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蘭原創

天生夜遊神,小半生從事中文。敝姓王,但從未登基,隻是沾了些先祖靈氣而已;生於午夜,著歌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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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地理】鏡頭中的阿壩(4)

(2005-06-14 14:09:46) 下一個

                         撰文/惠蘭 攝影/惠蘭 冀川 

水:藏族老人望著河水告訴我,有緣總會相聚,等你下次再來阿壩,你就到這裏來找我吧!我強忍著淚水,目送老人離去的背影。



  那20天中,我一直有一種離開阿壩的擔心,這種擔心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愈加強烈。我已習慣於每天清晨醒來時的那種流水的聲音,不管晚上住在哪裏,那種流水聲總在心中時斷時續。
  趁著采風團安排室內活動的一天,我獨自悄悄上山尋水去了。
  踩著水邊軟軟的泥土或堅硬的碎石,我循著一條溪水沿山而上。頭頂是藍天白雲,腳下是低樹淺草,草叢中開滿各色叫不出名字的花。一群野馬不時從陽光下跑過,往往會暫時淹沒泉水的聲音,但這種讓人心動的聲音又迅即回到心中。那些純淨的水在眼前自由歡快地流著,像人生春天不知愁的少女。她們或在懸崖上嗬嗬嘩嘩地笑,或在石縫草叢中夢做一團。見到這些 水,就像見到久別的親人,那是一種恨不得用體內血液與之交換的感覺。
  我決定要找到泉水的源頭,便加快速度向山上走去。
  快到正午的時候,山上突然傳來一陣音樂,我停下腳步仔細辨認,怎麽也聽不明白那是一種什麽樂器發出的聲響。那種美妙而特別的音樂順山而下,與泉水的低詠淺唱互動成趣。已經半天沒有遇見一個人了,山上的音樂給我一種意外的驚喜,半天爬涉的勞累和饑餓也無影無蹤了。我隨手捧起身邊的泉水猛喝了幾口,一股精神從頭到腳又匯聚到全身來了。
  一個小時之後,我終於找到了這股泉水的源頭,那隻不過是山上草叢中一個平常的大水窪。我怎麽也沒想到自己費盡千辛萬苦尋覓的源頭竟然是眼前的樣子,一種失望情緒便開始迅即從皮膚的每一個毛孔漫出。音樂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停下來,肚子也開始餓得發慌,我無力地躺在草地上,自言自語地發泄著心中的失望和怨氣。
  "年輕人,你可別小看這泉源。"一個老人的聲音傳來。我被這突然的聲音驚得翻身坐起,跟著就發現一手拿樹葉的藏族老人站在我麵前。看到他手中的樹葉,我一下就明白了剛才的美妙音樂就是老人吹動手中的樹葉發出的。我興奮已極,纏著老人給我吹一段剛才的樂曲。
  老人並不急於答應我,他坐在我身旁開始慢條斯理地聊開了。他告誡我不能小看眼前這個不起眼的源泉,他說任何美妙神聖的東西都是從不起眼的事物開始的,正是有了眼前這平常的水窪,才有了山間泉水歡暢的景致,才有了溶匯各種雜質,而變得營養清純的山下人喝到的好水。老人接著跟我講阿壩的傳說,講阿壩藏民的生活。
  下午,等老人吹著樹葉陪我下山的時候,我們已經難舍難分了。到了采風團住地,我問老人的姓名和住址,老人望著河水告訴我說,有緣總會相聚,等你下次再來阿壩,你就到這裏來找我吧!阿壩時興水葬,我知道老人的話意味著什麽,麵對這個教會我思考和寬容的藏族老人,我強忍著淚水,目送他離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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