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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源二》【第五章 寸心之內,十方之外】 (一)(1)

(2013-04-02 17:15:02) 下一個
在我漫長的記憶中,不時地穿插著這樣一句話,“十方內外,最大的矛盾是自己與自己的矛盾,最難解決的矛盾是人類自身的矛盾”。很多的時候,我讚同這個觀點並因此努力地發現自己與自己的矛盾,努力地解決自身的矛盾。

我也遇到過一些精力過剩的人,總是在解決矛盾的過程中不斷地製造新矛盾,再在新舊矛盾的矛盾中尋找存在感。更有甚者,以製造矛盾為樂,為無法解決矛盾而憂苦,工陷於糾結無法自拔。

其實,我在當畫工的那一世裏苦苦地思索人生意義的時候,曾經得到了一個令自己汗顏的結論:不論什麽人,之所以上下求索,之所以辛苦勞作,之所以勤勉修持,隻不過是為了給自己一個真實的存在感。換言之,不過是為了讓自己有存在感而努力去做好自己所在意的事情。

後來,隨著認知能力的上升,我才慢慢地明白:有精神追求的人,是不需要什麽存在感的,隻有精神上沒有歸屬的人,才會用冠冕堂皇的借口來掩飾自己對存在感的需求。並且,越是需求存在感的人,越是有意無意地製造各種各樣的矛盾來證明自己,因而也就更容易出現自我分裂的性格。

說起來,幾乎所有的世人都有自我分裂的傾向,隻不過因為自我分裂的程度不同,自控能力不同,從而使得有些人貌似嚴重分裂,有些人貌似正常。貌似嚴重分裂的,可能僅僅是行動和言辭上的分裂,內心並未因分裂而痛苦難耐;貌似正常的人,也可能是內心矛盾重重,苦苦糾結的人,隻不過表麵上沒有顯露出來。

因了上述的經曆和認知,在打算與天魂合二為一之時,我很擔心我與小水兒相融的過程中,將要經曆怎樣的艱難困苦。好在,在決定了與天魂共同完成返回石界的任務之後,我一直沒有閑暇考慮艱難困苦的事,因而也就少了煩憂。而剛才,在我奔向小水兒的那一刻,我忘卻了自己,忘卻了生死,忘卻了世間所有的牽絆,我根本沒有想到我們兩個合而為一之後,“我”到底是女媧還是小水兒,隻是滿懷感恩、滿懷希望地奔向了她。奇跡,就在這樣毫無私欲的狀況下發生了。當我奔向小水兒並且想要緊緊擁抱她的時候,我猛然愣住了。眼前的小水兒倏爾不見,我隻是緊緊地抱住了自己。與此同時,我似乎瞬間走過了很長的時間和很廣闊的空間,能量與見識驟增,連心態與思維模式也霍然大變。

原來,小水兒的身體與我的身體本是不同的物質,或者可以說,小水兒是以能量載著精神到來的,當我和她一樣毫無私欲的時候,就算我們沒有合而為一,也已經渾然一體。在這樣的情形下,我們的相融是順理成章、天衣無縫的事情,根本就不存在艱難困苦。

還有一點,在此之前我是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的,估計就是盤古也無法想象:當我和小水兒合而為一之後,能量和智慧驟增,同時精神生命又到了一個新的層次,我已經能夠用神識在十方往來。也就是說,我可以不用離開盤古和小泥人,卻又能夠輕鬆地在土界與石界間往來。

至此,我徹底地明白了,人的運動有三層境界:第一層,物質的運動。也就是我們常說的所謂的肉體的運動;第二層,能量團的運動。也就是能量達到一定理量的時候,可以超離肉體,獨立行動;第三層,神識的運動。就是說,在高強能量的支撐下,在達到了足夠高的境界時,神識可以脫離肉體以及能量團獨自行動。這三層運動中,後者都比前者自由和自如,神識的行動不受任何時空的約束,能量的行動不受肉體的約束。同時,後者又都比前者存在著更大的隱憂。身體的行動隻受肉體的約束,能夠抵達的時空有限,所要承擔的風險也就有限;能量的行動超越了肉體的約束,但是無法超越神識的影響,當神識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發生意想不到的危險,比如遭遇其他能量團的撞擊,導致自身能量的損耗,比如自我意識的偏頗導致能量的渙散;神識的行動看似自由自在,不受任何約束,事實上因了意識無所不在,無所不達,隨時都有可能被所遇之事或所遇之人擾亂意識,從而使得神識紛亂而陷入迷途,甚至無法回還。

當明白了行動的三層境界,我百感交集又不知所措。按實情說,我是可以告訴盤古,我隻須用神識返回石界,帶回一些實用技術就行了,可我偏偏不能這樣做。因為,我深知,盤古所要承受的巨痛將隨著他自身能量的消耗而增加,他建議我返回石界的用意,讓我帶回一些實用技術隻是其一,還有重要的一點,就是避免讓我看到他痛苦不堪的樣子並為此而心痛如焚。

苦苦地思索之後,我計從中來,終於得到了一個三全齊美的好辦法。

當我告訴盤古,我將留下身體,隻以能量團的形式重返石界,並請他幫我照看身體的時候,他沉吟了片刻,若有所悟地說:“也是,我早該想到的,隻有超越了物質的羈絆,才能夠得失不計,往來輕鬆。”

見盤古果真沒有想到人的運動有三層境界,我有些僥幸也有些暗傷。我僥幸的是,可以實施“三全齊美”的計劃;我暗傷的是,讓無法動彈的盤古守著無法動彈的我,恐怕會時常引發他的感傷。

盤古盯著我複雜的表情看了好久,輕輕地說:“水兒,你把我邊上這裏清理一下,把草榻上的草墊拿過來。等你走後,就讓身體躺在這裏吧,我們可以一起守護著小泥人們。”

我默默地點頭,默默地按照盤古所說的去做,然後,又默默地立在盤古的跟前。

“水兒,準備一下,即刻出發吧。”盤古伸出大手握住我的手,看著小泥人們,溫柔地說,“這次遠行,我不能給你絲毫幫助,隻能躺在這裏靜靜地等你回來。一路上,時空交錯,情況複雜,你要多多保重。”

“盤古。”我輕輕地喚著盤古的名字,心中已是百感交集。

“嗯?”盤古放開我的手,若無其事地說,“臨走前,還有什麽要交待的嗎?我們的時間有限,一刻也耽擱不得。”

看著盤古舉重若輕的樣子,我知道,此時此刻他的心情比我的心情還要複雜。於是,我微微地笑了一下,頑皮地說:“我是想說,我不喜歡自己髒兮兮的樣子。在我回來之前,麻煩你時常幫我擦擦臉。”

盤古哈哈大笑起來,笑夠了才擺著手說:“你快出發吧。要不然,我會笑斷了氣。女孩子就是女孩子,能量再高也還是女孩子。”

看著盤古爽朗的笑容,我終於放下心來,含著笑意在他的身邊躺下,輕輕地嘟噥:“女媧不是女孩子,難道是男人嗎?不理你了,等回來再和你理論。”話音未落,我的神識已經出遊,隨即能量團也超離了身體。就在能量團也超離身體的那一瞬,我發現我又麵臨著一個難題。

好多事,如果不親曆,我們可能永遠也想不明白其間蘊藏著多少不為我們所知的真相。

和小水兒合而為一的那一刻,我知道了人的行動有三層境界,可是當我想要將三種境界的行走付諸實踐的時候我發現,事情遠沒有我想象的那樣簡單。

原來,以能量團的形式行動時,神識與能量團既是相伴而行又是彼此獨立的。在行動的過程中,神識可以依附在能量團上,也可以獨自往來,但是神識的獨自往來是在依附能量團的基礎上得以實施的。也就是說,神識可以超越物質的羈絆,但必須通過物質的羈絆來實現這個超越。這就好像輕功極強的人,他可以輕鬆自如地在水麵上“滑行”而過,不會掉進水裏,但是他必須偶爾踏在水麵上才能夠順利地完成“滑行”。同樣的道理,以神識的形式行動時,也需要通過能量或身體的“羈絆”來完成超越,從而自如往來。

我的“三全齊美計劃”原本是:用身體陪伴盤古和小泥人們,用能量暗中保護和照顧他們,用神識返回石界去完成任務。

現在,問題出現了。為了讓盤古感到輕鬆一些,為了讓他在痛苦時能夠放心大膽地呻吟幾聲,在我的神識滿載而歸之前,不論發生了什麽事,我的能量與神識都不可以與我的身體有絲毫的接觸,也就是說我的身體不可以有絲毫知覺,不能有絲毫動作。同時,不論遭遇怎樣的意外,我可以在暗中保護盤古和小泥人,但我絕對不能讓能量有絲毫的損耗,否則極有可能因此而擾亂意識,影響神識的行動,導致此行失敗或無果。

發現了這些問題之後,我的思緒忽地跳離了返程任務,落在了茫茫的眾生身上。這讓我想起了好多人遭遇的力不從心、急流勇退、南轅北轍以及功虧一簣等事實。敢情,事實上,所有的人在做所有的事時,都是由身體、能量和神識共同參與協作完成的。隻不過,大多數人在為大多數事時,自己並沒有意識到能量與神識所起到的作用。如果,人們都能夠意識到,對於生命來說,能量與神識是與身體同等重要的,那麽人們對“德”的向往,會不會更加迫切更加清晰呢?人們對“五福”的追求會不會更加理性更加智慧呢?想到這裏,我悲從中來,猛地意識到,這十方內外根本就不存在好人壞人之分,也沒有善人惡人之別。有些人之所以“壞”,之所以“惡”,隻不過因了自己一直尚未清醒,一直處於被動的慣性思維和慣性作為之下,他們的痛苦與無奈肯定不比其他人少,他們所承受的身體上、能量上以及神識上的挫傷肯定不比其他人輕。

“眾生苦啊。”我暗自感歎道,“難怪老者等前輩不辭勞苦地往來於十方,不厭其煩地教誨和引領我,他們是早就看到了問題的實質啊。”一念至此,我已忽略了盤古之痛,忽略了能量的損失,忽略了神識的來去,連同能量和神識一起超出了相對獨立的時空,浮遊在土界的上空。我要先了解一下土界的現狀,要知曉這裏最需要什麽,然後再踏上返程,以免千辛萬苦地帶回來的實用技術並不實用。讓我感到意外的是,看著土界繁榮的景象,看著表麵上或忙碌或安閑的生靈們,感受著與景象完全不相符的氣息,我的內心隱隱地憂傷起來。我一邊輕撫憂傷,一邊分出神識去查證過去的幾千年裏,這裏都發生過什麽大事,現在又是怎樣的世況。為什麽到處生機盎然、人畜興旺的樣子,卻到處彌漫著不和諧的陰鬱之氣,並且危機四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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