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數人開往Sea to Sky這條海天公路時,除了沿途的景色,他們會有明確的目的地,Squamish 或者whistle。
我們的目的地不明確。就如同我們這趟滯留在溫哥華,來也來了,住也住了,卻是因為疫情,情非所以,多少有幾分莫名其妙的小媳婦般的委屈。
Shannon Falls是到達Squamish之前的一個景點,去的人蠻多,我們隻花了不到半個小時,隨意看看。這樣的景色,落基山脈裏的更為壯觀。
許多人也喜歡Squamish的Gandola,我們去之前剛好有新聞報道說Gandola的纜繩被人為破壞兩次,警方正在調查。疫情影響了很多人,原本如意生活的變成不如意,而原本不如意的,更加失去了變好的動力。
Gandola停運,停車場顯得空蕩。那座從停車場伸出去,跨過公路一直伸到對麵一座山的人行天橋,一下子就突兀的被看見。那是什麽?似乎是座荒山,沒有路,也沒有路標。但是真是荒山,為什麽會有這座橋?我們在滿山遍野的樹林裏找著蛛絲馬跡。九月的秋天,野花漸欲迷人眼,淺草剛好沒馬蹄。習慣了走Trail,跟著人群進進出出的我們,當有一天要自己找出路時,頓感不適。
有好幾次都想放棄了。往前進,是陡峭的山崖,回轉吧!可是一看見哪座修建齊整的天橋,不可能隻是個裝飾吧?一定是為了讓人走過來爬山。那這山就一定能上去。
我們試著迂回,包著山轉~看著是走了下坡路,一邊走一邊嘟囔:“這肯定不對”………可是真的有一條隱隱的道,鋪滿了落葉,窄的木梯。
開始有路了。有路就有了方向,難點也不怕。
山不高,名字叫 Chief Mountain。山頂上有釘在石頭裏的鉤環,是為了攀援的人準備的。顯然這不是大眾的風景點,雖然它的風景不錯。山頂上的巨石平滑,落座其上,鬆風環繞,山海流轉。四顧無人,坐久點,坐姿不雅,Who Cares?
不遠處就是Squamish Town,此峰就像是Squamish的後院。
也有久居溫哥華超過十年的當地地主朋友,他們都不知此處。後來帶他們過來,他們都問“你們是怎麽找到這個地方的?”~也都喜歡。
怎麽找到的?你如果無知且鬱悶,無所事事卻又滿腹心事,疑竇叢生但又無從下腳………說來話長,就這點情緒就訴苦,疫情當中可真是有點矯情了。隻能笑著打個哈哈,是秋風把我們吹過來的,打秋風啊!
或許是Chief Mountain上開闊的視野,一下子刺激了多巴胺的指標,我們從山上下來時興致勃勃,起了探微知著的心。回程中,不走尋常路,順著一條小路,拐向一個隱蔽的所在。
有時候一念一世界。錯過了也就錯過了。沒錯過的,它注定是你該去的地方。
1890年,一個叫Oliver Furry的人發現了這個海天相接的地方,一個海水順著山腳漾盡量的“灣”:Furry Creek。
一步踏入,突然像跌入另一個世界,腦子裏的風暴,心裏的雜念,時鍾滴答的聲音,全部消失。海水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紋,山是矗立的懷想~默禱的那種。
像“清明上河圖”那樣的卷軸畫,隨著我們腳步的移動一點點拉開。我擺弄著手機,我根本不懂不想光線景深構圖逆光,我覺得每一步都不同,我從玫瑰和薰衣草和朝鮮薊的縫隙裏,看見彎曲的山的迎合,看見奮進的水的跳躍。我從枯木中看見自然,我從園藝中看見人工,我看見山海流淌而房舍掩映,我看見大的宏偉小的精致,我看見我概念中從未有過的荒野與精美並存,修飾與天然齊聚。
路上幾乎無人走動,除了我們。有一扇院門推開,中年的華裔女人拿著剪刀和繡球到院子裏。
這些Townhouse最小的2000多尺,市價400萬,園林綠化管理費用月付1000千。但是也沒有圍欄路障圈起來,仍然是一個開發的所在,許多人喜歡在“灣區”釣魚。
我們在小路上一來一往,看見不同角度的景色。整個人被放空,迷失在這段奇妙的時間裏。
山色空朦水亦奇,雨天這裏又會是什麽樣子呢?又會是什麽樣的人長久住在這裏?比起長居,這裏更合適度假。
說起來,稍微有點年紀的人是喝不了“心靈雞湯”的,當他們疲憊不堪時,唯一有用的是山水的撫慰。In the mood for Love,是”花樣年華”英譯名,那天我們走在小路上時,我忽然想到。熱愛人是年輕時代的主題,熱愛生活是中年人的希望。中年的熱愛,完全靠不住理論,它隻能是點滴、瞬間聚齊的美妙感受,讓人恍惚中分明知道:人間值得。
我帶著我的地主朋友們來過,也帶著我北方寒冷之地、盼望著有一日搬遷到大溫的朋友們來過。
這是最近的一次回訪,在2022年十月。
而印象深刻的是2020年的9月18號,第一次來,眼前這條繁花似錦的路,一邊是海,一邊是別人家的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