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岸邊的風光
人生經曆
不久，全美國職業中學在美國東岸的總部，要召開全美國職業中學數學教學研討會，討論關於如何改進職業中學的基礎數學教育的問題。西雅圖指定我去參加。
我不想參加這種對一個簡單的數學問題討論來討論去的會議，我認為這種討論實在是太枯燥。我覺得，美國人就是喜歡發言，討論會上總是口若懸河，從來都輪不到我發言的，我去也隻能當個“廳長”（聽）。而且，我相信，美國老師對我們中國老師還是不大信任，他們總認為他們的那套理論才是普世真理，我們中國老師的教學方法隻不過是“山寨版”，他們是不會重視我們中國老師提的建議的。
我對西雅圖說：“能不能叫比特老師去？”
她說：“還是你去比較合適，比特老師我會安排他下次去的。”
我找個借口說：“我擔心我的英文表達能力，能不能和全美國的優秀數學老師討論教學上的問題。”
她拍拍我，說：“你的口語表達能力非常好，一點問題都沒有。”
我說：“是嗎？可能在學生麵前我才會很自信，但在老師麵前，我總是對自己沒有信心。”
她並不知道我是故意找借口，還鼓勵我說：“你的英文口語真的很好，參加數學教學討論絕對沒有問題。”
我還想說下去：“我 … ”
她打斷我的話：“為什麽你不願意和其他學校的老師交流一下呢？你在我們學校教得非常出色，你應該去向其他老師介紹你的教學經驗和體會。而且，我也是這次研討會的組織者之一，到時候我會在討論會上推薦你的教學方法。”
我說：“我的教學方法隻是一種很普通的方法… ”
她不容我再推托，繼續打斷我：“就這麽定了。行政部會幫你買飛機票和訂旅館的，交通和住宿都不需要你操心。”
沒辦法，我隻好同意。
朱麗葉和羅密歐知道了這件事。他們兩個都要求去參加這個研討會，還跑到校長辦公室，說他們也應該有資格參加這樣的會議。
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麽要爭著去，朱裏昂老師說：“他們是有特別目的的，就是想去認識總部的人，趁機去總部表演一番，為將來升職什麽的創造機會，他們正想著坐西雅圖的位置呢。”
但我還是覺得朱裏昂老師的獨特猜想沒什麽根據，隻是開開玩笑而已。
我對西雅圖說：“既然他們兩位老師那麽想去，那我就讓給他們去好了，羅密歐也是數學老師，朱麗葉是GED老師，也教數學。”
西雅圖說：“你的名額我已經報上總部，不可以更改，至於他們兩個可不可以參加，我會和總部的負責人商量的。”
最後，總部同意我們學校派出三位老師參加研討會。
朱麗葉和羅密歐問西雅圖，開完研討會之後，他們兩個可不可以自己自由活動，順便到附近的景點，首都華盛頓地區以及紐約、新澤西、賓夕凡尼亞州等地，去旅遊幾天，參觀一下白宮外貌、自由女神、造幣廠等等，聽起來好像他們早就規劃好了旅遊的路線。
西雅圖很爽快回答他們：“絕對沒問題。”
他們兩個聽了西雅圖說沒問題，還很絕對，興高采烈地不知有多高興，還沒等西雅圖說完，朱麗葉就搶著說：“我馬上打電話到行政部，要求更改飛機票回程的時間。”
看來，他們真要來一段現代經典浪漫愛情“羅密歐與朱麗葉”？
西雅圖說：“朱麗葉老師，別急，我還沒說完。”
朱麗葉說：“你不是同意了嗎？”
西雅圖不緊不慢地說：“但是，我要重申一下學校的規定，開完會之後的時間，就不屬於公差時間，你們要用你們自己的假期。”
朱麗葉收住了笑容，表現出驚訝的表情：“用自己的假期？”
西雅圖繼續不緊不慢地給他們解釋清楚：“還有，回程機票以及之後的住宿費、誤餐費、交通費都不能公家報銷，因為你們沒有在公差的時間內回程，你們自由活動時的花費屬於私人性質。”
朱麗葉和羅密歐馬上都收住了笑容，啞口無言。
西雅圖問：“用你們的假期旅遊和自費回程你們願不原意幹？如果願意，我現在就可以批準你們的假期，不需要提早兩個星期申請。”
人事部規定，凡是申請休假的，都必須提早兩個星期或更早提出申請，否則將得不到批準，隻有緊急事件不可預知的特殊情形例外。看來，西雅圖很通融他們，把他們的旅遊要求升級為緊急事件並且不可預知。
我看到他們倆露出很尷尬的神情，羅密歐說：“我不打算旅遊了，我沒有足夠的假期，開完會我就回來。”
西雅圖問朱麗葉：“那你呢？你的假期應該還有很多的。”
朱麗葉說：“我改變主意了，羅密歐不去，我一個人玩也沒意思，開完會我就馬上回來。”
說完，他們倆灰溜溜地走了。
我覺得，可能是他們強烈要求去參加會議，得罪了西雅圖，西雅圖就以鐵麵無私，公事公辦，來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一點情麵都不給他們。我明白了，原來他們兩個要求去參加研討會，是想趁機去一趟公費旅遊。
看來朱裏昂老師猜測他們想去出風頭並沒有譜，隻是開個玩笑而已，但我還是很納悶，朱裏昂老師似乎對他們倆並沒有什麽好感，甚至覺得他們倆都是有野心的人。我告訴朱裏昂老師，朱麗葉和羅密歐想借研討會之機去公費旅遊，被西雅圖否決了。
朱裏昂老師笑我：“你也太簡單了。其實，西雅圖也不是故意給他們難堪，這是學校的規定，公費旅遊是違規的，誰都不敢拿公家的錢做私人用途。”
我說：“是嗎？我還以為西雅圖故意給他們難堪呢。”
原來，美國公校對出差費用的管理是很嚴格的，對所有公事花費都有很明確的細節條款，這與中國的管理有天淵之別。在中國，公費吃喝、公費旅遊、公費出國比比皆是，大眾都習以為常，並不覺得稀奇，也不受到任何法律的約束。而在美國，因公出差的費用或因公事請人吃飯或被人請吃飯，金額上都有明確的規定，具體金額當然與當地的生活指數有關。如果誰違規了，都會受到法律的追究。例如，據說有一次，我們市裏一幫議員因為要接待從中國來的一個商貿代表團，被中國方麵請去共進午餐。中國方麵為了表示友好和慷慨，點了豐盛的菜肴。那幫議員卻個個被嚇壞了，總在詢問每人花費是多少，因為如果每人消費超過20美元，就超出了公事進餐的標準，有受賄的嫌疑。他們必須馬上自掏腰包把錢還上，否則第二天就會有人提出法律訴訟，馬上就會有選民質疑他們有否會秉公辦事，有否可能拿選民的利益做交易。中國方麵覺得這些議員不可思議，不管那些議員怎麽解釋，那些中國官員還是不能明白，還以為那些議員嫌飯菜還不夠豐盛呢。
我這次去總部開研討會，學校行政部給我們每個去參加會議的老師都發了一張清單，明確地列出了每天的生活開支，每一頓飯的誤餐費是多少，都清清楚楚。還有附注說明，如果被請吃飯，那一頓的誤餐費將被扣除。
西雅圖說，希望千萬別被請吃飯，主辦單位也千萬別在會場上提供早餐或午餐，即使你沒吃而自費到外麵吃，也算你吃了。很多時候，那些在會場上請你吃的都是些很便宜的漢堡包蔬菜色拉之類的東西，根本就不值幾美元。
原創作品，請勿轉載
並不是所有的公立學校都會嚴格要求去開會的人上交agenda，也就是說並不強製要求上報有沒有被請吃飯。另外誤餐費會根據去哪個城市開會而改變，紐約華盛頓這種消費高的城市誤餐費標準就高些，去消費便宜的小城市就低些。
我還不知道會不會再寫輝仔的故事，可能會寫一些吧。他離校後回過學校兩三次，對他離校後的生活，我所知道的，都是他跟我說的，沒有多少細節。
祝周末快樂！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