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盛錯在哪？（2）

高盛錯在哪？（2） 

  

2008年開始爆發的次貸危機，源自房市泡沫的破滅。而房市泡沫的一再放大，則是由於華爾街通過金融創新工具對投資者的誤導。讓尋求安全穩妥收益的投資者，在不明不白之中，投資購買了大量的基於次級房貸抵押債券打包而製成的債券。這些債券又由於購買房子人的大量違約而遭受巨大的貶值虧損。

在金融危機中，美國紐約的對衝基金經理約翰·鮑爾森，由於賭房市泡沫必然破滅，而在一年之內為自己賺進了37億美元，它所在的對衝基金的進賬則是數以百億計。這位對衝基金經理的神奇眼力和魅力，一度成為很多人羨慕和驚歎的對象。

然而，在今年四月，這個春意盎然的初春，大地萬物蘇醒給紐約抹去的冬天陰冷，並沒有給華爾街的投資銀行家們帶來任何的喜悅。鮑爾森的股神花環卻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他的巨大獲利，有合謀和欺騙的嫌疑。言下之意，鮑爾森的大賺，並不是通過自己的本事，而是通過犯罪獲得的。

 

從表麵看，或者說，從鮑爾森自己的解釋來看，他的大賺是基於自己對房市泡沫信心的破滅，是基於理性思考的結果。是在這種理性思考之後果斷賣空房貸債券獲得的。可是，至少從政府的角度看，深入的分析看到的可就是完全不同的一幅景象了。按照政府方麵的解釋，在次貸危機爆發之前不久，鮑爾森在那些風險比較高的次貸債券中，又特別挑選了那些風險特別高的部分，也就是爛蘋果中最爛的部分，讓高盛將其打成一個特殊的債券包，其後，再將這個債券包通過評級機構打上一個安全等級最高的印記，作為AAA級債券，轉賣給世界上其它國家的投資者。而他自己則選擇同時賣空這些債券。

按照金融分類，最高的安全等級，也就是相當於美國國債那樣的等級，其違約的風險幾乎為零，投資者在那種債券上的投資，由於本金非常安全，故而獲得的利息也相對比較低。由於這個原因，來自德國等歐洲不少國家的大銀行和機構投資者，就將自己的巨額資金投資到這種特別安全的債券上。

結果，讓這些投資者難以理解的是，自己在危機之後卻由於投資最安全的債券而遭受了巨大的投資虧損，有的機構還因此而麵臨破產的處境。事後看來，自己被人耍了，可是，又苦於沒有證據，有苦難言。就是在這個關口，美國政府披漏了這條合謀的消息。

接著，人們就問，為什麽那麽差質量的債券，卻被一向自愈為專業和負責的債券風險評級機構評為最高的安全等級，這裏麵是不是也有合謀的行為存在？如果有，那麽，這些公司又需要承擔什麽樣的責任？

 

作為美國政府，奧巴馬總統則趁勢在推行自己的金融改革方案。這種方案的目的是大幅度限製金融機構的行為規範，結果也縮小了他們的賺錢騰挪空間，也就是會減少他們獲得利潤的機會。在這種背景下，高盛的股價也因為政府的調查而被市場打壓。公司內部壓力很大，而且主要靠交易賺錢的途徑，在奧巴馬的金融改革計劃之後，可能也會麵臨不少的挑戰。

高盛的壓力，對於已經賺保賺足的鮑爾森來說，暫時還沒有什麽影響。政府的調查對象也還沒有涉及到鮑爾森個人和他的對衝基金。即使如此，麵對自己的聲譽，鮑爾森還是主動召開了一次次的投資者說明會，目的無非是想告訴自己的投資者和顧客，自己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和他對壘博弈的對手，都是一些投資界的老手，他們非常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麽，你是不可能有機會忽悠他們的。而這個“投資界的老手”，也就是美國監管條文和法律上所談論的“複雜的投資者”，也開始受到人們的質疑：這些投資者是不是真的那麽“複雜”，是不是有足夠的知識理解自己所投資的產品？他們是不是獲得了必須的真實信息？

從公司給出的資料看，高盛從2007年就開始在投資和賣空兩個方麵同時對衝房貸債券。其後，賣空部分開始多於投資部分。最後，雖然在投資部分也有不少的虧損，但是，自己在賣空部分卻獲得了大得多的利潤。這種淨利潤的存在，也成為政府感興趣的問題：你鼓勵投資者投資，同時自己卻在賣空你鼓勵別人買入的金融產品，這本身就是一個不誠實和不負責任的問題。

高盛方麵強調自己投資部分的虧損，而政府方麵則強調它在賣空部分的獲利。兩者的口水官司看來是沒完沒了。短期內，即使高盛覺得自己做錯了，也絕對不會認賬的。否則，隨後沒完沒了的官司，對它的打擊太大。這場官司還會打一段時間，等到大家覺得已經累了的時候，才會坐下來談價碼和解的。

而且，有一點很有意思，政府一直在糾纏的那個25億美元（大概是，得核對），還不及那年頭鮑爾森個人的進賬。那麽大一個高盛，也就是賺了那可憐巴巴的小幾十億，政府就那麽小題大做，讓華爾街的人看了笑話，同時也看到政府的“無理取鬧”。這也是為什麽，在政府取證，股市大盤猛跌的情況下，高盛的股價還在繼續上升的原因。

 

誰到底，政府糾纏的最重要一點就是：你在賣空你建議客戶購買的CDO，但是你卻沒有給客戶說明這點。

再者，你明明知道有個鮑爾森在賣空，可是，你也沒有明白無誤地告訴你的顧客，至少你沒有向他們發正式文件說明。

其三，你千不該萬不該在人家都虧錢的時候還小賺。雖然那25億美元對於你是小菜一碟，但是，對於其他人卻是一個大數目。

其四，雖然看來當時你也不是很有譜，所以沒有持續的大麵積賣空CDO，否則，你也沒有必要在後來需要巴菲特和政府那麽多的注資“救助”，但是，畢竟在危機之後你還是唯一一家大賺的投資銀行。因為你沒有像美玲證券那樣賭錯方向。

至此，政府看來也就這麽幾招。下麵就是解讀，這幾招到底是不是高盛的過錯，高盛到底犯了多大的過錯。下一篇我來做這件事。

值得說明的是，你這時候買點高盛的股票可能是個不錯的機會。即使考慮到，今後它得出點錢擺平一些糾纏，但我覺得，它的股價目前也可能還是被低估。

至於鮑爾森當時是如何賺錢的，它所使用的技術和手段是什麽，那樣做的風險到底有多大，我在《危機與敗局》（商務印書館）裏麵做了很詳細的分析。那種分析需要太多的篇幅，請讀者參閱那裏。至於為什麽他們會在2007年底時感覺到風險，我在《博弈華爾街》（東方出版社，即將出版）裏麵也有很詳細的分析：當時實際上已經很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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