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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盡的思念 - 寫給在天國的爸爸的一封信

(2010-06-19 19:39:38) 下一個
去年的父親節,我寫伊妹兒給您,講好今年一起去台灣。您很高興,一口說好。而今年的父親節,卻再也聽不到您哪慈祥的聲音了。細細算來,您離開我們已經整整5個月了。思念之情依舊清新。今天,借文學城常青人生一隅,將您去世當天我用淚水寫成的給您的一封信重新發表,以寄托兒對父親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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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盡的思念
-寫給在天國的爸爸的一封信

老爹:

雖說早有思想準備,但當楊坤發來的“爺爺走了,2010年1月19日10:25分” 的字樣出現在我的計算機屏幕上時,我還是禁不住內心的悲傷,失聲痛哭。真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一周前還在電視機前一起觀賞天津女排比賽的您,此時此刻已在另外一個世界了。真沒想到13日離開天津返回美國不到一周,父子之間就陰陽兩隔,天各一方。胰腺癌無情地奪走了您的生命。而這一切都發生在這短短的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這兩個月是我人生經曆中最漫長又是最短暫的兩個月。漫長的是,看著您被病魔折磨的度日如年,真希望時間過得快一點。短暫的是,看著您日漸消瘦的身影,頓感上帝賜給我們的時日不多,真希望時間過的慢一點,再慢一點。

聽姐姐哥哥說,您走時麵態安祥,裏裏外外上上下下都幹幹淨淨,沒有一點痛苦的表情。連多年從事殯葬工作的人員也驚異於您那自然而安祥的神態,仿佛是進入了熟睡的夢鄉。據說這是最理想的辭世方式,而隻有那些生前與世無爭,淡薄名利的人才會到達如此仙境。那天,外麵飄著細細的雪花,好像天公在為您的離去而低聲哭泣,灑淚送別。媽媽說,10:25分通常是您出去散步的時間。隻是這一次,您走的長一點,走的遠一點 。。。。。。

去年11月24日,收到姐姐的伊妹兒:“爸吃飯還好,還挺香,就是最近有點大便幹燥(怕血糖高,蘋果香蕉吃的少),覺得肚子有點脹,明天我再帶他到醫院看看,人老了,各個器官功能也會改變了” 。當時,這短短的幾句話,並未引起我的注意。而一天後的檢查結果卻震撼著家人和朋友們的心:胰腺癌晚期伴肝轉移,所剩生命3個月。也就是從這天起,我們全家以及關心您的所有親朋好友與您一起展開了一場近2個月的與病魔的抗爭,與時間的賽跑。最終,您倒下了。但您是勝者,您看到了您想看到並能見到的所有人後,安祥地走了。

首先趕回天津的是您鍾愛的外孫冉傑。他和姐姐一起陪您去總醫院看病。得知病情的哥哥周末馬上就趕回了天津。在住了一周醫院全麵檢查之後,12月3日您回到了家。眾所周知,目前醫學界對癌症的治療不外乎手術,放化療和中西醫結合這3種廣泛應用的方法。由於癌細胞已擴散到其他多器官,手術已經不可能了。放化療法,醫生也不建議采用。理由很簡單:不適用於高齡患者。就連年輕患者也會被強烈的照射折磨的頭發脫落,疼痛難忍,更何況是對一個80歲高齡的老人。而由於您對中藥的味道反應強烈,醫生建議:在家保守治療。12月初收拾好訂購的抗癌藥品(巴西蜂膠,海藻,靈芝) 的我和兒子Kevin訂上了13日返家的機票。我到家之前,您多次問哥哥,學東什麽時候到。姐姐哥哥都猜測,我到家後,您一定有話對我們講。那時,哥哥姐姐還未告之您病的實情。隻是含糊地告您胰腺有點損傷,需要在家療養。他們實在是不忍心在您虛弱的身上再擊碎那僅有的一點生存的希望。聽媽媽講,住了一周醫院的您,仿佛完全換了一個人。住院前一天,您還能玩計算機遊戲,還能行走,隻是走的很慢,肚子感到痛。住院一周後,不僅話不說了,而且也不能自行走路了。姐姐說,看的出,您一定猜到了患了絕症,精神上失去了生活的動力和信心。隻是那被告之的含糊的診斷結果讓您依舊抱有一線治愈的希望。依您的脾氣,幹事一定要有前因後果,任何事情都要問個水落石出。而這次,您卻沒有再問關於您的病情,病因的任何問題。仿佛您願意接受這個含糊的診斷結果,不願改變它。姐姐為了鼓勵您,告訴您,學東在國外已買好了治病的藥,吃了後就會好。回家前,我是家中唯一一個主張告訴您實情的人。這是被西方人廣泛接受的觀念:患者有被告之病情的權力。然而,見到您後,我猶豫了。見到唯一的孫子的喜悅之後,您沒有對我說過任何完整的句子,對病情更是緘默其口。而當有一天早上洗漱時,姐姐看您手抖,要替您洗毛巾。您卻執意要自己洗,嘴裏還念叨著:“讓我幹吧,否則我的各個器官都會衰老的”。那種強烈的求生的欲望,讓我無論如何也不忍心打碎它。我心理的天平漸漸偏向了另一邊:要向您保守這個秘密直至最後。

您生病的消息一傳出,各方親朋好友紛紛來電話或登門問候。嫂子首先打電話問候。那時,您還高興地和嫂子說了很多話。之後,三姨帶著百齊夫婦從唐山特地趕來,黃立夫婦帶著孩子驅車千裏從上海趕來,大成哥,大力哥,家莉表姐專程從北京趕來看您。我在美國的同事們(李正,陳海,Sandy, George, 和惠萍) 讓我帶回他們給您的禮物和慰問卡。林莉莉特地從西安打來電話慰問。宋姨以及媽媽的老姐妹們也都先後來電問候。張乘及其父母專門登門探視,安慰媽媽。遠在美國的劉芳,映紅表姐,加拿大的小荷表姐,澳大利亞的作紅表妹,還有我那不曾謀麵的象麗姐,象華姐也都通過網絡時刻關注著您的病情發展。特別是裴姨、宋叔叔、安穎更是親自到醫院探視,隻是那時您已處於昏迷狀態,不能說話和辨人了。

吃了我從美國帶回的藥,您依舊未見任何的好轉。相反,您開始厭藥了。幾天吃藥後,開始惡心又都吐了出來。望著您日漸消瘦的身影,我真恨不得立刻棄工從醫,幫您除去病魔,解脫痛苦。但目睹您的身體狀況每況愈下的同時,也驚喜地發現,隨著看望您的人越來越多,您的話開始多了,偶爾還和小孫子開個玩笑。您一定是不想辜負了大家的期待,戰勝病魔,力爭痊愈吧。記得有一天,Kevin告訴爺爺,他手上有兩個小黑點(黑痣) 。您還笑著逗他:“那你就丟不了了” 。逗得家人哈哈大笑。有一天下午,我守在您床邊,說:“老爹,您還記得我們姐弟三人都上大學時,是我們家最艱苦的一段嗎?” 。您笑著點點頭。“那時老爹常去單位食堂吃最便宜的麵條,而內心卻充滿著養育3個大學生的驕傲和自豪。我們都特別地感激您” 我說。“慚愧,慚愧呀! ” ,您喃喃自語道。當時媽媽在場。後來跟姐姐哥哥說到這些,我們猜想,您一定是覺得,作為橋梁隧道建築設計工程師的您,由於工作的需要,年輕時常出外業,您關愛我們的時候太有限,是媽媽一人撐起這個家。其實,在我們的童年記憶中,您的確居家甚少,而且對我們管束嚴厲。小時候我和哥哥的屁股上沒少留下您的五指山。但我們都堅信而且知道您始終在心中關愛著我們,以行動守護著這個家。記得我小時候,最盼望著周末。那是您從北京居庸關回家的日子。我們早早守在窗前,期待著那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寧園後門到回家的小路上。看見提著大包小包的您,蜂擁而上,搶下那包包蔬菜,食品和給我們的小禮物。然後,跳進您的懷中,摸一摸那長長的胡子,或被那胡子紮的躲來躲去,格格大笑。

在錦州醫學院上學的楊坤是您的唯一孫女,您最想要見到的最後一人,也是支撐著您在家等待下去的巨大精神支柱。由於最後一門期末考試是在1月15日,考試結束的第2天就匆匆地趕到了天津。在哥哥1月10日第2次回家後,我們開始注意到您已經明顯出現一些胰腺癌的晚期症狀:打嗝,便秘,和黃疸。嗝不停地打。大便一星期才能借助開塞露拉出一次。而每次都是一家人圍在您身邊,攙扶的攙扶,按摩的按摩,摳屎的摳屎。一次大便往往要花上2,3個小時。由於膽功能也隨之衰退,全身和麵部越來越黃。而此時離楊坤預計到津的16日還有6天。我們在擔心您是否能等到那一天。多少次您眼望屋頂,口中喃喃道:”楊坤什麽時候到?“。有一天竟先後問了5次。姐姐多次跟您講,如果肚子還疼就得再去醫院檢查。而每次您都堅持不去醫院。而當見到楊坤,一切放鬆下來之後。您再也沒有任何遺憾了。當天晚上,您就開始出現昏迷,大小便失禁。轉天您才同意去醫院。而送到醫院後,您就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兩天後,在那個我們姐弟3人出生的醫院,您安祥地走了。

我和媽媽曾試圖幾次暗示您,有沒有話要留下來。回答都是:沒有。現在想想,您是沒有任何放心不下的。我們姐弟3人,都已成家立業,各立門戶,無須擔憂。您也知道我們會照顧好媽媽的。記得您曾經多次笑談,您隻要看到我們家11個人(3個小家9人加上您們自己2老) ,就死也瞑目了。其實,您不僅已經看到了這11人,而且還看到了您唯一的孫女楊坤考上了大學。您唯一的孫子Kevin在美國的幼兒園茁壯成長。您唯一的外孫冉傑被保送上了研究生。甚至還看到了冉傑交的女朋友。也許您唯一期待著的是看到冉傑的結婚,看到冉傑的下一代。看到冉傑學業事業順利發展。冉傑畢竟是您親手帶大,情深四海的外孫。就在您說慚愧的那天下午,您還跟媽媽念叨著:”讓他們結婚吧!“。您多麽希望您能親自參加他的婚禮,看到第4代的那一天呀。我還清楚地記得一天下午,您拉著我的手說:“冉傑和你學的是同一個專業,今後你要多多幫助他” 。我說沒問題,我會全力幫他。您欣慰地點點頭。幾天後的下午,當冉傑跟您提到,小舅舅幫他看了論文稿,提了許多有建設性的意見時,您笑著說:“是不一樣,是不一樣”。

我和哥哥常說,媽媽和姐姐是偉大的女性。有她們陪伴在您身邊,您太有福了。是的,媽媽天天泡在廚房,為家人們做著可口又有營養的飯菜。沏茶倒水,掃地擦桌,毫無怨言。姐姐忙裏忙外,顧老看小,任勞任怨。孝順女的美名,鄰裏皆知。“父母在,不遠遊” 。而我這當兒子的,卻從未遵循中國這千年古訓,守護在您們身旁,盡足孝心。難怪您在最後彌留之際,多次講錯兒子的名字,卻從未講錯女兒的名字叫“大進”,老伴兒的名字叫“鄧雪心”。也許”大進“是您在世時,說的最後一句話。那是送您去醫院的120車上,姐姐問您,還認識我嗎時,您清楚的回答。那之後,您就再也沒能開口說話。為減輕胰腺的負擔,醫生建議,多餐少食。廚房裏,每天都少不了媽媽和姐姐的身影。她們想方設法為您設計既好吃又有營養的食譜。但無情的病魔時時刻刻在侵蝕著您的身體。您漸漸地失去食欲,體重。眼看著您吃飯的次數和一次進食量在一天天減少,而臥床時間卻一天天增多,從每天20小時升到21,22,23,直至昏迷。對胰腺癌患者來講,最難忍受的是疼痛的折磨。而每次吃完東西,食物消化必然要刺激胰腺而引發疼痛。為了減輕患者的痛苦,不得不采用強性止痛藥。止痛效果越強,副作用越大。記得在您生命的最後一個月,開始出現尿頻的症狀。夜間基本上每40分鍾就有尿感。每次尿時,您都像小孩子一樣,隻有聽到大人的“噓噓”聲才能條件反射地尿出一點。而隻有媽媽的噓噓聲仿佛才最有效。每到此時,您都四處尋找媽媽的身影。隻要媽媽不在,您就急切地呼喚著:“阿婆,阿婆”。那種依賴媽媽的樣子無不令人動容。去年的一天,您跟姐姐感歎道:“你媽每天的勞動強度太大了”。我們知道,您不是會說甜言蜜語的那種人。媽媽也因此從不奢望任何回報。正因如此,每當媽媽提起這句話,都感動的流淚。在送您去醫院時,姐姐哥哥堅持讓媽媽留在家中。媽媽雖然答應了,但情緒也異常的激動。緊緊握著您的手,久久不願鬆開。在您們共同生活的53年中,您們有過數不清的牽手。而您們心中都清楚,這一次的牽手意味著什麽。父女之情,您同樣也鮮有表露。隻是在去醫院的前一天晚上,您對姐姐哭喊著:“讓我摸摸你,讓我摸摸你”。而後抓著姐姐的手緊緊不放。您一定是太眷戀著這個家,太不願與姐姐分離吧。記得12月22日,哥哥和冉傑先後暫時離津。聽哥哥講,和您告別時,您也是拉著哥哥的手久久不願鬆開。您雖讓哥別惦記,但我們知道,您是多麽地希望哥哥留在您的身邊啊。

您是有福之人。知道嗎?您創造了許多“最”。您是您們兄弟姐妹6人之中最長壽的一個。您是他(她)們之中有兒有女,有孫子有孫女,又有外孫的唯一一個。您也是他(她)們之中唯一跨越國門旅遊的一個,去過美國的新澤西,費城,波士頓,紐約,華盛頓,拉斯維加斯,亞力桑那州的大峽穀,尼亞加拉大瀑布,夏威夷,加拿大的蒙特利爾,魁北克,渥太華,和英國的百慕大。在您生病期間,哥哥給您裝了個電鈴,放在您枕邊。每當您按下電鈴,幾乎每次至少2個人,多的時候4,5個人衝向您的床邊。為您端水送藥,穿衣喂飯,摳屎接尿。特別是冉哥(姐夫),打開塞露摳屎,成了他不成文的工作。隻要他在,就衝在前邊。您生命最後的近2個月,除了最後的2天在醫院的重症監護室度過,其餘時間都在家人的圍繞下溫馨地靜靜地度過,沒受過多的折磨。知道您大便困難,消耗體力,冉傑特地從網上為您訂購了美國生產的多功能坐便椅,使您在大便時坐在椅子上就能完成,而且左右都有扶手,幫您支撐身體。自從您住院檢查的那一天(去年11月25日),家人開始記錄您每一天的飲食起居,身體狀態,治療方法,病情發展。到您離開我們(今年1月19日)的整整56天,沒一天間斷。得知蘆筍有抗癌的功效,哥哥多次跑到市裏為您買來蘆筍。由於您對蘆筍的味道敏感,姐姐媽媽頗費了許多心思,時而將蘆筍打散煮到粥裏,時而剁碎摻到麵條裏。隻要您吃下一點點,她們都感到非常的高興。您愛看女排,特別是天津女排的比賽。每當您從床上下來休息,Kevin都知道為爺爺打開電視,調到體育台。沒能送您最後一程,是小兒的終生遺憾。但在您最後的兩個月中,陪伴您走過一個月,晚上睡在您身邊,盡點孝心,也讓我些許釋懷。最讓我欣慰的是,2002年和2007年能2次邀您們來美旅遊,度過一段溫馨而難忘的美好時光。還記得嗎?02年帶您們去大西洋賭城,您的手氣很棒,沒玩半個小時,就中了1500美金的獎。領獎時您那燦爛的笑臉,仿佛就發生在昨天。特別是,07年帶著Kevin共赴百慕大豪華遊船之旅,享受著遲來的子孫繞膝,逗子娛孫的天倫之樂,留下了人生美好的回憶。原本打算今年攜您們去台灣旅遊,不曾想這再也不可能實現了。“子欲養而親不待”呀。

在您80年的人生旅途中,雖曆盡滄桑,但您始終奉行著“行千裏路,讀萬卷書,交八方友”的中國傳統士大夫的人生哲學。您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博覽群書,知識淵博。您還多才多藝,興趣廣泛。您唱歌,打橋牌,指揮合唱團,會彈鋼琴,還寫得一手好字,作得一手好文章。您學的是俄語,後來通過自學又通曉英語。來美看我時,我的朋友們都很吃驚於您的英文水平。您為人真誠,做事嚴謹,生活簡樸,處世低調。對事物有自己獨立的看法,從不盲從地追求時尚。是個倍受晚輩愛戴的長者,同事信賴的高工。您感情豐富,珍視友情,卻又時時處處為他人著想。聽姐姐講,送您去醫院的前一天,姐姐問您:“想不想合唱團的朋友們?”,“想”。又問:“想不想打橋牌的朋友們?”,“想”。“那我告訴他們您生病了,讓他們來看看您”,姐姐說。“別麻煩他們了”,您答到。就是這樣,即使自知上帝留給您的時日不多,也不願打攪別人。哥哥說,從1980年上大學以及以後工作的30年中,從未因為您有病和家中事讓他請假回家。即使在1990年您不慎摔斷了腿,作手術打上鋼釘都未告訴在外的我們兄弟,怕我們擔心,影響工作和學業。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為這個家,您可謂鞠躬盡瘁死而後己。年輕時,您常年奔波在外,擔起養家的重任。在生活上雖不像媽媽那樣照顧我們無微不至,對我們的性情培養和基礎教育,要求卻十分嚴格。我依然清楚地記得上小學的某一天早晨,我為了一件小事跟您鬧了別扭。平日出門前一定跟父母說再見的我故意什麽也沒說,背著書包就要跨出門檻去上學時,傳來了您的怒吼聲:“回來! 知不知道出門前該說什麽?”。自知理虧的我不得不喃喃地說了再見。您把我叫回,耐心地告訴我懂禮貌的重要以及處事應與個人情緒分開的道理。這件小事至今仍影響著我的為人處事。小至教導我們要養成物品用完放回原處的好習慣,大至為我們的學業選擇以及人生大事出謀劃策,我們人生中的每一點進步都離不開您的關心和幫助。有您在,我們走到哪裏心裏都非常踏實。冉傑小的時候,姐姐工作忙,接不了在幼兒園的他。是您主動承擔了這個重任,使姐姐能安心工作。不僅如此,對冉傑的學習教育,從他出生那天開始,就傾注了您大量的心血。2007年來美看我時還堅持自己出資為他購買手提電腦,為他研究生學習提供方便。每當姐姐回憶到這些,感激之情溢於言表。冉傑對您更是十分敬仰,萬分崇拜。哥哥和我,一個在外地,一個在國外,雖遠離天津,您仍時刻關注著我們對第三代的教育。關愛而不溺愛。您常說:“孩子像小樹,不好的習慣要從小改掉,才能長成參天大樹”。為鼓勵第3代好好學習,您設立了家庭獎學金。凡是得獎學金的第3代,不論外孫還是內孫,不論男孫還是女孫,不論國內還是國外,您都會獎給他(她) 所得獎學金一半的金額。

在我們心目中,您是平凡而偉大的父親。您不是高官,卻是我們家的掌舵人。1976年唐山大地震,是您的一聲呼叫率我們衝出危樓。搭棚建屋,帶領一家人度過了那段艱苦但難忘的日子。1982年我考大學需要麵試,也是您風風火火地獨自趕到唐山,把度假玩的正歡的我帶回天津,參加麵試。每次遇到學業或事業上的選擇,您都毫不猶豫地鼓勵我好男兒誌在四方。這也促成了我從高中就離家住進南開中學宿舍。從天津到北京上大學,從北京到日本上研究生博士生,然後輾轉日本及歐洲公司,從日本到美國加州上博士後,又從加州到了現在的新澤西就職於美國公司。學越上越高,錢越掙越多,但家也越搬越遠。每當我跟您提起這些,自覺是不孝之子時,您總是搖搖頭,淡淡地一笑,以您那特有的沉默不語告訴我,孝不孝是與距離無關的。您也不是富翁,卻教會我們勤儉持家計劃聚財的道理。您省吃儉用,卻從不吝惜錢財投資在我們的教育上。記得我們家是少數首批購買電視機的家庭。就是為我們提供電視教學的機會。

我們都說,爸爸真疼人。特意選在年終年始的時間生病。好讓我們有時間看護他而又不至於耽誤太多的學業或工作。特意避開下雪天去醫院而使我們叫車不犯難。特意選在白天辭世好讓我們有充裕的時間趕到醫院說最後的再見。我們為有您這樣的父親而自豪而驕傲。姐姐哥哥說的好,下輩子,您還作我們的爸爸,我們還作您的女兒,您的兒子。謝謝您一路走來,給我們撐起一片天,讓我們有足夠的空間去發展而沒有任何後顧之憂。放心,我們已長大,會姐弟同心,照顧好自己,也照顧好媽媽及下一代。我們知道,在那遙遠的天邊,您依舊會像往常一樣保佑著我們,守護著這個家。別寂寞,在那邊有爺爺有奶奶有您所有的兄弟姐妹。您辛苦一輩子,也該好好休息了。

一路走好,我親愛的老爹,帶上我們無盡的思念。


學東
寫於美國新澤西
2010年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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