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的33歲生日 》--- 琅琊後續

【原創】宗主的33歲生日

[起因]   前兩天看到有給宗主過生日的，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因為宗主總是在我們心裏。

宗主的生日，在蘇宅是這樣開始的（粗粗寫來，大家勉強一看）：

 

二月初六清晨，天色已經大亮。蘇宅的下人開始有條不紊地穿梭忙碌著，但整個內院依舊一片寂靜。每個經過正房的人，都早早把腳步放緩放輕，不出一絲響動。

清晨的陽光透過密密的竹簾，絲絲縷縷地灑在了內室的地麵上。房間深處的塌上，梅長蘇身上覆著毛皮被子，雙眼輕闔，胸口微微起伏。他黑黑的發絲散落在方枕上，神色安靜平和，微白的臉在一片昏暗中有些模糊，如玉般隱隱透出柔和的光。

塌前，一個眉清目秀的男孩子倚坐著，一手托著腮，目不轉睛地看著沉睡的梅長蘇。

不知過了多久，梅長蘇緩緩睜開了雙眼。看到麵前專注的小臉，眼裏映出笑意：“飛流，你怎麽。。。”

“生日！”飛流揚聲說道。

“喔，飛流記得蘇哥哥的生日，真乖！” 梅長蘇笑著起身，正準備更衣，又聽飛流對著外麵叫道：“衣服！”

房門應聲而開，黎綱捧著衣物靴子，走進來躬身行禮。

梅長蘇的目光落在了黎綱手裏嶄新的衣物上。雪白的中衣，湖藍色的外袍，斜襟及袖口顏色略深，壓著回字暗紋，袍角用銀白色的絲線細細地繡著一枝白梅。

梅長蘇取過中衣，穿到身上，才發覺衣料的不同尋常，觸感細膩，柔柔軟軟的貼在身上，還傳來一絲絲的暖意。

梅長蘇對黎綱頷首道：“你們有心了，就是這袍子鮮亮了些，，，”

“不會！好看！”飛流嘟著嘴，純淨的眼睛裏一片認真。

黎綱剛要接口，隻聽門外傳來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壽星起來了？”話音未落，藺晨的身影攜著門外的日光，走到了梅長蘇的身前。

“今天氣色不錯嘛，既然去年都沒死，照這個樣子，明年應該也能熬得過。。。”

“藺少爺！”黎綱忿忿的叫道，“今天是宗主的生辰，你就不能說點吉利的！”

梅長蘇笑容不變，清澈的目光了然地看了看藺晨，對著黎綱擺了擺手。

黎綱恨恨地瞪了藺晨幾眼，才躬身對梅長蘇回稟，“宗主，少林寺方丈大師，還有各大門派都派人送來賀禮，都放在廂房。太後賞賜之外，還親手做了點心，匣子就放在門外，還有周老先生，送了書稿。。。”

“書稿？” 梅長蘇的聲音，難得地有些急切，“放在哪裏，現在就去看看。。。”說著，他抬腳走向內院。一跨出房門，就看見院子中恭恭敬敬地跪著兩排仆役下人，眾人齊聲道：

“賀宗主壽辰，祝宗主平安喜樂，福壽綿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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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這是做什麽，快都起來。。。”梅長蘇快步走下台階，把眾人一一扶起。

吉嬸在眾人之中站起身，用袖子迅速地擦了擦眼角，圓圓的臉上掛著滿滿的笑容，“宗主，你等著，我這就做長壽麵去。。。”

“有勞你了，吉嬸！”梅長蘇笑著轉過身，正要繼續往廂房走，卻在看到身前幾步遠直直站著的一位老者時，急急頓住。老者身材瘦小，須發皆白，但氣色紅潤，精神矍鑠。他盯著梅長蘇細細地看了看他的麵色，又不大讚成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衣服，皺著眉喝了一聲，“先喝藥！”

“晏大夫，”梅長蘇連忙走上前，臉上陪著笑，商量著道，“您看，今天是我生辰，這藥，能不能不用那麽苦的？”

晏大夫聽了，眼睛一瞪，翹著胡子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訓斥道，“你是三歲的小娃兒？不要以為你的病開始有了起色，就掉以輕心。。。記得早點回屋去！”說罷，一甩袖子轉身去了藥房，一邊走一邊搖頭念道，“這就要成親的人了，如此不穩重。。。”

“什麽事這麽熱鬧？難道我來晚了？”隨著一道洪亮的聲音，一陣爽朗的笑聲，一男一女兩條身影輕飄飄地落在院中。男子武將打扮，著黑色便服，身材魁梧，方正的臉龐，麵色黝黑。女子一身月白衣裙，式樣極其簡潔，除了前襟袖口嵌著細細的金絲暗紋，隻在裙擺處用淡淡的藍色繡有一株盛開的蓮瓣素蘭。她麵容姣好秀麗，神色大方，身姿挺拔窈窕，半點不似尋常女兒的羞怯柔弱，另有一番高華氣度。

“蒙大哥，”梅長蘇對黑衣男子施禮之後，無奈地問道，“你怎麽好好的大門不走，又跳牆過來了？”

蒙摯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噢，我在宅子外麵碰到郡主的時候，遠遠好像聽到裏麵有聲音，這不是心急嘛，於是拉著郡主，就一同跳進來了。。。”

“郡主。”梅長蘇看向蒙摯身邊的女子，輕聲叫道，再次拱手行禮。

霓凰眼角掃了掃園中眾人，一絲遲疑之色在她的臉上隱隱浮現，又須臾即逝。她神色坦然地低頭伏身，落落大方地屈膝行了一個福禮，清晰地道了一聲，“兄長。”禮畢抬頭，目光正對上了那雙漆黑明亮的眸子，如夜空般深邃幽遠，又如湖水般波光瀲灩，似含笑，似多情，似戲虐，更似歡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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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嗤笑傳來，分開了膠著的兩道目光。“好笑啊好笑，”藺晨搖著折扇，斜睨著梅長蘇和霓凰郡主，“長蘇，你們馬上。。。”

“蒙大哥，”梅長蘇打斷了藺晨的話，對他投去的一眼，暗含警告，轉頭對蒙摯說道，“你剛從北境回來，那裏情形如何？”

蒙摯厚厚的手掌，落在了梅長蘇仍顯瘦削的肩上，“你放心吧，小殊，自從去年大渝在你手上吃了那次大虧，他們已經元氣大傷，沒個十年估計恢複不了。大渝請和之後，朝野上下，如今隻一心想著交好。現在大梁邊境，固若金湯，內外的百姓都井然有序，生活安穩。 。。”

“噢，對了，小殊，我差點忘了給你帶來的禮物，”蒙摯一拍大腿，急忙從懷裏掏出一本線裝的冊子和一卷絹帛，“你不是喜歡各地的風土人情嗎？那本翔地記，寫的隻是我們大梁境內的地方，這次我給你帶來一本《大渝地誌》，一帛大渝山川河流的手繪地圖。等你的病全好了，可以帶著飛流去那邊走走看看。。。“ 蒙摯的聲音裏有掩不住的豪情，”隻要有我在，你放心，一定不會讓北境那邊再出亂子。。。"

梅長蘇聞言，挺直了身子，整了整衣襟，鄭重地對著蒙摯深深一輯，正色說道，“蒙大哥，辛苦你了。”

蒙摯正欲伸手去扶梅長蘇，卻見飛流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飛奔回了房間。眾人眼前一花，他又飛回到梅長蘇身旁，手裏多了一個一尺多高的白脂玉花瓶，裏麵錯落插著幾枝豔紅的梅花。

“禮物！”飛流伸直了雙臂，把花瓶遞到梅長蘇麵前。

“給我的？”梅長蘇問著，低頭端詳著梅花。

“嗯！生日！”飛流用力地點著頭，晶亮的大眼睛期待地看著梅長蘇。

梅長蘇摸了摸飛流的頭，接過花瓶，笑著說，“飛流送的生日禮物，蘇哥哥喜歡！”

飛流偏著頭，開心地笑了，一雙眼睛彎成了新月。目光轉動間他看到了似笑非笑的藺晨，於是一縱身跳到藺晨麵前，仰頭叫道，“禮物！”

黎綱正端著梅長蘇的藥碗走過來，聞言悻悻地說，“飛流，藺少閣主隻要平時在盟裏有問題的時候，少收宗主些銀子就好了，哪還敢找他要禮物！”

飛流撅著嘴，不甘心地對著藺晨又喊了一聲，“不行，禮物！”隨著話音他敏捷地一躍，有些畏懼地躲到了梅長蘇身後，隻露出小小的腦袋，警惕地看著藺晨。

“你們這一家子沒良心的，”藺晨的折扇一收，點向蘇宅眾人，也不見他如何動作，折扇已經越過梅長蘇的肩頭，準確地敲到了飛流頭上，“我去年千辛萬苦，費盡心血，把你們快要斷氣的宗主從閻王的手上硬搶了回來，還了你們一個能喘氣能瞪眼的大活人。這份大禮，你們不想著如何感激我，還要什麽禮物？”

藺晨抄起手，下頜對著梅長蘇揚了一揚，邪邪地笑道，“誰再囉嗦，我這就給他的藥裏加點料，看你們明年還有沒有精神要禮物。。。”

蘇宅一下子鴉雀無聲，大家隻齊齊對著藺晨怒目而視。一片靜寂之中，清脆的一聲“禮物！”再次執著地響起，眾人一驚，均扭頭看向飛流。

出乎意料地，飛流的小臉，這次卻是朝向在一旁負手俏立的霓凰郡主。

霓凰聞言微微一怔，下意識地看向了梅長蘇。剪水秋瞳，先是落在梅長蘇的臉上，然後眼瞼微垂，目光逐漸掃過梅長蘇的衣袍靴子，最後停留在袍角的白梅上。隨著目光的遊移，一絲淡淡的暈紅隱約從她白皙的臉龐滲透出來。

霓凰微垂的睫毛顫了顫，下一刻卻抬起眼來對著飛流微微一笑，坦然說道，“已經送了。”一邊說著，一邊目光灼灼地看進梅長蘇的眼裏。

梅長蘇心頭一顫，瞬間明白了過來。迎著霓凰明亮的目光，他俊臉上的神色看似一絲不變，隻是耳朵卻有些發紅，藏在袖子中的手悄悄緊了緊。

“送了？”一旁飛流簇起眉頭，撓著頭不解地追問，“哪有？。。。”

梅長蘇收回目光，一指廊下放著的食匣，“飛流你看，太後派人送來了好吃的點心，一定有你最愛吃的太師糕，可能還有你沒吃過的哦，還不快去看看。。。”

飛流雙眼一亮，歡呼了一聲，腳尖輕輕點地，兩個起伏就捧回了點心匣子，站在梅長蘇身邊飛快地把點心放進嘴裏。

一旁站著的藺晨，若有所思的目光從霓凰身上轉到梅長蘇身上，又看看兩腮鼓鼓的飛流，一邊手裏輕敲著折扇，一邊挑著眉，涼涼說道，“飛流~~~你蘇哥哥的禮。。。”話音未落，旁邊伸來一隻手，迅疾無比地把一塊方方的東西塞到了他張開的嘴巴裏。粉狀的東西嗆進了喉嚨，舌上傳來一絲甜甜的味道，藺晨才知道，原來那是一塊點心。

“咳，，咳，，咳，，，”藺晨咳得臉上通紅，兩邊額發亂顫，隻能彎著腰用扇子指著梅長蘇。

梅長蘇對藺晨不理不睬，徑自拍掉了手上的麵粉碎渣，再端過黎綱手裏的藥碗，仰頭一飲而盡。一旁的蒙摯愣愣地說道，“小殊，你們這是在幹什麽，我怎麽又看不明白了？”

梅長蘇長眉一挑，一本正經地說著，“蒙大哥，太後還送了核桃酥，你多吃幾塊，就會明白了。”他嘴角強壓著笑意，眼裏還有著一絲不加掩飾的頑皮。

接著，梅長蘇對著身邊的黎綱微微側著頭，清越的聲音一連串地吩咐道：

“蒙大哥好久沒來了，你讓飛流和他好好打一架，試試身手有沒有長進。藺少閣主顯然有些餓了，一塊點心恐怕不夠，你帶他到吉嬸那裏，給他吃最愛吃的粉圓子。周老先生的書稿，放到我的臥房，方丈大師還有各位好友的禮單，放在書房，等會兒我一並回信拜謝。”

吩咐完畢，梅長蘇才看向一旁沉靜佇立的白色身影，薄唇微啟，低低地叫了一聲，“霓凰~~~”

他的聲音輕得像羽毛，又濃的像美酒，“月前黎綱他們往宅子裏移栽了幾株梅樹，雖沒有穆府的美，卻也品種不俗，開得正盛。霓凰，你可願，與我同賞？”

梅長蘇眼中似有萬點星光閃爍，嘴角含笑，緩緩伸出一隻修長的手。

穆霓凰低頭看了看麵前那隻手，明媚一笑，把自己的手輕輕放在了大手之中。

 

這一天，蘇宅的上空，盤旋著歡聲笑語，久久不散。

早春風寒，迎麵吹來尚帶著絲絲涼意。料峭春風中，一枝白梅，一株素蘭，傲然挺立，並肩綻放。

（完）2016-03-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