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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痛別貓寶寶(2)

(2019-04-05 13:38:51) 下一個

2

   老家C市的朋友晴放打電話來,很激動地告訴慧怡,她的老同學櫻苑願意領養兩隻貓貓。真的嗎,一口應允領養兩隻?!慧怡在第一時間,心跳猛然加快。又聽晴放接著說,櫻苑自家養了兩隻貓,她家住的是別墅,再養兩隻完全沒有問題。櫻苑這個人嘛,非常善良……這下可把慧怡樂壞了,倒不是因為遇上富婆的緣故,關鍵是櫻苑不但是個好人,而且她家地兒大,這是領養兩個貓寶寶的先決條件。再說把大寶二寶送回老家,以後還有可能再見到它們呢。

    櫻苑、櫻苑,這不是就是因緣、緣分嗎?慧怡越想越激動,連拿手機的手都不由自主地微微發抖起來。她立馬聯係對方。一聽到櫻苑甜甜蜜蜜的聲音,慧怡的心都化了。

  “沒問題,沒問題,把兩個寶寶送來吧……歡迎歡迎……”一聽這聲音,就知道她屬於那種見麵熟的人,如果你到她家吃飯,肯定她會不停地往你碗裏夾菜。

 “ 太感謝了,給你添麻煩了……”人一下就承諾領養兩隻貓,太不容易了,真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心人啊,慧怡感動得說話的嗓音都變成顫音了。她頓了一頓,揉揉胸口,努力平靜下來,開始詳細地介紹大寶二寶的情況。

   櫻苑聽完後,重複著先前的那幾句熱情洋溢的話:“沒有問題,沒有問題……歡迎歡迎!”接著發給慧怡一張照片。一隻雪白的北美短毛貓和一隻深灰的英國短毛貓在花園嬉戲,慧怡看看看著,照片上的兩隻貓就變成了四隻貓,心裏有一種溫情和喜悅油然而生。

    感謝上帝!這是何等令人難以置信的安排和理想的結果啊。慧怡一個勁兒地在心裏偷著樂。

    第二天晚上,慧怡滿懷期盼與不舍告訴櫻苑,準備過兩天送貓貓們到C市,空運的事情正在聯係中。櫻苑似乎猶豫了一下,說道;“這樣吧,你能不能一個人先飛一趟,了解一下我們家的環境,看看合適不合適?”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像某些人事幹部,一團和氣中不乏剛性。讓慧怡覺得稍稍感到有些意外。

 “我一個月之後要離開中國,在Z大學給學生上課還沒有結束,恐怕沒有時間跑兩趟了。”慧怡耐心具體地解釋道,希望得到她的諒解。

  “這樣吧,你回來後在我家住一夜,第二天就返回……不會耽誤太多的時間。不客氣,我們就像一家人,你也順便幫你的貓貓熟悉一下環境。”

  “謝謝你啦!那倒不必麻煩了,C市是我的老巢。嗬嗬……”慧怡一邊客氣道,一邊想富婆就是富婆,把千裏飛行當成玩一輪過山車。

   到底有沒有必要跑兩趟C市呢,慧怡開始慎重考慮這件大事 。

   依然在外地忙生意的蘇傑,在電話裏笑嗬嗬地調侃道:“人家要麵試你呢。”

    好友霞飛這位嚴謹的工科女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你想想,一個從未謀麵的人,一下子就把兩隻貓送到別人家去,別人有顧慮也屬正常的哈。”

    一番討論和斟酌之後,慧怡決定隻身先飛一趟C市,對新主人負責,也對大寶二寶負責。

     這天深夜,她在網上訂好了Z市到C市飛機票,第二天清早就把這個消息發給了櫻苑。

    櫻苑回道:“好啊,好啊……不過,我給小晴說過了……”她的話有些模糊,讓慧怡琢磨不透,於是,她便立即和晴放取得聯係。結果得知原來是櫻苑的老公不同意這事。咚地一聲, 慧依好像聽到了黑漆大門猛然關上的聲音,隨後兩個門環在慣性中碰撞。叮叮當當,敲得她六神無主,心煩意亂。

   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嗎,是否還是應該直接與櫻苑溝通溝通,了解一下原委。慧怡這樣想著就撥了語音通話。櫻苑支吾著解釋道,“嗯……很不好意思,我可能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後來……我老公批評道,你們這些女人呀,就是頭發長見識短。”慧怡聽後,糟糕,自己也被列為這位先生的批評對象了,愣是有些不是滋味兒。 然而她忍氣吞聲佯裝大度:“哦,這樣呀。沒有關係,沒有關係。”心下卻想,我的貓寶寶又不是討飯的乞丐,不是厚道人家,我還不願意送呢。

     事情就這樣擱淺了。訂的往返機票屬於特優那種,所以航空公司隻給退回慧怡幾百元機場建設費和燃油費。1000多元就這樣泡湯了。這讓慧怡及其謀士哭笑不得。

   慧怡當然沒好意思對晴放和櫻苑提起這件事情,或許對富人家來說,這點損失連皮毛都談不上。事後,倒是晴放說了好些對不住慧怡的話。當然,慧怡對她的熱心腸隻有感激,而不可能怪罪。

   Z市西部牛仔城,月牙形的廣場,月牙形的花壇鮮花盛開,彎彎的酒吧街,一間間小巧別致的酒吧,鱗次櫛比。蘇傑帶慧怡來到一家名為“水手”的酒吧。四壁全是海景。藍藍的寬闊無邊的海洋,雪白矯健的輪船;天上有海鷗展翅翱翔、遠處有島嶼時隱時現……在白雲嫋繞間,有一句海明威的名言:“一個人可以比被毀滅,但不可以被打敗。”

酒吧裏回蕩著鄭智化的憂傷而堅定的歌聲:“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麽,擦幹淚,至少我們還有夢……”

他們要了啤酒,慢飲慢聊。

長得白淨斯文的蘇傑說話漫不經心,但語氣裏透著堅定,就像雜技演員腳下的那條鋼絲,柔軟而韌性十足。

“你為貓做得太過了。不正常。”他搖搖頭,嘴角浮現出很權威的微笑, “我也認識好些動物愛好者,他們都不像你這樣,是太過了……”     

  慧怡心有戚戚地應道:“不為過吧,大寶陪了我8年。我曾經對波比說過;‘這個家裏,對我不離不棄的隻有大寶了。’ 可是沒有想到,如今我倒要拋棄它。”

  慧怡的丈夫在兒子未滿三歲時候就患肺癌撒手人寰,之後,有一個男人狂熱地追求過她,但卻對波比不感興趣,為此她拒絕了那個男人,沒有心緒再婚。兒子長大了遠走高飛了,家裏陪伴她的就隻有貓寶寶了。

   蘇傑聽了慧怡那番話之後,很是不以為然,他收起了微笑,一字一頓地說:“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說話會傷害波比的感情。”

    慧怡的心咯噔了一下。是哦,雖然當初是和兒子半開玩笑地說的這話,但好像沒有仔細考慮他的感受呢。不過,養了8年的大寶,慧怡真的把它當成自己的小兒子了。

    反之亦然,大寶完全把慧怡當成自己的母親了。大寶到她家的時候,隻有兩個月。一下子離開了自己的親身母親,它沒日沒夜地喵嗚喵嗚地叫個不停,把人的心都叫碎了。慧怡為了撫慰它,就把它抱在懷裏,一邊撫摸它一邊輕輕地對它說:“大寶,這是你的新家,我就是你的媽媽。你放心,媽媽愛你,永遠愛你!”小家夥好像聽懂了慧怡的話,從此也沒有發出那種淒厲的叫聲了。

   大寶遇到了什麽難處,第一時間就會向慧怡求助。記得那是夏天的一個夜晚,氣溫很高,慧怡給大寶洗完澡,用毛巾給它擦了擦身子,任它在客廳裏玩耍,她忘了開著空調。大寶玩著玩著,覺得渾身不自在起來。冷!渾身上下濕漉漉的它回到貓窩裏卷縮起來,不對勁兒,還是冷。它跳出貓窩,喵嗚喵嗚地叫著四處找它的媽媽。它看見慧怡在沙發上看電視,就跳了上去,緊緊挨著她的身體取暖。慧怡趕緊取來吹風機為它吹幹毛毛。

   有一段時間,鄰居的大貓老白寄養在慧怡家,那是一隻田園貓和波斯貓的混血兒。眼睛的瞳仁一隻藍色一隻琥珀色,長毛蓬鬆,尾巴粗大,耳朵和臉型卻是中國貓的,耳朵又大又長,下巴尖尖的,麵部輪廓鮮明,走起路來耀武揚威,一副獅王風範。半歲的加菲貓,哪裏是它的對手。吃飯的時候,它總是把身子一橫,把大寶擋在飯碗以外一米遠的地方。每當這個時候,大寶就會跑到廚房或者臥室去找到慧怡,它仰起頭喵嗚喵嗚地叫個不停。然後,帶著她去找老白算賬。

   老白還有一個壞習慣,喜歡趁主人不備往衣櫃裏鑽。大寶知道,這是主人禁止的行為。所以,隻要大寶發現了老白偷偷鑽進櫃子,第一時間它就會向主人報案。它站在臥室的衣櫃門邊,麵朝門口大聲地叫喚,直到把主人叫來將老白捉拿歸案。

   大寶的種種依戀和機靈都湧上了慧怡心頭,她不禁又淚眼婆娑 。                                                                                                                                                                                                                                          蘇傑裝著沒有看見,一邊低頭飲酒一邊問道:“我有一個疑問,二弟和三妹為什麽不可以替你照管一下。”

  慧怡老家的弟妹也是動物愛好者。弟弟家貓狗齊全,妹妹收留了三隻流浪貓,況且他們住的都是小套房,所以都不曾答應接手。

“你都知道他們的條件,哪裏行呀。我厚著臉皮問過好幾次了……那你為什麽不可以替我管管?”慧怡明明知道說了等於白說,但也想故意將他一下軍。

“你知道,現在這個工作……再加上我這個單身漢,連自己都搞不定。”

蘇傑在華為做業務,滿世界飛,一年到頭累得夠嗆,就像角鬥場上的鬥牛士,每日裏搖旗呐喊,刷紅了眼睛,如履薄冰地勇往直前。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的言談舉止和他的工作節奏正好相反,也許是為了求得心理平衡,緩和緊張焦慮的情緒,或許是和客戶談判養成的貌似胸有成竹的大將風度。蘇傑和前妻分手好幾年了,女友倒是換過兩個,卻一直沒見結婚,他幾乎把全副身心投入工作。今天能抽時間陪陪堂妹,就像太陽從東邊落下去了。這兄妹二人雖然同在一個城市,平時各忙各的,如果不是有重要事情,是很難像今天這樣坐在一起的。可見,蘇傑明白貓貓的離去對慧怡的刺激有多大,以至於他不得不騰出時間來安慰她。

“要想找到一個既有愛心和耐心,又有養貓經驗的主人,太難啊,更不要想別人領養兩隻了。唉……”慧怡好像沒有了喝酒的興致,坐在那裏長籲短歎。

“依我看,最主要是愛心,是這個新主人喜歡不喜歡小動物,至於經驗嗎,是可以學習和積累的。你自己養貓之前有經驗嗎?”蘇傑望著慧怡那雙疲憊而純淨的眼睛問道。她很誠實地搖搖頭,露出了天真的笑容。這讓蘇傑想起小時候他們一起到長江邊去用瓦片打水漂。哦,你打了六個,我才打了三個呢。她總是這樣紅著臉笑道。

嗚……嗚嗚……

長江上悠長而熟悉的船笛,倏然在蘇傑耳邊拉響,激蕩著他內在的愛憐之心。(是的,想象)

“我敢打包票,一周之內,你的大寶二寶肯定會找到好的歸宿。”蘇傑拿出那種車到山前必有路的瀟灑做派來鼓勵她。

 她莞爾一笑,說:“但願吧。”

這邊正聊著,霞飛打電話來了。她詫異地問:“很奇怪,C市那位女士說得好好的,怎麽突然變卦了?”慧怡想了想,說:“也許我是對她說了實情——大寶曾患過腎結石……”

“哦,有可能。”閨蜜表示認同這個“也許”。

   回家的路上,蘇傑一邊開車一邊唱起剛才那首“水手”:“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麽,擦幹淚不要問為什麽……”這渾厚有力的歌聲,像一股強勁的海風,驀然吹散了慧怡心中的憂愁。

 

   下一步該怎麽辦?

    慧怡繼續跟遠在多倫多的波比商量。波比沉思了一小會兒,很堅決地說:“不要優柔寡斷了,先把大寶送給小敖。大寶身體較弱,眼睛又必須天天清洗,一定要送給一個能夠精心照料它的人。小敖養過貓,有經驗,而且她喜歡加菲貓。”“行吧。”慧怡覺得言之有理。

   次日,慧怡去外地講學。剛住進酒店午休,才合上眼就做了一個夢。

    喵……喵……窗外傳來二寶熟悉叫聲,由遠到近,一聲比一聲大,一聲比一聲淒厲。她聞聲而起,來到窗邊一看。隻見二寶在樓下的一個凳子上站著,仰麵朝她聲嘶力竭的地大叫。好像在質問她:“你為什麽要把大寶送走?你為什麽要把我們分開?”淚水一下子模糊了她的雙眼,她哭著醒來,又念及二寶悲催的身世,一時間哽咽不止。四年前,波比在公園門口看見一個瘦骨嶙峋,眼神惶惶然的小東西,於是,禁不住喚了它一聲,它就不離不棄地尾隨波比走了兩公裏路,然後跳上了他家的車。

“媽,不帶回來都不行了,好像是一個前世的親人。”波比當初在電話裏這樣對老媽說。是的,因為這個緣故,波比實際上比慧怡還心疼二寶。但是,波比比她冷靜。她明明知道想找到一個領養兩隻貓寶寶的人家幾乎是天方夜譚,可她卻硬要懷著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決心往前走。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兒子和身邊親友的勸慰,本來讓她的心思稍稍有所鬆動,得以重拾理性。可是剛才二寶那一聲聲如泣如訴的淒厲叫喊,就像一個個箭頭紮向慧怡脆弱的心髒,之前的決定開始動搖並坍塌。  再等等看吧,反正離和小敖交接的時間還有三天。她躺在被窩裏哽咽著和遠在Z市的霞飛通話,閨蜜看她著實可憐,順著她的心思說:“那就再等兩天吧,如果找不到領養兩隻的人家,就按波比說的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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