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老爺跳舞 （小說）

Thank You for Donating to CND Receive A Special Gift Back - Click for Details! 　請您惠顧讚助商 鼓勵其長期支持CND Quality Brand! CND Amazon Cameras, Books... 這些移民北美的老中家庭，雖說是少了七姑八叔的遠近親戚，但一些誌趣相投的朋友周末搭著夥釣魚打牌，逢年過節爬梯派對，生活也是豐富多彩。平日裏朝九晚五，剩餘的時間大多奉獻給了孩子們。可是到了退休的年紀，孩子們也長大離家了。好一點的，家中剩下了頭染白霜的老兩口，不是這個見忘就是那個整天瞌睡。差一點的，家中隻有孤影婦人，空房子裏連個嘮叨鬥嘴的伴兒也難找。話說回來，年輕時有勇有誌背井離鄉的人何愁年老時被寂寞圈住。底特律六號小城附近就有一夥退休空巢的老中們集結起來找樂子，每周三晚的舞會成了大家樂此不疲的活動之一。 花老爺和大部分已經空巢退休的舞友們雖說是年齡相仿，但背景卻全然不同。雖說他也有已經離家的大兒子，但還有二婚生的十歲稚齡小女和小他十多歲的少妻。花老爺一直自傲身材挺拔。雖然現在上了年紀，肚子總是最先撞牆。但因為他是近視眼，照鏡子頭往前探。每次照鏡子時根本不看肩膀以下。所以他對身材已經走樣缺少自知之明。在花老爺心中挺拔的身材就是男人的風度。跳交際舞使他有機會大展挺拔的身材。除此之外，他還可摟著女舞伴，隨著優雅的樂曲，隻需輕按對方的細腰，或輕扳對方的細肩，人家就邁出了迷人的舞步，這使他充分體會了男人主導的威力和自豪。這種良好的舞場感覺，使他於當晚和老婆的床上功課都會別有滋味。到其它娛樂場所很難找到這種感覺。所以花老爺從來不錯失良機，每場舞會必到舞場。 舜怡聽朋友勸說，上星期第一次參加這個小型娛樂舞會。花老爺跟舞友們已經熟識了，但卻是第一次見到舜怡。遠看，舜怡著一襲紫色長裙的身材窈窕可人。樂聲一起，花老爺就徑直走到了舜怡麵前。和多數男士一樣，他懶得講究邀請舞伴的繁文縟節。花老爺伸出右手，擺出一個請的姿勢，然後開口：這是華爾茲，跳一曲吧。舜怡心想又不是聽不出這是華爾茲，誰用你教。但既然到了舞場，她也明白這裏是男主女隨、講究默契配合、展現修養風格的地方，所以她也不加計較。舜怡低眉順眼地把在右手交到了花老爺左手之中，左手搭上了花老爺的右肩。隨著嘣嚓嚓的中三節拍，花老爺帶著舜怡穿梭於五顏六色的人流之中。 舜怡畢竟是第一次重溫二十幾年前走過的舞步，有點心虛。她一開始就輕聲對花老爺坦白了自己的舞技生疏。樂曲還不到一半，舜怡已經被撞了兩次。有一次險些崴腳。花老爺一邊跳一邊抱怨舜怡不會與他配合。舜怡心想盡管現實生活中已經沒有紳士風度存在的理由了，可在舞場上，男士就是處於主導地位。男士領舞決定了動作和路線。但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當頭兒就得付出當頭兒的代價。 比如這跳舞, 為了兩人同舞的整體效果，男士還得承擔一些額外的責任和義務。萬一碰撞無法避免，他就應該保護舞伴。他可以停下來，推開對方。如果來不及，他就應該調整方向，讓自己而不是女方被撞。這兩次相撞都是撞到我。他不道歉反而抱怨，真不夠紳士。這花老爺肩膀雖然寬厚，但心胸卻無法與之協調，實屬小肚雞腸一類。想到此，舜怡隻盼曲終盡快與花老爺分道拜拜。這曲終了之時，花老爺沒有做出送舜怡回原位的表示，舜怡獨自返回了姐妹群中。 舜怡向女伴們抱怨沒想到來跳舞還要受氣。淑珍說：你們不知道吧，花老爺的孩子還很小呢。舜怡隨口道：他不在家陪老婆孩子到這裏來起什麽哄啊？ 曼玲說：你看花老爺那個愛臭美的臉，被他抓到算你倒黴。他在家就嫌老婆不會受氣。到外麵來他就是要找會受氣的女人。以後躲開他。正說著，樂聲又起。這次還是中三華爾茲。花老爺又走過來請淑珍跳舞。 　 花老爺真正享受這舞場時光。隨著悅耳的樂曲，淑珍很快就適應了花老爺踩著節拍的舞步。那身體輕輕地一側一轉，輕曼飄逸，沒有間隙，完美的動作蘊含了精致的美。花老爺看手中這女人，明知她已年過半百，但昏暗的燈光，近視眼的分辨率，加上女人精心的化妝，她看上去風華絕代。花老爺手上一個輕輕的暗示，她嬌小的身體就象飛蝶似的旋轉起來。那隨飄起來的一縷秀發無聲息地蹭著花老爺的臉，使他的心也癢癢的，那效果勝過一劑偉哥，激情源起。這種時刻他根本不會想到家中纏人的孩子和嘮叨的老婆。正陶醉間，對不起，一對舞者撞上了淑珍，他們道歉又旋身而去。你怎麽不看著呢！ 花老爺並不在意淑珍是否被撞痛。他永遠在第一時間抱怨別人，而從來不會意識到他自己有錯。和舜怡逆來順受的態度不同，淑珍回道：避免碰撞應該是你的責任。我的後背可沒長眼睛。花老爺腳下一頓，沒想到這嬌小女人竟然不肯忍讓，直接頂撞他花老爺。淑珍也隨之停下來說道，算了，曲子快完了，不跳了。然後轉身離他而去。花老爺又是一楞，沒想到這嬌小女人比那十幾年前離他而去的大老婆還凶。 舜怡在座位上悠閑地聽著音樂，也順便把淑珍被撞和淑珍甩開花老爺這一幕盡收眼底。她心波歡暢著。本來嘛，大家都是來找樂子的，何必與這種缺少紳士風度又自私的男人糾纏不清。跳得很爽吧！ 舜怡招呼著剛剛落座的淑珍。還行。不過以後咱們得躲開花老爺。上星期的那次舞會舜怡一邊跳著舞一邊也就了認識了舞友們。尤其記住的是今後一定要躲開花老爺。 今天這個舞會是這龍年最後一個舞會。為了一邊跳舞一邊賀歲，大家事先說好每人帶一盤佳肴來，在舞曲間隙時與舞友們共享。舜怡淑珍玲玲甲乙丙丁眾女人們各個長裙拽地花枝招展風情萬種。子酉寅亥眾男士們也都是西裝革履風流倜儻氣度不凡。吧台上也布滿了各種瓷碟百家風味色香俱備。其中一李錦記燒烤店的白色外賣包裝盒格外顯眼。為了來此舞會，花老爺對老婆謊稱公司加班，到李錦記燒烤店買了兩個醬豬蹄就來與會了。舞會主席宣布第一曲＜＜花好月圓＞＞開奏，一對對舞伴們旋進了舞場。花老爺四下一踅莫，除己之外，再無不動之人。這臉麵如何是好？ 花老爺此時心中十分的尷尬不自在，隻想盡快溜之大吉。他手剛握住門把，不對，那兩個豬蹄還在吧台上呢。花老爺又匆匆返身拿上裝豬蹄的白食盒，然後悄然開門而去了。 二零一三年一月十一日 □ 讀者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