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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逝(小說)

(2006-07-24 21:35:02) 下一個
漁夫

飄逝(小說)
     這一夜沒睡好。頭感覺很重,但,芸己無意再躺在床上,她穿著睡衣推開了窗。街燈剛熄,路上隻有幾個趕早的人,在急匆匆向他們該去的方向飛奔。清晨,一切都顯的很安靜。窗外的一切物體都浸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     
    她將目光收回,懶懶地坐在梳妝台前,用手揉搓幾下迷茫的兩眼,木然地 端詳著鏡中的自己,在看似依然倩麗的容顏裏,也明顯地流露出蒼白與疲憊。頓時芸的腦際中掠過一絲想遠走高飛的欲望。也許在別人眼中她還是一個快樂的天使,而隻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現在活的有多累。
     在這個諾大的城市裏,她就如遊蕩在虛幻的世界裏,她不知什麽才是真正屬於她自己。這種虛幻的感覺,讓她時不時地產生出要離開這座城市的念頭。去尋找一個可以真正收納自己和那顆流浪已舊的心靈的平靜港灣。  
    當她回首身後,望著那個依然睡的很熟的男人時,剛才想遠走高飛,尋求自己的平靜港灣的念頭,就如一朵怒放的鮮花,突然遇到了霜凍,無奈地垂下了,剛才還十分豔麗的花骨朵兒。這個她勉強還能稱其為家的地方,和現在嘴角流露的些許笑意,還沉醉在他做好夢之中的男人,還是有值得她留戀的東西。
    她立起身,輕輕地走到床邊,很認真地端視著吳新在睡夢中的笑臉。她用手輕拂著他的臉龐,吳新臉上的笑意消失了,眉宇間那些容易皺起的肌肉,一下子緊急集合了起來,唉。連夢也都做的一時歡樂一時愁啊?  
    芸對自己是有一定的自信,她知道,吳新對她的愛是真的,因為她看過吳新那位很高貴很典雅的妻子。如果他對她不是真的喜歡,那他一定會回家陪他的妻子,而不會選擇到她家過夜。她也知道男人都有“家花不如野花香”的心理,但她相信他對她的愛就是沒有半點虛情的坦誠。
    從他們一踏上愛情的列車,他就對她說過:“我們彼此心動,又深深相愛,但這將是一場沒有結果的苦戀,你隻能是我人生中的一個匆匆過客,這樣的結果如果你願意,我們就攜手共風雨,如果你不願接受,那我們乘坐一站就下車。”就是這樣直截了當的坦誠,使芸堅定了愛吳新的決心。
    芸不是那種新新人類。盡管她的外在裝飾都很現代,但在內心深處依然保持著其固有的傳統。但,她是一個果決的女孩子,當她知道自己很愛吳新時,就義無反顧地獻上自己的一切。
    她清楚的記得,在那個灰白的冬季,吳新帶她一起到廈門和一個合作夥伴淡一樁大生意。吳新在整個的談判過程中,所表現出來的智慧和驚人的應變能力,徹底地將她征服了。
    在晚上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慶功宴上,她就決定將自己全部交給麵前這個瀟灑充滿理性的男人,當她將自己的處女之貞給了他的時候,他看著那醒目的如朵朵暗紅的梅花,問她,“你將你最寶貴的東西給了我,你想得到什麽樣的回報時?”她淡然一笑,搖搖頭,用她的手輕撫著他的左胸說:“我隻想在你這個地方,能給我留一個很少的位置就行了。”當她說這話時,從他的眸中看到的,他對她的憐惜之外,更多的是詫異。畢竟以他的身份,拜金女郎在他的身邊團團轉不是什麽稀罕事。當他聽到她這樣的回答時,真的讓他感到意外。他也是從那時起,就決定一定要好好地對她。
    她也從那時起,就清楚地明白自己的身份隻能是他背後的女人,隻能是一個被別人指責為破壞別人家庭幸福的第三者,眾人所唾罵的那種狐狸精。盡管她從一開始就有這樣的思想準備?但隨著時間和現實的不斷轉化,她就有了想早日從這個桃色情感旋渦中掙脫出來的想法。但每一次這樣的念頭產生的時候,很快又被離開後對孤獨的恐懼所征服,使她無法定下最後的決心,真是剪不斷,理還亂。愈想逃,偏偏愈逃不了。     
    “芸,這麽早起來做什麽啊?”吳新翻一下身後,撐起身子,將背靠在床頭板上。伸手將桌上的“中華”香煙抽出一隻,將其點燃,一縷白煙緩緩地從他的鼻孔裏飄了出來。接著他吸了一口氣,張開他的嘴一串大小一致,間距相等的煙圈,從他的兩唇間湧了出來。這是吳新的一個習慣,他說一天中隻有在抽這第一支煙的時候,才是他感覺最好的時候。  
   “睡不著,不想賴床就起來了啊,”她一邊回答著,一邊又爬上了床,像一隻可愛的小貓蜷縮在吳新的懷裏,聞著他身上散發出的令她心醉的特有氣息,和那淡淡的煙草味。  
    吳新用手撫著她的長發,他的手穿過她柔順如絲的發間時,她的心就會不由地顫動起來,“芸,怎麽了,你這段時間臉色不大好,是不是工作太緊張,別太拚命了,那樣我會心痛的。”他將她緊擁在他懷抱中。       
    她抬起頭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容,她將他的手握在她的掌中,輕輕地撫摸著,他用力地將她的手抓住,溫柔的對她說道:“睡吧,現在還早,今天又不用上班,再睡一個回籠覺不是很好嗎?”他低下頭輕柔的吻著她的櫻唇。這樣的溫柔,讓她很快在她所熟悉的味道中又沉沉睡去。  
    當她再一次醒來時候,發現床上是空的!吳新已在她回到迷迷茫茫的回籠覺中的時候,離開了。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當他無聲地離開,隻彌留下整個房間昨晚他們纏綿的影子。讓她一個人慢慢地去品味這種既失落又幸福的愛。 
    她穿著絲質吊帶睡裙,到衛生間洗漱後,想到廚房煮一點稀飯吃。但她發現吳新已經將她的早餐弄好擺在餐桌上了。兩個單麵煎的荷包蛋,他煎蛋的手藝很好,他知道她最喜歡吃他煎的荷包蛋。一小碗小米稀飯,放了小量的糖,這是她最理想的早餐。望著這份理想的早餐,想著吳新對她的好,她不由地笑出聲來。  
    芸吃好早餐,下樓到超市想買一點日用品。當她提著一框滿滿當當的東西,正急忙向出口處走時,她的手機響了。 “喂,那位?我是芸,現在就要那個報告啊?哦,那我就過去拿給你”她正要掛上電話,無意間,則撞到了一個迎麵走過來的人。“咣”的一聲一框的東西都掉到了地上。她急忙收了電話,蹲下身子來撿,那撒了一地洗臉奶、香皂、衛生巾。。。。。。。
    那個與她相撞的男人也連忙蹲下身幫她一起撿,當他撿了一些日用品送到她的麵前時,兩個人都同時僵在了那裏。 
   “禪娟,是你嗎?” 被撞到的男人首先發問。禪娟是她的原名。在大學時她還是用這個名字。芸是她到這個城市後才改的名字。  眼前這張熟悉的臉龐在此時再現,真的讓她大感意外。  
   “大晨你怎麽會在這裏!”他叫晨曦因為他有一米八的身高,大家都叫你“大晨”,在她的驚叫聲中,明顯地流露出一種驚訝及掩蓋不住再次重逢的喜悅。  
    大晨陪她到公司將老板急需要的一份報告送達後,他們一起到一處氛圍優雅的CAFE裏。他叫了兩杯咖啡,當服務生將咖啡送上來的時候,他往自己的杯裏放了一顆方糖,將別一杯推到她的麵前:“還是想在品償那種苦味中,來體會生活嗎?”他一邊用銀質小勺攪拌著自己的杯中的咖啡,一邊望著芸的雙眼問道。  
   “你還記得啊!”她很佩服他有這麽好的記性。“自故道‘江山易改秉性難移’習慣了就改不了了!”她左手托腮,不敢正視大晨,而是歪著頭看窗外的車來人往。悠悠然地回答道
   “看來你過的還頂自在的,到現在你的手還是一片空白”大晨眼睛盯在了她那空白的無名指上。   
    她有點不自在地將手舉在麵前,用左手撫摸著右手的無名指關節。吳新早就對她說過,給她買一個鑽戒,但她一直拒絕,她不想在這樣的狀態下,收下吳新送的任何東西。“就那樣,隻是勉強混口飯吃罷了,至於結婚吧,嗬,因為我沒有竟爭力,也不想竟爭有那個會看上我呢?”她想就這輕描淡寫地帶過。
    大晨的眼光立即亮了起來,她感覺到大晨對她的感情沒有改變,就算這麽多年沒有了彼此的音信,但剛才那種赤裸裸的目光,證明了他對她的愛意一直沒有間斷過。
    他們是大學的同學,當時學校的要求及為嚴格,不充許在校生談戀愛,一但被發現輕則是記過處分,重則就是開除。但自從在學校舉辦的藝術節上,她跳的那個新疆舞讓他著了魔。從那時起他用盡了所有能用的辦法,通過各種渠道向她表達他對她的真誠愛意。她對他的拒絕也是堅決的,最嚴重的一次是她叫了幾個老鄉,狠狠地修理他一次,並告訴他如果他在來糾纏她,將會有更嚴重的後果。
    但他並沒有為此卻步,而是以更大膽,更直白的方法向她表示他對愛的忠誠決心。最後她被他的真情打動了,她接受了他,他們相戀後很快就遭到大批暗戀她,而又不敢大膽說出來的男生的嫉妒。於是不管他們采取什麽樣的秘密方法約會,第二天班主任一定會找他們談話,警告他們要嚴格地遵守校規校紀,如果再犯後果將是嚴重的。    
    每次警告後他們都保持了十天半月的沉默,然後依然想辦法約會。那天是她的生日,他在吃中飯的時候就悄悄地告訴她,最後一節課後,他會在西湖門口等她,他要為她過生日。她下課後,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特意抱著幾本書慢悠悠地走出了校門,她一邊看著書,一邊向車站靠近。公共汽車靠站了,人們紛湧而上她也乘亂擠上了車。
    西湖大門右則一個很不起眼的角落裏,大晨左手提著一盒生日蛋糕,右手提一個黑色的大袋子,滿滿當當的不知都裝了什麽寶貝。她對他示了意後,就頭也不回地買了票後,徑自走進了公園。大晨快步趕上了她,與她擦肩而過的時候,對她說了二個字“劃船”。當她走到劃船處時,大晨已經在一條外型是“鴛鴦”的小船上等她了。她二話不說快速登船後,大晨就將小船駛離了岸。
    小船到達湖心後,大晨就讓小船自由飄蕩,他將蛋糕打開,插上臘燭,又從那個黑色大袋中,提出幾個大雞腿和十幾個雞腳,五、六根大火腿腸,一盤午餐肉,還有就是聽裝啤酒、蘋果和梨。東西擺好後,他點然了臘燭,讓她許了自己的心願後,他們共同舉杯為他們的愛情幹杯。那天他們玩的十分開心,彼此獻上了他們夢想已久的初吻。
    他們不到九點就先後回校了,她剛到宿舍不久,就有班幹部來通知她,叫她立即到學生處去,說是學生處長在等她。她知道又有人告密了,因為他們被警告過多次,這次不是班主任找她,而是校學生處長找她,這顯然是在劫難逃了。
    當她跨進學生處長的辦公室,一眼就看到大晨一臉若無其事地坐在那。他一看到她走進來,就大聲吼道:“你們問她嗎,如果她說是和我在一起,你們就開除我好了。”很顯然,他先發製人,就是告訴她讓她別承認。讓她明白“坦白從嚴、抗拒從寬”的事實。   
   “你別吼”學生處長一眼就看穿了他的鬼把戲,“你不承認不要緊,事實在那裏總會有人認賬的嗎?”處長邊說邊用嚴厲的目光掃不過她的臉。她無言地低下了頭。
    學生處長如數家珍般地描述著他們約會的過程。她的心理防錢快承受不起了,當她緩緩地抬起頭,準備向學生處長投降時。隻見大晨突然拿起處長辦公桌的一把裁紙刀,大吼一聲:“我以斷指為誓,今天晚上我們絕對沒有在一起,你們不信我也沒有辦法了。”話音未落,他已何不猶豫地將那把鋒利的裁紙刀,向他的左手小指切去。
   瞬時血流如注,處長迅速搶下他手中的刀,別一隻手緊緊地握著大晨鮮血淋淋的左手叫到:“快、快、快,將他送到醫務室,先簡易處理一下立即送大醫院治療。”他們手慌腳亂地架起大晨就向醫務室跑去。在沒有人來理,不知如何是好的她了。
    這事後來就這樣不了了之了,大晨的手指雖沒有切斷,但也留下了左手無法彎曲的終身遺憾。自那次事件後,大晨依然用各辦法向她示愛,但她的潺弱使她再也不敢接受他的愛了。當她畢業的時候,她自感無顏麵對大晨,離開時就如一片飄落的秋葉,無聲無息地飄逝在茫茫人海之中,連一個告別都沒有。  
   “你怎麽會到這裏來”她的語氣有點冷。大晨感覺得出她還是一如既往地對他存有拒意。在他與她相識中他早已經習慣了碰釘子。他從容地從口袋中取出自己的名片,遞到她的麵前“請多多指教。”     她接過名片隻見上麵寫到“XXXX公司市場部經理-----揚晨曦”。她的麵色一下子顯的有些僵硬。  
    “有問題嗎?”他瞅見了她的神色有點異樣。  
    “沒有,我有一朋友也在這家公司。”她沒有透露更多,因為她不想讓他知道現在她與吳新的關係。    
     他明顯的怔了一下,“是嗎?那麽有空約他出來見個麵,說不定我們還認識呢。”    
    她應付著點了點頭,眼前浮現的卻是吳新那張對她充滿愛意的臉。 
    華燈初上,芸獨自一人坐在餐桌邊上,她無法確定吳新會不會來。她一邊啃著泡麵,一邊想著今天和大晨相遇的情景。一陣鑰匙的開門聲打斷了她的思路,吳新提著他的手機包進了屋。他以責備目光死死地盯在那無辜的泡麵身上。接著什麽都沒說,徑自走到廚房忙他的。  
    她坐在餐桌前,望著他下廚的背影,一種有家的感覺迅速溢滿全身的大小細胞。當他將滿滿一大盤意大利麵條端在她麵前的時候。 “芸,以後不要這樣。我不在的時候,你別自己對不起自己”他溺愛地教訓著。   她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隻顧低頭解決那盤麵,突然,她抬起頭問他:“你手下是不是有個叫大晨的?”   
  “嗯,對啊,他是我一個很能幹的市場經理,他是我唯一在公司稱其為好兄弟的人。”他有點好笑的直視著她水靈的眼睛,什麽時候他的小女人成了個好奇寶寶了?怎麽打聽起他公司上的人來了。“你們認識嗎”  
   “不認識,我隻是隨便問問而已。“她若無其事地回答。
    她突然放下麵碗,推開了窗,將吳新拉到窗前,她從後則緊緊地抱著吳新,嘴裏朗朗地說道:“秋風起了,要當是枯葉飄逝的時候了,如果有一片你想要的枯葉,落到了茫茫草叢中,你能找的到嗎?也許我也將成為那片飄逝的枯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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