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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羅學蓬著:《沈誌華眼中的朝鮮戰爭》每日添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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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羅學蓬著:《沈誌華眼中的朝鮮戰爭》每日添加
文章提交者:羅學蓬 加帖在 史海鉤沉 【凱迪網絡】 http://www.kdnet.net

《沈誌華眼中的朝鮮戰爭》
羅學蓬著

金日成為何能脫穎而出


——沈誌華在論文與專著中披露的涉及到蘇、中、朝三國的秘密檔案就有數百件之多,而且還有相當部分都是中國領導人與蘇聯領導人之間的來往電報或會談記錄。如此大量的檔案資料的公開,不可避免地會引起新一波研究熱潮。

1950年4月20日,沈誌華出生的那一天,斯大林和金日成正在莫斯科商議和籌劃發動朝鮮戰爭。也許命中注定,他會在半個世紀後要窮盡心智地來研究這一場戰爭。
在幾年收集和整理俄國解密檔案的過程中,沈誌華陸續發現和找到了500餘件關於朝鮮戰爭的俄國檔案文獻,結合近年來中國公布的有關檔案資料和口述史料,他深感以前人們對朝鮮戰爭起因和背景的了解與曆史事實相去甚遠。作為一個曆史研究者,他認為自己有責任認真研究新中國建立後這樣一段最為重要的、與每一個中國人都休戚相關的曆史,並努力恢複其本來麵貌。
半個世紀以來,有關朝鮮戰爭史的研究,在美、韓、日,以及在中國,都深受重視。尤其是各國軍事研究部門,對此項研究更是不遺餘力。在中國大陸,雖然迄今幾乎沒有朝鮮戰爭史的研究專著問世,但十幾年來從中國自身的角度,即從抗美援朝戰爭史的角度考察這場戰爭主要進程的著作,也同樣數量可觀。在相當長一段時期裏,它們基本上都是由軍隊的研究機構和軍隊研究人員出版的,真正由學術界發表的成果少之又少,這固然與軍隊的研究機構和研究人員在戰爭研究上具有專業特長有關,卻也得益於他們在資料上比普通學者占有近水樓台之便。但是,過去的研究工作中也還存在著相當明顯的不足。第一是曆史檔案資料保存有限,一些關鍵性會議和重要事件沒有第一手的文獻資料可資利用,回憶材料說法不一,再加上開放不夠,以致留下諸多曆史謎團。第二是軍隊的研究機構和研究人員發表的成果,通常更側重宣傳目的,習慣於簡單地論證“英明”、“偉大”,不太注重學術性,反映不出研究的深度,更缺少學術上的交流與交集。
90年代中期,即沈誌華從莫斯科、華盛頓購回大批前蘇聯解密檔案以後,其中有關朝鮮戰爭部分對中國史學界造成了一次又一次強烈的衝擊。沈誌華據此寫成的《論中國出兵朝鮮決策的是非和得失—50年後對朝鮮戰爭曆史的考察和反思》、《朝鮮戰爭爆發的曆史真相——來自俄國解密檔案的新材料》 ,以及專著《毛澤東、斯大林與朝鮮戰爭》,均在國內外史學界引起極大轟動。如此大量的檔案資料的公開,不可避免地引起了新一波研究熱潮。沈誌華建立在檔案基礎上的一些嶄新的觀點,對朝鮮戰爭全新的解讀,更引起了中外史學界的高度關注。
那麽,就讓我們隨著沈誌華深邃獨到的目光,來重新審讀那一場巳經過去了半個世紀,讓中國人民付出了巨大犧牲的戰爭吧。
1950年10月25日,中國政府宣布派出中國人民誌願軍赴朝作戰,從而使中國在“抗美援朝,保家衛國”的名義下參與了朝鮮戰爭。從客觀效果看,由於中國的參戰,朝鮮戰爭實質上演變成為中美之間的一場大戰,朝鮮半島變成了世界兩大陣營對抗和衝突的戰場,而且最終確定了中、美、蘇三角關係及遠東國際局勢的格局和走向。因此,中國出兵朝鮮的決策過程及其原因,是近十餘年來,國際冷戰史研究最熱門的課題,也是50多年來現代國際關係史研究當中最熱門的領域。十年以前,中國方麵的檔案全部沒有解密,所以研究的人特別多,主要是美國人、韓國人和日本人,但全都是瞎猜,因為他們手中沒有檔案。到底斯大林怎麽想的?毛澤東怎麽想的?金日成怎麽想的?任何人也不可能知道。十年後,各國檔案不斷地解密。特別是蘇聯解體後,大量機密文件被公開。1994年金泳三總統訪問俄國時,葉利欽把一大批關於朝鮮戰爭的秘密文件作為禮物送給韓國。在這樣的情況下,迫使中國也不得不公開了一部分與此相關的檔案。
但隨之又出現了另一個問題,大家拿著同一份檔案,解讀卻大相徑庭,爭論也非常大。中國學者,美國學者和俄國學者、韓國學者、日本學者,看法更是不盡相同,特別是涉及到關於決策動機的問題。
簡而言之,兩個問題阻礙了研究的進一步發展,一者是因為很多檔案還沒有解密,比如蘇共中央政治局會議記錄就有相當大一部分依然深藏不露,這就很難讓人完整地了解到,決策的時候蘇共中央高層是怎麽樣討論的。即便是沈誌華千辛苦萬苦買回來的檔案,絕大多數是斯大林或以斯大林名義在那一時期發出去的電報,或者他下達的命令、指示。會議紀錄之類的文獻巳經解密部分他全買回來了,但尚未解密的他就沒辦法了。二者,中國檔案則是更多的還沒有解密。當然還有很多是根本就沒有檔案,比如中國決定出兵朝鮮的那幾次書記處會議和政治局擴大會議,就形成了曆史的空白。沒有檔案的原因很簡單:毛澤東不允許記錄.所以沈誌華現在就隻能根據他巳經掌握的檔案,和一些當事人的回憶,再加上其它與此相關的有記錄的會議留下的檔案資料,來對毛澤東當時作出的決定,或者發出的電報,進行綜合性的分析,然後做出合理的推論與判斷。
國外史學界長期形成了一種普遍的觀點,認為早在朝鮮戰爭之前,中國領導人就參與了戰爭的策劃和準備,甚至中國出兵朝鮮也是事先與斯大林和金日成達成協議的。前蘇聯關於朝鮮戰爭的檔案材料公布後,韓國和日本更是出現了“東亞共產主義三角同盟理論”,認為朝鮮戰爭及中國出兵是毛澤東、斯大林和金日成早有預謀的。
然而,沈誌華得出的結論與國外學者全然不同。他認為中國當時在朝鮮問題上的舉措純屬被動行為,斯大林和金日成在策劃朝鮮戰爭的過程中一直把毛澤東蒙在鼓裏,毛澤東後來同意金日成采取軍事手段解決朝鮮統一問題是被迫的,派兵入朝作戰更是迫不得已。沈誌華從他掌握的文獻中清晰地看到,1950年1月28日斯大林接受了中國方麵提出的關於收回中東鐵路、旅順港和大連的報告兩天以後,也就是1月30日,就作出了發動朝鮮戰爭的決定。
斯大林經過冥思苦想,最終下定決心發動朝鮮戰爭,是因為這場戰爭與蘇聯的國家利益密切相關。1945年8月決定出兵東北對日作戰以後,斯大林就巳經對戰後遠東的局勢有了他的設想。波茨坦會議上,美國和蘇聯對日作戰是有分工的,美國負責打太平洋和日本本土,蘇聯負責消滅中國東北的日本關東軍。對於朝鮮半島上的日本軍隊由誰負責,在波茨坦會議上並沒有作出明確的分工。主要是誰都沒有想到戰局會發展得如此順利,美國人一扔原子彈,蘇聯150萬大軍立即分三路殺入東北,其中,蘇聯紅軍第25集團軍揮戈進入北朝鮮,很快便占領了平壤,並立即乘勝向漢城挺進。

8月10日,美國人突然意識到整個朝鮮半島倘若全被蘇聯人控製在手中,今後極有可能會對美國的戰略利益產生威脅。美國國防部受命立即向蘇聯提出建議,美蘇軍隊分區占領朝鮮半島,接受日軍投降。
美國國防部趕緊在這一天發布了第一號受降令,規定蘇軍負責北緯38度線以北,美軍負責該線以南接受日軍投降事務。
曆史常常會因人為的因素而變得來讓後人啼笑皆非。匆忙中承擔劃線任務的是美軍上校查爾斯.H.博尼斯蒂爾。他鋪開一張朝鮮地圖,拿起鴨嘴筆,在狹長的朝鮮半島大約各占50%的地方攔腰劃出一條線來。這落在地圖上的一道藍色印痕,就是後來著名的三八線。假如博尼斯蒂爾上校把受降線劃在鴨綠江或對馬海峽上,人類恐怕就不會有不久後發生的那場戰爭了。
美國國防部單方麵劃完線後,並沒有奢望蘇聯會接受這個方案,在預案中給蘇聯人留了很大的餘地。沈誌華從美國國防部解密的檔案中看到,那時候就算是蘇聯人堅持要求把漢城給他們,美國人也是打算同意的。因為蘇聯紅軍巳經兵臨漢城,而美國海軍陸戰隊還遠在600多海哩外的衝繩島呢。
但是,麥克阿瑟和杜魯門、國防部誰都沒有想到,兩天以後,斯大林回電說,行,就以三八線為界。當時美國人為斯大林近乎愚蠢的慷慨非常驚訝,甚至開玩笑說斯大林腦子出問題了,給他個討價還價的餘地他都不要。後來杜魯門仔細看了斯大林的回電,才明白真要是嚴格地按照這樣區分,斯大林可撿大便宜了。因為斯大林在電報中說,三八線可以,沒問題,但是,我們蘇聯紅軍要求,所有東北亞地區的土地、海洋與領空均以三八線分界。
原來,三八線往東延伸,就把原屬日本的千島群島和日本本土北海道也都劃到了三八線以北。杜魯門趕緊給斯大林回了個電報,說你們的要求可以商量,但這個事情不歸我管,你們可以直接跟麥克阿瑟談。斯大林自以為撿了個大便宜,給麥克阿瑟阿瑟發了個電報,馬上下令巳經越過三八線的蘇軍撤回到三八線以北地區,另一方麵則命令巳經控製了千島群島的蘇軍迅速進駐日本北海道。可沒想到麥克阿瑟的口氣相當強硬,回電說:“你們膽敢有一兵一卒踏上日本本土,我馬上下令扣押你們在遠東委員會的所有代表當人質。”
斯大林知道麥克阿瑟這個火氣挺盛的老兵可不是說說玩兒的,真要打起來就篤定是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沒辦法,隻好命令滿載軍隊的艦隊掉頭返回千島群島,無奈地接受了這樣一個現實。
對照這個時候斯大林為控製東歐國家,不顧一切強硬抵製英美勢力的所作所為,蘇聯在朝鮮問題上的反應似乎並不十分符合斯大林的性格。因為,即使斯大林不願因蘇聯紅軍強行在北海道登陸而與已經占據日本本土的美軍發生衝突,他也完全可以為了報複麥克阿瑟的狂妄,不顧美國單方麵提出的三八線而一舉占領整個朝鮮半島。畢竟這個時候蘇軍完全有條件搶在美軍前麵也給美國人一個難堪。
斯大林為什麽會在歐洲和在亞洲表現得迥然兩樣?很簡單,蘇聯的戰略重心在歐洲,對於遙遠的遠東地區,它的方針過去是,這個時候也依然是保持守勢。既然是保持守勢,依據斯大林在1945年2月雅爾塔會議上所提出的要求,蘇聯在東北亞問題上隻滿足於取得對中國東北的特殊權益,和把南庫頁島及千島群島攬入囊中,對於朝鮮半島,斯大林沒有提出任何特殊要求,準備任由美、蘇、英、中四國托管後建立一個獨立的朝鮮國政府。也正因為如此,蘇軍占領北朝鮮之後,不僅大肆拆運朝鮮北方的工廠機械以充作戰利品,而且在長達半年的時間裏任由民族主義者曹晚植擔任北朝鮮臨時權力機構的負責人,卻沒有像在東歐國家那樣全力去扶植一位蘇聯國家利益的代理人。
斯大林後來開始全力扶植北朝鮮共產黨,與美蘇冷戰的發生有著明顯的因果關係。
沈誌華認為,直到1948年,美蘇在歐洲已經處於尖銳對立的狀態,它在東北亞的政策依舊十分謹慎小心,因為它相信自己在遠東的軍事力量完全無法與美國相抗衡。斯大林從來沒有也不打算在朝鮮或朝鮮北方建立像東歐那樣的衛星國。因此,蘇聯首先呼籲美蘇軍隊同時撤出朝鮮半島,而後宣布蘇聯占領軍主動撤出朝鮮北方,並承諾給予朝鮮人充分的自治權力,其程度遠遠超出了他們承諾給一些東歐國家的自治權。斯大林甚至不願意與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建立具有聯盟性質的外交關係,也不願意為他們統一祖國的事業承擔責任,以免因此而刺激美國。
1945年在莫斯科召開的盟國會議上,決定美、英、中、蘇四國對朝鮮進行托管,因為朝鮮30多年以來一直都在日本人的統治之下,沒有軍隊,也沒有行政官員,盟國覺得朝鮮人沒有能力管理自己的國家,所以決定先由盟國幫著管一管,所以占領南方的美軍在南朝鮮成立了一個軍政府,占領北方的蘇聯第25集團軍在北朝鮮也成立了一個民政府。
1945年10月10日,蘇聯用“普加喬夫”號貨輪把包括金日成在內的66名在蘇聯哈巴羅夫斯克受訓的朝鮮軍官送到元山港登岸。到了1946年初,蘇聯紅軍就逐漸地把權力向這批朝鮮同誌手中轉移。
在1948年以前,斯大林的戰略布署一直是打算把北朝鮮控製在他手中,並沒有向南朝鮮滲透的意圖,因為通過1945年的中蘇同盟條約,已經在中國遼東半島輕易地獲得了一個通向太平洋的不凍港,朝鮮半島在他的棋盤上已無重要的軍事價值。所以,當南朝鮮勞動黨受到李承晚血腥圍剿的時候,斯大林也坐視不管。他認為,既然三八線巳經劃定,那麽三八線以北是我的勢力範圍,以南是美國人的勢力範圍,他不願意在這塊沒有軍事價值的地盤上跟強大的美國人發生任何衝突。到1948年底,斯大林的第25集團軍巳經把北朝鮮牢牢地控製在手裏。而南朝鮮則不同,因為美國人在那裏搞民主政治,左派右派整天在議會吵來吵去,沒完沒了,看上去顯得亂紛紛的。而北朝鮮不搞民主,也不需要什麽議會,所有事情就金日成一個人說了算,誰敢反對就是自取滅亡,所以秩序很快就整頓好了,經濟巳開始恢複。斯大林覺得放心了,於是決定於1948年12月開始撤軍。但斯大林提出的條件是,我撤,你美國人也必須撤。可美國人在南朝鮮搞的民主社會還是一個爛攤子,連究竟讓誰上台的問題,也還沒有確定。
當時李承晚政治上的競爭對手是金九。李、金二人各有優勢。論威望,金九比李承晚大得多,死後被譽為朝鮮獨立之父。金九號白凡,畢生投身於反日獨立運動,曾多次被捕入獄。1919年朝鮮“三•一反日運動”遭到殘酷鎮壓後,金九和大批愛國誌士流亡中國,尋求救國之道。當年4月,金九在上海參與組建韓國臨時政府。1939年年,金九擔任韓國臨時政府主席,成為海外反日流亡運動的中堅。金九率韓國臨時政府流亡中國期間,堅持從事抗日活動。為了證明了韓國抗日力量的存在,以及扭轉韓國獨立運動孤立無援的狀況,在敵強己弱的情況下,暗殺日本重要人物成為金九的主要鬥爭手段。為此,他策劃和組織了多次著名的暗殺行動。1932年初,金九派李奉昌赴東京行刺日本天皇功敗垂成。同年4月29日日本天長節這一天,他又派尹奉吉在上海虹口公園日軍舉行的盛大慶典上,炸死日本駐上海陸軍總司令白川義則大將等日本軍政要員。
1945年日本戰敗,金九帶領韓國臨時政府回國,為建立一個統一的國家而積極奔走呼號。他堅決反對美國和蘇聯對朝鮮進行托管,支持南北朝鮮在聯合國監督下舉行民主選舉,建立統一的國家。為此,1948年4月19日他穿過三八線,前去平壤與北朝鮮領導人金日成會晤,商討建立統一獨立的新國家的問題。
1949年6月26日,半輩子策劃組織暗殺重要人物行動的金九,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陰溝裏翻船,倒在了前朝籍日軍士兵安鬥熙的槍口之一。不過,許多年後,金九卻和中國的孫中山一樣,被奉為朝鮮獨立之父,受到了三八線兩邊的朝鮮人共同的尊崇和懷念,在如今的南北朝鮮,都塑有金九白凡的銅像。
金九被剌,替親美的李承晚掃清了競爭對手,南朝鮮總統自然非他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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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聯人要求美國同時撤軍時,金九尚在,南朝鮮究竟該誰上台也還沒弄清楚,美國人有些猶豫不決。斯大林也不管美國人的態度,下令蘇聯紅軍撤軍,到這年的12月底,除留下3500名軍事顧問,第25集團軍全部撤回了國內。
蘇聯紅軍撤走後,美國國防部也在研究南朝鮮的局勢,最後得出的結論竟然與蘇聯人不謀而合,認為南朝鮮沒有軍事上的戰略價值,駐軍毫無必要,遂下令美軍撤出,到1949年6月,美國人也撤走了。但和蘇聯人一樣,也留駐有美軍顧問團,幫助指導和訓練南朝鮮軍隊。
如同南朝鮮政壇有李承晚、金九二虎相爭一樣,金日成也有一個有力的對手,斯大林最初看中的是曹晚植而並不是年齡太輕級別太低影響也不大的金日成。曹晚植在北朝鮮的地位相當於印度的甘地,在當時的北朝鮮是一位非常有威望的職業革命家。但是曹晚植是個狂熱的民族主義者,堅決反對由盟國托管朝鮮,他到處發表演講,質問美、蘇、中、英列強:“憑什麽我們朝鮮人不能自己管理自己的國家,非要你們外國人來幫著管?”這就惹得斯大林很不高興了,我把你扶起來你居然還敢不聽我的招呼,那就下去好了。不久,曹晚植就莫明其妙地失蹤了,怎麽失蹤的?傳言離奇詭譎,多年來韓國學者費盡心血,想尋出真相,可沒有檔案,使這樁神秘的失蹤案,成為了朝鮮近代史上一個至今也未能解開,而且很可能永遠也解不開的謎。
曹晚植神秘蒸發後,斯大林讓駐朝蘇軍顧問團重新推薦一個人,這次推薦出來的,就是金日成。顧問團給斯大林的推薦電報說,金日成又年輕又能幹,是蘇聯支持和扶植起來的東北抗日聯軍國際旅(也稱88旅)的一名出色的營教導員,在伯力生活訓練了很長時間。
2004年底,俄羅斯曆史學副博士巴奇達列夫探訪到95歲的蘇聯退役上校格奧爾基•梅克列爾。從梅克列爾那裏,一段關於金日成的、塵封半個多世紀的曆史終於被揭開。
據梅克列爾回憶,金日成在回到朝鮮之前便巳經引起了蘇聯高層的注意。
1945年中旬,蘇聯紅軍第25集團軍剛剛解放北朝鮮之後,梅克列爾作為遠東第一方麵軍政治部第7處處長被叫到了方麵軍司令員麥列茨科夫元帥的辦公室,他進去後,看見第25集團軍政治部主任捷林傑•什特科夫中將也在座。(1948年11月、什特科夫成為蘇聯駐朝鮮的第一任大使)
在簡短的談話中,元帥指出:“哈巴羅夫斯克郊區有我們一個以周保中為首的中國旅,該旅下轄部隊主要有兩個營:中國營及朝鮮營。你應當去那裏並了解這個旅。和自己人談談,全方位地檢查一下朝鮮營營長金日成是個什麽樣的人,能幹什麽?”
第二天,我們就到了旅裏,我也第一次見到了金日成。看起來,金日成並不是隻會說自己的朝鮮語,他還能講一口流利的漢語,也知道一點俄語,雖然帶有很重的口音,但卻可以用於交談。在和我的談話過程中,他展示了一種思考能力及對時局評價上的成熟。我們認識了。我也和他的手下談了話。而且還出席了一次訓練課,那堂課就是由金日成自己指揮的。他向我展示他是一位要求嚴格、認真但卻在戰士當中享有尊敬及愛戴的人。
  總之,我在造訪第88旅時從金日成身上所發現的這些素質,我都在自己寫給元帥的報告中寫上了。看起來,在選擇金日成作為候選人一事上,我的意見起了決定性的作用。第二天,我帶著金日成趕到了麥列茨科夫元帥那裏。當金日成從元帥的辦公室裏走出來之時,我們從他的胸前發現了蘇聯紅旗勳章。我抓起他的手用力握了起來,祝賀他得到了勳章……
  根據同一命令,第88旅216名軍人因“戰功”及“勇敢”分別被授予了紅旗、紅星勳章及獎章,另有58人在9月10日被獎賞。
在戰爭年代,第88旅因何而如此著名?首先是因為其是一支獨立旅,屬於一支偵察佯攻部隊,直接隸屬於遠東軍偵察處。其成立的曆史可以追溯到20世紀30年代中葉。在那些年裏,與日偽軍作戰時受損嚴重的遊擊隊會定期轉移到蘇聯,在那裏得到所有堅持戰鬥的必需品再返回東北。
1941年7月中旬。在德國進攻蘇聯而且日本有可能進攻遠東的情況下,蘇聯政府決定在這批抵抗力量的基礎上成立第88獨立旅。部隊主要由中國人及朝鮮人組成,其中包括抗聯戰士、華裔及朝裔蘇聯人及蘇聯少數民族成員。中國人在部隊中占大部分,朝鮮人隻占到了10%。
  旅裏的指揮官由中國人擔任,但他們的副手都是蘇聯軍官。這支部隊被列入了蘇聯紅軍的編製之內,所以,從排長以上的指揮官開始,軍官們都有軍銜。而且為了提高部隊的訓練效率,遠東軍指揮部還為該部隊裝備了新式武器。
金日成作為營長,他不隻一次地從自己的首長處得到很高的評價。他紀律嚴明,做事認真,對部下要求嚴格。作為所有朝鮮人當中軍銜最高者,第一營營長成為了一個獨特的中心,其他軍官———掛有蘇軍軍銜的朝鮮人都聚攏在他的周圍。
他最大的特點是,他隻聽蘇聯顧問的建議,而對他的中國上司,常常會表現出貌恭實踞的態度。
  給金日成授勳之後,麥列茨科夫元帥把梅克列爾叫進去說道:“請研究這個人,他應當回到朝鮮,那裏幾乎沒有人認識他,他認識的人也很少。好好調教一下他,讓他熟悉那個國家、熟悉那裏的人。”
  梅克列爾再次遇到金日成已經是在平壤了,第25集團軍司令部及政治部都設在那裏。曹晚植神秘失蹤後,莫斯科立即采取積極的步驟開始在北朝鮮樹立金日成的個人形象:年輕,精力充沛的中國共產黨代表,前蘇聯紅軍偵察大尉。所有部署在朝鮮半島北部的蘇軍部隊,都得到了一個宣傳歌頌朝鮮人民傳奇英雄,為朝鮮自由獨立而戰的戰士金日成的指南。
金日成第一次在朝鮮公眾麵前的露麵,就是由第25集團軍政治處及司令部準備並布置的:1945年10月14日平壤舉行盛大的群眾集會,金日成首次正式露麵。正是從那個時候起,他成為國際政治舞台上一個迅速廣為人知的人物。
梅克列爾伴隨金日成整整一年。當時,他在從政的道路上剛走出第一步,沒有蘇聯顧問的建議,他是任何事都不做的。每天早上,梅克列爾到他那裏,問候完畢之後就開始製訂工作計劃。他幾乎從沒有和蘇聯人爭吵過。他非常感激斯大林,向來聲稱:北朝鮮和蘇聯世代是兄弟,我和斯大林永遠是兄弟。
當時,為了回擊李承晚部的反宣傳,吹散關於金日成的任何疑雲,蘇軍政工人員組織年輕人及記者徒步到金日成出生的村子裏,那個村子距離平壤約有10公裏的路途。在見麵會上,所有農家的居民都被聚集到了一起。擺了一次盛宴,活動組織得非常愉快。金在多年的異國他鄉流浪之後,他首次見到了自己的絕對高齡的奶奶,爺爺,及侄子。其他人都被日本人殺害了。這次會麵也拍了照並在報紙上公開發表了。17歲的侄子被金日成帶在了身邊,並很快被任命為朝鮮青年聯盟中央的書記。當時,金正日僅有3歲,梅克列爾把他抱在懷裏,讓隨行記者拍了一張照片。
金日成的確很年輕,那一年才32歲。他心氣極高,統一南北朝鮮是他最大的願望。
對金日成的脫穎而出,美、韓兩國學者長久以來的的看法是:斯大林看中金日成,就是因為他資曆淺,影響力小,跟大名鼎鼎的崔庸健、武亭沒法比,甚至與同樣是在中國參加過抗日戰爭的方虎山、李德山相比也難望其後背,手中沒有實力,便於控製。再加上長期在蘇聯紅軍中生活,對蘇聯人有感情——而最為重要的一點是,他不受中共控製。
中共上層對當時的金日成全然不了解,在毛澤東的心目中,能夠成為朝鮮新政權核心的理想人物理當是崔庸健、武亭這樣的朝鮮同誌,他倆的資格都很老,在朝鮮的影響也相當大。崔庸健畢業於中國雲南講武堂,是朱德的小師弟,後任黃埔軍校教官。1926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27年參加廣州起義,後成為東北抗日聯軍的高級指揮員之一。蘇聯紅軍進入東北後,擔任中共中央東北局書記,因為需要赴延安向黨中央匯報工作,蘇聯人搶先把金日成等66名朝鮮籍軍官送回了國內。崔庸健後來歸國擔任朝鮮民族保衛省省長(國防部長),戰後晉升為元帥,相繼擔任人民會議常務委員長、國家副主席等要職,被稱為“朝鮮的朱德”,1976年病逝於平壤。他也是少有能得以善終的延安派主要領導人之一。
武亭的一生比崔庸健更具傳奇色彩,他也是年青時來到中國,1924年進入北方軍官學校炮科,24歲時便在軍閥部隊裏官至炮兵中校。1925年20歲時參加中國共產黨,還是上海工人起義的組織者之一,後來進入江西蘇區,成為彭德懷手下的一名戰將。彭在其“自傳”中,談到了這位朝鮮部下:“占領嶽州後,英、美、日兵艦仍如黃石港一樣,很猖獗,對城岸亂轟。我們隱蔽地架好了炮。當時,還隻有我自己和一個朝鮮同誌武亭會用炮。待敵艦逼近時,還擊了幾十炮,大概十發以上打中了兵艦,從此它們不敢抵岸射擊了。”彭德懷對武亭的信任還可見於《長征:前所未聞的故事》:“彭德懷擔心會和第一軍團失去聯係。由於沒有向導,第一軍團在俄界附近被困了。因為密碼已經更換,他無法進行聯絡。他編了一本新密碼,交給了武亭——一個可靠的朝鮮族黨員,還給了他一個指南針,派他去同林彪和聶榮臻聯係。”
武亭後來又擔任過中央蘇區紅軍特科學校校長、紅軍首任炮兵團團長。長征到達延安後,成為中央軍委的一名外籍委員,後來奉中央之命到太行山區創建朝鮮抗日義勇隊。1945年8月11日,朱德總司令簽署命令,著:“朝鮮義勇軍司令武亭、副司令樸孝三、樸一禹立即統率所部,隨同八路軍及原東北軍各部向東北進軍,消滅敵偽,並組織在東北之朝鮮人民,以便達成解放朝鮮之任務”。但是日本三天後就宣布投降,使得這支軍隊失去了解放自己祖國的榮譽。
武亭率領7個支隊數千名朝鮮抗日義勇軍於11月20日抵達中朝邊境城市安東,但是他們卻被蘇聯紅軍拒之國門之外。獨自前往平壤向蘇聯人申請入境許可的武亭被告知,允許部分幹部回國,但是,他們必須“非武裝地”、“以個人身份”回國——不是以軍隊或政黨的身份。顯然,武亭沒有選擇。朝鮮抗日義勇軍遵照中共東北局的指示,就地改編成4個團,馬上卷入到巳經爆發的中國內戰之中。
10天以後,武亭率領82名幹部——也就是後來延安派的核心——渡過鴨綠江到達新義州,蘇聯人為他們安排了一列火車,將他們送到平壤。沒有激昂的音樂,沒有飛舞的彩旗,也沒有熱烈的人群前來歡迎這些回國的職業革命家。隻有幾個蘇聯接待人員上來和他們握手,沒有寒暄就匆忙地讓他們上了等待在車站的卡車,並迅速消失在夜幕之中。他們被卡車送到太平洋旅館暫時安頓下來,處在一個尷尬的境地裏。他們對平壤的政治氛圍一無所知、他們沒有未來的計劃,最重要的是,他們沒有了軍隊,在自己為之奮鬥的祖國裏,他們就象一群過客,隻能等待蘇聯人的安排。有些人陸續被安排了職務,離開了旅館,但大多數人還留在旅館裏,等待他們的是不可知的命運。直到1946年1月,最後一位歸國者才被安排了職位,離開了太平洋旅館。
武亭是朝鮮人民的英雄,但是在蘇聯人看來,他和崔庸健一樣,也是忠於中共的討厭家夥。蘇聯對武亭和他帶回去的延安派幹部非常冷淡,但武亭卻又享有很高的聲望。在武亭回國之前的1945年10月28日,新成立的北朝鮮行政局選舉中,缺席的武亭被選為第二號領導人——行政局副委員長,第一號領導人是曹晚植。當武亭回到北朝鮮,擔任第二號領導人時,他又受到廣泛的指責——因為他把隨他從中國回來的幹部安排在比較重要的位置上,而排斥國內的以及來自金日成遊擊隊的幹部。朝鮮民主主義共和國成立以後,失去了黨內領導職務改任民族保衛省副相(相當於國防部副部長)兼人民軍炮兵司令的武亭更加失意。在1946年的一次高級幹部會議上,武亭壓抑已久的憤怒終於爆發了,他扯開自己的衣襟,向震驚的同誌們展示自己的槍傷彈痕:“看看這些傷痕吧,這都是我為了朝鮮而付出的代價,為什麽你們現在隻讚美他一個人呢?”
“一個人”誰都知道就是金日成,顯然,這種隻圖痛快的感情上的發泄對性如烈火的武亭的政治生涯極其有害,金日成絕對不會對他的大不敬充耳不聞,他在等待下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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