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子之手之十一

　　　　　　　　　　　　　十一

　　路人，甲乙丙丁，會成為我們麵對麵的朋友嗎？他們是觀眾，
是八卦記者，還是濃妝豔抹的戲子？我們不鄙視自私，因為這個世
界本身就是自私的，這是私房，私家車，個性社會的產物，不可避
免。魯迅先生所謂的皮袍下的小，誰沒有呢？誰敢說自己是個坦蕩
的君子，那一定是在麵對觀眾的時候，而不是麵對他自己。人就是
這樣，太多的對得起別人，那麽一定對不起自己，太對得起自己了，
有菲薄了別人。

　　我們是群居的肉食動物，但是如果離開了農民的辛苦耕耘，離
開了喧鬧的菜市場，我們也就上了天堂的桃花源。我們在鄙視別人
的時候，卻利用著別人創造的資源，所以我們更可恥。在這個世界
上最沒有權利鄙視的，就是我們這些人，人往往沒有動物真實，即
使他們彬彬有禮。

　　因愛成殤，但是不關風月。你問我，我們是朋友嗎？也可以回
答是，更可以回答不是。有的人嘴上絕對會說是，敷衍的是，歐陽
薇可以回答不是，但是不代表你真的不是。所以千萬別問別人這無
知當勇敢的問題，即使你問，我我們是不是好朋友，百份之九十九
的人會說是，但是下麵這九十九個絕對會猜想你不是自作多情就是
有事。

　　如果你問，你愛我嗎？說愛你的男人一半以上是迫於情勢，朋
友也如此。不外乎我們身邊的幾種朋友，其一的這種是默默不做聲，
也許不在你身邊，也許平常連電話也沒有，也許妳們經常因為一些
異議爭執，但是他們常常出現於你的事業生活心情極端失落的時候，
帶來溫馨的安慰。其二，這種朋友出現在你歡呼的時候，他們喜歡
快樂所以隻出現在快樂的時候，互相取悅，曖昧卻不靠近。其三，
在你有價值的時候靠近你的朋友，在你失去了在他眼裏衡量的價值
觀之後的遠遠躲開你的朋友，即使那價值建立在快樂的基礎之上。

　　無論他們屬於哪一種，我們都彼此需要，人類需要的感情往往
不止於愛情。如何把友情分類，那隻有在經過以後，花無百日紅，
隻有在那最後的花瓣落入塵土的時候，我們的心如何的顫動，才會
理解人無千日好，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還是不要走的太近的好，
畢竟遠方的風景才是美的，向往的地方永遠是神秘的，這也是人類
的本性之一吧。

　　本世紀，我們開始懷疑有沒有永恒的愛情，我們也懷疑有沒有
能唇齒相依的朋友，因為獨生子的優生優育讓這個時代的人越來越
聰明，也越走越遠。

　　一個自謂比較明了社會的朋友給歐陽薇講了一個故事，當印度
尼西亞的海嘯來的時候，也許是還不能滅頂的洪水，這個時候，有
一塊可以求生的木板，有的人會給你讓你先走，這個人有可能是個
流氓，但是他能把生命給你，他是愛你的；還有個人會和你一起逃
生，那是一些小知識分子平凡愛惜生命的人，也許在社會無所作為，
但是能與你同生共死，也是愛你的人；最後一種人，明明你想把唯
一的木板贈與他，他卻一把搶過來甚至恨不得給你一腳別擋了他的
路，往往這種人是我們曾經認為最值得愛的人，因為他們聰明而且
自負，命也更值錢，更值得珍惜。

　　同樣都是愛人，同樣都是朋友，在人生這個舞台，一幕一幕戲
沒有上演之前。

　　我們的愛情或者愛的那個人和愛我們的那個人，不管身在何方，
如何的愛過或者傷害過你，即使他們曾經給過你無限的希望或者無
盡的失望，我們都會念念不忘偶爾想起，可是對於有些曾經相伴於
身邊的朋友，我們卻徹底的遺忘不願提起？

　　莫非是愛情讓我們長大，朋友讓我們成熟於天際。

　　就這樣，我們與甲乙丙丁的戲就要拉起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