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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倪誌福回憶老友蘇振華將軍

(2009-08-25 21:29:37) 下一個
[轉貼]倪誌福回憶老友蘇振華將軍

我多次訪問了倪誌福。談話的主題,往往是他與蘇振華相處的難忘歲月。
  
  從蘇振華傳記書稿說起
  
  當我把《從高山到大海——共和國上將蘇振華》書稿送給他,他審查完後,找我去談了一次。他說:書稿總的印象不錯,內容豐富、客觀、實在、真實。他重點看了上海前後那一部分,並說是一口氣看完的,不看完放不下。他說書稿幫助自己想起了那些驚心動魄的歲月,許多事像過電影一樣,重新浮現在眼前,看了使人激動。你們做了一件大好事,使振華能含笑九泉,我感到很欣慰,很高興。

  我把彭衝同誌和其他同誌對書稿的意見告訴了他。彭衝說書稿內容豐富,披露了一些少為人知的事件,真實可靠,但文風不統一,最好避免那些個人恩怨問題。海軍副政委盧仁燦看後說,書稿是用事實說話,讓曆史證明。倪誌福聽了我的轉述後說,有些恩怨問題,這次不說以後也很難有機會說了,適當地把事實講清一下也可以,但要注意表述方法。

  書稿在出版過程中,時間拖得久了些,倪誌福打電話給我們,詢問原因。我如實地把送審過程中遇到的問題告訴他,主要是在粉碎四人幫前後的一些事,有的已經出版的回憶錄與我們的書稿差距較大,審查的人對當時情況不甚了解,拿不準,就拖下來了。誌福同誌說,那不行,是曆史嘛,應允許按事實說話,允許有不同意見。我看了你們的書稿,是符合曆史事實,尊重曆史,實事求是的,可以出版。不然,隻能按已經出版的書的意見去寫,曆史就說不清了,也不能讓人從比較中辨別曆史的真偽。曆史上的人物,有的是以功績為主,也有缺點錯誤;還有的人是以缺點錯誤為主,也有功績。所有這些,應該讓後人去評說,不要堵塞言路。希望你把我的這些意見,轉告審稿同誌,不要受某些意見左右,我希望早日看到《從高山到大海——共和國上將蘇振華》一書的出版。

  當倪誌福看到某位將軍記者寫的《重大事件親曆》一書,其中“春歸”一節寫上海粉碎“四人幫”後,對“四人幫”餘黨的清查有點“溫”,對撥亂反正、平反冤假錯案有點“慢”時,便給我打電話,問我看了這本書沒有,他要我將他的意見轉告該書作者。他說:該書作者對當時的情況是了解的,蘇振華領導的市委的做法是中央決定的,市委書記和常委們的意見也是一致的,完全符合當時上海的實際情況,市委的工作得到了中央的充分肯定。希望該書作者要持慎重態度。當我把這些意見告訴作者時,作者說“虛心接受誌福同誌的意見。所以那樣寫,是後來的考慮。當時上海市委的做法是完全正確的。”
  
  蘇振華是對他影響最大的人之一
  
  倪誌福說,我原來是搞技術的,不懂政治。40歲就進政治局,先後任北京、上海市委書記,全國總工會主席,天津市委第一書記,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有人說周恩來是我的引路人。我說周是我的領導,在我一生中對我影響最大的有兩位:一位是吳德,一位是蘇振華,他們兩位都是老紅軍。進政治局並任北京市委書記時,周總理跟我談話,告訴我要向吳德學習,有事多跟吳商量。我在北京市是聽吳的,甘心跟他當助手。蘇振華作風民主,能團結人,待人厚道,在上海市委時,他是第一書記,我是第二書記,我們成了好朋友,無話不談,共同與“四人幫”及其黨羽鬥爭。

  倪回憶,蘇振華跟“四人幫”鬥爭很堅決。1974年毛澤東接見政治局委員,與政治局委員一一握手。當蘇走到毛麵前時,毛說:“啊!你是蘇振華。”接著,讓人把眼鏡拿來,戴上眼鏡,仔細端詳,握著蘇的手說:“管海軍靠你,我們海軍隻有這麽大(舉起小指頭比畫),要把海軍工作搞好,使敵人怕。”後來,蘇振華專門下部隊調查,落實毛的指示,寫了報告。毛批示:同意,努力奮鬥,十年達到目標。在政治局會議上,毛批評“四人幫”後,蘇是第三個發言批評“四人幫”的,後來他還專門給毛寫了揭發“四人幫”問題的信。我是在蘇之後發言的。

  倪誌福還說,在政治上、工作上、作風上,我一直是以吳德、蘇振華為榜樣,向他們學習。特別是在上海期間,更深入地了解了蘇振華的為人、風格,受他的影響也就大了。
  
  蘇振華的特點
  
  倪誌福常常跟我談到蘇振華的人品、工作精神、工作作風和對他潛移默化的影響。倪說,蘇一個很大特點,就是能認真領會中央指示,融會貫通,堅決執行,把中央的指示變成本地區的現實,這是很不容易的。倪談到他和蘇振華、彭衝臨危受命接管上海時說:在“四人幫”餘黨眼裏,中央粉碎“四人幫”“是宮廷政變,是修正主義上台”, “四人幫”餘黨要跟中央對抗,妄圖發動武裝叛亂。“文化大革命”中壓下去的一派頭頭要搞串連,企圖東山再起;群眾熱烈擁護粉碎 “四人幫”,紛紛上街,遊行慶祝,急需引導;一些流氓地痞趁機搗亂。哪一個環節處理不好,都可能出問題。中央給我們的方針就是兩句話:“既要解決問題,又要穩定局勢。”

蘇振華深刻領會中央方針,先以“四人幫”餘黨妄圖發動武裝叛亂為突破口,把那些參與武裝叛亂,跳得很高,民憤大的人進行隔離審查,接著讓“四人幫”餘黨控製的市委常委在常委會上自己交待、互相揭發問題,再發動群眾,開展揭發批判。與此同時,蘇又與南京軍區及駐滬三軍負責人商量,要求加強戒備,特別是江、浙一線要高度警惕,防止“四人幫”餘黨賊心不死,並把警備區與武裝叛亂有牽連的人立即調回……

在這個過程中,蘇振華十分注意策略,做到穩準狠,教育廣大幹部和群眾,縮小打擊麵,擴大教育麵,盡可能地團結一切可能團結的人。這樣,到1977年10月,就把“四人幫”及其餘黨在上海篡黨奪權,妄圖發動武裝叛亂等罪行基本查清,穩定了局勢。中央讚揚說,中央原來估計,上海可能要出大亂子。但是,我們派了幾個人去,把那裏的領導權奪過來了,結果大亂子沒出,中亂子沒出,小亂子也沒出。這說明粉碎“四人幫”是符合人心、黨心、黨員之心的。

  蘇振華的另一個特點是他民主作風好,為人厚道,遇事跟大家商量,集思廣益,能夠團結一班人發揮團隊作用。李先念曾說,這次解決“四人幫”餘黨問題,要靠蘇振華去牽頭,靠他去發揮核心領導作用。倪誌福深情地回憶,當時蘇振華跟我商量,要根本解決上海“四人幫”餘黨問題,還是要依靠上海人民,特別是要依靠那些受“四人幫”打擊迫害,又十分了解上海情況,有豐富工作經驗的老幹部。因此,他要我抓緊時間,谘詢中央和國務院熟悉上海情況的領導同誌,請他們推薦仍在上海卻靠邊的老同誌。

於是,我找到了穀牧,穀牧推薦原華東局的韓哲一、上海市委原書記王一平、楊西光等人。我們一到上海,很快就找到韓哲一、王一平等,征求意見,在組建新市委時,吸收他們擔任常委、市委書記,在整個工作過程中,蘇都能傾聽大家的意見。應該說,當時參加上海新市委的都是各方麵的專家,除蘇振華、彭衝外,像原國家計委副主任林乎加、公安部副部長嚴佑民、上海市委原書記王一平、原華東局書記韓哲一、原駐外使節趙行誌、以及陳錦華、車文儀、毛聯玨等,都是經濟、公安、幹部、文衛等方麵的行家,他們都能在一個方麵打開局麵。

大家同心協力,很快使上海工作改變麵貌。比如,在“文革”期間,上海受打擊迫害的幹部達10多萬人。在蘇領導下,到1978年底,全市已複查幹部9萬餘人,占應複查幹部總數的86.5%。經過複查的人,基本上都作了妥善安排,在新的工作崗位上發揮著積極作用。僅用一年多時間,就取得如此成績,應該說進度是很快的。

  蘇振華還有一個特點,便是他的廉潔奉公的傳統作風。就說寶鋼建設吧,1977年春節期間,蘇去看望了上海幾家鋼鐵廠堅持生產的幹部和職工,發現上海要發展鋼鐵工業,遇到的嚴重困難是缺鐵。每年缺鐵300萬噸,從外地調入又受交通條件限製,而且造成能源交通的嚴重浪費。經市委研究,蘇提出新建兩座容積為2500立方米高爐的設想,得到中央的支持,這一設想後來變為寶山鋼鐵廠項目。

1977年冬,蘇振華與我、彭衝,就寶鋼選址問題,親自考察乍浦、月浦和盛橋,以後又踏勘金山、瀏河,最後同意月浦的方案。月浦具有舊機場可以利用,可少占良田,少拆遷農戶,有利於建廠等優勢。經過近兩年的調查研究,規劃方案,對外談判,擇址勘察,施工準備, 1978年12月,寶山鋼鐵廠正式動工興建。倪說,蘇振華廉潔奉公,對我影響很深。當時,帶去的工作人員,因任務繁重,春節不能回去探親,他們的家屬來了,都是我們自己拿錢,請工作人員及家屬一起歡度春節。在上海,中央和地方過往官員不少,但請客吃飯,同樣是我們自己拿錢。這些做法,過去少為人知。

  倪談到,蘇的這些特點和傳統作風,對自己影響很大,自己後來在全總、在人大、在天津工作時,一直在努力踐行著這些特點和傳統作風。

  魯迅在談到他和瞿秋白友誼時曾說: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當以同懷視之。倪認為與蘇的友誼正是如此。他把蘇視為自己的知己、同誌和兄長。曾一起麵對麵與“四人幫”鬥爭,一起治理上海。在蘇逝世的噩耗傳來時,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相信這是事實:怎麽會走得這樣匆忙呢?前兩天還好好的,不僅通了電話,還見了麵啊!在中央領導人中,倪是第一個趕到醫院。

他悲痛欲絕地與蘇遺體告別。當時,中央黨政軍各方麵的領導人來吊唁的絡驛不絕,倪一直陪同蘇的夫人陸迪倫接待,直到中央主要領導人來了,與中央、軍委有關部門、海軍黨委負責人一起商定治喪事宜。倪完成了對老友蘇振華的最後一次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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