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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東 05/13/2025
一早被一陣噪音吵醒。那是庭院裡工人的割草機和吹風筒工作的聲音。美國人掃地和割草都升級到了用機械。割草效率高了，但實在是太吵了。那響聲隔著雙層玻璃窗還是驚天動地。
於是我離家出走。到屋後去晃蕩。意外有了很多新的發現。
門前的大樹每棵都有三、四十米高。我感慨過冬天無葉的樹枝構成的天際線，就像無數雙手在向天空索要和呼籲什麼。而春天的天際線因為初生的楓葉的色彩，與藍天白雲有了色彩分明的對照，就構成了一副絕美的大寫意畫。有震撼心扉的美。看著不由我有了深呼吸。
門口那三棵一直被我誤認為櫻花樹的花紅蘋果樹，開花啦。不久就會滿樹驚艷。
我窗下的挪威楓和唐楓，是我們通常見慣的春綠秋紅的楓樹。我們通常認為楓葉隻在秋天紅。
隻是稍遠一點的街椅邊，一直有兩棵從春天一直到秋天都是紅葉的樹，現在知道那就是美國本土楓樹，美國紅楓。美國紅楓的楓葉不是秋天的枯葉，而是真正的紅葉，一直開到秋季的紅葉。
走近看，美國紅楓也開花，與挪威楓開一樣細小的花，金色的小花就像是特意用來裝飾透亮的紅葉的，讓這個春天的紅楓葉顯出一份與眾不同的貴氣。
美國紅楓一側，有一棵開著白花的樹，有一次我查這棵樹，說是白蠟樹，我就一直沒有在意。這次再查原來是賓州櫻桃樹。那麼開著的就是櫻花了。
恰好一隻蜜蜂來採蜜，我拍下了真正的櫻花！
在林子邊緣，陽光很少照到的地方，我看見了一棵開花的灌木。那花看著也有櫻花的樣式，隻是少了花芯。
那花層層疊疊，形成了一個心型。一查，這花屬於繡球花科，有一個怪名字叫榿葉莢蒾。據說這種花有一個向陽指向，所以以前的獵人常常把它當作指南針，依據它的指向找到向陽出口。不幸置身陰暗中的花草，也努力尋找陽光，神的啟示常常出人意料地神奇。
前幾天我聽到嘟嘟的敲木頭的聲音，知道那是啄木鳥在攻擊樹。今天路過就看見了樹上的兩個大洞。在中國，小學教科書說啄木鳥是在為大樹治病。現在知道那是一種傷害。當人們從小告訴你「啄木鳥是森林的醫生」時，你已經被誤導了。
在這個世界，啄木鳥誤導其實並不緊要。但是「覺醒」「進步」這種誤導，常常會毀滅一個國家甚至整個人類的。
歸途，我看見了正在敗落的鬱金香，它依然很美。花葉垂落以後，乍一看會誤以為是鳶尾花。美好的東西是令人喜愛的，隻是太短暫。
草割完了，我知道那些剛開花的蒲公英也被割了。包括所有的各種無名小花都在割草機下失去了花容。
人們喜歡秩序，他們隻需要一大片綠色，至於綠色之外還有什麼需要保護的和美的，不是他們關心的。就像他們省下了割草和掃地的力氣，但多大的噪音代價都不是他們關心的。這就是人類。
當然割草的人們是不會關心花紅柳綠的，他們沒有那份閒心。
這些欣賞美艷自然的心情，在中國、在毛澤東時代，那是「小資產階級情調」是要被打擊和懲罰的。幸好我在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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