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遊倫敦

文／攝影⊙石曙萍 (2011-10-16）

艾倫（右）是王爾德研究協會的首席研究員。（London Walks照片） 　　認識倫敦最好的方法，不僅僅是步行，而且是跟隨著一個能夠點亮這個城市靈魂的領路人同行。 　　倫敦有一個民間社團組織叫 “步行遊倫敦”（London Walks），半個多世紀前由一群倫敦民間人士自發組織和運行，是世界上最古老的都市步行導遊機構，連續多年被Times Out評為倫敦最佳導覽。一周七天各有不同的導覽項目，冬季和夏季又有所不同。 　　常規的導遊項目在日間有西斯敏寺的秘密（The Secrets of Westminster Abbey）、泰晤士河邊酒吧行（The Along the Thames pub walk）、莎士比亞及狄更斯的倫敦（Shakespeare's & Dichens' London）等；晚上有如舊城鬼魂遊（Hunted London, The Gost of old city）、開膛手傑克的倫敦（Jack the Ripper Tour）等。也時常推出些新節目，比如最近開始的奧林匹克倫敦遊（The Olympics Walk）。 　　你隻要按照日程安排，到指定的地鐵口等候即可，每次近兩個小時的遊程，每人8英鎊（約16新元），兒童免費。 　　遊王爾德的倫敦 　　這個社團，每天都吸引成群的國內外遊客，筆者也是其中的常客。 　　最近一次我去參加的是關於奧斯卡·王爾德的倫敦遊。周六下午2點在倫敦格林公園（Green Park）地鐵3號入口集合。剛走出地下鐵，我一眼就看到身穿維多利亞時代燕尾服的導遊艾倫（Alan），胸口戴著一朵綠色康乃馨，仿佛就是當年的王爾德穿梭時空回來了。 　　我開玩笑地問艾倫，是否也有著愛爾蘭血統？他哈哈大笑，告訴我自己是土生土長的倫敦人，並且在倫敦步行遊已經導遊三十多年了，也是奧斯卡·王爾德研究協會的首席研究員。 　　 我們在艾倫的帶領下，到優雅的Mayfair皇家供廊，重訪當年王爾德買綠色康乃馨的店鋪，也在聖詹姆斯大街的詹姆斯·福克斯雪茄專賣店，閱讀當年王爾德訂購每天100支雪茄的瀟灑筆跡，也來到豔驚世人的《溫德米爾夫人的扇子》的首映地聖詹姆斯劇院。 　　自《道林·格雷的畫像》一夜成名後，王爾德進入創作的鼎盛期，一百多年前的倫敦各大劇院竟然會同時上演他的三個戲劇。作家信手拈來的機智、諷刺、幽默的連珠妙語，把英語的魅力發揮到無人可企及的極點，當年劇場中一陣陣都是觀眾會心的笑聲及掌聲。 　　劇終時叼著雪茄上場接受觀眾致意的王爾德，一如既往地狂傲不羈，三兩句絕妙致辭卷起更為狂熱的追捧。 王爾德當年的詹姆斯·福克斯雪茄專賣店。 　　如今後台門口的大理石浮雕上你還看得到格雷及王爾德本人的雕像。他的人生和他的作品一樣，成了耐人尋味的經典故事。 　　不遠處的泰特街（Tite Street）16號，是王爾德的妻兒居住的地方。雖然《王爾德童話》中充滿父愛，但平日王爾德卻鮮少回家，而是在各大酒店與俱樂部夜夜笙歌。 　　終於在1895年的某一天，在騎士橋（Knightsbridge）的加多酒店，因為同性戀，王爾德被以“犯嚴重猥褻行為”的罪名逮捕，被判兩年苦役。 　　出獄後的王爾德全然沒有當年的風流倜儻，貧病交加中在巴黎的某個小客棧去世。 　　維多利亞時代的保守道德觀，扼殺了一代才子，但倫敦又終於還給王爾德一份遲到太久的認可，在特拉法爾加廣場。我們看到1998年豎立的王爾德雕像，上麵刻著他的名句： 　　We are all in the gutter, but some of us are looking at the stars. 　　（我們都在陰溝裏，但仍有人仰望星空。） 　　跟隨著艾倫，仿佛穿越時空再次閱讀王爾德的成就與悲劇，又仿佛觸摸到倫敦這個城市內心的奇跡與痛楚。 聖詹姆士宮：偷窺王室八卦。 　　皇室婚戀密聞行 　　可以典雅精致，也可以世俗八卦，倫敦就是這樣一個奇妙的城市。如果你想了解平民眼中的王室，不妨參加皇室婚戀密聞行。漂亮活潑的導遊凱倫，也是英國獨立雜誌社文化遺產欄目的兼職撰稿人。 　　她會帶領你從格林公園、白金漢宮、肯辛頓王宮等一路走來，娓娓講述這個世界上最古老的王室家族近千年來的婚戀秘密。 　　從都鐸王朝亨利八世的六段婚姻，和三個被處死的王後，到維多利亞女王與阿爾伯特王子的感人愛情，及她與仆人布朗之間的秘密關係，還有不愛江山愛美人的愛德華八世；最為濃墨重彩的當然就是查爾斯王子與戴安娜王妃及卡米拉之間的種種傳聞了。 　　不管如何，凱倫很能代表絕大多數倫敦人的觀點，言詞中對戴安娜充滿喜愛和維護。隻是，作為一個熱愛倫敦的人，誰還在乎哪些是流言，哪些是真實呢。無論怎樣，這都是倫敦的一部分，讓人得以窺見一個有溫度的倫敦。走入哈利波特的迷宮 　　最受孩子們歡迎的當然是哈利波特之倫敦行了。 　　導遊理查德帶著我們這群麻瓜（muggles）走入一個充滿魔法的迷宮：通往魔法學校的國王十字路地鐵九又四分三站台；《哈利波特與混血王子》中搖搖欲墜的千禧橋和宏偉的聖保羅大教堂；巫師們逛街血拚的對角巷取景地Leadenhall市場，當然還有哈利曾騎著掃帚飛越而過的倫敦大鐵橋、大笨鍾、威斯敏斯特教堂……導遊甚至還用手裏的魔術棒給隊伍中當天過生日的一個孩子變出一個閃著蠟燭的大蛋糕——雖然是個衣服上的圖案，但上麵蠟燭竟然可以吹滅！行程結束之際，每個孩子還都得到一根魔法棒做紀念。 　　奧斯汀的倫敦故事 　　除了常規的遊覽節目，這個組織也不斷推出一些特別遊程，比如上個月一個星期六有關於簡·奧斯汀的特別遊覽。 　　我很是好奇：一生大多數時間都在鄉村度過的奧斯汀在倫敦會有什麽故事呢？ 　　導遊珍妮特是個六七十歲的老太太，曾經是知名話劇演員。她穿戴成半個世紀前奧斯汀式的裙子和帽子，帶領我們去奧斯汀在倫敦的住處，也是當時奧斯汀做銀行家的哥哥的住宅，也到奧斯汀做禮拜的教堂，以及年輕的女作家當年在倫敦的繁華中留戀忘返的購物街區。這些場景，很多被寫進《感性與理性》等小說中。 　　奧斯汀看起來非常受歡迎，參加遊覽的竟然有七八十個遊客，有來自意大利、西班牙、俄羅斯等的外國遊客，也有近半的本地人。 　　我和一名六七十歲的老太太攀談，很好奇問她是不是文學專業出身，她笑著說她和同伴們都是普通的家庭主婦，住在倫敦郊區，閑暇時光就參加社區圖書館組織的讀書會，最近她們的閱讀和討論主題是奧斯汀。 　　她還悄悄告訴我，其實她不太喜歡奧斯汀的文字風格，很難融入她的文字世界。但看起來這並不妨礙她繼續成為奧斯汀的粉絲。是啊！又有誰可以抵抗奧斯汀筆下充滿溫暖喜悅的愛情故事呢？ 《獅子王》天天上演。 　　經典與通俗同時上演 　　倫敦就是這樣，經典從不會高處不勝寒，通俗也能取其精華灑落滿街角。如同一邊是各大劇場天天上演《獅子王》《悲慘世界》《仲夏夜之夢》的古典名劇，另一邊則是《媽媽咪呀》、Lady Gaga等當代流行音樂。即使我家愛種花的鄰居漢娜，也會一邊挖土一邊告訴我各色鮮花之所以如此搭配著擺放，是因為參考了莫奈的畫作…… 　　也許，這才叫做城市吧！一個有靈魂有故事的城市，一個讓人百讀不厭的文化城市。 　　也許，下一次，當你路過倫敦的時候，也會抽空去步行遊倫敦，去看看那個屬於傑弗裏·喬叟的倫敦、柯南·道爾的倫敦、丘吉爾的倫敦，或者披頭四樂隊的倫敦……也許，不經意間，在哪個街角或者酒吧，你會發現你內心靈魂的一角也隨之被照亮了。

《聯合早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