘一場。」萬金道:「小人拿兩個盒子在此,隻 說府中差送供給,如今就把他放在盒內藏了出去。小人外邊乳母房子 俱已停妥,不必主母掛念。」姑蘇主道:「這等我放心了。」翠鈿就 把孩兒裝在盒內。萬金別了主母,挑了盒子,大踏步走出門來。竟到 自己家中,開了盒子取出孩兒,交付與妻子。到第三日,才開聲啼哭 。這婦人看他勝如自己生的,萬金歡喜,自與妻子過活,也不敢十分 到府中去了。   不一日,趙曼封王回來,去王家見了丈人,又去見了姑蘇主道: 「夫人如今身體健否?」姑蘇主道:「妾自相公去後 病體漸覺好些 ,如今已好了八九分了。」趙曼道:「今日就請夫人回府。」遂辭別 王孫,差人迎接夫人回去。到晚飲宴畢,趙曼出去幾時,一路風霜勞 頓,不要說女色,就是男色也不得見麵。如今回來怎禁得欲火倡狂, 便與姑蘇主百般快樂。萬種歡娛,繡被中慢效鸞鳳,牙床上共諧秦晉 ,耳畔嘖嘖噥噥,惟是鑽心密語,枕邊咿咿啞啞,都是動興淫聲。趙 曼弄了一會道:「我一向不與你同衾共枕,那知你這般知趣。」姑蘇 主道:「你雖然有了馮萬金,不到我房中,我無日不思想你。如今卻 教我怎的不快活?」把兩腿勾了趙曼的腰,趙曼塵柄齊根放進,直到 酣美去處。姑蘇主遍體酥麻,趙曼又將塵柄在牝中四圍絞了一通。姑 蘇主提身不住,趙曼又盡力抽了一會,卻便泄了,把個帕兒揩得牝具 乾乾淨淨,交頸而睡。有詞為證:   誤佳期   一自那人去後,滿口淒涼,依舊一庭芳草。怨清幽,卻把人    愁。此夜結同心,霞滴花心透,今朝得意慢追歡,不許催   清漏。   那馮萬金也知趙曼回來,便對妻子道:「趙爺回了,我去叩見, 若得搬進府中,又好與夫人往來,強如在此居住。」妻子道:「如此 甚妙。」萬金即去叩見趟曼。趙曼道:「你為何不在我府中?」萬金 道:「小人新取得妻子,不曾稟過老爺,不敢擅自進來。以此權在外 邊居住。」趙曼想道:「如今有了妻小,年紀又老成了,留他在家穿 房入戶,也不是道理。」便對他道:「你既有了妻子,我府中也不穩 便,與你白銀二十兩,在外邊做些生理過活;倘有事,便來喚你。」 萬金隻得些白銀子,叩謝歸家。   不覺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女兒也是七八歲了,大的取名宜主, 小的取名合德。宜主天性聰慧,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看過就能解惑 。一日,在萬金箱內檢得一件醫書,是彭祖留下方脈,拿來看了一遍 ,正覺有味。裏麵有一款道:「凡女人與男人交媾過了,須如此如此 ,運氣之日還如處女。」不覺嘻嘻的笑,拿到房中細細看了,便曉得 運氣訣竅。雖然有些動情,隻是年紀尚小,萬金夫妻管得緊,便胡行 不得。他姐妹在家隻得做些針指,看些詩詞,習學音律,不在話下。   常言道:「坐食山空。」這馮萬金趙曼又不來喚他,因此再無出 息,家業日漸凋零,隻好去幫些閑過日子。宜主、合德到了十五歲, 姿容出世,窈窕無雙,纖腰嫋娜,小腳妖嬈,宜主便覺舉止翩然。就 是花枝風顫的一般,都是天生就的。這一段輕盈弱質,哪裏是常人學 得來的?當時的人都取名叫他做飛燕。你道他為何這樣輕的身子?隻 因前世是個燕精轉世,所以不重。合德生的比飛燕略肥些,卻也肌膚 潤澤、出俗不濡,性格幽閑,豐姿俊雅,熟於音律,工於詞賦,尤善 於謔語。每出口輕緩可聽。振振有詞,單道那婦人美貌。   他姐妹二人常夜坐談心,皆有鳳求鸞配之想。不料萬金愈加貧窮 ,食不聊生,鬱鬱成疾。一日叫妻子道:「我病十分沈重,多分不濟 事了,我原在趙府中走動,趙爺極喜我的。待我死後,你們都到趙府 中投生便了。」說罷便哽咽起來,嗚呼哀哉。一命已歸泉府。妻子無 銀殯殮,隻得到趙曼處,借幾兩銀子收殮了。母女三人在家做針指, 賣些銀子,將就度日。不想江都大旱,田中顆粒無收,兼之時氣大行 ,這飛燕的母親也患病在床。喚飛燕、合德二人到床前吩咐道:「你 二人雖非我所出也,是我乳哺一場。今已長成,望配過女婿,養我半 世。誰知我今病重,倘或死後你可將我箱中幾件衣股賣了,殯殮我。 你二人生長閨門,年紀幼小,那得能過活,可往趙府叩見夫人,倘或 另眼看顧也不見得。」說猶未了氣絕歸陰。撇得飛燕姐妹二人,朝無 呼號之食,夜無鼠彘之相,四壁蕭然,室如寧馨,隻好做些針指過活 ,值此荒年,哪 去賣?二人商定,還按父母所言,去叩見趙府姑蘇 主,再作計較。出得門來,隻見掛著孝,二人看見是姑蘇主王氏的。 二人大驚:「我與你這般苦命,今夫人也死,倘進去投他,做了死下 賤人,不是投生竟是投死了。」   聞得人說長安成熟,隻得流轉長安居住,姐妹做些草履到市上換 些柴米度日。那市上人都稱讚他標致,指望看上他來換時節,分外多 與他些。內中有一個風流子弟,生得聰明俊俏,端好打鳥的,人就綽 號他做射鳥兒。年紀有二十多歲,家財約有數百金,隻是未曾取妻。 你道緣何未有妻小?隻因他浪蕩閑耍,長安城中家家曉得,因此不肯 將女嫁他。他偶出來看見飛燕、合德,將草履來市上換柴換米。果然 天姿國色,體態妖嬈。打聽得他止有姐妹二人,別無父母親戚,意欲 取他為妻。常常著人送些柴米蔬菜,去結識他。飛燕、合德想他與我 非親非戚,難得這般厚情,心中也有些歆動。事不覺秋盡冬初,朔風 正起,忽然降下一天大雪。一連三日,姐妹二人在家柴米都吃完了。 哪裏出門換得?看看挨到將晚來,雪略住了些。合德到市換米,挨到 家中,天色已晚,哪得個柴米炊煮,正是屋漏又遭連夜雨,行船又遇 打頭風。二人歎息了一會,隻得忍饑而睡。睡到半夜,饑寒難忍,再 睡不得。飛燕道:「天氣又冷,肚中又饑,我和你貼背坐了罷。」說 到傷心之處,不覺大哭,二人坐到天明。   隻見那射鳥兒,夜間思想飛燕、合德道:「這幾日不曾著人送些 柴米去,明日不若到他家間耍一回,就探他聲口何如?」到了天明, 叫小廝提一壺酒,裝幾個果碟,買了些點心,自己打扮得齊齊整整, 親來到飛燕家中。飛燕、合德出來迎接道:「草茅之舍,得君光顧, 蓬蓽生輝。」射鳥兒道:「村夫俗子得親芳顏,實出萬幸。我思昨夜 天氣寒冷,孤身極難消遣,特備一壺淡酒,為二位姐姐解寒。」飛燕 道:「往常多承君家周濟,無可報恩,又承厚情何以充當?」射鳥兒 道:「這些小事何勞致謝?」即令小廝暖酒來。三人吃了幾杯,彼此 便有合情之意。又吃了幾杯,酒己完了。射鳥兒道:「酒沒了,再去 買些來。」即去袖中取了銀包,解開取了一塊銀子,約有五分重,遞 與小廝道:「亦去槽房內沽他幾壺好酒,家中再整些蔬菜來。」小廝 應聲去了。射鳥兒見他姐妹兩人,一點欲火發起,那裏控製得住,又 不敢大膽,隻得假意道:「二位姐姐,這樣天氣何苦甘自凍餓,不如 待我替姐姐做一個媒,擇一佳婿,遂了姐姐終身之事。作承小弟賺幾 媒子,不識尊意何如?」飛燕道:「雖然要嫁丈夫,哪得人來娶我這 窮鬼。」射鳥兒道:「休得太謙,請問姐姐要嫁何等人家?」飛燕道 :「隻像君家這樣人材便夠了。」射鳥兒道:「若像弟的,恐不稱佳 婿。」飛燕道:「我姐妹二人,屢受君家恩惠,無以為報。倘蒙不嫌 棄,願奉箕帚。」射鳥兒道:「既承姐姐厚愛,今且權效一夕之歡。 待小弟後遣媒妁,取二位姐姐歸家,永諧伉儷。小弟一身之願足矣。 」飛燕道:「妾見君家風流慷慨,濟困扶危,固獻以身事。今欲苟合 ,不待媒妁之言,今人恥笑,妾斷不為也。」射鳥兒便雙膝跪下道: 「姐姐今若不肯垂憐,小弟實難再生,願就姐姐前自盡。」合德連忙 扶起來,對飛燕道:「姐姐隻此一次,那裏便有人知覺。」射鳥兒道 :「還是二姐之言有理,隻此一次。後來再不敢胡行,直待娶得姐姐 歸家任憑我便了。」飛燕見他情極,便道:「既欲如此,也待晚來。 」   說罷,小廝拿酒肴來了,擺在桌上。射鳥兒即叫小廝炊飯來吃, 小廝應聲去了。即炊熟了飯,三人吃完,又湯酒來飲了數杯。射鳥兒 對小廝道:「我今日還要到城中算賬,明日才得回來,你先回去。」 小廝應聲辭別去了。   射鳥兒覺得有些酒興,又得飛燕這句話,恨不得一時便晚。那張 不識羞的臉兒,勾肩搭背做出許多風騷模樣。飛燕姐妹也自小思量這 件,況兼見了射鳥兒打扮得風流俊雅,愈加心動。隻恐做出事來,有 人知覺,便在此安身不住,因此隻願射鳥兒娶回家去,便好放心落膽 。三人待到紅日西沈,射鳥兒便把飛燕、合德扯來坐在兩腿上。此時 飛燕欲心萌動,哪裏按納得住,連自己日夜所說不肯多合的話都忘記 了。便問射島兒道:「我思想男子的塵柄甚是有趣,但不知是怎的模 樣?」射鳥兒道:「是方的。」飛燕道:「咦!我不信,若你是方的 ,卻怎麽放得我們圓的裏邊去?」合德說:「把他的來看便曉得了。 」就伸手去射鳥兒腰間,扯下褲兒一撚,此時正是高興的時節,那塵 柄便是火熱鐵硬的。合德道:「為何這樣火熱又硬得妙,若是放在我 們的裏邊,不知怎的快樂?」射鳥兒也把手去飛燕腰間把牝戶一摸, 隻見也是熱烘烘的光滑有趣,把指頭輕輕的透了一透,引得飛燕癢起 來,便將射鳥兒摟定走進房去。三人脫了衣股,滾作一塊。飛燕將塵 柄緊緊撚住,再不肯放走,道:「我要得他緊。」射鳥兒道:「你既 這般要,為何日間有許多做作?」飛燕道:「你不要多說了,快些放 進來。」射鳥兒道:「你可仰麵睡著,等我放進去。」飛燕就仰麵睡 著,射鳥兒將他兩腿扳開,把塵柄抵在牝口,便順手將口內的幸唾搭 了放在門口,飛燕感覺情動。射鳥兒著實一得響的,一聲竟進了半寸 ,覺得裏麵有些急疼,隻是興濃得緊,哪裏還顧得著痛。射鳥兒把塵 柄放在牝戶裏,隻見戶還流了些淫水,就覺得間骨慢慢的,遂將進去 看看放到盡根,抽了一會才有些癢發起來,便不知那痛。飛燕道:「 快些抽,為何停了?」射鳥兒道:「方才你說痛,故此我不敢抽。」 飛燕道:「如今卻不痛了。」射鳥兒道:「若是不疼,我自有製度。 」就把兩手 住飛燕的腿,緊抽慢送,弄了一個更次。合德在側還聽 得心癢,道:「姐姐你日裏還不肯,是我勸你的。如今也等小妹受用 些,教我看了你們這等行景,焉熬得過哩。」飛燕道:「若不弄到罷 了,如今卻怎丟得手。」把兩腿鉤定射島兒的腰,亂將臀部聳起來。 射鳥兒又把塵柄在裏麵,四圍抹擦至飛燕氣力耗盡興致。聞低前道: 「好哥哥我支撐不過了,且停一會再弄罷。」合德道:「也該停一會 兒,等我也略嚐滋味。」飛燕把汗巾兒拭乾了,睡在半邊。射鳥兒連 忙趴到合德身上,將他陰戶一摸,便道:「為何是這等濕的?」合德 道:「你不要管?」射鳥兒即將塵柄用力抵進,弄了半晌。合德道: 「為何起初有些疼?後來卻癢起來。」射鳥兒道:「疼的時卻少癢, 動時節,多疼以為妙。」合德抱射鳥兒親一個嘴道:「我的興又來了 ,你可快些弄,方才姐姐比我何如?」射鳥兒道:「沒有他異可稱雙 美,隻是弄不倒的才是高手。」合德道:「怎叫做弄不倒的?」射鳥 兒道:「像我這樣抽進抽出,我卻抽得不耐煩,你偏更加發興,便是 有手段的女子。」合德道:「你抱我試試看。」射鳥兒把件衣裳貼起 了,合德的腰把塵柄直抵牝心之上,合德正在酣美所在。隻管顛播起 來,摟得射鳥兒當不過了,又把塵柄一收,兩鎖那裏,忍得住便大泄 了。你道為何?這樣弄不倒,隻因是前世狐精轉世,又兼看了彭祖的 方脈,自然又淫又耐戰。射鳥兒對合德道:「我往時與婦交歡通宵不 泄,怎的運遇著了你,便泄了。姐姐真女中豪傑,風流中巨帥了。」 飛燕道:「不管你,還要你弄倒我盡與。」再罷,射鳥兒隻得將這綿 軟的塵柄,又弄了一回,三人摟做一頭睡了。有詞為證:   錦堂春   錦帳羅帷影,獨鴛鴦被底寒生,鮫 濕透相思淚, 煞多情   。 蔻合苞初試,櫻桃綻破難禁,陽台雲雨心如醉,著意再   溫。   正是歡娛嫌夜短,寂寞恨更長。不覺天又明了,三人頑了一會起 來。射鳥兒便回去,飛燕、合德道:「妾姐味二人蒙君雅愛,願以身 事君,不惜微賤之體。但恐君後有他愛,使妾有白頭之歎,奈何?」 言罷淚下如雨。射鳥兒道:「既承姐姐寵幸,刻肺盟心,異日若有他 幸,永墮阿鼻地獄。」說畢,恐顯人來有人知覺,隻得辭別而去。   回家拿了銀子,去到市上衣鋪裏,買了幾件棉襖,兩條棉褲,一 條錦被。家中量了幾鬥米,準備些蔬菜,餘外幾兩銀子,叫小廝送去 。那小廝把物件挑了來到飛燕家裏。飛燕見了許多,更加歡喜,教合 德收了。問小廝道:「官人幾時到我家來?」小廝道:「明日晚上淮 來。」飛燕道:「你對官人說,我有事要與官人計較,明晚千萬早來 。」小廝應聲辭去。   飛燕、合德穿了綿襖,夜間把棉被蓋了,就如火坑一般暖。飛燕 道:「今夜與前夜真個天差地遠哩。」又把射鳥兒好處,說了一會竟 睡了。次早起來,整頓些 飯,叫錢又沽了幾壺酒,端等射鳥兒來。 等到黃昏時候,雨雪沉沉,甚是寒冷。不斜射鳥兒被一個朋友拉去飲 酒,再不能脫身。   飛燕等了半晌不來,心中焦燥。站在門首觀望,不多時射鳥兒已 到,見飛燕獨立在門前,慌忙把衣袖來遮了飛燕的臉心疼道:「這樣 寒冷時候,姐姐怎不自保重。」又把手去懷中一摸,隻見肌膚溫暖, 驚問道:「這樣寒冷身體尚然溫舒,姐姐是月宮人也?天台人也?巫 山人也?」飛燕也不道其緣故,隻是嘻嘻的笑,挽了手竟到房中。合 德見了道:「冤家為何到這時才來,使人牽掛。」射鳥兒道:「得罪 ,得罪。」三人遂坐下飲酒,飲到半酣。射鳥兒把飛燕二人,每隻手 摟了一個。飛燕酌了一杯酒遞於射鳥兒。射鳥兒叫了半杯,留半杯遞 與飛燕吃。射島兒斟了一杯遞與合德,合德吃了半杯,留半杯遞與射 島兒吃。三人吃到二更,都有些醉。收拾餘酒,各各脫衣而睡。隻見 他三人交頸貼胸,說不盡許多快樂。顛鸞倒鳳,道不盡無限風流。弄 了三更時分,把兩個嬌娘弄得精神恍惚,意亂心迷,口裏隻是叫道: 「快活、快活!有趣、有趣!」射鳥兒道:「姐姐這樣弄,你道有趣 ,可惜如今天冷,隻好是這樣。待來春,天氣暖熱了,姐姐歸家拿一 本春意兒,都是男女交媾取樂的樣子,與你照樣做去,才是有趣哩。 」飛燕道:「兀的不要快活死了麽?」射鳥兒道:「隻要快活哪裏管 得死。」就把塵柄望飛燕的牝裏直抵進去,投住了盡根,抽了百餘抽 ,飛燕按擦不住,涓水直流,又把合德弄了一會,盡根抽了二百餘抽 ,終是戰合德不過,不多時又早泄了。合德把帕兒拭淨後,飛燕道: 「這樣有情知趣的心肝,我怎舍得?你可著急央媒人來說,娶我歸家 才可終身快活哩。」合德道:「姐姐嫁他,我情願做個偏房。」射鳥 兒道:「待我娶了大姐姐,二姐姐待我尋一個沒用的丈夫嫁了他,日 後斷然我來走動,豈不是好。」合德道:「這使不得,你若不來,我 哪裏尋你?豈不誤我青春。」講了一會,不覺都睡了。   次早起來梳洗畢,射鳥兒要回去。飛燕道:「你可速央媒來娶我 。若隻是這等朝去暮來,終非久長之計。」射鳥兒道:「我今日即要 往鄉下討租,回來大約年邊了。待正月我自央媒來娶。不須姐姐叮囑 。」辭別歸家。有詞為證:   鵲橋仙   今宵歡會,芳心微露,金樽莫惜頻相。頑錦衾雩透情郎,溫   便勝,鵲橋偷渡。江流醉臉,佳人重勸,風月襟懷難訴。兩   情若是久長時,又豈有朝朝暮暮。   卻說世上的事,若要不知,除非莫為。有這等湊巧的事,飛燕住 居地方,有個光棍,綽號撒潑癩王二,端一在街上行凶作惡;官府幾 次治他不下。自飛燕那日搬來,王二自見這兩個女人,別無男子,便 走到他家,討茶解渴,欲嘲戲他,被飛燕搶白了一場,隻得忍氣吞聲 記在心裏。   這一日,王二包別人一頭官事,起早到府前去,正從飛燕門首過 。看見射鳥兒在裏邊走出來,他心裏想到:「兩個丫頭這樣可惡,我 前被他搶白一場,他到與射鳥兒搭上了,叫他不要慌。」一邊走一邊 思量。恰好撞著一個夥計,綽號叫活 羅張三。王二便對他說:「我 前日與你說的那兩個女子,昨被射鳥兒搭上了,卻如何處他?」張三 道:「我與你沒有射鳥兒這家事,又沒射鳥兒這人物,他如何看得上 我們。他今既與射鳥兒搭上了,便不是良人家。我與你今晚趕追去強 奸他一次,使出了這口氣。」王二道:「講的有理,我今到府前完了 這件官事便回,你可在家等我。」   常言道:「隔牆須有耳,窗外豈無人?」不想背後一個人姓錢名 五,眾人見他嘴尖無腮,貌像猢猻,就叫他錢猢猻,挑水營生,那飛 燕家也是他挑水。這王二與張三計較的話,盡被他聽見,忙跑到飛燕 家中報道:「如此,如此。」飛燕大驚。對合德道:「射鳥兒又往鄉 下去了,卻怎生是好?」錢五道:「小人與二位姐姐商議,不若移居 洪福巷內,租趙府一間房子住下。那巷內皇府不時來往,再無人敢來 攪擾。夜間還有一般班巡風。你道王二,張三敢來攪擾你麽?」飛燕 道:「既有這個所在,就勞你挑家夥到那裏,我重重謝你。」合德道 :「隻是射鳥兒不知怎的去處?」飛燕道:「他少不的尋來,如今顧 他不得。」   姊妹二人忙收拾行李、家夥,隨錢五逕走,行了二三裏路。已到 洪福巷內,那巷內有個侍郎節度使,姓趙,名臨,就是趙曼一孤宗支 。因孝元皇帝駕崩,太子考成皇帝即位。那孝成帝年紀幼小,耽於酒 色,時常到趙臨府中宴會。以此趙臨極有權勢,家中侍婢都是會吹彈 歌舞的,毫富無比。這巷內房屋盡是他家買的。巷內有一個牙婆,姓 金。隻有一個老婆子他端一做媒,極會騙人,因此叫他全華嘴。時常 在趙府中走動,趙臨也時常作承他的。   這錢五領了飛燕二人,挑了家夥,竟來到金婆門首。揭起竹簾兒 叫前:「有人在麽?」隻見一個老婆兒出來問道:「那個?」錢五道 :「有二位女娘特來尋你。婆婆有事相煩。」老婆兒便叫道:「媽媽 有人尋你」金婆聞喚,忙走下樓,見了兩個女娘。便問道:「二位姐 姐哪裏來的?這個挑擔的好像錢猢猻。」錢五道:「你不要花嘴惹人 。」金婆道:「又來取笑,我問你,二位姐姐從哪裏來?」錢五道: 「姐姐就在前邊二三裏路住,他是孤身,又無男子為他。地方光棍攪 擾不已,隻得搬來,要尋趙府一間房子居住。」金婆道:「這樣裏邊 請坐,老身一攬便收管,教姐姐住得安穩。」飛燕、合德,進內坐了 。金婆道:「二位姐姐上姓?」飛燕道:「在下娃馮,早喪父母,不 幸流落,被人欺侮。」金婆道:「原來如此,待老身替二位尋一個上 好去處。」老婆兒搬飯三人吃了。金婆道:「二位請坐,我去尋了房 子便來。」   遂走出門,行到趙府門首,問門公道:「你府西首一間精製空房 子如今卻在麽?」門公道:「問他怎的?」全婆道:「我有兩個孤身 女娘,是好人家兒女,特來尋你間房子與他住。」門公道:「你去見 老爺便是。」金婆走到裏邊,恰好趙臨在內裏與奶奶閑話。」金婆走 上前,嘻嘻的笑道:「萬福。」奶奶道:「你這幾時為何不到房府中 ,說些新聞,講些笑話。」金婆道:「前日王府、張府、孫衙、李衙 ,都是我做的媒,因此不得工夫。」趙臨把扇子在金婆光頭上打了一 下道:「怪不得這頭越磨光了。」金婆道:「老爺又來取笑。」奶奶 道:「你今日為何到此?」金婆道:「因今日有兩個孤身女於,也是 老身親識,他要托老身賃間房子。我看他容貌秀美,天下無雙,決非 下等之人。我見老爺府西首,有三間花廳,老身願主張與他,房錢都 在老身身上。」趙臨道:「你來講就與他住罷。」金婆歡喜作別出來 ,回家對飛燕道:「姐姐好造化,恰好趙府西首有三間花廳,其室精 雅幽淨。我與老爺說了,便應承與你住,也是你的緣法。你們就此起 身。」   飛燕、合德走出來,叫錢五挑了家夥,竟到花廳安下。金婆道: 「這個所在何如?又幽雅齊整,再沒人來擾攪的。」飛燕道:「多謝 媽媽厚情,改日自當補報。」金婆道:「補報倒不要,我明日買一尺 鞋麵,做雙 花鞋兒與我穿便是。」飛燕道:「這個當得效勞。」錢 五插口道:「這也是難題目,隻這雙鞋子須用千朵牡丹花哩!」三人 笑了一回。   金婆辭別去了,飛燕叫錢五:「你且在我家中相幫幾時去。」錢 五道:「隻是擔擱了生意怎好?」合德道:「我算銀子還你就是。」 錢五道:「這個使得。」便去把床鋪上,把灶安下。飛燕與他幾個銀 子,市上去糴幾鬥米,買下兩擔柴,又把些銀子叫錢五去零剪店中買 了幾尺布 絲,幾尺白綾子,將 絲做了一雙鞋,上麵鑰些花,果然 做得好看。幾尺白綾子,做了一幅美人圖。   過了數日,隻見金婆來到,坐下說道:「幾日不來看你,你好麽 ?」飛燕道:「多謝媽媽記掛,前日做了一雙粗鞋送與媽媽。」金婆 道:「生受你了。」接上手來看了笑道:「好手藝!做的花兒就是活 的一般,可愛得緊。」飛燕道:「不中穿,休得見笑。」金婆道:「 我咋日往趙府中,老爺要我尋個繡娘,做兩套百花衣服,正思量個好 手段的做。我看姐姐這樣生活,真是無比賽的,待我進去對老爺說去 。倘若要時,塗些房錢也好。」飛燕道:「若得如此更妙,前日我姊 妹二人做得一幅美人圖在此,就央媽媽送與老爺看。若中意時,作為 進見之禮。」金婆道:「拿來我看看。」   飛燕拿來展開。金婆看了,驚得呆了。道:「有這等奇異的手段 ,業實召趣,老爺見了必然歡喜。」就放在袖裏,來到趙臨府中。見 了趙臨道:「老爺前日托老身去尋繡娘,遍處沒有高手。不料,如今 住老爺房子的二位女娘,到有手段,做來就是活的一般。咋日做雙繡 鞋與我,果然精妙。」就在袖裏取出那幅圖兒遞與奶奶道:「這一幅 美人圖就是他們做的,托老身送與老爺以為進見之禮。」趙臨展開看 了,隻見鮮豔美貌,百倍精神。甚是歡悅道:「舍下有這樣聰明的女 人,隻這一幅圖兒,就值千金了,明日就去請他來一見。」金婆道: 「老爺首肯,明日就去領他進來。」遂作別而去。   出了府門,一逕走到飛燕家中。道:「你們真造化得緊,不想我 送這幅圖兒與老爺看了,不勝之喜。叫我明日領你們二人進去,想是 有些好處。」合德道:「若有好處,決不忘媽媽。」就叫錢五去沽酒 ,買肉。三人飲了半晚,金婆作謝歸家。   次日早飯後,金婆走到飛燕家裏。飛燕、合德打扮得齊齊整整, 叫錢五去報告射鳥兒說:「我搬在這裏,叫他早晚悄悄地可來。」就 關了門,同金婆走到趙府。進去見了趙臨。趙臨一見,心下暗想:「 世上有這般標致女子,若不是這幅美人圖,幾乎埋沒了。」就叫奶奶 進去房中商議道:「我看這女子,生得德性幽賢,儀容窈窕,意欲認 他為女,不知你意下何如?」奶奶道:「我正有此意,但不知他們怎 的意思?」遂走出來問飛燕道:「二位上姓?何方人氏?」飛燕道: 「妾娃馮,父名萬金,江都人氏。妾名飛燕,妹名合德。父母早喪, 隻有妾姊妹。」奶奶道:「既如此,老爺欲收你二人拜為義女。在我 府中過日子,日後擇過好女婿嫁你,你意如何?」飛燕道:「若得如 此抬舉,沒世不忘大恩。」奶奶就請趙臨走出來。   飛燕、合德拜了。趙臨吩咐,擺下酒席與金婆,飛燕、合德叩謝 共飲。飛燕合德叩謝,趙臨飲罷,令人去叫錢五來,趙臨吩咐道:「 二位小姐留在我府中,他廳內所有家夥物件都賞與你,可收拾回家居 住。」錢五叩頭稱謝。飛燕悄地叫錢五與他說道:「你曾與我約射鳥 兒麽?」錢五道:「小人咋晚去見他,他說明日準來,如今怎的回覆 他?」飛燕道:「多多致意他改日,若能出身,當再與他相會。」卻 不可兩方保全的上。說罷淚下,錢五應前起身回去,報知射鳥兒。   卻說射鳥兒自從那日別後,正尋思媒人做親。隻見錢五走到家中 ,傳了這個消息,那裏按得住心火,即時打發了錢五。次早就走到洪 福巷,金婆家訪問。隻見全婆知道另人吵鬧故事,又是個後生來尋他 ,便有些疑心,問射鳥兒道:「你是他家什麽親戚?他說並無弟兄子 侄,你來尋他怎的?」射鳥兒道:「我是他的緊鄰,剛搬來此地,特 來望他。」金婆聽了,不分皂白,劈麵一個把掌罵道:「你這小油花 ,小光棍,那姐姐因為你們吵鬧不過,悄地搬在這裏居住。這個所在 。你還敢再來撒潑。」射鳥兒道:「媽媽怎的就打?我與他拜為結義 兄姊,我便見有何妨害?」兩人正在爭鬧,早已驚動鄰舍,都來問道 :「媽媽為何事爭鬧?」金婆道:「有二位孤身姐姐,因為被人吵鬧 ,悄地搬在這裏趙府西首居住。老爺因他繡作奇妙,留為義女。如今 這個小光棍,端然還要來尋他,老爺得知不當穩便。」眾人道:「小 官沒理,趙府可不是好耍的,還不快走。若再遲延,送到趙府打斷你 的脊筋。」射鳥兒道:「放你狗屁!我又不曾違條犯法,怎要送我? 」眾人都忿起來,扯扯拽拽,拳頭腳尖打了無數,射鳥兒隻是討饒。 金婆道:「列位,就饒他這次,下次定不繞他。」眾人道:「既是媽 媽說,且放他去。」大家你推來,我推去,推得射鳥兒好苦,頭昏目 暗,站立不住,遍身傷損,悶悶走出洪福巷,踏步回家不出聲,倒在 房中睡了。思量這場屈氣,怎生了得!過了二日,厭厭成病,請人調 治不提。   卻說飛燕、合德入了趙府,終日做些針指。閑時趙臨叫他學習歌 舞。那飛燕積思精切,終日學習,不思飲食。不上半年,那歌舞都學 得十分精妙。趙臨看了大喜,不在話下。   卻說漢成帝在位,改號為永始元年。一日坐朝已畢,閑暇無事, 傳旨與官奴駕幸趙臨府中去。官奴傳旨,即忙排了高駕,一麵飛報趙 臨。趙臨急忙打點侍候。不多時,隻見禦道喧呼,漢成帝聖駕已到。 趙臨遠接到家,叩拜已畢,坐了半時閑話。一壁廂整宴在萬花樓上, 一壁廂女樂喧天,迎成帝坐在正席。趙臨賜坐在右邊,吹一回歌舞, 一回成帝微有醉意。趙臨奏道:「臣有一女名飛燕,歌舞精妙,喚他 來與陛下,侑酒何如?」成帝道:「如此甚好,快宣他來。」趙臨即 叫左右請飛燕小姐出來。飛燕聞外麵呼喚,遂整頓衣股走到萬花樓上 ,輕移蓮步,款促湘裙,容貌如海棠滋曉露。腰肢似楊柳迎春風,渾 如浪苑瓊姬,絕勝桂宮仙子。叩拜已畢,立在趙臨後麵。成帝見她情 致動人,身材飄逸,定晴看了半晌,便有屬意的光景。問道趙臨道: 「試舞一回。」趙臨道:「隻恐有汙聖目。」成帝道:「不必太謙。 」趙臨即令一邊承應,隻見鼓樂喧天,笙歌話耳,飛燕螫衣而舞。有 詩為證:   洞房花燭明,燕語雙舞輕。頓腹隨疏節,低還逐上聲。步精   行初進,衫飄曲未成。鸞回鏡欲滿,鶴顧市應傾。己曾天上   學,詎是世上人。   成帝看罷,不覺神視飄蕩,喝采不已道:「舞得妙!舞得妙!教 朕一見魂消。怎得這樣輕盈,果然名稱其實。」趙臨就教飛燕敬酒, 飛燕把大杯斟了。一雙纖纖玉手捧了跪在成帝麵首。成帝雙手挽扶起 來吃乾了酒。飛燕走下來,成帝見了這樣嬌姿,一眼不動看著他。欲 要與他調戲,又恐失體,欲開口要他,又恐不得如意。怎當得眼角留 情,如醉如癡。沒奈何,隻得按住性兒,又吃了一會。趙臨又叫飛燕 來敬酒,一氣飲了幾杯,不覺沈醉,排駕起身。   趙臨送駕回宮,叩謝歸家。思忖漢帝屬目看著飛燕,便知有愛惜 之意。到了晚間進房與夫人商議道:「今日聖上一見飛燕如醉如癡, 少不得後來必定要取他,不若做過人情送與聖上。倘日後寵愛,我們 可保長久富貴。」夫人道:「所見甚是,須當速行。」   次日五鼓,趙臨起床梳洗畢。把那百花繡衣穿了,上轎輿帶著飛 燕來到朝門外,恰是早朝時分。趙臨朝罷,侍立班中。那成帝受朝之 後,位殿官喝道:「有事出班早奏,無事卷簾退朝。」趙臨出班跪下 奏道:「微臣趙臨有事冒奏天威,迄退眾臣方啟奏。」成帝道:「眾 卿暫退,有事再宣。」隻見眾臣紛紛下階去了。趙臨奏道:「女飛燕 以朽弱之質,因不足以充後官。昨日偶爾奉獻杯 ,承蒙陛下垂顧, 特來獻上,不知聖情容納否?」成帝聞奏大喜,便道:「今在何處? 」趙臨道:「現在朝外,不敢擅入。」成帝道:「愛卿雅意,朕已悉 知,快宣進來。」趙臨即出了朝門,帶飛燕來到殿上。嬌聲宛轉,三 呼萬歲,叩見成帝。成帝看見如花似玉的女子,怎禁得滿麵添花。就 雙手扶起道:「愛卿不要辛苦,免禮罷!」即著司禮監取異錦百端, 賜趙臨道:「今權賜此錦,異曰另行望轉。」趙臨謝恩而去。   成帝謝了朝衣,與飛燕同輦回官去。見許後,許後道:「何來? 」成帝道:「此乃趙臨之女,名為飛燕,昨到他家飲酒,我見他儀容 俊雅,歌舞精妙。趙臨見我喜他,今日特獻於我。你道生得如何?」 許後道:「這樣美貌非世間所有,隻恐把妾形落了奈何!」成帝道: 「許卿休得多心,新人舊人都是一般看待。」當晚設宴,三人暢飲。 飛燕號為婕妤。   當時有承先司席者名呼樊 ,成帝即令樊 另設鋪陳迎春館,臨 幸飛燕,那樊 原來與飛燕是姑表兄妹,曉得射鳥兒的事。心內憂懼 ,恐怕露出馬腳,為禍不少。隻見成帝得了飛燕,就是得了寶貝一般 ,開懷暢飲,盡醉方休。樊 奏道:「請聖上駕臨迎春館。」成帝即 別了許後,與飛燕同到館中。有詞為證:   桃源憶故人   風情妖冶天生就,冰雪肌膚清瘦,莫把雙娥題。皺傳杯,手   殷勤,持勸黃昏後。惟有暗香,滿補此夜,月明如畫,春興   濃如酒。   話說成帝同飛燕到迎春館,與飛燕坐在床上道:「朕今日得了愛 卿,一生之事足矣。」飛燕道:「賤妾弱質,汙穢聖躬,罪源滄海, 落得陛下不欺棄,永諧白首,妾之幸也。」成帝道:「不必遠慮,且 盡今夕之歡。」就兩下解了衣服。成帝把手去牝戶上著實撚了一把道 :「心肝,這個妙物有趣,有趣。」便將塵柄往牝戶裏扒鑽,那裏鑽 得進。飛燕閉目開握涕頤下,假意戰栗不勝,把手摟了成帝道:「痛 得緊,教我怎熬得過哩!」成帝把津吐揩濕了又放不進。你道為何放 不進?原來飛燕閉息順氣,依先如處女一般。又兼成帝塵柄大了如何 放得進去。成帝弄了半個時辰,愈加情趣,把飛燕頸上咬了一口道: 「俏心肝,這樣弄不進,教我興發,怎的發付哩?」飛燕道:「須是 耐心才好。」成帝又鑽了一會,畢竟放不進,隻得叫一個宮女,名喚 曹宮,酣戰了一遍,方得盡興。   一連三日,畢竟不能夠妥當。成帝隻把曹宮來出氣。百宮問成帝 ,婕妤為何幾日不能與聖躬相接?成帝道:「趙婕妤,豐若有餘,柔 若無骨,迂處謙畏,若遠若近,禮義人也。」寧與女宮婢脅肩者,比 那當晚,又幸飛燕,飛燕隻得勉強承受,著力鑽研,方得進了寸許, 成帝俏然呼:「你這件柬西委實有趣,教我費了許多氣力。」飛燕道 :「妾今日遇陛下,若花遇風雨一般,實難禁受,須要緩款些兒。」 隻見他口裏一麵說,那塵柄悠之裏隻顧送將起來。把成帝摟緊了,又 把舌尖過度在成帝口內,引得成帝興濃起來,盡根立人,慢拽緊抽, 弄得兩下裏動了火。卻似魚膠粘的一般,那裏肯放開,弄得一個多時 辰。成帝才覺興盡,隻見飛燕點盡纏綿,香凝滿席,將巾帕拭淨了, 倒頭而睡,未知後來飛燕怎生得寵?怎生行樂?且聽下卷分解。 卷之三   話說成帝自幸了飛燕之後,再不到許後宮中,隻與飛燕作樂。   一日,外國來進五蘊七香湯、通香沉水、降神百蘊旨。成帝都賜 與飛燕。飛燕終日把他來沐浴薰衣,便自透入肌膚,異香噴鼻。   又一日,成帝與飛燕在百花亭上閑頑,飛燕假意不樂起來。成帝 道:「愛卿麵帶憂容卻為何事?」飛燕道:「妾蒙陛下過寵,實出望 外,但置妾於不上不下,終無了期。比於此花開謝不常,倘或聖後不 悅,一朝擯斥,不知死於何地?」成帝道:「原來為著這事。待我日 後廢許後,立愛卿為皇後何如?」飛燕即起身下拜謝恩道:「陛下此 情隆恩無比,隻恐賤妾不能消受。」不料宮女在旁把這句話,竟報於 許後。許後心下不安,思想道:「此女在宮久後,必然奪寵。反要受 他的氣,不如尋思一計害了他,方保無事。」就著宮女取了半盞雀頂 血,整了一桌饌飯,把血放在杯中,另著一個宮女送去。飛燕問道: 「皇後何故突然賜我酒肴?」宮女說:「皇後道:『娘娘進宮未曾相 敘,特送來以充一飯之敬。』」飛燕終是疑懼,就斟一杯酒賜與宮女 吃。宮女哪裏曉得酒內緣故,就一氣飲了,即昏暈倒在地。飛燕慌了 ,著人報與成帝。成帝大怒道:「這潑賤,好生可惡,險些害了我這 活寶。」就下詔頒示百宮道:「許後在宮肆惡,有關風化,有害人倫 ,姑免死罪,眨為庶人。」遂立飛燕為皇後,封趙臨為鹹陽侯。   自後寵愛愈深 勢耀愈甚。一日,成帝宴息在鴛鴦殿便房時,樊  在側,因對成帝道:「前日陛下所說,得了趙後一生之事足矣。臣 知趙後有一妹,名曰合德,美貌絕無倫比,趙後也要讓他一分,其實 絕世無雙之色,陛下何不宣進來一看?」成帝道:「聽到讓他一分不 覺心動,背癢恨不得就在麵前。」即使傳旨,差舍人呂延福將百寶鳳 毛輦到趙臨家迎取合德。」   隻見呂延福領旨,帶了數百人,走來到趙臨府中。趙臨忙來接旨 ,排了香案,聞讀已畢。獻了呂延福的茶,進去催促合德起身。合德 出來對呂延福道:「妾蒙聖旨,非敢有違。但飛貴人姊召,斷不敢行 ,不然寧斬首以報。」宮中呂延福見他言語激切,隻得回朝將合德的 話,奏聞成帝。成帝道:「這事怎處?欲要與飛燕說知,又恐不允, 反為不美;若是不說,怎的得他進宮?」遂與樊 商議。樊 道:「 臣有一計,必須如此,如此。」帝道:「妙計,妙計。」須索就行。   樊 悄地潛來飛燕宮中,恰好飛燕睡著。樊 開了箱,取了五彩 組文手籍獻於成帝。成帝將五組文手籍與呂延福道:「此趙後召合德 之符也。快持去,速來有賞?不可遲誤了。」呂延福即忙前去進與合 德道:「此趙後所頒,以為召娘娘之符節,著娘娘作速進宮。」   合德見了此物,方信是飛燕召他,才別了趙臨夫妻,起身乘了輦 來到宮中。見了成帝叩拜畢,問成帝道:「貴人姊在何處?」成帝道 :「在正宮中。」合德道:「妾要見他。」成帝道:「帝王家體統, 晚上不朝,皇後待明日早晨方可見。」即命樊 排宴在雲光殿。成帝 攜了合德的手同行。   隻見那雲光殿內亮光光,銀燭高燒香噴噴,名香滿 ,排列的都 是百味珍饈,服侍的都是嬌娥俊婢。成帝看了更加歡喜,與合德對飲 ,酒至數巡,合德把大杯一連敬了成帝幾杯,覺得有些醉意。合德也 吃了二三杯。成帝即令撤席,歸到房中。要與合德雲雨。合德道:「 恐貴人姊妒忌,使妾受辱。今日之事若非姊教,妾不敢奉旨。」樊  道:「何必執意,待殿下另起一院 與皇後居住。臣一麵用計誘動皇 後,那時兩無疑忌,豈不是好。」合德依言,即與成帝共成鸞鳳之歡 。交合之際,盡力盡興,弄得成帝精神飄蕩 不能自持。成帝道:「 我閱人甚多,如後的也少,今得卿而皇後又不能及。」又弄了一會, 弄到酣美之處,來往承迎,更加得趣。不多時,兩兵俱敗,各各睡了 。有詞為證:   點絳唇   粉落輕妝,香肌縮盡纖罪瘦。慢攜素手,且盡杯中酒。此夕   相逢,美鵲橋初就。牡丹開後,風月常相守。   次早成帝對樊 道:「後雖有異香,不若合德身體自然。一種香 得可愛,今告老於是卿矣。但不能如成帝求白雲卿也。」樊 呼萬歲 賀道:「陛下真得仙者。」成帝大悅。賜 鮫紋錦二十四疋,又令他 去起建一所院宇,名為遠條館,與後獨住。又賜紫茸雲氣帳、文玉兒 ,黃金九層情山與飛燕,教樊 特去奉她。樊 收了,來到飛燕宮中 ,適值飛燕在園中灌花。樊 悄地把五彩組文手籍,放在箱內,方才 去到園中見了。把聖上所賜之物送與飛燕。飛燕望闕拜謝。樊 道: 「娘娘好生受用。如今無子,何不思千萬年計,而聖上欲求子。倘他 人進幸,娘娘實為不便。不若娘娘有妹,合德使他同在宮中,若能生 子,娘娘豈不常享榮貴。」飛燕道:「信你言有理。」即令樊 奏聞 成帝。樊 道:「一麵臣去奏過,一麵娘娘賜臣符節,前去宣來。」 飛燕就去箱內取了五彩組文手籍遞與樊 。樊 將五彩組丈手籍原放 在合德宮中。奏成帝道:「事已妥了,明早去見便是。」   次早成帝領合德到飛燕宮裏來,飛燕一見合德甚是殷勤。合德道 :「妾承貴人姊寵愛,召妾入宮,所賜五彩文手籍璧上。」飛燕收了 ,即令排宴。三人自下午吃起,直飲至一更天氣。吹彈歌舞,投 乃 禮令,無所不至。飲罷,飛燕送合德與成帝出宮去睡。合德道:「還 該在姊宮歇著才是。」飛燕道:「妹妹今日初來,豈有空房之理?」 成帝道:「趙後所言極是。」即別了飛燕同合德回宮睡了。   次日起來,移飛燕到遠條館住下,居合德在昭陽宮。那昭陽宮楹 柱窗欄俱用金玉珠翠妝飾,十分富麗。賜合德號為睫妤。早朝升殿, 百宮朝拜已畢。成帝問道:「趙臨為何不見?」從弟趙欽起訴上前奏 道:「臣兄、趙臨偶病,不能起立,有失朝儀,罪該萬死,望吾皇赦 之。」成帝道:「昨進合德甚中朕意。今封趙欽為新城侯,趙欣為成 陽候,趙臨加爵為國公。」趙欽、趙欣叩頭謝恩。成帝朝罷甲宮。此 後,隻與合德在昭陽殿取樂,罕到飛燕宮裏來。   卻說飛燕在遠條館整整的獨坐了三四個月,孤棲寂寞,嚐自怨恨 ,作孤鸞離鳳之曲。一日,成帝往遠條館探望飛燕。飛燕忙來接駕, 叩見已完道:「聖駕久不到妾宮中,何異妾之深也。」成帝道:「朝 政煩心,哪得閑時,今日少暇,特來望你。」飛燕即令設晏,著宮女 請合德同飯飲。成帝坐在上席,飛燕、合德在兩旁。三人暢飲至晚。 合德道:「陛下當留駕在此,妾當先別。」成帝即令宮女送合德回宮 ,成帝自與飛燕取樂。那成帝身雖與飛燕雲雨,心中隻是想著合德。 幹事時節,終是不得盡興。你道成帝既想合德為何又來此?隻是恐怕 又惹了飛燕懷恨,又像許後的故事,以此假意特來點卯。那飛燕心中 愈加不樂,沒奈何氣昏昏睡了。   次早,成帝早朝去後,心中怏怏如有所失,閑步在禦苑中散步, 斜倚在沈香亭曲欄杆上,把手托了香腮,看那禦河內一雙鴛鴦戲水, 不轉眼看得有些滋味,遂吟詩一首詩曰:   一春幽恨鎖眉尖,多厭揚花亂樸簾;   羞看鴛鴦雙戲水,不堪孤枕獨成眠。   飛燕吟詩已畢,樊 在旁熟看,多已揣知其意。上前奏道:「臣 今觀娘娘聖情,大覺不暢,莫不是為著聖上久不到娘娘宮中。」飛燕 長歎一聲道:「此薄情郎何足惜!我自有意中人耳。」樊 道:「娘 娘既有意中人,何不對臣說知,尋他來宮中取樂。」飛燕道:「隻是 不好說。」樊 道:「臣服侍娘娘多時,豈不知臣心腹?況娘娘與臣 又是親戚,娘娘在宮,臣也有榮,豈有他意?」就低前道:「莫非是 射鳥兒麽?」飛燕點頭道:「是我與射鳥兒情意濃厚,一自入宮遂成 永隔,思想起來令人心煩意惱。」樊 道:「臣有一計,隻要娘娘寫 一箋書與臣將去,即時可來。何煩憂慮?」飛燕道:「這事做得來時 ,恩難補報。」就去房中取錦箋,寫了一封情書:     妾自別後,風霜又幾換矣。值此涼風四起,孤鷹悲嗚。   伏枕淚零,幾為斷絕。此際此情何可盡述耶?白茅簷邂逅,   妾諛事能終始,永偕伉儷。孰意好事多磨,反受宮中之寂寞   。自貽伊阻,頓乘聚首之寒盟,妾恨不為涼風孤鷹,親卿傍   而悲嗚也。妾之思卿,固如是矣。卿之念妾果何如耶?倘不   棄妾,隨侍臣樊 入我深宮,續未了之緣。勿以宮中為險阻   ,我倚閭之望也。妾既以身許卿,倘亦有不測,妾亦當從卿   為花下鬼。卿其不從,妾為終浦賓耶。端此附聞,勿負前盟   ,不勝踴躍。辱愛妾飛燕百拜。   飛燕把書寫就遞與樊 笑道:「不要再勞驛使便是,卿第一功矣 。」樊 接書就走。飛燕道:「轉來,此事隻可你知我知,不可有一 毫漏泄。」樊 道:「臣受娘娘厚恩,豈不自慎。」遂辭別出朝。飛 燕見樊 去了,心下歡喜。走到昭陽殿裏,探望合德。合德戲為見於 飛燕誤唾在合德褒上。合德道:「姊唾染人紺褒,正像石上花,假令 尚方為之,未必若此衣之華。」正說話問,隻見成帝將真臘夷所獻萬 年恰,不夜珠藏在袖裏,走到昭陽宮裏。二人叩見畢。成帝道:「二 卿兀坐談心,說些甚麽?」合德便把唾褒之事告訴成帝。成帝道:「 果然有趣。」即名為:「石華廣袖。」三人大笑了一回。成帝道:「 咋日真臘夷所獻萬年恰,不夜味,其光若月照人甚妍,最為奇妙。」 把萬年恰賜與趙後,不夜珠賜與婕妤。二人領去宮中行樂不題。後人 有替石華廣袖詩為證:   美人餘唾實堪誇,一染褒衣等石華;   還問當年唾液者,於今廣袖落誰家。   卻說射鳥兒自從那日受氣之後,再也不敢去洪福巷口走,心下鬱 鬱不樂。不想後日聞知成帝選入宮中,自以為相見無日,放下了肚腸 ,也不思想他了。一日,獨坐在家看書,隻見那樊 換了褒衣,持了 書走到射鳥兒家裏。低前叫道:「有人在麽?」射鳥兒即忙出來相見 。坐定茶罷。射鳥兒道:「尊兄高姓?」樊 道:「小弟姓樊名 。 」射島兒道:「到寒舍有何話說?」樊嫣道:「有書一封,尊兄自去 開看,便知分曉。」射島兒接書拆開一看,知是飛燕召他。對樊媽道 :「此事如何做得?當初便可如此。如今做了皇後,動不動性命相連 。」樊媽道:「這是皇後密旨去了到不妨,不去時,即教你九族全誅 。」射鳥兒道:「怎的這樣利害,但我怎樣進去,方得無事?」樊  道:「裏邊有一個宮女,娃燕名赤鳳,這個人宮中做得事來的。我領 你去隨著他,便進去了。」射鳥兒沒奈何,隻得從他。就走到書房中 ,取了一本春意兒藏在袖裏,吩咐家中人道:「我今日與這相公到個 所在去,有幾時未回。你們須要小心照管門戶。」吩咐畢。就隨樊  來到朝門外,尋著了燕赤鳳,也沒有人去盤詰。蝦不跳,水不動。走 進宮中來道遠條館,見了飛燕忙跪下道:「蒙娘娘召,臣特來叩見。 」飛燕便一把挽起笑道:「我與你是舊人,何必行這個禮。」便同坐 了。飛燕厚賜樊 、燕赤鳳五色紋金鵲繡鐺,同心七寶釵,雲母扇, 尖雄麝沈香玉壺。二人叩謝而去。   飛燕即令排酒與射鳥兒吃了。半晌,射鳥兒隻說了些私情有趣動 興的相思話兒。那洪福巷受打的事情再不提起。吃到酒興發動,飛燕 即令侍女鋪下龍鳳白玉象床,鴛鴦萬金飾帳,翡翠褥,珊瑚枕。自己 卸下綦履,解下若芒鋒綃單衣,摟了射鳥兒在懷中,射鳥兒道:「臣 雖蒙召,恐微軀不足以答知己。」飛燕道:「人不過求舊而已。」把 射鳥兒褲兒解下,看見塵柄壯健,比當初更加精銳。飛燕大喜撚住道 :「心肝經久不見,不覺壯大堅勁,正是三日不見,括目相待哩。」 看得興動,連忙自己睡倒,任射島兒弄了半個時辰,裏邊淫水亂滾出 來。射鳥兒替他揩乾了,又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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