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唐人街新教父 by張士敏 (即將搬上屏幕)

(2012-03-24 20:01:05) 下一個

■三十年前,一個上海知青誤入黑社會,從此一路飆升,欲罷不能■這是一個關於懺悔的故事,同時又是一個人怎樣走向毀滅和再生的故事■小說涉及愛情、複仇、良知、生死等基本的人性主題,高潮疊起,精彩紛呈■經典影片《教父》重新演繹的中國小說版。
  ■(長篇小說連載)
  
  第一章 神秘的長島小樓
  
  它像一條桀驁不馴、亟欲掙脫束縛的美洲鱷,張著大嘴,從紐約遊向大西洋。在這條東西長一百英裏、南北寬十二英裏的半島上,不僅有著蔥鬱森林、金色沙灘、優美海灣和密如蛛網的公路,還有無數深藏其間、造型別致、豪華考究、諱莫如深、引人遐想的廣廈巨宅。蔚藍的大西洋從三麵擁抱它,空氣清新、風光旖旎、寧靜溫馨。
  這就是著名的長島,紐約一些富豪聚居的地方。
  在島中部、納蘇郡北部海邊有一幢被暗綠色圍牆環繞的深宅大院,它北麵是波濤萬頃的大西洋,周圍為濃鬱的森林環抱,附近數百米內難得看見人家。一條整潔的柏油路,曲徑通幽直達院牆大門,將它和外部世界連接。這是一幢占地五千平方英尺、紅磚砌的三層樓房,房前是一片可以容納十幾輛汽車的綠茵茵的大草坪,十分氣派。為了安全,主人在四周砌一堵堅固、兩米多高的圍牆,圍牆上有密集鐵絲網,網上裝有靈敏度極高的觸摸式警報器,想越牆而入的不速之客哪怕是一隻鬆鼠,隻要觸及鐵絲網,室內警報器就會悄然報警,主人可在監控電視上將入侵者看個一清二楚。
  這幢房子的主人是紐約華裔名人、被人們稱為“唐人街教父”的美國華爾康集團董事長王康富。館舍臨海,濤聲不絕,附庸風雅的主人將其命名為“聽濤居”。
  1989年歲暮,像往年除夕一樣,王康富和他的心腹、華爾康集團的幾名骨幹聚集在聽濤居的一間密室裏。這間客廳位於一樓中部,麵積不大,奇特的是沒有一扇窗戶,名副其實的密室。正如整幢房子的設計布局,這間廳堂也是王康富的匠心獨運。幾年前,FBI(美國聯邦調查局)根據長期竊聽資料所得證據,將紐約著名黑手黨頭目保羅·卡斯特蘭納送上法庭。保羅是紐約也是全美國黑手黨的總頭目,“教父們的教父”。政府一直想將其繩之以法,苦於缺少證據。FBI打聽到保羅喜歡和手下在被人們稱為“史泰登島白宮”的住宅寬大的廚房裏聚首,邊吃喝邊討論問題。1983年3月,FBI想方設法在廚房裏安裝了一個遙控微型竊聽器,時間長達五個月之久,教父竟然未曾發現。FBI從而獲取大量證據,將教父送上法庭。所以有人總結:“偉大的保羅”不是輸給FBI而是“栽在廚房裏”。吸取這一教訓,王康富將這間與廚房相鄰的客廳進行徹底改造,封閉所有窗戶,牆壁完全用隔音板。摘下華麗、結構繁雜、很容易被人做手腳的枝型水晶吊燈,撤除壁畫、桌椅沙發等各種擺設。如今室內隻有一張平滑、沒有任何雕琢的紫檀木長條桌外加幾把椅子。惟一的擺設是一台超大屏幕電視以及監控電視和警報器。
  
  王康富英文名字約翰,因身材瘦小,人們稱他袖珍約翰。他麵色黧黑,半禿頂,額上還有一條寸把長刀疤,其貌不揚。惟一引人注目的是兩道烏黑的長眉毛以及眉棱下那雙眼睛。那眼睛不大,但極明亮有神,尤其是心懷疑慮地探究你或生氣發怒凝視你時,真讓你刻骨銘心、不寒而栗。
  王康富今年六十五歲。六十一年前,四歲的他隨家人從廣東番禺飄洋過海來到美國。他聰明機靈,喜歡舞棍弄棒,學少林拳,練空手道,十六歲即浪跡街頭,打架、敲詐勒索,向商家強收保護費,成為著名的小混混。十八歲時正式加入天龍幫,最初隻是一名小馬仔,沒人正眼瞅他。有一次,為一筆毒品交易和鄰近小意大利區的黑手黨發生衝突,他走到格蘭街意大利人駐地叫陣,幾個牛高馬大、膀粗腰圓的意大利黑手黨看到他不禁捧腹大笑:“哈,約翰,我們是不和孩子打鬥的,快回去叫你父親來。”
  ”老子就是你父親。”他大吼一聲衝上去,意大利人開始還掉以輕心,覺著鬧著玩似的。但很快有兩個家夥被放了血,其餘人不敢怠慢,忙操起家什迎戰,王康富又斬傷一個胖子,但他自己也挨了兩刀,其中一刀斬在肚子上,刺破肚膛,腸子流了出來。他咬牙將腸子塞進肚皮,捂著肚子追殺那個砍傷他的意大利佬,硬是將對方一隻胳膊卸了下來,嚇得其他人四散奔逃。從此袖珍約翰出了名,不僅唐人街的地痞流氓、幫派分子對這個玩命不怕死的小人兒另眼相看,連小意大利區和曼哈頓黑手黨也敬他三分。經過幾十年的浴血奮戰,二十年前他坐上天龍幫第一把交椅,成為天龍幫的舵把子。除販毒、走私、賭場、夜總會這些黑社會傳統行當,十年前他將目光投向商場,成立華爾康投資公司。十年經營,如今華爾康已成為一個頗具實力的集團,下麵擁有超級市場、夜總會、珠寶店、飯店等十幾家企業。他樂善好施,給一些殘疾人基金會、紅十字會和教會捐款,還掛名擔任一些協會、懇親會的會長、主席或理事。
  為了不讓當局獲得證據,他深居簡出,行事低調,避免直接和下麵人接觸。各項指令,均通過親信死黨去貫徹執行——而且是單個、秘密的,不允許他們發生橫向聯係。除非這幾個親信死黨被捕,叛變他,出庭擔任警方證人,否則休想逮住他!
  此刻他坐在上首那專屬於他的、黑色意大利高背皮椅上。椅子高大柔軟,是為那些腰肥膀粗、身體碩壯的老板們設計的。瘦小的他蜷縮在裏麵,如果不看臉,你會以為他是個孩子。他左手坐著史蒂夫·丁。這是個剛邁入不惑之年、眉心有個深深的“川”字、看上去鬱鬱寡歡的中年人。他中等身材,四肢勻稱,肌肉結實,像個體操運動員。一張曆經風霜、古銅色棱角分明的臉,加上短短的高倉健式的板刷頭,英武粗獷。新年新歲他胡須也沒刮,下巴頦兒毛茸茸的,隨便套件美國人常穿的寬鬆圓領羊絨衫,看上去不修邊幅又有點落拓不羈。
  史蒂夫是他的幹兒子,華爾康集團董事,分管下屬興旺超級市場和萬福珠寶店。
  坐在史蒂夫身旁的是麵頰瘦削、西裝筆挺、戴一副流行橢圓狹框近視眼鏡的道森·金。這是個中美混血兒,既有東方人的黑頭發黑眼睛,又有西洋人的白皮膚和高鼻梁。他畢業於著名的哈佛法學院,既精通美國法律,又熟悉華人和中國事務,除國語普通話他還會說廣東話和福建話。中、美文化的熏染、多年法律界的混跡,使他既溫文儒雅、又精明狡黠。他是王康富的智囊、華爾康集團董事,家族律師。
  坐在王康富右手的則是他的女婿,三十歲的克拉克·肖。這是個典型ABC(American Born Chinese,美國出生華人),會講中文卻不識中國字。小夥子身材高大體格勻稱,長得很帥。他穿一件卡文克萊細格子花呢西裝,黑頭發染成金黃色,中間高聳、兩邊剃光,形成一個等邊三角形,像高聳的雞冠。這是市麵上流行的所謂八十年代新浪潮發型,說是體現男人的威武雄壯,但看上去怪怪的。別人都坐得端端正正,惟獨他身子歪斜在椅子上,像大多數美國青年一樣,嘴巴一直在嚅動——嚼口香糖。他是集團董事會成員,分管夜總會、賭場。
  最後一位,克拉克旁邊的是司科特·陳。這是個五十歲出頭的胖子。筆挺、做工考究的深棕色西裝,白嫩細膩、油光閃亮的臉頰和金絲邊眼鏡,使他看上去雍容富態。他也是集團董事會成員,總會計師,家族財政部長。
  將不在多,在於忠心能幹。為了有效、牢固地控製駕馭他們,讓他們盡心盡力為家族作貢獻,王康富恩威並施,大方慷慨,除日常應得的報酬和投資紅利,每年年終他都會論功行賞,給予每人一筆豐厚、在其他地方不可能獲得的獎金。從而使大家心情舒暢,感恩戴德,死心塌地聽其指揮、為家族服務。
  五個人圍桌而坐。桌子當中放一瓶加州產著名金芬黛紅葡萄酒,還有五隻晶瑩剔透、肚大口小的勃根地水晶紅酒杯。
  壁上時鍾長短針正向12靠攏。終於,鐺!鍾聲敲響。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君臨人間,音樂播放依依的《惜別歌》。
  王康富起身將酒瓶打開,將酒均勻倒進五隻杯裏,端起其中一杯,用沙啞、像從隙縫裏擠壓出的聲音說:
  “讓我們迎接新的一年,幹杯!”也不等其餘人回應,他仰頭一飲而盡。
  眾人起身舉杯並飲盡杯中酒。
  王康富用遙控器關掉電視。人們知道進入正題。
  “談談吧,”王康富上身前傾靠在桌上,“可以回顧以往的一年,總結教訓;也可以提出設想、展望新的一年。”說完轉向會計師,“司科特,你先說說吧,有關財務情況。”
  “OK!”司科特扯扯領帶和領口,“情況不太理想,初步統計,過去一年,扣除稅收和各項支出,集團淨利潤大約一千四百萬。當然,這隻是預估,確切的年度報告一個月後才能拿出來。”
  “什麽?”克拉克頗為詫異,坐直身子,提高嗓門,“大大小小那麽多公司,忙乎一年,才賺這麽點錢?”
  “是了,”司科特又扯扯襯衫領口同時反問,“就那麽幾片小企業,你想賺多少?”
  “現在生意難做,競爭十分激烈。”史蒂夫說。作為幾家企業具體負責人,他知道總會計師說的是事實。
  “老弟,這是合法生意,得一元錢、一元錢地掙,”道森抬抬眼鏡、瞟著克拉克那一頭雞冠怪發,不緊不慢地說,“不像你幹的那一行。”
  “你怎麽樣?”會計師瞅著克拉克。克拉克經手的販毒、走私以及賭場的黑生意由老頭子直接管,他從不過問。
  “我也不怎麽樣,不過我一單生意就抵上你們一年。”克拉克貌似謙虛,其實十分得意。
  “老弟,這是過去的1989年,”道森冷冷地說,“今年你恐怕就沒這麽得意了。”
  “為什麽?”克拉克斜睨律師。
  “你沒聽說嗎?”道森問。
  “什麽?”
  ”政府決心九十年代大力反毒並同哥倫比亞、墨西哥政府聯手。“
  “我當什麽!”克拉克啞然失笑,“反毒反毒,哪屆政府、哪個總統、哪年不這麽說?”
  “這次要來狠的,國會已批準新的會計年度將反毒經費增加二億元,僅紐約市緝毒警察就增加一千人,這難道隻是說說的?”
  “還有,”史蒂夫說,“國會還通過反黑、反毒連坐法。從事毒品交易一旦破獲,不僅當事人受法律製裁,其所在幫派組織都要連坐被取締,這一手十分厲害。”
  “有這樣的事?”克拉克不信。
  “今天報上登了嘛!”史蒂夫哂笑。
  “報上是登了。”王康富不滿地瞥克拉克一眼,他知道他這個女婿除了毒品生意就是賭、喝、嫖,從不讀書看報,這是他最不滿意的。
  “哼!”克拉克鼻腔裏輕哼一聲,說不出是失望還是憤怒。
  “現在白、黑生意都不好做。”王康富似總結又似感歎,“好吧,再說說其他方麵。”
  “爹地,”克拉克說,“有個重要情況要向你報告。”
  “什麽?”
  “有一批福建偷渡客很不像話。”
  “對。”史蒂夫點頭,他也正想談這個問題。
  “這些人十分凶狠,”克拉克說,“最近他們建立一個組織名字就叫殺手幫。”
  “嘿,赤裸裸的嘛!”王康富問,“他們有多少人?”
  “說是有兩百多人,確切數字說不上。”史蒂夫說。
  “這個數字是經常變化的,”道森說,“現在偷渡來的福建人很多,他們的目標,最終落腳點都是紐約唐人街。小小唐人街容量畢竟有限,中餐館、衣廠都人滿為患,許多人找不到工作,可是欠蛇頭兩三萬元的偷渡費要償還,自己還得吃飯付房租,哪來錢?沒辦法,隻能鋌而走險,成為殺手幫成員。”
  “他們不僅獨霸東百老匯街,”克拉克說,“還將手伸到勿街、擺也街、茂比利街等我們的地盤,盜竊、綁票、勒索敲詐,向商家強收保護費,甚至還向我們的興旺超市、萬福珠寶店收取保護費,規定每年要給他們一萬元。”
  “有這事嗎?”王康富問史蒂夫。
  “他們來過,”史蒂夫說,“我們當然不會睬他。”
  “好大膽子!”王康富目光凝聚,長眉毛一抖一抖的,“難道他們不知道這是咱們的地塊?”
  “他們不僅知道而且非常清楚,”克拉克說,“他們還揚言要消滅你和天龍幫,一個不剩。”當然,這是添油加醋。
  “乒!”王康富猛拍桌子。
  人們都嚇一跳。
  “爹地,你不用生氣,”克拉克勸老頭子,同時邀功說,“我已經替你出了氣。”
  “你說什麽?”王康富蹙眉。
  “我替你出了氣,”克拉克重複,“我將殺手幫頭頭豹子湯Clea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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