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2-6
奧地利現在隻是中歐的一個中等國家，但其首都維也納，可以媲美羅馬、巴黎、倫敦之類的歐洲大國的首都。在歐洲史上最有影響力的哈布斯堡王朝600多年經營下，維也納曾經長期是歐洲大陸上最有權勢的神聖羅馬帝國和其後的奧匈帝國首都。盡管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遭受部分戰損，現在仍到處彰顯昔日大帝國京城的高貴華麗氣派、悠久曆史名城的濃鬱文化氣質、古典音樂聖地的優雅華彩氣韻。
參觀帝都，當然少不了去遊覽數座豪華宮殿和皇家花園。哈布斯堡曆代皇族中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史上唯一的女皇瑪麗亞·特蕾莎、執政最久的準未代皇帝法蘭茨·約瑟夫一世，和傳奇美女皇後茜茜公主。
神聖羅馬帝國後期，是主要由中歐日耳曼（或譯德意誌）族的許多邦國組成的鬆散聯邦。其中最強勢的奧地利大公國的大公爵，通過兼任七大選帝侯之首的波希米亞國王，長期被＂選舉＂為盟主，即帝國皇帝。到十八世紀中期，隨著宗教改革運動造成大部分日耳曼邦國改信基督教新教而起異心，加上其他歐洲列強興起，尤其同為德裔的普魯士王國的迅速崛起，天主教的奧地利對帝國控製削弱。更嚴重的是統治奧地利的哈布斯堡皇朝此時無男性繼承人，導致瑪麗亞·特蕾莎Maria Theresa 公主登基成為奧地利史上第一位女大公爵。盡管她丈夫洛林大公爵和她兒子先後被選為帝國皇帝，她隻冠名皇後，但她才是實權女皇帝。英國女王伊麗莎白、維多利亞盡管名聲響亮，但在君主立憲的英國並無多大實權。在歐洲史上能與奧地利女皇特蕾莎媲美的＂武則天＂式影響巨大的集權女君主，隻有統一西班牙並派哥倫布探險美洲的伊莎貝拉女王，和受法國式教育並通過西化重振俄國的的德裔凱薩琳女皇（葉卡捷琳娜大帝）。在特蕾莎女皇治下，奧地利被普魯士武力奪走富饒的西裏西亞地區，但她靠出色的外交和武力並重，維持並重振奧地利王朝對帝國的控製。她更傳奇之處是生了16名子女，多數存活。他們與歐洲各王室聯姻，鞏固奧地利作為多國國王或王後的＂祖國＂motherland的特殊地位。特蕾莎女皇被稱為奧地利之母，她女兒中最著名的是法國未代王後瑪麗·安托內特。美泉宮中有詳細介紹特蕾莎女皇和她子女們的故事。維也納博物館中心Museum Quarter廣場正中，有一尊巨大的特蕾莎女皇石像。
鬆散的神聖羅馬帝國的各日耳曼邦國，在法國拿破侖的攻擊下不堪一擊紛紛投降易幟，帝國土崩瓦解。皇帝於是改稱奧地利皇帝。1848年弗朗茨·約瑟夫Franz Joseph在18歲時登基為奧皇，執政之初，奧地利是排除普魯士的德意誌邦聯的大哥。法國大革命對歐洲各國皇室都造成嚴重精神衝擊，許多王朝聯合起來鎮壓各國的激進改革運動，隻做少量妥協，實行某種程度的君主立憲。奧皇也是類似的維持政治上保守。奧普之戰奧地利敗於普魯士後，普魯士宰相俾斯麥拉攏奧地利之外的德裔邦國，組成德意誌帝國，奧地利國勢大減。匈牙利革命黨鬧獨立建共和國，奧地利召來俄軍幫助才鎮壓。被德意誌孤立和匈牙利造反的奧地利險崩盤，奧皇弗朗茨·約瑟夫及時妥協讓權改君主專製為君主立憲，保留匈牙利的貴族議會政製，形成二元的奧匈帝國，才維持住繼續在中歐稱霸。他執政不久在意大利獨立運動中又戰敗，丟失北意大利諸邦國。奧皇約瑟夫雖然屢戰屢敗，卻憑外交才能拉攏原來的敵人德意誌皇帝和意大利國王結成三皇同盟，在歐洲重立話語權。並在皇儲被刺殺後，把他們拖下水，進入第一次世界大戰。奧匈帝國是聯盟國，包括現在的奧地利、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羅馬尼亞、克羅地亞、斯洛文尼亞、北意大利、阿爾巴尼亞等等多國和民族。奧皇個人品行中規中矩，非常勤政，早起晚睡，每周兩個上午接見國民。任何等級的國民都可申請見皇帝本人幾分鍾，提建議、申訴、求免罪等等。別說在一百多前，目前各國元首中哪有每周定時會見普通國民的？盡管皇帝本人相當受民眾愛戴，在此多民族國家中，鬧獨立的勢力從未平息。他長達68年統治，見證奧地利的由盛轉衰。他本人和家族也充滿悲情，是奧地利史上受同情愛戴的悲情人物。奧皇年紀輕輕就險遭暗殺。娶回美少女茜茜為皇後，真心相待，但似乎總不能讓她開心。弟弟剛做墨西哥皇帝不久就被共和派推翻槍決，獨子王儲因情傷自殺，60多歲時茜茜皇後被意大利無政府份子刺殺。立侄兒菲迪南大公為王儲，王儲又在塞爾維亞訪問時被鬧獨立抗議者暗殺，導致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離戰敗帝國瓦解隻差兩年，奧皇弗朗茨·約瑟夫以86歲高齡悲情辭世，總算沒當末代皇帝。
我至今記得年輕時看電影《茜茜公主》，德裔女星羅密·施奈德演的公主，人人喜愛。茜茜Sissi確實是維也納人最寵愛的皇族曆史人物，奧地利版的西施、楊貴妃。霍夫堡皇宮有專門為她而設的博物館。德意誌的巴伐利亞王國茜茜公主伊麗莎白，愛稱茜茜，據說是全歐最美的公主。年輕的奧匈帝國皇帝弗朗茨·約瑟夫與她姐姐相親時，對茜茜一見傾心，抱得美人歸。茜茜皇後社交恐懼、不喜宮廷禮儀和職責。他喜歡匈牙利，常訪問匈牙利並為匈發聲，贏得廣泛讚譽。獨子自殺後，她變得敏感憂鬱、喜歡獨自微服到處旅行散心，特立獨行，在瑞士被反奧的意大利人刺殺。聰敏俏佳的公主，嫁年輕英俊的皇帝，度過波瀾起伏的人生時代，因國家而以悲劇結局，成就一個流芳的曆史傳奇。維也納大眾公園北角，豎立茜茜皇後的白石雕像。太太說回家後要重看《茜茜公主》三部電影，能讓女人著迷的美女是真美女。
當年的奧匈帝國看起來龐大，但包括德裔的奧地利、馬紮爾裔的匈牙利、意裔的威尼斯、斯拉夫裔天主教的捷克和克洛地亞，斯拉夫裔東正教的塞爾維亞等加盟國。一國多政製多民族多宗教，中央政府不得不從君主專製改君主立憲，對匈牙利相當於自治國，以各種聯姻加強聯盟，凝聚力仍不強。第一次世界大戰中各軍團說不同語言、軍令不暢的奧匈帝國軍隊最弱，首先瓦解。
二十世紀盛行的民族自決獨立之風，分解了許多曾經民族融合宗教容忍的多樣化社區與國家。經強製性的異族分隔驅離，以達成基本上單一民族和宗教的同質國家，簡單粗暴地解決多族裔國家。特別像奧匈帝國這種集錦拚圖式的大國中，異族異教間世仇矛盾。奧匈帝國最終分裂，按族裔各自獨立。捷克斯洛伐克獨立時驅逐非斯拉夫族國民、土耳其把希臘裔趕出＂自古以來＂居住的愛琴海東岸、印度與巴基斯坦因宗教分裂古印度、以色列與巴勒斯坦因種族宗教不同分別立國，這些都是當時國際公認＂合理合法＂的操作。甚至在二十世紀末，南斯拉夫信仰天主教、東正教、伊斯蘭教的各加盟國混戰，直到按民族或宗教劃分，南斯拉夫解體時才安歇。蘇聯瓦解，俄羅斯一旦集權削弱，遲早也會分崩離析。現實世界從來沒有絕對平等，一國必須有一個主體群體，遵循一個主導信仰和價值認同。如果想保持長治久安，鼓勵（現代社會不應該強迫）不同價值觀的國民和新移民去認同主流文化和觀念。美國這個多民族多宗教的移民大國的立國核心，在於當年英國清教徒移民為主的價值觀和世界觀。盡管現在這個主導的群體或宗教在人口結構上都大幅減少，但其作為美國的團結核心可以改善但不能拋棄，除非能產生全民共識的民族和宗教信念上的新核心價值認同。現在歐美的左派積極宣揚各族群身份政治和過度DEI，表麵平等，實則世界大同般的烏托邦幻想，將造成國家削弱主導群體核心凝聚力而分裂，導致象曆史上其他多民族大帝國那樣，要麽出現強人獨裁鐵腕維護＂統一＂，要麽腥風血雨的內鬥與分崩離析。曆史證明毫無例外。
維也納的＂故宮＂叫霍夫堡皇宮Hofburg Imperial Palace，位於市中心，做為奧地利公爵的官方正式朝堂駐地。歐洲地理地圖顯示，兩條大山脈將歐洲南北一分為二。西邊的阿爾卑斯Alps山脈從法國地中海沿岸、經瑞士和意大利北境，一直向東伸延至奧地利東部，東邊的Carpathian山脈從塞爾維亞向北，經羅馬尼亞、烏克蘭、斯洛伐克拐向西至奧地利東境。兩大山脈之間開口形成一小段平地，多瑙河穿過，這是南北歐洲的交通運輸要道，維也納就卡在此戰略要地。從十三世紀開始，奧地利公爵在維也納河匯入多瑙河河口旁興建霍夫堡城堡。16世紀後霍夫堡做為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的朝堂，哈布斯堡王室聘請意大利和德意誌建築師，不斷增建巴洛克風格建築，成為一座龐大的綜合建築群。宮殿群布局沒有北京故宮的嚴格中軸對稱，而是阿米巴原蟲般不規則伸延。目前包括總統府、最高法院、國家圖書館、皇家教堂、皇家劇院、皇家珍寶館、茜茜皇後博物館、西班牙騎馬學校等等，龐大的霍夫堡隻有小部分對公眾開放。買票進去參觀皇家珍寶和茜茜皇後生平。霍夫堡宮的英雄廣場相當巨大，正中大樓呈弧形，兩翼前伸，倒頗有故宮午門類似的高貴莊嚴威武的神韻。
維也納市中心東南邊的美景宮Belvedere Palace，起初由私人建造。一位法國貴族在奧地利軍中服役，以軍功迅速升遷，領軍擊敗土耳其奧斯曼帝國對奧地利和匈牙利的入侵，並多次在神聖羅馬帝國與其他國家的戰役中獲勝，是當時歐洲最善戰的元帥，封薩沃依的親王尤金，先後在三位皇帝手下任帝國軍隊總司令。拿破侖評他為史上第六位的偉大戰將，他無疑是奧軍史上最善戰的將軍。（思緒起來，在此多說兩句：歐洲王室貴族相互聯姻，所以並不介意召外國人成王後甚至國王，雇外國人為將。本人祖國祖籍不特別重要，按契約承諾受雇聽命於誰就為誰而奮鬥，這在西方天經地義。而在東方會被視x奸或賣國賊。傳統上，西方更重契約，東方更講出身。）非戰時候，尤金親王在維也納東南麵購買一大片地。出生於法國的親王請法國設計師按法國凡爾賽宮模式，建造中軸對稱布局的巴洛克風格大花園。花園中有許多羅馬神話人物雕像，宮殿中有他收藏的藝術品。後來他又購相鄰一大幅地，再建一座帶花園的宮殿。女皇特蕾莎從尤金親王後人購得美景宮改成皇室別宮。
現在宮殿改成國家美術館， 鎮館之寶是奧地利象征主義畫家克林姆特Gustav Klimt 的名畫＂吻＂The Kiss。世界級的奧地利畫家不多，克林姆特是一個。畫家在晚期大麵積使用金葉、銀粉和白金等貴金屬，迎合定畫的貴婦客戶的奢侈炫富品位，符合當時藝術和工藝運動的潮流。在維也納街頭廣告或禮品店包裝，常見克林姆特此類名畫。
美泉宮Schönbrunn Palace是法國凡爾賽宮的奧地利版，也是世界文化遺產。它在離市中心更遠一點的西南麵，也有寬闊的大花園，宮殿陳列當年皇族生活，比如前述的特蕾莎女皇、茜茜公主、約瑟夫皇帝等，都有專區陳列。奧地利乃至中歐的曆史濃縮在那裏。浮光掠影地目掃一遍，也得花一、兩個小時。這裏曾是皇家夏宮。此地早先有座帶泉水的莊園，成為皇家夏季獵場和休閑度假地。特蕾莎女皇，開始在此興建宮殿。執政68年的弗朗茨·約瑟夫皇帝在此出生和過世，平時也常在此執政。巨大的花園靠宮殿區域是法式花園，中間巨大的海神噴泉池（美泉之處），遠處山坡上是戰爭英雄紀念廊，兩側有小植物園和兒童遊樂場，還有數座亭台別墅。花園當年曾做過年輕王子們的軍訓場。采用具有古羅馬建築元素的新古典主義風格，美泉宮是維也納各宮殿中，最能彰顯帝國的輝煌氣勢。歐洲這麽氣派的古建屈指可數。
哥特式的聖斯特凡大教堂擁有歐洲最高的教堂鍾塔之一，可以登塔俯瞰市中心區。到此一遊，拍照留影即可。
在這趟旅行過的各城鎮中，維也納舊城範圍最大，景點最多。宮殿多、搏物館多、公園多、教堂多。即使參歡少數最出名的幾處，匆匆走馬觀花，也令人精疲力盡。好在霍夫堡皇宮在市中心，旁邊是商業街，有好吃好喝，小憩片刻。上次初秋時節來維也納，在Cafe Central和Cafe Demel，與女兒坐在人行道旁品嚐過甜點。這次兩次路過都見兩家店前大排長龍。路過傳奇的薩赫蛋糕 sachet torte的原創老店Sacher Cafe，也大排長龍。據說Cafe Imperial也很捧。第三次一開門就去Cafe Demel，仍等20多分鍾才有座。點sacher cake, 還有本店特色house cake, Anna cake, hot chocolate, 含酒的espresso。這裏的熱巧克力像美國的水，遠不如布拉格的羅浮咖啡店的濃巧克力好喝。其實其他咖啡館也不差，除非打卡追星，沒必要排長隊去這些網紅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