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被解聘者 (二)

【小說】：被解聘者　(二) ●惠蘭 ２、 無疑，我被公司解聘，是導致蜀梅媽媽和我離婚的根本原因。她是個很直接的人，心裏有什麽想法，一般不會去彎山繞水。這樣好，至少，她沒有騙我。 “三立，你被解聘，一時半會兒又找不到工作。現在你到社區大學去學修車，我總感到你一個博士，有點兒，有點兒那個。”她說。 “我和你的想法不同。我覺得到時開個店挺好。既能賺錢，又自己當老板不怕被解聘。” “好是好，可別人看到我老公去幹這個，不太合適。”她又說。 這時，我才發現她是想要和我說點兒別的什麽，而不是真正反對我去學修車。憑著多年對她的了解，我知道她絕不是一個虛榮或陳見的女人。她這樣說話，定是話中有話。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宣布。沒等她開口，我就像往常一樣，輕描淡寫地說： “同意。” “我想離婚。”她說。說那個話，就好像是在告訴我，周末想上哪去看場電影一樣平常。 “好吧。”我回答。我的語調也和她一樣，平靜而正常。 就這樣，相處了二十二年的夫妻，分開了。沒用任何理由，也沒有任何挽留。隻平常一句話。一句話，就把二十二年的生活，扔到了時間之外。 一個星期後，當我從家裏搬出，我們才把這個結果，告訴女兒蜀梅。蜀梅畢業前曾是ＬＩＮＤＥＮＷＯＯＤ大學國際傳媒專業的碩士。現在，她在聖路易郵報工作。她一心想讓自己將來成為知名作家或是知名新聞工作者。畢竟是小孩子的想法，理想色彩太濃，也不去管將來的錢途如何。我和她的媽媽，當初都極力勸她改學護士或者金融專業，但她不幹。唉，孩子大了道理多，大人說不過，隨她去吧。說不定，她的選擇倒真有可能比我們的想法好。專業這東西，一天一個樣，誰也說不清楚。就像當初熱得燙人的計算機專業，如今還不是群體失業？ 蜀梅媽媽跟我離婚，對她的影響不大。她畢竟大了，對感情這類事，多少懂得些，也能理解。現在，蜀梅還沒有正式的男朋友，但三年前，她在大三的時候，曾和一個美國同學約會。不過，自從我和她媽媽離婚後，那個美國小夥子就沒再出現。蜀梅曾對我說，她以後很可能要找個中國男子結婚。最好是從大陸過來的。蜀梅說大陸的男人比較勤快顧家，又重視孩子教育，能讓女人省心。我不知道蜀梅哪來的這個觀點，但不管怎樣，我倒是希望自己今後有個中國女婿。這不是因為我腦子封建，而是覺得同一種族的人生活起來好溝通，也方便些。 跟蜀梅媽媽結婚的那個美國醫生，對蜀梅很好。盡管蜀梅已經不小，可他總把蜀梅慣得像個小孩子。可是，蜀梅在表麵上對他很和氣，但內心，卻並不真正把他當自家人。 “他對我再好，也不可能是我爸。我的爸爸和媽媽，都隻有一個。” 蜀梅這樣說話，可不像是個生活在美國、思想開放的年輕人。不過，聽了她的話，我心裏很舒服。都說女兒親爸爸，看來這話一點兒不假。每次，我見到長相漂亮的女兒，心裏就很得意。我總想：有個女兒，真是幸福。 在我和她媽媽的房子裏，都有蜀梅自己的臥室。有時，她偶爾和我開玩笑。說我倆分了，她得到的好處最多，一個人有兩棟房子。你聽聽，現在的孩子說話真逗，把大人的尷尬事拿來開玩笑，哪像我們那個年代，對父母，隻有怕的份兒。不過，蜀梅這孩子，總的來說還是比較中國化的。畢竟，她生在中國，在成都爺爺奶奶家長到了十二歲才過來。十二歲的孩子，很多基本東西都已形成。特別是中國傳統和語言上的東西。還別說，當初我老爸老媽不讓她早早過來，還真是很有遠見。她中文的聽說讀寫能力，和許多生在這邊，後學中文的同齡人相比，簡直就是天上地下。 我和她媽媽都喜歡蜀梅。我們雖說離婚了，倒時時打電話問問情況。電話裏說的內容，有百分之九十都是蜀梅。蜀梅自己也感覺，我們倆的離婚，並沒有給她帶來特別的不同。不過，每到逢年過節的時候，蜀梅就頭疼。她不知道自己該在哪一邊過。後來，她的美國同學SUSAN給她出了一個主意，讓她聖誕節陪她媽媽，過年陪我。順便說一句，SUSAN的情況和蜀梅相似，她的父母也離了婚。多年來，她自己就是聖誕節陪她媽媽，感恩節陪她爸爸的。 當初我們離婚，兩邊都不輕鬆。畢竟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幾年，那時我又剛被解聘。那種失落的滋味，說是輕描淡寫，那肯定是說慌騙人。不管有沒有愛情，在那種時候離婚，對我，都是一種打擊。隻不過，我明白道理，自己本來也不想靠一個女人生活，所以我能承受。不像我的同事王小冬，年紀輕輕的就想不通，去走絕路。 說實在的，我們離婚之後，我一直活得很好。那種自由輕鬆的感覺，我是再也不想失去。這三年，給我介紹女朋友的人不少，但我從來沒有去見過麵。特別是我這一年開修理店賺到錢之後，來說媒的人就更多。女兒蜀梅也總為我操心，時不時地提醒我該找個人一起生活。我沒找女人，也暫時不想結婚。我很累，想多休息一些時間。其實，我這人外形長得還行，學問也還過得去，要找個女人，是不成問題的。可我就是不願意隨便將就。 離婚後的這三年，我也常常想女人。說不想，那是假話。隻要是正常的男人，誰不想？要是不想，那這人就是有毛病。還在夏天的時候，我在《文學城》網站瞎逛時，曾看到許多文章正在爆炒一個錄音。當時的文章都說，那是趙某某的。可那男子到底是不是北京那個大名人趙某某，我可不敢亂說。但那錄音，無疑是個男人留下的。錄音裏的話很髒，其中有一段特別流行。在當時，一些相熟的哥們兒見了，有時就私下學著錄音開玩笑說：“說老實話，你說難道我不願意跟女人作這種事兒嗎? 我作的時候難道我不舒服嗎? 你那個小B又挺緊的……”每次說完，大家就不懷好意地哈哈大笑。男人就這樣，別看表麵正經，肚裏裝的“壞”東西可多著呢。男人想女人，那最正常不過。不管名人和普通人，都一個樣。就拿我自己來說吧，我之所以不找女人，都是為了另一個已婚女人文靜。 文靜是蜀梅媽媽的一個好朋友，很有才氣，人又漂亮。她的丈夫肥頭大耳，八年前和我曾在同一家公司幹過。他比文靜大八歲，是那種不懂生活又自以為是的男人。他常常打罵文靜。以前我沒有離婚的時候，文靜有時被她老公罵得傷心了，就哭著來找蜀梅她媽訴苦。每次她來，我都有一種衝動，想去揍那個混蛋男人兩拳。書上都說，男人的本性是“別人的老婆好，自己的孩子乖。”但我對這種打擊一大片的觀點很有看法。在這裏，我不想說自己就有多麽高尚，但我認為，隻要能和相愛的女人生活在一起，那就是福。文靜，就是那種我心目中的好女人，她的老公不懂得去愛護，那是他瞎了眼。要是我得了這樣的女人，其他人的老婆，我是決不會再去想的。要知道，對一個真正懂得感情的男人，專一也是一種幸福。對文靜，我有一種執著的想法：不管她成不成為我的老婆，我都會終生愛她。我知道，這是一種十足的單相思。 其實，從被解聘前的許多年開始，我就愛上了文靜，隻是我自己當時並不明白。我現在才知道，是我的潛意識先愛上了她。這三年，我沒找其他女人，也都是為了文靜。（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