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聖誕節，幾乎就完美了。一家四口都在家，沒有人失學失業，沒病沒災，沒爭沒鬥，有愛有安，有美食有朋友有禮物。。。
幾乎。除了......
聖誕夜我們全家在教堂坐定，等待著神父開啟聖誕除夕禮拜。聽到旁邊兄妹倆的對話，他們在談論妹妹阿韻的耳朵。我側頭一看，阿韻的耳朵上赫然多了兩個新洞！！一個在原來的耳洞後麵，另一個在耳廓上方！
“我自己穿的。”阿韻看似平靜，帶著點尷尬。HOW？我低聲盡量壓製著驚嚇。
“就是在家弄的." 她輕描淡寫，”用縫衣針。“
我快速扭頭看著身邊的老公。他也正一臉關注盯著老二。看我詢問的目光，他說“我也現在才知道。”我的目光投向老大阿萊。阿萊笑笑:"我剛剛看到的。”
阿韻坐在我左手邊，開始躲避我的目光。我心中一萬個why, when, how，OMG，WTH... 但是音樂響起了，敬拜馬上開始了。我檢查了一下那兩隻耳朵的情況，深呼吸，再深呼吸，暫時調整了心情。不過還是不安地轉向右邊看了看娃爹，他正低頭帶著一絲很輕微的笑容看著我，似乎在安慰我讓我平靜下來。這讓我幾乎懷疑他是韻兒的合謀。
整個禮拜過程中，阿韻不時將頭靠在我左肩臂，似乎是在求諒。我雖然盡可能專注於神父，不願給她過多的attention來獎勵她，不過還是用affection回應了幾次她的小貓般的舉動。
我的驚嚇，是在發現耳洞後的好幾個小時後才開始慢慢侵蝕我的。聖誕除夕從教堂回家路上，我們去藥店買了清洗的藥水。娃爹給他大姐（娃的大姑媽）電話詢問必要的注意事項。大姑媽是注冊護士，也是家裏的大嘴巴。毫無意外地，等不到第二天，在另一個城市的所有一杆子親戚都會知道阿韻幹的蠢事的一切細節了。
原來這個看似害羞和嬌滴滴的女娃，一直在偷偷進行她的計劃！
聖誕節前的那個周六，她找我要縫衣針，說需要針來把打結的項鏈解開。那天她爹又帶她出去買東西，回家好像說去了Claire's，買了些便宜小玩意兒耳環。我和娃爹都以為是因為過節了，小女生要買點小東小西的。這兩天來她都一直把長發披在兩側。我幾次讓她把頭發梳起來，她狡黠地說：“我不。我要享受最後幾天長發，因為下周就要去剪頭發了。”
現在這些圖都拚出來了，畫麵就是：這個女娃在計劃幹一件蠢到家的壞事！
想起來不可思議啊！平時我用棉花棒給她清理耳廓她都要死要活地喊痛。怎麽能下得了手去穿刺自己的耳朵？
“不那麽痛。沒流血。”她這麽回答我的詢問。我不信。
第二天，這事在我心裏開始發酵了。我的想象力開始狂野 -- 我真的這麽不了解我的女兒? 她還會幹什麽其他蠢事? 她為什麽喜歡穿洞洞？7歲的時候帶她穿了兩個耳洞，這麽多年，她幾乎從不帶耳環，也從來不化妝，怎麽突然幹這事？下一步是什麽？紋身?在鼻子、肚子、舌頭上打洞？我的想象力進一步往最壞發展 -- 這麽能偷偷摸摸的，要是哪天懷孕了不願意讓人知道，也悄悄自己流產，然後喪命? 天啊天啊。。。
這樣的對話進行了好幾次：
“為什麽會想要打洞？”
"我不知道，媽媽。”
“你受哪個朋友的影響嗎?"
"沒有，媽媽。”
“你知道這事有多蠢嗎？”
“我知道了，媽媽。我後悔了。不要再說了好不好，我知道了。我想讓它們長回去了, 兩個非法的耳洞，我隻想保留一個了。”唉，難道她往耳朵打洞，就像畫眉毛一樣，不滿意就隨便作廢了事？
半大孩子的頭腦跟我們成人不一樣，很多時候難以有我們的正常邏輯。她就是想去做，根本沒想透究竟為啥，後果如何。我不敢反應太過激，怕把她推到不溝通的極端，造成以後可能的更糟的境地。
昨晚睡前，我喊她過來，告訴她：“我們難過，更多的不是因為那兩個洞，而是因為你不溝通，說謊話。”
她問："媽媽，如果我事先問你，你會同意我打洞嗎？”
“我也許會同意，也許會說不。但不管怎麽，我們肯定會討論和商量這個事情。我知道你是個有主意的大女生，想為自己的身體做主。但是，這個事情，不是我和你爸爸想控製你的身體，甚至也不是你控製你的身體的問題，而是關乎你是否尊重你自己的身體。“她睜著大眼好像認真在聽，我繼續說,"你的身體是你的，但也不僅僅是你的。是上帝給了你完美健康的身體，你必須尊重和妥善保管它，必須避免對它進行不必要而永久性的傷害和修改。而不經思考就魯莽做出決定，去做這些傷害和改變是愚蠢而不可逆轉的。”
阿韻低下頭。
我拿出德克薩斯州的法律，根據Texas Health and Safety Code Ann. Section 146.012, 146.124, 146.125, "Tattooing and Body Piercing on a Minor Prohibited; exceptions" Prohibits anyone from performing a tattoo or body piercing on a person under age 18 without the consent of a parent or guardian who believes it is in the best interest of the minor to cover an obscene or offensive tattoo.
我把這條州法給阿韻看了。她明白了。臉上表情似哭似笑，把頭靠在我身上，說："媽媽，求你，不要給警察打電話！"
我送她進臥室，道了晚安。回到自己房間，告訴娃爹。他說：“不要嚇壞女兒了。”我說：“請你play along。”他同意了。
有那麽一段時候，我情緒低落得很，特別是在我那消極、狂野的想象力的折磨下。兒子阿萊也過來安慰我："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我的兩個好朋友都做了同樣的事情。" 我反駁，那是因為那兩個男孩的父母幾乎從不在畫麵裏，能跟我和你們兄妹的關係比嗎？我進一步: "你們兩個從來沒讓我省心過。你今年上半年怎麽氣我的？”
阿萊走過來坐在我身邊，“我幹了些讓我自己不驕傲的事，我明白。但一切都會過去的，現在一切不是都好好的嗎？小孩總會幹蠢事的，很多時候是為了novelty."
唉，不管是啥，反正我的孩子們沒有一個讓我風平浪靜地安心享受做父母的，they never bore me，LOL。下一個又是什麽呢？
我比較為自己驕傲，這次真的沒有大驚失色，一直保持著冷靜和正常秩序，盡管我心裏也有點驚濤駭浪。但是我藏住了。大體來說，我們依然過了一個安寧美好的聖誕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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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桉椏一家新年快樂！
蠻丫頭，嚇S個人 !
Pushing limits 是正常的成長過程，對孩子和家長都不容易。阿韻很幸運，有個愛心滿滿的家庭。
教授好！我這蠻丫頭嚇S我了。平時也是嬌滴滴的，不想突然來這一遭。以後看緊點 ：（
謝謝範公子關注。跟孩子保持溝通真是不容易，就像我們小時候也不願跟父母溝通太多。謝謝你的建議，我會再去跟她套近乎 ：） 今天她已經改了主意，自己決定將兩個非法洞洞都封掉了。不過說過兩年再去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