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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懺悔錄》淺析奧古斯丁的恩典真理觀 (圖)

(2005-05-28 14:45:16) 下一個







讀奧古斯丁的《懺悔錄》(Confessions),仿佛可以看到:黑暗中,坎坷崎嶇的路上,一個帶著鎖鏈背著重擔的人在盲目而執著地尋找著。正如他在書中所說,自從讀了西塞羅(Cicero)的《荷滕西阿斯》(Hortensius),十八歲的他有了炙熱渴求真理的心,開始踏上追求真理的漫長之旅,也是踏上歸向神的向上之旅,因為書中有使徒保羅書信中的話[1]。 然而,如果沒有神的恩典,沒有真理親自的光照和啟示,人對真理的追求就如奧古斯丁所言:“我一直在又黑又易滑跌的路上行走,在我內心之外尋找禰,沒有能在自己的心靈內覓求禰。我走入了海洋的深淵,呆在那裏,因為我已經失去了找到真理的盼望。”[2] 正是這種切身的感悟,使他歸正後對真理的認識從新柏拉圖的客觀真理觀和懷疑論進入到基督信仰的恩典真理觀:即人無法找到真理,而是真理親自向人啟示祂自己;並且人對真理的認識不是藉由理性的判斷,而是用信心接受;這信心乃是神所賜的。

1. 客觀真理觀[3] 客觀真理觀主要由柏拉圖在理論上進行了比較的表達。他認為:作為認識主體的人在認識事物的過程中,首先得到的是變幻不定的感官知識,因為人隻看到了事物的感性世界,沒有意識到這些事物的理念世界。作為人認識對象的事物是獨立於人以外的存在,是客觀的,人對客觀事物的認識必須從變幻不定的感性世界進入到實在不變的理念世界,才能夠真正認識事物的本身——真正的存在,人對這個真正存在的認識就是真理。 客觀真理觀預設了真理的存在,並且預設了人對真理的認識是一個漸進的過程,而判斷主體認識真理的標準是來自於客觀存在的認識對象,即人對客觀事物的認識與認識對象的符合就是真理,即真理符合論。在這樣的定義中,真理是唯一的,是客觀的,也是有衡量標準的,並且人對真理的認識是一個主體理性的主動追求過程,真理則成了理性判斷的對象。 另一方麵,柏拉圖也看到客觀真理觀的困難在於人如何知道自己所擁有的知識還不是真理,進而願意不斷地追求。為此,他提出了靈魂不死的命題。他認為人的靈魂來自於永恒的理念世界,進入肉體後大受損害,隻在記憶中對理念世界有模糊的印象。這些隱約的印象是人一直追求真理和善的本能動力。當人們從感性世界不斷獲取認識時,這些認識都存入靈魂中,並不斷印證這些先存的隱約的理念印象。但這樣的追求是一個持續進行的,甚至是無限的過程,也是一個人不斷回歸內心的過程。柏拉圖認為:人的心靈中本來就有真理的理念存在,人隻要擺脫肉體的束縛和感官的影響,運用心靈對真理的認知能力,就可以在不斷的追求中越來越明白真理,即認出原來就先存於心靈的真理理念。 奧古斯丁在客觀真理觀的影響下,開始了對真理的追求之旅。在書中,他不時提到這種在內心尋找真理的觀念。“我裏麵仍有我所來自的那個奧秘合一體的痕跡。我的內心仿佛有一種常識,能對我外在感官反應的誠實與否保持注意。”[4] 然而,當人將真理定義為是符合客觀對象的認識形態時,人的尋求已經從造物主的身上轉向了受造物。奧古斯丁毫不諱言地說:“我離棄了禰,卻去追求那些禰受造物中最腐敗不堪的東西[5]……我的罪是我不在神裏麵追求快樂、榮譽和真理,反而在祂的受造物裏,在我自己裏麵和別的人身上追求。我因此陷入悲傷、混亂和錯誤中[6]。”“因為所有的事物都不能包含所有的禰。”[7] 而且,另一方麵,他在追求的過程中也感受到人的有限,縱然在心靈,人仍然無法靠自己的力量來認識真理,認識神。“我隻用外在的感覺尋求禰,沒有用禰所賜的使人超過禽獸的智力和思想來了解禰。但是禰比我裏麵最隱密的地方還要深,比我所能達到的最高點還要高。”[8] 這種因人對真理的無知而使他不可能認識真理的問題,亦是懷疑論者對客觀真理觀的批評。

2. 新柏拉圖主義的懷疑論 人在對真理無知的景況中追求真理,同時,人又是為真理提供判定標準的主體。這導致了邏輯上的矛盾。公元三世紀,懷疑主義者恩披裏可指出了人得到真理標準的不可能性。他認為:人在追求真理的過程中,往往不可避免地陷入兩種模式中,即循環論證和無窮後退。當人在自己原有的思想體係來衡量論證新獲得的知識,對其是否符合真理進行判斷時,人是陷入循環的論證中;而一旦人從其它的思想體係尋求衡量論證的理論支持時,則是陷入了無窮後退的境地。因而,人在追求真理的過程中必須擱置對真理標準的斷言,才能使人持續不斷地追求。[9] 奧古斯丁對此也深有體會。他在尋求真理的過程中,曾在哲學、宗教、玄學中苦苦尋找。他回憶在摩尼教的日子時,說:“我因無知被這些問題困擾,我以為自己是走向真理,實際上卻在倒退。”[10] “從摩尼教的教義中,我知道已無希望得到什麽益處。我發現他們叫做‘柏拉圖學者’的那些哲學家,似乎知道得比別人多,因為他們主張人應該對一切抱懷疑態度,而真理是難以完全明白的。”[11] 然而,懷疑主義並沒有幫助他更多地認識真理,反而使他因受到懷疑主義的影響,越來越感到無法找到真理。[12]“我現在是個徹底懷疑的人,堅持已見,不信人能找到生命的道路。”[13] 也正是這種懷疑一切的思想,使他在麵對真理的時候視而不見。“一個隻看庸醫的人,對良醫反而不信任。我若不相信禰,我的靈魂回不了頭,恢複不了健康,我卻寧可相信虛假,不肯接受醫治。”[14]

3. 奧古斯丁的恩典真理觀 無論客觀真理觀或懷疑主義都預設了真理的存在和人對真理的本能追求,這種追求也是人生存的必然和必需。但奧古斯丁在《懺悔錄》一個重要的看見是:人對真理的追求本能並不是為了得到知識,與客觀對象相符合,而是要得到造物主所賜的安息。“我的神,我要坦白我的靈魂真正向往的是內心的平安,使我能遏製邪惡的行徑,使我能學習選擇禰上好的道路。”[15] 這也正是他在書中所要表達的,他那句在無數人心中產生共鳴的名言說:“禰激蕩人心,使之因讚美禰而快樂,禰為自己的緣故造了我們,我們的心隻有在禰裏麵才能得到安息”[16],述說著隻有找到神才停止了他那痛苦的尋求真理之旅。然而,是誰使他能夠找到在神裏麵的安息呢[17]?是他自己那盲目而執著地尋找嗎?他不懈地對理性的思辨嗎?顯然不是。 其實,希臘哲學的一個最大的困境就是對真理無知的人卻要運用其理性對真理進行判斷。奧古斯丁說:“雖然我不知道走向禰的道路,不知道禰的‘實體’是什麽。我明白,人憑自己理性的亮光,沒有力量發現真理,必須靠聖經話語的權威。我因此開始意識到,若不是禰的旨意,要人在聖經中尋求禰,相信禰,禰就不會給聖經那種遍及全地的無上權威。現在我聽到了聖經話語的可靠解釋,我明白過去認為荒謬可笑的那些經節,原來屬於須有信心才能領受的深邃奧秘。”[18] 人的理性思辨非但不能使他明白真理,反而使他無法接受真理的啟示。“我的毛病是思想跳不出物質的範圍。我盼望得到禰真理的新鮮純淨空氣,卻又不能吸入。”[19]“當我思想禰的時候,我的想象沒有任何的穩定和牢固,而是懷有一種虛妄的幻想,但那根本不是禰,因此我的錯誤成了我的神。”[20] “過去,我一直叫囂攻擊的原來並不是基督信仰的道理,而是我的胡思亂想。”[21] 在經曆了追求外在感官和肉體的放縱,深入思索各樣宗教哲學的命題,最後轉向自己內心深處的反省等一係列的漫長過程,奧古斯丁終於意識到“人的靈魂不論轉向什麽都會遭遇到苦惱,除非它轉向禰。”[22]“因此,靈魂一離開禰就腐化墮落了。它到別處去尋找那些要回到禰那裏才能找到的永遠純潔未受玷汙的東西。”[23] 然而,“誰能給我安息在禰裏麵的那種得著?誰能使禰來到我心裏,使它著迷,以致忘記我的敗壞而牢牢抓住禰,成為我此生的至愛呢?”[24] 聖經向他顯明了這個方向,那就是道成肉身的耶穌基督。“人很容易以為禰的道太高遠,不能與禰溝通。若不是禰的道成為肉身住我們中間,人很容易陷入絕望。”[25] 奧古斯丁在信主後,經曆了多年的信仰生活,不斷的聖經學習,以及對各種異端思想的反擊,他在晚年寫《懺悔錄》時,已經很清楚地表明他的恩典真理觀:就是人隻有在神的恩典中,藉著耶穌基督的救贖,以神所賜的信心相信“禰的律法是真理,禰就是真理。”[26] 他在書中說到:使我們離開神的不是我們的腳,也不是位置的變換,而是我們的心昏暗。正是這樣的黑暗,使人無法看到“其實真理一直就在我們的麵前。”[27] “我靈魂的住處太小,容不下禰;禰必須把它擴大。它一片破敗,禰必須把它重建。我知道,我坦白,裏麵有禰看了會討厭的東西。可是由誰去清潔它呢?除了禰,我能向誰呼求呢?”[28] 信主後,他清楚地明白是神在他心中動工,使他漸漸能夠相信。[29] 因此,他說:“如果人不知道禰是誰,怎能向禰呼求呢?一個愚昧無知的人可能是向別的目標呼求,而不是禰。”[30] “主啊,我要尋求禰,向禰呼求------向禰呼求是信心的行動……主,我的信心向禰呼求,這信心是禰所賜的。” [31] “從這點出發,我將學習基督信仰的教導放在首位。這教導要求(既溫柔又真誠)人憑信心接受某些事物,即令不能證明。”[32] 正是因為意識到人不是真理的判斷者,而僅僅是一個在信心中的領受者,奧古斯丁的真理觀從哲學的客觀真理觀和懷疑論:“你理解吧!好使你相信(Intellige, ut credas)”轉向了神學的恩典真理觀:“你相信吧!好使你理解(Crede, ut intelligas)”[33] 在恩典真理觀,人對真理的認識是以神所賜的信心為出發點,對真理的追求就是一個在信心中接受真理的過程,而不是判斷的過程。這種沒有判斷的信心使人對真理持有開放的態度,而開放的態度又使人的理解力在不斷接受真理的過程中被提升,能夠真理更多不在信心中不可能明白的事;反過來,這種不斷提升的理解又使人對主的信心更加堅固。[34]

4. 結語 通過分析客觀真理觀、懷疑主義在認識論上對人追求真理一事的不同詮釋,進而理解奧古斯丁的恩典真理觀,使人明白隻有在信心中才能認識真理;而且人對真理所當持的態度不是判斷而是相信和接受。這種對真理的信不是人努力的結果,而是神的恩典,在耶穌基督的救贖賜下的。正如奧古斯丁所說:隻有在神的恩典裏,他才能分辨真偽,知道什麽是預設了一個不能到達的目標,什麽是導向歸回祝福和安息之所的懺悔。[35]


注釋: [1] Saint Augustine, The Confessions (a new translation by Herry Chadwic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1), III.iv.7. (中文翻譯大部分參考《愛的頌歌—奧古斯丁懺悔錄》,林牧野/湯新楣譯,香港:海天書樓,2004) [2] VI.i.1. [3] 鄔昆如,《西洋哲學史》,台北:國立編譯館,2000,第93-114頁。 謝文鬱,《宗教哲學哲學問題》講義,洛杉磯,2005,第27-29頁。 [4] Augustine, The Confession, I.xx.31. [5] I.xiii.21 [6] I.xx.31 [7] I.iii.3. [8] III.vi.11. [9] 謝文鬱,《宗教哲學哲學問題》講義,第29頁。 [10] Augustine, The Confession, III.vii.12 [11] V.x.19. [12] VI.i.1 [13] VI.ii.2. [14] VI.iv.6. [15] I.xiii.22. [16] I.i.1 [17] I.v.5 [18] VI.v.8. [19] V.xi.21. [20] IV.vii.12. [21] VI.iii.4. [22] IV.x.15. [23] II.vi.14. [24] I.v.5. [25] X.xliii.69. [26] IV.ix.14. [27] IV.xiv.23. [28] I.v.5. [29] VI.v.7 [30] I.i.1. [31] I.i.1 [32] VI.v.7. [33] 鄔昆如,《西洋哲學史》,第243頁。 [34] 謝文鬱,《宗教哲學哲學問題》講義,第34頁。 [35] Augustine, The Confession, VII.xx.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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