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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氏石頭記增刪試評本》過錄本原文連載19

(2019-12-11 13:08:08)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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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回 林黛玉還魂證前緣 賈寶玉展裘觸舊情

詩雲:

蘇州舊夢金陵魂,顰卿情盡入仙門。

新婦故宅意可平,公子腹知拭淚痕。

話說寶玉剛念完誄文,忽聽身後有人叫他。回頭一看,竟是黛玉穿花度柳飄然而來,身上仍穿著家常衣裳,睜著一雙含淒似泣的眼睛瞅著他,寶玉不覺欣喜若狂,上去抓住手道:“妹妹原來沒有死。這回可好了,咱們又能在一處了。”一摸,手卻是涼的。

黛玉淒然道:“哥哥何其癡矣。我早在暮春三月死了,就吊在這棵槐上。因聽你一番癡情感念,妹妹頗為愧疚,故來勸勸哥哥。不要為我枉自傷悲,我是個有罪人,不配讓哥哥牽念。你忘了妹妹吧。”寶玉聽怔了,霎時如轟去魂魄一般,滾下淚來道:“妹妹怎麽不等我回來就獨自去了?要死咱們也要死在一處,你把我孤零零的扔在這濁世汙地,活著又有何趣?”

黛玉道:“哥哥勿要有這般癡念。妹妹死有餘辜,怎能連累哥哥為我一死?”寶玉道:“妹妹有何罪過?哥哥甚不明白。”黛玉發出一縷悲音道:“妹妹沒有護好家門,聽信奸人讒言,誤殺好人,弄的家敗人散,妹妹死不瞑目啊!”寶玉見他說的悲切,眼中卻無淚滴,甚為奇怪道:“即便如此,哥哥不怪你,隻恨老天不公,生生拆散你我。”黛玉道:“哥哥不怪罪妹妹,妹妹亦悔恨自咎,隻求哥哥別再記掛感懷妹妹,我的眼裏早已淚盡,此生還夠了給你,咱們的緣分也一筆勾消了。”寶玉聽他說的奇怪,乃道:“妹妹何出此言?”黛玉道:“你我前生緣定。我本是西方靈河岸上三生石畔之絳珠仙草,哥哥是天界赤瑕宮神瑛侍者。你既下世為人,我也去下世為人,用我一生所有的眼淚還你,以償還君之灌溉之情、甘露之惠。既然吾淚還盡,前緣已證,我還怎麽再拖著哥哥為我掛慮,你叫妹妹又用什麽報答你的厚愛?”寶玉聽了,如雷灌頂,不覺哭道:“你我何分彼此!沒有妹妹我活著又有何趣?談什麽報答不報答的。”

黛玉黯然道:“想我從蘇州乘舟投奔府中,祖母、舅舅、舅母無不疼愛,姐姐妹妹們也是待我親密友愛,這園中一草一木、一蕉一鶴,一亭一閣莫不讓我牽念,如今人亡物非,再也回不到從前了,這一處處斷井頹垣、衰草寒煙,令人心傷,可是李後主說的:‘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寶玉泣道:“自從不見了妹妹,我每天都似度日如年,以淚洗麵,想念妹妹,誰料想,妹妹竟舍我早先一步辭別紅塵了,天地是如此慘淡,人世是如此淒涼,相思是如此痛楚,懷念是如此斷腸,春花秋月、前塵往事、一切都變了。”

黛玉悲道:“咱們好歹是團聚了,可紫鵑、雪雁等又在何處?我有多少牽戀的話要同他們說,可眼前是空空無一。”兩人望著颯颯秋色,荒涼景境,卻見西風卷起團團枯蓬,不知飄向那裏。兩人互訴相思之情,依依難舍。

黛玉道:“妹妹也是偷空跑出幻界,如若天神知覺,妹妹回去又要遭罰了。哥哥忘了妹妹吧,我得趕緊回去了,哥哥保重!”說完一閃,又不見了。寶玉兩手在空中亂抓,大哭道:“妹妹,你上那裏去了?快回來啊,哥哥還有好多話都沒有說,妹妹怎麽走的恁快!”隻見風吹柳擺,落葉紛紛,那裏還有半點影跡?寶玉仰天哭道:“蒼天何其毒也,奪走我的眷戀之人,我如今又成孤家遊子,這世上怎麽都這麽無情?”

忽然,天下起了大雨,寶玉仍在雨中指天而訴,渾身淋個濕透,仍不肯挪動步子,口中喊道:“林妹妹,我要你回來!你別丟下哥哥啊!你回來啊!”料著無有回音,不覺黯然低下頭來,望著大地不語,眼中滿是落寞冷寂。

忽聽柳樹後麵有人喊:“寶兄弟,快到這兒避避雨,怎麽呆站著憑雨淋去,真癡人矣!”寶玉回頭一看是寶釵來了,也不搭言,低頭走了。寶釵急忙跟上,兩人來到亭裏坐著。

雨已經停了,寶玉望著遙處不則一聲,寶釵道:“你怎麽一聲不吭離了山莊走了?那邊都找瘋了。”寶玉道:“怎麽我就不能回來瞧瞧嗎?”寶釵生氣道:“這是什麽話,難道我們還羈留了你不成,真是好心沒好報。”寶玉道:“那我也問姐姐,姐姐怎麽騙我說林妹妹跳井死了,害的我們沒能見上一麵。”

寶釵道:“這就冤枉我了,我也是聽人家說的,再說那時你真的不可貿然回去,趙姨娘心毒的那樣,你又不是不知。”寶玉道:“是我錯怪姐姐了,剛剛我在那樹下見到林妹妹的白骨,我想把他葬了,姐姐能否助我一把?”寶釵道:“我和他姐妹一場,怎麽會這點舊情也不念?我來時就帶了袋子,萬一見著顰兒的屍骨,也好裝了,再把他葬了,不能讓他做個孤魂野鬼。”說完,不禁捂口抽泣了起來。寶玉見他傷心,自己也哽咽著哭了,淚珠兒流了一臉。

這時,雨又止住了,寶釵擦著淚催寶玉跟他到槐樹下把白骨裝了。寶玉望著寶釵暗想:“他不忘舊日之情,也是個有情有意的人,不可小看了他。”兩人到樹下匆忙收拾了白骨裝在袋中,寶玉背著往園門走,寶釵隨後跟著。

兩人來到城外,卻見黃土壟上荒草萋萋,青楓白楊,遮掩座座墳塚,乃是賈氏祖塋所在。隻見那邊隱隱走來一荷鋤農夫,寶釵招手要他過來,掏出些碎銀子給他,要他掘坑將黛玉白骨埋了。

農夫在壟中挖了大坑,將白骨一一放妥,揚鋤添土,不多會兒堆成一個墳丘。寶玉寶釵站在墳前落淚憑吊多時,農夫回去找些紙錢,點火燒了。一縷青煙彌漫空際,熏的寶玉淚眼婆娑。寶玉定定望著墳丘哭道:“妹妹,我對不住你,連個棺木都沒有,竟這樣草草埋葬。我羞愧無縫可鑽,隻罵死自己。以後你在這荒郊野外,豈不冷清寂寞?待將來玉兒化灰化煙,再葬在這裏陪你。”寶釵也哭道:“顰兒安息吧,姐姐還有甚多親密的話,日後就隻能跟燈說了。”二人望了望遠處,卻見西風吹遍村落,黃葉滿天飛舞,隴上漠漠清寒,甚是淒涼慘淡。

寶釵勸寶玉回紫檀堡,寶玉道:“就讓我在府裏再住幾天,也好懷念舊人。”寶釵擦淚道:“我也到原來住的地方待幾天,日久不來,確實也想的慌。”兩個趕往賈府來,路經鄉間岔路,見那邊柳樹邊亭子裏坐著一個麻子,圍著一堆人拭淚聽他說著什麽。

走向前來,原來是個說書人,口中念叨:“殺,殺,殺,痛睹國亡十有八,戮男淫女屠全城,孺子老弱屍趴。哭,哭,哭,千裏彌望人煙絕,賊寇殘絕吃孺婦,慘苦萬狀盡殃害,瓦屋樓閣盡毀誅…”

寶玉駐足欲聽,寶釵不忍聽聞,勸寶玉離開,兩人回到府中,寶釵自去梨香院一探。寶玉則往怡紅院來,隻見庭深門掩,綺疏雕檻蒙塵,花木枯敗,一派紅稀綠瘦,飄葉聲聲寒,斜飛透紗窗,憔悴人歸後,流光把人拋。園中丫鬢風流雲散,聽不見嬌笑俏罵。晴雯秋紋何在?唯有自問清風,不覺淚流如瀉,空自嗟歎感懷。

寶玉掀了蔥綠撒花軟簾進去,隻見四麵牆壁鋪滿塵灰,牆上琴劍瓶爐已不知去向,錦籠紗罩變作蛛網汙跡,金彩珠光頓覺黯然失色。書架傾倒,書籍散落一地,被人踩的紙破頁汙,衣鏡碎裂,照出百個憔悴顏容,床上紅綃帳落,攤在地上,錦被塞在床下,顯出幾個齒痕。寶玉拾起帳子,又篷在床閣上,往床上一倒,憶起舊時情景,淚珠兒早把枕頭打濕。

忽見寶釵進來道:“屋子亂的很,以後還要住著,咱們收拾收拾吧。”寶玉急忙起來,同他忙碌著拾掇一番。寶釵坐在椅子上把書本磊好道:“什麽少了都好,就這些書不能丟。”寶玉聽了不語。

一時天色暗了,寶釵到街上敲開幾家住戶,出錢買些吃的帶了回來,陪寶玉坐在桌邊吃了。寶玉此時身無一文,納受寶釵惠賜,也頗為感激道:“還多虧姐姐相助,小弟實在慚愧。”寶釵道:“都是親戚,說這些幹什麽。”

寶玉也確實餓了,似風掃雲卷一番吃個幹淨。寶釵看著笑了笑,又催他安歇,自己回梨香院睡去了。寶玉躺在床上唉聲歎氣,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想起自己以後無所依靠,孤苦伶仃,日子又該如何度過,隻到夜深才朦朧睡去了。

第二日,寶釵又陪他把榮寧兩府逛了一遍,見了些斷壁殘垣,寂寞池苑,風卷枯草寒氣涼,墜葉成陣飄階砌,往事漸遠。故人何處?今生難報深恩。一襟幽怨,滿腹悔恨,新愁舊愁堆積。蘼蕪杜若,零落風化,慈顏仁親今日懂;殘荷橫斜,滿地淒婉,不盡蒼涼清淚。又到祠堂跪拜了良久,不覺又到了黃昏。寶玉見寶釵不顧辛勞陪自己遊逛,毫無半點怨言,心裏感激不盡,幾次要他歇著,都被寶釵打斷了。

寶釵道:“天都黑了下來,我去廚房裏看看去,你先坐著。”於是來到廚房,見裏麵確實沒有什麽可吃可做的。爐火已滅盡,菜蔬也不見半點,搖了搖頭,離開賈門,到街上走來。忽見一老嫗從門裏探出頭來,忙笑著上前道:“老媽媽,你家裏有可吃的嗎?我出銀子買。”老嫗道:“你是那裏來的小媳婦?模樣兒挺俊的,這街上好久都沒有做生意的了,那還有吃的。家裏倒有一壇子老酒,自從老頭子死後,兒子被朝廷抓去打仗,也沒有人喝了,一直都放在廚房裏。”

寶釵道:“那就把酒賣給我吧。”從袖子裏掏出些銀子交給了他,老嫗眉開眼笑道:“姑娘快隨我到裏麵來,你住在那裏,我親自給你捧了去。”寶釵道:“不必了,我自己抱的動。”老嫗帶他進了宅院,把一壇老酒端了出來。寶釵接了,正要離去,忽見院子裏臥著一隻雞,又問他賣不賣,老嫗說:“家裏就這個值錢的了,都舍不得殺,你拿去吧。”寶釵道:“你幫著把雞殺了,熬成一鍋,我再帶走。”老嫗到案板上拿了菜刀提了雞到井邊去了,寶釵則坐著候著。

且說寶玉在怡紅院秉燭枯坐無語,忽見寶釵帶了酒菜進來,臉上慚意更濃。寶釵要他多飲幾杯熱酒暖身。寶玉此時正值愁悶,不免借酒澆愁,多飲了幾大杯,酒上了頭,趁著醉意哭訴心中煩怨。寶釵也陪著拿帕子拭淚說:“怪熱的,喝出一身汗來。”乃把外衣脫了,又把袖子挽了,露出一段雪白酥臂。

寶玉呆呆的瞅著他的胳膊發怔。寶釵頓覺不好意思起來,低頭紅了臉扭到一旁。寶玉借著燭光打量寶釵,臉若銀月,眼似漆杏,堪比王嬙,妙似楊妃,不覺渾身躁熱,湊近了細看那胳膊。寶釵拿手推他,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原來寶玉雖同黛玉定了親事,然二人終未有夫妻之實,待到黛玉死了,也還是未破瓜之身,寶玉深悔誤了一段佳緣,如今便不肯錯過機會,便要抓緊了,嘴裏含糊不清道:“姐姐好姿容,小弟傾慕許久,能否一親芳澤?”

寶釵推阻道:“不可羅唕,寶兄弟喝多了。”寶玉聽他說了,甚是懊惱,拿手去扇自己的嘴巴道:“我不是人,我是禽獸。”寶釵忙拉他手道:“寶兄弟休要自責,姐姐不怨你。如今你是孤身一人,無依無靠,我再不扶持你,你這一輩子又該如何度過?既然寶兄弟對我有情,姐姐也會真心對待。願將終身相托,望你以後莫要辜負姐姐才好。”寶玉聽了,也不容他多說,一把抱住了,走到紅綃帳裏。

寶釵羞的滿臉通紅,不再推阻,任他施為。兩人興起意濃,成就鴛鴦,相眠了一夜。晨時寶釵挽著頭發起來,見寶玉仍在酣睡,望望窗子天色大亮,便催他穿衣啟程,同回紫檀堡。寶玉懶懶的躺著不動,對他輕輕一笑,寶釵嗔道:“懶蟲要睡到幾時,再不起來拿板子打手。”寶玉見他嫵媚嫣然,又拉他再赴陽台,同領警幻所囑之事。寶釵推辭不過,少不得又依了他。兩個你恩我愛,不消細說。

寶玉穿了衣裳,同他匆忙趕回紫檀堡。薛蟠見他二人回來,動氣道:“這兩日你兩個到那裏去了,害的大家白找了一通。”薛姨媽見寶釵低頭紅著臉不語,寶玉也憨憨的微笑,明白了大半,把寶釵拉至內室盤問了良久。又出來對眾人道:“寶玉這幾日和寶釵成婚,大家都忙碌著辦喜事吧。”薛蟠、玉菡、襲人、寶蟾都怔住了,又都笑道:“好事啊,恭喜寶姑娘、寶二爺了。”於是大家趕緊收拾屋子,忙碌起來。蔣玉菡更是忙裏忙外,麝月也不言不語在屋外貼“喜”字。大家忙活了一天,蔣玉菡又拿出銀子到外麵置辦了東西。

第二日,倪二、柳湘蓮、冷子興都拿了禮物前來祝賀。院子裏熱鬧非常,又來了眾多弟兄前來幫忙。寶釵從怡紅院裏帶來當年晴雯補的雀金裘,要作嫁衣。寶玉拿著展開,想起舊事,晴雯音容笑貌猶在眼前,不覺掉下淚來,心想:“寶釵生的圓潤豐美,然俗世中相似者無可盡數,倒打了些折扣,未若黛玉、晴雯有絕代稀世之美,若能得晴雯相伴一生,也是美事一樁,晴雯未必不想嫁給自己,隻是枉為他人做嫁衣裳,我等今生著實無緣。”不免添了些感歎。

晚間吉時已到, 薛姨媽道:“按規矩要拜堂的,我已經叫薛蟠找了些戲子來吹吹打打,也熱鬧些。”,寶釵蒙著蓋頭,穿著雀金裘。喜娘披著紅扶著。下首寶蟾做了儐相緊隨,寶玉寶釵讚禮拜了天地,請出薛姨媽受了四拜。行禮畢,送入洞房。還有坐床撒帳等事,不消細說。

紫檀堡人聲鼎沸,來了一撥人前來助興。多姑娘同妓女雲兒也來湊份子,大家猜枚行令,吆五喝六,狂笑不斷。屋外鞭炮齊鳴,煙花騰空,眾夥計都笑語喧嘩,拍手望天。是夜薛蟠偷偷攜了多姑娘到山下鬆間亭中偷歡去了。

次日一早,寶玉寶釵過來探看薛姨媽等。寶釵見薛蝌在正室坐著,問道:“兄弟幾時來的,這些日往那裏去了?”薛姨媽道:“你這個兄弟為躲抄家,在山溝裏才回來。”薛蝌道:“如今外頭已經不亂了。聽人說又是平安之年了,新帝剛剛登基。我才從山溝裏跑回來,聽人說大家住在這裏,今兒一大早就趕來了。”

薛蟠道:“邢家妹子有消息了嗎?”薛蝌道:“自從賈府抄檢,岫煙跟大老爺、邢大舅都充軍了,想是還在路上走著也未可知。” 薛姨媽因女兒才辦喜事,不可談些喪氣之事,忙給他使個眼色。薛蝌會意,起身要薛蟠陪著,到花園裏逛著去了。

寶釵寶玉又坐了一會,說了些家常話,也起身回洞房去了。薛姨媽見女兒終身有靠,甚為滿意。正在高興,忽見金桂進來,不覺掃了興道:“你不在那屋子裏待著,又跑來做甚?”金桂噘著嘴道:“姑娘出了閣,我也湊湊興。怎麽就不能進來了?”薛姨媽不耐煩擺擺手道:“去吧,去吧!那屋裏有好吃的,你去吃去吧。”金桂道:“我是沒吃過東西怎的?我隻是來問問姑娘使的什麽魔法把個嬌郎騙回來的,我好學著點。”薛姨媽見他說話顛三倒四,動怒道:“你學個什麽?你是有婆家的人了,你怎麽胡扯起來。”金桂撇撇嘴出去了,又往寶玉、寶釵屋子裏來,正見他兩個在裏麵敘話,笑著上前道:“好一對金嬌玉娃,羨煞人也!”寶玉、寶釵都不理他。

金桂望著寶玉半天道:“果然是個好模樣,愛死個人。”寶玉道:“嫂子別瘋瘋癲癲的,外人看見笑話。”金桂道:“嫂子比他們疼著你。以後有什麽難事隻管找我,你那一大家子宅子也分給嫂子一份才好,別叫歹人都占完了。”寶釵怒道:“這是你做嫂子的說的話嗎?簡直是不知羞恥。我忍了你也有一段日子了,這家裏沒了你還清靜些。怎麽你就隻會翻話滋事,沒幹過一點正經事?”金桂道:“姑娘是個賢惠的,我們都是小人,不如姑娘何如?”寶玉寶釵知道跟他說不到頭,都轉身出去了。金桂回頭瞪著二人不語。

忽見襲人帶眾多親戚笑嘻嘻走來了,寶玉、寶釵忙笑往裏請,襲人笑道:“他們都是我的姨表姐妹,寶二爺見過的。”寶玉仔細一瞧,果然見過,是那年同茗煙去襲人家見的,內有一個俊俏非常的襲人表妹,就是在襲人家看見的,當年穿紅衣裳的,襲人說他叫做銀妋(按:“妋”原字被塗去)的。

寶玉打量他比寶釵姿容強了幾倍,多看了幾眼,銀含羞笑看寶玉,又對襲人道:“我們是趕來祝賀的,明日走了,姐姐可有好東西送我?”襲人笑道:“好容易來了,怎麽又嚷著要走,這回不多住幾日,我絕不放人。”眾人笑道:“我們倒不想走,隻怕你管不起飯。”襲人笑道:“你們是笑話我小氣,不肯給親戚飯吃,我偏要躲留幾天。”大家坐著站著說說笑笑,銀因見寶玉容貌俊秀脫俗,生了絲絲情愫,打量寶釵,似乎不過如此而已,配不上這才貌玉郎,便有些不屑,暗暗和寶玉眉目傳情,弄的寶玉也心猿意馬,心亂如麻。幸好被襲人察覺,好言把表妹勸下山了。多姑娘亦曾幾次騷擾寶玉求歡,皆被寶玉冷言打發去了。

且說李紈、賈、賈菌母子逃出賈家,在山中隱居了起來,賈時時到山上摘些野果拿回來給母親吃。賈菌母子在山上一處荒地上耕作了幾畝田。李紈在屋外支起竹籬笆,漫成一個院子,守著賈在茅舍裏讀書。這日賈菌到城裏逛了逛,回來對母親道:“如今天下又太平了,城裏貼滿了告示說新帝已經登基。新天下不容再有戰亂,要好好治理,大家過太平日子。街上又熱鬧了起來,做生意的都站滿了街。”李紈在一邊歎氣道:“雖然如此,但我也不再想去那世俗場合居住了,守著兒在這山上挺安寧的。既然世道平靜了,我們也該到城外走一遭,祭祭家人。”

賈菌之母也擦著淚道:“事不宜遲,咱這就啟程吧。”於是四人帶了行李趕往賈府看了一番,見家破人亡,空寂無人,都哭成一團。又來到城外的青楓林裏祭祀祖宗,隻見衰草遍地,直通地之盡頭,又添了幾座新墳。忽見王夫人的墳邊多出一墳頭,立個青石碑。再一看,竟是“黛玉之墓”,不覺都放聲大哭起來。

四人焚燒紙錢,擺了果品,正在痛哭,忽然看見小徑上走著一人,是個尼姑打扮。李紈呆住了,喚道:“四姑娘,你怎麽出家了?”惜春冷冷的道:“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麽四姑娘,我是個出家人,隻是打這兒路過而已。”李紈道:“好狠心的四小姐,絕情的很,連祖宗都忘了。既然到了祖墳前,就祭奠祭奠,怎麽頭也不回就要走?”惜春道:“你誤會了。我不是四小姐,這些世俗之事與我無關。”掉頭而去。

李紈四人都氣的大罵不止,無奈惜春已經走遠了。李紈等又哭了一場,才相扶著起身往山中趕來。一路上李紈對賈道:“你要用功讀書,將來考取功名,也為娘親增增光,不要學那無情無義的四姑娘,連爹媽都忘了。”賈蘭點點頭。李紈又叮囑賈菌也要好好讀書,日後立身揚名。賈菌是個有誌氣的,道:“咱們家就靠我來興業了,我豈能偷懶荒度時光?”李紈拍拍他的肩膀,誇道:“好孩子,嬸子相信你,以後必成大氣。”四人回到山裏。賈菌母子因住不慣山野,要回城裏去,又勸著李紈母子也一同去往,怎奈李紈心如死灰,不肯回去。賈菌母子隻得別了他二人到城裏去了。李紈母子送到門口,站在崗上見他們走遠了,才轉身回來。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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