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的一些事情 （三）

兩年級時看過一部根據史記改寫的白話文曆史故事，裏麵對李廣，韓信等人物的生動描述和故事深深地吸引了我。書中在李廣故事結尾時引用的著名唐詩“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永遠的留在了我的腦海裏。

當時報紙上關於美國在越南打仗的消息越來越多，經常看到的詞匯是美國飛機狂轟濫炸。不知怎麽回事，我找到了一本叫《人民防空》的小冊子。我翻來覆去反複地看，早就知道美國飛機數量多，但發現小冊子裏反映出美國飛機種類也多。戰鬥機，轟炸機，偵察機，每一種都有很多不同型號。這與我經常在天空看到的，永遠是一種形狀的解放軍空軍飛機形成了鮮明的對照。我認定，美國科學發達，飛機一定比我們的好。可是我也看到新聞，打下了U-2飛機。我於是覺得中國空軍勇敢，飛行技術高。認為真的打起來，中國空軍會占上風。我聽到有大孩子說為了防空，城裏人要疏散到農村去。我反對說，不對，應該農村人集中到城裏來。大孩子問，為什麽？我說我們空軍厲害，美國飛機打不過我們。人都集中到城裏來，就一個地方，敵機來了，我們空軍保護老百姓不受轟炸不是比較容易麽，農村分散，我們飛機少，怎麽保護法？大孩子聽了嘲笑我，但說不出我錯在哪裏。

我時常在新華書店 window shopping，一天發現一本新書《火山與地震》。我被吸引住了，很想看這本書。問了價格，兩角四分。但我口袋裏一分錢也沒有。想問外公外婆要錢，總覺得他們會拒絕。忘不了剛來外婆家，過年時想要買把玩具火藥槍遭到拒絕的經曆。怎麽辦？琢磨著他們對小孩用的東西不放在心上，但對吃的東西比較放鬆。當時天氣熱，好像是二年級學年快要結束（也許是三年級初，記不清楚）。於是我纏著外婆說要吃冰棒，要求每星期吃一次，給四分錢。最後外婆答應了。我就把每星期的冰棒錢存起來，六個星期後終於攢夠了錢。我至今還記得當時大熱天去買書時的情景。我對書店的營業員說，我要買這本《火山與地震》，這是兩角四分錢。那個營業員說，嗯，是兩毛四。拿回家就如饑似渴地看起來。那本書寫的非常好，上半部分對火山的講述比後半部分對地震的敘述要寫得更好些。開頭是講一個墨西哥農民的玉米地有一天變成了火山的噴發地，引人入勝。我一口氣把書看完，過了一次癮。知道了地震帶的概念，意大利維蘇威火山與龐貝遺址。依稀記得書中所述的葡萄牙裏斯本大地震最令人可怕。地震時，很多人跑到裏斯本的一處大石頭碼頭上躲避，可是突然間整個石頭碼頭陷入地下。還有地震造成的海嘯，廣東汕頭的海嘯奇觀，等等。 讀了幾遍後，就幻想自己有朝一日能發明地震儀預測地震。

三年級了，找書的能耐有了長進。《烈火金剛》，《青春之歌》，等等都通過我表哥，舅舅，和其他大朋友弄到了手。可是我很喜歡的科普類圖書很難找到。一次表哥和我鬧意見，他借到一本西遊記的連環畫，不肯給我看，卻轉手借給另一個朋友。我急得幹瞪眼，想了一個辦法。我去找到那個大孩子，騙他說，我表哥讓我來把書收回去。他有點奇怪，說怎麽這麽急呢，不是說好第二天還嗎。我說，我不知道怎麽搞的，但表哥就是現在就要。他說，等一會，馬上就看完。於是我坐在邊上等著，把書拿到了手。

班上一個女同學知道我喜歡看書，就借給我一本《林海雪原》，可是隻限我一天。過後她問我，書裏麵白茹的心那一章好看不好看。我很不好意思，含含糊糊地不知說什麽好。

那時對一個問題弄不明白，現在也還是不懂。那麽大本的故事書，為什麽叫小說呢？按理說，小說應該是薄薄的一小本才是。我當時私下揣摩，小說大概是指篇幅短小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