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學院的故事--退學風波

當我受盡命運和人們的白眼，

暗暗地哀悼自己的身世飄零，

徒用呼籲去幹擾聾瞆的昊天，

顧盼著身影，詛咒自己的生辰，

願我和另一個一樣富於希望，

麵貌相似，又和他一樣廣交遊，

希求這人的淵博，那人的內行，

最賞心的樂事覺得最不對頭；

可是，當我正要這樣看輕自己，

忽然想起了你，於是我的精神，

便像雲雀破曉從陰霾的大地

振翮上升，高唱著聖歌在天門：

一想起你的愛使我那麽富有，

和帝王換位我也不屑於屈就。

 

縱然風雨兼程
 

柔弱的腳也可以踏遍萬山千水
 

隻因為友誼相伴

就在桑柔全力以赴學習的時候，她的家中卻發生了很大的變故。桑柔接到了家中的來信，父親無力再支持她讀書了。

事情是這樣的：

   
前來逼債的人唇槍舌劍，陰雲滿布。企業倒閉，機器變賣，工人打發回家。股東的錢也像打了水漂，在泡沫經濟中血本無歸。
做為中間人，企業的紅利分文沒有得到，相反還被股東們堵在家裏。

幫助企業尋找集資人的人是桑橡，當初見到企業的軍工牌子，光榮匾額，看到了嶄新的機器和工人，他們也抱著振興民族企業的希望，幫忙向親朋好友借錢，企業也給他一筆勞務費。

現在企業垮台，大家都找他要錢。

氣勢洶洶的坐在家裏不走，他的臉色沉下來，難以掩飾的尷尬和羞愧在他的臉上浮現著。桑柔也如坐針氈，低著頭坐在裏麵的屋子裏。全家都默默無語，每一秒鍾都非常的漫長。

一陣門響，聚在桑家的債主像是看到了救星。一位中年婦女神色凝重，背著一個大提包進來。

“喂，金桃，把本金給我們吧，我們不想投資了。”

“說好了借期三年，怎麽說變就變呢？”

“孩子要上大學，急等著教學費。”

“我的老婆也要投資股票，這樣利潤更高些。”

“我們全家都等著你還錢，然後才能過年呢。”

金桃的眼睛裏流露出無奈，但是她好像沒有心煩意亂的樣子。

她沉住氣，向大家解釋。他們共同投資的是一家民辦企業，生產的是軍工產品。因為技術要求增加，企業需要購買新的機器，所以向社會集資。但是產品生產出來，軍隊卻解散了。

現在企業正忙著尋找新的途徑。金桃把隨身帶的皮包打開，拿出一個個小紙袋，裏麵放著錢。這是年度的紅利。

但是本金卻不能歸還，市場經濟，難免會有風險。

大家一擁而上，興高采烈地拿著錢。

“有了這些錢，過年可以好好慶祝一下了。”

王碧接過錢，滿臉不高興。她是在派出所工作，派出所是最基層的警察機構，公安派出所是市，縣公安局的派出機構，是公安機關的基層組織，是多功能綜合性的作戰實體。有治安行政管理權和處罰權。因為大權在握，言談舉止中流露出傲人的神情。

王碧做事一向審慎，這次將積蓄投入到鄉鎮企業，聽說產品滯銷，立刻就擔心自己的心血會竹籃打水一場空。但是王碧並不十分驚慌，她想，跑了和尚跑不了廟，桑橡開辦了一所民辦學校，如果不行，就拿這所民辦學校抵債。

金桃的臉色緩和下來了，就在她長長舒了一口氣的時候，門外傳來了重重的敲門聲。一名法警帶著一群人衝進來，在所有的家具上都貼上封條，桑橡麵如土灰，帶頭的警察毫不在意：“有人狀告你們非法集資，欠債不還。所以沒收財產，房子也要在三個月之內變賣還債。”

“變賣了房子，我們一家人難道要露宿街頭，四處奔波？”桑橡大驚失色。

“不能這樣，不要這樣。”金桃也極力阻擋。

人群一片混亂，仿佛有推打的場麵。

桑橡感到一塊大石頭壓在胸前，讓她喘不過氣來。他急忙翻了個身，做起來，陽光穿過門縫，射進房間。

桑橡感到頭昏眼花，急忙拿出血壓計，血壓是180/120,是高血壓。“難道是預兆？'

桑橡吃了早飯就往學校趕，在路上遇到了派出所的王碧。桑橡十分敏感地看著她，盡管在夢裏，她看起來翻臉無情，一副凶神惡煞的嘴臉，但是現在也是皮笑肉不笑，對她沒有好臉色。

”喂，桑叔，企業該盈利了吧？“王碧問。

桑橡心裏像吃了一個死蒼蠅，覺得惡心。

”叔，我聽說工人都開不了資下崗了。這是真的嗎？”王碧接著問。

“嗯？”桑橡應付著。

“你看起來神情恍惚，是不是這段時間工作太累了？”王碧問。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你耳朵快背了？我說快過年了，大家都盼著早點拿到紅利呢。你們也這麽想的吧。”王碧說。

“共同投資，共擔風險，共同受益。”桑橡說。

“這話真刺耳。”王碧騎著車走了。

“難道真的是上當受騙了？”桑橡不敢想象捐款逃跑的惡性事件會發生在他身上。

望著王碧漸漸遠去的背影，桑橡暗暗地想，為什麽昨天夜裏會有那麽可怕的預兆呢？這家企業生產的是軍工產品，自己沒有擔保，隻是作為投資人，也從中介紹親朋好友來投資，作用就是牽線搭橋而已。

“喂，桑橡！你怎麽了？怎麽會失魂落魄呢？”

他從內心的噩夢中蘇醒過來。

桑橡曾經是軍校的文職官員。軍校的學生每天至少有半天時間教授課程，除有關軍事的戰術、兵器、測繪、築壘及典範令外，並增加理化、數學、曆史、地理等，每節課為一個半小時。普通知識和外語是輔助教育，聘文職教員擔任，以充實學生的軍事知識，為逐步全麵學習各種軍事演習準備條件。 雖然退伍以後在政府工作，但是對軍隊還是充滿了感情。當他的同學創辦了一家工廠生產軍隊需要的蓄電池時，桑橡很熱心地將所有的積蓄都投了進去，還介紹認識的人也投資。現在，工廠眼看就要倒閉了，不僅孩子上學的錢都沒有了著落，債主也會時時造訪家中。

一陣寒意由心底而起，他急忙披了件外衣，到教學樓去了。

學生們見了他都急切地打招呼，浮現在桑橡腦海裏的陰雲揮之不去，他見到一個穿製服的人朝學校走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正想躲開，那幾個人卻已經走到他跟前，他感到心跳的厲害，就用手捂著嘴，劇烈地咳嗽起來。他臉色發白，豆大的汗珠也滾在額頭。

“哎呀，桑橡，你怎麽了？”這些人走上前。

“快坐下來，休息一下，桑橡有高血壓糖尿病。”金桃立刻扶助桑橡。

“法院的人來幹什麽？”桑橡的心裏仿佛有一種不好的預兆。

金桃神情十分沮喪，眼神飄忽不定，她低聲地說;"有人把我們告到法院，說我們非法集資。“桑橡連忙安慰金桃："天塌下來，我頂著。”

除了法院的人員，王碧也在這群人當中，還有他們的小學同學，集資辦廠的廠長王才俊。

所有的人都坐上車到法院去。

這是十二月的某個上午，道路坎坷不平，天氣也灰蒙蒙的，路邊的樹葉象幹枯的煙葉一樣沉默不語。坐在車裏的人更是麵色陰沉。

“同誌，他隻是接受大家投資，並沒有拿大夥兒的一分錢呀。”金桃說。

“為什麽不去找廠長，難道城門失了大火，就必須要河裏的小魚也跟著遭罪？“

擔保人即保證人，根據擔保法規定，第三人和債權人約定，當債務人不履行債務時，保證人按照約定履行債務或者承擔責任，這裏的第三人即擔保人，包括具有代為清償債務能力的法人、其他組織或者公民，這裏的債權人既是主債的債權人。這裏的-按照約定履行債務或者承擔責任-稱為保證債務，也有人稱保證責任。

 

冬天的寒冷讓人窒息，此時寒冷的空氣籠罩著大地，過往的車輛向幽靈一樣向前行駛。

人們也無精打采，桑橡垂頭喪氣地向法院走去，他仿佛老了十幾歲。

本來就有些花白的頭發一根根豎起來，顯現出歲月的滄桑和風霜。他的腿仿佛灌了鉛一樣，每走一步都顯得非常沉重。

“桑橡，我們不能去。”一直低頭不語的金桃站起身來，她上前拽住桑橡的手。
 

迷迷糊糊中桑橡扭頭看自己的妻子，彎著腰，身子在灰色的棉衣裏顯得十分的憔悴。難道，我一輩子的好名聲就這樣毀了嗎？
 

他們站在法庭上。事實非常清楚，他們替人擔保借錢，到期債權人無力還債，他們要二個月還清債款，否則財產充公。
 

當時聽說投資企業，就可以成為股東，年底可以分到紅利。自己不用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比銀行存款高的利息。王碧高興地不得了，股份製就是讓平民百姓也可以享受到企業的利潤，這種新鮮事物讓人感到振奮。桑橡作為擔保人，也收到了三分的利息。大家在拿到第一次分紅後，就情緒高漲，第二年投了更多的錢，但是誰曾想竟然遇到了市場不景氣，產品積壓賣不出去。

廠長躲得無影無蹤，大家就把所有的怨氣都撒在桑橡身上。投資時的桃園三結義，現在變成了破產時的同室操戈。
 

“你要不還錢，就得坐牢。”王碧斜著眼睛，施加壓力。
 

桑橡不願坐牢。他不願離開自己的妻子兒女，他還想輔導兒子功課，看著女兒興高采烈地拿回一張張獎狀。他還想和孩子們一起遊香山，打撲克。他還想和妻子一起包餃子，準備過年。
 

可是現在，債主逼迫，法律森嚴，難道讓妻子去坐牢。作為一家之主，他必須要承擔一切的風險。他的腰挺了庭，毅然決定承受所有的後果。
 

“法官大人，我們的積蓄也全都投到企業當中，沒有餘錢，孩子還要上大學，請您高抬貴手。”金桃不願看著自己的丈夫束手就擒，她的眼睛因為激動幾乎要流出淚水。
 

“你們困難，別人就沒有妻兒老小需要錢過日子？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五大三粗的劉猛說。他投資了五萬元，現在他自己也辦了一個廠，急等著現錢買設備。
 

“你們不是有房產嗎？少說也有五六萬。賣了大房子，租個小房子住。做人講的就是信用。”一向沉默不語的鍾毅這時也氣勢逼人。
 

“賣了房子，我們一家老小這大半輩子的心血就付之東流了。難道要我們流連失所嗎？”金桃氣的不打一處來。當初，就是這個鍾毅介紹金桃投資的。原來他看重的是桑家的財產。
 

“你們不是有一所私立學校嗎，和老師同學一起，住在學校裏嘛。”劉猛一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黃河不死心的勢頭。

“二個月之內，歸還所有的欠款，否則就以違抗司法罪論處。”法官說話斬釘截鐵，沒有絲毫協商的餘地。
 

從法院出來，金桃盤算這家裏的財產。除了一所住房，一些家具，銀行的存款都給桑柔教了學費，現在已經隻有零頭了。就是把房子賣掉，時間這麽緊迫，很難賣到一個好價錢。本來一家人都歡歡喜喜過大年，但是現在，就像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冷水，每個毛孔都是冷的。金桃渾身打了個寒顫，她把衣服僅僅地裹在身上，可是還是難過的幾乎要掉下眼淚。
 

一路上，樹木的葉子都要掉光了，寒風吹過，渾身上下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烏雲黑壓壓地照在台上，風兒也無力地擺動著。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債主不還錢，擔保人就必須賣房還錢？即使沒有能力也要歸還？這難道不是葫蘆僧判葫蘆案？社會不總是公平的，但是這並不是說不能公平的對待別人就像我想被公平對待一樣。
 

金桃和桑橡相互攙扶著回到家中，桑橡到了一杯開水，將藥吃下。
 

他後悔自己不該親信人言，看到廠長送給他的一大堆獎狀，獎牌，看到嶄新的廠房和成套的機器，就輕易把自己所有的積蓄都壓進去。他想象著企業股份製，就是大家集資辦廠，共同管理，共同獲益。但是卻沒想到，廠子在鄉村，他們住在城市，對廠子的運作都不熟悉。雖然也看到各種報表，財務，但是是不是為了吸取投資而注入水分，虛報數據呢？否則怎麽會一下就轉盈為虧，大家幾十萬元的集資款一下就沒了蹤影？難道不會是皇帝的新裝，擺著設備和產品，裝成工作的樣子，騙大家的錢？可是自己中途去過幾次，廠裏的機器的確在生產產品。工人們也是當地的農民，他們也拿著鄉辦企業的工資。也許就是市場風險？
 

他思前想後，覺得頭昏腦漲，一股血湧動腦子裏，他失去了知覺。
 

當他再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裏，胳膊上輸著液，他感覺神智清醒了，就想掙紮著坐起來，但是渾身無力，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十分微弱。
 

“你終於醒過來了。”金桃關心地探問。她的頭發愈發顯得花白，額頭的皺紋顯得非常深。常年勞碌的身子更顯得單薄。

“我怎麽在這裏？”桑橡問。
 

“舊病複發，你已經昏迷了幾天幾夜了，現在終於醒過來了。”金桃說。
 

“家裏怎麽樣了？”桑橡問。
 

”家裏一切都好。桑曦已經參加工作了，桑柔從學校趕回來了。學校運轉還正常。“金桃說。
 

”那法院的判決怎麽辦？我已經把房子放在房產交易中心了，相信不久就會有人來買房。我的價格是四萬元，這麽低的價格，無論如何也會很快出手的。“金桃說。
 

”桑柔為什麽要回來呢？“桑橡問。
 

”孩子想退學找一份工作幫助家裏。“金桃的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好不容易把孩子送去讀書，卻不得不退學，難道我們這麽多年的努力都要付之東流嗎？”
 

“現在實行收費讀大學了，如果在以前，沒有人收費，那該多好呀。”金桃不禁深深歎了口氣。
 

“不讓桑柔念書，讓她參加工作吧。她本科學的是航空航天，畢業分配到科研院所，一輩子的鐵飯碗。幹嘛要去讀法律？”金桃安慰他說。
 

“桑柔的情況你也不是不知道，她從小就非常孝敬父母，關愛他人。她不會眼睜睜看著家裏有難，而自己袖手旁觀的。。”金桃還是很護著自己的女兒，她寧願吃再大的苦，都不會讓女兒為難。
 

桑橡也無話可說，他知道女兒是個踏實的人，無論遇到學習上任何的困難都會極力解決，小學的時候賣廢書的錢就是五十元，一斤書才七分錢。

用讀書破萬卷來形容自己的女兒絲毫不為過。現在她終於選定了自己喜歡的專業，可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家裏又遇到這種困難。女兒不得不中途退學。


 

桑橡想到女兒那默默無聞的為家裏出力，總是幫忙教育家族裏的表兄表弟，心裏就難以抑製的自豪。誰都知道他有個有出息的女兒，品學兼優。
 

“桑柔是個好姑娘，她能吃苦，有誌氣。她想用自己的才能和智慧，造福社會。”他了解自己的女兒。也知道她的心願。

“隻是這樣，我們家的債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還完？”桑橡感到很壓抑。他一輩子做人都堂堂正正，最不喜歡的事就是欠他人的人情。
 

“車到山前必有路。”金桃抬起頭，堅定的目光讓她的形象格外的高大。

桑柔感到一籌莫展。考試大學是父母養孩子的心願，可是為了上大學難道可以眼睜睜開著家裏的重重困難嗎？




桑柔非常愛自己的母親，她輾轉反側，想到了自己的成長經曆。



成長經曆（一）

在茂密的樹林中，小鳥用清脆的歌喉，唱出婉轉的曲子，這裏有各種花朵，樹木，小溪，和山石。有傳統的，新穎的，富有盛名的珍貴植物。她沿著花叢跑來跑去，堤下的流水歡笑著，嬉鬧著，閃著光，和婷婷玉立的荷花相映照。
暑假還沒有開始，直到桑柔可以看到無邊的流水，聽到水拍打堤岸的嘩嘩聲，仿佛在問候桑柔。你好，洛河，桑柔想著。



在學校讀書的時候，一到節假日，她就期盼親人，期盼故鄉，期盼團聚。仰望星空，多少個明亮的夜晚，她在燈下讀書， 希望長大以後可以為社會做一點貢獻。風兒吹過她的頭發，仿佛對她說：“你的心思我們都明白，快快長大，快快長大。”


河濱公園是洛城和郊區交界的地方。這裏四季鮮花不斷，一叢叢的水仙花吹響了春天的號角，嫩綠的小草象鋪在地上的地毯，國色天香的牡丹花也吐露芬芳；在夏天，翠竹碧綠的葉子上滾動著晶瑩的露珠，荷花的葉子出水點很高，絲質的花瓣美麗高雅，夏百合橙色的花朵非常健壯，生機勃勃，各種花朵五彩繽紛；秋天，潔白的杭菊，五顏六色的菊花，伴隨著片片酒紅色的楓葉，閃爍著成熟的光彩；冬天，梅花映雪而開，花朵高潔，青鬆挺直，讓人有寧靜安詳之感。


現在，這裏正是百花盛開的季節。她回頭，看見桑曉向她跑來，爸爸和媽媽在涼亭的石凳上坐著。媽媽的裙子就像一朵紫羅蘭，輕柔飄逸。
“桑柔，”媽媽來到桑柔的跟前。“我給你帶來了釣魚竿，你可以釣魚了。”

“釣魚!"桑曉歡快地說：”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
“桑柔，你知道哪裏的魚多？”爸爸的眼睛裏有一點閃光。
“我知道！”桑柔說。“它們在靠近樹蔭的地方。”，
“答對了！”爸爸說。
桑柔微笑著看他：“你知道我熟悉這裏的一草一木，爸爸。”桑柔說。

“誰不說咱家鄉好，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爸爸看著碧綠的荷葉說。

媽媽拍拍桑曉的肩膀：“我們就坐在這裏的涼亭裏，等著你和姐姐釣魚給我們吃。”

桑曉笑著對他們說：“等我們的好消息。”

兩個孩子飛快地向河堤的下遊跑去，媽媽笑著說：“桑柔就像一匹健壯的兔子一樣歡快熱情。”

桑柔回頭一笑，說：“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這個河水平緩的地方，有垂柳的陰涼，小魚們聚集在那裏。一會兒工夫，桑曉就釣上來一條。桑曦將一條活蹦亂跳的魚從蚯蚓的餌裏取下來。

一會兒工夫，孩子們就釣了五條魚。爸爸媽媽可高興了。他用手拿起一條黃河大鯉魚：“這條魚如果跳過龍門可以成為龍了。”

媽媽說：“我們桑柔不就是跳過龍門，成了一名大學生嗎？”


桑柔知道媽媽最高興的一件事就是自己考上了重點大學，她曾經把考大學比喻成鯉魚跳龍門來激勵自己。每年都有成千上萬的鯉魚往龍門跳，隻有跳的最高的可以越過龍門，跳不過去的來年還要使勁往上跳，還有的落在草地上被人撿回家燉湯喝，還有的就回到河裏乖乖的做鯉魚。桑柔經過十幾年辛勤讀書，終於考取了重點理工類大學。考試前，她做了一個夢：“北京某某大學。”她認為是個好兆頭，高興極了。最終她從家鄉乘火車到了北京。

“我有別的東西給你，媽媽”。桑柔笑著說。她遞給了爸爸一個包裹。“這是從我們學校的禮品店買來的禮物。”桑柔每次放暑假都要給爸爸媽媽買些禮物。

“讓我看看！”桑曦說。他迫不及待地打開包裹。“紫光牌卵磷脂。專門給老年人。”

“媽媽爸爸要保重身體呀。”桑柔穿著一件紫色的T恤衫，上麵畫了一朵美麗的紫荊花。美麗的花朵把桑柔襯托的健康挺拔。

“多體貼呀！”媽媽說：“謝謝你。”

“當然，老年人生才喝卵磷脂，媽媽您這麽年輕。”桑曦神情嚴肅地說。“媽媽事業正年輕，人也在壯年，怎麽能天天喝補品？”


桑柔看到媽媽失望的臉。

“媽媽可以隔天喝。”桑柔說：“媽媽這麽年輕，完全可以讓自己保持健康，不用太在意別人的看法。”

媽媽說：“這件補品讓我想起了自己舊時的模樣。”

周愛蓮仿佛看見自己將蛋糕放在自己母親的手裏。她卻說，你自己要多保重，不要為我亂花錢。

文革耽誤周愛蓮的青春，但是她認為學習確是終身受益的。燈光下，她為孩子縫製棉衣，寒風中，她推著孩子到幼兒園。夜幕降臨了，她一邊哄孩子，一邊寫作業。孩子用鉛筆在她的書上畫的到處都是，她也不生氣。每次寫作業，她都認真地思考，查資料，做練習。經過三年的努力，周愛蓮終於考取了職工大學。

過新年的時候，她從自己省吃儉用的補貼中給自己的媽媽買了新的衣服料子做棉衣，沒有媽媽，就沒有她的生命和學業。但是孩子的姥姥卻給孩子做好了棉衣和棉褲，還從自己省吃儉用的零花錢中拿出一部分周濟這對夫婦。

大學畢業後，周愛蓮成了工程師。每天晚飯後，她喜歡和桑柔散步，邊走邊講解科學的原理。

“桑柔，為什麽加入開水，厚的玻璃容易爛而薄的玻璃卻沒事？”

桑柔說：”加了熱水，玻璃內外就會有兩個溫度，一個是玻璃的溫度，一個是外在空氣的溫度，但是溫度差異為什麽會讓玻璃杯碎掉哪？”

媽媽笑著引導桑柔說：“桑柔，你很喜歡動腦，這個問題很好。厚玻璃傳導熱的速度慢，薄的玻璃傳導熱的速度快，所以在巨大的溫差下，玻璃就碎了。”

桑柔喜歡看科普叢書，這和媽媽的影響是分不開的。傍晚十分的晚霞，總是有著動人的色彩。

桑柔也喜歡在安靜的河濱公園讀書，飯前打半個小時網球，每天晚飯後，讀半個小時的世界名著，這樣的生活既忙碌又休閑，她有暑假計劃，一件一件，每天學習45分鍾，就休息15分鍾，然後體育鍛煉一個小時，她希望能勞逸結合。

每天天不亮，桑柔和弟弟就開始鍛煉一個小時的身體，然後桑柔會讀書和寫字。太陽出來之前，桑柔還會欣賞一下太陽出來的光輝景象。

桑柔沒有節假日，甚至沒有星期天，這樣發奮苦讀了十幾年，終於考到了北京的大學。沒有父母辛勤的勞動，她就無法生活。所以，她決定退學來支持父母。


桑柔的母親鄭重地對女兒說：“你去同學那裏借錢，畢業以後還給他們。學業一定要完成。”

金桃撥通了所有她認識人的電話，挨個借錢。


新的同學（一）


菜裏傳來淡淡的花香，春天到了，正在密密麻麻地長滿了茂盛的韭菜，從和爸爸媽媽在一起做韭菜盒子的時候，不知不覺過了四個月，用韭菜包餃子的事仿佛是很遙遠了，就像很久之前的事情。

這個季節裏放生了太多的事情，很多東西都改變了，然而最大的改變莫過於桑柔的腳摔傷了。

聽說桑柔受傷，母親非常擔心，畢竟傷筋動骨一百天，最重要的是桑柔必須堅持完成學業。桑柔開玩笑說，總是學習，現在有借口休息一下了。

校醫院的人看到一瘸一拐的桑柔，就開玩笑說：“不是變成鐵拐李了吧？“

“不是，劉大夫在嗎？“

 “不在，他休假了。“

桑柔看完了病，領了藥。被包紮好受傷的腳。就一瘸一拐回去了。

她一邊走，一邊安慰自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她不久就結識了一位同學，甚至可以說是終身的朋友。

一上課，老師就介紹了一位新同學給大家。這個同學的名字叫嚴同舟，他頭發濃濃的，眉毛像一把刷子。

同舟用他黑而大的眼睛打量著教室裏的一切。桑柔特別喜歡聽聽他低低而沉穩的聲音。

吳老師曾經教過同舟，他曾經是班裏成績最好的學生，聽話，懂事，積極參加課堂討論，作業非常認真，思維非常縝密。考試的時候總是不慌不忙，有條不紊。同學問問題，他就會幫助回答，有時還幫助老師檫黑板。

老師看到他，就喜笑顏開，連頭上的白發也豎起來了幾根，他還沒有到退休的年齡，希望多教幾屆學生，多培養一些祖國的棟梁之才。嚴同舟休學的時候，他感到非常惋惜，現在，嚴同舟回來了，他立刻介紹他給同班同學認識：

“這個同學是從遙遠的東北老家來到我們這裏的，因為是隔了一年才來到我們中間，請你們特別要愛護他。他的家鄉是我國最冷的地方，每年冬天都是大雪紛飛，雪景壯觀。他的家鄉有肥沃的土地，關東是片富饒的土地，這裏有豐富的礦產資源；廣闊的海域和豐富的海域資源以及浩瀚的“祖國林海”、我國最大的林區和重工業基地還有種類繁多的珍稀野生動物。那裏有著名的抗日將領，人民都淳樸和富於勇氣。請你們好好對待他，讓他忘記自己是離開故鄉的，使他知道自己無論在那裏都有同胞。”

老師說完，就大聲對桑柔說：“桑柔，你是團支書，說句歡迎詞吧。”

桑柔已經做了三年團支部書，深受大家的愛戴。

桑柔站起來，微笑著打量著這位沉穩而學長，伸出手和他握在一起說：“我們大家歡迎你。”

老師很激動，因為這個同學曾經做為他的助教幫助他批改過作業，幫助他在習題課上做小老師。當時嚴同舟休學的時候，他的心裏感到十分惋惜。現在他又出現在自己麵前，他的眉毛都展開了，臉上洋溢著春天的光輝。

桑柔仔細打量著這位學長，校服洗的幹幹淨淨，穿在身上非常整潔。挺胸收腹，仿佛在站軍姿，看人的時候總是用一種溫和的目光，聽老師說話的時候總是一聲不吭，仿佛是一塊海綿要把所有的知識都吸進去。如果熟人和他說話，他一言不發靜靜地聽，如果他不想回答，那他就緊閉嘴唇。如果他想回答，他也會仔細想一下答案，盡力地用得體的語言和人們交談。所以和他說話，人們不得不鍛煉出了必要的耐心，等他想明白了。所以大家背地裏都叫他“思想者。”

桑柔非常喜歡他的整潔。很多男生到了大學，為了顯示自己的成熟，故意把自己搞的邋邋遢遢。手上沾滿了汙垢，臉上都是灰塵，衣服上也都是褶皺，滿嘴都是髒話，話題都帶點黃色，仿佛這樣才會讓人感到曆經滄桑，非常成熟。

桑柔想，不是在家裏，讓爸爸媽媽幫助你們洗臉，洗手的時候了，所以你們就這樣漫不經心。不是有老師在旁邊管教你們，你們就這樣放任自流，講究幹淨衛生，語言文明，思想健康就是一個人的內在素質，和物質沒有多大的關係，卻可以讓人肅然起敬。

所以，她對嚴同舟充滿了好感。

開玩笑，輕鬆愉快的話題也容易讓他迷惑。有一次同學問他：“當男生愛上女生，就像魚愛上自行車。”他一頭霧水：“魚兒不是應該愛上水嗎？”同學們哈哈大笑。他就老老實實地說：“不知道為什麽。”就是這樣一板一眼的同學，卻因為身體的問題住院了，他因此休學了一個學年。

到了新的環境，他也沒有因為自己的年長而感到不自在。相反，他依然保持一顆年經活躍的心靈，積極參加班級活動。他的生活就像列車時刻表一樣循規蹈矩。

早上，他一起床就立刻把床疊的整整齊齊，床單用刷子將折子弄平整。快速的將搭在床頭的衣服穿好。將毛巾搭在背上，左手拿著香皂盒，右手拿著漱口杯，向洗手間走去。打開水龍頭洗一下睡眼朦朧的臉，冰涼的水立刻讓他精神了，他接著用香皂把臉洗的幹幹淨淨。所以他的身上總是飄著“白貓”香皂的味道。接著他用“中華”牌牙膏將牙齒從上到下，從裏到外，橫著刷，豎著刷，讓每個牙齒都痛痛快快洗個澡。然後他揚揚脖子，將腮幫子鼓得像個吹氣氣球，水在他的嗓子眼裏呼嚕呼嚕地來回盤旋著。他一下吐出來，用毛巾擦擦嘴巴，對著牆上的鏡子梳梳頭發，整整衣服，然後就到樓下的食堂吃飯。

他的早飯也是一成不變的，白煮蛋，粥，鹹菜和白饅頭，夥食費總是一個勁兒的上漲，但是營養對於一個腦力勞動者也必不可少，所以他就這樣計劃著。

吃過早飯，他就跑到圖書館，打開鉛筆盒，上麵有他的作息計劃。八點到九點上自習，複習當天的功課，九點十五到十一點上課，十一點二十到十二點寫作業。十二點到一點半午休時間，吃飯睡覺。

一點半開始上自習，預習一下下午的課程。兩點開始上下午的課。四點半開始鍛煉身體。六點吃晚飯休息。七點開始上晚自習。十點洗漱。十點半休息。

他就這樣製定學習計劃，然後就盡力執行，如果有不能執行的，他就在旁邊寫上原因，修改一下計劃，不斷地摸索適合自己的學習習慣。雖然因為身體的緣故休了一年學，但是他對自己的信心確是不可動搖的。

上課了，他就專心聽講，積極思考，對老師的課堂充滿了興趣。在他的周圍，有的同學專心看著小說，還有的專心的寫著信，還有的同學坐在那裏想心事，但是對於他來言，這一切不過是世間事物不能十全十美的一個見證，即使大學裏，也有各種各樣的情況，他就睜眼看老師，閉眼對待千奇百怪的萬事萬物。

在圖書館裏，嚴同舟為國際法習題感到苦惱。他用了所有的公式但是就是推不出來結論，那道習題仿佛也在嘲笑嚴同舟，怎麽樣，沒轍了？

嚴同舟打開筆記，查看自己的課堂筆記，這幾道習題並沒有特別高深的地方，老師專門做了例題，他立刻感到壓在心裏的石頭被挪開了，認真地做著研究，眨眼間他就算出了三個習題，最後那一道習題也沒有什麽不能理解的地方。

   “嚴同舟，你要遲到了，我們要上《民法》”桑柔一邊說，一邊已經邁開大步朝外麵一溜煙兒地跑走了。

嚴同舟騎上自行車就往教學樓裏趕，自行車已經滿滿地停在教學樓前，沒有絲毫的空隙。他隻好又向教學樓的側麵騎去。“不許亂停自行車，違者罰款五元。”萬般無奈他隻好找另一處停車場。他氣喘籲籲地找到了另一個停車地，用鑰匙鏈鎖好，向教室跑去，正當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來到門口的時候。他聽到了老師嚴肅的聲音“把名字寫在紙條上交上來。”

“禍不單行，福無雙至。”他害怕老師發現，就從後門溜了進去。

“嚴同舟，老師點過名了，可是別擔心，我替你寫了名字。”方俊友好地眨眨眼睛。

“下回早點到，我已經替你把名字寫上交上去了。”譚剛也非常嚴肅地說。

桑柔噗嗤一聲笑了。這不等於白幫忙嗎？

今天是刑法課，不如說是《今日說法》更恰當些。

行凶，搶劫，他人，自身，情況，傷害，保護財產，人身安全，正當防衛，防衛過當。。。。。各種術語都被老師寫在黑板上，端端正正地占據了同學們所有的視線，老師還寫了：生活背景，身高，體重，年齡，環境，武器，時間，地點，證人，法律，生命，社會影響，道德因素，見義勇為，明哲保身，打電話報警，正義，道義，。。。。。。凡是涉及的問題老師希望同學們能全麵考慮。

老師讓同學分組討論，然後由一個組推舉一個發言人，討論的時間是十五分鍾。

今天，刑法老師非常年輕，帶著眼鏡顯得斯斯文文。她身體修長，長長的黑頭發自由地散在肩膀上，長長的西裝裙子超過了膝蓋，淡淡的眼影顯得精明幹練。

桑柔每次登台演講都能博得大家的喝彩，可以說才思敏捷。

嚴同舟對桑柔的才思敏捷十分佩服，認為她不但是個充滿正義的女同學，而且文科知識非常豐富，在演講的時候，能將典故，成語，曆史故事信手拈來，不費吹灰之力。

她的觀點非常明確，而且能夠把握問題的關鍵，分析起來也非常有條理，邏輯思維非常強。她幹淨整齊，沒有絲毫的矯揉造作。她是非分明，沒有任何的曖昧含糊，她身材挺拔，沒有猥瑣和濃妝。

她的美是內外兼修的。

所以嚴同舟總是默默地聽著，聽到精彩的地方，就會眨眨眼睛，或是點點頭，或是鼓掌。當他的目光和桑柔的相遇的時候，他們兩個人都會會心一笑。

他像一株喜歡陽光的向日葵，對桑柔的溫和和智慧頂禮膜拜。在心裏，他說，我願意和桑柔做一生的朋友，一生有你，無論天涯海角，我能感受到光明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