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花清晨:尋愛上弦月

(2010-08-16 12:59:06) 下一個

  楔子
  我,洛寶,是個十足的財迷,對於大部分能夠給自己帶來利益的事物都是遵循來者不拒、多多益善原則。
  工資,最好老板每月付雙倍;休假,最好是上一天休三天;房子,最好一夜之間從一百平米變為兩百平米;客戶,最好是來了一個再帶動一個;美人,最好大街上不論雌的雄的全部變成讓我可以流口水的風情女和造型男;股票,最好每周五天連續五個漲停;打麻將,最好是第一圈下來就三家幹……
  唯有一樣事物,你絕對不會想從一變成二,從單變成雙。
  話說某一天,你剛從馬桶上奮戰起身,就有一男一女從天而降,掉在你麵前,對你說:寶寶,我們才是你的親身父母。
  這個時候你本來擁有的雙親,一下子變成雙雙親,那樣的感覺是怎樣的?
  哦,原來我是個棄嬰。
  通常這種情況下,一則憤怒,再則叫囂,三而哭泣,最後負氣離家出走。
  我是一俗人,不是聖人,所以,以上四條原則,一字不漏一一遵從。
  俗語說: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在衝出家門時,由於之前的激烈對抗賽,導致把眼珠子忘了馬桶按鈕上,耳朵丟在馬桶蓋上,所以和迎麵而來的尼桑天籟來了個零距離仰臥式親吻!
  如果在這種情況下,你還能夠活下來,那麽你就是小母牛按門鈴!
  而我,洛寶,就是那麽的牛!

  兩種記憶
  感覺到渾身無比疼痛,全身就象散了架似的。
  還有感覺!難道我沒死麽?還活著,居然還能感受到車禍後的疼痛,難道這就是被車撞的感覺?
  耳邊隱約傳來女人的聲音:“醒了!醒了!終於醒了!”還有隱隱約約的哭聲。
  我幽幽地睜開雙眼,蒙朧間稍遠處有三個女人站在離床邊較遠的地方。
  驀地,一個冰冷的男人聲音傳來:“夏之洛,別仗著自己有梅妃給你撐腰,就可以為所欲為,這裏是瑞王府。自己做出不知廉恥有辱婦道的事情敗露,還要毒打下人,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倘若你以後再做出這種事,休怪我不客氣。”
  在這一串怒罵中,我瞪大雙眼,終於看清立於床邊開口,且身著淡色長衫,長發隨意披肩的男人,有著深邃完美無瑕輪廓的臉龐……
  請原諒我一時之間找不出什麽優美華麗的詞藻來形容,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總之,那個真是老天眷戀,讓活到27歲仍是老姑婆的我終於再次看見春天了。
  等等,他在說什麽梅妃,什麽毒打下人,沒睡醒麽,算栽贓人。疑惑地望向他身後的兩個女人,也是古裝扮相,是喜歡臭美的我在照寫真集時才有機會穿的那種搖曳生姿的衣服。
  旁邊還脆著一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女,右眼青腫,額頭破皮,微微湛血,但還算幹淨,想來是清洗過的。
  周圍的布景就像在看古裝劇的場景一樣,而我,傻愣愣地就像個看戲的人。
  美男子厭惡的哼了一聲,轉身對旁邊一位美女說:“你先看著她,撤了她身邊所有的下人,把阿紫先調到竹軒,其他的等她意識自己的惡行後再說。”說完即大步邁出屋子。
  “是,王爺。”美女回應著。
  望著眼前的美女,我忽然脫口而出:“若蘭!我……”
  我發現我聲音極奇嘶啞,而頓住未繼續說下去的原因是:為什麽我會叫她若蘭?我不由地一驚。
  “王妃,您好好休息,若蘭到晚膳時會再來。若蘭告退。”她說完便領著身後的兩名丫環和跪著的阿紫走了。再想到阿紫的名字,我再次驚訝。
  望著關上的門,驀地,腦內衝出了屬於另一個女人的另一種記憶。90fa
  那是屬於一個叫做夏之洛的女人的記憶。
  我衝到梳妝台的鏡前,看到鏡中的臉時,我就傻眼了。
  映在鏡中的是張很美的臉,是在現代有了高超技術,人造美女越來越多的情況下,卻越來越少、真真實實、無任何修飾、純自然美麗的臉。這根本就不是我的臉,再望向周圍的環境, 想著剛才的對話,以及腦中充斥著那屬於另一個女人的記憶,恐慌卻在此時湧上心頭:我被沒撞死,卻被撞地莫名其妙地穿越了時空,來到了一個在我知識範圍內根本就不存在的古代。
  吼!這個玩笑開的也太大了吧。為什麽我這麽倒黴?為什麽總以為小說和電視上不可能發生的事,卻偏偏都出現在我的身上?棄兒、失戀、撞車、死亡,甚至最莫明其妙的穿越、借屍還魂,為什麽統統都發生在我的身上?
  我是招誰惹誰了,好好的日子全在一天內變為泡沫,化為烏有。
  呆坐梳妝台前,望著鏡中那張陌生的臉,一想到自己如何撞車,渾身的血液不禁全部衝向腦部,人生27年來,從未有象今天這麽憤怒過,第一次嚐到了孤獨與無助。
  眼淚不知再什麽時候也幹了,望著這華麗又高貴的寢室,覺得好笑。
  活著――是我今後的唯一人生目標。
  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有命才能回去。
  再次望向鏡中那陌生的臉龐,能想的就是眉若遠山,不化而黛,唇若紅櫻,不點而朱。和我現代那張臉一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即使此刻未著任何粉妝,略顯蒼白而無力,什麽是美,什麽是更美,一目了然。
  我該慶幸,上天再次給了我重生的機會,同時也賜予了我天使的臉蛋,魔鬼的身材,這是所有女人夢寐以求的。
  而此刻,為了生存,不得不開啟那另一個記憶:
  金碧皇朝,貂似是個在我這個曆史知識貧乏的腦袋裏不存在的朝代,皇家姓氏複姓上官。
  而曾是這身體的女人,則是當今第三皇子瑞王上官尋的王妃,當朝戶部尚書夏仲堂唯一的千金夏之洛,年芳十九,於新春前嫁入瑞王府。仗著自己的姑姑夏惜梅是當今皇帝最寵愛的妃子,加上被夏仲堂視為掌上名珠,寵的無法無天,因而便不可一世,目中無人,鬼見了都會讓三分。
  在十三歲那年初見十七歲的上官尋,驚為天人,立誓非君不嫁。之後為了阻止一切想與上官尋婚配的人與事,可以說是用盡了手段。十五歲及笄之年,哄的皇帝上官明開心,指婚給了上官尋。恰逢上官尋母親韓淑妃去世,上官尋以要守孝三年為由,一直拖至去年年末,心不幹情不願將已是十八歲高齡的她娶進瑞王府。
  在夏之洛的記憶中,貌似她還有個很厲害的情敵。上官尋一直中意的乃相府的大千金白映雪,兩人相互愛慕已久。白映雪與夏之洛同年,兩人同是當時京城中聞名的美人,不過白映雪是以溫婉賢淑,才華橫溢而出名,而夏之洛卻以驕揚跋扈,心狠手辣而出名。按京城的百姓之說,那就是天上的仙女與地獄的魔女。
  夏之洛深知這一點,因而先下手為強,得到了皇上的指婚,同時也順勢推了把,讓白映雪指婚給了太子上官允。
  兩場婚姻的悲劇由此開始。
  洞房花燭夜,上官尋連新娘的蓋頭都未接,隻是冷冰冰地甩了句“好自為之”後踏出新房,便不曾再進入過蓮軒。從那夜至今的一個多月中,夏之洛也是用盡一切法子,想讓上官尋踏入這屋子,如自殺,縱火,而次數越多,越類似那狼來了的感覺,到最後,是什麽法子都試過了,也無法再進讓他蓮軒,直至阿紫被打那日。
  原來那日夏之洛讓阿紫帶著染有她血的手絹去找上官尋,倘若他不來,就血濺蓮軒。未久,上官尋果然到了蓮軒,被騙喝下下了春藥的茶後有所察覺,憤怒地用內力逼出藥力,爾後大罵她不知廉恥有辱婦道等等,再度甩袖離去。夏之洛則是將所有的錯全歸於阿紫,對她拳打腳踢,阿紫實在受不了之下,頂撞了她,卻不小心將她推的跌向桌角撞到了頭部,暈死過去。一暈就是三日,當再度醒來的人卻變成了我。
  思及此,我不禁打了個冷顫。
  甩了甩頭,努力讓自己清醒一下,擦了擦臉,有點生疼,想弄點水清洗一下,便想出門叫人。
  當我走近屋門時去拉門,卻拉不動,再拉一拉,發現門被在外頭給鎖上了。
  我明白了,什麽叫她晚膳時再來,這根本就是變相軟禁。
  我懊惱地坐回床上,仰身躺下,算了,先睡一覺再說吧。
  當我再睜眼時,是若蘭帶著兩名丫環送晚飯來了。
  “王妃娘娘,請用膳。”若蘭麵無表情地開口道。
  我很好奇這個女人,她給我的感覺和其他的婢女不一樣,而這種感覺又說不上來。在夏之洛的記憶裏,除了知道她是上官尋撿回的乞丐之外,對她的認識是少之又少。
  無法從她臉上看出什麽情緒來,依然是恭恭敬敬地立於桌旁。
  我不想做困獸,便對她開口道:“出去時,請不要鎖門。”
  “呃?”她詫異地望著我,打量我一番後,恢複先前的官腔:“王妃娘娘,請您先用膳。”
  這個女人……
  若蘭靜靜地望著我狼吐虎咽,直至我用完,又靜靜地退出去,帶上了屋門。過會,她又帶著裝著熱水的盆進來,靜靜地伺侯著我梳洗完畢,又靜靜地退出去,再次帶上了屋門。
  這一夜是長夜漫漫,我依舊被軟禁著。

  為脫困再見阿紫
  次日,與昨日一般,依舊是她和那兩名丫環伺侯著我吃喝梳洗,那門,仍舊還是鎖著的。
  第三日上午仍是如此,我居然做了近兩日的困獸,這對身為一個業務部門主管的我,是無論如何再也無法忍受下去的事。
  待到午膳時,祭完我的五髒廟,在若蘭要離開屋子前,我便不急不慢不慍不怒地開口:
  “我不是囚犯,你們這樣困著我近兩天了,我想……應該可以了吧。”
  “呃?”她仍是那語氣,好像我是火星人,說的話聽不懂一樣。
  “我什麽時候能離開這個屋子,象正常人一樣自由活動。”這樣再不明白,她就真的是頭豬了。
  她再次用疑惑的眼神上下打量我,爾後開口道:“王爺說了,一切等王妃意識到自己的言行後再說。”隨即又要離去。
  “嗬嗬,真是好笑。他說的可是惡行,不是你說的言行。”我糾正了她的語病,很好奇她是體貼我的感受,還是安守自己的本分說出相符的話而已,我接著道:“所謂意識到自己的惡行,就是在此閉門思過麽?還是如何?”
  她轉身望向我,再次疑惑,不語。
  “阿紫呢?我想見她,她現在傷勢如何?”我真的不想再被困在這裏,隻要能跨出這屋子就好,雖然這屋子很大很舒適,裝修的也很豪華,但被人軟禁,卻怎得也舒坦不起來。最主要的是,我要弄清楚現在的處境如何,因為我要活著。
  “阿紫現下很好,王妃無需擔心,晚膳時我會再來。”
  依舊是平淡的回複,隨即又是關門聲音。
  我沒有發怒,身為二十一世紀的現代新新人類,什麽樣的難事沒見過?哼!我不可能這麽輕易發飆的。
  思量著自己該如何出得了這屋,眼睛不經意地瞥向那端座在外屋的兩張太師椅,再望向那兩扇雕花的朱漆木門,唇部線條往上輕抬,對不住這兩道精美的門了,砸壞你們換取我的自由不是我最初的意願。
  鬱悶了幾天的心情終於在此刻放飛,套用胡弋創作的007之大戰黑衣人短片中那首歌:我是被逼的。
  轉身走向那兩張並排的太師座椅,伸手去搬,有份量,砸起來肯定很過癮,但是前提是,就算曾經在校期間比一般女生力氣稍大的我,想扛起這太師椅的機率卻是零,因為剛才我提的,它根本就絲毫沒有移動過。
  懊惱,無比懊惱。
  轉身走進裏屋,瞅見圍著圓桌的一圈圓凳子,貌似就是在電視上經常看到的,那些古人用來上吊的凳子,提氣,提了一下,不錯,輕重剛好。隨即,我提著它走向屋門,試了幾下,舉起,使勁全力砸向那兩扇精美雕花的朱漆木門……
  與此同時,意料之外的事發生了――門開了,而那凳子此時成為凶器砸向來人,我不由冷驚:遭了,我可是使出吃奶的勁哦!沒由的捂上臉,暗自祈禱來人安康,願上帝保佑你,阿門!
  “你在做什麽?!”
  好熟悉的聲音,是他,美男子。
  我放下手,瞅見他單手拎著凳腳。還好,被他抓住了,看來他是個練家子,沒砸到人就好。
  屋外的光線促使我眯起眼,他今天依舊是一身素衣,風度翩翩,玉樹臨風,那張暴怒的臉絲毫沒有破壞他的形象。
  “若蘭來找我,原本以為你會收斂點,結果變本加厲,明明知道有人開門,還扔這個,是不是想出這兩天被關的氣啊?啊?是不是啊?今日是我接了這凳子,若是其他人,隻怕早已重傷,沒想到你,還是屢教不改。看來你還是適合閉門思過。” 說完,又意欲走人。
  第二次見麵,他又是對我一陣臭罵。
  驀地,我反應過來,他以為我聽到腳步聲是若蘭,才下殺機?暈倒,這男人有幻想症?!毛病哦!
  想著,我便脫口而出:“哎,你是不是有幻想症?我又不是江湖殺手,能聞聲辨人。”
  “你說什麽你?”美男子回頭了。
  “我說我根就無意傷人,砸到你也不是我的本意,隻是她……”我指了指若蘭,道:“我已經跟她說了兩次不要鎖門,相信她不是聾子也不是智障,但卻充耳不聞。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是逼不得以才砸門,而不是你所說的所謂要出氣,天下巧合的事太多了。”我攤了攤手,聳了聳肩,表明我是被逼的。雖然他比我高一個頭,長的帥,位高權重,美色當前,我也不會因此而氣短,該說什麽說什麽。
  “哼!好一句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好一句是被逼的,你可知別人忍了你多久?”他冷道。
  “我不知道。”我接的很快,本來就不知道麽,一來就對我大呼小叫的,就算再討厭我這具身體,但也不可以隨便冤枉人啊。我挑釁地望著那雙怒眼。
  突然“砰”地一聲,他手中的凳子已震成碎片掉落在地上。我驚訝地望著那地碎片,終於“醒悟”他的武功絕不是拍電影所用的高科技手法。
  如果我是那凳子……嘔!買嘎的!我惹毛他了。
  我抬頭再次望向他,已無法再微笑了,感覺表情無比難看地僵在臉上,這個男人無比厭惡“我”,此刻他的情緒就是再警告我:你再激怒我,試試看!
  識實務者為俊傑!
  “我沒有其他意思,你也知道的,再被關下去,我會發瘋的,人往往在不理智的情況下,什麽事情都會做出的,那些都不是我本意。我向你保證,隻要不鎖我,我絕不會再做出什麽人神共憤的事。還有我是真的很關心阿紫現在的傷勢。”我說地這麽楚楚可憐,並不是我真的怕了,而是我明白我的目的是要出了這個屋,那麽曾經在商場上為了達到目的從那些人鬼蛇神手裏,扒出更多的錢而委曲求全的情形和今天的又有和區別?為達目的,點頭哈腰算什麽。吃的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隻見他的表情稍稍緩和一下,我不由鬆了口氣。他示意讓阿紫進來,隨後轉身離去,臨走時也不知對若蘭說了什麽,隻見若蘭欠了欠身,依舊像個雕塑一樣立在門旁。
  望著眼前的阿紫,傷勢比前兩日見了稍好一些。她看我的眼神,帶著恐懼,我不由地難過起來。腦中所浮出的記憶,全是夏之洛虐待她的情景,虐待了一個跟在自己身邊近十年的婢女。
  唉,真是頭大。
  “我想和阿紫單獨聊一會,你們先下去吧。”畢竟有些事該解決的還是要解決。
  “王爺說了,這兩天王妃也累了,讓我們在旁好生伺侯著。”若蘭淡淡地回道。
  “累?怎麽會累呢?我可是在這‘好好的’休息了兩天。”我淡淡地笑應。
  “王爺吩咐了,奴婢們自不敢不從,請王妃娘娘諒解。”
  這個若蘭真是有一套!讓她們監視麽?自然是不成。讓她們走?自然是不會。
  那麽……
  我突然衝到阿紫麵前,一把將她拉進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將屋門關上,上了栓,將若蘭她們關在了屋外。
  屋內,阿紫驀地反應過來,立即跪了下來:“小姐,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請您饒了我吧……”
  屋外,若蘭使勁地敲著門:“王妃娘娘,請快開門,倘若您想做什麽,請讓若蘭來吧。”
  “放心吧,我不會對阿紫怎樣的,我隻想和她單獨聊一會。”我對著屋門說道:“還有,想知道我做些什麽,那麽就安靜地守在屋外,要是去找王爺他,可能我會真的做些什麽。”
  轉身,我便去扶跪在那已恐懼到淚流滿麵的阿紫。
  “起來吧!我隻想和你聊聊。”
  阿紫下意識地往旁邊一縮,害怕道:“不要……小姐,求求您,求求您,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望著阿紫那不住顫抖的身軀,我開始傷神,她這樣的恐懼,我能和她說些什麽,無奈地歎了口氣,看來隻得出下策了。
  我一把將她拉了起來,扶著她的肩厲聲說道:
  “站好了,看著我。倘若你想我饒了你,那麽從現在開始,我讓你說什麽你就說什麽,讓你做什麽就做什麽,若不然,不介意你臉上再多道疤。聽明白了麽?”
  剛說完,就聽見屋外的若蘭叫了起來:“王妃,不要啊。”
  還真是聽話,沒有跑開,真的守在屋外了。
  那話果真奏效,眼前雖驚恐萬分的阿紫,但不再哭泣與哀求。
  良好的開始。
  我進了裏屋,示意阿紫進來,我不想下麵的談話被屋外的人聽見。
  阿紫遲疑了一下,還是隨我進了裏屋。
  坐在那貌似古人用來上吊的圓凳上,我開始打量阿紫,這丫頭如果不是因為臉上的傷,長的還蠻好看的。真讓人好奇,這年代,男人和女人長的都這般好看麽?
  我啜了口先前若蘭泡的玫瑰花茶,涼了,雖然天氣還是稍寒,可解我燥熱的心卻剛好。 “阿紫,你今年多大了?在我身邊有幾年了?”
  “回小姐……過了今年中秋,阿紫……就滿十六了,跟在小姐身邊有十年了……”她的聲音仍是顫顫的。
  十年了,真是漫長的歲月,被夏之洛折磨了十年,真是夠委屈她了,也還真佩服她的堅強。
  該如何解決她的事?!
  一來,她熟知夏之洛的一切,眼下換成我,想必要不了多久,她便能覺察到不對勁,這對我來說是個阻力;二來,再繼續留她在身邊,我一看到她那種恐慌的眼神,長時間下去我也會受不了。
  唉……深深呼了口氣。
  阿紫偷偷抬眼看了我一下,正好撞上我的目光,隨即又慌恐地垂下眼。
  “家中父母可健在?”
  “不……不在了。”阿紫的表情有些痛苦。
  “說下去。”
  “呃?”
  “親人呢?一個也不在了麽?”我不驚覺得原來孤單的並不是我一人,而夏之洛也從未關心過阿紫的過去。
  “阿紫自幼父母雙亡,當年是舅舅收留阿紫,但舅舅家裏窮,自己已有三個小孩,加上阿紫,更加負擔不起,才不得已……將阿紫賣入夏府的。”
  哦,原來如此。
  “那現在讓你回舅舅家,你願意麽?”
  “呃?”阿紫睜大了眼望著我,好似我在說天方夜譚,忽然她驚恐地跪下,哭著哀求道:“小姐,你放過阿紫吧,以後我再也不敢了,你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請您放過我舅舅他們一家吧――”
  “等一下,阿紫,我想你誤會了,我想放你回家這是真的。這麽多年來,你在我身邊,整天過著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還不夠麽?”
  這丫頭……唉,這叫我該如何是好。
  望著阿紫那不信任的眼光,我走向一旁的衣櫥,打開櫥門,在第三個抽屜裏拿出一個錦盒,從中取出一張寫著“死契”的賣身契。
  “莊阿紫,這可是你的賣身契?”我揚著手中那張可以左右一個人人生,薄薄的一張紙對阿紫道。
  “正是。小姐……”阿紫急切地點著頭。
  “好!”我當著阿紫的麵撕了那個惡源。
  “小姐!”
  我打斷阿紫的震驚,托起她,並將她按至凳子上坐下,對她開口道:“阿紫,這十年來,夏之洛愧對於你,唯今還你的隻有自由。”
  我轉身又從盒子裏取了一千兩銀票遞給她,繼續道:“或許給你錢來彌補,是最下作的方式,但我相信也是最好的方式。從今天起你莊阿紫,就是你莊阿紫,不再是夏府的奴婢,更不是這瑞王府的奴婢。至於你今後想拿這筆銀兩去做什麽,那就去做什麽,誰也管不著你。或是你還想留在這瑞王府,我也絕不會留你在我身邊了。”
  阿紫聽完我的話後,突然抱著我放聲大哭起來,我能感覺到她要把多年來的委屈、痛苦全部發泄出來。
  我輕輕地撫著她的背,眼淚也止不住留了出來。
  我攬著阿紫,很久很久都沒有放開她。
  直至屋外若蘭的聲音再度響起,才發現已不知不覺到了晚飯時間。
  在我的堅持下,我留了阿紫陪我這最後的晚餐,因為我知道可能無緣再見麵,或許有機會再見我也知道我將盡可能的避開她,以免碰觸兩人的痛。
  次日,阿紫便離開了瑞王府。這事倒是給瑞王府上上下下帶來了不小震驚,大家都在背後猜測是不是那一撞,撞壞了我的腦子,突然轉了性。
  嗬嗬,不剛好麽。
  我跟若蘭要了平時在洗衣房做事,平時很少接觸到我的青青。
  青青年芳十四,是個孤兒,長相甜美而嬌小,這豆蔻年華,在現代還應是在校苦讀的年齡嗬。

  傷在梅樹下
  我喜歡睡懶覺,相信在夜生活十分豐富的現代社會,大家都喜歡夜夜笙歌,什麽上上PUB,什麽KK歌啊,這睡懶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但這些古人可不這麽認為,女人起的晚總會被人說閑話的。
  估計是昨天勞了神,這一覺便睡到上午十一點多,現在應該稱午時。若不是青青進來喚醒我,說不定我能睡到未時,也就是下午一點。
  青青早上來探了幾次,看我還在睡,沒敢叫醒我。雖也有點怕我,但到了午時,還不見我醒,以為我生病了,就由害怕轉為了擔心,急急地叫著王妃。看到我沒事一樣,才稍微鬆口氣。
  這小丫頭還真是可愛!
  “青青,以後你就稱我為小姐吧,不要叫王妃,讓人聽了不舒服。”
  “王妃,這怎麽可以。”
  “有什麽不可以?阿紫不一直這樣叫著麽。”
  “是,小姐。”
  青青幫我穿上這裏三層外三層的華衣,費了些工夫。這是二月初的氣候雖不見雪,但還很寒,穿成這樣也就算了,若是到了六七月還這樣,不瘋才怪。改明找人按現代裝做兩套便裝,這樣也不用這小丫頭伺侯著更衣,搞的自己跟殘廢一樣。
  被推坐在梳妝鏡前,青青開始幫我梳頭。自幼和父親學畫,什麽畫都學不好,唯獨學會了的就是畫各式各樣的美女,而且很似模似樣,自然對古代女人的發式很了解,如果要是給我梳成那些模樣,再插上這個釵那個步搖,不得頸椎病就怪了。
  “青青,你準備給我梳什麽發式?!”
  “墮馬髻,但我會為小姐留一束發落於肩,這樣不失優雅,配小姐的臉會更顯得嫵媚。”
  “墮馬髻?!等等!”還好不是飛仙髻,不然搞個跟曹穎一樣的米老鼠頭型,不醜死才怪。
  “青青,這個是什麽做的?”我拿起一個金步搖問她。
  “小姐,是黃金啊。”
  “有多重?”
  “約莫三四兩吧。”
  “這個呢?不,是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不管什麽做的,你告訴我一共加起來有多重??”我又指了指她要給我按在頭上的那些簪啊釵的。
  “呃?有一斤多重吧。”青青犯疑的望著我。
  “一斤多?哦,你也知道有一斤多,那不就是等於把一個炒菜鍋頂在頭上,怎麽走路啊?時間長了還不得頸椎病?!”
  “小姐,這個……那個……但阿紫姐說,這些個都是你喜歡的東西啊。”
  “好了,今後不用這麽麻煩了,全都收起來。這些全送給你,收好,別弄丟了。”我從首飾盒裏捧了一把黃金製品送給青青。
  “小姐,這個……你真的要送給青青?!”小丫頭咽了幾口口水。
  其實我很財迷,也很市儈,是人沒有不愛黃金的。如是在現代,這些如此有價值的東西我才舍不得送人呢,但是我現在身在這個鬼地方,就算能回去,這些東西就一定能帶走麽?再則在這裏,我是要錢有錢,要權有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比這些東西好上幾百倍幾千倍的都有人搶著送,我幹嘛要留著這些醜不拉嘰又沒品位的東西,還不如送人,收買人心,一舉兩得。
  “當然了!”
  “謝謝小姐!謝謝小姐!”青青傻傻地把這些東西抱在懷裏,那又想蹦又想叫的表情可愛死了。
  “哦,小姐,你的頭發……”
  “算了,我自己來吧!”說完,我照鏡順了順頭發,便從左右兩邊各挑了一束發,扭了幾下,挑了根和衣服相配的淡金色絲帶綁好束在腦後,前後用了不到兩分鍾,要是在現代會更方便,僅用一個小夾子就搞定。
  望了望鏡中整齊又簡單的發型,再審視了我這套素白,僅袖口和裙擺是以金線繡的簡單花紋的華服,嗯,不錯,不錯。
  “小姐,你這樣的頭發……”
  “怎麽?”
  “隻怕不合禮數……”這句話青青以蚊子哼的聲音給擠出來的。
  “禮數?嗬!你看我什麽時候遵守過禮數?隻怕是一個女人應有的矜持、禮數,全部都在遇上上官尋這三個字,就全給丟到淮河裏去了。禮數?去他的狗屁禮數!”哼,不知道是哪個王八羔子規定結了婚的女人就不能披發,非要盤的跟什麽似的,醜死了。
  “小姐……”
  “好了,坐了兩天多的牢,終於可以出去放風了。走!”
  我終於可以在這府裏自由活動了。
  這新鮮的空氣!生命是如此的可貴,活著的感覺真好。
  這瑞王府可是現在那種花了錢才能進的公園景點,確實美不甚收,索性當逛公園把這瑞王府逛個遍。
  感歎著古人對建築的建造,對庭院的格局均比現代人更勝一籌。
  幾日逛下來,發現風景最美的全府隻有兩處:
  一處是種滿荷花的人造淺湖,也就是我現下住的蓮軒,位於全府的西南角。想要進入蓮軒,必先經過那淺湖。而今算來隻是陰曆二月初,入眼的僅是那一湖春水,碧波蕩漾,讓人心情無比舒暢。青青說盛夏時是滿湖麵碧綠的荷葉和那粉琢的各色荷花。我就在幻想是不是如宋朝楊萬裏所作的那首詩一般: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而蓮軒這個名字真是取意恰到好處。穿過那一湖春水,便是我的住處蓮軒,簡單而較小。這一切正合了我的心意,那女人還挺有品味的。
  另一處,則是上官尋所住的離軒前的那片梅樹。離軒位於全府的東南角,其實按理來說一個男人居住的地方,應該不是我口中所認為的美字來形容,且離軒的名與屋前那片梅樹的景更加名不符實。
  當那讓人驚豔的梅花映入眼簾,時有花瓣隨風徐徐而落,淡淡的梅香迎風撲鼻。雖和南京的梅花山無法相比,但眼前的美景讓人陶醉不已,不禁閉上雙眼深呼吸,用手去感受下這淡淡的香氣,也隨口念出不知誰寫的詩句:
  梅雪爭春未肯降,
  騷人擱筆費評章。
  梅須遜雪三分白,
  雪卻輸梅一段香。
  腦子裏也充斥著一群美女帥哥在此翩翩起舞供我欣賞的景象,笑容也浮上嘴角。
  “誰準許你進來的?”熟悉而又冰冷的聲音傳來。
  我睜開眼,是上官尋。
  這一看,卻讓我看呆了半晌。
  他站在不遠處的一樹紅梅下,手中把玩著一枝折下的梅枝,身後永遠都會站著一張撲克臉的童武。
  依然皓衣如雪,但今天的衣服衣擺處卻繡著淡金線的花紋,陽光下,隨著風的吹動才能看清。
  嗬,和我今天穿得剛好是情侶裝麽!腦中也突然跳出一段記憶,正是夏之洛特地命人做了一批和上官尋是同款的衣服,而我現在穿的正著其中一套。嗬,這女人還真不是一般的癡。
  他臉上依舊是那副冰冷的表情,好看的雙眸,英挺的鼻梁,還有那誘人的薄唇,從來沒有看過如此出色的男子,當然那些明星除外。
  驀地,我的心跳加速,體內有一種莫明的情緒在幹擾著我,要我撲向他。
  “看夠了沒有?誰準你進來的?”
  “呼――”深呼一口氣,還好,回神了。幸好他及時開口,否則,我還真不敢打包票是不是會真的撲向他,那種欲求不滿隻有色女才會做的事,我可不想做。
  夏之洛當我拜托你,矜持些吧。
  我知道這片梅林是禁止夏之洛進入離軒範圍內的禁地,防止她進入離軒騷擾上官尋。
  “對不起,一時逛著,隻顧著看風景,把這事給忘了。”我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又道:“我隻想欣賞一下這片梅景,不會做任何他想,請你放心,欣賞完我就會離開。”
  “出去。”
  “我真的隻是來賞梅的。”
  “出去。不要我說第三次。”上官尋仍是那種生人勿近的態度。
  我轉身打算離去,心卻不甘。抬眼望著這美景,唉,真是可惜了這美景,可惜了這美景下的美男。
  走出十幾步遠,突然又想到什麽,我又回頭望了他一眼,他也正以異樣的目光看著我。
  好歹我在名義上也算是他老婆,這宅子內的每寸土、每片瓦、每塊磚按法律來講,有一半也是屬於我的。就算產權目前不歸我,使用權我是有的。隻是賞梅而已,我又不是見不得人,幹嘛自我貶低?
  回頭轉身走向他,對他道:“上官尋,見過小氣的,就是沒見過象你這麽小氣的。”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次!”這個悶騷的家夥就是要用激將法。
  “不過是欣賞一下這梅景而已,又不是要你身上的一塊肉。還是你怕了我?怕我把你給吃了麽?”話剛落音,不明之物從我耳邊擦過,削落了幾根耳邊碎發。
  他手中的梅枝隻剩下半截,不用回頭看也能猜到是另半截梅枝。
  這次我不會象上次那樣委曲求全,出了那屋,天大地大,你耐我何,我就不信你還能當眾把我綁起來不成。
  “動氣了?被我說中了?”我要笑臉如沐春風,我就不信你伸手還打笑臉人。
  “滾!不要逼我出手打女人。”他怒道。
  “不好意思,自我出生至今,我老爹沒教過我怎麽滾,隻教我怎麽昂首挺胸的向前走。”
  說完,我已挺身站在他的麵前,抬頭望向他憤怒的雙眸,和他對視,用我堅定的目光告訴他,我今天就是不走,你咬我?!
  “敬酒不吃吃罰酒。”他一把抓住我的左手腕,使了股勁。
  我掙了幾下,想掙脫出他的手掌,根本就掙脫不出。
  疼!但女人的驕傲,不允許我喊疼。
  “哼!你什麽時候給我吃過敬酒?”啊!手腕上的力道又加重了,這個王八蛋。
  我咬了咬下唇:“你這個小心眼的男人,除了欺負女人,還是會欺負女人。哼!我今天就是不走,你能奈我何?”惡狠狠地瞪著他,恨不得我的目光此刻能殺人。
  “爺,請手下留情!”這時童武好心的開了口。
  驀地,青青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起頭來:“王爺,請您饒了王妃吧。”
  “青青,你起來,幹嘛向他磕頭求饒,你起來。”我心疼這呆丫頭,幹麽做這個。“起來啊,我不許你給任何人磕頭,你起來啊。”
  “王爺,請您饒了王妃吧。”傻丫頭又咚咚磕了幾個響頭。
  “走不走?”上官尋看著我,手腕上的力道再次加重,這次疼的我差點掉眼淚。
  “不――走!”我又咬了咬唇,卻嚐到了血的味道。這個殺千刀的臭男人!
  “爺――”
  “王爺――”青青跪著挪向我,急道:“小姐,走吧,不要傷了自己,小姐――”
  “青青,你起來啊。”
  “走――不――走?”上官尋仍是隻問我這句。
  “上官尋,你個王八蛋!你個該死的殺千刀的臭男人!你以為你是男人,力氣比我大就了不起,有本事你今天就捏斷我的左手。”
  這次的力道讓我再也無法承受住,原本已是噙滿眼眶的眼淚在不小心地滑落一滴後,我也將我的憤怒轉化為暴力,不甘示弱地往他的手上狠狠地咬去:“咬死你!”
  倏地,他放手了,我的身體也因手腕的疼痛而墜了下去,青青正好扶助了我:“小姐!你沒事吧。”
  “沒……沒事……”吼!痛死我了,感覺骨頭都要斷了,就跟小時候溜旱冰胳膊跌骨折了的那種感覺一樣。我用右手擦了擦眼淚,不能在他麵前示弱。
  這該死的臭男人!咒你祖宗十八代!
  “尋!”有腳步聲向我們這走過來。
  忍著那份痛,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個渾球叫這王八蛋叫地這麽親熱。
  抬眼一看,還真不是什麽好鳥。花清晨,這個花心大蘿卜。估計這天下除了我他沒興趣外,隻要是女人都會搭訕,無論上至八十歲的老婦,還是下至八歲的幼童。
  “尋,什麽事用的著發這麽大的火氣?你傷到她了!”
  我倒給忘了,這個長了雙會勾人的丹鳳眼,外表看上去風度翩翩、玉樹臨風的花心蘿卜是個太醫,年紀輕輕的就進了太醫院,看來有兩把刷子。
  “瑞王妃,恕在下無禮,請讓在下看看你的手。”花清晨道。
  看看他,再看看上官尋,臉已轉向別處,拳頭仍是緊握著,貌似餘氣未消。
  “青青,扶我起來!”青青扶我站起來,我便用右手輕輕撲了撲身上沾的些許塵土,然後一把推開了花清晨:“讓開!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青青,我們走!”
  說完,我忍著痛,忍著眼淚,便大踏步向前走,打算回我的蓮軒。
  “瑞王妃,請留步,最好讓在下看看你的手。所謂醫者父母心,有傷者在前,我不能見死不救,這不是在下為醫的醫道。再則,你傷勢不輕,難道還要強忍著,一直忍到青青再幫你找大夫來麽?”
  聽到花清晨這番話,我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是嗬,他是太醫,一個現成的大夫,技術又比一般大夫好,為什麽我要拒絕?難道還要青青或是其他人再急急地奔出府幫我找到大夫麽?就算找到,我也疼了好久了,幹麽要受那種罪呢?
  “那就麻煩花太醫了!”輕描一句,腳步沒再停下。

  無聊的養傷
  花清晨隨我們回到了蓮軒,無論說話或舉止,都是那種客套中的客套。我也心知肚明,他對夏之洛有沒什麽好感,和他也是那般虛偽的應和幾句。
  他看過我那被上官尋抓過,但留下五個已變成紫中帶黑指印的手腕後,隻是輕輕地,很是奇怪地冒了句:“這小子居然連熾焰掌都使出來了。”說完還若有所思的看著我。
  嗯?熾焰掌?!也就是說他對我用了武功。
  這個王八蛋,不就是賞一下梅,就不知道那片梅花有什麽稀奇的,隻不過是道風景而已,我又沒想進他的離軒,居然對女人下這種手。就算是百般可惡的夏之洛,也不應該這樣對待她,畢竟她還是女人,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打女人的男人。
  “小姐……”青青用手在我臉上晃了晃。
  “呃?什麽事?”我正在想著上官尋是不是今天一大早出門時,腦袋剛好被門夾過了,要麽就剛好被豬拱過。
  “小姐,花太醫剛才在和您說您的傷勢呢。”
  “呃?不好意思,剛在想事情。”當我回過神時,看見花清晨已寫好了藥方,正用奇怪地眼神上下打量我,我問:“方才你說了些什麽?”
  “適才說你這隻手傷的不算嚴重,隻需按藥方上的藥,每天服用,和按時搽一搽,休息半個月就可以了。”
  “半個月,隻不過被捏了幾下,怎麽要這麽久?”
  “瑞王妃,其實我也很奇怪,尋對女人向來都是很溫柔的,就是不知道為什麽一遇到你就完全走了樣,可能你真正是‘與眾不同’吧。而且今天花某也是生平第一次,看到尋對女人用武,還使出了熾焰掌。幸好他隻用了一成功力,否則,你這半邊身子都會廢了。”
  花清晨這番話說的極對,上官尋可以對這世上任何女人溫柔,卻獨獨不會對夏之洛和顏悅色,或許夏之洛種種變態的行為,隻為在他心中留一席地而已。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有點酸酸的,癮癮地再抽痛。
  再看花清晨,卻發現他這番話雖是對著我說,但一雙桃花眼卻是不安份地在青青的身上遊走,還時不時的衝著青青媚笑。小丫頭哪經得起這如花般的男子挑逗,臉已經微微泛紅。
  我迅速地擋在青青麵前,以老母雞護小雞的架式擋住了花清晨猥瑣的視線。
  “半個月,就半個月吧,不然還能怎麽辦。”
  花清晨對我突然的擋架,感到意外,用異樣的神情審視我,忽然又開了口:
  “還有就是這半個月,你最好不要用這隻手,否則再不小心傷到,可能……”
  “可能怎樣?”這家夥怎麽好好的停下了不說。
  “可能會落下終身殘廢!”
  聽完花清晨的話,我大驚,再傷著,會殘廢?這是在開玩笑麽?
  花清晨很認真地點了下頭。
  這真是可笑!先前還說什麽傷的不重,原來還有這套。要是真那樣,我不成了三腳貓了!
  起初,心中那怒火隻是點點火星,此刻完全燃起。我咬著牙,攥緊了右手,壓抑著不讓它爆發,怕一時衝動,會對花清晨抓狂或是衝到離軒去砍上官尋。
  上官尋,此仇不報,我洛寶兩個字就倒過來寫,跟你姓。
  我鬆開右手,走近花清晨,冷笑道:“花太醫,有勞了。勞煩您替我轉告上官尋,這筆賬我會跟他討的。還有,總有一天我要建一座梅花山,到時候要他掏黃金去欣賞。青青,送客!”
  “是,小姐。花太醫,請。”
  花清晨在聽完我的話後,愣了一下,之後有禮貌地道了句告辭,便轉身踏出蓮軒。
  望著他的背影,真恨不得在他屁股上狠踹一腳。
  青青戀戀不舍地望著花清晨離去的方向,就知道這丫頭是情蔻初開,三魂已被那花蝴蝶勾走了七魄。
  “回魂了。”我用了右手在青青麵前招了招。
  “小姐……”青青的臉再次紅了。
  “丫頭,記住,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臉長的再漂亮,都不能當飯吃。隨著歲月的流逝,這美麗的外表就會失去它原本的吸引力,久而久之,你會發現,還不如一個醜人耐看。”
  “小姐……我……沒有……”青青急紅了臉,連忙解釋。
  “丫頭,我沒別的意思。你還小,我不想你受到傷害。花清晨,他根本就配不上你。”
  “小姐……”
  “丫頭,不要多想了。”
  之後幾天,我便開始了我無聊的養傷生活。
  仍是每天不到中午不起床,青青也習慣了我這樣,隻會跟在後麵噓噓叨叨,說早上不吃早飯,這樣對身體不好。
  吃完午飯後,通常我會讓人把貴妃搖椅搬到蓮湖邊上,躺在上麵,一邊享受這搖椅晃動而舒適的感覺,一邊感觸著這午後暖暖的陽光,另一邊享受著湖麵上吹過的清風。
  這做王妃的日子真是爽啊!
  當然不會每天都象這樣過著養老院般的生活,大多的時間,我都是在觀蓮亭裏單手畫畫,蠻富有挑戰的。
  有時候會教幾個小丫頭們玩天黑請閉眼的殺人遊戲,起初她們聽到這個名字都嚇的不敢玩,當玩上癮了後,據說到了晚上休息的時候還偷偷的玩。
  如果不是左手不能動,我還準備教她們打麻將,順便贏點錢咯。當然心動不如行動,我畫了一幅148張麻將的圖給若蘭,包括長寬高都給標的好好的,讓她找個好的工藝師傅去做,相信等做好後,我的手也能動了。若蘭初見這張圖時,愣了足足有五分鍾後才問這是什麽,暗器麽?
  我笑著隻告訴她是賺錢的東西。
  再無聊的時候就是和丫環們比賽踢鍵子,以為曾經上學時,自己會左右開攻很了不起了,誰知道這些小丫頭片子們一個比一個厲害,搞什麽花式踢法,叫什麽“八接”,有單腿踢、側踢、穿花、釣魚、打拐什麽的,共8種花式,每種花式還至少得踢8次,看誰能最快通過這8道關,看的我目瞪口呆。
  最讓我意外的是青青這個丫頭,竟是這個幾人當中高手中的高手。
  本來這個時候,青青通常被我打發在房內練字。從青青跟我第一天開始,我就知道她不識字,所以我每天晚上都會寫幾首詩詞用做教學材料,手把手的教她識字寫字,也規定她每天下午在房內練字。青青丫頭很是可愛,當我教她識字,激動地眼淚一把鼻涕一把,把我喚的是天上有地上無,宛如那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在明白那些詩詞含義後,眼睛又會亮亮的望著我,感歎說我才是這京城的第一才女,我總是暗自竊笑,我哪有那種水準,隻不過搬用了從詩經到唐宋元明清所有有名的詩詞而已。
  我規定她不管寫多久,晚膳前要見到每首詩詞抄滿五遍,遇到不明白的地方,隨時來問。昨日下午青青正好抄到李白的<<秋浦歌>>,為了一個人的頭發不可能有三千丈那麽長而來找我。正巧看到我踢鍵子輸的象隻鬥敗的小母雞,趕緊上陣幫我。一上場就展示了她那高超的技藝,什麽八接,根本就不在話下,一會就全部通關。她那全身上下,我看是處處都能用來踢鍵子。我於是崇拜地擁了她一下,一邊說她太厲害,一邊就在她臉上猛啃了一通,嚇的其他幾個小丫頭們尖叫連連。就連從第一次見麵到現在,除了沒有任何表情,就沒見過第二種表情的若蘭都吃驚地捂起了嘴。
  被昨天那一嚇,青青也害羞的躲在屋子裏練字,好久都不出來。
  青青不在身邊,身邊站崗的人很自然的就換成了若蘭。我停下筆,眯了眯眼很仔細地打量她,還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她真的很美。
  “要不要我給你也畫一張?”想想我這麽多天來誘引了那麽多小丫頭當我的模特,為的不就是她?!現在應該可以下手了吧!
  “嗯,好。”若蘭居然想也沒想就應了我。
  “好,不過我現在裝備不全,等我手好了,我先去把我的裝備配齊。”美麗的人兒當然要用美麗的色彩裝扮。
  “嗯。”
  很快地,半個月在我天天玩耍情形下,“咻”的一下過去了。
  當然,我左手已是活動自如,想用它學濟公那樣做把刀砍人也不成問題。現下要做的事很多,首當其衝的是我要逛街,買毛筆、水彩和紙,這樣才能畫出我的美人兒。誰讓我剛出房門就惹到了上官尋,可是足足憋了半個月。

  上弦月
  當我從一家衣店出來,已身著一套淺紫色男式長袍,頭發用紫色絲帶紮成馬尾辮束於腦後,嘴上貼著道具兩撇小胡子,是剛才在一家象是賣間諜用品店裏買的。
  在我看來很是風流倜儻不羈的樣子,出現在青青麵前時,她頓時間變傻了,我便調笑起她:
  “小丫頭思春了,還沒見過象我這麽帥的帥哥吧。”
  “小姐,你在說什麽啊?帥哥?那是什麽?”
  青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忙解釋道:“帥哥就是英俊蕭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絕世美男子。唉,怎麽說起這些來。青青,以後記著,隻要我著了男裝,你就不能再稱呼我為小姐,而是公子,是公子,懂麽?來叫叫看。”
  “公子?!公子!公子!”聽著青青甜甜的嗓音,真是一種享受。
  很滿意的邁著步子,開始逛起市集來,當然最重要的是找文房四寶店。
  一路上各色小販的叫賣聲還真是奇特。不經意間已來到一家名喚“曲意”的樂器行了,各式各樣的樂器應有盡有,可惜我這個現代人可不會這些古典玩藝。所會的樂器在老爸的調教下,也隻有笛子和吉他而已,而在這時代想來是定不會有吉他這玩藝了。
  我錯了,在這時代吉他難道不可以叫其他的名字麽?
  在我挑了一支笛子之後,卻意外的發現掌櫃唉聲連連地將一把長的很奇怪,說圓又不圓,跟英文字母P倒是很象的琴收進櫃子,而琴的構造和琴弦的位置與吉他異常相似。
  好奇心地驅駛使我向掌櫃的索看那把琴,起初他還不是很樂意,最終還是讓我看了。我拿起該琴,看了一下,是上好的雲杉,上麵雕刻著淺淺的紋路,仔細一看是個烏龜,還拖著個長長的尾巴。
  倒!古代人不會這麽沒水準吧,烏龜也能畫的這麽醜。
  我用彈吉他的方法試了幾個音,音色和彈法競然和吉他一模一樣,我萬分欣喜,便問店家:
  “掌櫃的,這把琴叫什麽?”
  “公子,你會彈這把琴,怎會不知這把琴的名字?!”這掌櫃的還真是奇怪。
  “呃?誰規定會彈就一定知道它名字?!”
  “公子,可曾去過玄武國?”
  “玄武國?不曾。”等等,我說呢,原來是玄武。那個什麽號稱古代四神獸之一的玄武,不就長的跟個烏龜一樣嘛,尾巴長一點而已。玄武國?北方的小國,怎麽扯上那裏。“隻不過碰巧,這把琴的彈法,和我以前會彈的一種琴比較相似而已。”
  “哦,原來是這樣。”
  “這把琴和玄武國又有什麽關係?”
  “此琴名喚上弦月,乃玄武國特有的樂器,因長相象那上弦月而得此名。”
  “上弦月?好聽的名字。掌櫃的,這把琴怎麽賣?”管他哪個地方的東西,遇到會彈的吉他豈有不買之理,反正又不要我掏錢。
  “公子,這……這把琴不能賣。”
  “為什麽?”我很不開心地接道:“為什麽這琴不能賣,開門不就是做生意麽?”
  “唉,公子,就因為它是玄武國的東西,我才不能賣,我不能害了你。”
  “是玄武國的東西又怎樣?為什麽會害了我。”
  “這個……公子,你外鄉來的麽?你真的不知道?”
  “掌櫃的,有話就說吧!”
  那掌櫃的看了看,長歎了一口氣:
  “唉,公子,此琴是老朽我於前些日子經過玄武國時買的。當時聽它聲音時而勻稱又柔和,就像情蔻初開的少女和情人在低喃,時而宏亮又利落,富具穿透力,就像心胸寬闊的男子漢在豪語。一時間喜歡便買下了,但買過之後又後悔。而今放眼天下,有誰不知那流傳,東青龍、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四石相交,乾坤扭轉,一統天下。唉,兩年前,玄武國玄武王之弟叛變,玄武王以鎮國之寶玄武石向我朝求助支援以平內亂,誰知那玄武石在準備送出的前一天夜裏便失蹤了。朝庭知道了十分震怒,以玄武國耍炸為由,拒絕出兵支援。爾後玄武國這內戰一戰便是幾個月,最終雖是讓玄武王之子平了內亂,但至此玄武國也原氣大傷。之後,玄武王之子即位,誓言玄武國子民存世一日,都將不得再進貢和上交任何物品給金碧皇朝。此舉更加觸怒了朝庭,誓言要將玄武國拿下,兩國交戰了數次,但因玄武國地形險峻,短期內無法攻下。下一戰,尚不知在何時?試問此琴如何能賣,屆時還不落個叛國通敵的罪名?”
  思量下,這掌櫃所說的情形與夏之洛的記憶大差不差,但也不完全對。據我所知,當時並不是因為玄武石丟失,皇上才不願出兵支援的,相反倒是很願支援,而是太子上官允和相國白進河一派人從中阻攔,認為是他們的詭計,以耗我朝兵力,為之後進犯作打算。滿朝百官支持皇帝的也隻有二皇子上官謙和戶部尚書夏仲堂而已。上官謙是皇帝的二兒子,他們都稍有顧慮,因而此事也隻有夏仲堂受到彈劾,認為他幫玄武國說話另有目的。幸好還有個夏惜梅,他才得以安然無事。
  為什麽好端端的玄武石什麽時候不失蹤卻在前一晚失蹤?這分明就是有人存心不想讓玄武國得到支援,會是誰呢?
  切,我想這些幹什麽,關我屁事!
  “那整個金碧皇朝內知曉此琴的人又有多少?”
  “呃?除了玄武國人本身以外,便是去過玄武國和見過此琴的人,我想舉國上下知曉此琴的人應是少之又少。”
  “掌櫃的,你了解的還真不少?那你和玄武國又是什麽關係?”
  此話一出口,掌櫃的立即變了臉。
  我笑了笑,對掌櫃的誠懇地說道:
  “掌櫃的,不用擔心,我不是官府的人,隻是隨口開開玩笑而已。不管你是哪國人,也不管你是什麽身份,哪怕你是朝廷通輯的犯人也好,而我,隻當你是曲意的老板,賣琴的而已。我是真的很喜歡這琴。”
  “這……”
  “連你都說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我用我項上人頭作保,我絕不會說出是從你這買的。”
  “唉,公子,老朽真的不想害了你,你走吧。”
  “掌櫃的,謝謝你的關心。我擔保,出了這門,你就和此琴不再有任何瓜葛,請看在我真的喜歡這把琴的份上轉給我吧。”
  之後,為了得到這把琴,我使出渾身解數,不僅是用人頭,就連夏家祖宗十八代全用來作擔保,還拿出身上所有的銀兩,就是要讓掌櫃的放心的將琴賣給我。最後他實在是受不了我的軟磨硬泡,以及為了擺脫這把禍水,居然分文未收的贈送予我,真是讓我欣喜若狂。8bbbf
  出了門,青青便問出心中疑慮:“青青不明白,公子怎麽會彈這玄武國特有的上弦月呢?公子何時學的?還有公子買了這把琴不是給自己惹禍上身麽?”
  “呆丫頭,你才跟我多久呀,我以前的很多些事,阿紫也不一定清楚。之所想要得到這把上弦月,是因為它的琴音,會讓人回憶起一些令人向往、追求,以及思念的人和事……”避開了青青的疑惑,卻讓自己陷入了無盡的思念,好想老爸老媽,不知他們現在過的怎樣。
  甩了甩頭不再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既來之,則安之,想信總有一天我會回去的。
  突然發覺自己說了很久的話,口幹舌燥,想找家茶莊喝點水休息一下。
  途中又挖掘了一個雜貨小攤,小販叫賣的一種很大串的紫色鎦金耳環,煞是喜歡,於是便買下戴在耳垂上。反正現在耳垂上也有兩個耳洞,搞不好被眼尖的人發現我是個女的,還不如索性帶上,讓人認為我是個奇裝異服的外鄉人。
  不過,我這種裝扮,在路上引人回頭率卻是百分之百,真是有點吃不消。

  我象通輯犯麽
  緩緩邁步進入青青所說的,京城最有名的一品閣茶樓,果然是名不虛傳。樓下已是座無虛席,隻得驅身樓上了。
  上了二樓,環顧了一下四周,最好的位置便是挨窗的那個,卻已被兩個男人給占了。隻好找了個還算行,離窗又不算遠的空位坐下。
  可能是永遠改不了喜歡看帥哥的毛病,從下後便開始打量起窗口那兩個比較出色的男人。
  一個身著白衫,麵容略比一般人白,神情淡然,有著上官尋一樣英挺的外表,隻不過上官尋是健康型的那種,而他似乎有些病態,因而才顯得比一般人白,但這病態一點也不影響他整個人的英姿,反而因身上那種特有的貴氣而更加吸引人。
  忍住口水啊。
  咦,這張臉貌似在哪見過,怎麽這麽熟悉?
  說到這記人,我真要佩服夏之洛這女人,每個女人的臉隻要見一次,她都會深深的印在腦子裏;而這個男人的臉,估計除了她爹和皇上的臉(還有皇上身邊的大太監德喜,估計是見的多了)她能記住之外,就是上官尋的臉能讓她記住,其次就是和上官尋整天膩在一起的童武和花清晨了,其他男人的臉在記憶中都是蒙蒙朧朧模模糊糊。
  另一個是身著青衫,身材較魁梧,和童武屬一個類型。皮膚呈我們現在所說的古銅色,非常有男人氣,俗稱很man,五官雖沒那白麵男好看,但也是女人們爭先搶後的類型。
  可能是感應到我灼熱的目光,白麵男偏頭看了我一眼,先微微一征,隨即含笑點了點頭。
  我這個人皮比較厚,且在21世紀看男人也不需要躲躲藏藏,更何況我現在還是個男人扮相。麵對白麵男美麗如春的笑容,也很自然的回以甜蜜一笑。
  古銅男估計是看到白麵男奇怪的笑容,好奇的偏頭瞅了我一眼,這一看,卻差點把嘴裏喝的茶給噴出來。
  青青掩嘴偷笑,我則依舊很有禮貌地以笑回應。
  在雙方人馬眼神之戰中,隻見店小二興衝衝地跑來問二位客倌要些什麽,待看到我的樣子後,一臉笑意僵在臉上,變成了活見鬼的表情。不過想他是見過世麵的人,很快又換上熱臉迎人的麵容:“客倌您是第一次來本店吧,本店是京城內最大最有名,且茶品種最全,保準您想喝什麽茶就有什麽茶。”
  我調皮地眨眨眼睛,這家夥真能吹,要不要戳戳他的牛皮鼓,想想算了,本來就很惹眼,能不惹事,最好不惹事。
  “那就來壺大麥茶吧。”喝不著咖啡就來這個衝衝胃好了。
  “大……大麥茶?!”店小二慌叫起來。
  我抬頭望向他,道:“怎麽?沒有?你方才不是說什麽茶都有的麽?”
  此刻,青青拉了拉我的衣袖,貼耳對我說:“公子,你忘了麽?大麥茶被列為禁品,因為犯了先祖皇帝的名諱。”
  我不由地抽了口氣,青青不提倒給忘了。先祖皇帝原本隻是農戶家的孩子,當時家裏窮,為了多求點糧食,所以給他取名單名一個麥字――上官麥。後來也不知怎的,估計類似於朱元璋吧,農民起義,打下了江山,建立了金碧皇朝,登基做了皇帝。自己的名中有個麥字,而麥子是百姓賴以生存的糧食,他不可能禁,因而隻能下了禁喝大麥茶的令。
  本想喝喝最普通的茶,居然也要犯禁令。
  上官麥,上官麥,好好笑。
  我不禁笑出聲,隨口說了句:“但願以後上官家不要生了叫上官井的兒子做皇帝,不然以後連龍井也沒的喝了,哈哈。”
  “嘎?”
  望著店小二那種滴汗的表情,發覺自己口沒遮攔在胡說,隻能尷尬地用食指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驀地,傳來一陣低沉地笑聲。我尋聲望去,呃?白麵男?
  “真是有意思,第一次聽聞有人敢這麽說。”白麵男這句是衝著我說的,他望著我的眼神略帶讚賞又有些好奇。
  意外的情形換來了帥哥的讚賞,心中雀躍,擺了個自認為很有形的笑容應道:“見笑了。”
  “哪裏。”白麵男說完沒再看我,而是望向窗外。
  我突感無趣,轉頭隨即對店小二說:“算了,那就來壺毛尖吧,順便有什麽特色的茶點也一起上吧。”
  “好嘞,客倌您稍等。”
  隨後便看著店小二忙碌的身影飛快離去,我低頭把完著那支笛子,腦子也開始亂轉悠。
  “公子……”青青低低地喊了我一聲。
  “呃?”
  青青瞄了瞄四周,便壓低了聲音道:“公子,以後那種大逆不道的話,可不能在外麵亂說,萬一傳到宮裏,弄麻煩就不好了。”
  “嗯。”
  店小二再次飛快的奔上來,送了壺毛尖,還有一碟花生,和幾碟特色點心。挑了一塊梅花狀,粉粉的糕點,輕咬一口,便對青青叫了起來:“香芋味的,我最喜歡吃,青青,你嚐嚐。”
  說完便輕夾一個要塞進青青嘴裏,但卻被青青輕輕推開了。
  “公子……”青青羞聲。
  我環顧了四下,隻見白麵男,古銅男,還有甲乙丙丁等等都在看我。
  暈!真是處處要注意自己的行為舉止。眼下,我是個“男人”,當眾調情似乎有點不妥,鬱悶,罷了,罷了。
  “有沒有見過這兩個人?”樓下突然傳來陣陣騷動。
  “沒,沒有。”
  很快的那陣騷動就來到樓上。嗯?官府在抓什麽人麽?
  “有沒有見過這兩個人?”
  “沒有。”
  幾個官兵拿著兩張畫像一個個的挨問,很快的就來到我們麵前。
  “有沒有見過這兩個人?”
  我瞟了眼畫中人,均男性,異族打扮,一個長的還不錯,另一個是麵露凶相,左臉上還有一道刀疤。
  說實在的,這畫是人都能畫,為什麽畫的咋差別就這麽大呢?我隨手塗個鴉也比這兩張畫好看百倍。真是醜,都畫成這樣了,這人還能找到麽?
  “沒見過。”我輕哼一聲。
  然而眼前這位差大爺似乎不是這麽認為,另一位差大爺看了看畫像又看了看我,兩人咬了下耳朵,隻聽先前的那位差大爺對我道:“請你跟我們回衙門一趟。”
  “我?為什麽?”我疑惑道。
  “因為你和這畫像上的犯人很像。”
  “像?”我下巴差點沒撞上桌子,驚道:“我說差大哥,請你把這張畫像舉給在座的所有人看看,我長的哪裏象這兩個人?敢問是我的眼睛和他們像?還是我的嘴和他們像?還是我臉上有刀疤?”嘔死了,憑我這玉樹臨風的樣子,也能被他們當成通輯犯。
  “那倒不是,因為你戴耳環,隻有玄武國的男人才會戴耳環。”
  望著這位差大爺一板一眼的樣子,我真是想一頭撞死在豆腐上,戴耳環也能被當成通輯犯?
  “差大哥,我知道你們很辛苦,但是拜托你看清楚些好不好,我戴的耳環和他帶戴的一點也不像,他戴的是圈的,我戴的是幾個圈圈上帶流蘇的哎,我這是方才在街上才買的哎。”
  “你一個男人家沒事做,戴什麽耳環,搞的不男不女,跟個娘們似的。”
  “哎,差大哥,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娘把我生的比女人還要美三分,這又不是我的錯。害我現下都二十大幾了,還不曾有姑娘家看上我。誰都知道再過些日子就是花神祭了,我現下不搞的花哨點,不引人家姑娘注目點,到時候有哪個姑娘給我送花。哎,就算送了,人多點也好挑一挑嘛。你要討媳婦,我也討媳婦。就是那公孔雀在見到母孔雀的時候,還知道要開一下屏呢,何況我這麽個玉樹臨風無敵的翩翩俊男呢。哎,差大哥,您說是不是?”
  我胡扯八道的和他們亂說一通,聽的兩位差爺目瞪口呆,還引來四座人哄堂大笑,隻當我是個好色成性的娘娘腔,白麵男和古銅男臉上同樣掛著笑容。
  反正無聊麽,耍耍咯。
  俗語說的好,天作孽猶可憫,自作孽不可活。
  這話還真是應在我身上了,沒事逞什麽口舌。哪裏知道這兩個人真是死腦筋,還真和我卯上了。
  “你、你沒姑娘家要,關、關我們什麽事。我們現下是在當差,寧可錯抓一百,不可漏放一個。現懷疑你是這兩個玄武國刺客的同黨,你們倆跟我們走。”
  “等等,我說差大哥,你說我是嫌疑犯也就罷了,我這貌美如花的丫環也象犯人麽?”
  “誰知道她是不是女探子?哼!來人,把他們倆帶走。”
  這下我完全傻了眼,洛寶,你個死豬,沒事鬥什麽事?
  我可不會就這樣認栽地讓這幫人把我帶到官府。
  抗拒著,爭論著,死活不走。
  他們居然來陰的,先抓青青。
  “放手,你們這些臭男人,男女授受不親!”“喂,你們是不是故意的?”“這樣到處亂摸,讓我這貌美如花的丫環以後怎麽嫁人?”
  “公子……”青青又羞又憤。
  哎喲,都什麽時候了,我怎麽盡說這些。
  最後實在忍無可忍,我使勁扯下那幾個官兵的手,吼了一句:“夠了!叫你們放手,聽到沒有。再糾纏下去,休怪我到順天府告你們以官勢擾民。”
  然而就在我說這句話與甩手的同時,那包著上弦月的絲布好死不死的在此時滑落。
  “頭,你看,這是什麽。”
  “放手,未經允許,誰準你們動我東西的?”其實我心中是驚慌,倘若在這茶樓裏要是有人認出這把上弦月,我肯定是要走一趟順天府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擔心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
  官兵甲:“頭,這是個什麽怪琴,圓不圓,扁不扁的。”
  官兵乙:“你看,這上頭有紋路,是個圖騰。”
  “拿開你們的手,不要亂碰我的東西。”打掉官兵甲的手,我慌慌張張地包好上弦月。
  倏地,不知是哪個該死的家夥多了一句嘴,冒了一句:“玄武圖騰,上弦月。”
  我尋聲望去,是白麵男。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想他已被我給千刀萬剮了。收回眼神,正好撞上白麵男驚異的目光,我狠狠地瞪了回去,警告他: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真是個長舌婦。
  “你還說你不是玄武國的奸細?都有人看出來這是玄武圖騰,你還有什麽可以狡辯的?跟我們走。”
  這麻煩我是躲不過了,看來這順天府我定要走一遭了。
  “等一下,我再次聲明,我不是玄武國的人。你們要我跟你們走,可以,但是後果你們自負。還有,我和你們走,放了我丫環,不要把女人拉下水。”
  唉,我也是女人哎,現在隻能打腫了臉充男人,希望他們放過青青。
  “想通風報信?行,放了你,有你家主人在,還怕你跑了,就等著將你們一網打盡。”
  靠!這家夥自以為是的很,真是豬頭一個。
  青青這傻丫頭,聽到我說放她先走,急急的喊道:“公子,我不走。”
  就知道這傻丫頭腦子轉不過彎,也不想想這京城是誰的腳下,憑夏之洛橫行霸道的作風,還怕我脫不了身,到時麻煩的是那順天府坐堂人,恐怕還要跪著求我,用八抬大轎抬著送我回去呢。
  “你豬頭啊,一個女孩子家沒事跟著男人往官府跑幹嘛?還是嫌自己長的不夠醜,嫁不出去,索性不用嫁啦。”被她給氣死了。
  “公子……嗚……”青青沒想到我會用那麽難聽的話罵她,一下子就哭了出來。
  女人是水做的,這點雖在我身上得到驗證,但在青青身上得到更加完善的發揮。
  最見不得人哭。
  我胡亂在青青臉上抹了兩把,俯在她耳邊說了句:“聽話,先回夏府等我,忘了我是誰了麽?小心靠窗的那兩個黑白無常,不要讓他們跟蹤你。”
  “不許講悄悄話。走了。”這官兵還真多事。
  “唉,差大哥,你當我和我女人臨別時情話綿綿,不行麽?”
  四周又是一陣笑。
  開玩笑歸開玩笑,我仍是不望叮囑她:“等我。不用擔心,我很快回來。”
  剛想舉步跟著那兩個豬頭官兵,我又回頭用殺人的眼光再次射向白麵男和古銅男:你們兩個給我記住。

  畫
  到了順天府,在這幾個家夥要我給順天府尹下脆之前,我已先發製人,向坐堂的周國棟招了招手,示意他到後堂小敘。
  起初,他還當我想賄賂他,一副假清高的死相,看了就讓人做嘔。
  當知道我根本就不是想賄賂他時,立刻翻了臉。
  本來還想給他台階下,讓他個豬頭自己看出我是誰來,結果令我大失所望,因為對一頭豬的期望不能過高。
  他居然敢命人將我關進順天府大牢。
  當下撕了胡子,對他大吼道:“周國棟,把你的眼屎擦幹淨了,睜大狗眼仔細看清楚,看看我到底是誰?”
  待周國棟看清楚是我,嚇的連忙賠不是,並把那兩個手下狠狠訓斥了一番。
  而我則反過來裝一副好人的嘴臉:“不知者無罪,他們這樣是盡忠執守,值得嘉獎。”
  無論什麽朝代無論什麽時空,都能見到的拍馬一套,逐一上演。
  我可沒那麽多閑功夫聽他們屁話,拿了我的上弦月便走人。
  離開順天府,驀地想起,要給若蘭畫畫的家夥還沒買呢,便先繞到一家叫“惜墨”的字畫專營店裏。
  在老板給我準備東西的檔頭裏,我就四處張望這家店裏的字畫。
  說句實話,對字畫,我懂的不多,唯一懂的就是憑感覺畫美女。很奇怪,老爸當年教我繪畫時,和我說了很多,什麽潑墨、工筆、寫生、寫意、白描、沒骨、指頭畫等等,可我隻學會了會畫美女,甚至連稱那為工筆畫的資格都沒有。因為我覺得畫美人是件賞心悅目的事,再加上現代的時尚元素,會更加賞心悅目。
  買好東西後正打算要離開,一不小心讓我瞥見了一樣我最不該看見的東西。
  因為喜歡畫美女的緣故,自然對所有美人圖都有一種直覺的反應。
  那是一幅沒有蓋章沒有屬名的畫。
  畫中所畫的是一名身著白衣的少女,側臉對著,看不清臉,在一片梅樹下翩翩起舞。整幅畫中,占比例最多並不是那名白衣少女,而是那片梅樹,整幅畫中幾乎被梅樹給占滿了。梅樹中隱約露著一個二層的小樓。
  那間屋子,就是畫的再淡,再隱隱約約,再飄渺,我也知道那就是離軒。而那片梅樹,就是離軒前的那片梅樹。我每天對著它們,叫我怎能不認識。
  再看下去就是右上角那兩行小字:輕舞梅若雪,相思千裏尋。
  白映雪,那女人是白映雪。
  憤怒是我的第一直覺。
  為什麽她能在那梅樹下翩翩起舞,還能得到和顏悅色,甚至有人甘心為她作畫?而我呢?隻為單純的欣賞一下而已,左手就殘廢了半個月。這待遇可真是一個是天上,一個是地下。
  啊!突然,我覺得心口一陣收縮,又是那種感覺,隱隱的疼痛直達手指尖,身體在微微地顫抖,似冷非冷,好不舒服哦。
  為什麽每次一牽扯到和上官尋相關的事或物,我都會有這樣的感覺。
  夏之洛啊夏之洛,求求你,能不能少愛他一點,讓我好過一些。
  我是個小氣的女人,有仇必報。
  再次望向那副畫,我決定了,我要買下它,當著上官尋的麵,把它撕個稀巴爛,以解我心頭之恨。
  於是向老板開了口:“掌櫃的,那幅畫怎麽賣?”
  “哎喲,這位公子,您還是真是識貨。這可是當今三皇子瑞王爺的墨寶。這價錢嘛……可不低啊。”
  故弄玄虛,我當然知道那是上官尋畫的,如果不是他畫的,我還不屑買呢,切!
  “掌櫃的,你話還真多,開個價。”
  “公子瞧您說的。這樣吧,看在您照顧生意的份上,價錢算您便宜些,一口價五千兩好了。”
  “五千兩?你搶錢啊。又不是皇上的親筆,要這麽多銀兩,況且是真是假,還不知道呢?”
  “公子,您這話就不對了。本店童叟無欺,絕不賣假貨。若這幅畫是假的,我可以把我這整個店鋪送給您。”
  “……”切,我要你這破店幹嘛?”我又道:“你的店你就自己留著好了,但我告訴你,你這幅畫是贗品。”
  “不可能,經我多年做這行的生意,這兩行小字確是瑞王爺親筆所提。”
  我道:“老板,你頭暈了吧,哪有人畫畫不蓋私章,不屬字號的?”
  “私章?屬名?不可能,這絕不會是贗品。”
  “老板,你做這行這麽多年,不可能不懂什麽叫拓寫吧?要不我拓寫一下給你瞧瞧?”
  “這……”
  “一口價,五十兩。賣還是不賣?”
  “五十兩,太便宜了。”
  “哪裏便宜了,五十兩哎,夠平常百姓家生活好幾個月的了。”
  “五十兩,太少了。”
  “我肯花五十兩跟你買贗品,已經很給你麵子了。你要錢還是要命啊?我若去瑞王府告發你,你就死定了。”
  “……”
  “快點啦,點頭,我就付銀子。”
  “……”
  以五十兩,我拿到了那幅畫。
  提著一堆東西,餘怒未消地趕往現任娘家――夏府。
  屁股還沒坐穩,青青的人已飄至身前,哭天喊地的我總算回來了。
  夏仲堂隻是奇怪問我們怎麽了。隨嘴的應了句沒什麽,輕鬆打發他老人家完畢。
  我情緒有些低落,自從見了那幅畫後,就有種莫明其妙的感覺,那種感覺模模糊糊。
  上官尋喜歡誰關我什麽事,我隻不過受夏之洛記憶的影響罷了。
  雖然在心裏一再這樣提醒自己,但是這種情緒仍在一直影響著我。
  在夏府用完晚膳,我回到夏之洛未出閣前的閨房中,盯著上官尋為白映雪畫的畫發呆。
  哼!真是好笑。既然那麽喜歡她,竟然還會讓這幅畫流落在外,讓人隨意砍價買下,真是笑死人了。
  畫中白映雪的舞姿妙曼動人,雖畫的很模糊,我也能感受到她側臉瞬間那一抹微笑是含笑給背後執筆人看的,那種古典的美是我忘塵莫及的。
  有什麽了不起的,跟我比跳現代熱辣奔放的風騷型扭屁股舞,肯定輸我一大截。
  唉,我這倒底是在幹嘛?沒事和她比什麽?有什麽好比的?人比人氣死人。
  留下它麽?幹嘛要留下來,沒事氣氣自己好玩,還是嫌命太長,日子過的太消遣?
  撕了它?還是燒了它?唉,這可是我花了白花花的五十兩銀子買來的,它沒了,我的銀子不就沒了麽?
  真搞不懂當時為什麽會那麽衝動買下這幅讓人傷神的畫。
  正想著該如何處置這幅畫,聽到敲門聲,原來是夏仲堂,估計是先前發現我不對勁,來看看我情況的。
  “洛兒,你怎麽了?今天有點坐立不安的。咦,知道懂得欣賞字畫了。”
  “嗬嗬。”裝傻,我卷起手中的畫,將它丟進不遠處一個高腳花瓶裏,先那麽放著吧。
  “怎麽了?”
  望向夏仲堂那張雖過四十,可是還是很俊朗的臉,我忽然想到老爸。雖然老爸沒他長的帥,沒他年輕,可老爸也曾經老是用這樣的口氣說我,真的很像。
  姑且今天讓他當一次我老爸,讓我享受一下這種感覺。
  “爹,我沒事,你多想了。”
  “你這麽晚了,不回王府有關係嗎?”
  某人會管我死活?
  “沒事的,我已經給王府捎過口信了,再待會就回去。”
  “洛兒,你已經嫁人了,是大人了,以後做事就要象個大人的樣子,莫再象從前那樣任性了。”
  完了,老爸以前也是喜歡這樣婆婆媽媽的說上一大段。
  唉,看來耳朵要飽受很長時間的催殘。
  “洛兒,你回來時,帶回的那個用絲布包裹的什麽東西?”
  “哦,一把琴而已。”
  “嗯,總算有些長進了,不但會欣賞字畫,還知道學琴。以前請了那麽多先生啊,你都不好好學學,勉勉強強隻學會了古箏。嗯,來,談首曲子給為父的聽聽,讓為父的聽聽,你的琴藝是不是退步了。”
  啊!我差點給忘了,夏之洛隻會彈古箏,但彈的絕不對是夏仲堂口中的勉勉強強而已,而是相當的不錯。
  糟了,古箏啊,那哪是人類會彈的東西哦。
  “爹,老是彈一樣的東西多沒勁,彈我剛買的那把琴給你聽吧。讓你看看女兒現在是不是很能幹,不隻會一種樂器而已哦。”
  我興衝衝地打開絲布,拿出上弦月,試了幾根音,便坐在夏仲堂麵前準備要彈<童年>,卻發現夏仲堂的臉色不對,兩眼直直的盯著上弦月。
  難道他也知道這玄武國的上弦月?天啦!那個鬼老板說的什麽屁話,說什麽知道此琴的人不多,而我今天一天就碰上兩個。
  “爹,你怎麽了?”雖看出他有反應,我仍是要確認一下。
  “哦,沒事。”
  越是沒事,越是顯得有問題。我便拋磚引玉,要探一探。不待夏仲堂再開口,逕自開始彈起<童年>來,一邊彈一邊唱。
  一曲彈罷,夏仲堂的臉稍稍抽搐了幾下,冷冷地問了一句:“你何時學會這琴的?”
  “很早以前就會了。不是爹為我請的先生麽?當初雖沒有這琴,但先生教了彈法,畫了琴的式樣,我給記下了。怎麽了?”
  “今後不要在人前彈這把琴,這琴就留在我這吧,不要帶回王府。時候也不早了,早些回府吧,免得三皇子認為咱們失了分寸。”口氣還是冷冷的。
  “爹,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彈這琴怎麽了?是不是因為它是玄武國的東西。”
  “你既然知道它是玄武國的東西,就不該買下它。”夏仲堂的聲音提高了些許。
  “爹,你並不是個受世俗影響的人。為什麽不讓我帶走這琴,這可是我好不容易弄到手的。”
  “我這是為你好。”
  “爹,我喜歡這琴,從第一眼就喜歡。”要是帶不走這琴,我以後還怎麽混?好歹也可以睹物思人,思物。
  “洛兒,爹有些不舒服,你早些回去吧。”夏仲堂說完此話,身影隻在我眼前晃了下,屋內已不見人,再看我手中的上弦月竟被拿走。
  “……”哎喲,我的上弦月,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

  暗自神傷
  當回到瑞王府時,已是戌時了。
  果然還是被我猜中了,整個王府還是跟以前一樣,根本沒有人管夏之洛曾經去過哪裏,就算死在外麵,估計也是最後知道要收屍的。
  開門的小廝見到我很奇怪,怎麽我什麽時候跑到外頭,這個時候才回來?
  因為心情極度不爽,便用眼神警告他,多事,管好你的門,要你管我幾點回來。
  回到房中,讓青青給放了水,想好好泡泡澡,去掉今天發生一切令人不爽的事情。
  泡完澡後,便費力地搞幹這一頭長長的秀發。唉,做人真是難,以前拚了命似的想留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但是留來留去怎麽都不會超過肩。現在好了,有了這頭夢魅以求的長發,卻發現洗頭還真是件麻煩事。
  瞧,一屁股坐下去,剛好壓住發稍,牽扯到了頭皮。真他大爺的不是一般的疼哩。哦! 哦!哦!改明有空一定要剪短一些,這到屁股實在有些長。
  唉,三千煩惱絲,說的對極了。
  忽然不知道從哪邊,遠遠地傳來一陣陣笛音。
  呃?是誰三更半夜的不睡覺,在那邊發騷啊,吹這種曲子。
  嗯,不對,笛音音色清脆而明亮,而這聲音低沉而委婉,寧靜而悠遠,是簫的聲音。
  仔細聽那曲子,好熟悉的曲調,貌似在哪聽過,感覺特象以前打的遊戲<天河傳說>中某位謫仙男子吹的一首笛子曲,但又不完全象。對啦,我想起來了,這首曲子是夏之洛最喜歡彈奏的曲子,叫<鳳求凰>,貌似她常常一人獨自撫這首曲。
  再仔細聽聽,曲調情感細膩豐富,卻略帶淡淡的哀求,似乎寄托著吹簫人無限的遐思。
  鳳求凰?貌似當年司馬相如為追求卓文君,直率而大膽的作風,撫琴而唱的曲也叫鳳求凰。唔,不過好似還是這首笛子吹的更為動聽一些。
  我又不知哪根腦神筋搭錯了,居然拿出剛買的笛子,跑到蓮軒外,與剛才的簫音合了音。
  但是很快的因我的笛音加入,剛才的簫音也莫明其妙的停下了,可能是人家不喜歡與人合奏吧,隻剩下我一個人孤音綿綿。當然了,不蒸饅頭爭口氣,我可不是那種你退我也要退的人,繼續吹完此曲也顯示一下自己的水平。
  曲畢,讓自己大喘幾口氣先,如小狗一般地吐著舌頭。好久沒吹笛子了,看來以後要勤加練習,否則會搞出人命的。
  氣息穩住後,還想再吹一吹其它的歌曲,可是一轉念,我這是吹給誰聽呢?難道當真春天到了,半夜學貓叫發春啦。
  罷了,罷了。
  回房,上床,睡覺。
  這一夜,我睡的極不安穩。
  我看到了老爸老媽,他們用極其哀怨語氣對我說:俗語說的好,要兒自生,要錢自掙。你想走就走吧,就當我們這麽多年白養了你。
  不是的,我根本就沒想過要走。在我心裏麵隻有你們才是我唯一的爸媽。
  不論我怎麽解釋,怎麽哭喊他們總是搖頭,總是歎氣。兩個人就這麽轉身要離我而去。
  不要,爸,媽,我不要走,你們也不要走。
  我一路追著,卻發現兩個人的身影越漸越模糊。
  突然間,前任花心男友楊海濤的臉出現在麵前:洛寶,你以為我真的喜歡你。要不是看在 你長的稍微能看,能帶出去玩的份上,你以為我會跟你耗了這麽久,隻不過和你玩玩而已。喝,你還真是能裝,到現在連碰也不讓我碰一下。你裝什麽清純,你上上下下還不知道被那些老流氓摸過多少遍了。一副冰清玉潔的樣子,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不是處女了。
  楊海濤你這個王八蛋,下三爛,生兒子沒屁眼,生女兒沒有咪咪,豬狗不如的禽獸,我今天非要砍死你不可。
  也不知道手上從哪裏弄來的一把菜刀,我舉起菜刀就往楊海濤身上砍去……
  正要砍下去的一瞬間,我的手被抓住了。
  抬頭看向抓我的人,是上官尋。
  夏之洛,你又在發什麽神經?你殺了我娘,殺了阿紫,殺了映雪,還不夠麽?你到底還要殺多少人?
  什麽?殺人?望向手中的菜刀,已是血跡斑斑,我嚇的趕緊丟掉。
  不,我沒有殺人。
  你殺了人,你殺了人。
  不,我沒有。
  沒有,沒有,沒有,沒有……
  一連串的惡夢,我尖叫著,整個人從床上跳了起來。
  頭上微微滲著汗珠,我輕輕擦了擦,又撫了撫胸口,順了順氣,還好,隻是場惡夢。
  我起床披了件外衣,走向窗台。
  窗外,天早已經大亮了,應該是辰時了吧。
  按照以往的經驗,青青是不會在這個時候打擾我的。
  我打開屋門,召喚青青打水讓我梳洗。雖然現在是高高在上的王妃,可以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著,但我不習慣。基本上,事事都自己來,這也給青青輕鬆了許多。
  難得今天會醒的這麽早,窗外的陽光又是那麽的明媚,適時鍛煉一下身體。雖然早過了大叔大嬸們鍛煉身體的最佳時機,但對於我這個懶人來說,什麽時候鍛煉都是一樣。
  我找了一身輕便的衣裳,分別將袖口手腕至手肘處和褲腿腳踝至小腿處用絲帶綁上,將自己的頭發隨意的一分為二,左右各紮一個小辮垂在胸前,便開始沿著蓮湖邊上慢跑起來。
  當然不會忘了囑咐青青待我跑完後準備熱水讓我沐浴。
  空氣是清新的,花香是芬芳的,景色是怡人的。
  但一顆心卻因昨晚一連串的惡夢,變得十分沉重,心裏總是慌慌的。
  偶遇幾個丫環小廝,紛紛躲避著我。我這具身體的原神跟鬼魅無異,王府裏的人見著我都猶如見著毒蛇猛獸一般,除了青青、若蘭和錦繡,我竟然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更可笑的是,還有一個長得那麽帥卻萬般厭惡我的“老公”,上蒼啊,你還真是“垂憐”我。
  一想到老爸老媽會不會因為失去我,而痛苦的無法自拔,我的手指連著我的心就開始變得疼痛起來。
  為什麽自己要那麽衝動?都二十七歲的人了,過馬路難道都不知道要看紅綠燈嗎?
  想著,跑著,眼睛不知在何時已蒙上了一層霧氣。
  眼淚,終於還是忍不住飛了出來。
  最可恨的,就是自己的身世。
  女的,因為我是女的,無論怎麽樣都是死在女人這兩個字上。
  想來想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上輩子造了什麽孽,所以這輩子得了現世報。
  我真的好想回到原來的生活當中,真的好想。
  想念老爸老媽,想念他們燒的菜,想念他們有如唐僧一般的無敵催眠咒;
  想念那些可以天南海北亂蓋的狐朋狗友們,想念和她們血拚的那一刻,逛到腳要殘廢;
  想念和她們去K歌,K到嗓子都啞掉;想念和她們找腿子搓麻將一搓一夜,搓到頭點在麻將桌上為止;想念那些象投了催淚彈的韓劇,好聽的不好聽的深情的動感的等等卻是現代感的音樂,還有那繽紛的網絡世界,虛虛實實,遊戲人生……
  想念原來生活的一切的一切……
  好想……好想……
  淚水猶如洪水絕堤一般,刹那間,所有的傷痛委屈全部爆發出來,先前的默默流淚,早已變成現下的淚流滿麵,淚水混著汗滴湛入嘴角,已分不清,到底是鹹多一些還是苦多一些還是澀多一些。
  心口處越來越疼痛,胸腔內就象有隻手將自己胸前肌肉拉向背,指尖處那陣陣隱隱的痛也越來越強烈,直達心窩。
  我知道,我完了,我的心悸要發作了。
  當被迫停下腳步時,卻發現離軒已在眼前。
  不得不倚在一棵梅樹下,但腦中白映雪在梅樹下翩翩起舞的樣子,使自己變得更加激動起來。
  指關節已開始彎曲,手肘也在不自主的向胸前收縮,整個身體也開始向下彎曲起來。
  我知道如果再無法控製住自己的情緒,緊接而來的將會是麵部肌肉麻痹,呼吸困難,伴隨著渾身不停地抽搐。
  如果到時沒有人幫我,那麽我就等著氣絕身亡了。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就算倒黴也好,認栽也好,我不想再死一次了,不想了……

  突發其來的心悸
  可是偏偏這裏沒人,我該怎麽辦?
  “你是哪個屋丫環,沒事跑到這來哭什麽?”是上官尋的聲音。
  是他的聲音,沒錯。
  我死不了。
  抬頭望向他人,情緒隨著興奮激動,波動更加大了,居然放聲痛哭起來,也將自己推向抽搐狀態。
  我受不了,這種疼痛我真的快受不了,身體終於支撐不住跌落下去。
  就在我跌落地的一瞬間,上官尋托住了我。
  “是你?!”
  我身體已蜷曲起來,無法講話了,呼吸越來越困難,隻能躺著他懷裏大口大口地搶著氧氣。
  “啊……呃……呃……啊……”渾身開始不停地抽搐。
  “你到底怎麽了?”上官尋急道:“你怎麽會這樣?怎麽回事?”
  抽搐地速度越來越快,呼吸更加困難。
  “你說話啊,到底怎麽了?”
  上官尋,你白癡啊,見過哪個人渾身抽筋,還能正常開口說話的?
  “人中……用力……掐……”
  “虎……口……”
  “掐……”
  用盡全部力氣,衝出這幾句話,我的臉頰延至唇部都已經麻痹了。
  上官尋聽完我的話,手便托住我的下顎,大拇指按上我的人中。我的右手虎口處也被童武按住,童武還知道在按之前說一句:“得罪了,王妃。”
  上官尋這家夥不但不會禮貌一句,還不懂得憐香惜玉。
  “嗚……嗚……”痛死了,這家夥就不能輕點麽。
  好痛,不要再按了。我用餘力拚命地甩著頭。
  “夏之洛,你到底在幹什麽?要我按你人中,你頭這樣甩來甩去我怎麽按?”
  “嗚……嗚……啊……嗚……啊……”
  “夏之洛,你到底想怎麽樣?要麽你就說句話,要麽你的頭就不要動。”
  上官尋,你個死豬頭!我的人中被你這樣按著,我怎麽說啊?
  “啊……嗚……啊……嗚……”雖然人中被按著,可是氧氣對我來說還是至關重要的,無論怎樣,我都沒辦法不能不用嘴巴來呼吸。
  “你這個女人,好像過一段時間不弄出一點事來渾身就不舒服,是不是?!”
  “嗚……啊……嗚……啊……”
  “煩請你不要再哭了,先把情緒穩定下來。”上官尋的口氣些許不耐煩。
  “爺,是不是你這樣按著王妃,她沒辦法說話?”童武聰明地說了句話。
  童武,沒想到你的腦袋並不是象你身材那樣笨笨的唉,真是謝天謝地!
  “是嗎?”上官尋用疑惑的眼光望向我。
  “嗚嗚……”我點了下頭。是的,童武說的沒錯。
  “唉,你……”上官尋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按在我人中上手即刻鬆開了。
  我如獲大赦,貪婪地吸著空氣。漸漸地,平穩下來,終於不用再張大嘴呼吸,但是仍是上氣接不上下氣,胸部一起一伏,作抽泣狀。
  “好些了嗎?”
  “嗯……呼……嗚……呼……”我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終於連呼吸也稍稍順暢了些,但是眼淚還是不停地往外冒。
  “你到底怎麽回事?什麽事讓你弄成這副鬼樣?!”上官尋蹙著眉看著我。
  是啊,我這副鬼樣!我知道此刻的我真是醜到家了,先前已經醜到被認作是下人了,現在的樣子更是不知道要醜成什麽樣子。
  到底是怎麽弄成這副鬼樣?難道要我跟你說,是因為春天到了,貓啊狗的都開始發春了?所以呢,我也一大早起來,也跟著邊運動邊發春。然後呢,發現自己很失敗,沒有男人要。然後呢,因為沒有男人要所以哭了。再然後,就是情緒的不穩定加上激烈運動後,引發心悸前兆。再然後呢,本來是能夠慢慢控製住的,就因為看到你,情緒變得更加激動,所以心悸徹底發作。
  要這樣說麽?
  我抬著淚眼對上他的目光,想在他的眼眸中看出那到底是氣憤還是關心,可是我發現此時的他真的好帥。
  本來對他沒有什麽好感的,但現在因為他上演了一場英雄救美之後,再加上他長得該死的好看,我的心才剛剛平穩下來,現在又開始亂跳起來。
  那眉毛,那眼睛,那鼻子,還有那嘴唇……
  “謝謝你……”我想此刻沒有什麽話能勝過這句話了。
  “你……”上官尋的眼神迷離起來。
  我們兩人的視線也在此時有了交集。
  “尋哥哥!”一個輕脆的女聲切斷了我和上官尋對望的目光。
  我偏過頭,便看見一抹粉紅的嬌影奔往我們這邊。
  是花清琳,花清晨的妹妹,又一個和夏之洛一樣花癡般愛慕著上官尋的女人。
  她怎麽來了?那色痞子花清晨呢?切!正跟在後麵一搖一擺的走著呢,人好色,走路都風騷,嘴巴更賤:“咦,尋,你何時開始吃窩邊草了?”
  上官尋並沒有理他,估計當他對著空氣在放屁,望了我一眼,道:“現下,能動麽?”
  “呼……”之前的抽筋,已耗盡了我大半的力氣,我不想說話,更不想動,隻能慢慢的呼氣。
  驀地,我整個身體懸空,我驚訝的抬眼望著上官尋,他把我抱了起來,正往離軒的方向走去。
  “尋哥哥……”花清琳終於跑到我們身邊,看了看無比狼狽的我,問道:“尋哥哥,她是誰?”
  上官尋剛想開口,卻被花清晨這個騷包打斷了:“上官尋,今日你好像有點不對勁。我倒要看看這小丫頭究竟是誰?競然讓你在這對她又摟又抱的,還要帶到離軒裏。”
  就在花清晨狗頭伸過來的同時,上官尋開了口:“花清晨,倘若皇宮大院裏的女人沒病讓你醫的話,你可以到東華門城門口去擺攤,相信那要你看病的女人,會排到西華門城門口。”
  言下之意,花清晨,你太閑了,多管閑事!沒想到上官尋的嘴巴也滿毒的,嗬嗬。
  我要不是氣不順,四肢無力,肯定會跳下來爆笑,所以呢,隻能憋著笑意輕咳兩聲。
  上官尋感受到了我的小動作,憂心一問:“你,還好吧?”
  我調了調氣息,稍稍使力,道:“去蓮軒,謝謝!”
  他再次疑惑地看向我,隻見嘴角輕扯了一下,沒說什麽,轉身便往蓮軒方向移去。
  “尋哥哥,等等我。”花清琳那花癡女也跟了過來。
  “尋,她、她是蓮軒的丫環?”花清晨自作聰明地叫了出來:“要命了,你這樣抱著她去蓮軒,那她回去之後還不被夏之洛那個瘋女人剝掉幾層皮?”
  花清晨的話音剛落,上官尋便停下腳步。他那抱著我的雙手也在不知不覺中加重了力道,然後用種我說不上來的又很不舒服的眼光看了我一眼。
  不用多說,夏之洛這三個字猶如一個死穴,點中了上官尋,也點中了我。
  我索性將眼睛閉上,不再看他。因為這樣,不論對他或對我都是最好的方法。
  很快的,上官尋的腳步又動了起來。
  還聽到他略帶三分怒氣的聲音:“花清晨,假如你真的很閑,那就勞煩你移駕蓮軒,看個究竟。”語畢,腳步沒再停下。
  在上官尋的懷中,晃來晃去,很是舒服,原來被一個男人擁抱在懷裏的感覺是這樣。
  雖然和楊海濤交往了一年多,也有擁抱和接吻,但每次那個家夥總是會在我身上摸來摸去,然後我總是會很生氣的推開他,弄的兩個人不歡而散。
  或許,從一開始,我就不是很認同楊海濤這個人,所以才會有那些反應。
  相反地,上官尋的懷抱給我一種安定的感覺,沒有任何雜念,真的很舒服。
  因昨晚沒有休息好,再加上剛才那一折騰,我真的是太累了。
  我的臉貼在他胸膛上,耳朵聆聽著他那規律的心跳聲,眼皮真的沉了下來。真的好累,真的就想這麽在他懷裏一直睡下去。
  可是美夢永遠是美夢,總是很快就會清醒。
  “小姐,你怎麽了?” 青青的一聲驚呼讓我不得不睜開眼。
  真快,都已到我的床邊了。
  上官尋將我放下,青青則扶我靠起。
  青青很細心,幫我順了順貼在臉上早已不知是被淚水還是汗水給濕透了的碎發。
  雖照顧著我,這丫頭還真是懂事,也不忘自己的禮數。隻見她欠了欠身,恭敬道:“奴婢見過王爺,花大人,花小姐。”
  “她、她、她是夏之洛?”花清晨突然驚叫起來。
  哼!這個時候居然會舌頭打結,不知道是不是女人親多了。
  “嗯。”上官尋先是淡淡地應了一聲,隨後又說了他讓花清晨來的目的:“你幫她看看,她到底得了什麽病?”
  而聽到這句話的花清晨,臉上的表情更顯驚訝,貌似你上官尋若真是和丫環調情也就算了,這會居然還關心起夏之洛的死活?
  上官尋沒有理會花清晨的嘴巴到底能塞下幾個雞蛋,隻是把先前我心悸發作的大至情況說了一遍。
  在聽上官尋說話的當中,花清晨已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之後便以一副醫者姿態來到我的床前。
  說了一句失禮後,剛想執起我的右手把脈,卻被我躲開了。
  “不用了,謝謝你。”
  “你?”
  這時,他們幾個人都用眼睛盯著我,讓我頓感壓力。
  “我現在已經沒事了,不過很累,隻想好好休息一下。”
  “夏之洛,我發現你真的很能逞強。半個月前,被尋的熾焰掌抓傷,也是不願讓人醫,這次又是這樣。我想你的病到底怎麽回事,你自己最清楚。我還是那句話,命是你自己的,到底要不要醫治,隨便你!”雖然花清晨這個人風流又無恥,被我列為人渣中的人渣,但他對於病人的態度卻是慎之又慎。
  我低頭不語。
  他說的對,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明白。
  原本以為原來的身體有心悸就算了,沒想到魂附在這身體上,連病也跟著一起過來了。
  老天,你還真是待我不薄。
  現代的醫學那麽發達,還不是那麽多人死於心髒病發,心肌梗塞,心肌勞損。手術又有多少個成功?何況我又不是真的有心髒病,隻不過情緒不能大喜大悲而已。很多事情,有時候是說不清楚的。
  此時此刻,我就是不想讓他醫,或許是賭氣吧。
  “青青,去放盆熱水,我要沐浴。”我靠在床邊,也不看任何人,隻輕輕地對青青吩咐。
  “小姐,你就讓花大人看一下吧。”
  “青青,水要稍微燙一些,不用撒花瓣了。”
  “小姐……”
  “尋,我無能為力。”花清晨頓感無奈。
  “夏之洛,假若你以後再想死的話,麻煩你要麽就死在蓮軒,要麽就死遠點,不要沒事跑到我離軒去發神經。”半天沒有說任何話的上官時一開口就說的這麽難聽。
  我的手又輕抖了兩下。
  上官尋說完那些話後,便轉身離開了屋子。
  “尋哥哥,等等我。”花清琳也跟著追了出去。
  隻有花清晨還待在我床邊,仍是不死心的想要給我把脈。
  “他們都走了,你還不走?難道想留下來欣賞我瑞王妃出浴?”我的心又開始隱隱作痛,這回卻不是因為心悸,究竟是為什麽,我自己也不知道。
  “你簡直是冥頑不靈。”花清晨慍道,隨即也甩袖離開了蓮軒。

  美人卷珠簾
  “小姐,你這是何苦呢?”青青自然是無法理解我的心情了。
  “青青,水好了麽?”
  “我馬上就去。”青青轉身跑出去,估計是叫屋外的丫頭遞水進來。
  果然不久,我整個人就泡在水中了。
  當熱水包圍著全身時,那渾身疲憊不堪的感覺也漸漸退去。我散開發,將整個頭悶在了水裏數秒中,當憋不住氣的時候才將頭露出水麵。
  額上的水珠順著發絲滑過臉頰,滑過下顎,滑入胸前,溶入水中。
  兩眼此時無焦距,不知道再看什麽,腦中想著剛才的一幕幕,心情是失落的。
  不能再沒由地傷心了,否則的話,再發生這種情況,說不定真的隻有死路一條。
  我還要好好地活下去呢,怎麽能再傷心呢。
  是的,要好好地活下去。
  水已漸涼,我迅速跳出浴桶,披了件單衣,直奔床上。
  青青見到我還渾身濕嗒嗒的,嘴中又開始念叨著我不愛惜身體,但仍不忘記細心的幫我擦幹濕濕的長發。
  一切完畢後,我便躺下,閉上眼睛,該好好的休息了。
  身體好才是本錢。
  再睜眼時,已過了午膳時間。
  這一覺真是讓人精神倍增。
  青青讓廚房留了幾道平常我最愛吃的小菜。用完之後,我讓她把若蘭約到蓮湖上的觀蓮亭,叫她在那等我。
  之後我便帶了畫具,一些盤發裝扮的首飾和幾件我認為比較符合她氣質的衣服,直奔觀蓮亭。
  若蘭見到我後,第一句便問我身體如何?
  回以無礙,便開始幫她設計造型。
  起初讓她穿我的衣服,還推推搡搡,最後被我強行帶回屋內,換了套金縷的舞衣後,又拖她回觀蓮亭,繼續“蹂躪”她美麗的臉龐。
  卻發現,古代彩妝的顏色實在太少,除了紅,黑,綠,藍,就找不到其他色彩。
  不等若蘭同意,就將水粉中的金色混著孔雀藍的眼影繪上她的眼瞼,另外還將她的嘴唇點了些許金粉,並警告她不要動嘴,否則顏料進嘴就不好了。
  弄好發型,整好裝扮,便開始了我的美人圖。
  這一畫,就是到了夕陽西下。
  還有些未完工的地方,我準備晚上點燈完成,明日正好可以送去裱畫。
  很快的,夜幕降臨。
  我讓青青多掌了幾盞燈,屋內雖亮了些許,但是和現代的節能日光燈比起來,還是相差了十萬八千裏。
  我又翻箱搗櫃的,找了幾麵被夏之洛丟棄的銅鏡,架在燈前,屋中頓時比以往亮了許多。
  看的青青下巴都要掉到我的畫案上。
  正在用金粉給畫中若蘭的金縷衣著色時,忽然又聽到昨夜的簫聲。
  還是那首<鳳求凰>。
  我停下筆,靜靜地聽了會,這簫聲不似昨夜那般帶著淡淡的哀求,似乎還多了些其它什麽,好象多了些的等待。
  難道真是我昨夜的合音,使那發騷的人開了竅?
  我加了件外衣,步出蓮軒,站到了蓮湖邊上。
  月光披灑在蓮湖上,隨著水波一蕩一漾,輕見湖邊新發的柳枝隨風飄舞,不遠處的簇簇花叢裏還有蟲兒在低喃。沒想到這蓮軒外的月夜景競是這樣的令人陶醉。
  好個花好月圓夜。
  對青青招了招手,示意她將我的紫竹笛拿來。
  我用尖銳而刺耳的笛聲先打破了這沉寂的夜,也打斷了那鳳求凰。
  緊接著,我便吹起了<花好月圓夜>,笛音輕快而明亮,徹響在整個瑞王府的上空。
  我發現我滿無聊的,總是在別人追憶情人的時候打斷人家的好事。
  但是呢,我主要的目的是想告訴這個半夜發春的人,想要鳳求凰,除了含蓄之外,是可以熱情、奔放而大膽的。
  結束了<花好月圓夜>最後一個音符,心情變的很舒暢。
  音樂真的是無敵。
  突然想到若蘭的畫還沒有完成,於是火燒屁股的進了屋。
  如果今晚不完成,明天就不能裱畫了,這樣就趕不上花神祭了,讓她好好的獻一把。
  本來著色著的好好的,到了裙擺處卻發現金色水粉沒了。哦,媽媽咪呀,我真是個白癡,沒事挑了件什麽金色衣服給若蘭穿?!金色的水粉在古代本來就很稀缺,還死貴死貴的。
  現在好了,這沒了顏料還畫個屁啊。
  我記得老爸教過我用黃色、大紅、湖藍三種顏色調金色,但是那個黃色到底是檸檬黃還是土黃,我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我分別用土黃和檸檬黃都試了試。我靠,我發現我調出來的顏色跟便便一樣,還一個比一個惡心,就象便秘N久才搞出來的東東,狂嘔。
  就連在一旁觀看的青青,居然也忍不住怪叫起來:“小姐,你、你這個調的是什麽啊,好象、好象那種東西哦!”
  狂倒!
  趕緊打住,再看下去估計我們兩人都要吐了。
  唉,平時不好好學,輪到現在來反省,唉——
  沒辦法,我隻能棄裙擺不著色,改將其他地方著色完工。
  望著眼前這幅明眼亮麗的畫,真是我的驕傲。
  我讓若蘭擺的造型是讓她跪坐在盛開的迎春花前,低首垂眼望著手中執一柄半開的檀香木扇,冷若冰霜的淡然表情,以及那裙擺完全打開成圓形,成就了我這幅超完美的美人圖。
  “好美哦。沒想到若蘭姐姐這麽美!”青青羨慕地直低呼。
  “嗯,不過可惜金色水粉沒了,看來明天得上‘惜墨’一趟咯。”唉,唯一殘缺不美的就是裙擺的金色缺一塊。
  “小姐,你不在這畫上提一些字麽?”青青忽然給了個建議。
  “提字?嗯,不錯,好提議。”
  我換了支筆,蘸了蘸墨汁,腦中在想該寫什麽呢再。忽然想到李白的<怨情>,於是揮筆寫下:
  美人卷珠簾,
  深坐蹙蛾眉。
  但見淚痕濕,
  不知心恨誰?
  青青看完後,驚叫道:“小姐,這道詩你有教過我,叫<怨情>。說的是一位美人兒卷起珠簾好象在等待著什麽人,一直就那麽坐著,雙眉深鎖,隻見她兩頰已濕滿了淚痕,不知道心中是恨他人還是恨自己?但是小姐,若蘭姐姐並沒有哭啊?!你為什麽要寫但見淚痕濕呢?”
  “嗯,孺子可教。雖然若蘭臉上不見淚痕,但是你看畫中的她,雙眉不也緊鎖著麽?我讓她眼睛看著扇子,但是我發現我在畫她的時候,她的目光可並不是看著那柄扇子。”
  “她明明不是看著那柄扇子麽?怎麽會不是,那她看的是什麽?”
  我用蘸了墨汁的毛筆輕點了一下青青翹鼻,說道:“呆丫頭,你還小,男女之間的事你知道多少?若蘭是在想男人了,笨!”
  “啊――怎麽會呢?”
  “從若蘭姐到瑞王府,才一年多的時間,我待的時間都比她長。可是,我並沒有看見她和哪個男的接觸甚密些啊?”
  “那一年多前年呢?你了解麽?笨。”我順手又用毛筆兩順她兩頰畫了一下。
  “可是,小姐,你怎麽又了解呢?”
  “嗯,因為我聰明絕頂,觀察細致入微啊。”再在她臉上畫兩下。
  “是哦,聽小姐這麽一說,到是想起若蘭姐會經常一個人對著一塊玉佩發呆,然後看到有人來後,又匆匆收起。”
  呃?玉佩?改明兒找個機會看看是什麽玉佩,還有到底什麽樣的男人讓她這麽念念不忘,連童武那種灼熱的目光都可以當做看不見。
  “小姐?”
  “呃?”
  “你幫若蘭姐姐畫的好美好美哦,能不能也幫我畫一張?”青青最後那幾個字幾乎是用蚊子哼出來的。
  “好啊。你也想在花神祭的時候,把自己的畫像送給心上人啊?”
  “才不是呢。”青青臉已經紅了起來。
  “小丫頭春心蕩漾啦!是不是想送給花清晨那個滿腦都是精蟲的家夥?”我又忍不住捉弄起這小丫頭來。
  “花大人?不是啦,不是啦。人家才沒有。”聲音越說越低,還說沒有。
  “真的?”
  青青沒有說話,但臉更紅了。
  “不過,你先照照鏡子,確定一下,要不要馬上就幫你把這副尊容畫下來?”我“好心”地隨手將鏡子往青青麵前一擺,鏡中立刻顯出青青那張被我惡畫的花貓臉。
  “啊――小姐,你真討厭。”青青看了後立刻尖叫地衝出屋外,估計是去洗臉了。
  “哈哈哈――”
  我也追出屋外,趴在門邊大笑個不停。
  正笑地前仰後翻的時候,發現一個白色人影從旁邊閃過。
  “是誰?”我一驚,什麽人這麽晚了,還會公然跑到我蓮軒來。
  不加思索地我便向那抹白影追去。
  可還沒追兩三步,卻發現那抹白影“嗖”地一下就消失在眼前,真的是太快了。看來是個輕功相當不錯的高手,就憑我這個跑步跟鴨子走路一樣的速度,還想追蹤,簡直是天方夜譚。
  到底是誰呢?
  難道是昨天官府下令通緝的玄武國要犯?
  不會吧,如果真是那兩個人,這瑞王府的治安也太差了吧。還有他們沒事不逃遠一些,跑瑞王府做什麽?
  正當我思索著到底什麽人時,青青已經回來了,還問我怎麽跑到屋外發呆。
  嗯,不管了,還是早些去休息,明天還要早點起床去“惜墨”買金色水粉呢。

  再遇白麵男
  雖然一直惦記著要去“惜墨”買金色的水粉,不斷地提醒自己要早點起床,結果還是一覺給睡到午時。
  也顧不上是否吃早飯,告知青青我會早去早回,換了上次那套男裝便獨自出了王府。
  很快地買好了金色水粉,便打算回府,卻發生了件讓我意想不到的事。
  當我走出“惜墨”,一個小乞丐一不小心撞到我身上,我順手扶了他一把,還關心地問他有沒有撞著,小乞丐連稱對不起就跑走了。
  我突然想到電視連續劇中經常有播放這種類似情形,然後被撞之人身上的銀兩總會不易而飛。下意識摸了一下腰間,果不其然,我的銀兩被偷了。
  這個小家夥,什麽不好好學,學做小偷,真是氣死我了。
  我很生氣地一邊喊:“你個死小孩給我站住!”一邊放開腿死命地追。
  當快要抓到他時,他卻一閃眼進了一條巷子。
  我追進了巷子裏,沒見著那個小乞丐,卻見到了三個很麵熟、獐目鼠眼的家夥。
  “瑞王妃啊,咱們哥幾個想見你一麵還真是不容易啊!”
  聽了為首那個家夥的話,我很吃驚,他居然能一眼認出我的身份,看來這三個家夥是有備而來。
  “我想你們認錯人了,我可不是你們要找的什麽瑞王妃!”我當然不會因為他們認出了我,就這麽輕意地應了他們的話。
  “喲,我說我是該叫你聲瑞王妃呢,還是該叫你一聲夏大小姐呢?我王正衝眼神再不好,也不至於連你夏大小姐都不認識?”
  對了,我終於想起來了,為首的家夥是叫王正衝沒錯,另外兩個家夥一個叫李兵,一個叫陳昭群。這三個家夥是京城最有名的“聚銀坊”賭場裏的打手,除了在賭場裏混之外,還外帶收京城幾條街上的保護費。
  這會找上我定不是什麽好事,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既然都認出我了,我也不必跟他們打哈哈。
  “我倒是誰呢?說吧,王正衝你找我到底什麽事?”
  “喲,瑞王妃,你這話說的有些見外了。好歹,咱哥幾個等了你可是有將近一個月了。”
  “等我一個月?什麽事等我一個月?”這幾個家夥看來是跟夏之洛之間有什麽扯不清楚的賬。
  “我說瑞王妃,您是當真貴人多忘事,還是尋咱哥幾個開心啊?二十天前你說好了,將剩下的銀兩付給咱哥幾個,這會怎就忘了呢?”聽王正衝的口氣,似乎有些不快。
  “銀兩?”我腦中突然浮現出夏之洛跟這三個人在交易什麽事情的片段,夏之洛先付了他們一千兩白銀,答應事成之後再付給他們一千兩。但是到底是什麽事,卻發現在夏之洛的記憶裏怎麽也找不到。
  “衝哥,你看她到底是真忘了,還是裝的?”一旁的陳照群對著王正衝說道。
  “她怎麽可能忘了,八成是耍咱們的?”李兵這時也加入了對話。
  王正衝朝他們兩人揮了一下手,示意他們兩人不要說話,便對我再次開口道:
  “瑞王妃,咱哥幾個不管你是真的不記得了,還是假的不記得了。現在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咱們現在手頭有點緊,就等著你付剩下的一千兩去擷香樓喝花酒呢,你看怎麽著吧?”
  這個該死的夏之洛,又不知道搞的什麽飛機,讓我來給她擦屁股。咒你下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這幾個家夥看來要不到銀子,不會善罷甘休,而且絕對不是什麽好惹的角色。事情搞大了,他們最多被抓去做牢。那我呢?我還不知到底是怎麽回事,更何況自己又不是大羅神仙,能預測這後麵要發生的事。
  難道真的給他們幾個銀子?而且這事看來也不是這麽簡單,假若給了,難保後麵他們不會再勒索。
  唉,這該如何是好?
  “瑞王妃,你可想起來了嗎?咱哥幾個,雖然這輩子在賭場裏看看場子,吆喝吆喝幾聲,可也沒幹過象你讓我們幹的那麽缺德的事?你怎麽會這麽健忘呢?”王正衝又開了口。
  缺德的事?果然不是什麽好事!該死的,我就是想不起來。
  “等等,你們說的事我真的想不起來了,更何況我手上現在沒這麽多銀子。”
  “你?!”李兵擺明了不信我的話,衝上來恨不得揍我一頓,卻被王正衝一把拉住。
  “哈哈,瑞王妃,你不愧是個歹毒之人。”王正摸了摸下巴,又衝看了我幾眼,臉色突然一正,接著又道:“夏之洛,咱們醜話說在前頭,後天就是花神祭了。咱大家都不想在這樣美好的日子裏搞出個什麽事情來。三天,除了這兩天,再給你三天的時間,花神祭後的第三天,就這個地方見。如果到時候一千兩你不帶來的話,那就不要怪咱哥三人做出什麽事情來了。哼哼!!!兄弟們,走!”
  王正衝說完這段話,嘻嘻哈哈地拉著李兵和陳昭群出了巷子,嘴上還嚷著去擷香樓喝花酒。
  留我一人在原地傻愣愣地站著。我這算被勒索麽?
  丫丫呸的,難怪今天早上一起床,右眼皮總跳個不停,就知道出門沒好事。
  氣死我了,還倒黴的被扒了錢袋。
  對哦,那個小乞丐呢?這個死小孩,要是被我看到,非揍爛你的屁股不可。
  想著,我便氣衝衝的衝出了這條鬼巷子。
  剛轉了個彎,便一頭撞上了個人,撞的我腦門痛死了,就差沒滿眼冒金星了。
  “哎喲,痛死了。”是哪頭豬,哪不好站,非要站著離巷口這麽近的地方,不是明擺著讓人撞麽?
  “是你?”被撞之人開了口。
  我揉了揉腦門,抬眼一看,靠!是那個長舌的白麵男。
  我立即跳了起來,指著他的鼻子就開罵:
  “哼,真是冤家路窄,我當是哪個不長眼的呢?原來是你這個長舌的家夥。”
  “大膽!哪有人象你這樣一開口就罵人的?!”喝,古銅男居然跳我麵前怪叫。
  “上次如果不是你多嘴,我就不會被官府抓。哼,每次一見著你們就準沒好事。”我又指著白麵男的鼻子說道。
  “這位小兄弟,我想我們之間是有點誤會,上次的確是在下的不對,在此給你賠不是了。”呃?白麵男還滿思文有禮的。
  “公子?!”古銅男似乎對他主人給我賠不是頗有意見?
  白麵男抬手示意古銅男閉嘴,然後又接著問我:“不知道這次,在下又如何惹到小兄弟你了?”
  他不提這個,我還不氣。
  “你不提我差倒點給忘了,我正在找一個偷我錢袋的小乞丐,正好被你給擋路了!讓開!讓開!我要去追我的錢袋,沒功夫跟你在這鬼扯。”我抻手就去推那白麵男。
  “你?!”古銅男正要揮手打我,被白麵男一手給擋下了。
  “小兄弟,敢問是這個錢袋麽?”
  望著白麵男手中那個紫色的錢袋,我立刻接過來叫道:“對,這是這個。咦,裏麵的銀兩呢?”
  我望了眼白麵男,隻見他笑了起來。
  “嗬嗬,你該不是以為我拿了你的銀兩吧?!方才和我的隨從路過,看到一個小乞丐從這條巷子走出來,將這個錢袋隨手丟在前麵那家店門口,想到應該是有人遭竊,於是上前撿了起來。沒想到竟會是你?”
  “哼,既然看到是那小乞丐,你不會幫我把銀子也順便給‘撿’回來?”我特意加重了那個撿字。
  白麵男笑了笑,打開他手中的紙扇,搖了兩下道:“在下不是官府的捕快,不負責捉賊。”靠!這家夥。
  “咕嚕”一聲,我的肚子叫了起來。我發現整個早上到現在,我還沒吃過一丁點東西。真是人倒黴起來喝涼水都會塞牙縫。
  白麵男似乎看出我的窘態,立刻提議請我吃飯,當做賠罪。
  切,這個時候是不吃白不吃。
  於是便跟他進了京城最聞名的酒樓<太白樓>。
  依舊象上次一樣,他挑了二樓鄰窗的座位。這家夥似乎對鄰街的座位特別偏愛。
  嘻嘻!我倒要好好地敲他一頓,看他的樣子就非富則貴,有呆子給我宰,不宰白不宰。
  於是我對小二說道:“小二,將你們店裏所有最拿手的最有特色的菜,統統全給我上來。”
  “你能吃的下那麽多菜麽?”古銅男又沒事找茬。
  “你管我!吃不完,我打包帶走,難道不可以啊?!”我白了一眼古銅男。
  “無妨。”還是白麵男有禮。
  我不自覺地摸了摸今天戴的兩個很小的圈圈耳環,隨即開始打量起眼前這個好看的文弱男人。
  懦雅。有教養。謙遜。加上好看的外表,好處都給他占盡了。
  嘖!嘖!嘖!還真是個極品,和上官尋、花清晨韻味大不相同,真是秀色可餐。上天真是垂簾,讓重生後的我在此,一下子就遇到這麽多養眼的帥哥。
  “小兄弟,你今天換了一付耳環了?”白麵男低沉地笑了幾聲,在我麵前招了招手。
  “呃?”我回了回神,立刻白了他一眼:“你少指桑罵槐的說我娘娘腔。你自己還不長了一副林妹妹病歪歪的樣子。”
  古銅男氣地剛要跳起來和我吵,又被白麵男硬生生地給按下去了。
  白麵男不怒反到笑道:“在下齊謙,這位是我的隨從,齊威。還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
  我捋了捋我可愛的兩撇小胡子,挑了挑眉答道:“在下人稱四條眉毛,陸小鳳是也。”
  “呃?四條眉毛?哈哈,原來是陸兄。”
  聽到齊謙那聲陸兄,我心裏早已笑翻了。古龍啊古龍,你那四條眉毛取的真是太絕了。
  他低頭啜了口茶,忽然問我:“陸兄,你怎麽會有那把琴的?”
  其實我正想問他怎麽知道上弦月的呢?
  “那你又怎麽知道它叫上弦月的呢?”我反問。
  “家父有一把這樣的琴。不知道陸兄的那把琴從何而來?現在想要得到那種琴似乎不是那麽容易,但看的出陸兄不曾去過玄武國。”
  “哦?”我目光又仔細朝他定了定,也輕啜一口茶。因為現在的情勢較為特殊,我也曾用夏家祖宗十八代做過宣誓,要保那曲藝的老板,自是不會告知他如何得的這柄琴,所以仍反問他:“那你父親的那把琴又是哪來的呢?”
  “嗯,多年前別人相贈的。”
  “我的也是。”
  齊謙聽了後愣了一下,之後又笑了起來,隻是看著茶盅。
  這家夥似乎特別喜歡笑。
  過了會他又抬眼,笑盈盈地問我:“陸兄,當真是二十多了,還尚未有姑娘家喜歡?”
  嗯?他這叫什麽問題?
  “你還真的很好奇。好吧,看在你請我大吃大喝的份上,我就告訴你。是啊,我今年二十七啦,再過三年就奔三十了。所謂三十而立,但是到目前為止,的確還沒有遇著真心喜歡我的人。”說到最後發現自己的口氣很酸,不過我說的是實話啊。是啊,活了二十七年,居然還是個老姑婆。不過現在呢,年芳十九,而且年輕又貌美如花,但還是沒有人喜歡。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似乎這句話與我是沾不上邊了。
  唉――
  “二十七?咳、咳,看不出來陸兄,如此年輕,慚愧,慚愧。”
  齊謙嘴中的茶似乎嗆到了他。
  “呃?聽你這麽說,你似乎還比我小咯?那你應該叫我一聲陸大哥,齊小弟?”厚顏咯,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一旁許久不作聲的齊威在聽到我這聲齊小弟後,“噗”地的一聲,一下子將口中地茶噴了出來。
  齊謙的嘴角稍稍向上動了一下,還是淡淡的掛著那副春天般的微笑。
  我才反應過來,我一下子占了兩個男的便宜。
  “哈哈哈――”我忍不住地爆笑出聲,還故意的問了一下齊謙今年貴庚?
  他用手蘸了茶水,在桌上寫下三個字――二十五。
  二十五,對男人來說剛好是如花般的年齡啊。
  在店小二上菜之後,我們邊吃邊聊,時間隨著談話點點滴滴在流逝。
  我了解到齊謙兄弟有三人,在家排行老二。他平時隻愛讀書寫字,遊山玩水,對家中的大大小小事情從不過問,都由他的大哥和三弟擔當。按他自己的說法,他是屬於紈絝子弟,也是家中最沒出息的。
  在交談的過程中,無論從他的氣質到談吐,絕不是一般人家的子弟。
  雖然他這麽說,我也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官場中為官姓齊的為數不多,不過沒有哪個是兒子有三人,而且還是象他這樣年齡的。而京城中的經商大戶更是沒有姓齊的這號人物。
  何況他又這麽麵熟,到底是誰呢?
  最近思緒老是打結哦。
  他對我的來曆似乎也是特殊的好奇。我則告訴他我是夏仲堂的遠房外甥,此次來京城探親。實際上是防著他上次跟蹤我或青青到了夏府,一不小心露了馬腳。萬一他真的有跟蹤我們,這樣說,也合情合理。
  不知道怎麽搞的,越是和他談話,越覺得舒服,讓人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我和他是同一種人,都是屬於喜歡遊山玩水型的。他和我講了青龍,白虎,朱雀和玄武四國,風光各異,民俗奇特,讓我很是動心。
  如果可以,我想過段時間,搞清所有處境後,弄上一大筆錢,再到各國去晃晃。於是和他玩笑的說著,要是下次再出去遊曆,可不要忘了喊我。
  估計是美色當前,諸事全部拋之腦後,把答應青青早點回去的事給忘了。
  待到想起要回王府時,已是夕陽西下。
  匆匆與齊謙告別,後會有期。

  入宮
  回到府中,不用想的也知道,青青緊張地大呼小叫,就生怕我忽然從這個地球上消失了。然後告訴我,今天宮裏來人傳話,說是梅妃要見我,但我卻一整天不見人影,傳話的公公等不及了,便先行回宮了,說是我一回來,就讓我給西承宮回個信。
  是哦,還有兩天就花神祭了,我這個未曾謀麵,年輕又貌美的小姑姑估計是找我商討關於花神祭的事。
  嗯,什麽事呢?如果要討論花神祭的事情,早些日子就應該宣昭我進宮了。
  嗯,不管了,明日入宮再說。
  之後便讓青青吩咐人去給西承宮回信。
  誰知道還沒有轉個身,青青就已經將剛準備好的晚膳端在我的麵前。
  我的個媽媽呀,從中午一直吃剛才,一回來還要吃,不撐死才怪,立馬讓青青把飯菜端出去,打發她該幹嘛幹嘛去。
  自己則繼續把若蘭的畫給完成。
  剛完成畫沒多久,就看到若蘭抱著個盒子來找我。一看是她,我立即獻寶一樣的讓她過來看看。
  其實,我對若蘭有私心。她那種淡漠的神情總是讓我忍不住想探究一些什麽,或許我雞婆吧。不知道之前她遇過什麽事,隻初步了解她為情所困。
  或許我這幅畫能夠讓她打開心結,在花神祭時將它送給心上人。
  若蘭盯著畫失神了好一會,在我招回她遊離很遠的魂魄時,她才突然將手中的盒子交給我,說是前些日子我讓她做的東西做好了。
  什麽東西?!我怎麽都不記的了。
  我打開一開,哇哈哈,是我的麻將哎。
  不知道是哪個師傅給做的,手藝真是好的沒話說。麻將大小適中,手感極好,材質上半截是翠綠翠綠的不知道是玉還是翡翠,下半截有圖案的部分則是圓潤光華的象牙白色。但卻不知道是什麽材質,於是問若蘭,她告訴我是象牙。
  哦謔謔,象牙哦,真笑歪掉了。
  但是估計也花了不少銀子,心疼哦,於是便問若蘭共花了多少?
  卻沒想到若蘭的回答卻讓我很吃驚。她告訴我用來做麻將的翡翠和象牙都是上官尋吩咐李總管給找來的,至於做麻將的工費也讓賬房給付的。
  什麽?上官尋給的?製作費也給付了?哈,他什麽時候變的這麽好心了?哼,肯定是上次抓傷我,心裏內疚過不去,才這麽好心的出錢又出力。
  切,反正不花的我的錢,管他呢。
  真是太好了,以後晚上不會因為沒有電視電腦而倍感無聊了。
  麽麽麽麽麽,我親了又親這些可愛的小東西。
  之後也將畫交到若蘭手中,讓她明日一早就送去裱起來,正好能趕上後日的花神祭。
  待到掌燈時,我召了青青,若蘭,還有一個年紀稍長一些、做事比較利爽、性格爽朗的丫環錦繡,四個人便開始了麻將之旅。
  說句實在話,我對發明麻將這玩藝的人,實在是佩服的五體投地。有人說的是鄭和,也有人說是唐朝的一個和尚,都沒有一個明確的出處。唉,真是可惜了這個奇才,真應該被曆史留名,永垂青史,最好能頒個獎給他。
  對於如此新鮮的玩藝,青青和錦繡嘖聲連連稱奇,還一邊感歎以前她們聚在一起賭錢的方式隻有擲骰子,無非就是板凳,豹子,這以後就有的玩了。
  我立刻叫道:“好,招你們進府來幹活,是讓你們來賭博的啊?下次讓我知道你們再賭,小心我敲斷你們的爪子。”
  青青和錦繡掩嘴偷笑,還問我,不賭錢,怎麽算輸贏。
  是哦,不賭錢,那玩麻將有什麽意思?
  難道象在上大學的時候,幾個瘋女人在宿舍裏玩八十分,輸了的貼紙條或者是脫衣服啊,然後最後打完了,再看看誰輸的最多,再讓她一邊跳一邊叫:“誰淫蕩啊?我淫蕩。你淫蕩啊,我淫蕩。”?
  打住,萬一我輸了,貼紙條,這有損我形象,以後在她們這些鬼丫頭麵前就沒有威信了;脫衣服嘛,雖然想看看若蘭脫衣服後的冰雪肌膚,但是要是不小心傳出去,我們幾個都沒辦法見人了;更不要提讓她們一邊跳一邊叫了。
  “罷了,罷了。來錢就來錢,今天不管輸贏,全算我賬上,好了,好了,開始吧。”
  青青和錦繡兩人歡呼。
  隻有若蘭嘴上至始至終掛著淡淡地笑,卻不插話,手上壘著麻將。
  當中,我自然是不會忘了露幾手摸牌的功夫。看都不用看的,就知道摸的是什麽牌,而且還可以左右開工的哦。青青和錦繡兩個人直呼手皮都給摳破了也沒摸出個什麽所以然來。倒是若蘭,用不了一圈下來,不僅壘牌的速度奇快,除了條子餅子全都能摸對以外,就連萬字也能摸個八九不離十。
  靠,要不是我知道她是第一次打,看她的架式還真以為她是個老麻子。
  經過大半夜奮戰,搞了八圈後,各自散場去睡覺。我才發現,我一個晚上敗了近一百多兩,而且還被錦繡成了個門清自摸清一色對對胡,我靠,真是奇恥大辱。
  這個小丫頭片子,真是敗給她了。這會不知道是不是躲在被窩裏笑著數銀子呢。
  次日,睡的半夢半醒間,被青青搞了個飛天髻,穿上一套粉色的宮裝,送上轎子,抬往宮中。
  初見金碧城,看著紅牆青瓦的高高城牆和巍聳於眼前的朝天門,再次感慨這些古代的建築。
  由小太監領著,經禦和殿,華陽宮,下華殿,一路走向西承宮,雕欄玉砌,龍騰鳳鳴,這就是皇宮了麽?
  一路上,腦子在不停地轉著,萬般思緒,也理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待進了西承宮,梅妃身邊的小桂子跟我說她正在上香,讓我稍坐片刻。
  不久,就看到儀態萬千的夏惜梅,被幾個宮女太監,前護後擁著,步入殿中。我立即走向前行了宮禮,並喊道:“之洛見過梅妃娘娘,願娘娘千歲千千歲。”
  說句實話,頭次給老爸老媽以外的人下跪,心中頗為不爽,但是為了生存,不得不如此,誰叫身在這個落後沒有人權的古代呢。
  夏惜梅見我行如此大禮,立即奔至我麵前,將我扶起道:“哎呀,洛兒,見了姑姑,又沒有外人在,不必行如此大禮。”
  抬眼望著眼前這位珠圓玉潤,貌美如花,聲音柔美的梅妃,難怪如此得寵,連我都也不小心閃了神。
  之前曾驚豔過夏之洛的絕色之容,但眼前的夏惜梅,除了五六分象的容貌之外,更多一分女人的成熟韻味。
  “怎麽了?洛兒,怎麽望著姑姑發起呆來了?”
  “小姑姑,你真是越來越美了,連我的忍不住看著你發呆,難怪皇上那麽寵你。”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就你這鬼丫頭最會貧嘴。來,過來坐著。讓姑姑看看最近是不是變瘦了。”
  “有麽?我倒覺得最近變胖了,正想著減肥呢。”我比了比原來的小蠻腰,似乎長了不少肉。女人真是恨不得自己的腰細的跟竹杆一樣那才叫細。
  “哪有,明明比你大婚的那段時間瘦多了。”夏惜梅心疼地嬌嗔。
  之後又拉了些家常。
  最後夏惜梅爆出一個消息,說是皇上準備在今年的花神祭晚宴上,賜婚於康王上官謙和相府的二千金白映彤。
  哈,這姐妹兩嫁給了兄弟兩還真是搞笑。
  說到這二皇子康王上官謙,貌似夏之洛也沒見過幾次。據說他自幼身體就不是很好,多半是在皇宮內養病;據說,他曾經深愛的王妃,不知道怎麽搞的就年紀輕輕的病死了;又據說,他不但是個體弱多病之人,而且還是命煞孤星,所以他的王妃也被克的病死了;再後來,據說他喜歡到處遊曆,基本上一年在皇城內待不了幾日,為的就是不觸景傷情,所以五年了,不曾再納過妃子。還真是個癡情種。
  敢情是這皇帝老兒是紅娘做多了,沒事又想著給他再牽一次紅線。
  白映彤?白映雪的妹妹。
  哼,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果白家再多生一個女兒,估計想盡一切辦法,也會讓上官尋納了做側妃,然後借機幹掉我,登上正妃之位。
  突然間,夏惜梅撤了身邊所有的宮女和太監,對我輕聲喚道:“洛兒?”
  “嗯,小姑姑,有什麽事麽?”
  夏惜梅此次召我進宮,應不是找我拉家常這麽簡單,這會應該是切入正題了。
  “洛兒,這話,小姑姑不知道該怎麽說。”夏惜梅的臉微微有點泛紅。
  “呃?咱們姑侄倆還什麽不好說的。”
  “明天就是花神祭了,你會送什麽東西給上官尋?”
  ~!@#$%^&*~!@#$%^&*
  我微微蹙起眉頭,貌似這個問題想都沒想過。
  雖然喜歡看他,是因為他長的帥嘛,再則是因為腦中夏之洛餘存的記憶,總是在幹擾著我,有時候都搞不清,到底是夏之洛想看他,還是我想看他?我想我應該還沒有喜歡他吧。既然都稱不上喜歡他,我又為什麽要花心思去想著花神祭要送他什麽東西呢?
  “怎麽?你都沒有想好。”
  腦中嗡嗡作響,不知該如何回答。
  “姑姑,何出此言?”
  “姑姑隻是問問罷了。想問問你們這些年輕的晚輩們,會送些什麽新鮮奇特的玩藝送給心上人而已。”
  “哦,原來小姑姑是想送皇上定情之物。”
  看著夏惜梅略帶紅顏的麵孔我不禁莞爾,原來此次召我進宮就為了這事。
  “嗯,洛兒。你就當小姑姑隨便說說而已。”
  我偏了偏頭,想了一下:“嗯,小姑姑,其實送不送什麽貴重的東西,我覺得到不是很重要。不過我倒是有個很好的想法,不過很可惜已經晚了一年。如果是去年的今天,我建議姑姑可以每天折一隻紙鶴,上麵寫上自己的要說的話,待到明天花神祭時,然後將三百六十隻紙鶴送給皇上,這樣皇上就可以很清楚的了解你對他的情有多深了。”
  “紙鶴寄情?”夏惜梅聽後,輕輕地步到窗前,若有所思,好一會不語。
  看見她凝望窗外的表情,我在心中深深地歎了口氣。
  紙鶴寄情?嗬嗬,我能寄給誰呢?
  鴛鴦獨宿何曾慣,化作西樓一縷雲。
  未久,我在西承宮用了午膳後。因夏惜梅想要休息,不便多作打擾,便跟著小桂子出了梅西承宮。
  一路上,望著眼前飄過的景,想著剛才的對話,不知不覺腳放慢了些許,再回神時,發現已不見了小桂子。
  我在宮中迷路了。
  我沒有一絲慌亂,反正過會若見著了宮女或太監,依舊是可以出的了這金碧城。
  任由腳下步子亂邁,走到哪算哪。
  可是確不曾想過,居然能在映月湖邊碰到白映雪。
  望著眼前的她,身著一襲白紗宮裝,出色的麵容,沉靜而又典雅,細長的彎眉,晶瑩如水的雙眸,還有那帶著淡淡哀愁的薄唇。
  我終於明白為什麽上官尋會鍾情於她。
  正是那種淡淡的哀愁引盡了人需要保護的欲望。
  若說夏之洛是朵傲人的梅花,她便是一朵纖塵不染的水仙花。
  與她對視,我抬了抬嘴角,扯出一絲笑意。
  這場麵應是稱作情敵相見,分外眼紅麽?
  “瑞王妃,怎麽突然有興致來欣賞映月湖了?”白映雪吐氣如蘭,首先向我開了口。
  “如果我說我迷路了,太子妃會相信麽?”
  “嗯?”白映雪先是露出了詫異的目光,隨即又開口道:“瑞王妃說笑了,領路的太監呢?怎會讓瑞王妃在此迷了路呢?”
  “是我不小心跟丟了而已,卻不小心擾了太子妃賞湖的雅興。”
  和她之間的氣氛,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壓抑。
  “哪裏的話?瑞王妃何出此言,我也隻不過也剛好隨便走走而已。明日便是花神祭了,不知是否有幸還能夠再欣賞到瑞王妃動人的琴音。”
  “嗬嗬,哪裏,哪裏。太子妃說笑了,怎麽比的上太子妃妙曼的舞姿呢。何況明日這種日子已不適合我們這種身分顯露了。”
  “瑞王妃,說也極是。”
  麵對這虛偽無比、客套的一應一答,更是讓我渾身不自在了。
  於是,放眼望了碧波蕩漾的映月湖,此景比瑞王府的蓮湖更勝一籌,不再答話。
  或許是白映雪感受到我的漠然,便對身邊的侍女雙盈吩咐,讓她帶我領路出宮。本想回了她的美意,但是回想與其在這同她尷尬的麵對麵,等著其他人來,還不如早些出宮,便領了她的意,遂於雙盈離開。

  花神祭
  終於,迎來了期盼已久的花神祭。
  花神祭——曾經金碧皇朝南部的百姓大多是以賣花為生,而每年的三月初一,是他們祭祀花神的日子,感謝花神的保佑與賜福,為他們帶來富貴安康的生活。
  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種祭祀習俗漸漸地延伸至全國,慢慢地衍生成如現代的情人節一般。
  每當花神祭當天,互相愛慕的男女雙方,以互贈紅色玫瑰花表達愛意,不過玫瑰在這裏不叫玫瑰,而是叫情花;若是不能確定對方是否也喜歡自己,則贈以蝴蝶蘭表達自己的愛慕之情,蝴蝶蘭也不叫蝴蝶蘭,而是叫蝶戀;女子若是希望嫁給對方還要附贈上自己最美的畫像一幅;而被贈送者若是不喜歡對方,則不能輕意收下對方的花,婉拒不收或是回贈對方罌粟花以表拒絕。
  花神祭這天,無論是大街小巷都會擠滿了有情人的身影。
  過了午時之後,便由官府舉行花神遊街活動,由選出的多位美女扮做花神,向眾人撒下幸福之花。
  唉,可惜,因為夏之洛身處皇室,所以隻能參加皇宮的祭祀典禮和宴會,對於老百姓如何過花神祭這天,並無印象,真是好可惜。
  雖然不能象小老百姓那樣輕鬆自在的過一天這種特殊的日子,仍然很興奮,畢竟是來到這裏過的第一個重要的節日。
  就象小時候學校組織春秋遊一樣,整晚上處於興奮狀態,什麽時候睡著的也不知道。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青青便進屋開始幫我梳妝打扮。
  夏之洛似乎很偏愛紫的衣服。我挑了件紫色係的宮裝,裏層衣是淡紫色,外層的紗質罩裙則是深紫,領襟、胸前、袖口還有裙擺,則是金線所繡的海棠花,盛開的,半盛開的,含苞待放的,一簇一簇,煞是好看。
  感謝青青昨日幫我梳的那個飛仙髻,所以今天這頭發無論如何我都要自己來。
  畢竟這種日子裏,自然是要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咯。
  首先,我讓青青架了一盆碳在屋裏,找了幾根柱形的銅棒放在裏麵加熱。然後找了柄好看的雕花檀香扇,讓青青想辦法給我展開側按在腦後,順便在發上插點其它一些小的裝飾。
  待到加熱好的銅棒放在冷水裏浸過之後,開始卷兩邊各垂了的幾縷發。
  在這種時代裏,誰能想到搞出這種時尚的卷發呢?
  這還是得感謝李連傑學演的方世玉了,不過我比他有創新,至少不是用火鉗,而用柱形銅棒,搞出來的更自然一些。
  接下來,開始搞自己的臉了。來到古代,除了昨日,我基本都不曾化過妝,因為不放心這些化妝品的質量,誰知道是鉛超標還是汞超標。
  除了我用大紅胭脂和孔雀藍眼影,將眼影調成紫色眼影之外,其他的都是淡淡的,以自然為主。
  剛完成妝扮,就看著錦繡匆匆進屋,說是上官尋來催了。
  催,催你個死人頭!
  於是,隨手撈了一對珍珠耳環戴上,便急步向府外走去。
  剛出府門,隻見兩頂轎子立於眼前。
  上官尋則身著一身銀灰色的長袍立於前麵一頂轎前,估計是聽到我的腳步聲轉過頭來了。
  我又一不小心地發現他今天把一部分發束在頭頂了,沒有象以前一樣全部披散下來那麽隨意。
  我不禁垂下眼,摸了摸鼻子,跟自己再次強調要抵製住男色誘惑。
  再度抬眼時,他那一雙深遂的眼眸正盯著我看,貌似充滿了驚奇和讚許。
  兩個人的眼神在空中打了N個叉後,我先是忍不住的嘲笑了他一句:“看什麽看?沒看見過美女啊?”說完還不忘送一記白眼。
  正準備要上轎時,卻發現他象一縷魂一樣飄到我麵前,俯視我,這次的距離更加近了一些。
  瞅著他那張“禍國殃民”的臉,我發現自己有點小緊張,說話也打了起結:“幹、幹什麽靠這麽近?還、還是你良心發現,發現你老婆是宇宙無敵超級大美女。”
  在我說完句話後,上官尋已閃身幾步之遠,挑了挑眉,若有所思,最後望著我麵無表情地說了一句:“少自作多情了,隻不過想看看你的臉皮到底有多厚而已。”
  轟地,我感覺兩把火燒到了自己的臉頰上。其實上官尋這句話,正是擊中了我的要害。
  “得了吧你,少在那邊死鴨子嘴硬。明明看我長的美,不然你盯著我看什麽看?哼!心裏還不知道樂成什麽樣呢?悶騷的家夥!哼哼哼!!!”其實明明是我死鴨子嘴硬,可是我又不甘心。
  發現身旁的丫環小廝都在憋著笑意,我更加無地自容。
  “想笑就笑,憋什麽憋,憋出內傷,沒錢給你們治病。哼!!!”
  待最後個哼字才出口,卻剛好成了“啊”地一聲慘叫,我隻顧著咒罵,望了看前眼前的轎子了,正好一頭撞上了轎門。
  這會丫頭小廝們當真給我笑了出來。
  最可惡,最氣憤地不是這個,而是上官尋在上轎之前,頭也不回地隻對了我說了句:“你今天的臉皮的確比以往厚了一些,估計是你擦了幾斤粉的原因。”
  忍,我忍,我很能忍!
  皇家進行祭祀典禮的地方在皇宮的西側,分東南西北四個祭祀神壇,正南方向設的是天壇,相應的北方設的是地壇,東方的是日壇,西方的是月壇。而此次花神祭選擇了東方的日壇。
  很快地,到了皇宮東側進行祭祀的日壇。
  因昨天晚上太興奮,我在轎中已睡著了,所以什麽時候停了轎我都不知道。
  不知道為什麽叫醒我的並不是青青,而是上官尋?這個死豬頭,先是用腳踢了幾下轎門,估計我睡的很死,居然沒叫醒。這家夥嘴都懶得動一下,並沒有開口,而是選擇了抬了一下轎子,重重地再一落,把我從沉睡中驚醒了。要不是我小腦發達一些,差點就這麽衝出轎子,跌了出去。
  咬著牙,出了轎子,衝他沒好氣地吼了一句:“動一下嘴會死啊?”
  整了整儀容,抬頭剛好不小心地瞥到他那雙黑眸,正意味深長的望著我,最不可思議的就是他的嘴角居然是向上揚著的,呈120度型。
  他,他那應該是在笑吧?怎麽可能?這家夥怎麽可能對我笑?看來這天是要下紅雨了。
  不理會他可惡的笑意,徑自向前走去。但是一眨眼的瞬間,就發現原本在我後麵的他已經在我身前了。
  知道你輕功了得,也沒必要大白天象個幽靈一樣無影無息的。
  漸漸地,眼前的各路官員也越來越多,一個個起的都還挺早的麽。一路上不停地打哈哈,極度無趣。念著念著,轉眼間也來到了祭祀神壇前的廣場。
  不見多時,上官尋被一群“下官”給夾走了,留我一人在進入日壇廣場的入口處。
  遠遠望去,日壇的祭祀神台是正方形構造的。根據我做建材這行業的經驗,這些材料是上等的名為風雪的大理石。神台東南西北各開一個登壇口,各有三層,每層有三層階梯,正好三三得九。每個登壇口處扶梯柱一邊一個,均是一條盤旋騰飛的龍,數數共計八條。
  咦,不對哦,按理來講應有九條龍才對哦。我記得曆史老師曾經有題外話說過,古人喜好以根據陰陽學說來構造建築,在數字中奇數為陽,偶數為陽,而數字九為一至九最大的數,且又是奇數,此處又是日壇,“日”和“九”象征陽,所以無論如何不應是八條龍才對啊。
  如果不是怕觸犯什麽天規,我真想到神台上去看看。
  瞟著瞟著,我的眼睛不知道怎麽又瞟到上官尋身上去了,他正和幾個男人不知道嘰嘰咕咕說什麽呢,還傳來一陣陣笑聲。
  他身邊那個穿著朱衣絳紗袍遠遊冠服的男人,應該就是太子上官允,長的還挺人模人樣的,但他臉上那種和人講話時,皮笑肉不笑的感覺,讓人很不舒服。
  再往旁邊瞟一點,那個白色的身影貌似很熟悉。
  當他的臉龐往我這邊偏過來的時候,我看清了他的臉,不禁瞪大了雙眼,竟然是齊謙!!沒錯,就是他,隻有他臉上才會有那種如沐春風的笑容。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而且還和上官尋、太子那麽近?那麽熟?莫非?莫非他就是傳說中的二皇子——上官謙。
  抬了抬眉,感慨這京城真的是好大啊!
  深呼吸一把,再望他一眼,撞上他也朝我這看過來的目光,那微笑有一瞬間僵在了臉上,微微眯了眯眼,隨即一抹奇異的笑容又回在了臉上。
  我知道,他一定認出了我。
  我的眼神還沒有轉向其他地方,又看到上官尋犀利的目光射了過來,貌似在問:你什麽時候又和我二哥熟識了?
  我隨即回贈一記白眼以示:我和誰相識關你屁事?
  正當我們兩人的眼神又再空中激戰了N個戰後,一聲聲尖細而又宏亮的 “皇上駕到”遠遠地傳來。
  隨著皇帝老兒上官明的到來,所有人停止了一切活動,集體恭敬的跪下,一聲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徹響在整個日壇上空。
  咋舌!那個場麵還真是壯觀的不得了,難怪自古以來那麽多人打破了頭都想做皇帝。
  看那皇帝老兒已年過半百,保養的相當不錯,年輕的時候應該是個美男子,但看他那三個兒子就知道他長的不差了。
  夏惜梅,莊妃,景妃緊隨其後。再後麵就是些叫不上名的什麽妃妃嬪嬪,宮女太監,浩浩蕩蕩一大群人。
  今天頭一次看到這麽多人,頭還真有點暈。
  以前逛街壓馬路,尤其是三八婦女節那天去商場血拚,聽到N多萬隻鴨子的聲音,包括自己這隻無敵超級大鴨,也不曾有過這種感覺。
  未久,祭祀典祀開始了。
  台上的大祭祀師也不知道嘴裏哼哼嘰嘰說的什麽鳥語,講了很久很久,我都已經無法用時間來計算了,這真是比當年上學時,連上一上午的政治課還要恐怖,估計比滿清十大酷刑還要殘忍。
  終於,在他最後一聲高亢激昂的聲音結束之後,焚了幾柱超長超粗的香,交給皇上朝拜後,又接過插在祭月爐上。與此同時,我驚覺,原來那第九條龍一直都是盤在祭月爐的身上!
  相繼所有人朝拜後,這場祭祀才算完成了。
  最後不知道是什麽人撒了許多花瓣,一片片隨風飛舞,真是讓人陶醉的要死。
  散場後竟然已經是未時了。
  唉,可恨的是,這花神祭還有個習俗就是中午不用餐,要等到晚膳一起吃。
  不是吧,這可真是夠折騰人的。都怪我昨日太興奮,把這事給忘了,要不然我就身上多揣幾個梅花糕在懷裏,以便嘴饞時解解饞也好。

  乃敢與君絕
  晚宴,將設在禦花園裏。
  一整個下午,我則被那群皇帝的女人和“微臣”的女人給包圍著,說是我的發型獨特,眼影顏色好看,一個個嬌聲嗲氣的在我耳邊轟炸著,要我教她們怎麽弄?
  太陽穴的青筋持續暴跳中……
  夏惜梅,莊妃,景妃,難怪這三個女人能被封為妃子,至始至終,她們三人除了剛開始時對我的諸多誇讚,之後便坐在禦花園的亭中淺品清茶,淡然的看著我被那群女人圍攻。
  我得已解放,是因白映雪的到來。
  她今天是一襲桃紅色的宮裝,裏層春衫,袖口窄窄的,式樣時新,配著修長及地的百褶裙,裙擺處鑲著各色的寶石珠花,將她的溫婉,嬌柔展露無遺。
  我不得不承認她很懂得穿衣服,如果身在現代,肯定是個摩登女郎。
  除了因夏之洛的記憶外,本身我是不排斥她的。但是經過上次在“惜墨”發現上官尋為她畫的畫之後,隻要想到自己因為她無緣無故受了半個月的傷,我就無法神色安然地與她相處。
  或許是我的小心眼和不大度吧,畢竟我隻是個小女人而已。
  終於,我找了個以尿急為由的爛籍口得以脫身。
  一個人像一縷遊魂一樣在這綠柳成蔭,繁花似錦的禦花園中遊蕩。
  眼中這諸多美麗嬌豔的花,也終於明白了什麽叫做百花爭豔。聯想到剛才的那群女人,若是用花來比喻她們,真是糟蹋了眼前這些生命力正旺的花朵。
  最吸引我的是不遠處一大叢一大從的垂絲海棠。
  第一次見到這種花,還是上初中時,老媽帶著我去公園欣賞看到,那時正逢公園舉辦海棠花節。
  繁花滿樹,花朵懸垂,紅豔嬌柔,隨風輕曳,綽約多姿,婉如彤雲密布,真是讓人心神陶醉,歎為觀止啊。
  不知道是不是身在古代的原因,感覺自己變得猶如詩人一般的多愁善感,腦中不禁想起了宋朝劉子翠所詠的海棠詩,嘴中也不自覺地念出:
  幽姿淑態弄春晴,
  梅借風流柳借輕,
  幾經夜雨香尤在,
  染盡胭脂畫不成。
  正想接著再念李清照的<如夢令>,卻被突然傳來的一聲“好詩”給打斷了。
  我回過頭轉向來人,隻見是一個單眼皮,白白淨淨,長相一般般,卻非常年輕的男生立於身後,身著方心曲領,皂緣中衣,外層絳紗袍的官服。
  而對於古代官服具體是幾品對幾品,我是看不出。
  這個人整體看上去,給我感覺還算不錯,原因他有一雙我比較喜歡的單眼皮。
  我微微蹙了蹙眉,雖然相對比較喜歡單眼皮的男生,但是對於他這種不生不熟,貌似隨意搭訕的行為,稍有不滿,於是冷冷地吐了兩個字:“有事?”
  卻見他年輕的麵龐微微泛紅,有點緊張而又謙謙有禮地答道:“這位姑娘,恕在下唐突了。在下隻不過……隻不過是比較欣賞姑娘的才華而已。”
  “姑娘?!嗬嗬,這宮裏多的是妃嬪美人和宮女,可是如你口中所述的姑娘卻是少之又少。”聽到他喚的那聲姑娘,我突然覺得好笑,嗬嗬,不論是在現代還是在這古代,這還是頭一次聽人家這麽叫我。姑娘?
  “呃?我……我……恕在下拙口鈍腮。”
  這位年輕的小男生貌似很害羞,一副情蔻初開的樣子,相來也是第一次參加如此盛大的花神祭吧,麵對姑娘家緊張的都不知道如何作答,若是真遇上心儀的姑娘,恐怕還不知道如何表達呢。
  看他這副呆呆的表情,煞是可愛,先前的一絲不快,頓時煙霄雲散。
  “謝謝你的讚譽。哪裏稱得上什麽才華,隻不過是因景生情,突發而感,隨口胡謅了幾句而已。”恬不知恥的盜用了古人的名作來充作自己的佳作,之前的一絲絲羞愧之意,卻在聽了他的讚賞之下而變的美滋滋的。
  “呃?隻是如此隨口念了幾句,就能將海棠花的神髓形容的如此貼切,姑娘的才華真是讓人欽佩了。”
  嗬嗬,這種被人讚譽,飄飄欲仙的感覺實在是太爽了。
  我衝他微微一笑,小男生的臉又稍稍紅了一些,然後居然做起了自我介紹:
  “在下朱遠山,是今年科舉新晉的榜眼。恕在下冒昧地問一句姑娘芳名?”
  “朱榜眼,開心鬼?哈哈,朱榜眼,開心鬼?哈哈哈……”我一聽他姓朱,還是個榜眼,立刻想到了黃百鳴演的<開心鬼>,正好黃百鳴也是個單眼皮,立刻爆笑出來。
  “開心鬼?姑……姑娘,不知在下的名字,有……有什麽地方,能讓姑娘如此嘻笑?”
  “嗬嗬,沒什麽,沒什麽。”我強忍著收起笑意,換了副稍微正經的臉孔對他說道:“你難道不知道隨便問人家姑娘家的名字,是件極其不合禮數的事麽?”
  “嗯?恕、恕遠山唐突了!”
  “嗬嗬――”看他那副呆樣,想著他的名字,我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在我還沒有停下地母雞般地笑聲,卻又被一群人的聲音給打斷了。
  “哎,這不是新晉榜眼朱遠山麽?喲,還有瑞王府的瑞王妃也在這?真是湊巧。”
  第二次被人騷擾更為不爽,而且這種聲音還是那麽的討厭。
  我偏頭一看,方才開口的討厭家夥竟是太子上官允,他身邊還站著上官尋,上官謙,童武,齊威,和三個沒有多大印象的官員。
  深深吸了一口氣,真是衰到家了,先前好不容易甩掉一群讓人青筋直跳的女人,這會又遇到一群來者不善的男人,這其中還包括了上官尋和上官謙,真是頭大了。
  朱遠山聽到上官允叫我一聲瑞王妃,便愣愣地看了我一眼,但又很快地向他們和我行了宮禮:“下官參見太子殿下,康王爺,瑞王爺,瑞王妃!”也向另三個官員見了禮,我才想起那三個人,分別是新晉狀元郎、探花郎和刑部尚書單不群。
  而童武,齊威及這三個人也分別給我行了禮。
  見他們都行了禮後,我思索著該不該給他們行禮,因為在我看來,除了太子之外,其他人都沒有行禮的必要。
  索性就給上官允一人行禮好了,算你臉比屁股大,誰叫你是太子呢。
  於是我對上官允欠了欠身,雲淡風輕地說了句:“夏之洛見過太子殿下。”
  上官允驀地似笑非笑,陰陰地開了口:“適才不知是什麽事讓瑞王妃笑得那麽開心?何妨說來讓我們也聽聽。”
  嗬嗬!這還真是有點好笑了,為什麽一定偏偏要別人的獨樂樂變成眾樂樂不可?我沒有立刻答理他,就定定的站在他們麵前,兩隻眼睛東飄西飄。
  上官尋沒有看我,盯著他的一雙鞋子不知道在看什麽,而上官謙則還是一臉微笑望著我,其他人則是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
  “怎麽?許久未見,瑞王妃倒顯些生疏了起來?朱榜眼,你到是給說說看。”上官允見我不應,遂開口問了朱遠山。
  “嗯……回太子殿下,剛才下官隻是路過此處,聽見瑞……瑞王妃在此吟詩,忍不住誇讚了一句,之後瑞王妃因什麽而笑,下官也不得而知。”
  朱遠山的這句話引起了他們幾個人莫大的興趣。
  全京城的人都貌似知曉夏之洛屬於不學無術類型的官府千金大小姐,而不似相府的兩位千金,才華橫溢,名滿京城,似乎她隻會有事沒事的鬥事,以把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和折磨人為人生目標。
  但是她究竟有沒有在眾人麵前展露過才華?嗯?在我的記憶裏,貌似沒有。
  看到他們幾個人目光全部射向我,我頭頂上立即浮了三道黑線,望了一眼朱遠山,老兄,被你給害死了。
  上官允仍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姿態,真是令人生厭。
  上官謙則是一副興趣高漲地笑容望著我。
  最奇怪的是上官尋那黑亮的雙眸,本來在和鞋子交戰,這會也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貌似在說:你會吟詩?
  “哦?!吟詩?嗬嗬,這麽多年來,我們都不曾欣賞到瑞王妃的文采,能夠得到朱榜眼的讚譽想必是不凡吧?”上官允這句話實帶諷刺。
  一旁的朱遠山不但聽不出來,還好死不死愣頭愣腦地給接了下去:“確是不凡!瑞王妃雖自稱是隨口念的幾句,但下官從未見過有哪位能以隨口之言,便能將眼前海棠花的形、色、貌描繪的如此動人。幽姿淑態弄春晴,梅借風流柳借輕,幾經夜雨香尤在,染盡胭脂畫不成。尤其是那句梅借風流柳借輕,還有那個染盡胭脂畫不成。不不不,應該――”
  麵對他這一長串的當眾稱讚和他們幾個一副象是在聽天方夜譚,眼珠驚地都快掉在地上的樣子,我真的實在聽不下去了,便出口打斷:“好了,多謝朱榜眼的誇讚,夏之洛自認沒有朱榜眼說的那麽神乎其神。恕夏之洛不打擾太子殿下和各位賞花,先行一步。”
  正當欲轉身離去,多久不語的上官謙卻在此時出了聲:“瑞王妃,是害羞了麽?是見了我們這麽多人害羞?還是見了三弟害羞了?”
  望著上官謙那副帶了絲捉弄的微笑,我的嘴是幾度欲張開,終究還是忍住合上了。
  他到底想幹嘛?就算我騙了他我是個男人,但是他也騙了我他的身份和名字,這樣也算扯平了,不管怎樣好歹也算朋友一場,不幫我就算了,居然還扯我後腿?
  瞪了他幾眼,他還是一副懶洋洋的笑容,真是嘔死了。
  “嗬嗬,還是二弟最會說笑。我倒把三弟給忘了,想必真是三弟妹見了三弟害羞了。三弟,你到是給說說,三弟妹的文采是不是象朱榜眼說的那麽神乎其神。倘若真是這樣,我還真是想親耳聽聽,親眼見識見識。”
  這個上官允,真是虛偽到家了。
  上官尋卻未答話,隻微眯了眼,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
  為了那場我苦等了一天的晚宴,不想因為這種變態的氣氛影響我的食欲,不管他要說什麽屁話,我都準備閃人了。
  二度欲轉身離開,卻聽到這位仁兄的聲音了:“嗯,其實我也從未聽她吟過什麽詩,更談不上見識過什麽神乎其神的文采了。或者,適才隻是朱榜眼湊巧聽錯了而已,這會讓人見笑了。”
  嗬!這真是讓人難堪。難到這輩子夏之洛和他當真八字犯衝?無論是原神還是我這個冒牌的。
  在心中自嘲一番,我抬眼凝望他,對上他晶亮的黑眸,我挑了挑嘴,譏笑道:“適才確實是朱榜眼聽錯了,夏之洛隨口念的那些熟難登大雅之堂。倘若太子殿下和眾位不嫌辱沒了各位清澄之耳,夏之洛願慚愧的一試。”
  未待眾人開口,我便兀自念起我剛才腦中所想到的應景“佳句”:
  “第一首――論<美>
  文學之美,在於使人一頭霧水;
  詩歌之美,在於唆使男女出軌;
  女人之美,在於聰慧的十全十美;
  男人之美,在於說謊說得白日見鬼。”
  現代的皮厚男淫們,大凡聽了這最後一句都會大放厥詞。這古代男人的神經不知是否比想象中的還要堅韌頑強?但瞧見那群男人集體臉色猶如黑雲罩麵,我輕抬了抬嘴角,目的已經達到,但也不能讓人瞧扁了,未待眾人開口,我便兀自開始念起我能記得的所有出名的情詩:
  “第二首――<摸魚兒>
  問世間情為何物?
  直教生死相許。
  天南地北雙飛客,
  老翅幾回寒暑。
  歡樂趣,離別苦,
  就中更有癡兒女。
  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
  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第三首――<蝶戀花>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
  草色煙光殘照裏,無言誰會憑闌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第四首――<離思>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念至此,我頓了頓,眾男人的臉色由之前的黑雲罩頂,轉為驚愕。我對著一臉茫然的上官尋,調笑道:“夫君大人,接下來的第五首<上邪>是為你而念的,你可要聽好了。”
  我清了清嗓音,轉身麵向那片似火的海棠花,朗聲念起:
  “上邪
  我欲與君相知
  長命無絕衰
  山無陵 江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與――君――絕!”

  蝶戀
  當最後一句“乃敢與君絕”一字一字的由我從嘴中吐出,轉身再看向上官尋,他的臉居然是紅著的,嘴角微微牽動,眼眸在對上我雙眼的那一瞬間,很快地就閃向別處。
  呃?這倒是令人意外,這個毒嘴的男人居然會因為我念的這首情詩臉紅了?!
  再掃過其他幾位,一個個低頭不吭氣,眼色到處亂瞟,表情尷尬實足,欲笑又止,最突兀自然還是屬紅著臉的上官尋。
  在這種日子裏,我一個女人,當眾對自家男人說了這麽多露骨的情話,難免不讓人聯想翩翩,一世英名就此毀於一旦。
  唉!也罷!夏之洛本就一身臭名遠揚,何來英名,何患再多這一條當眾調情自家男人的罪名,破罐子破摔咯。
  氣氛有點曖昧,最先衝破這種尷尬氣氛的是上官謙,隻聽他用他那一慣慵懶的聲音幽幽地說道:“三弟妹當真是如傳說中的一樣,與眾不同!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隨後又是跟著一個大大的笑容丟給了我。
  經他這樣更曖昧的一說,更加讓人情何以堪?我發現這個家夥簡直就是個江湖糙子。
  本來我倒是無所謂的,反而被他這麽一說,倒顯些有些矯情起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想起來對他念那首<上邪>,無奈的幹笑兩聲,覺察自己的臉頰也有些微微發燙,隻好低下了頭。
  現場的氣氛再度變的詭異起來。唉,曖昧啊,尷尬啊,這種無比抓狂的心態啊!!
  “皇上駕到!”
  乖乖,這一聲“皇上駕到”,真是解救了眾生。
  德喜啊,德喜,我真是愛死你了。
  眾人千呼萬呼了聲聲“皇上萬歲萬萬歲”後,那股逼的人喘不過氣來的壓力,終於散了。
  “嗯?怎麽你們幾個都聚在這了?嗯?尋兒,你的臉怎麽這麽紅?莫不是生病了?最近你的身體有什麽不舒服麽?趕緊宣太醫來看看。”皇上這關心的一問,又將方才的氣氛給拉了回來。
  我頭垂的更低,實相的往一邊閃了閃,生怕被皇上看到自己的臉也燒的跟猴屁股一樣。
  當德喜剛要張口傳太醫,上官允接了話:
  “嗬嗬,回父皇,三弟這可不是生病,而是三弟妹熱情的情話,讓他害羞了而已。”
  多嘴的家夥!
  望著皇上瞟過來那狐疑而又玩味的眼神,我抬起了頭,衝他嘿嘿的傻笑了兩聲。
  “哈哈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哈哈哈,看來朕還是很宜做這個月老的,今晚倒要試試再多牽幾根紅線。”
  皇上這一句話出,其身後眾人皆點頭哈腰隨著應和著“皇上英明”。
  再聽還有不少人倒抽氣。
  連笑了幾聲,皇上還不忘再調侃我幾句:“洛兒,你今日這個發式弄的倒是挺別致的!唔,你總是能讓人耳目一新,唔!不錯!不錯!”
  有種滴汗的感覺,估計明日整個皇宮將會有一次“發潮”爆發。
  無語望天!再次衝他露出嗬嗬的兩聲幹笑。
  “唔,好了,好了,你們這些不識相的若幹人等,都給朕到別處去。這裏就留給他們小兩口好好說說話。走!走走走!”
  靠!這個皇帝老頭居然來這一招,邊說著邊帶頭先閃人了。
  眾人皆很快地掩嘴竊笑跟著走開了。
  上官謙從我身邊走過時,頓了一頓,滿眼笑意地說了一句:“四條眉毛陸小鳳?”
  我則不甘示弱地回了他一句:“彼此彼此齊小弟。”
  我這句話倒沒刺激到他,反到是齊威那張臉稍稍變了色,貌似今早便秘了很久都沒搞出來的樣子。上官謙點低著頭,笑了一笑,隨即和齊威大踏步離開了。
  好了,現在隻剩下我、上官尋和童武三人。
  咦?不對,怎麽隻有我和上官尋。童武呢?方才還有看到他的,這家夥叫懂得識相麽……
  其實這會隻剩下上官尋,我反而不怎麽緊張了,深深地鬆了口氣,垮下肩膀終於得已解脫。
  唉,做人難,這做女人更難。
  我打量起眼前這個男人,哦哦??臉已經不紅了,剛才真是難得一見的奇觀哩。
  現下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我也沒必要在這和他耗什麽耗,萬一他那張賤嘴一不小心再得罪本姑奶奶,難保不衝上去撕了他泄憤。
  甩了甩胳膊,舉步剛想走,上官尋的聲音突然啞啞地響起:“夏之洛,你打算去哪?”
  當然是去沒有你的地方咯!
  “幹嘛?”我轉過身,口氣極其不爽。
  “待會晚宴就要開始了,你不要到處亂跑,就跟在我身後。”
  “亂跑?!跟在你身後?!”這家夥說話的語氣怎麽這麽溫柔,該不會?該不會是那首<上邪>讓他轉性了吧?
  切!怎麽可能?除非母豬會上樹還差不多。
  “難道你還想再像適才一樣,再當眾調情一次麽?”
  “喂,你說話不要那麽難聽行不行?你哪隻眼看到我向你調情了?” 這家夥的嘴永遠都是那麽賤,一日賤過一日。
  “是麽?方才是誰當著那眾人之麵那麽親熱的叫我 ‘夫君大人’,還有為我而念的情詩,難道不是你麽?還是我聽錯了,是豬在叫得麽?”
  “你……咳咳咳……”我氣的剛準備想指著上官尋的鼻子開罵,就被口水給嗆住了直咳,半天沒說出話,差點沒被他這張賤嘴給氣的腦中風。
  臉,此刻,被嗆得撐紅了,但是眼睛卻看他這個可惡的家夥在笑。
  他在笑,真的是在笑,第二次看到他在笑。
  我撫了撫胸口,順順氣,剛想開口反駁,就被嬌滴滴的女聲給打斷了。
  “尋哥哥,我找了你好久了。原來你在這?!”我一看,此嬌滴滴的女聲是來自花清琳。
  上官尋見了她,之前臉上出現那冰河世紀才會有的笑容也即刻收了起來,問了聲:“有事?”
  “尋哥哥,這個送給你。”隻見花清琳將一大束蝶戀遞給了上官尋。
  乖乖,真是大手筆!在現代,一支蝴蝶蘭要賣到三四十一支,這一大束差不多有二三十支吧。真是難為她了,抱著這麽大束,夠重的了,跑地小臉紅撲撲的,哎喲――
  我用食指摸了摸鼻子,望著花清琳,這個丫頭的作風可以說是比我這個現代人還大膽。至少我當眾念情詩,最多調得也是自家老公的情。
  而她呢?競敢當著人家老婆的麵,送花給人家老公,向人家老公示愛,明擺著就是要第三者插足嘛。而且這個老婆就是我。
  切!誰送他花關我屁事,最好用花砸死這個可惡的家夥。
  事不關已,高高掛起。方才被他這頭死豬給氣的快七竅冒煙,這會剛好冒出個花清琳向他表白,這場好戲怎能就此錯過?雙手抱胸,靜靜等待。
  “尋哥哥,為什麽你不接?”哦喲,小丫頭的聲音,這麽楚楚可憐,我的心都跟著陣陣酥麻麻的。
  上官尋皺起了眉說了這麽一句不痛不癢的話:“清琳,我想前幾天我說的已經很清楚了。”
  “我不懂,我不明白,為什麽?尋哥哥!”
  “沒有什麽為什麽。”
  “是因為她麽?”花清琳突然指向我。
  本來是打算看好戲的我,這會倒被拉下了水,上官尋隻是輕瞥了我一眼,並未說話。
  驀地,花清琳衝到我麵前,大叫起來:“都怪你!倘若去年不是你,我就不會在及笄這麽重要的日子裏病倒了,錯過了去年的花神祭,不然尋哥哥還是可以選擇我的。都怪你,都怪你為個壞女人,當年破壞了尋哥哥和映雪姐姐,如今還要一人獨霸他,你這個壞女人!”
  花清琳這亂七八糟的亂指責,搞的我莫名其妙,自己把男人把不到,倒把責任推到我頭上來了。
  本來被上官尋搞的就一頭火,現下倒好,連愛慕他的女人都要欺負到我頭上來。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我怒吼道:“花清琳,你是哪根腦神筋搭錯了?還是你今日一大早出門的時候腦袋被門給夾過了?”
  “你……你……你才腦……腦神筋搭錯了……被門夾……你這個壞女人,怎麽亂罵人?”
  “花清琳,請你搞清楚,是誰先開口罵人的,好像那個人是你吧。還有收起你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我不是男人,不吃你那一套。你愛找哪個男人示愛就找哪個男人示愛,不要扯到我頭上。什麽叫我霸著他?你以為我稀罕?你要是有本事就將他帶到你那邊去,沒本事的話,就不要象隻瘋狗一樣亂咬。作為一個姑娘家,請放矜持一點。長的人模人樣的,又不是缺胳膊少腿,臉上長麻子,幹嘛要死命活命的做人家小老婆。你以為你守著他,他就會愛上你,癡人說夢話。知不知道什麽叫飯可以多吃,白日夢要少做。如果他喜歡你,今日不用你送花,他都會粘著你。你以為你大肚麽?替白映雪抱不平?她要是有什麽心裏不舒服的,你讓她直接來找我,不需要你在這邊貓哭耗子假慈悲,替她打抱不平。什麽叫我破壞他們兩人的好事?如果他們兩人真是愛到死去活來,誰都不會從中能插的進去,更何況是我!還有,如果你以為整天守著一個心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很快活的話,那我今天就放話給你,不管你是用倒貼也好,逼婚也好,天天賴在瑞王府不走吃也好喝也好,隻要你願意,都不關我的事,你愛怎麽做就怎麽做,我絕不會插手!!!哼!!!”
  痛痛快快地罵完了多久以來一直想發泄的話,卻沒有注意到花清琳一個女孩子家能不能承受了的問題,隻見她聽完了以後,“哇”地一聲痛哭出來。

  溶情下的沉淪
  看到花清琳在我麵前這“哇”地一哭,我頓時傻了眼。
  這、這、這……
  我真的沒想到她會哭,還以為她會象剛才一樣指我鼻子和我對罵,然後我們兩再對罵個幾回合,看看誰的罵功好咯。
  我眨巴眨巴著眼睛,看向上官尋,他臉色微微變了變,走了過來,輕輕地叫了一聲:“清琳。”
  這小丫頭居然甩也不甩他,還是一個勁地哭。
  看她哭成這種樣子,我也忍不住地輕碰她一下,叫了一聲:“喂,花清琳,你……”
  一個“你”字才出口,隻見她“哼嗯”的一聲哭腔,將那一大束蝴蝶蘭甩在我身上,還不忘推我一把,就氣憤地跑開了。
  我下意識地用手接下了那一大束蝴蝶蘭,也沒顧著被她那一推,身體失衡往後蹌了一下,在差點要倒下的那瞬間,一隻手扶住了我的腰。
  不用看,就知道是上官尋。
  正了正身,我用力地甩開他的手,對他吼道:“拿開你的豬蹄!”
  上官尋也很快地收回了手,盯著我看的眼睛又有些迷茫。
  方才和花清琳為他起風波,讓我很惱火:“看著我們在一旁吵架很好玩,是不是?在一旁很享受,是不是?很過癮,是不是?下一次,要不要把你所有的女人全都找過來,開個專場?上官尋,你死人啊,不會開口說一些好話。”
  “你要我開口說什麽?說你嗓門大,很刺耳?還是說你現在這個樣子,就跟個潑婦罵街一樣?”
  這個男人……
  我揚起手中的蝴蝶蘭砸向他,他身手倒是敏捷,一根不落的全接下了。
  “你!!上官尋,算你狠!惹不起你,我總躲的起!”說完,轉身就走,卻被這頭死豬拽住了右手腕。
  “放手!上官尋,你個死豬,還想再捏殘一次我右手?”
  他沒有理會我,一個勁地拖著我朝反方向走去。
  “放手,上官尋,你個死豬。放手,放手,放手――”
  驀地,他頓住,我一頭撞在他胸口上,腦袋嗡嗡作響,他的聲音冷冷地在上方響起:“適才已經跟你說過了,晚宴就要開始了,你還準備到哪去?沒瞧見父皇是往那邊去麽?真是沒見過象你這麽蠢的女人。”說完他又拖著我向宴會方向走去。
  雖多般的不情願,但也停止了掙紮。
  當上官尋一手抱著蝴蝶蘭,一手拽著我,出現在宴會場上時,所有人的目光全向我們這邊射過來。
  有竊笑的,有嫉妒的,有怨恨的,有看好戲的……
  在皇上他們調侃之下,上官尋拉著我,在左側的一個位子上坐下了。
  剛坐下,就瞅到對麵上官允和白映雪的目光射了過來。上官允永遠是那種皮笑肉不笑,冷嘲熱諷的表情。白映雪,想也不用想的,自然看的不是我。那雙美麗而淒楚的眼眸,飽含了多少詢問和哀怨,多少癡迷和深情,多少相思和期盼,為的就是能多看他一眼。
  我順便瞟了一下上官尋,喲!兩人的視線終於在此時纏綿悱惻地交織在一起了。
  哼!我就搞不懂了,這個男人到底哪裏好?一個個女人不是象瞎了眼一樣,就是象眼睛被屎給糊住了。嘴巴又那麽賤,對女人又不溫柔,那麽粗魯,除了一張長的好看的臉,還有一副很棒的身材之外,真的是看不出來他哪裏好。
  然後再看看他們旁邊的齊謙,要人品有人品,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比他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說實在的,我還是習慣叫他齊謙,因為不冠上上官這一姓氏,讓人倍感舒服。隻 見他朝我微微一笑,端起了手中的手盅,站了起來,然後又高高舉起。
  他這是在做什麽?
  上官允和白映雪也這樣站起來了。
  他們在幹嘛呢?
  驀地,腦袋被人用力地彈了一下,我偏頭,是上官尋。
  “發什麽呆?敬酒了!”他示意我舉杯給花神敬酒。
  鑒於大庭廣眾之下,不便發作,便回了幾次白眼,端起杯子,跟著他的動作重複地做著,站起,灑酒,然後再坐下。
  我突然想起花清琳,雞婆的到處搜尋她身影,想看看她怎麽樣了,可是搜索了N圈也未見其人影。
  無聊的晚宴,自此開始。
  說是花神祭的晚宴,其實說白了就是這些達官貴人女兒們的才藝選秀塞。看她們誰能勝出,抱得一個郎君歸。
  這第一個出場的是吏部尚書楊國帆的三女兒楊婉儀,體態豐腴,長相還不錯。
  其實我不得不再次讚歎,這個朝代真是美女如雲,帥哥多如牛毛。
  她彈的是古箏,至於彈的是什麽,我就不得而知了,而且差點沒被這催眠曲搞的趴在前台案上。
  第二個出場的是禮部尚書宗順的女兒宗情,也是個美女,不過是個單眼皮的美女,唔,是我喜歡的類型。
  她的絕活,是一邊跳舞,一邊繪畫,想來那還珠格格上知畫的絕招在這換成現場版了。
  真的不錯,看完之後,全場轟動,雷鳴般的掌聲響起。宗叔的女兒還是蠻有兩把刷子的。
  之後幾位千金小姐的表演實在讓人昏昏欲睡,我又以人有三急為由,告知身後的青青,吩咐她不用跟來,便離了會場。
  其實離開的目的還有一個原因,是白映雪。整個晚上,她的眼睛就象是塗了502膠一樣,一直粘在上官尋的身上。至於上官尋有沒有在看她,我不知道,因為我不想去看。
  偶爾也會對上白映雪的目光,她的美目中帶著憂怨。
  往往這時,我的心都會莫名的痛起來,我知道,那心中的悲傷來自夏之洛。這段時日已來,我已深深感受到她的一切,兒時娘親的背叛給她帶來的傷害,造就她性格的扭曲。十三歲那年的花神祭,初遇上官尋,那個沉睡已久純真的心,突然間就象被喚醒一樣。對他那愛到發狂的情愫,無論我怎樣的排斥,始終都逃脫不開那情愫的困繞。
  一開始,我也曾為他的外表所迷惑,漸漸的在夏之洛的引領下,我對他投入的關注也越來越多,每當想起他和白映雪,我竟分不清是夏之洛的心在痛?還是自己的心在痛?
  他的冷漠、傲慢、無禮,甚至嘴巴那麽賤,這一切我完全可以漠視的,但是為什麽?為什麽我覺得我的心宛若被剜空了一般。
  難道這就是喜歡嗎?!喜歡?!我的心頓時沉了下來。
  不想麵對的現實竟然是:我、喜、歡、上、官、尋。
  是嗎?這就是我真正的心意麽?
  為什麽要離開宴會?是因為我嫉妒,我受不了白映雪那種火熱的眼神?
  嗬!我終究還是一步一步地溶入了夏之洛的一切?!她的恨,她的癡,她的愛,她的情,她的一切都在這短短的時間裏,我全部溶入了。
  心底陣陣赤裸裸的剖白,讓自己徹底地慌了,腳步也亂了,都不知道自己走在禦花園的哪個方向。
  突然,前方的花叢裏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打斷了自己迷亂的心情。我好奇地往前走了幾步,想看清到底是什麽。
  借著光,當看清眼前的景象時,我嚇地立刻捂住了嘴……
  我再也沒想到眼前竟是這副景象:一男一女,衣衫半裸、奮力地交纏在一起。方才那奇怪的聲音就是他們因交合而發出的歡愉聲音。
  如果單純的隻是一部AV片段欣賞也就罷了,問題是真正讓我吃驚不是別的,而是AV女主是柳貴人,男主是刑部尚書單不群。
  一個是皇帝的女人,一個是位高權重的高官,這兩個人在這種日子,不顧不遠處就是眾人所在的宴會,在這裏搞出這種淫亂宮闈的事,若是抖出去,不僅是死路一條,還會掀起一起風波。
  死路一條?
  "是誰? "單不群的聲音惡狠狠地響起。
  周圍立刻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糟了,單不群這家夥不是個好惹的料,現在被我發現他們的奸情,待不到他們先死,就是我先死了。
  思及,在他們沒看清我之前,我隨即反身拔腿就跑。

  陷害
  我使足了吃奶的勁狂奔,不知道有多久沒有象這樣瘋狂地奔跑過了。我不敢回頭看,萬一被他們兩認出了我,那就真的死定了。
  我隻顧著拚命地向前跑,沒有看好前方,又一頭撞上個東西。
  最近怎麽搞老是撞東西?
  “你已經第二次撞在我懷裏了,嗬嗬?”熟悉的聲音響起,是齊謙。
  “快跑,不要回頭。”我顧不得什麽男女授受不親,拉起齊謙的手就跑。
  終於在快到宴會的入場口時,我氣喘籲籲地停下腳步,就算單不群追上來,我也不用擔心了,彎著腰大喘著氣。
  其實,在遇到齊謙的時候我就不怎麽慌了,之所以拉著他就跑,是不想讓他看到柳貴人和單不群的事。這種事情能不沾上身,最好不沾上身。雖然討厭單不群,不喜歡柳貴人,不讚成他們這種“奸夫淫婦”的作為,但在現代,婚外情多的是,又有誰能管得了。倘若捅出去,對他們兩來說隻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黃泉路。我是不知道通奸罪在這到底有多大,但是這畢竟是搞了皇上的女人,萬一皇帝老頭一個不爽,弄個誅九族的話,和單不群、柳貴人有關係的若幹人等都要受到牽連,這樣那些無辜受牽連的人也就太冤了。
  “小鳳,你怎麽了?”齊謙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哦!沒事。對不起!”驚覺,原來我還一直拉著他的手腕,趕緊鬆了手,真是有些丟人。
  他叫我小鳳?而不小夏,小洛,之洛或者是夏之洛,看來他也還是把我當做是太白樓上的朋友陸小鳳。
  “真的沒事?!”他再次關心的問起。
  我正要點頭嗯一聲,單不群的聲音突然傳來:“嗯咳,康王和瑞王妃真是好雅興,是在燈下賞花麽?”
  看著他整齊的衣著,我心裏一驚,這男人的速度真是好快,我們才停下,他都已到眼前,那麽,剛才他應該是看到我了!
  我咽了咽口水,想到這家夥的手段貌似貌似相當的厲害。夏仲堂也曾經被他擺過幾道,而且他現在的刑部尚書之職也是踩著他的師傅,前任刑部尚書的屍體爬上來的。
  齊謙望著單不群,又看了看我,眼睛微微眯起,沒有開口的打算。
  而我也不知在這種時候該說什麽好,犯難之際,那個令我痛恨、抓狂又非常非常想聽到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真搞不懂你為什麽會喜歡這麽俗氣的花?以為戴在頭上人就會變好看了麽?”
  我因激動而顫微微地轉過身,是的,是他,是上官尋,每次隻有他才會用這種討人厭的語氣不疼不癢地說些屁話。他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和白映雪兩個人視線如膠似漆地交纏在一起麽? 怎麽會?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
  借著燈光,我瞧見他手上捏著一朵花,是很大的一朵,倘若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朵牡丹花。
  我詫異地望著他手中的牡丹,再看看他,他的黑眸在這夜晚是如此的明亮。他看了我一眼,隨即嘴角扯了一抹譏笑:“唔……二哥,單大人,真是好巧,怎麽?你們倆也和我們一樣來賞花?”
  “瑞王爺,您真是愛說笑,下官適才在宴會上,突然覺得胸口處悶的慌,所以出來透透氣,剛好經過,湊巧碰到康王和瑞王妃而已。”
  “女人總是經不住事物的誘惑,而且眼光還差的要死,居然選中了這麽醜陋的花。”上官尋把完著手中的牡丹,嘴中所說的話與之前的提問又是完全的不搭,忽然他把手中的牡丹往我手裏一塞:“喏,你要的!”
  我傻不拉嘰地望著手中的花,一個字也從嘴裏嘣不出來。
  上官謙突然輕輕地笑了起來:“三弟,你和三弟妹慢聊,我先回座了。”
  “二哥慢走,稍後我們也會回去。”
  “嗯,我先走了。”
  單不群見此情形,也識相地告了退離開了。
  “我……”一個“我”字剛從嘴中吐出便梗住了,我什麽呢?該說聲謝謝?但又謝什麽呢?還是問你怎麽會來?
  “這花似乎賞得很愉快?是不是打算還在這繼續欣賞下去?”上官尋的聲音比起剛才似乎冷淡了些。
  望著他,我的思緒如潮,咬了咬下唇,對他說了一聲“走吧”便先行朝宴會的方向移去。
  上官尋就這麽靜靜的跟在我身後,不再出聲。
  當回到位子上的時候,心情仍是慌亂不定,尚未坐下,兩隻眼睛不知道為什麽東張西望的。剛好看到柳貴人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已回到位子上了,還有單不群也以陰鷙的目光瞪著我。
  深深地吸了口氣,正當驚慌之際,青青在身後輕輕地叫了一聲:“小姐,方才你上哪去了?差點要錯過壓軸戲了。你看,馬上就要開始了。”
  壓軸戲?!什麽壓軸戲會令青青如此的期待?!
  我抬眼向場中望去,隻見場中一身白紗舞衣的少女,頭發競無任何裝飾,象瀑布般披散下來,右腿單膝著地,左手持著一柄絨毛扇遮住了臉。
  隨著樂曲的響起,她的扇子稍稍偏了一點,我看清了她,是白映彤。她和白映雪是同父異母的姐妺,不僅外表大不相似,給人的感覺也是大不相同。白映雪是那種溫婉嬌柔,總能讓人激起保護欲望的那種,而白映彤是那種冷淡中還是冷淡的感覺。這樣的她讓我想起了若蘭,但是又和若蘭的感覺不一樣,因為若蘭的身上似乎比她多一絲暖意,對,是暖意。
  白家兩姐妹的舞姿是出了名的美,今日終於得以所見。雖說在夏之洛的記憶裏白映雪的舞姿是那麽妙曼動人,但是記憶畢竟還是記憶,不如眼前的情景動人。
  我已經完全陶醉在她的舞姿中了。不知什麽時候曲調一轉,隻見她將手中的扇子拋了出去,一個躍身,人在空中翻轉了一周,那瀑布般地頭發隨著動作飛揚起來,場上一片低呼,當她左手接過扇子時,人又恢複了開場時的動作,仍是以扇子遮住了臉。
  一切就是那麽的流暢。
  樂聲嘎然終止。
  全場一片寂靜。
  此時,我卻看到白映彤臉上有一滴淚滑過,她微蹙的眉頭,顯出了一絲絕望的哀傷。她,為什麽好好的會哭?而且還是種絕望的情感。
  “叭”地一聲,我手中的杯盅碎了,杯中的水就這麽濺了我一身。
  我驚訝地看著身上的碎片,這杯盅?怎麽就這麽莫明其妙的碎了?況且這聲音在此刻是多麽的突兀,多麽的刺耳。
  頓時,我成為全場的焦點。
  為什麽會這樣?我自認為沒什麽厲害的武功,可以將這麽厚實的家夥給弄碎。
  攥著拳頭,冷掃四周,到底是哪個家夥幹的?!該死的想這樣害我?!
  望著單不群陰鷙的麵孔和上官允不懷好意的笑容,他們兩人嫌疑最大。
  “唔,洛兒,怎麽這麽不小心摔碎杯盅了?”皇上的聲音響起。
  呃?明明那杯盅是被人故意給打碎的!!碎屑在我身上不是在地上。
  我趕緊起身,抖盡身上的碎屑,走向場中一跪,聲音有點顫顫地答道:“回稟父皇,之洛失禮了,方才是因為太過震驚於白二千金的舞姿,之洛從未見過這麽讓人激動人心的舞姿,所以一時忘情,不慎摔碎了手中的杯盅。請父皇降罪。”
  “唔,白相國果然教女有方,教女有方啊。”
  皇上此言一出,白進河也跟著跪了進來,口中念念什麽謝皇上誇獎,皇上萬歲雲雲。之後,皇上便賞賜了一對青龍國進貢的夜明珠給白映彤,估計這是賜婚的前奏。
  白映彤在離去之前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我還一直跪著,龍椅上的人沒叫我起,我自是不能起,偏頭望向上官尋,他也正皺著眉看著我,眼神瞟了幾下,又回複了正常。
  這個男人居然見死不救???!!!
  “洛兒,你說朕該如懲罰你呢?”皇上那種語氣直讓我心中滴汗,隨即又慢慢地響起: “唔,不如這樣吧,很久沒有聽到你的琴聲了,就罰你彈奏一曲吧。”
  倒!我根本就不會古箏,怎麽彈奏?這真是要命啊。
  我低著頭不敢吭氣,多種想法再腦中轉了半天,最後靈光一動:“回父皇,前些日子,之洛一時無聊逗小狗玩,卻不想把它給惹毛了,然後……然後,左手就被它給抓傷了,直至今日尚未全愈。之洛怕彈的難聽,以免汙了父皇的耳。”
  說完這句話,我偷偷瞄了一眼上官尋,隻見他雙眸噴著火的盯著我,我輕輕地勾了下嘴角。如果目光可以殺人,那麽我已經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但是事實就是,目光並不能殺人。
  “唔,原來是這樣。怎麽這麽不小心?這真是可惜了。”
  “啟稟父皇,據兒臣所知,瑞王妃的手傷似乎不是很嚴重,完全可以彈奏。”上官允這個混蛋什麽時候蹦出來的。
  “嗯?此話怎講?”
  我恨恨地望著上官允,我倒要聽聽他還要說什麽屁話。
  上官允突然轉向我開了口:“前幾日,瑞王妃可曾去過一個叫‘曲藝’的店鋪?”
  他這一問宛如一記重拳,打在我的臉上。他怎麽會知道我去過‘曲藝’?那麽那把上弦月的事他也一定知道了。
  “據那日在一品閣的人都知道,瑞王妃可是為了那把在‘曲藝’買的上弦月,走了一趟順天府呢。若是瑞王妃的手傷未好,怎麽會去買上弦月呢?”上官允特地加重了上弦月幾個字音,他是故意的,他和上官尋不對盤,抓不到他的把柄,正好抓住我的小辮子了。
  場下的人已經開始騷動起來,我的心在狂跳。突然想到夏仲堂那晚對我說的話,完了,真是惹禍上身?所幸他今日以身體抱恙為由沒來,不然這會難道要和我一起跪著等待處罰麽?之前我不僅已有了欺君之罪,這會又要被冠上賣國通敵之罪了。
  皇上突然拍了一把龍椅,站起身來,對我怒斥道:“夏之洛,你好大的膽子。你可知那上弦月是什麽東西?平日裏仗著朕和梅妃寵你,居然膽大包天的去買上弦月,還要鬧到順天府去?你真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眾人直呼皇上息怒,保重龍體。身旁的夏惜梅也為此緊張起來,慌亂中竟輕扯了一下龍袍。
  在場想看我好戲的人太多了,甚至想我死的人比想我活的人要多上幾倍。
  “回稟父皇,之洛自知平日裏仗著父皇和梅妃娘娘的寵愛,做了一些提不上台麵的事,在此向父皇請罪。之洛也自知上弦月乃玄武國之樂器,但之洛之所以買它,僅僅是出於對音樂的喜愛而已,並無它意。音樂是人們用來傳遞自己情感的一種方式,不能因某種特定事物的產生,而將它歸於哪國哪國。音樂本無國界,好的音樂是人們擁有的精神財富,而樂器就是傳遞這種精神財富的一種媒介。父皇,您不是一直希望一統天下麽?若有朝一日我朝一統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謂青龍國?何謂白虎國?何謂朱雀國?又何謂玄武國?德澤四海萬代敬,民生樂利天下平。父皇,在之洛的心目中,您是一位智、信、仁、勇、嚴的聖主明君,您有著海納百川的胸襟。請父皇明鑒!父皇英明!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說完了一大段,不管他能不能聽懂我說的現代詞語,總之,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再狠狠地磕了三個響頭絕不會有錯。
  “一統天下?無國界?哼哼!你這張嘴,到是越來越會說了。朕今日倒要看看,怎麽個無國界法?來人,賜琴!”
  他這句話意思是不是在說,倘若我彈的不滿他意,他隨時還是可以治我的罪?
  唉……
  未久,我拿到上弦月了,這把要比我之前買的那把更精致些許,但此時不是欣賞它的時候。我站起身,抱著這把上弦月,撥了撥琴弦,試了試音,在想到底要彈什麽呢?
  愛的羅曼史?綠袖子?西班牙舞曲?
  腦中的流行歌曲同樣過了一遍又一遍,總不能搞首HIP-HOP R&B的曲子吧,那不把他們嚇傻了才怪。
  琴音手指亂撥下,顯得雜亂無章,直至瞅見皇上那警告的眼神,轉念想到前段時間大街小巷都唱爛掉的翅膀,似乎吉他前奏還可以。
  於是開始撥動了琴弦,之前的第一段我並未唱,隻是靜靜地彈著,不知道怎麽搞的,當彈到第二段的時候,傷感的情緒也被這首歌給勾了起來,竟然開口高歌起來: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單中堅強
  每一次就算很受傷也不閃淚光
  我知道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
  帶我飛飛過絕望
  不去想他們擁有美麗的太陽
  我看見每天的夕陽也會有變化
  我知道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
  帶我飛給我希望
  我終於看到所有夢想都開花
  追逐的年輕的歌聲多嘹亮
  我終於昂首用心凝望不害怕
  那裏有風箏飛過遠罷
  隱形的翅膀讓夢很久比天長
  留一個願望讓自己想象

  博弈的開始
  當指尖從琴弦處滑過最後一個音符,低著頭看著手中的上弦月,等待著被“判刑”。
  可是久久的久久的場上居然沒有一丁點聲音,難道這群人被我這自認為曾是KTV“麥霸”的“無窮魅力”給震翻了?
  半晌都無動靜,我疑惑的抬起頭,望向坐在龍椅上的皇上,他正用種看怪物般的眼神看著我,還有夏惜梅、景妃,再環顧一周,所有人全部都是這種表情,上官尋也是這樣。
  暈!難道古代人聽不懂流行音樂?但是,這首歌已經很普通很易懂很簡單很弱智了,怎麽還會聽不懂?!我咽了咽口水,不自覺的雙腿一軟,再次跪了下去。
  這、這、這個玩笑似乎太冷了吧?
  “這首曲子叫什麽來著?你譜的詞曲?”皇帝老兒終於開金口了。
  “回稟父皇,這首曲子叫隱形的翅膀。當然不是之洛所作,之洛才疏學淺,怎會有這等才華譜下這首詞曲?這是洛兒曾經的一位師傅教的。”
  “隱形的翅膀?唔,那你那位師傅叫什麽,現在何處?”
  呃?他怎麽會問這個,難道我要告訴他王雅君人在台灣??
  “回稟父皇,之洛這位師傅名喚王雅君,是位生性比較淡泊的人,喜歡到處雲遊四海,至於他現在在何處之洛也不知。當年得他傳授琴藝,也是偶然。”
  “唔,如此。”皇帝老兒慢悠悠的性子讓人受不了,“那你就將這首詞曲的連同詞和曲譜全部傳授給宮裏的樂師吧。”
  哦?!傳授給宮裏的樂師?那麽代表皇上喜歡這歌,我沒事啦?聖母瑪莉亞奶奶,耶蘇大叔,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真是太感謝你們了。
  那個……古代音律那種什麽仄什麽平我根本就不懂,那我和樂師怎麽溝通?難道要我畫五線譜?他們能看懂麽?還是要我寫哆萊咪發嗦,上加點,下加點,上加線,下加線?
  “怎麽?還跪著?” 你不叫我起來,我敢起來麽?
  “請恕之洛鬥膽,請父皇將這把上弦月賜給之洛。”再冒次險,倘若他把上弦月賜給我,我今後就是抱著它在京城大街上唱,估計也不會有人攔了,何況原先買的那把被夏仲堂收走了,說不定早已被五馬分屍了。
  當皇上一句準奏吐出來的時候,我知道我安全了,賭對了。趕緊謝了恩,提著上弦月夾了尾巴似的趕緊回到位子上。
  這種提心吊膽的感覺實在是太讓人鬱卒了。以後若是再有這樣的場合,我看我還是學習夏仲堂,能病就病,不能病也要想辦法病,不然以我這種馬大哈的性子,說不定早晚一天會送了命,而且今天一天還差點送了兩次。媽呀,真是太刺激了,再強壯的心髒也承受不住。
  哦,唱了半天,口真的是幹死了。我順手端起眼前的杯子,咕咚咕咚灌了幾口,就見了杯底,真是一點也不過癮。古代人真小氣,喝個茶的杯盅都這麽小,還喜歡用個茶托,抓起來一點也不方便。待將手中的杯子放下後,我突然感覺到有點不對勁,咦?怎麽案上就一個杯盅。
  啊――我的杯盅不是先前打掉了麽?那麽……那麽……這個……這個……剩下的這個應該是上官尋的吧?
  我死蝦米般地轉了下頭,看見上官尋正抿著嘴看著我,那表情在說你剛才喝的是我的茶。
  真的是他的哎!我喝了他的口水?那我應該算是和他算是間接接了吻?哦,天啊,雖然之前明白自己對他動了情,但是我還是有潔癖的。
  臉上再次如火燒,我想我應該和煮熟的蝦子有的一拚。
  尷尬地朝他笑笑:“我不是有意的,這個還你好了?”
  他不語,轉頭招了招手,讓人重新端了個新的茶盅上來。這一舉動,真的是太傷我的自尊了,氣死我了,我都沒嫌你口水髒,你居然還嫌我髒?!
  之前因有那種和他間接接吻而暗自竊喜的心情,頓時間蕩然無存。氣死我了,真恨不得撲上去咬死他。
  “看我作什麽?你不是很口渴麽?不是要喝水麽?”上官尋抬了抬眉毛,我真是不敢相信這句話是由他嘴裏發出的。
  “呃……”那杯水是給我的?
  “一杯不夠?”他又轉頭,一口氣又讓人端了五茶盅上來。
  倒,當我水桶,再渴也沒法子一口氣幹掉一瓶礦泉水之多的茶啊。我端起一杯,狐疑地看著他,他也端了一杯淺啜。
  慢慢地,我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了。有一種感覺在心中蕩漾開來。
  不意外地,白映彤被指婚給了上官謙,於下個月初五完婚。
  好象當今狀元郭子軒也被指了婚。後來還有誰被指了婚,都是我不想去關心或理會的。
  第二次生命中的第一個“情人節”就這麽驚心動魄地結束了。
  次日,我一覺醒來,匆匆打理了一下,用了早餐。第一件事就是打算奔到“曲藝”去看看,想看看那掌櫃的會不會因為我而受到牽連,所以也顧不上什麽女扮男裝了,提著裙子一路狂奔出府,似乎還聽到青青跟在後麵追喊地聲。
  當站在“曲藝”門口的時候,我呆掉了,門是關著的,而且還被封了兩道叉叉封條。摸著門上的封條,我多麽後悔當時一時的衝動,硬是要買那把上弦月,而且還害得自己要倒黴。如果我不是硬要買那把上弦月,這家店也不會被封。
  收拾一下心情,我得要問問到底怎麽回事。
  於是便向路過的一位大嬸打聽,哪裏知道她一看到我象見了鬼一樣,尖叫著跑走了。她這一叫,引起了路上其他人的注意,一些男男女女,還有本來在叫賣的小販,一轉眼間全部都跑光了,甚至幾家店鋪也在一瞬間全關了門。
  我莫明其妙地看著這一切,半天沒反應過來。結果倒是青青突然出了聲提醒了我:“小姐,會不會是你今天沒有著男裝,所以……女裝的樣子……”
  青青看著我睜大的雙眼,硬生生地將沒說完的話給收了回去。
  其實她不說,我也知道,她指的是我現在女裝的樣子,正是全京城無人不知,誰人不曉夏之洛是也,宛如毒蛇猛獸,人人見而避之。
  垂頭喪氣之間,我看見兩個七八歲的小孩在不遠處玩石頭剪子布,目前就這兩個小孩子還沒有跑掉,應該還不認得我女裝的樣子,或許能問個什麽來。
  夏之洛啊夏之洛,你看看你做人有多失敗,你的外表也隻能淪落到欺騙小孩子了。
  我三兩步就跑到他們兩麵前:“小朋友,在玩什麽呢?”
  兩個小毛孩看看我,其中一個小男孩說:“大姐姐,你真笨,都這麽大的人了,難道看不出來我們在玩石頭剪子布嗎?”
  切,我當然知道,剛才問你們隻不過算是打聲招呼而已,小毛孩居然開口就說我笨,真是欠修理。
  “姐姐當然知道了。隻不過姐姐不好意思嘛。不知道怎麽開口嘛!”
  “大姐姐,你會玩嗎?”小女孩嫩嫩的聲音真好聽。
  “當然會啦。大姐姐我不但會用手玩,而且還會用腳玩。光用手玩多沒意思,來,姐姐教你們,石頭剪子布還可以用腳玩的。”
  “好哦,好哦。”兩個小毛孩終於被我給勾上了。
  於是我便教他們兩腳分開是布,一前一後是剪子,兩腳並攏是石頭。與他們兩個小東西玩了幾回合,便問了句:“你們知道對麵的曲藝怎麽突然關了門?”
  小男孩剛說了句“我知道”,就一個婦人尖銳地聲音打斷了:“小敏!小鍾!你們在幹什麽?快給我走。”
  我看見這位婦人拉著這兩個小孩就要跑,心想如果這樣讓他們走了,我就真的問路無門了。一個轉身,立刻擋在他們身前,擋了他們的去路。
  “夏……夏小姐,哦不?瑞……瑞王妃,請您貴抬高手,放……放了我們吧。”這婦人用抖抖地聲音剛說完,就咚地一聲跪倒在地。
  我一驚,立刻上前扶起她:“這位大姐,你這是做什麽?我隻不過和您的孩子玩了幾回合遊戲而已。”
  “娘親,你幹嘛好好的跪這位大姐姐?她真的是在和我們玩呢。”
  “是啊,娘親,這位大姐姐可好了,還教我們新的玩法呢。”
  兩個小家夥的聲音真是那某某福音。那婦人聽了孩子們的話雖半信半疑,但仍摟著兩個孩子躲著我。這種情況至少比一見了我就跑要好多了,於是我也向她探聽了曲藝的事。
  她一直都是以顫抖的聲音回答我,初步了解了下,也就是我買琴那日的第二天,那掌櫃的就被順天府的人給抓了,罪名是賣國通敵,窩藏玄武國的逃犯。那麽離今天也有兩三天了。第二天就被順天府給抓了,皇上是昨天才知道我買琴的事,那麽就不是皇上下的旨。而我這事是被上官允抖出來,早在昨晚那一刻,我就知道上官允和周國棟是一夥的,這掌櫃的一被抓,更擺明了順天府是上官允的走狗了。
  上官允這個王八蛋。
  眼下,我如果想要救那掌櫃的,斷是不能再象上次一樣冒貿然的搞到順天府了。這個事情比較棘手,得想個好點的法子,唔,先回去從長計議再說。
  給了那位婦人幾兩碎銀,便和青青回了府。
  剛進府,就見若蘭跑來找我,說是宮裏來了人,說是找我的。嗯?昨天才死裏逃生,今天不會那皇帝老兒又反悔了吧。
  心抖抖地跑去一看,倒,居然是一群人,有宮女,有太監,這這這是什麽情形,皇帝老兒派人傳個話,至於要這麽大的排場麽。呃?怎麽夏惜梅的貼身小宮女喜兒也來了?
  驚魂不定了半天,我終於搞清楚了,原來這些宮女太監全是深宮內的那麽妃妃嬪嬪貴人美人們派來向我討教發型的,還有討教詞曲的。嚇死我了,還以為皇帝老兒找我麻煩來了。
  望著眼前這些傻不啦嘰的男男女女們,哦,不對,那幾個應該算是不男不女們,我兩手先是抱胸,然後又一會摸了摸鼻子,一會又摸了摸頭,我這些私人的創作怎麽能就這麽隨隨便便白白大贈送呢?在想是不是趁機撈幾筆,反正這些人在宮裏寶貝多的是。本以為瑞王府應該是個富的流油的地方,沒想經過多日看來,這上官尋還算是清廉,嗯,我喜歡。這些人自動送上門來,那麽就怨不得我獅子大開口了。
  我一邊向前走一邊回頭和青青說,過會讓她給他們去報個價,一個造型一百兩,附送畫像指導,一首曲子五十兩,附贈歌詞,不過要自配樂師,自聽自記,我可不會寫樂譜,先付款後交貨,供貨周期為兩日,供貨地點瑞王府自取。
  滿眼都閃著黃金元寶,心中盤算著過會有多少收入。得意之時一個回轉身,正好看到上官尋矗在麵前,臉色微慍地看著我,貌似剛下朝,嗯,難道今天受氣了?
  “你很缺錢花?”他開了口。
  “沒有啊,不缺錢花。”他好好的問我缺不缺錢幹嘛?轉眼間覺得不對,幹嘛說不缺,當然要說缺啊,而且多多益善:“哦,不是,缺錢啊。幹嘛?”
  “如果缺錢,你就去賬房領一些。”上官尋輕輕地說完,便向離軒的方向走去。
  望著他的身影,我心中有些感動,他現在已不象剛開始時那麽冷淡了。是不是漸漸地要接受我這個突然插一腳的妻子呢?
  妻子?對了,現在我和他是夫妻了,死活都在一條船上了。順天府的抓走曲藝老板的事,名義上是因為上弦月引出的賣國通敵罪,實際是上官允想順著這個罪名,這條繩把他牽扯進去,以達到他想要的最終目的?!
  最終的目的?奪嫡爭位?!我不敢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隻會讓自己的心越來越害怕。因為這樣的事實,曆史上演的太多太多,而且是那麽的殘酷。
  曲藝老板的事得要盡快解決才是。即然他,上官尋能撐到今天,有力量和上官允對抗,必定有他的手段和生存之道,那麽他應該會有更好的辦法。
  於是我追了過去,大聲地叫住了他。

  變質的對話
  上官尋轉過身,用很好奇地眼神打量我,問了句:“什麽事?”
  “請你一定要幫一個忙,救一個人。”
  “救人?誰?”
  “曲藝的老板。”
  “不認識。”
  “唉呀,就是賣我上弦月的那個人,他現在被順天府的人給抓了。說他賣國通敵,窩藏玄武國的逃犯。”真是的,叫你救人,又不是叫你去認識人。
  “你今天去探聽過了?”
  “呃?哦,今天一早就去了,剛回來。我打聽到……”
  上官尋突然一個手勢示意我打住,不要說話,自已也沒有說話,隻是讓我隨他一起進離軒。
  我回頭吩咐青青讓喜兒等我一會,便跟他進了離軒,童武則仍是守在外麵。
  第一次,我進了那屋,但也隻待在了樓下的書房。本來對離軒外的梅樹和他一個大男人不搭的情形感到奇怪,再次奇怪的是他居然象個女人一樣住個樓上樓下的兩層小樓。
  這男人的喜好還真是與眾不同!
  書房布置還好,沒有什麽特殊的情形,仍是上好的紅木家俬。唯一特殊的就是牆上掛著一幅圖,上麵畫的是傳說中鎮守東南西北四個方位的神獸,並按其順序標出東青龍、南朱雀、西白虎、北玄武。根據出現的方位,圍繞四神獸便是二十八星宿的青龍七宿、朱雀七宿、白虎七宿、玄武七宿。
  “二十八星宿?!”嗬嗬,這個男人難道有占卜的愛好,又是與眾不同。
  “欣賞完了?”他這句欣賞完了好象是在提醒我,讓我進來是談正事的,不是讓我來欣賞四神獸和二十八星宿的。
  我收回看二十八星宿眼光便轉頭看向他,隻見他雙手抱胸依在書案上,長發仍是淩亂而隨意的披在肩上,一雙黑亮的雙眸看著我,那造型真是要命的好看。
  我不好意思偏過頭再次將目光轉向那幅圖,越來越覺得自己象個花癡了。
  “你現在可以接著說了。”
  “哦!”調了調剛才花癡般的神態,緊接著就把店鋪被封,和聽那位婦人說的話全說了一遍。然後籲籲叨叨的還說了如果不是因為自已強行要買那琴,那麽他就不會被抓,現在人在順天府還不知道怎麽樣了?周國棟那頭豬還不知道要怎麽折磨他,他被抓進去肯定少不了嚴刑拷打,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用辣椒水,老虎凳,夾手指,錐刺骨,鞭抽,烙鐵烙,穿鎖骨?那個掌櫃的年紀也不小了,都過了兩三天了,不知道他還能不能撐的下去?假若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我會覺得非常內疚,那麽這輩子我將會過的不得安寧。
  等再對上上官尋那種戲謔的目光時,我才意識自己碎碎叨叨地念了很多。
  “你當你在演大戲麽?辣椒水、夾手指和錐刺骨順天府都不會用上,會用的最多的是鞭笞,對付難纏的犯人才會用烙鐵。一把年紀的,鞭笞就夠受了,用不上烙鐵的,倘若用了烙鐵隻會讓他更快的死去,他們的目的不在於此。老虎凳?那是什麽刑具?!”
  “什麽?老虎凳?唉,你管那是什麽刑具呢!眼前最主要的是救人,我總有個預感如果再不救他,那掌櫃的就死定了!”
  “夏之洛,你知不知道你自己一直都在做什麽?假如你這麽想死的話,牆上有劍,你抹脖子也好,剖腹也好,我都不會攔著你。”上官尋還是雙手抱胸,挑著眉毛惡毒地說道。
  “你?唉,我不想和你吵。假若不是我的一時衝動,他不會被抓,也不需要受罪,他是被冤枉的,你知不知道?你不會看不出這一切實際上都是上官允做的,我才不要為那個禽獸的家夥背一條人命呢!”
  我語無論次了,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胡亂說什麽。
  上官尋皺起眉頭,厲聲反問我:“你怎麽知道他是被冤枉的?你對他有多了解?你知道他姓什麽?哪裏人?家住哪裏?家世如何?你都知道麽?”
  他這一聲聲的厲聲詢問倒是把我給問住了,為什麽他會這樣問我?
  “我……他……他應該是玄武國人吧?”
  “先看看,看完了再說!”上官尋將一疊寫滿字的紙甩在我的麵前。
  我一張一張地翻看這一疊資料,靠!為什麽這麽多繁體?還非要是豎著看的,還沒有標點符號,還要自己斷句,看的我眼睛累死了。能認識大部分的繁體除了感謝老爸之外,最大的功勞就是我一號稱禽獸之最的BT禽獸同學,因為此人總是扛著支持中國上下五千年曆史文化和藝術結晶的旗號,喜歡在QQ上用繁體字聊天。雖然仍有不少字認不識,但也不影響整個閱讀。
  那掌櫃的果然是玄武人,叫樊成宗,已是知非之年了。早年喪妻,不曾續弦,所以膝下無子無女。真是可惜了,這把年紀了不僅孤零零的一個人,還竟然無兒無女,真是人間一大慘劇。
  原為玄武國內數一數二的商賈,在金碧皇朝及其他三個小國均有生意往來,主要有皮裘、服飾布匹、古玩、字畫、金銀首飾等等,全是上流社會的達官貴人才能消費的起東西。在京城開一家樂器行隻不是他一個“很小很小”的興趣愛好而已。一年半前的玄武國內亂,使得玄武國國內經濟告急,樊成宗自願請懇為國效力,貢獻了自己大部分的財力物力。
  那那那他到底有多少票票?
  原本以為之前送我那把琴是我口才好,現在看來,人家根本是錢多的花不完,我還跟個傻鳥似的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呢。
  嗯?還有搜集各國的資料信息?那不就等於是間諜?他那麽挺他們玄武國,那他窩藏了玄武國的逃犯豈不是就是事實?同黨?自家人保自家人?
  等等!最後這個是什麽?啥?被抓的人居然不是樊成宗?是他找來的替身?我的眼球差點沒噴在這紙上。
  看完後,我震驚地抬起頭望著上官尋,他昨晚才知道我買琴的,怎麽就一夜之間他就變出這麽多資料出來?這、這、這……有這速度,那在現代我們還用迅雷和BT作什麽?
  “你還要救人麽?”他開口問我。
  一時間,他這一問倒是讓我無法開了口。樊成宗可以說是個很厲害的角色了,現在順天府地牢裏的人到底是誰,我都搞不清了,這人還要怎麽救?但是若說不救,畢竟這事情也是因為我才抖出來的,雖然人家是個替身,好歹也是條人命啊。但是以樊成宗這種處事很小心的人,怎麽會無緣無故送琴給我呢?
  啊!我倒底跳到個什麽樣的坑裏了?
  “怎麽會這樣?”我喃喃自語道,再用迷茫的眼神望著上官尋:“你什麽時候查到這些的?”
  其實我知道我問這一句也是白問,他根本不會說的。
  切,不說拉倒!看你那熊樣!
  無趣之下,我又轉望著那四個神獸和二十八星宿,好奇地伸手摸了摸那長了蛇尾巴的玄武。
  真的很奇怪,尾巴短短的烏龜遇到外險時,渾身一縮就全部縮進去了,不知道玄武在遇到外敵時,是不是象蛇一樣把上半身龜身子抬起來作戰?貌似它挺起上半身的難度有點大。那麽是象烏龜一樣頭尾四腳一縮?不知道怎麽縮哦,尾巴那麽長,難道頭和四肢縮進去,尾巴用來打個包?吼吼!那情形還是真是好笑。
  玄武?玄武國?唉,雖然他們找人做了個替身,但是那個替身豈不是很倒黴。難道他們會眼睜睜的看著替身送死麽?要是我,當然不會了。那麽,該怎麽辦?難道去劫獄?劫獄?那還不如學習邁克爾,直接自己計劃越獄好了,這樣大家人力物力財力全省了。可是想越獄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了,邁克爾不也奮鬥了那麽久才出來麽?出來又怎麽樣?還不是照樣被追殺?煩死了,美國人總喜歡搞個什麽第幾季的第幾季的。
  “該死的越獄,現在也不知道出到第幾季了?我的邁克爾。”我低聲咒罵。
  真是鬱卒,想看也看不到了,不想也罷。
  周國棟那頭豬絕不是什麽好鳥,萬一還沒來的及越獄就先被他給搞死了,那還越個屁!
  吼!想著樊成宗的事,怎麽想到越獄上頭去了?
  我小心翼翼地朝上官尋瞄去,倒,他還是那個姿勢,腰不酸啊?
  令我驚豔的是,又是那難得一見的笑容浮在他臉上,還用種很怪異的眼神盯著我看。
  我緊張地摸了摸臉,貌似沒有異物啊?
  我眨巴眨巴著眼睛,這家夥發什麽神經呢?我剛才有說什麽好笑的麽?他腦袋突然秀豆了不成?暈!我說了邁克爾越獄!
  上官尋終於離開那個書案,朝我這邊一步步走來。
  不知道怎麽搞的,看到他臉上那種奇怪的笑容,我突然感覺腳底一陣發寒,所以隨著他進一步,我就退一步,結果沒退兩步就被逼的貼牆了。
  他將手撐在牆上離我耳朵約摸0.1公分的地方,他呼出的熱騰騰氣息也直接噴在我的臉上,我的心好象有些不安的因素在鼓躁。
  驀地,他低下頭,嘴唇貼近我的耳朵。
  吼吼!這激動人心的時刻終於來臨了!
  他不會是想要吻我吧?難道這麽快就喜歡上我了?應該不可能吧。激動啊!洛寶,你要頂住,千萬不要象惡狼撲食一樣,要把持住啊。算了,幹脆閉上眼睛受吧。
  “方才你還沒告訴我什麽叫老虎凳?越獄也分季節?”怎麽也沒想到飄進我耳朵的竟然是這兩句廢話。
  靠!這家夥,關鍵時候怎能問這種問題?
  “上官尋,你豬啊。問這種問題有必要靠這麽近麽?我跟你很熟麽?”我氣憤地想一把推開他,結果這家夥象一堵牆紋絲不動。
  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隻用一隻手就將我的雙手反扣在身後,另一隻手居然向我的臉蛋伸過來,狠狠地從我的下巴開始揪起。
  啊!痛死了!這個死男人外帶禽獸的行為,讓我怒發衝冠了:“上官尋,你這隻豬,放開你的豬蹄,痛死啦!”
  我都吼了這麽大聲,他那隻賤手竟然還一直順著我下巴向我耳朵處揪去。痛死了,真的受不了。
  這是那門子的親熱法!有這樣的親熱法麽?我那群色字當頭外帶禽獸行為的姐妹們怎麽沒有告訴過我。
  吼!真沒想到我竟然會喜歡這麽個變態的家夥!連親熱都搞出這種變態的方式!
  士可殺,不可辱!
  是可忍孰不可忍!
  正常人就應該要以正常的方式來受。
  手被攥著,根本沒辦法動,那麽我就別怪我了。
  我抬起膝蓋往他胯下攻去,那一刹那,他攥著我的右手終於鬆開了,並且很快地按住我的右膝,而左手那隻賤手已到達我的腦門了,居然摳了起來,還扯我的頭發!
  痛!
  我發了瘋的用盡全身力氣以身體撞向他,不知道是我這次的力道大了一些,還是他手下留情了,這一撞竟然兩人順勢撞倒在地上。
  他被我壓在了身下,真是天大的好機會!此刻我也顧不上什麽曾經的愛戀,什麽形象,新仇舊恨一起上了,衝著他就開始撕咬起來。我的手本能的就抓住他那頭淩亂的長發,看到他的臉因頭發被扯而現出的扭曲表情,我的感覺上來了。
  哈哈!心裏爽暴了。
  淫笑一聲,俯下身去就對著他的臉開始咬起來。
  你這隻豬,今天不咬死你,我姑奶奶洛寶兩個字就倒過來寫,跟你姓。
  叫你抓我的下巴,咬你下巴;叫你揪我臉頰,咬你臉頰;叫你摳我腦門,咬你……
  吼!該死的腦門沒被咬到就被他給反壓過來,雙手再次被死死地按在地上。我仍是不甘心,雙腳仍是在那不停地又蹬又踹的,他居然用他的膝蓋壓著我的腿。
  動不了!吼!這隻豬,知不知道自己有多重啊?
  “你到底是誰?”上官尋這次用兩隻手分別按住我的手腕,撐在我的上方,劈頭就問了一句這個。
  我一驚,他何時發現我是冒牌的?
  “不說話?那麽就承認你是冒充的?哼,我倒是第一次發現,這天下竟然有這麽好的易容術,在你臉上和頭發上竟然找不到一絲破綻。你到底是誰?”上官尋甩了甩頭,再次開口問我。
  原來剛才他在我臉上亂搞一通就是為了找出我易容的破綻?
  還有,他甩頭是為了甩掉我咬他時流出的口水。
  “哈哈哈――”笑死我了,誰能想到夏之洛的口水會有朝一日印在上官尋的臉上,還有他臉頰處的牙齒印呢,“哈哈哈——”
  “你到底是誰?”
  “你問的是什麽廢話?當然是你老婆夏之洛。” 難不成要告訴你我借屍還魂,穿越異時空,魂附在你老婆身上?切!到時你不把我當怪物給展覽了。哼!反正我這具身體本來就是真身,隻不過是魂不對而已。
  “你不是!說,你到底是誰?”上官尋眯起了眼睛。
  “你腦子有毛病啊?都說了是你老婆夏之洛了。還是你想要我瞎編亂造的告訴你,我找了個江湖術士把你老婆的臉和我的臉對換了一下,所以根本就看不出易容,那就是所謂易容的最高境界。是不是要我這樣說?你以為在韓國啊?想整成什麽樣就能整成什麽樣啊?還是你想讓我告訴你,你老婆死了,正好被我這個孤魂野鬼給碰上了,所以就占了她的身體還了魂?說吧,你想要哪種答案?我包你滿意。”哼,擺明了就是欺負你不會相信這兩種事實可能性。
  上官尋直直地看著我,沒有說話。
  被他這樣壓著,那個滋味真是“爽”過頭了!這頭豬重死了,比剛才壓著我靠牆還要疼好幾倍,受不了,道:“喂!上官尋,你知不知道你很重哎?比一頭豬還要重。你這樣壓著我,我快要受不了啦!”
  豈料我才說完這一句,書房的門倏地被人給頂開了。
  “尋,我快受不了,你得救救我。你……你們兩個……這是……在幹什麽?”
  我仰起頭吃力地向後看去,是花清晨那個花蝴蝶。
  上官尋一看進來的是花清晨,一張俊臉立刻漲得通紅起來,尷尬地抬起腿,鬆了手。這家夥估計是尷尬之餘帶激動,抬腿的時候還踩了我一腳。
  我的媽呀,痛死了!我終於明白原來自由是要付出代價的。
  我總算可以連滾帶爬的起身了,衝著上官尋罵了一句:“你是豬啊,不會輕手輕腳的,被弄的痛死了。”
  他已經推著花蝴蝶出了門,還隱約聽到花蝴蝶的聲音:“尋,你?你?還說你最近沒有變?你看看你,以往就算打死你,你都不會在她方圓百步之內出現。現在,你?你?你?居然和她在離軒裏麵上演活春宮?”
  “你在胡說什麽?收起你那種肮髒的想法。”上官尋的聲音好像有點動怒了。
  漸漸地,後麵兩個人的聲音我就聽不到了。
  未久,隻見上官尋一人進了屋,花清晨閃了個麵,就不知道竄哪去了。上官尋進來後,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直接上了二樓。
  我瞪著兩個眼睛,傻愣愣地目送他的身影一直消失在樓梯間。
  這個是什麽情形?
  我還要不要在這呆下去?主人都不睬我了,難道我還要在這一個人幹耗?
  內心“痛苦般”“矛盾般”地鬥爭了半天,決定還是走人算了。
  手剛觸碰到那美麗雕花的門邊,上官尋的聲音又響起了:“你打算上哪去?”
  我回過頭一看,卻瞧見他換了一身淺紫的外衣,正一步一步地從樓梯上走下來。
  他剛才是上樓換衣服?我皺了皺臉,在腦中搜索一下,貌似剛才我撕他的時候,除了口水有灑在他身上之外,好像還有一不小心撕了他的外衣領襟。
  我立即緊張地低頭神視一下自己的衣服,看看有沒有被他不小心撕破了的地方,萬一有個不小心露肉的地方,我就虧大了。所幸沒有。
  “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象你那般野蠻,邊流口水邊撕人衣服。”上官尋譏笑道。
  他這話一出,我立刻窘了。但轉念一想明明是他非禮在先,流口水和撕衣服根本就怨不得我,是他自找的。
  “你真的很厲害!當今天下易容術最高超的,除了蝶宮有鬼麵蝶之稱的聖日使張懸雨之外,就是朱雀國的千麵郎君殷木。但是再厲害的高手,易容術也都會有他的破綻之處,但是你――”說著,上官尋又一步步朝我走過來。
  有了之前的先鑒,我立馬跳離他幾步之遙,不想他見了輕輕一笑,沒再往前,而是轉身往書案走去,坐了下來,繼續道:“但是你,卻讓我在你臉上找不出一絲易容的破綻。手法竟然能高到超過那兩人,顯而易見,你跟那兩人肯定沒有什麽關係了。若說你是高手,卻探不出一絲你會武功的跡象,從你的脈象上看,體內也絕無真氣存在,你手腕高明的的確讓我不得不佩服。還是那一句,你到底是誰?誰派你來的?”
  他最後這兩句問語已收起了先前的笑意,這會倒象一個防禦中待機會反攻的劍客。
  我也收了之前略帶調戲他的態度,一本正經地回答:“我也還是那句話,你老婆,夏之洛。信不信由你?”
  “你根本不可能是她!除了長相、身形之外,根本就無一處和她相象。假若你是某些人派來要刺殺我的刺客,那麽,派你來的人在挑人方麵真是獨出一格,也是令人佩服。”
  “你什麽意思?什麽叫在挑人方麵獨出一格?我根本就不是殺手。”這家夥是言下之意就是我說差勁,真是過份。
  “我知道你不是殺手。你若是殺手,你以為你還能活到今天麽?”上官尋陰森森地飄出這句話,讓我沒由的一寒,他有殺過人麽?
  “那你又憑什麽說我不是夏之洛?”
  “憑什麽?那就太多了。第一,夏之洛識字不多,根本就不會寫字,這些是你那半個月手傷時寫的。”倏地,一疊紙飄在我麵前,李白的<靜夜思>,<秋浦歌>,孟郊的<遊子吟>,王維的<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 杜甫的<月夜憶舍弟>,張九齡的<望月懷遠>等等,這些全是我當時想念老爸老媽他們寫的,望著這些詩,我有多久沒有想起他們了?真是個不孝女。
  “句句都是思念家鄉和親人的,試問嶽父大人同在京城之內,需要你這麽掛念麽?第二,夏之洛生性傲慢,且目中無人,除了父皇、梅妃和夏仲堂,其他人根本是不屑一顧,何況是體恤下人,不打罵和折磨他們,他們就該求神拜佛了,更談不上與他們玩成一片。”
  “第三,夏之洛總會把自己打扮的非常豔麗,絕不會讓其他女人超過她,而把自己弄的象個丫環一樣,這種事根不就不可能發生。假若說唯一符合這點的,就是你花神祭那天的裝扮,但是感覺卻大不相同。”
  “第四,夏之洛每次望我的眼神……”說到這他突然頓了頓,停住了,然後又接著說: “總而言之和你的不一樣,你每次看到我,總象一隻隨時待鬥的鬥雞一樣。”
  “鬥雞?喂!上官尋,你說歸說,不要對我進行人格汙辱。”居然罵我是鬥雞?
  “第五,夏之洛每天會早早的起床,開始梳妝打扮,而不會是象你,一覺就睡上日上三竿。嗯,這點倒是和你經常說的豬是一個樣。咳咳――”他說到這裏,居然笑的有點咳,愛睡懶覺有問題麽?好笑麽?
  “已經五點了,‘夏之洛’,還要我再繼續說下去,幫你回憶你是誰麽?”這句話怎麽這麽刺耳?
  “那你認為我是誰?”
  “猜不透。你是誰?目的為何?來自哪裏?不但猜不透,也無從查起。”上官尋又忽然站起,向我走過來,停在我麵前,笑道:“說吧,現下可以揭開謎題了,你到底是誰?”
  “說什麽?都說了是你老婆夏之洛了,你為什麽就是不信?你以為你說了那麽多點不相似,就可以判別我是另外一個人?你是否想過這是我吸引你的新招式?什麽叫欲擒故縱?這點你都不懂?”我在他麵前走來走去,邊不停地叉著手。
  反正不管怎麽樣,我都不會說出實情,不會說出自己來自哪裏。因為我有奢望,在沒有等到他交心時,我不能泄了自己的底,如果失敗了,即便一無所有,那麽至少我還能安全的活下去。
  上官尋聽了我這話,臉色微變,不禁蹙起了眉。
  “難道不是麽?現在我能在離軒內,若是從前,你會讓我進這離軒麽?怕是比上次僅手不能動半個月還要慘。”
  “倘若單說吸引我注意,你的確是辦到了。但我仍不認為你就是夏之洛,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難聽點就是狗永遠都改不了吃屎!”
  “哈哈哈――”我聽了不覺替夏之洛有點悲哀,嗤道:“你認為?哼!你認為你有真正的了解過夏之洛麽?她不識字?你怎麽知道她不識字?她爹都不知道她到底識不識字,你怎麽就能肯定她識字不多,不會寫字?以為全京城裏最才華橫溢就一定是某家的某千金麽?某千金被全京城的子民賦予才高八鬥,學富五車,溫柔體貼,賢良淑德,此女位置隻能有一。若夏之洛有心意欲與某千金一較高下,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夏之洛最與眾的不同就是懂得以犧牲自我,成全他人。沒有夏之洛自甘墜落之後的惡名昭彰,怎能體現出某千金溫婉賢淑的光輝形象?難道她爹在世,寫詩懷念的人就一定是他麽,為什麽不會是思念她的娘?她總是打扮的非常豔麗,知道為什麽?因為華麗的裝扮總會掩蓋她空虛寂寞的靈魂。她不會扮做丫環?那麽十三歲那年,為了滿足好奇心,偷偷扮做丫環,參加了花神祭的是誰?就是那場花神祭,改變了她的一生。六年了!即使花盡了心思,用盡了一切手段,排除異已,終得嫁給那個男人。不僅得不到那個男人一眼的關注,迎來全是鄙視和唾棄,和那無盡的獨守空房。或許她是目中無人,傲慢無禮,但是最後導致她變的無人性,殘暴變態行為的人是誰?還不都是你――上、官、尋。”我用手狠狠戳向他的胸膛,然後又一步步向書案走去,接著說:“哼!曾經看你的眼神怎樣?那是一個少女情蔻初開,對心愛的情人仰慕的眼神。現在?鬥雞?當一個女人用了多種類似方法,都得不到一個男人愛的時候,那她還會一直笨的用以前的方法?當然不會,那麽自然得總結一下以前失敗的原因,以退為進,欲擒故縱,也當是把自己心中的怨恨發泄一下咯。所謂女為悅己者容,那人都不悅了,那她何來容呢?所以不化妝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了,即然都不化妝了,何必還要起那麽早?難道天天沒事做,等著看哪顆是最亮的啟明星還是看日出?多睡一會和睡到日上三竿有什麽區別?對她來說沒什麽區別了。”
  待我說完時,我人已坐在書案前,晃著兩條腿,盯著上官尋。
  他不近不遠地就那麽站在那邊,臉上帶著點自嘲的笑,緩緩地走到書案前,雙手撐在書案上,俯視著我:“那些話你是代她說的還是代你自己說的?”
  望著他那種帶著催眠的眼神,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管我說了多少他仍是不相信,最終無奈地道了一句:“你有沒有和夏之洛單獨待在一起過?”
  “有,眼下,正和一個自稱是夏之洛的女人單獨待在一起。”他的臉又靠近了一些。
  我又感覺到他呼出的熱氣了,深深地吸了口氣,對他道:“不,除了這一次,還有就是新婚之夜的那一次。”
  他的臉離開了,雖然還撐著桌子,臉卻已變了色,沒有了先前的笑臉,隻見冰冷。
  我以平靜地聲音繼續說道:“那晚,你與夏之洛單獨待在一起的時間,隻有倒一盅茶的工夫。你隻對她說了四個字:好、自、為、之。”
  靜靜地,他就這樣的望著我。
  我望著他撐著桌子的雙手離開了,左拳握起,過了一會又慢慢的鬆開了。
  這時窗子被風吹開了,剛剛被我放下的那幾張思鄉的詩詞也隨風飄舞了起來,打了幾個旋,又緩緩地落下。
  “你走吧。”上官尋丟下這句話,轉身出了離軒。

  牽魂歸
  我摸了摸鼻子,無奈地也出了離軒。但是,我絕沒想到會是這種形。
  離軒前那四周圍繞的梅樹,除了用來欣賞之外,原來還有個作用竟然是機關陣。不論我怎麽走,都會有梅樹自動擋住我的去路。
  難怪以往夏之洛都不曾進入過離軒,原來還有這一招。
  怎麽會這樣?剛才隨上官尋進來的時候,以及心悸發作的時候都沒有這樣,為什麽現在會是這種樣子?該不是剛才我所說的欲擒故縱耍了上官尋,刺激到他了,現在他又反過來整我。
  吼!這個小人。
  不信邪的又往前走了幾步,結果還是被堵,隻見繞了離軒一圈後,又回到原處。
  貌似有點累了,一屁股盤腿坐下來。抬頭看看擋在眼前這片已是滿葉的梅樹,讓我想到桃花島的桃花陣。當年人家郭靖、木念慈可是有人指導才得以闖陣,那我現在這樣,算什麽?
  真是搞不懂上官尋倒底是什麽樣的心態?我看簡直就是有點變態。切!怎麽會喜歡上他的?真是莫明其妙,我早晚一天要被夏之洛給逼瘋了。
  現在倒是跟我平時玩的RPG遊戲情景倒挺象的。嗯,當攻遊戲的挑一把,好久沒有這樣挑過了,等我出去後,就當上官尋是那黑山老妖,大BOSS,砍死他。
  啟動這梅花陣的機關,貌似不那麽好找,就算找到了,還不知道要找到何時,又不知怎麽用,萬一碰了機關,再啟動其他的,我等於白忙一場。何況我讓喜兒在外麵等我,都這麽長時間了,她也不易多在王府久留。
  放棄這個方法,想想怎麽破陣。
  古人通常喜歡以五行八卦布陣。我張眼望了望這片梅樹的排列方法,果不奇然,被我猜中了,正是按八卦圖布的陣。那麽就按八卦陣的方法走一遭,嘿嘿,想起當年為了攻軒轅劍四時,在一個八卦陣裏被困了N久,才得以進入迷宮,為了破那個陣,我可是上網搜了N久的那個什麽口訣,所以印象深刻的不得了,姑且來試試看!
  乾三連,坤六段;
  離中虛,坎中滿;
  震仰盂,艮覆碗;
  兌上缺,巽下斷。
  我眈了一眼,走到乾卦位置,梅樹動了下,出現一條路。心喜,再向前走了幾步被擋,梅樹位置又變動了。找到坤卦,站到麵前,梅樹又一動,又出現一條路。又喜,再向前,被擋。再找離卦,有路。心中大喜,賭對了。
  當從最後巽卦的梅樹下走出來,回頭一望,離軒儼然在身後,陣破了。
  感謝軒轅劍啊!
  邁步打算離去,卻看見上官尋嘴角噙著笑,雙手抱胸站在前麵不遠處看著我。
  這個隻有獸性沒有人性的家夥!
  “果然沒讓我失望,半柱香不到就出來了,比我預計的一柱香時辰早了許多。”他笑著走向我。
  不知道怎麽搞的,隻要一看到他笑,我就覺得頭皮發麻,腳底發寒,下意識地打幾個寒顫。
  “小肚雞腸,非男子漢大丈夫之所為。”
  “方才我跟自己打了個賭,倘若你能在一柱香的時間內出了這個陣,我就告訴你一件你非常感興趣的事。”果然瞟到童武在他身後抱著個小壇子,上麵插著三根香,已燒了一半。這家夥?居心何在?
  “你想怎樣?”
  “嗯,每日受鞭刑二十。後日午時,於東華門外法場斬首示眾。”
  上官尋這短短的三句話,讓我震驚地咬著下唇。
  他怎麽知道我想知道樊成宗替身的情況?每日受鞭刑二十,那麽今天已是多少鞭下去了?還能活麽……
  “想好了怎麽救人了麽?”上官尋這句問話,我聽了怎麽象他在對我說要我幫你麽?
  “你認為我會去劫獄還是會去劫法場?”
  上官尋忽然笑出聲,聲音爽朗而好聽,很快地接道:“唔!花鬼身上有種藥叫做牽魂歸。”
  牽魂歸?那是什麽東東?他在說什麽?怎麽聽不懂?
  “服了第一粒‘牽魂歸’的人立刻會在五步之內口吐白沫,狀似中毒,繼後出現假死狀態,此狀將維持三天,三天內若及時服下第二粒‘牽魂歸’,可以死而複生;若過了三天還未服下第二粒,那此人將真的魂不歸。”上官尋說完之後,給了我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再度轉身離開了。
  他莫明其妙地跟我說起這什麽魂歸不歸的藥幹什麽?
  花鬼?花鬼是誰?
  我反反複複地想這個問題,直到回到蓮軒看到還在等待的喜兒,才暫時放下。
  我將前段時間隨意塗鴉的幾個仕女頭像交給喜兒,並寫了一份信讓她轉交給夏惜梅,信的內容大至是感謝她昨天為了救我而情急之下扯了皇上的衣袖,也希望她下次不要如此冒險,我可不想連累了我這個強大的靠山。其他妃子貴人要拿銀子來換我的發型設計、曲譜,而夏惜梅可以永久免費獲贈,也順便讓喜兒帶了個前些日子從夏仲堂那A來的一塊上好玉佩送給德喜公公,做人當然要做足了。
  待喜兒走了後,青青跑到我跟前,興奮地小臉閃著七彩的光芒。
  什麽好事?
  “小姐,這是先前你交待那件事後的所得。”青青將一疊銀票放在我麵前,我兩眼立馬現的光芒比她剛才還要閃N多倍。
  哇哈哈!全是麵值一百一張的銀票哈,數一數,一張,兩張,三張……
  靠!靠!靠!一共是二十六張,也就是二千六百兩。發啦!發啦!
  “小姐,還有這個。”青青又不知道從哪變出來一個鵝蛋大的珠子。
  “這個是什麽東西?”
  “景妃身邊的小順子說這是去年青龍國進貢的龍海夜明珠。小順子還特地交待了景妃的發型一定要特別,最好能夠提供一個月的發式,這樣可以一天一種。”
  謔謔!龍海夜明珠,謔謔謔!去年青龍國進貢的可是一對,一顆賞給了宗叔那在年初一出生的孫子,另一顆我以為會在夏惜梅那,沒想到竟然在這個女人手上,不曉得是怎麽被她給騙到手的。
  這女人還真是貪心。不過看在這顆夜明珠的份上,算了,不就是二三十張破紙麽,我就當大發慈悲不小心手滑了幾下。
  麽麽麽!我親了親夜明珠,又親了親銀票。看來,改明兒我要準備開些連鎖店,什麽藝術畫像,美容護膚,美發造型,服裝首飾,全搞起來,憑著這些宮裏的女人,再加上那些“微臣” “下官”三妻四妾和女兒們,還愁那銀子不自己滾進來。
  哈哈哈――
  之後,我便為了那些閃光的票票開始了我的塗鴉。
  雖然我這個財迷心竅的家夥,為了那些票票奮鬥了好久,但腦子仍沒忘了上官尋的那些話,一直思索他到底想表達什麽意思?
  這一邊畫一邊想,很快地這時間就“嗖嗖”地一下子到了次日下午。
  終於結束了我那“二千六百兩銀票”。
  該死的,再畫下去,手都要殘了。不行,下次一百兩不幹了,我要坐地起價。
  放鬆放鬆,我便提了圍棋和棋盤,和青青在觀蓮亭下起了五子棋。
  雖然左手是在那不停地擺著棋子,但是腦子裏一直想著牽魂歸和花鬼這兩件事,由於心不在焉,竟連輸了五局給青青。
  這個臭丫頭,還趁機敲詐我請她上一品閣吃糕點。滋牙咧嘴的衝她瞪了幾眼,便停止了下棋,無聊地吹起了笛子。
  腦子裏還在飛快地轉著。吃了牽魂歸立刻會在五步之內口吐白沫,狀似中毒,繼後出現假死狀態,此狀將維持三天,三天內若及時服下第二粒‘牽魂歸’,可以死而複生。
  假死狀態?假死?假死?難道他的意思是要詐死?
  等“屍體”出了那順天府的大牢後,然後找個適當的時機再讓他複活?
  對,沒錯,應該就是這樣的。
  這個悶騷的男人!一邊擺著不想幫人的姿態,一邊還神秘兮兮地搞提示。
  但是藥在花鬼身上?花鬼是誰?花鬼?花鬼?花心鬼?那不就是花清晨咯,又姓花,還是個花心大蘿卜,他不是花鬼,誰是花鬼?哈哈!原來花蝴蝶的外號叫花鬼,真是太形象了。
  “原來是你。”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這不,人已在麵前。
  “貌似應該是我問你這句話才對。”沒事搶我台詞。
  “夏之洛,本來我不相信。不過經過這段時間,看到某人的變化,我也不由地對你產生了好奇。”
  “別,你可千萬別對我好奇,還是好好的研究研究你那些鶯鶯燕燕吧。”看到你這種仗著自己長的帥就可以任意玩弄女人“愛”心的花心大蘿卜,從腳底板就來氣,恨不得上去抽你幾巴掌,替廣大女同胞們出口冤氣。
  “聽說昨日你給了我妹妹一個下馬威?”花清晨的桃花眼笑意很濃。
  “那是她自找的。本人一向崇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至理名言。”
  “哈哈哈!早之前我就勸過她了,隻要有你個母夜叉在,誰都不敢在花神祭上對尋表白。偏偏她不信邪,不過給她點教訓也是好的。”看看這象是人說的話麽,居然這樣損自家妹子。
  好你個該死的花蝴蝶,竟敢罵我是母夜叉,活的是不耐煩了?
  好,那你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花鬼?”
  花清晨聽我這一叫,臉色大變,道:“你?你從哪聽來的這個稱呼?”
  “哦,某人不小心告訴我的。”果然他就是上官尋口中的花鬼。
  “哼!我就知道是他,這隻狐狸。看來他這隻公狐狸真的是被你這隻母夜叉給迷的暈頭轉向了。他吹簫你吹笛子,連吹的曲子都是相同的。聽到這笛音,原本以為是他,倒沒想到是你。現下連花鬼這個別稱你都知道了,你還真有一套,佩服佩服。不過今日我有事,沒時間領教你的本事,先行一步。”
  花清晨怪叫地說了一大通,雖然他的口氣是帶諷刺的,但聽在我的耳裏,心不由地猛地一撞。他口中的狐狸是上官尋麽?他吹簫你吹笛子?簫?前段時間晚上被我稱為發春的簫聲是他吹的?連吹的曲子都是相同的?我剛才吹的是<花好月圓夜>,而且隻吹過一次,就是那晚為了打斷了那首讓人受不了發情曲的<鳳求凰>,隻吹一次他就記住了?那、那、那晚被我戲稱為逃犯的白衣人也是他了!
  喜上眉梢!這男人果然是個悶騷型的!
  “等一下,花老鬼!本姑娘今天心情好,就不跟你計較你罵我是母夜叉的事,但是我想跟你討樣東西。”
  “夏之洛,請你不要亂叫,我跟你不是很熟。你想要什麽東西?你還有什麽東西得不到?”花清晨貌似惱了。
  “牽魂歸。”
  花清晨聽了先愣了一下,皺眉問道:“又是尋告訴你的?如今這家夥倒什麽都開始跟你說了。那我也送你三個字:不可能。”
  其實我也早料到了,想要得到那兩顆牽魂歸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哼!話不要說的太滿了。嘿嘿嘿,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向來就很卑鄙。”我奸笑了幾聲,站起來走進花清晨,看了看他,把玩著手上的一顆黑子,對他輕輕地說道:“哎呀,某些人呢,平時虧心事做多了,所以一到花神祭的時候總是病得下不了床。真是可惜了,可惜了那麽多嬌豔欲滴的‘花’。哦,對了!昨日,耳朵剛好有點癢,一不小心聽到吏部尚書楊國帆為他那寶貝三女兒向皇上請奏賜婚一事……”我話還沒說完,花清晨的臉色變得就象那肉案上擺放了很久的豬肝一樣。
  我繼續奸笑道:“不過呢,皇上也沒有立即答應,但我這個人呢?最有‘愛心’,喜歡成人之美,畢竟促成一對佳人,那可是勝造七級浮屠。”
  “該死的尋,讓他幫個忙,不幫就算了,還要讓你這個女人進來摻和一腳。說吧,你到底想怎樣?”
  “牽魂歸。”
  “不可能。”
  “那好吧。畢竟是我今日有求於你,我就讓你一步。咱們打個賭,我出一道題,你若是答對了,我不但不會向你索要牽魂歸,而且還會幫你解決賜婚一事。對於賜婚和悔婚的本事,我想這京城沒有哪個能比的上我夏之洛的。但是你若猜不中答案,你就要給我兩顆牽魂歸。怎麽樣?”我提出了一個我認為不是很過份的要求,畢竟我的投資還是有點小小風險的!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麽花樣。”花清晨入套了,那就好辦。
  “等一下,青青,去點三根香。回答問題可不是無止盡的時間,而給你的時間就是這三根香的時間,若這三根香燃盡了,就算你輸了。怎麽樣?”這招是跟上官尋學的,
  “好,一言為定。”
  “提問:有一頭豬,它有三百斤,但它想過一個隻能承受一百斤的獨木橋,問你它會想到什麽法子過這獨木橋?哦,對了,獨木橋下麵是萬丈懸崖,不是河流,不用考慮它能遊過去。”豬頭,你要是能答出來,姑奶奶我就服了你。
  “你?你這是什麽問題?”花清晨顯然答不出。
  “怎麽?答不上來?那好,三根香的時間,準許你搬救兵,隨便你找誰問,隻要能答出答案,就算你贏。”我看那他抓狂的表情就想笑,轉身對青青說:“我們繼續下棋。”
  果不然,沒擺幾個字,就瞥見花清晨的身影“嗖”地一下躥沒了。
  過了不到半柱香,他又躥回來,道:“你這問題根本就不對。”
  我抬頭蔑視了他一眼,道:“答不出來就答不出來,不要找借口。輸了就是輸了。”
  “那我倒要聽聽答案是什麽?隻要你說的出令人滿意的答案,那就算我輸了。”花清晨終歸是沉不住氣了,不過還算棍氣。
  “你承認你輸了哦!答案就是……那頭豬到現在還沒有想出來。”我嘲青青吐了吐舌頭。
  花清晨聽了,半天沒反應。忽然跳起來,衝著我大叫起來:“你耍我,竟然罵我是豬。”
  “哈哈哈——”
  “你這女人,簡直是——”
  望著花清晨一副想吃掉我的樣子,我收了笑意,翹起二朗腿對他道:“怎麽樣?方才隻不過是個開胃菜而已。眼下,你確定能贏我嗎?”
  “方才你說的答案根本就文不對題,何來輸贏?這題不算。”花清晨莫不是被賜婚給逼瘋了,這句話言下之意是向我要題?
  “好吧,那我就得重出一道,你聽好了,這次可不要耍賴哦。”我又調皮地衝青青眨了眨眼睛,“提問:有一頭豬――”
  “等一下,怎麽又是一頭豬?”花清晨立馬抗議。
  “哎呀,放心,這題跟剛才的絕對不一樣。提問:有一頭豬,想要過一座獨木橋,誰知道,它走到橋中間的時候,前麵來了一頭狼,剛打算轉頭往回走的時候,又發現後麵來了一隻虎。所謂前有狼後有虎,都想吃它,那麽它是怎麽過去了?橋下仍是萬丈懸崖。”嘿嘿,這題你要是能答出來,我也服了你。
  “咻”地一下,某人又消失了。
  待香快燃盡的時候,他又回了,又振振有詞地說:“這根本就不可能。說吧,答案。”
  “答案就是它暈過去了。”
  “什麽?暈過去了。就叫什麽答案?”花清晨又叫了起來。
  “問題問的就是它是怎麽過去了。暈過去了,也是過去了,有錯麽?”
  青青在一旁看的直笑。
  花清晨真地惱了:“我看你根本就不是想要什麽牽魂歸,存心是耍我的。”
  “你錯了,我的確是想要牽魂歸,否則也不會在這跟你討價還價。事不過三,最後一次。這次我有個附加條件,就是你若輸了,除了給我牽魂歸之外,還要答應替我做三件事,若我輸了,我也會替你做三件事。賭不賭?”我正了正色說了我的要求。
  “好,出題吧。”
  “青青,去拿我麻將來。”
  待青青將麻將拿來後,我告訴花清晨這兒一共有148張,每張牌分別叫什麽,每人74張,誰能先將手中的牌摸完,且不用眼看,並且說對名字,誰就算贏。為了公平起見,我讓花清晨試了摸了一遍。其實我很緊張,我不知道花清晨的功夫底子能不能幫他摸出這些東西,所以我也是狠賭了一把,左右開攻。
  很快的,勝負決出,我隻贏了花清晨七張牌,輕鬆地歎了口氣。花清晨很守信,佩服地看了我幾眼,便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丟給我。
  我也不是一個知恩不報的人,雖然僥幸贏了,但我仍答應他幫他擺平賜婚那件事。這點花清晨倒是沒想到,最後感激地說了謝謝便離開了。
  當花清晨走了之後,我望著手中的藥瓶,怎麽才能將藥送到順天府大牢呢?
  “拿到手了?”上官尋驀地不知從哪冒了出來,還一把搶走了我手中的牽魂歸,倒出來數了一下,共六顆。
  我正要發怒,隻聽他又道:“沒想到他挺大方的,一瓶全送你了。今日能看到那花小子吃癟,心中很舒暢。”
  望著他那種整人的笑容,我頓時反應過來,其時他是即幫我又幫了花清晨,隻不過用的手段異於常人一點而已。這家夥肯定是不知為了什麽原因,不直接幫花清晨,想故意整整他,所以就借我的手來幫忙,反過來他又引誘我去求花清晨手中的藥去救人,正好利用我們雙方所求來解決各自所需。他又知道我們兩人不會輕易出手相幫,肯定會互相刁難,所以等於一次性又整了我們兩個人。
  不過我倒覺得我並沒有吃虧,倒是花清晨被我耍了一把,哼,算他活該。
  這家夥,難怪花清晨叫他狐狸,真是夠狡猾的。
  原本以為他拿了藥之後,會幫我去救人,誰知道他竟一屁股坐在我對麵,一隻手把玩起手中的麻將,輕笑了幾聲,對我道:“哦,突然想起來,昨日忘了告訴你,花神祭那晚順天府的大牢就遭人劫獄了。所以,這藥你也用不著了,不如就給我吧。”
  聽了他這幾句話,怒火腹中燒,原來我還是被耍了!
  明明早就知道人被劫了,還要給我暗示。從昨天到現在,都是他設下的套來耍我的,根本就是他想拿這個藥另有他用,隻不過利用了我這個傻子而已。我慢慢地稍微有些懂他,他所做的事好象都是在他掌握之中,喜歡玩那種貓捉耗子、坐山觀虎鬥的遊戲,或許他就是喜歡在一旁看著別人被耍的團團轉,直到他滿意了,才會出手為或不為,而且出手的方式也絕對與眾不同,讓你意想不到。
  手中一左一右的麻將分別是二萬,五萬,他手中的剛好是八萬,真是他丫丫的拽的跟這三張牌一樣。
  漸漸地,我心中豁然開朗,嘴角輕抬。
  我站起身,傾身向著他,也學他,離他的臉很近,朝他眨了眨幾下夏之洛的無敵媚眼,望進他那雙迷人的眼眸,輕輕地戲笑幾聲,道:“上官尋,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假若要是真的喜歡我,直接說好了,何必花這麽多心思呢?你這種心態我能夠理解,看上去是在耍我,不屑我,實則是心裏麵癢癢的。喜歡與不喜歡,要與不要,想與不想,為或不為,都在矛盾中艱難地掙紮著,是不是很痛苦?”
  他的笑漸漸隱去,眼眸轉向了手中的麻將。
  我忽然很大膽,輕輕地用右手食指抬起他的下巴,道:“唉,可憐的小孩!倘若你想玩的話,姐姐我隨時隨地都可以奉陪你。不過呢,這瓶藥,不管怎樣都是我想辦法搞到手的。做人要厚道,不能不勞而獲,這樣是會被譴責的。所以――”
  我那個所以之後的話還沒出口,手已經被他打飛了,痛!
  “沒有所以,弱肉強食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
  上官尋起身,換成他俯視我,並用手指狠狠地彈了一下我的腦門,再次呻吟,痛!
  “以後做事,多用用腦子,不要老是橫衝直撞。聰明固然要,但小聰明不可取。皇家的生活不比平民百姓,若你還這樣下去,終究會害人害己。”
  望著他帶慍色的臉龐,望進他黑色的深眸,心中再次翻江倒海。嘴唇掀了掀,喉嚨中就象堵了塊鉛一樣,一個字音也發不出,就這樣我直直地望著他。
  望著他,雙眼沒有交距的就這麽望著他。
  不知何時他走了。
  為什麽每次先離開都是他,而留下的那個人總是我?

  番外 搞笑場景之四短篇
  場景一:
  京城集市上
  炸雞炸鴨炸鵝專賣店某店員:大家都來看一看瞧一瞧啊!隱形的雞翅膀,鴨翅膀,鵝翅膀!好吃又好看啊,吃了之後能帶你飛過希望,擁有美麗的太陽,所有希望都開花啊!走過的路過的,不要錯過啊!
  京城大街上某子民甲、乙、丙、丁(同問):你這翅膀哪邊隱形啊?
  某店員:請問各位,有看到雞皮,鴨皮,鵝皮嗎?
  眾人皆搖頭:隻看到被炸黃的麵粉。
  某店員:那不就對了,所以叫隱形的雞翅膀,鴨翅膀,鵝翅膀!
  眾人皆暈!

  場景二:
  金碧皇朝婦女協會婦聯主任辦公室
  洛寶:我要投訴!
  主任推了推剛從國外買回的眼鏡,問道:請問瑞王妃您要投訴何許人氏?請先報上名來,姓名,性別,年齡,聯係方式,及家庭住址。
  洛寶(已經一條腿踩上主任對麵的凳子上):靠!投訴一個人,哪來這麽煩的程序,一切都給我省了。
  主任(滴汗):那能告訴我此人姓名吧?
  洛寶:哎呀!就是花大。
  (主任頭上立馬現出三條線,你真是狠,不愧是當了王妃了,連花大都敢投訴。厲害!)
  主任:請問你投訴他什麽?
  洛寶:他藐視我人權。
  主任:???????
  洛寶:當我把我們家小尋子按倒在地上的時候,我啃上了他的下巴,真想要去啃他的嘴時,此人竟喊卡,害我隻能幹流口水。此人太不尊重我們婦女的需要,藐視我的人權,所以我要投訴。
  主任(狂汗):……
  洛寶:快點處分他。
  (主任心中哀號,我怎麽處分他?我都是要靠他混的。)
  主任:還是傳被告上堂吧。
  花大:少來!主任,你不要聽某女在此妖言惑眾。如果我不喊卡,某女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將可憐的小尋子給@#¥%,你懂了哎?某女行徑猶如禽獸一般,隻有獸性沒有人性。
  洛寶:靠,你不要以為我靠你混,就要受你的氣。你就任意汙辱我人格,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你再囂張,小心我抽死你。
  (某惡女已經向花大撲了過去,作為主任的我,在此為你祈禱,希望你還能在某惡女魔爪下再次站起來。)
  花大:搞定,擺平咯。也不看看我是誰,還敢跟我個柔道X段,空手道Y段,跆拳道Z段的高手單挑,簡直是沒的事蹲茅坑――找死(屎)。
  (看著倒在地上不停作抽筋狀的惡女,作為主任的我,不得不再次甩汗,花大比她還沒有人性。甩汗……)

  場景三:
  西承宮
  梅妃:喜兒,關於這封信瑞王妃有沒有和你說過其中的內容?
  喜兒:回稟娘娘,瑞王妃不曾提起過。
  梅妃:啊,這樣的啊!這就真的是奇怪了。話說我們家洛兒識字不多,且不會寫字,找人代筆也是常有的事,但象今日寫出這樣一篇耐人尋味的文來,還是第一次。這封信到底寫了些什麽?喜兒,你來看看。
  喜兒:……(頭上立馬現出三條線)
  此段為我喜兒的個人獨白:傳言瑞王妃是整個金碧皇朝最富有爭議的一個女人。今日得以看此文,其行徑果然與常人不同。且看此篇文章,每個字寫的都屬於龍飛鳳舞型,可以看出寫字之人的個性是如此的豪放與張揚。嗯,還有每個字的筆畫都很少,而且多數為我們不曾見過,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番語?瑞王妃果真是奇人!連這種深奧的語言她也懂,看來外界傳言是絕對絕對絕對的有誤啊,所以請大家以後都不能相信謠言,要眼見為實,要象我這樣!再看此文,每隔幾個字都會出現此等符文,如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由於本人學識兼資質均尚淺,無法破譯此等符文為何,所此,就此打住。其三,最令人覺得奇怪的就是此文的語句構造,我和娘娘從右邊第一列第一個字從上順著往下看,發現些字構不成句子,然後我們又從右邊第一排第一字從右邊往左邊看去,發現還是構不成句子。唉,隻能感歎瑞王妃果真乃我朝一高人,其任何言語行為動作皆不是一般人能夠滲透。順便替瑞王爺捏把汗,不知道此夫妻兩是如何交流溝通的。

  場景四:
  離軒
  花鬼:尋,問你個問題?
  尋:講。
  花鬼:提問:有一頭豬,它有三百斤,但是它想過一個隻能承受一百斤的獨木橋,問你它會想到什麽辦法過這個獨木橋?
  (尋頭上三條線,貌似某女有喜歡豬的愛好。)
  花鬼:哦,對了,獨木橋下麵是萬丈懸崖,不是河流,不用考慮它能遊過去了。
  尋:我知道,你不講的是廢話麽!你要是那三百斤的豬,你遊遊看,還不是死路一條。(真是笨的跟頭豬一樣。)小武,你怎麽看?
  小武:爺,請恕小武愚鈍,這麽個問題太深奧了,屬下猜不出來。但是屬下認為這頭豬應該還在懸崖邊上想,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想出來。
  (此事後來被洛寶不小心知曉,大呼:童武啊!你再次成為我心中的偶像,幸虧那頭豬不是你,而是花鬼。)
  花鬼:算了,這個母夜叉,明擺的是耍我,我找她理論去。
  (“咻”地一下,某人消失。)
  尋:果真是她出的題,這就難怪花鬼了。
  (“咻咻”地兩下,某人又回來了。)
  花鬼:小武,我真是服了你嘮,這種答案居然你也能答對。
  (尋和小武兩人均作滴汗狀。)
  花鬼:還有一個問題。提問:有一頭豬,想要過一座獨木橋,誰知道,它走到橋中間的時間,前麵來了一頭狼,剛打算轉頭往回走的時候,又發現後麵來了一隻虎。所謂前有狼後有虎,都想吃它,那麽它是怎麽過去了?對了,橋下仍是萬丈懸崖。
  (尋和小武兩人頭上再現三條線,怎麽又是一頭豬?)
  尋:如果你是那頭豬,你會想什麽法子過去?
  花鬼:我要是那頭豬,我會用我的無相點穴大法,將前麵的狼和後麵的虎全點住,然後我再一腳將它們給踢下去,大搖大擺地走過去。
  (花鬼此間還擺了N多個無相點穴大法完美造型。尋和小武兩人再汗,問題是題目中的主角是一頭豬,竟然神奇到會使用無相點穴大法,強!)
  花鬼:靠,你個死狐狸,居然也跟你家的夜叉一起玩我。
  尋:……(你才曉得啊,這題擺明了就是玩你的,還笨的跟一頭豬一樣。)
  花鬼:算了,不用你想,我問小武。小武,你怎麽看?
  小武:抱歉,花公子,小武僅一介武夫,不是一頭豬,所以也不知道那頭豬是怎麽想的。
  花鬼:……算了,我再找那個母夜叉理論去。
  (“咻”地某人又躥了。)
  尋:走,我們也去看看那頭豬是怎麽過去的。
  (觀蓮亭不遠處的某花叢中,躲著兩個人……)
  尋:哦,原來那頭豬是暈過去的。哎,小武,你看花鬼是不是也快要暈過去了。
  小武:爺,碰到此種題目,基本上大多數的人都要跟那頭豬一樣暈過去,所以剛才我沒有回答花爺的提問,是怕他當場就暈倒。
  尋:……(嗯,看著小武那張一本正經的臉,沒想到小武竟然是這麽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夏仲堂的心事
  沒有了人命的背負,渾身都是那般地自在,就好像身上的虱子被剔除了一樣的爽。
  有了上次以夏之洛真麵目出現在京城大街上的驚人事件後,之後我再出門都一律以男裝上身。
  很奇怪,上官尋就這麽的消失了幾天,沒在我麵前出現,說句實在話我還挺想他的。唉,人不就這麽回事麽。
  再奇怪的就是,上官尋消失的這幾天,我也沒怎麽見著若蘭。倒是無意中有聽錦繡說若蘭從前一陣子到現在都很奇怪,說是有一天夜裏起來上茅房,正好碰見若蘭,她就像是從外麵剛回來的樣子,然後隨嘴問了她一問,她卻隻是含含糊糊地說上茅房去了,但是錦繡很奇怪,並沒有在茅房碰到她。我一聽來了神,又問她後來有沒有再碰見此種情況,錦繡卻說沒有,隻感覺每晚都很累,總是一倒床就睡,而且一睡就是一覺到天亮。
  嗯,有問題,問題還不小哩。照這情形看來,怕是若蘭半夜會情郎去了,怕被知道,給錦繡下了藥。打算哪天夜裏不去睡覺,去搞一次跟蹤,說不定就能發現若蘭的秘密。
  唉,更讓人傷心外加難過的,不是上官尋消失了,而是我在這古代太寂寞,太無聊了,太閑了。每天除了吃喝拉撒睡,好像就沒有些什麽有意義的事可做。整天畫畫,畫到我的手抽筋,眼睛看到水粉就想吐。
  唉,這日子可真是難熬,就像是呆在養老院的大伯大嬸一般坐吃等死了。
  如果能像在現代一樣上班工作賺錢,享受一下那賺錢的辛苦,煩惱,喜悅,還有興奮就好了。真的好懷念當初賣地板,賣馬桶,賣廚櫃的那些日子。如果這句話要是被我那群說死你不償命的姐妹們聽到,肯定又罵我犯賤了。
  唉,其實最主要的就是真的好想老爸老媽他們。可能是自己那種求愛求不到,猶如吃不到糖的小孩心理,所以開始尋找爹媽安慰,所以是越來越想念他們。洛寶,你真是個不孝女,真是為你感到可恥。
  想到花神祭上,獲悉夏仲堂身體抱恙一事,事隔幾日才有想到他,覺得怪有點對不住他的。好歹他現在也算是自己的父親,怎麽能如此對待一個疼愛自己的善良中年老頭呢,所以今日就“勉為其難”地去看看他吧。
  進了夏府,看到夏仲堂時,氣色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麽好,難道他是真的抱恙在身?這時難勉有點難過,他雖不是自己真正的父親,但是腦中隻要一想到他對夏之洛的種種包容與疼愛,便頻頻回想起老爸,這種感覺多麽地似曾相識。
  據管家陳伯說他昨日與今日都沒去早朝,是真的身體有所不適。宮內也派人來探過,交好的宗叔等人也來問候過,好笑的是我這個不孝女卻是事隔兩三日才來看望。
  夏仲堂對那日全宮裏的人都知道我私自購買上弦月以及會彈奏上弦月一事,深感擔憂,聲聲歎息,到最後隻說了一句:“你這莽撞的性子,該如何是好?”
  之後與他的長談,才知道前陣子鬧出的玄武國逃犯一事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原來是兩名刺客在皇宮大院內自由出入,在寶華殿內大肆搜尋了一番,幾乎沒差點把寶華殿給翻過來,似乎在找什麽東西。後被發現,與羽林軍交戰了幾回合,被揭了麵罩,發現此兩人竟是玄武國人,然而後來不知道怎麽的就這麽當著眾侍衛之麵給脫逃了。你說這事能不讓龍椅上的人震怒麽?這若要是趁著夜黑風高一不小砍了某人的頭,也是有可能的。騎都尉趙成自然首當其衝成了炮灰,但是結果他不僅沒掉腦袋也沒有被罷官職,讓人稱奇的竟然是上官尋以其三寸不爛之舌力保了他。
  哈,一看這家夥就是別有目的,他做任何事都自會有他的目的。
  轉眼間,矛頭又不知怎麽搞的忽地全指向了夏仲堂,朝臣們皆認為都是由於一年半前玄武國進貢玄武石一事,夏仲堂處理不當所至,才引發了這次玄武國偷盜事件。
  這簡直就是太監的對話――無稽之談!
  皇上雖對此事頗有微詞,但礙於梅妃之麵,也不忍多責備。但是白幫一勢的“諫言”卻逼的坐在龍椅上的他不得不麵對此事,當眾很不留情麵的訓斥了他。
  之後的全城搜捕行動,再然後我購買上弦月一事引發的抓人事件,再加上花神祭上我鬧出的上弦月事件,無疑對他來說是雪上加霜。如今順天大牢又被人給劫了,你說這怎麽能讓夏家洗脫嫌疑。
  事到如今,這爛事也不知道怎麽搞的,弄到了上官尋的頭上,讓他去追查玄武國逃犯一事。
  原來是去追逃犯,難怪這幾天見不著人影。也不打聲招呼,真是討厭!
  其實我一直以來也搞不清楚,上官尋究竟是為朝廷做哪一類事情的,但是記憶中大多數都是在處理國與國之間買賣交易的事。嗯?這就是所謂國際貿易的雛形?
  又不知道這家夥在玩什麽把戲?一夜之間能查到人家那麽多的事情,追蹤玄武國人的行蹤按理來說應該手到擒來,但是為什麽還要費事搞這麽多天呢?
  又或許吧,自己想問題可能想的太簡單了,畢竟我不曾身處官場,並不能了解其中之複雜。
  唉,我真的是應了他那句害人害己,他真是有先見之明。其實個人認為已經很低調了,隻不過剛好趕上多事之秋而已。看來功夫不到家,看來今後行事還是要低調再低調。
  望著夏仲堂頭上多出的幾縷白發,我心中不免有點難過,貌似前些日子見他的時候還不曾見到,如今……
  唉……
  真是搞不懂,是不是這白夏兩家上輩子,上上輩子,甚至是上上上輩就開始結了大梁子,不然怎麽官場中如此相爭,情場也是如此。
  白進堂是個很厲害的角色,曾經隻是少保,掛個虛銜,後來真的成了太子太傅,順著這條線,一直爬上了今天的宰相一職,不得不令人佩服。
  我是個女人,不懂官場那一套,也不想管那一套,但是看到討厭的人欺到自己頭上來,這感覺真的很不爽。
  不然又能怎麽辦?難道找殺手先幹掉白家那老頭?
  這種事也不是我能管的得了的。唉,真是讓人頭疼。
  “爹,在官場上這麽多年來,你覺得開心嗎?”
  夏仲堂望著我,若有所思,眼神已經不知道飄離到何處去了。半晌,又是深深地一聲歎息。
  “爹,你有沒有覺得很累?”
  夏仲堂踱步到窗前,撥弄著窗台上的幾盆金盞花,幽幽地吐了一句:“累?嗯,確實覺得很累了。”
  “爹,有沒有想過告老還鄉?”
  “告老還鄉?”夏仲堂對我的這一句告老還鄉稍感意外。
  “爹,女兒說錯了,爹還這麽年輕,這麽俊朗,這麽玉樹臨風,怎麽可以用告老呢,應該是辭官才對。”雖然自己沒有什麽好提議,或許辭了官,對他來講,就能夠變的豁達些,就能夠放的下了,既然放下了,心中也自會開朗一些,不必為誰多一份擔憂。
  “鬼丫頭,就會油嘴滑舌。” 夏仲堂笑了笑,輕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說道:“等這件事過後,爹就會和皇上請辭的。”
  說句實在話,以二十七高齡的我,還真不習慣這種稚齒動作。
  “嗯。到時候我給你找處風景優美的地方,蓋一處大別院,由我親自給你設計,讓你好好的享受一番,然後再給你找一大群美女陪伴左右。怎麽樣?”
  說句實在的,他也蠻癡情的,從夏之洛她娘不在後,他好像就沒有續弦的意思,也沒看見他找過什麽紅顏知己。憑他老人家徐娘半老的姿色要是在現代,在高校裏任教,肯定會風雲一把,迷的女學生女老師團團轉。
  “臭丫頭,連爹都敢取笑,膽子越來越大了。”
  嗬嗬嗬!
  再往後的閑談中,不幸得知我買的那把上弦月真的被五馬分屍了,壯烈犧牲,捐軀於夏家的灶膛之內。
  幸好跟皇帝討了一把更好的,不然真的是欲哭無淚,投訴無門啊。
  這一天,幾乎都是粘在夏仲堂身邊而過。
  這一夜,我也沒回王府,在夏府過了思緒如潮的一夜。
  當再次待在夏之洛的房裏,我突然想到上次被我丟在花瓶裏的畫,跑去把它給掏出來,打開來又唉聲歎氣地“欣賞”了一番。
  我自己也理不清我現在究竟是什麽樣的一種心態,或許,可能隻是想通過這幅畫去思念上官尋吧。此刻已分不清我究竟是夏之洛多一些,還是洛寶多一些,總之覺得自己越來越變態。
  最後甚至做了個驚人的決定,就是要把它帶回王府,私藏起來。
  次日,我在夏府又是一覺睡到午時,這已成為我不可改變的一種習慣了。陳伯告訴我夏仲堂今日去早朝了,但是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不知他又遇上什麽難事了,本來我打算等他回來,和他告別一聲再走。豈知等到未時他還未回來,想想算了,還是先回王府再說。遂吩咐陳伯若他回來,務必給我帶個口信,隨即離開了夏府。
  京城的大街永遠都是那麽的繁華。
  當不知不覺中,卻發現自己沒有回王府,而是站在一品閣茶樓前,想著第一次和上官謙見麵的情形。在青青的騷動下,又不知不覺地踏進去。
  潛意識地還是直接上了二樓。
  當看到靠窗戶邊上兩個熟悉的身影,我的嘴角又勾了勾,似乎人生在世靠的就是個緣份。

  皇帝與皇後
  “齊小弟,咱們又見麵了。”我臉皮一向都是很厚,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在他旁邊,還伸手又點了壺毛尖和幾道青青喜歡吃的點心。
  上官謙淡淡地笑望著我,不語。似乎每次看到他,他都是以他那種讓人難以抗拒的微笑以對。而齊威自從得知我的身份後,似乎對我這隨口叫的一聲“齊小弟”也不敢再多嘰歪。
  “怎麽,今天又來坐觀人群?”我笑問。
  “似乎你得該稱我一聲二哥才對。”上官謙的聲音好似溫和。
  “無所謂,稱呼和名字都一樣,隻不過是個代號。假如你聽不慣,我就勉為其難地叫你一聲齊哥吧。齊哥,怎麽樣?比二哥聽起來要順耳多了吧。”其實我心裏應該偷著樂才對,要知道我可是二十七,他才二十五,我一點也沒覺得吃虧,隻不過還有點開心。每叫一聲他齊哥,就會提醒自己現在很年輕麽,難得無恥一下有什麽不可以。
  他笑地真好看,似乎我這一聲“齊哥”正叫地稱了他的心意。
  “你今天很清閑?”他挑了挑問我。
  “你不也一樣麽?”我輕啜一口茶,嗯,上好的毛尖,我喜歡。
  他又是一陣輕笑。
  “花神祭上,你唱的那首歌挺好聽的,現下全京城都在傳唱。”
  “嗯?哦,你說那首隱形的翅膀啊。唉,真是要命,剛才路過一家賣炸雞的,居然拿這首歌名做文章,真是過份。看來我要跟他們這些人討要版權了。”那個店小二真是過份, 麵粉裹著雞翅,油炸出來看不到雞翅,居然叫什麽隱形的雞翅膀,我真是服了他。
  “版權?”
  “哦,我瞎講的。曾聽一個外鄉客說的,意思大概是類似招牌一樣的東西,被別人盜用了,可以上官府去告他,然後讓他賠點銀子而已。”再喝口水,緊張,說錯話了。
  “嗬嗬,你總是能給人帶來意外的驚喜。和你在一起,很開心。”齊哥用他那雙好看的眼睛凝望著我。
  深呼吸一口,從現在開始,我要對帥哥免疫。
  “謝謝你的誇讚。和你在一起,我也很開心,很輕鬆。對了,再過一段日子,你要就成親了。準新郎倌,發表一下婚前感慨啊!”嚐一口綠豆糕。
  “準新郎倌?有什麽好感慨的,又不是第一次成親。”
  聽到他的口氣有點不太對勁,我抬眼望了他一眼,卻見他一臉灰暗,那是種不以為然。
  “嗯,齊哥,你何出此言呢?那白家二千金,可是出了名的美人,而且和傳說中的太子妃一樣知書達禮,應該會個好妻子,我對她的印象蠻好的。”再咬一口綠豆糕。
  “你很了解她嗎?知人知麵不知心。傻!”他恢複了之前的笑臉,倒調笑起我來。
  “傻?!”暈死了,難道你了解她?“你好像不是很樂意這門親事哦?有什麽不樂意的,說來聽聽。”
  “哪有什麽樂意不樂意的,沒有什麽。”他的笑,總覺得帶著三分掩飾。
  “少來了,瞧瞧你那張苦瓜臉,擺明了就是在說其實我很不想娶。”我對他的事開始非常地好奇起來。
  “有你說的這麽露骨麽?嗬嗬,看來以後我要多留心一下臉上的表情了。”他衝我大笑了兩聲,卻是那麽地幹澀。
  “齊哥,難道你還惦記著之前的齊嫂麽?”我瞎猜的。
  他沒有應我,臉色突然變地很難看。對麵的齊威正衝我拚命地使著眼色,暈死了,我又不是動物,能看懂你的眼神是什麽意思。
  但看他這樣的反應,我想那位短命的齊嫂是個禁忌的話題了。
  “算了算了,當我多嘴好了,自己抽自己幾下好了。”我輕拍了兩下兩邊臉頰。
  隻見他笑了起來:“你那呀,蚊子都拍不死。”
  “嗬嗬!”還好,他不生氣了,終於敢再咬一口綠豆糕了。
  “我並有想她,她還不值得我那麽惦記。”
  他這句沒頭沒尾的話,讓口中那剛咬了一口的綠豆糕還沒來及咽下去,就給嗆住了。聽這句話的口氣似乎比談白映彤還要冷淡,為什麽這個男人對自己的結發妻子是這樣的態度?這樣的齊哥讓我有點陌生。
  “咳咳……”
  “你小心一些。”他嘴上這樣說著,手還幫我拍了拍背順順氣,比青青的手還要快。
  頓時,我的脊梁骨一僵。
  他怎麽能做這種動作?
  可能是感覺到我背部突然變的僵硬,他也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很快地就收回了手,臉轉向了窗外。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我想那表情應該是尷尬吧。
  氣氛一下子就不對勁了。
  “呃?小姐,剛我看到樓下有賣棉花糖,你不是最愛吃的麽?我去買一串上來。”青青這個聰明小東西還真是會看人臉色。
  “好好好。”
  “走,齊威,你陪我一起去。”青青見我應了,站起身來,還招呼齊威和她一起去。買個棉花糖至於要這麽勞師動眾的麽?這鬼丫頭真是越來越壞了。
  望著青青和齊威下樓的身影,我悄悄地歎了口氣。轉頭再看向齊哥,他的臉已經對著我了,又是那張熟悉的笑臉,然後又低頭輕啜一口茶。
  看見他正常無異的表情,我心中又稍稍舒了口氣,或許剛才是我大驚小怪了而已。
  望著眼前這個出色的男子,才華,氣質,謙遜,相貌,除了傳言中他那病歪歪的身體之外,樣樣都是上上等。我很好奇,他會不會想做那萬人之上的九五至尊?
  反正這會就剩下我們兩人了,我忍不住地開口,輕輕地問了他:“齊哥,你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能坐上那張龍椅?”。
  他抬起頭,深遂的眼眸看不出情緒,盯著我看了一會,然後又隨即笑了笑,不答,卻問我:“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呃?當然是真話。”既然問了,肯定是想聽真話。
  “想,但又不想。這天下所有的人都會想坐上那個位置,倘若我說不想,倒顯得自己的虛偽了。但是,我自己也心知肚明,那個位置可以屬於允,可以屬於尋,但永遠都不會屬於我,因而我也就不想了。”
  聽到他這理性的答案,我語塞了。
  是啊,有兩個身體健康,又能幹的兒子了,誰會把這至高無上的位置傳給一個天下人都認為病歪歪的,還不知哪天就突然掛了的兒子呢?
  我看著自己的手,瞎摳了幾下,似乎今日老是在問他一些敏感的問題。
  “小鳳,你怎麽會想起來問這種問題?”
  “哦!沒什麽,隨口問問而已。”
  他笑了起來,一切就是那麽的自然。
  “那你,想掌管後宮麽?”我沒想到他會反過來問我這個問題。
  我想當皇後麽?
  貌似從來到這裏之後,我到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是說不定上官尋哪天造反成功了,我還真的有可能過把皇後癮呢。
  “想,怎麽會不想呢?這天下有哪個女人不想坐上那個位置?當皇帝的,可以坐擁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想想自己要是有一天可以坐上皇後的位置,能夠掌管那三宮六院,讓天下的女人全聽我的號令,那的確是件令人激動地晚上都會睡不著覺的美事。”我頓了頓,啜了口茶,然後又接著道:“但是我為人心胸狹窄,心狠手辣。倘若真的有那麽一天,我可能隻會讓我親信的醜女人去服侍皇上,若是我看不順眼的女人,自然連想都不用想,我肯定不會讓她得到他的垂愛。再則就是我這個人善妒,可能到最後連醜女去服侍皇上,都會令我嫉妒的發狂,萬一受不住,一時妒火燒心,衝動地把那些妃妃嬪嬪要麽弄成人彘,要麽弄成人肉潑婦湯,也是大有可能的事。”
  齊哥的臉色變的難看起來,原本是滿臉笑容的麵龐此刻好似烏雲籠罩一般。
  瞧見他這樣的表情,偷笑一下先。
  “唉,但是呢,話又說回來,象這樣一個惡毒的皇後,試問哪一個皇帝會喜歡。自然地,下場就是被廢,打入冷宮,嚴重一點的就是賜死咯。那麽,再試問,都已經知道自己這樣的結局,為什麽又會去想當皇後呢?所以,真正的答案當然是想都不會想的。嗬嗬,齊哥,被嚇到了麽?”
  其實,我是逗他的,開開玩笑而已,我吃飽了撐的發神經了才會和那麽多的女人去搶一個男人。
  齊哥聽完我全部的話,大笑了幾聲,之後又開始笑著抿著茶,還不時的傳來幾陣低笑。
  就是這樣,和他談話總是可以隨性,可以天南海北,可以不顧身份亂蓋,就是這種讓人輕鬆而安定的感覺令人向往。
  “哦,對了,過幾天尋去守皇陵,你會惦記他麽?”
  咋聽到這個消息,我震驚。
  曆朝以來,隻有犯了錯的皇室子孫,才會被罰去守皇陵。那麽上官尋要去守皇陵定是犯了什麽錯了?想到今日夏仲堂那麽久沒有回府,難道上官尋也還是因為玄武國和上弦月的事被連累了嗎?
  “守……皇陵?我……並不知此事……”半天我隻吐了這麽幾個字,但也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情緒波動起來,說話已經有些微顫。
  “你……不知道?”齊哥看著我,感到十分地意外,下麵都不知道要說什麽是好。貌似全天下人都知道,就唯獨我不知道此事。
  他低著頭看著茶盅,茶盅裏的茶早已喝完。
  我用依舊在顫抖的手給他斟滿茶水,輕輕地問了一句:“這倒底是怎麽回事?”
  他看著我,臉上也失去了先前的笑容,很凝重地說:“因為玄武國的逃犯,因為令尊,因為你和上弦月。”
  聽到他這句,我就知道是這個樣子,我再次想起了上官尋對我說的那句害人害己。
  “細節?”
  “他被派去負責追捕逃犯一事,你知道麽?本來已經追上了,而且還交了手,但最後他不知道怎麽負了傷,讓劫犯的人和逃犯全都逃走了。朝中那幫大臣都認為以他的能奈,不可能讓人從手上跑走,應該是他私自把人給放了的,自傷了自己。”
  聽完他的述說,我的手指尖開始疼起來。
  上官尋受傷了?到底是真的被傷的?還是自傷的?
  我的呼吸也急促起來,心跳加快,手指不停地抖動,我開始坐不住了。
  我們兩人都沒有再開口說話,就這樣各自抱著心事呆呆地坐著,正好青青和齊威回來了。看到青青回來,我以天色不早為由,匆匆地和齊哥告了別。
  出了一品閣茶樓,我提著衣擺,便往王府一路狂奔回去。

  無奈的單相思
  終於狂奔到府裏了,一看見守門的小廝吳小義,我拉著他劈頭就問:“王爺昨日是否有回府?”
  小廝被我的樣子嚇得戰戰兢兢地回道:“王……王爺……昨日並……並未回府……”
  “唉!”我氣憤地推了他一把,手往王府那大門上狠狠地捶了一拳。
  “小姐!你……你的手……不疼嗎?”青青驚呼。
  到現在還沒有回府,難不成被關了,然後再押送到皇陵?
  害人害己! 害人害己!我是害人害己。
  現在他被我害慘了,如果他要真的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該如何是好?
  “王……王妃娘娘,王爺昨日沒有回府,但是方才,在您回來的前不久,王爺已經進了府……”吳小義的聲音在我怒瞪的雙眼中越來越小。
  “笨蛋,不早說!”罵了一聲後,我便飛奔至離軒。在經過大堂前的回廊中,撞上了一臉急急的錦繡。
  “王妃娘娘,您可回來了。王爺正找您呢。”
  “他在哪?”找我?我正找他呢。
  “王爺現正在您的蓮軒等著您呢。”
  蓮軒?他居然會主動上蓮軒去?
  我更顧不了一切,拔腿就跑。
  往蓮軒的路,我不知道走了多少回,但是從沒有覺得象現在一樣,路象總是走不完似的,恨不能背後插了一雙翅膀,立刻飛到蓮軒。
  終於到了,一進屋,卻是讓我失望了,他人不在。我覺得渾身的力氣好似都被抽走了,懊惱地再次狠狠地捶了一下屋門。
  他就是這樣,每次來去都跟陣風一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從來沒有一聲預告,就連等人,都是這樣,一點點耐心都沒有,真是可惡到家了。
  反過身,我依靠著門,深深地抽了幾口氣,心中泛起萬般地無奈。
  不在我的蓮軒,或許,他回離軒了。
  當我再次抬步邁上過蓮湖的上蓮橋時,我忽然望見一個青衣的身影正立在觀蓮亭內。定睛一看,是他!他正雙手抱胸,斜依在亭柱上,一臉玩味的樣子瞅著我。
  此刻,或許,再也找不到比辛棄疾的<青玉案>更貼切的言語了:
  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嘴巴扁了扁,有種想哭的衝動,但最後卻換成了一種欣慰的笑容。
  走進觀蓮亭,按正常的理論來講,我應該問他你找我什麽事?或是聽說你受傷了?或是聽說你要去守皇陵了?
  沒有,這些問題,我一個都沒有問,因為我知道沒有事,他不會主動找我的,既然找了我,就肯定有事,問一些不必要的廢話,他肯定也不會回答我,所以我在等著他問我話。
  “蓮軒似乎沒有失火,你跑的這麽急,也沒見著挺個水桶麽?”能說出這種話的人也隻有他了,總是先說些不痛不癢,與主題無關的屁話。若是哪天他和你說話,一開口就切入正題,那就要考慮一下是不是別人貼了他的人皮麵具,還是他的腦袋不小心被豬給拱了幾下。
  “哦,今日突然覺得手有些癢,想到蓮軒的兩扇門看上去挺結實的,正好替手撓撓癢,力度剛剛好。”潛意默化地被他給同化了,學會了那套與主題無關的屁話式對話方式。
  他笑,不語。
  兩個人就這樣傻不拉嘰麵對麵的站著。他笑,我看著他笑。
  終究還是我先忍不住,開口問了他:“你傷哪裏?”
  他不以為然地嘻笑兩聲,然後正色回答我:“你看呢?”
  我看呢?我看你好的很呢。我咬了咬唇,就知道自己是多慮了。這個家夥賊精賊精的,印象中的他功夫也是不錯的。他能讓別人給傷著?哈,除非自願的。可我為什麽從齊哥的口中知道他受傷後,就那麽的激動,那麽的在乎。該死的,這家夥真是我命中的克星!冤家,真是冤家,上輩子不知道是夏之洛欠他的,還是我欠他的。
  “什麽時候走?”
  “三天之後。”難得他會如此爽快地回答我的問題,真是天要下紅雨了。
  “要守多久?”
  “想守多久就守多久。”剛剛才在心中誇他一句,他又開始了。當你是皇上啊,還想守多久就守多久,要真是這樣,你還會去守皇陵麽?那就幹脆把瑞王府一起搬到皇陵去算了,永遠都可以不用出山了。
  “這些日子,若蘭和你在一起麽?自從你消失了幾天後,她也跟著消失了幾天。”被他氣的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突然想到了若蘭,他回府了,若蘭卻沒有,不知道這些日子是否跟他在一起。
  我這一問,讓他嘻皮笑臉的表情終於有了收斂,很快地他應了一句:“很快你就能看到她了。”
  那麽,就表示他和她這些日子都在一起咯?哼,他到是快活,查逃犯身邊還有美人相伴,害我單相思了這麽多天,換來這句,真是嘔死了。
  切!真是讓人搞不懂,能將如此一個善解人意的大美女放在身邊,連查案都隨身伴著,何必還讓人家做奴婢,幹嘛不收了房算了。
  “那麽,祝你一路順風,皇陵之旅愉快!”
  這次,是我先轉頭走了,因為我討厭每次被他丟下的那種感覺。
  雖然心中明白,他根本就沒有喜歡我,但是也不想每次都嚐盡了那種被丟棄的滋味,或許也要讓他嚐一嚐這種滋味。
  回到房中,將自己狠狠地摔在床上。
  我真是快嘔死了,該問的話一句沒問,倒是問了一堆不相幹的屁話。
  例如,你這些日子跑到哪邊去了,你本事那麽大,一夜之間能查到樊成宗的事,為什麽抓個人要這麽久?例如,你真的是去抓人的麽?還是有其他目的?例如,你抓殘我手時用的熾焰掌,聽花清晨說的神乎其神的,不是挺厲害的麽,怎麽會讓人給跑了呢?例如,是不是你真的放了那些人?例如,你明知道放了那些人會給自己惹麻煩,為什麽還要跑去抓人?例如,抓逃犯根本就不關你的事,你沒事逞什麽強,跑去當捕快,難道羽林軍的人全死光了?還是順天府的人全死光了?例如,為什麽守皇陵會像你說的那樣,想守多久就守多久,再久也會有個期限,那麽那個期限到底是多久?例如,守皇陵會很苦很累麽?到底什麽是守皇陵?為什麽每個人提到守皇陵都會聞之色變?例如,……
  這麽多個例如,為什麽我一個都沒有問出口,還氣地自己跑回來。
  洛寶,你真是一頭豬啊!
  還有,他到底要和我說什麽,我都不知道。
  這麽焦急的衝回來,不就是想問清楚情況的麽?為什麽一想到他這些日子和若蘭在一起就受不了,難道真的就象之前對齊哥說的那樣,我真的那麽善妒嗎?
  夏之洛,我好恨你!如果不是你灌輸了你那麽多變態的愛給我,我怎麽會變成這種樣子。夏之洛,我真的是恨死你了!
  單相思,是多麽淒涼而悲哀的一種感覺!那種猶如貓抓,螞蟻般的啃噬著自己心的滋味;那種得不到愛的回應,又令人錐心的痛苦,試問這世間有幾個人能承受的住的?
  唉,或許,這就是自己的命,命中注定,不管在哪,都是個得不到愛的人。
  我用被子一把將頭蒙住了,混著未幹的眼淚,迷迷糊糊地睡了。
  次日,我很早就起床了。青青打水讓我梳洗後,趕緊端了豐富的早餐進來,說是我昨晚沒吃,今天要多補一些。暈死掉了,這是什麽邏輯?這個傻丫頭,少吃一頓,是可以這樣補回來的嗎?
  “小姐,我知道你是為王爺的事著急,但是你也不能食不下咽,這樣身體會弄壞的。”
  “等等,丫頭,誰告訴你我食不下咽的?還有,我哪裏有為那個賤男人的事著急了。”
  此話一出,立刻看到青青那哂笑的表情。靠,這死丫頭! 為他著急的事不假,但是和吃不下飯有什麽關係。
  “小姐,要不咱們去大相國寺求個平安符吧。這樣也可以保佑王爺平平安安的早日回來。”
  “不去。” 求符?有沒有搞錯?幹嘛要為他求符,死活關我屁事。切,要求,讓那些想替他求的女人去求好了,求那種土哩吧嘰的東西。古代人就是迷信,對著那一尊尊的菩薩,叫我念念有詞,我還念不出來呢。
  ……
  後來不知怎麽搞的,我還是被青青給拖了出來。
  說白了,洛寶,你認了吧,其實是你自己想求而已。
  “青青,這大相國寺,還有多遠?”吼!下次再也不要幹這種事了。
  坐了個馬車,屁股都要顛散了。出了城,又繞了很遠,來到一個不是很高的山,什麽什麽山腳下。還要爬山?我快要暈死了,自從來到這裏,我可是好久好久都沒有運動了。以前嘛,還可以經常去打打羽毛球,練練乒乓球,甩甩網球,搞搞健身器材,玩玩真人CS,再BT的還能去投投藍球。雖然也會去爬爬山,但是我那可是武裝整齊,低頭神視身上的這身衣袖寬大,下擺奇長,還有腳下的這雙布鞋,我那個汗啊……
  “小姐,你從來都沒有來過大相國寺上過香嗎?”青青很奇怪的望著我,貌似我是個火星人一樣。
  夏之洛,本來就不是什麽善男信女,要她來給菩薩磕頭,還不如直接給夏仲堂磕來得快些,貌似除了小的時候和她娘有上過香之外,之後就沒有去過這些地方。
  說句實在話,這個女人絕對是個奇葩!行為舉止與常人絕對不一樣,絕對的逆向思維方式,絕對的火星人。
  要命的以老牛拉破車的速度攀爬著,突然一個老太太從我身後“咻”地一下,躥到我的前麵,然後,“咻咻”地躥地不見人影了。暈啊,我連一個老太都比不過,真想找塊豆腐撞死了算了。
  好不容易,看到廟身了,估計要到了,真是要謝天謝地。
  稍稍停了下,打開扇子才搖了兩下,驀地,被連著幾聲“讓開讓開”凶巴巴聲音的主人給推向一邊。還好沒有被推倒,本來想要發作,但轉念一想,倒要看看到底什麽人比夏之洛還要囂張?
  轉頭一看,是兩頂簡易擔架似的轎子,上麵還分別坐了兩個如花似玉的美女。其實到底是不是美女我也不能確定,因為此兩人皆以麵紗遮麵,看不清容貌,但看衣著打扮身形等,應該是哪個官家或是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
  那兩個開路的,簡直就是狗仗人勢。長的那麽醜,還好意思出來嚇人,切!
  兩美女的裙帶從我眼前就這麽的飄過,傳來陣陣兩種不同的香氣。好香!好好聞哦! 雖然不能和CHANEL No.5相比,因為我對CHANEL No.5有種BT的著迷,BT到聞多了可以辨別出前中後味。曾有損友取笑我說,如果哪一天武警部隊招聘輯毒犬,你正好可以去應聘。
  咦,這兩種味道好熟悉,好象在哪裏有聞到過。
  唉,還是趕快爬山吧,再不然天黑也到不了。
  “青青啊,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可以坐轎子上來的?”爬山真的很累哎。
  “公子,依據之前你的作風,我以為你會很樂意用爬的……”
  “……”
  青青用她那雙清澈又無辜的眸子望著我,唉,真是敗給她了。

  峰回路轉
  終於爬上了高又不算高,矮又不算矮的破土丘。整了整衣容,順了順氣,立刻被眼前的景象給震翻了,差點沒滾下去。
  天啦!望著眼前這黑鴉鴉的人群,一個個舉著幾根香,不停地上下上下揮動,然後再插在前麵這個超大的黑色香爐上,嘴裏都念念有詞,都說些什麽喃?
  這些人都吃飽了撐的沒事可做了麽?
  哦哦哦!受不了了,眼睛被那煙薰的開始流淚了,我真是服了這些男男女女,老頭老太們。
  終於從煙霧嫋繞中,摸清了進廟堂的大門,還真是不容易。
  望著矗立在麵前那尊約五米多高,黃燦燦的,鋥亮鋥亮的,閃的我眼睛都有點花的佛像,真是讓人歎為觀止。這上麵鍍的真的是黃金麽?這要是刮點下來,也要小發一筆財啊。
  一時間我忘了來這到底是求符的還是來觀賞佛像的,在青青的拉扯下,我才回過神來。
  按青青的示意,我跪在了前麵的蒲團上,還未曾求菩薩保佑什麽,又聞到了那陣熟悉的香氣。
  我偏頭向右瞟去,正是剛才坐在前麵那頂轎子上的那名女子。
  隻見她雙手合十,雙目緊閉,嘴裏念念有詞,不知道嘟喃著什麽。
  我也開始學她,雙手合十,閉上雙眼,但是要我和菩薩說些什麽呢?唔,那就隨便說說咯。
  菩薩啊菩薩,請你保佑那個賤男人不要缺胳膊少腿,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正正常常的回來就好了,然後再請你詛咒那些意圖害我們的小人,早日遭報應,生兒子沒雞雞,生女兒沒咪咪就好了。信女洛寶和夏之洛在此謝過了!阿門!
  呃……這阿門對他說,貌似他應該聽不懂吧?
  然後,我“咚咚咚”地磕三個響頭。
  第三個頭剛磕下去,就被一個東西給打了腦袋,隨即就聽到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這位公子,失禮了,不小心砸到你,真是很抱歉。”
  熟悉的香味,熟悉的聲音,她到底是誰呢?
  “呃,沒事。”
  我撿起地上的簽,遞給了她,回頭準備去接青青遞給我的簽筒時,又聽到她開口:“公子,你壓著我的裙衫了。”
  我低頭一看,哦,果然是壓著人家的裙擺了。
  “失禮了!”在古代,我這算不算是調戲良家婦女?嗬嗬,自嘲一下。
  接過簽筒,我使勁地搖晃,就像搖骰子一般,單手左晃右晃,卻引來了旁人鄙視的眼光,貌似我是個賭徒,就連求簽,也跟在賭場一樣。實際上,這求簽不就跟搖骰子一樣麽。手氣好,就搖個上上簽,手氣不好,就搖個下下簽。
  來!來!來!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快顯靈,看我天地乾坤手搖個上上簽出來。
  “鐺!”一支簽蹦了出來。
  第四九支,詩雲:此意已先知,天高誰敢欺。乾坤高且厚,造化不自疑。
  這四句話是什麽意思?嗯?果真有乾坤,當真給我搖了個上上簽?立刻興奮地屁顛屁顛地跑到廟祝那去解簽。
  我再也沒想到,那大和尚廟祝竟然告訴我這是一支下下簽,不論我求姻緣,嫁娶,移居,出行,官運或是財運等,皆是大凶,所有事物皆不宜,也就是說在家待著不出門說不定也會有無妄之災。
  末了,他還說了一句:“真是奇了,適才也有位小姐求了支這樣的簽,你們倆是我近些日子來見過運氣最差的一對了。你們兩人該不是剛好一對?都來求姻緣的吧?算了吧,還是散了吧,這簽上說了,你們倆這輩子都沒這緣份了。”說完,他還塞給我兩個平安符,說是希望能為我和為求福之人保平安,逢凶化吉。
  呃?竟然還有人和我一樣的衰?真是衰,沒事做,跑來求什麽簽?
  這活見鬼的下下簽!我氣的一把扔了那張解簽文。誰知一不小心,正巧砸到一個老和尚。奇怪的是,這個老和尚不但沒有生氣,還一直嘴中念念有詞的盯著我。
  “這位公子,請留步。”老和尚開口喚住了我。
  “這位大師,請問有何賜教?”
  “這位公子,請借一步說話。”
  跟著老和尚找了個稍稍背著人的地方,他盯著我仔細地打量了一番,然後輕輕地問了一句:“這位姑娘,你來自何方?”
  高人?居然看出來我是個女的?為什麽問我來自何方?
  “金碧皇朝。”我應道。
  “嗬嗬,姑娘,恕老衲多言,依老衲看,姑娘倒是像迷了路,就好比一個找不著回家的路的孩子。”老和尚笑眯眯地道。
  聞言,我的心頭一顫,他話中有話,如今的我不正是一個迷了路而回不了家的孩子麽?
  “敢問大師此話怎講?”我挑了挑眉道。
  “嗬嗬,姑娘,你方才求的那支簽,雖為下下簽,但也不是不能化解。‘乾坤高且厚,造化不自疑。’一切皆要看你的造化啊。若想找到回家的路,就得要看你自己了。”老和尚捋了捋胡須仍是笑眯眯地望著我。
  “看我自己?”嗤!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回去的方法,又怎麽能找到那回去的路?
  “哈哈,迷路的孩子,任何路都是人走出來的,相信你也一定能找到你要走的路。”
  “大師……”老和尚人早已飄至遙遠。
  若真的如這老和尚所說,那麽我是可以回去的了?那就太好了!真是峰回路轉,原本以為今天是出奇的黴,沒想到還能得高人指點。造化?但願我找到回去的路時,希望我不是已老的掉牙!
  立馬換了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打算滾下山去,誰知此時被不知從哪飄來的絲巾給蓋住了臉,差點沒腳底打滑,真的滾下山去。
  當拿下絲巾時,一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出現在眼前。
  “公子,失禮了,我的麵紗。”
  原來是她,白映雪。
  難怪那陣香味會如此熟悉。哼!真是冤家路窄!
  我很不客氣地將麵紗丟在了她的臉上,嘰笑兩聲:“姑娘若是對在下有意,不必如此大費周張,直接上前搭訕就好。”
  白映雪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哼,或許是中了夏之洛的毒了,心中有絲報複的快意!
  “你……你這人怎麽這等無禮。”白映雪倒沒開口,她身旁另一位遮麵美女倒是先動怒了,似乎想跳過來掐死我。
  這次再仔細看她那雙盈盈的雙眸,我永遠都不會忘了那雙流淚的美目,白映彤。
  我逼近了她,靠近她的臉,邪邪地一笑,衝她吐了一句:“美人,我怎麽了?我這人生來就是這樣。記住我的名字,四條眉毛陸小鳳,假若想找人揍我,隨時恭候!”
  很舒暢,看到這姐妹兩人都被我調戲的氣得七竅生煙!
  我沒有下山,而是轉頭又回到了剛才大和尚廟祝那,問他剛才求得和我一樣下下簽的是不是個遮麵紗的女人,答案是肯定的。而且大和尚又多嘴的告訴我,那女人是為她即將遠行的心上人所求。
  好一個遠行的心上人!
  捏著手中的兩支平安符,怒氣衝衝地下了山,也未叫馬車或是轎子,而是一路走回去的。回到蓮軒,已是亥時不到的樣子了。
  外屋。
  青青首先想到的是要為我張羅晚膳,而我根本是氣都氣飽了,哪還想吃什麽飯。
  “丫頭,我今天心情很不好,一頓不吃不會死,就當作減肥好了。你先下去吧,自己弄點吃的,然後早點去休息,不必管我了。”青青跟我久了,自然會明白什麽叫減肥,很快的,小丫頭歎了氣帶上門出去了。
  進了裏屋,我未點燈,黑暗中摸索著坐在圓凳上,把完著手中的兩個平安符,隻要一想到白映雪為上官尋去求簽,便怒不可揭。一把將兩個符砸在對麵牆上,如是我沒砸錯的話,那個位置掛的應該是,早些日子我將上官尋在梅樹下把玩梅枝的情景畫下來的畫。
  “似乎今日我並沒有惹到你。”上官尋的聲音突然在我身後響起。
  我驚愕地轉過頭,他怎麽會在我的屋裏?
  黑暗中,我隻看見一個白色的身影站在我親手所穿的珍珠掛簾後。
  “你還真是奢侈,居然弄了這麽多青龍國的龍海珍珠。也改了性子,原本戴在頸上的珍珠,你也舍得弄成這樣掛在屋子裏?”
  “你來我這,就是為了欣賞這些珍珠的?好,如果喜歡,你全部拿走!”我帶著怒氣衝口而出,衝到珍珠掛簾前,一把將它們抓在手裏,雙手使勁一拽,就這樣,那些龍海珍珠一顆顆的蹦落在地上。此刻,除了滿屋子珍珠落地的“啪啪”聲,就隻剩下我們兩人的呼吸聲。
  在夏之洛的影響下,我變了,我變得善妒了,完全控製不了自己這種白癡弱智的妒婦行為,隻要是有關這個男人的一切,都讓我的整顆心跟著牽動……
  漸漸地,我的眼淚不爭氣地一滴一滴的滾落出來。我根本就看不清上官尋的臉,反正他也看不見我,落淚就落淚吧,閉上眼睛不出聲就好。
  驀地,一隻手伸到我的眼下,輕輕地為我試去淚,隨著那好聽的聲音又再度響起:“知不知道,你哭的時候是你最醜的時候,尤其是上次在我離軒前哭的那一次,最醜。”
  “醜不醜,關你屁事。”這隻豬,出口就沒好話,這種時候還嫌我醜。
  “一個女人家不要動不動就粗口。”我的腦門被狠狠地彈了一下。
  這個可惡的家夥!似乎眼神很好,黑暗中也能看清我的一舉一動。
  “痛啊!你今晚跑過來,又是像昨天一樣來和我廢話的麽?”我叫道。
  “你跟二哥很熟嗎?”他問道。
  他好端端地問我這個做什麽?難不成像我一樣吃醋了?我今天在菩薩麵前,隱藏了半天都沒開得了口的話,難道這樣也能被菩薩給洞悉了?要是真是這樣,明日我就去還願。
  “一般般。”我輕嗤。
  “二哥今日托人來還了一幅畫給你。”他的語調變了,尤其是在那“一幅畫”三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黑暗中,我不由地睜大了眼。那幅畫,還是回到他手上了。
  先前那種激怒的情緒又上來了,我尖聲叫道:
  “哼,上官尋,即然東西都已經拿到手了,你還跑到我的蓮軒來做什麽?是來謝我的嗎?倘若是來謝我的,那麽不必了。當初我買這幅畫,就隻花了五十兩,倘若你不過意,那麽丟下五十兩就可以了。”
  半晌,都不曾聽到他的回答。
  我在急促的呼吸聲中漸漸平穩之後,他的聲音才響起:
  “送出去的東西,我向來都不會再收回。既然是你花了五十兩買的,那麽就是你的東西,我不會花無謂的五十兩再和你買回來。東西給你。”
  上官尋的語氣平穩又深沉,我怎麽都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回答,之後一個畫卷就這樣的塞在了我的手裏。
  我還沒搞清楚是什麽情況,整個人就像是被老鷹拎小雞一樣,給拎出了蓮軒,手中的畫卷也出門前給丟在了屋內。
  原來,是被他給拎出去叉飯了。
  啊,有史以來,第一次,和他兩人共進燭光晚餐。
  啊,大相國寺的菩薩!
  明天,我一定去給你多上點香油錢,讓你在西方的極樂世界,成為煙火味最濃,香油錢最多,史上最富有的第一菩薩。
  阿門!

  傳說中的皇陵
  三日之期,飛快閃過!
  當我再次清醒時,人已在馬車上了,而且旁邊還坐著我垂涎已久的上官尋。
  一切皆要由那日燭光晚餐說起,原來第一次他來找我就是要和我說,皇陵之路是要我和他一起走的。我靠,咋聽之下,我以為要和他一起走黃泉之路,瞧,這人說話就是這麽的不上路子。
  問他原因,兩個字:聖旨。
  其實我真是搞不懂他的心思,記得有首歌的名字叫什麽什麽女孩的心思你別猜,看現在這情形要改唱男人的心思你別猜。
  我靠著車廂右邊,仔仔細細,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了他很久很久。途中,他僅偏頭回了我幾眼有病的眼神,就一直閉目養神。
  驀地,馬車停了,童武的聲音在外響起:“爺,到了。”
  上官尋慵懶地睜開雙眼,躥了出去。
  我也急急地跟了出去,還沒下馬車,站在車上遠目瞭望。暈!這明明就是在半山腰,怎麽能說是到了。
  “爺,恕屬下不能再保護左右。”童武這一句貌似很快就要英勇就義了。
  上官尋朝我遞了個眼神,示意我下車。這個男人,如果要是換了白映雪,他肯定會過來扶,嗤,現在是我,就用眼神示意我自己下車,真是太沒有紳士風度了。
  雖氣得牙倒倒的,但還是抱著我的上弦月,縱身一躍,跳了下來。
  由於傳說中的皇陵很恐怖,所以我堅持帶了上弦月上路,至少可以壯壯膽,遇到妖魔鬼怪,使用的魔音穿耳震死他們。
  上官尋望著我,挑了挑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輕笑一聲,對童武吩咐了事。
  童武領命後,行了大禮,便讓車夫趕了馬車調頭,走了。
  上官尋沒有管我,徑自朝前走去,我緊跟其後。
  沒走多遠,便發現前麵已無路可走,取而代之的竟是懸崖。但對麵剛好有個瞭望塔,而塔下正立著兩名士兵在守著。
  那兩人望見我們,隨即放下了吊橋。在我的嘴巴張地可以塞下幾個鴿子蛋的驚異表情下,神誌不清地走過了這吊橋。回頭再望那深不見底的崖穀,習慣性地咽下口水,遂進入了皇陵的領地。
  當我走近,看清那兩個士兵容貌時,渾身的雞皮疙瘩全起來了,汗毛全都豎起來了,因為他們的額頭上都刺著一個“冥”字的刺青,太恐怖了。
  後來我才知道他們就是傳說中的冥士。
  兩位冥士沒有任何言語,見了我們隻是雙雙單膝跪地,上官尋抬手示意他們起來後,一眨眼的功夫又見他們回歸原位,吊橋也再起拉起,一切就是那麽的閃電般結束了。
  當我轉過頭跟著上官尋繼續往前走時,才發現這路又由半山腰折回向穀底走去,那個真叫做邪門。
  之後又稀稀拉拉的走上一小段,就能碰上一對冥士朝我們單膝跪地。
  啊!心髒有點受不了。
  還好,總算能讓我有點安慰的是,路兩旁隔個幾米就是那好高好高好高的樟木樹,枝葉繁茂的一腿又一腿。可憐我在市區馬路上見到的樟木都是又矮又小,生怕一個狂風一發作,可憐而脆弱的小樹就一命嗚呼了。除了去安徽遊遊時,在那個什麽什麽村什麽什麽莊,有見過兩株千年妖精樟木樹之外,從未見過如此挺拔,枝繁葉茂,數量如此之多的樟木。雖比那兩株千年妖精樹要瘦小一些,但這兩邊相稱構成的樟木道,不得不稱奇。
  空氣中散發的樟木花香,該死好聞的賽過殺蟲劑。
  嗅嗅,多嗅幾下,聽說可以延年益壽,生怕少吸幾下,虧了。
  上官尋性感的笑聲突然傳來:“一般人進了這裏,見到冥士,心就開始發慌,你居然還有心情賞景。”
  “切,雖然叫冥士,但還不是活人。唉,要知道我是多久沒這樣出來散過心了,難得有這麽好聞的空氣,不多吸幾下,豈不是虧待了自己。”我嗤道。
  “但願後麵待在這裏的日子,你還能像今日這般笑的出來。”上官尋最後以兩聲非常難聽的譏笑收了話尾。
  “隻要是和大自然親密接觸,我都能笑的出。”切,想我笑不出來,除非你祖宗十八代的骨架全排在我麵前。
  我輕輕地歎了幾口氣,嘴裏嘟喃著:“唉,真是鬱悶。人家蜜月不是飛塞班島,巴厘島,就是普吉島,而我的蜜月將是在死人陵墓中度過,真是鬱卒到家了。”
  “蜜月?是什麽東西?那三個是什麽島,沒聽說過。”是不是習武的人耳朵都比一般人好?我那麽小聲,他也能聽到。此刻上官尋的表情真是幼稚的可愛,像個求知欲很強的小學生一樣。
  我笑著回了幾句沒什麽,然後對他大叫:“本姑娘今天心情好,不收你銀兩,免費歌曲大贈送,你也不用三更半夜跑我蓮軒去偷聽了,豎起耳朵聽好了。那,這個,先幫我提著。”
  無視他那被我說三更半夜偷聽而露出的不悅表情,也不管他願不願幫我提琴,直接將上弦月塞到他手上,從腰後拔出笛子,吹起了<森林狂想曲>,一首接一首,有林保怡的<兒女>,阿牛的<桃花朵朵開>……
  瞧見他的美目含笑,閃著奇異的光芒,我的心又開始飛了。
  之後有些累,便停止了吹笛。
  他問了我那夜吹的曲子叫什麽名字,答曰:花好月圓夜。
  隨即拿過上弦月,用彈唱方式唱了這首歌,卻發現他在聽到歌詞後,臉又開始紅了。
  哈哈,沒想到他這個傲慢、無禮、凶巴巴、沒有紳士風度、外帶一點小心眼的男人,居然有個不為人知可愛的小弱點,那就是禁不起人家姑娘家的調情,他會害羞,而且一害羞還會臉紅。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緊接著,我又彈唱了S.H.E的<怎麽辦>:
  為什麽 你為什麽 老是把空氣全都吸光了
  害得我 你害得我 在你麵前呼吸急促需要叫馬車(鑒於他不懂什麽叫救護車,省得待會問我就煩了,索性我就改成了馬車。)
  別看我 先別看我 我的臉紅就快要爆料了
  沒什麽 哪有什麽 我是絕對不會承認我喜歡你了
  怎麽辦 感覺甜又酸 偷偷愛你快樂又孤單
  怎麽辦 愛卻不能講 你真討厭不來幫我的忙
  你怎麽可以這樣笑容打敗太陽 甚至比我還要更好看
  我雖然無力抵擋但是日子還長 總有一天換你為我瘋狂
  為什麽 你為什麽 這樣不講理的就出現了
  害得我 你害得我 連僅有的一點矜持優雅全都毀了
  靠近我 別靠近我 到底離你多近比較好呢
  完蛋了 我完蛋了 我整個人眼看就快不是我的了
  怎麽辦 感覺甜又酸 偷偷愛你快樂又孤單
  怎麽辦 愛卻不能講 你真討厭不來幫我的忙
  除了這首歌很適合用吉他的方式彈唱之外,其實是我別有用心的。這首歌不僅能很好的表達出我的心情,更因為我真的希望有一天像歌詞中所唱的一樣,換他為我瘋狂。
  凝望著他美眸中的光彩流轉,臉頰更加的紅潤,眉頭即使蹙起來也是那般的好看,這樣他就是那麽地吸引我。
  我深深地明白,一開始我是受到夏之洛的幹擾,對這個男人有種說不出的好奇,甚至應該是這樣講,是她瘋狂的愛意在一點一滴地侵蝕著我。漸漸地,除了他出色的外表之外,就是被他的那張毒嘴給迷惑了。當然最最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在我心悸發作時最痛苦的那一瞬間,沒有父母在身邊,是他,救了我一命,這雖稱不上是英雄救美,卻是無法抗拒的最致命一招。
  愛一個人,有時候不需要太多的理由。
  彈也彈完了,唱也唱完了,該表述的我也表述了,按常理來說,我應該是在很期待他的反應……
  但是,事實總是與願望背道而馳,就在此刻,我一不小心向後栽過去……
  吼!以後我要是再彈吉他,堅決不再倒著走,還邊彈邊唱,如果再這樣幹,我就自己學作豬,爬在地上走三圈。
  本來那麽美好外帶煽情的氣氛,不說就這麽地給我搞砸了之外,還跌了個烏龜似的四腳朝天醜的要死的姿勢,真是窩囊到家了。
  上官尋那個死家夥,就知道雙手接住上弦月,都不曉得要接住我。
  笑,笑,笑,還在那笑,笑個死人頭啦,都不曉得來扶我。假如哪一天他要是真的對我憐香惜玉起來,那母豬真是會上樹了,不僅會上樹,還會飛天呢。
  吼,真是丟死人了。
  唉,那兩首情歌真是白唱了。真是浪費時間,浪費生命,浪費感情。我無語地望向蒼天……
  “末將蕭青遠,參見王爺。”
  “冥士陳勇,參見王爺。”
  “冥士蔣進,參見王爺。”
  我坐在地上,聽到三個聲音,不禁回頭一看。
  呃……這一看,讓我的心髒猛地一收。眼前的這張臉,比方才那些冥士還要恐怖,除了額上那個特征的冥字之外,就是那條從右眼之下,深深的延至下巴上的刀疤。我的牙齒打了好幾個顫,害怕地用小手輕拍了兩下胸脯。
  這個自稱蕭青遠的中年男子,在看到我的表情和動作,競沒有一絲的不悅,可能習慣了吧。
  上官尋收起先前瘋狂的笑意後,立即正色地上前扶起單膝著地的蕭青遠:“蕭叔,何需行此大禮,快請起。兩位冥士免禮。”
  “謝王爺。”(此話響了三聲。)
  蕭青遠望了我一眼,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打量著我,方才他隻給上官尋行禮,並未向我有所表示,估計我今天依舊是陸小鳳的翩翩形象,尚不知道我是誰。
  上官尋以一抹壞壞的笑望著我,並未向他們介紹。
  這男人,切。
  我深呼吸一口,從地上一骨碌地爬起來。
  我終於知道為什麽自己會摔跤了,此刻正身處在一扇高大,青黑的石門前了。我摔倒的地方,正是最下一級的台階。幸好摔偏了,如果我要是摔正了,估計我的腰就廢了。
  門內,深而幽黑,一眼望不到盡頭,其實也不是什麽盡不盡頭,根本就是烏漆抹黑的一片,我根本就看不到而已。
  這、這、這就是傳說中的皇陵了?
  果然是有古墓派的作風。
  緊跟著他們進了墓門,忽然“轟”地一聲,墓門關上了,裏麵一片黑暗。
  “啊――啊――啊――”我殺豬般地尖叫了起來,我現在根本就是跟一個瞎子沒啥兩樣。
  恐懼啊,黑暗永遠是讓人產生恐懼的第一武器。而且我那幾聲“啊”的回音還在這裏麵回蕩又回蕩……
  “終於知道要害怕了?先前不還挺開心的麽?”上官尋的聲音邪邪地在麵前響起。
  他不是要把我做人肉叉燒包了吧?什麽皇陵之路要我和他一起走?我看這明明是黃泉之路。
  嗚……
  不要,我才年輕了沒多久。美男,果真是不能輕易喜歡的。
  “我知道你恨我恨之入骨,但是想我死,也不必要用這麽恐怖,這麽陰險的手段吧,一刀解決我不是快一點麽?難道你喜歡這種變態的折磨人方式麽?”我顫抖的聲音中帶哭腔。
  “啪”地一聲,我的腦門又被狠狠地彈了一下。
  怎麽能?他怎麽能又那麽準確無誤地找準我的腦門,不是看不見麽?
  “夏之洛,想要做夢的話,今天晚上時間多的是。”看不到任何東西,看不到他的臉,但能聽出他的聲音中是帶著毒毒的笑意的。
  “啊――”我又尖叫了起來,而這次是因為身體懸空了。
  平靜下來後,我才察覺到是上官尋抱起了我,然後跳進了一個什麽東西裏麵,一搖一晃的,根據臉上打來的風向和身體重心的感覺,應該是往下麵落下去。然後再跳進一個東西上,這樣他一共跳了四次。
  趴在他胸前,心裏甜絲絲的,偷聽他的心跳聲,好像還蠻快的。
  美夢才沒做多久又醒了,停下後,他抱我走出另一道門,卻發現強烈的陽光很刺眼,這次的這個應該算是穀底了吧。
  很粗魯地,他又丟下了我,還好沒直接丟我在地上。
  望著眼前這道門,和門內的景象,餘驚未了。我平複了半天冒了一句:“有病啊?明明可以另開一條道的,直接走進這裏就好了,為什麽要從那裏麵穿出來。那麽恐怖,都嚇死人了。”
  “你見過皇家建陵墓,有把墓門開在那麽好找的地方嗎?笨!”腦門再次被彈。
  我目露凶光,揮手狠狠打了他的賤手。講防盜墓就防盜墓麽,幹嘛動手動腳的? 討厭死了,這個賤男人,老是動不動就彈我腦門,痛死了。
  一旁的兩個冥士有在偷笑,死人臉的蕭青遠則還是一副死人臉。瞟了一眼,蕭青遠手中還提著我的琴呢。
  “謝謝蕭將軍了。”我伸過手就去拿我的上弦月,結果落個空,隻見他把琴交給了上官尋。呃,那明明是我的東西哎。
  上官尋接過上弦月,又擺出一副討人厭的奸笑,眈了我一眼,然後提著琴走了。
  我“哎”了一聲,見他沒反應,隻好摸著鼻子跟了上去。

  莫明其妙的水爆
  所謂山路十八彎,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最讓人震驚的是,讓你知道什麽叫做陶淵明筆下的世外桃園:
  從山頂上優雅飛下的瀑布一疊又一疊,落入穀底形成的潺潺清澈溪水,穀間的林蔭小道,嘰嘰喳喳的不知是麻雀還是什麽鳥,還有一大片結籽中的油菜田,還有種了N多種蔬菜的菜田,還有雞鴨鵝貓狗在賽跑……
  我停下腳步,注視著眼前的一切,傻掉了。
  呃,這真的是傳說中恐怖無敵的皇陵麽?明明就是人間仙境。在現代,我可是要掏票票跟團去欣賞的。是哪個豬頭仨沒事幹,誤傳,早講,早點過來踏青了。這種不要錢的好事到哪裏去找?
  “景色是不是很美?”上官尋方才明明走在前麵老遠的地方,這會像縷幽魂一樣已飄至我麵前。
  我故作深沉的點了一下頭。
  他又回以一抹不懷好意的奸笑給我,然後快步奔去。
  未久,我們到了一個山洞裏,陰風嗖嗖。兩位冥士留在了洞外,隻有蕭青遠領我們向前。不遠,是個斷頭路,但我想應該會有什麽機關明堂,期待蕭青遠去轉動牆上的火把台,結果我失算了。蕭青遠不知踩了哪個地方一腳,我們站的地方裂開了,出現一條通往地下的階梯通道。
  這一次,我們是真的進入皇陵了。
  我覺得很奇怪,為什麽我們不能像剛才那些冥士一樣,住在之前經過的一片木屋裏。上官尋的回答則是,不是每個人都能進的了這裏的,除了按班守陵的冥士,就隻有皇室子孫才有資格進去。
  啊!那我寧可住外麵。掙紮數次,無效,仍是被他給揪了進去。
  進入漫長而昏暗的階梯通道,心中真是鬱悶無比。假如是來挖寶藏,擔驚受怕也就算了,問題是真正曆朝皇帝的墓室在哪個位置,估計上官尋也不是很清楚。自然的我們隻能是在外圍小轉一把而已。
  我被分配到其中的一間石室中。據說,往後不知道是多少夜晚,我將會在此間的石床上度過。待我一進了石室,上官尋交待了一句明早再過來,就轉身走了,還非常“好心”地幫我把石室的那堵石牆門給關上了。我狠敲了半天,沒有人應,還找不到開門的機關。真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我哭了,我真的哭了。嗚嗚嗚……我要回家……
  還好,我有帶上弦月,不然這恐怖的夜晚還不知道該怎麽熬下去呢?混著害怕的眼淚,第一夜就這麽裹著被子,邊彈邊唱,在戰戰兢兢的歌聲中慢慢度過。
  不知道堅持到多晚,我才支持不住地倒下了。當第二天被上官尋叫醒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了,一看到他我又傷心的哭了,求他能不能讓我到外麵的木屋中過夜,得到的答複仍是不行。洪水泛濫過後,我獲得一個比較滿意的答複,就是從今天晚上開始,可以到他睡的石室中過夜。
  哦也,這樣也行,能和他進一步的接觸,比在木屋中過夜更稱我的心如我的意。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他鎖石室的門,是因為地下皇陵機關較多,是怕我笨手笨腳,記不住方位,怕我一個不小心跑出來觸動機關,死於非命就不好了。哦,原來是這樣。
  原本以為晚上會和他共享一張床,但如意算盤始終是打錯的。他睡的床和我之前睡的根本就不一樣,寒氣“嗖嗖”,不要叫我在上麵睡覺了,就是讓我坐在上麵一分鍾,估計屁股都要凍開花了,更何況還沒有被子。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寒玉床?某人練功用的?
  可憐我隻能按他的規定,離他遠遠的,窩在一個牆角處打地鋪。做人老婆的,有做成我這樣的,真是鬱卒到家了。
  白天,我可以自由自在的隨便在外麵怎麽野,基本上是看不到上官尋的。
  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叫做冥士的,因為稱呼上多個冥字,所以表情個個都跟個死屍一樣,問他們上官尋上哪了,竟然沒有一個人肯搭理我的。
  算你們狠,你們的地盤你們作主。
  天一黑,上官尋自然的就會出現,領著我回陵墓。
  時間過的很快,“咻咻”地一下子躥到了五月中旬。
  話說這天,天氣很熱,我在山溝溝裏某處水溝中掏龍蝦。哎,不要驚奇,世上無奇不有,龍蝦在這裏就這麽一不小心的被我給發現了。雖自幼生長在城市中,但是想當年我們小的時候可是農村包圍城市,所以成就了我這麽一個掏龍蝦高手。這對於大部分女孩子來說,會幹這種事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可我從小就是一野人。搞好了一些工具,準備多掏幾個,晚上煮鍋十三香龍蝦來哈一哈。結果一不小心被夾,疼的我跌進了溝裏,弄的一身髒。
  真是出師不利,衰死了。
  提著已搞到手的半桶龍蝦,然後摸到了前陣子一不小心發現的,這座鳳凰山中景色最靚麗最宜人――鳳凰瀑布下的鳳凰潭。我脫了外衣,蹲在水邊開始洗衣服,水很涼,畢竟是山頂的雪水化的。洗完了後,攤在大石頭上等晾幹。
  雖然水涼,但是我現在是又熱又髒,想想上次洗澡是哪天了,貌似有一個禮拜了吧。還是想盡一切辦法,和一位楚大娘混熟了,犧牲了我陸小鳳的美男之色,誘惑她換得的一桶熱水洗的澡。
  哦吐……想想我現在真髒,在王府裏我可是天天洗,還有青青伺侯著,真是無比懷念。
  不管了,下水試試看,說不定能頂的住。脫了中衣,我就深呼吸一口,順著邊上的石頭滑下去……
  “撲通”一聲——
  “啊――痛死啦――”抽筋了。真他丫丫的好冷啊!
  我連忙往上爬,想爬上岸。結果,就在我摸到岸邊的石頭上時,意外又發生了。
  “轟”地一聲,不知哪來的一股強大氣流,衝擊著整個水麵,潭麵的水整個爆跳了起來,一下子像炸開了窩一樣,衝上十幾米高。岸邊的石頭也被這股力量給震碎了 。
  “啊――”石頭碎了,沒有了依附力,我整個人被這股水流的衝擊力給震地卷進了水中。
  “救……命……啊……” 要死了,我是出了名的旱鴨子一個……
  “唔……救……命……”啊……我嗆了好幾口水了,再沒有人救我,我真的會淹死的……
  老天像是聽到我臨死前的垂紮聲一樣,身體不知被何人給抱起,衝出了水麵,兩人雙雙摔在了岸邊。
  啊!痛死了,我的細皮嫩肉。
  “是你?!”當我從水中出來安全地落於地麵,驚訝地抬頭看清此人,竟然是上官尋。
  “噗”的一聲,他吐了好大一口血水出來,噴在我的身上。
  “喂,上官尋,你怎麽搞的?你不要嚇我。”我慌了。
  他裸著上半身,整個人就這麽倒在我的身上,頭就這麽枕在我的胸前。
  “喂,你醒醒,到底是怎麽回事?”我焦急地使勁拍打著他的臉,意圖喚醒他。
  “唔……”他又吐了一口血水,我挺不住了,害怕的淚水飆了出來。
  難道我在大相國寺抽的簽,真的應驗了?所謂的大凶,就是指他要死了麽?
  難以相信眼前發生的這一切,抱著他那溫暖的身體,拚命又搖又晃,又急又瘋狠狠地抽打著他的臉,大聲邊哭邊喊著:
  “上官尋,你醒醒啊――”“你這頭豬,快醒醒啊――”“你不要死啊,你死了,我怎麽出這座鬼一樣的山啊?”“死豬,你快醒醒,現在不要睡啦。”“賤男人,快點給我醒過來,再不醒,我抽死你。”“渾蛋,你聽到了沒有?叫你醒過來!”“上官尋,你醒醒啊,你死了,我怎麽辦?我還沒有等到你說你――”
  “唔……你下手……就不能……輕一點麽?很……痛的……”他終於睜開了眼,有氣無力地冒了兩句。
  “喂,你這頭死豬,到底怎麽搞的?”由悲轉喜。
  “勞煩……你聲音……輕一點……吵得我耳朵……都要聾了……”換我狠狠地給了他一記爆栗,他慘白而勉強地露出一絲笑容,又吐了一口血。
  “喂,你不要緊吧?”看到他又吐血,心頓時又緊張起來。
  “你……你……先把……衣服穿上,咳咳,然後扶我……起來。”
  呃?看到他那慘白的臉上浮出的兩朵小紅雲,我低頭一看,要死了,我上半身竟和他一樣全光了,此刻他的腦袋還枕在我的豆腐上,不但被看光了,也算是被吃光了吧?
  “轟”地血壓立刻飆至兩百以上,青青為我熬夜做的文胸呢?飛到哪去了?啊!那水麵上,不正漂著幾絲破布嗎?
  偷瞟到他蒼白而無力的一絲竊笑,我、我也要吐血了。
  輕輕地放他躺下後,我也不管身上是否有血,迅速穿起衣服。正好在不遠處看到他的衣服,順便撈了過來,扶他起來,幫他穿上,也順便幫他把臉上和身上的血汙稍稍清理了下。
  一切安好後,他便開始了運功打坐,我則是擔心的守在一旁。
  ……
  待後來扶著虛弱的他回到石室中後,問他怎麽會光著身子出現在水裏?那場對我來說是災難性的爆水是不是他的傑作?還有他好好的怎麽會受傷的?但這個死男人就是死不開口。
  別看他那麽虛弱,那麽無力,竟然還有力氣,無恥的,死不要臉的,吃掉我辛苦搞出來的大半桶,燒好的十三香龍蝦。吃幹抹淨後還跟我說,明天多燒一些,然後往寒玉床上一倒,昏睡過去……
  我――靠――
  真是夠禽獸,都不留些給我。要不是看在他噴那麽多血的份上,真是想用裝龍蝦的桶蓋死他。
  對於他這次為什麽受傷,我真的很好奇,無論怎麽追問,他總是回以自己去想的眼神給我。所以造就我對他越來越好奇,這個男人整天到底在些幹什麽,行事總是神神秘秘,而且每幹一件事都有自己的目的。不象我,貌似從來到這裏以後,成天就是吃喝玩樂,然後就是惹事生非,一件正經事都沒有幹過。
  不過,對於我現在這樣的一個身份,除了吃喝玩樂,我還能幹些什麽?難不成學習女強人進入朝綱,幫上官尋奪天下,當皇後?除非我有病。還是能扛著刀子上前線幫他們打仗,拿下周邊四國?嗬嗬,自認為不是穆桂英那塊料。再或是像文人騷客一樣賣弄那些我抄襲前人的所謂文采,整天的憂國憂民?自認為也不是什麽有情操之人。唯一擅長的就是到工地上和甲方乙方談判賣馬桶,賣地板等等……問題是這年頭,它要是有抽水馬桶可以賣呢?
  在這裏的日子變的越來越無聊了。從前兩日他吐血事件後,我便不敢再到處亂奔了。隻有安安靜靜地躺在這樟木樹叉上,貼著黃瓜睡美容覺。
  迷迷糊糊中,樹下有動靜。我坐起,看到幾個冥士正推著兩車人經過。
  不,正確的說,是兩車女人,兩車都被蒙著眼睛的女人。
  除了那車輪與地麵磨擦的轟轟聲音之外,而且隱隱約約地還能聽到那些女人抽泣的聲音。
  這是什麽個情況?我怎麽感覺她們倒象那些不是等著被賣進窯子,就是要麽被洗幹淨扒了皮煮了吃的待宰羔羊一樣?
  頭皮一陣陣地開始發麻,在金碧皇朝販賣人口不是重罪麽?這裏怎麽倒成了堂而皇之了。
  我預感將會有什麽事要發生。難道上官尋多次對我奸笑下,暗寓的就是這事情麽?
  待他們走遠,我跳下樟木樹,立刻奔著想去找上官尋問個明白。
  但找了多處都沒有找到,卻剛好碰到一位冥士端著一盤茶水路過。跑了半天,正好口渴的要死,快手地從中撈了兩杯,“咕嘟咕嘟”兩三口就給灌下去了。
  “嘩啦啦――”幾聲響,那冥士手中的拖盤連同所有茶杯全都莫明其妙地掉在地上了。他的手指著我:“你……你……”“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個什麽來,臉部表情超扭曲,活象見了鬼似的,然後莫明其妙地拔腿跑了。
  我靠!什麽人哦?真是的,白白浪費了這麽多茶水,太沒有責任心了。難道老師沒有教過浪費水的行為是可恥的麽?
  驀地,一種異樣的感覺由小腹下方升起。
  這、這、這到底是什麽茶?
  該不會是有毒吧?

  番外 尋之聲
  “陳……陳大哥,王……王爺……和將……將軍……在不在……裏麵?呼……呼……”
  “小卓,什麽事你這麽急?跑得氣喘籲籲的,連個話都講不周全。將軍正在裏麵為王爺療傷。”
  “大……大事不好了,和王……王爺……一起來的……那……那個小胡子公子……出事了。”
  屋外,陳勇和小卓的對話,已讓我無法再定下心來繼續接受蕭叔的療傷。
  後麵小卓的聲音低了下去,倒是聽到陳勇大叫了一聲:“你說什麽?”
  該死的!這個女人,這次又不知道幹了什麽蠢事來?自從對她開始注意以來,怎麽都沒有一天安寧過,老是捅簍子。
  “尋兒,莫要著急。王妃她吉人自有天相,應該不會出什麽大事。你這時候停下來,功力將無法恢複到從前。”感應到我的內息阻力,但蕭叔仍在幫我繼續運功,不願停止。
  “蕭叔,今日到此為止。稍後我會自行打坐調息,今晚的事就全交給你了。”如今滿腦子都被那個女人給充斥著,唉,蕭叔自是不會明白那個女人闖禍的功力。
  我強行收了氣,正在急速運轉的內息阻在丹田,一時間回不上來,無耐強反真氣,急急地將丹田之氣逼出體外,吐納了三次。
  唉,這三成的功力幾年之內怕是回不來了。
  咳咳咳――
  “尋兒――”
  我抬手止住了蕭叔的話語,起身走到對麵的太師椅上坐了下來,便朗聲對屋外宣道:“陳勇,究竟出了什麽事?領小卓進屋說話。”
  語畢,便見陳勇臉色很難看的領著一臉驚恐的小卓進了屋。小卓一見了我,便直直地跪在了麵前,聲音顫抖道:“回稟……王爺,和您一起來的……小胡子公子,他……”
  “她倒底怎麽了?說吧。”
  “都怪屬下不好,端了準備好的極樂茶,準備給那些個送來的姑娘們服用的,結果被小胡子公子給撞上了……”
  “她喝了?”小卓的話沒有說完,我就已經猜到了。
  該死的!這個笨的像一頭豬一樣的女人,什麽不能喝,偏偏喝那種東西。
  我狠狠地拍了下扶手,便一頭衝了出去。
  “王爺――”
  “王爺——”
  “王爺――”
  剛跨出屋門,聽到三聲喊叫,頓時才想起來,就知道衝動,忘了問小卓在哪撞上她的。回轉身問他,得知在青木築。
  她居然還喝了兩杯?
  我吩咐蕭叔發動所有女眷去找她,臨走之前,蕭叔扔了一個藥瓶給我,我收下解藥,然後提氣便往青木築飛去。
  不在。其實來之前,我就已經料到她肯定不會待在這了。
  極樂散,想到這種東西就讓人咬牙切齒,名字都是那麽齷齪。
  哼,整個金碧皇朝,最下流最齷齪最肮髒最見不得人的事,全隱藏在這座鳳凰山之中了。
  自古以來,他們都不會願意去強暴那些女人,但是為了生存,多少無辜的女人毀在了這裏。多少朝,多少代了,那無止無盡痛苦的身體上和精神上的折磨。
  那些堂而皇之說是為了金碧皇朝永不衰落的千秋萬代,為了護住金國皇朝尊貴的龍脈根基,那群站著不喊腰疼,死了後屍骸都不知道葬在哪的那些禽獸們,竟想出這種下三爛的方法。
  瘋了!瘋了!我真的快要被這個女人給逼瘋了。
  倘若一個時辰之內,不服下解藥的話,她就會血管爆裂而亡。不知道是哪個下三爛的人煉製了這種藥。該死的!忘了花鬼以前到底有沒有說過一杯和兩杯的效果有什麽不同?兩杯的話,會不會加速藥性的發作?
  “夏之洛,你給我出來。”“夏之洛,你這頭豬,你在哪裏?給我出來!”“死豬夏之洛,快點給我出來。”“夏之洛,我數三聲,你最好馬上給我出來。假若我數到三你還不出來,有你好受的。”“一――二――三――”
  我這到底在幹些什麽?怎麽跟她一樣開始盡幹些蠢事?
  我找遍了她幾處經常瘋的地方,還是沒有見到她的身影,抓了幾位女眷都說沒找到她。
  狠狠地捶了一拳麵前的這棵樟木,我已經瘋狂地連每棵樹上都找過了。
  我已經耗了太多的真氣了,倘若再找不到這個女人,先虛脫而死的會是我。
  這個女人!這個瘋子!這個妖精!這個豬一樣的女人到底死到哪去了?
  該死的,要是給我逮住了,非狠狠地修理她一頓不可。今晚非把她一個人關在石屋裏閉門思過不可。
  冷靜,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還有哪邊她會去,但我沒有找到的地方?那裏,一定是那裏。縱身並以最快的速度飛到那邊。
  衣服拉下半邊,趴在水邊上,不停地用冰冷的潭水澆著頭,不用想都知道是那頭蠢的要死的豬。
  豬,真是再也找不到比這個更好的字眼來形容這個女人了。
  “呃?嗬嗬嗬――上官尋?為什麽我一看到你就會興奮?嗬嗬嗬——”
  看著她趴在那邊,兩邊的臉頰因藥性的發作變得異常紅潤,還傻兮兮地笑著對我說出這種話,我真是又好氣又笑,道:“你這個比豬還蠢的女人,興奮是正常的,你要是不興奮那就不正常了。”
  走近,雙手剛碰到她,意圖扶起她,卻被她一把揮開了。
  “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她之前的笑臉已拉了下來。
  “過來,馬上服了解藥你就會沒事了。”我不想浪費時間跟她討論一些不相幹的話題。
  再次伸手拉起她的時候,她的雙手卻死死地纏上我的脖子,衣衫也滑落了大半,頭發上的水滴也沾上了我的衣衫。她的臉突然貼了過來,雙眸迷茫地凝視著我,輕皺了一下眉頭,軟軟地吐了幾個字:“解藥?我真的中毒了?”
  麵對她這讓人難以抑製的誘人模樣,我深呼吸一口氣。還好,她的神誌還比較清醒,便對她說實話:“你不是中毒,是中了一種叫極樂散的媚藥。”
  話音剛落,她的臉頰在我胸前又磨又蹭,在我低頭的那一瞬間,我的嘴被她給堵住了,這種讓人窒息的動作,卻始料未及。
  猛然間,覺得身體有點不適受。
  痛!這個女人難道是屬狗的?竟狠狠地咬了我的嘴唇一口。
  她又一把推開我,凶巴巴地指著我的鼻子問道:“說!有沒有上過妓院?和幾個女人上過床?”
  通常當一個男人被問及這種問題的時候,臉色都不會好到哪裏,我也相信自己的臉色已經給出很好的答案。通常這也都是一個女人抓奸自己不軌的丈夫常幹的事,眉頭深皺幾下。
  也不知道怎麽搞的,我竟然會在腦子裏過了一下這兩個問題。勾欄院?這種事情還是敬謝不敏,那倒是花鬼常常流連忘返的地方。和幾個女人上過床?她腦子裏的想法總是和常人不一樣,這種問題,一個女人家居然能問的出口?把我當作什麽人了?
  我狠狠地彈了一下她的腦門,斥道:“瞎說些什麽呢?快點把解藥給吃了。”
  “上官尋,你這頭豬!”她罵道。
  正準備要拿蕭叔給的藥,太陽穴卻被她的大嗓門給震地嗡嗡在跳,這女人的嗓門真是大。
  “事實這麽簡單的問題,你居然要想這麽久?你個賤男人!”她接著又吼道。
  聽到她的這聲賤男人,是男人的都會怒火腹中燒,這女人說話真是出奇的難聽,非要給她點顏色瞧瞧。剛想發作,沒料到她就這麽惡狠狠地撲了過來……
  ……
  ……
  沒想到自己會有一天,躺在這樟木樹上欣賞風景,卻是別有一番滋味。
  樟木的香氣的確宜人。
  某妖精曾經有說過賽過殺蟲劑,殺蟲劑?是用來治蝗蟲的農藥嗎?
  望了一眼懷中的妖精,再看一眼這一片還挺高的樟木,真不知平時她是怎麽上來的?
  輕掬一束妖精的發絲,纏繞在兩指之間把玩,柔軟而又光亮。遞至唇邊,淡淡的清香,有別於濃重的脂粉味和不舒服的精油味。
  妖精蠕動一下,衣衫落了。輕輕地幫她拉了拉衣衫,她倒是很自覺地又往上躥了躥緊緊地扒住我,睡得跟頭豬一樣。
  笑!
  蕭叔給的解藥居然沒有用上。唉,眼下不知被丟在哪了。單手摸了一下身旁,卻抓到兩件奇怪的布,再度輕笑出聲。初解妖精上衣的時候,瞧見這樣東西,讓自己驚詫不小,難道真的是多年沒有碰過女人,就連女人的肚兜都變了樣式。還有這一件,說它是褻褲,似乎不但短了許多,連布料都這麽少的可憐,還呈現奇怪的形狀。嘖,嘖,嘖,這個到底怎麽穿?
  摸了摸下巴,臉上的疼痛還是真令人記憶猶新。低頭再眈了一眼胸前,齒痕清晰。
  唉,這個半豬半犬的妖精傑作。
  笑!
  輕擁的力道稍稍加深了一些。
  我終究還是被她給得逞了……
  自從那日在梅樹下傷了她之後,不經意間對她的關注越來越多,產生的好奇也越來越多。經曆了離軒內那一場,我真的不願相信,她真的就是夏之洛,但是那句“好自為之”又不得不讓人去承認那錚錚的現實。
  此次將她帶來皇陵有多方麵的原因,或許是私心想讓她認知一下我的一切,或許是該是像正常的夫妻一樣過生活的時候了。
  今夜,又逢月圓之夜,不知道蕭叔他們能不能頂的住?
  妖精翻了個身,微微睜開迷離的雙眼,眨了兩下,我知道她醒了,便將她抱坐在身上,擁著她,開始向她述說了這傳說中可怕的皇陵之秘:
  二十年前蕭叔為了娘進了皇陵。
  三年前,娘在臨死之前囑咐,無論如何都要我找到蕭叔唯一的女兒蕭離,否則她將死不瞑目。
  因此從三年前我開始著手調查,才發現了我金碧皇朝的皇陵之秘。否則一輩子都不會知道 這裏有多麽的肮髒,權當是先祖們的長眠之地,或是隻有我們這些皇室子孫犯了錯才會被關進此思過的地方。
  不知道從哪一朝開始,朝中的奸臣及其黨羽以保護金碧皇朝千秋萬代的根基為由,提出了讓大批的士兵去守護尊貴的龍脈一說,而所謂的龍脈就是這皇陵。
  為了防止這些士兵有異心,逃跑或是抗拒,唯一的辦法就是給他們刺青和喂毒。經花鬼疹治了的幾位冥士,確定那毒就是已經失傳了很久,但卻是用以控製人,最厲害的毒藥――血影。
  血影。血引。
  自然是用人血做藥引所喂的劇毒。一年一期,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發作一次,每次將持續三日。中毒的冥士全身奇癢,第一日從臉上開始長出紅色的瘡痘,第二日延治上半身,第三日至全身,假若這三天內不服下解藥,到了第四日毒濃破瘡而出,也就乏天無術。
  而控製延續至下一年的解藥,卻是要用一個新的生命去換取,一個新的生命換十年,兩個新的生命換二十年,三個新的生命換三十年,這就是他們的第二招。抓太多的壯丁做冥士終究會造眾人非議,擾亂朝綱,這金碧皇朝的江山也將終有一天不保,因而就讓這些冥士的下一代繼續留守皇陵。
  最主要的,血影的毒是會因血緣的關係而遺傳給下一代。因而一日找不到用來做血影藥引的血,冥士們的世世代代隻能留守在鳳凰山中。
  今日她看到的那兩車女人,就是用來生下一代冥士的工具。
  假如生男,則做冥士;假如生女,要麽成為生下一代冥士的工具,要麽就是死路一條。
  不論是冥士還是這些女人,一旦他們進了這皇陵,就不要再想出去。
  能出去的,就隻有他們的屍體。
  “幹什麽呢?”看見她忽然從身邊離開,趴著把頭伸向外麵,手捧心口,不停地幹嘔。
  不可能吧,哪有人才做完,就有了的道理?
  瞧見她真的很痛苦的樣子,我以為她真有所不適,立即伸手將她撈進懷中,卻又聽到她說了一大通似懂非懂的話:“我想吐,真的想吐。太惡心了,吼,你們上官家的人真的是變態到家了。連這種絕子絕孫的事都能幹的出來?惡,再讓我吐一把先。要是能找到那群奸人的墳墓,我一定非找人挖了它們不可。把它們拖出來,再找一群更變態的人去奸他們的屍。不對,應該是奸骷髏。”
  變態?不懂。
  絕子絕孫?好像允、謙和我均尚無後代。
  奸屍?奸骷髏?這個我懂。
  這個女人滿腦子的在想些什麽呢? 奸屍奸骷髏這種事她也能想的出來,真是太不象話了。
  這次伸手彈了一下她的臉頰,即刻看到她張牙舞爪的表情出現,隻聽她吼著:“你再彈我腦門或臉,或是我頸部以上一次,我就咬你一次。”
  嗬嗬,小狗一隻。
  “奸笑個什麽勁?”唔,我又被她給狠狠地咬了一口。
  花鬼說她是個母夜叉一點都沒說錯,還是個滿嘴粗口的母夜叉,真是被她給氣死了。關於她這個動不動就粗口,滿腦子一些歪念的思想,後麵要找個時間好好修理修理她。
  猛地,又見她雙手一拍,大叫了一聲,真是能一驚一乍的。
  “對了,我知道了。你是故意的,什麽追逃犯,什麽私自放人,什麽來這裏思過,都是你故意設的局。因為你本就是要上這皇陵,這一切剛好不過是順水推舟。”
  我讚許地投給她一個笑。聰明!
  意料之外,沒見著她的得意之容,倒看見她的臉烏雲密布,一雙亮晶晶的眸子怒瞪著我,然後小手又惡狠狠地捶了我一下。
  唉,這女人怎麽喜歡用暴力解決事情?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說!你為什麽騙我?騙我去找花清晨要牽魂歸?”
  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
  女人決不能小窺。因為她們的心眼總是很小,一件芝麻大的小事都會記的清清楚楚,總有一天會回過頭來找你算賬。
  其實那次是我純粹隻是想逗逗他們倆而已,畢竟這段時間皇陵冥士的事、若蘭的事、玄武國的事,的確讓我煩心不少。
  牽魂歸我倒是大可不必讓小妖精去找花鬼要,自己直接找花鬼拿就可以了,或許我就是這麽惡劣的想看看她和花鬼互鬥一把,看看誰更魔高一丈。
  正巧那日,碰上自稱“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花鬼來找我解決賜婚一事。這個家夥,不是我說他,早晚一天會栽在女人手上。既然不怕死的找上我,我又有什麽理由好推辭?反正是有求於我,誰幫他解決還不都一樣?正巧這段時間又很煩燥,那麽有好戲可看,豈有不看之理?
  不過,那場戲的確挺好看的。或許以後在特別煩心的時候,這種戲幕應常常上演才對。
  我不由地大笑起來,關於那頭豬過橋的問題還真的是絕了。
  “很快的,你就會知道了。謎題太快解開,就沒什麽意思了。”嘴上雖然這樣講,事實上是不想讓她知道我是在耍他們。需用腦子想,當她知道我是故意耍他們,她肯定會再次動手。
  這女人,下手真的很重,而且還狠。可以考慮讓她以後練一些基本的武功,萬一後麵有些什麽棘手的事,還能應付一兩下。
  “切,不講拉倒。”聽似不屑的口氣,以為她真的不好奇,誰知又問了一大堆問題。
  “對了,前兩天,你到底怎麽搞的?那場水爆是不是你搞出來的?怎麽會從水底冒出來?還光著個上身?還噴了那麽多血?”她不提這事還好,一提,又不得不再次暗自神傷一下。
  這個女人就是這麽有本事!
  火相九轉神功的第九重怕是此生再無法練成了。
  火相九轉神功的第九重,練功時全身熱血奔騰,需上身赤裸,以寒氣相覆。如不這麽做,熱力轉而鬱積體內,隨著修練的過程,很容易暴血而亡。而籍此思過之便,在這鳳凰瀑布下修練,籍以寒冷的瀑布之水和衝擊力量,是修練的最佳地方。
  正在修練當中,因聽到她的慘叫聲,以為出了什麽事,卻沒想到睜開雙眼後,便瞧見她脫光了衣服趴在石頭上。本身就熱血沸騰中,哪能再受刺激,你說怎能不吐血?因此而分了心,沒走火入魔已經算是不幸中之大幸。
  “你臉紅什麽?”某妖精又在怪叫。
  “……”
  “你不要告訴我,那天是因為看到我脫光了衣服,開始動了歪念,然後才有後麵的那些事?”
  “……”
  “臉還在紅?真的被我說中了?你個色――”
  沒等她後麵的字出口,我便迅速地封住了她的嘴。這個女人真是吵死了,片刻不得安寧,或許以後得多用用這種方法,感覺還不賴。不過就是這胡子礙事,真搞不懂她為什麽總喜歡把自己搞的跟男人一樣。
  日落。
  冥士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已經開始了。
  我並沒有帶她回地下陵墓,原因是血影之毒發作起來的那種疼痛,並不能因為服了解藥就會很快消卻,甚至還會折磨他們一整夜。唯一的方法,隻有幫他們運功加速體內藥效的發揮方可。怕她獨自一人待在石室內會害怕,暫時將她留在了紫木築內。
  安頓好她後,我便上赤木築去找蕭叔,擔心他獨自一人為那麽多冥士運功,不知是否能撐的住。
  圓月之夜,風在吹,樹影在動,月下的人影很短。
  空氣中的氣流與平常有所不一樣。
  瞬時間,那樹影變成兩道人影向我射了過來。
  “哼,你們星宿門真是令人佩服,接了任務後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都要去完成。”白天才混進皇陵,晚上這麽快就動手了,辦事的效率真是令人佩服。我輕嗤:“星宿門就隻有女殺手嗎?我從來不打女人,不想死的話,就趕快滾。”
  “廢話少說。看招!”兩個人身一轉,劍直指我的心門,招招致命。
  與她們兩人過了幾招,無心戀戰,便淩空翻轉,反掌斜削其中一人的後頸,她的反應也很快,劍尖又劃向的我麵部。功力尚淺,這麽簡單,還看不出我這是虛招。一掌已拍向其左肩,此殺手吃痛倒退了幾步,迅速隱去。嗯?走了?這麽快就不玩了?
  另一個的劍招更加淩厲。
  武功中某些招式是以誘敵為主,招式中蘊藏著一種無懈可擊的守勢,是一種可進可退的先機。誘使她出劍,以守為攻,見勢反手奪了她的劍鞘,往她身上打去,她躲避不急,一不小心我擊中了她的胸部。
  我這一不小心打著她胸部,令她羞憤。隻見她俯下身,雙袖輕撫,幾枚星宿門的獨門暗器流星錐向我的門麵飛過來。避開幾枚,將其中一枚用衣袖反甩,將她發出的流星錐給打了回去,剛好又命中了她的胸部,看來我是被妖精給帶壞了。
  這一個在中了自己的暗器後,也很快地消失了。
  看來明早,要搜山了。
  圓月之夜的夜幕下,很多東西都很明朗,更何況是對一個習武的人來說。
  剛送走了兩個,又來了一個,憑這種氣息應是一個相當厲害的高手。
  經過青木築的時候,我便停下了,沒再向前,也未轉身,隻是笑了笑,便開口對身後的人道:“出來吧。”
  “這麽快就解決了我的兩個手下?看來她們注定是要接受懲罰了。”他的聲音蒼老卻有力,很高招的變聲手法。
  我轉過身,看向來人,身形修長,帶著麵具。
  沒想到他這麽快就現身了。
  “真是太對不住了,勞駕你星宿門門主親自跑這麽遠的地方來尋我。”我寒暄。
  “哈哈哈,客氣了。瑞王爺好心收留了我的室宿一年半多的時日,包吃包住,都不跟我計較,我又怎麽好意思嫌路程遠呢?室宿呢?這麽長的時間沒見她,怪想她的。”
  這個男人讓我的警覺性提到了最高。
  “門主此次前來不單是要找若蘭敘舊的吧?有話直說無妨,大家都是明白人。”這種來來往往的相互“謙虛”能免則免。
  “瑞王爺果真是爽快之人,那我也就不必客氣了。室宿我可以不討,她在你這也好,在北堂傲那也好,對我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玄武石,對它我勢在必得。”果真是為了玄武石來的。
  “嗬嗬,星宿門好像最擅使美人計,星宿門主的作風確實與眾不同。東西本就不是你的,門主何需這麽執著呢?”當年無意之中救下若蘭,卻沒想到她竟是那場分爭的禍源。
  美人計,兵家對戰中最厲害的一招。英雄難過美人關,從玄武國的內亂到兩國對峙,女人永遠就是這麽的不簡單。
  而麵前的這個男人更不簡單,他的身份更是撲朔迷離,會不會是他?
  “嚴重了,美人計對你來說不就毫無用處麽?說白了,你對它也是勢在必得,那麽我們現下算不算話不投機半句多?”
  不意外的,終會以武相向。
  他的劍法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好,劍花點點,青光如落英繽紛,四下散開,不到幾個回合,我手中的蕭已招架不住,退後了數步。
  “怎麽?熾焰掌到現在都舍不得出?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他的語音剛落,便使出了他的絕招“司神劍”,連連削了數劍。
  熾焰掌雖出,但是由於先前的受傷,這一掌出去的力道,尚不及平時的三成功力。
  這個男人的功力竟然這麽厲害,被他左手的劍鞘尾擊中,整個人又倒退了數步,身體又因內傷支撐不住,單膝著了地,胸口一陣劇熱,一口血又從我的口中噴了出來。
  他的劍尖瞬間指向了我的下額。

  “英雄”救美
  聽到那一聲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我的汗毛一根根全豎了起來,受不了了,受不了了,真的快要受不了。
  能想出這種折磨人法子的家夥,真是人渣兼禽獸兼敗類兼牲口。但願尋能盡快找到鳳凰血,他說,當年下毒的人早就死了,指望他的血肯定是不可能了。但是有種族人叫鳳凰族,他們的血稱為鳳凰血,據說可以治百病,如果能找到鳳凰血做藥引,或許這些冥士就有救了。
  唉,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法力無邊的如來佛祖,聖母瑪莉亞奶奶,耶蘇他大爺,求求你們,讓他們舒坦一些吧。
  畢竟是五月中旬了,再過半個月就奔六月天,這麽熱的天氣,叫我裹個棉被怎麽能裹的下去。
  不知道尋和蕭將軍怎麽樣了,唉,原來心裏老是掛念一個人就是這種樣子。
  想到下午在樹上的情景,我就興奮的想亂叫,嘎嘎嘎。
  那個悶騷的男人還萬般別扭地跟我說,允許我以後直接叫他尋。我呸!那個字還不知道被多少鶯鶯燕燕給叫爛了,我才不要呢。經過討價還價,本姑娘勉為其難的就叫他上官好了,比上官尋少一個字而已,不過叫起來要親切多了,至少隻有我這麽叫他,嘿嘿。
  之後,我便開始一會抱著棉被,一會敞開棉被,不停地傻笑著回味下午的情形。
  嗯?有人?
  望著突然映在窗上又很快閃過的影子,我以為是他回來,興奮地跳著去開門,卻發現連個鬼影子都沒有。應該不是我眼花,我確定,我明明有看到窗上映著人影。
  你想想,在這月黑風高的夜晚,不對,應該是月圓風高的夜晚,出現這一幕,本來冥士的慘叫聲就讓我很打哆嗦了,明明剛才清清楚楚地看到有一個人影的,這會一下子就沒了,心緊張地都快跳出來了。
  我決定了,我不要在這裏等尋回來。與其在這忍受恐怖與相思的煎熬,我寧願選擇冒著恐怖之行去找他。
  借著月光,我往赤木築一路小跑過去,跑幾步,便回頭看看,就好像有鬼在後麵要掐我一樣。
  快要到青木築時,我聽到了尋的聲音,太好了。正想衝過去,卻又聽到了另一個非常蒼老的聲音傳來,提到什麽玄武石,而且尋還有提到若蘭。對哦,尋上次說我就快要見到她了,可我到現在還沒有見著呢。這個聲音蒼老的星宿門門主為什麽口口聲聲叫若蘭為什麽什麽室宿,還有什麽北堂傲,這人又是哪位大仙?怎麽會和若蘭扯上關係?
  我在離的較遠一些但正好又能聽到他們對話的地方,悄悄地找了棵較大的樟木樹躲了起來。若當真那人不是啥好鳥,我冒冒然然地衝出去,萬一他把我給抓了,隻會給尋帶來麻煩和負擔。
  順便再聽聽他們說些什麽,其實我真的蠻好奇他們在說些什麽,因為尋都不會主動跟我說,隻會擺副自己猜的表情,靠!我又不是什麽半仙!
  先看看情況,然後再見機行事咯,反正這裏是皇陵,我們的地盤,那老頭應該不敢怎麽樣的。
  我想看看那個什麽號稱星宿門門主的老頭到底長什麽樣,於是稍稍偏出頭一點點,卻看見那老頭身形修長,和尋差不多高,比例各方麵都非常勻稱。嗯?眉毛動了一下,沒想到這年代竟然連一老頭身材都能長的這麽偉岸。
  不知道臉蛋是不是長的和夏仲堂一樣也很秀色可餐,要知道心裏雖然有了尋,但是我對美男還是來者不拒的,而且是老少通殺型。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單純欣賞而已,總之不犯法就行。當他的臉稍稍的往我這個方向偏了偏,我的媽呀,心都差點沒跳出來,那張醜陋的麵具,話說在白天說不定都能嚇死人,更不要說在這種恐怖的月圓之夜。我實在找不到詞語來形容,貌似腦中隻能想到黃老邪的麵具,但他這個比黃老邪的那個要恐怖多了,青麵獠牙的。
  “你說我擅使美人計,你也不見得比我光明到哪裏去。你不也擅長使美男計麽?哼!”老頭嗤道。
  “不明白你在說什麽。”尋說。
  “花清晨為什麽會去青龍國,想必你比誰都清楚。”老頭說。
  嗯?花鬼跑青龍國了?青龍國可是傳說中的女兒國哎,美女如雲哎。靠!這小子真是撿了個大便宜。
  “他隻是依聖旨去為青龍女王治病而已。”尋說。
  “哈哈哈,治病?如今的他和當年的室宿又有什麽不一樣?哈哈哈,上官尋,你真是厲害。星宿門控製人最多用藥,你呢?連朋友都可以用作誘誀,在下真是自歎不如。佩服,佩服。”老頭那蒼的老笑聲聽的我直抖。
  “你愛怎麽說都行。閣下來此隻為了閑扯這些事嗎?”尋說。
  尋他真的有利用花清晨?我才不相信。
  “看來真的是話不投機半句多,那麽我也不必要再客氣下去了。沒想到你能使他拋出了朱雀石,任務接了自然是要完成的。”老頭說。
  “朱雀石?那也太便宜了吧,我怎麽也不隻值一塊爛石頭。”尋說。
  “哈哈哈!爛石頭?你不也在搶嗎?無所謂,反正青龍石和白虎石很快也要到手了,殺了你之後,我就好好的去搜搜玄武石。”老頭頓了頓,然後再度開口就是:“上官尋,接招吧!”
  老頭子厲聲說完這句,便從腰上抽出軟劍,“嘩嘩”地抖了兩下,向尋挑去。
  糟了,開打了!真是給我這張烏鴉嘴說中了。
  我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尋傷的貌似蠻重的,不知道還能不能打的過這老頭。漸漸地,看到他居了下風。
  怎麽辦?該怎麽辦才好?
  找人吧?你說上哪找去?這冥士大都是毒在發作時,想找個人撐撐場子的都沒的找。
  唉,這死老頭貌似就是專門挑了今晚這個時候過來的。
  不管了,姑且詐他一詐。
  撤了身,立刻去找前幾日楚大娘的兒子幫我做的彈弓,還有在炊事房找到了冥士們白天掏的龍蝦。活的,太好了,要的就是活的,順手多撈了幾個,迅速趕回了單挑現場。
  啊!該死的!
  尋他單膝跪了地,還吐了血。
  “嗯?你受傷了?沒想到你會受傷?難怪你今晚連我這麽簡單的幾招都接不住,真是令人難以置信。”這個王八蛋龜孫子的死老頭正用劍尖挑著尋的下巴,嘰嘰歪歪地說著一些不堪入耳的話,“嘖!嘖!嘖!你張俊臉長的還真是令人著迷。擷香閣的那位和你味道始終是不一樣,或許,在我心底最深處還是比較喜歡你這樣的。”
  這個死老頭,氣死我了,居然敢公然調戲我男人,讓你嚐嚐被龍蝦夾的滋味吧,好好地快活快活兩把。
  吼吼!這個死龍蝦,怎麽這麽難裝啊。
  “你真是有夠變態的。”好好,尋,你居然學會了怎麽用變態這兩個字,罵的好,罵的好。
  終於搞定了龍蝦,瞄準了那個死老頭,手一鬆,“嗖”地龍蝦飛了過去……
  那老頭的反應非常快,收了劍,左手已抓住了龍蝦。要死了,該不會,他沒被夾到,龍蝦被他給捏死了。不管了,反正都是詐,死詐活詐還不都一樣。
  我終於跳出去閃亮登場了。
  第一件事就是立馬去扶尋,給了他一個不用擔心的眼神,又瞧見他那種令人流口水的笑容。
  哦也!太好了,還會朝我媚笑,說明他沒事。
  回轉身我望著那個帶麵具的老頭,說真的,這麽近麵對麵的看著那張令人發毛的麵具,我喉嚨就像堵了鉛似的,有點說不出話,但仍是清了清喉嚨開了口:“你有權保持沉默,但是千萬不要做無謂的掙紮,否則你的一舉一動都會給你帶來意想不到的後果。最好也別亂運功,否則後果自負。”
  我不知道他是在看我還是在看尋,但是他當真半天沒吭聲,我有瞟到他的左手動了一下,扔掉了那個被我當暗器使出的已是稀巴爛的龍蝦。
  “怎麽?美人救英雄?信不信我可以連你也殺了。”老頭子終於開口了,這種聲音,這個麵具,哎喲我的媽,真是種折磨,更要命的是他的劍指向了我的下巴。
  原本尋抓著我的左手,輕捏了一下我的左手後鬆開了,便見他的臉色深沉而嚴肅,驀地,他的手抓住了那老頭的劍尖,硬生生地將劍尖移向他的位置。
  我望見尋的手開始流血了,立刻發了急:“死老頭,你不用太得意。假如人長的醜點沒關係,哪怕就是長的跟隻恐龍一樣也沒有關係,但是你晚上帶著麵具出來嚇人就是你的錯。感覺一下你的左手吧,是不是被咬的地方隱隱發癢?如果是,那麽恭喜你了,你已經中了我的千蠍萬毒手。還有此毒在一個時晨之內不會有任何異象,最多手被咬的地方隱隱發癢而已,一個時晨之後沒有解藥,你現在就可以通知你的跟班,等著替你收屍吧。”
  “你居然練毒功?”那把劍又向前近一點。尋的眉也皺了起來,臉上也帶著諸多疑問望著我。
  該死的!忍住,最後一博。
  咬著牙,惡狠狠地高聲回道:“對,我練的就是邪派毒功――千蠍萬毒手,沒聽過吧?那是因為你孤陋寡聞。告訴你,此大頭短尾變異的毒蠍是我平時用來練毒功用的,用於吸食己血,並將蠍毒帶入自己血液中,蠍毒進入我體內,蠍即死,然後再換新的活蠍繼續練,剛才被你抓的剛好是第九十九隻,已經吸收了前麵九十八隻毒蠍的毒和我體內的毒素。你的劍最好不要再向前進一點,前麵我已經說過了,你最好不要亂運功,提早到閻王那裏報到,我可是不會負責的。”
  “嘩”,劍收回去了。
  我立即抓住尋的手,吼,這雙白白嫩嫩的手被毀成這樣,心疼死我了。
  這個殺千刀的死老頭。
  “哈哈哈,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死老頭麵具朝我的方向鬼笑了幾聲,又對著尋嘰歪道:“上官尋,室宿可以給你,任務接了我也可以反悔,但我也不能白白損失了……”
  “你不用做夢了,根本不可能。”尋沒待他說完,立刻駁了他。
  “話不要說的太滿,你最好很小心的看好她,別怪我沒提醒你。她,同樣,我勢在必得。” 麵具剛衝著尋,現又轉向了我,從懷裏掏了個瓶子遞到我的麵前:“解藥,以一換一。”
  暈!一頭霧水,我又沒中毒,難道是尋?我驚恐地轉頭看向尋,尋搖了搖頭說了一句:“若蘭的。”
  我接過藥瓶,然後對那老頭開口道:“解藥剛被你丟地上了。那隻蠍子,你回去當燒菜一樣煮了它,然後吃下去。”
  麵具在我麵前停留了很久很久,最後說道:“最好不要讓我知道你在騙我。”
  說完他用劍挑起那隻稀爛稀爛的龍蝦,很快地一個躍身,消失在月夜下……
  我和尋對望了一眼,有點想哭的衝動,還好他沒有事,還好我們兩人都沒事了。
  用衣袖幫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手就被抓住了。
  “下次遇到這種情形,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尋又皺了一下眉,聲音略帶一絲嘶啞,但口氣很嚴肅。
  “你在擔心我?”他不語,我呼了口氣,接著道:“你不是我,自然不會知道我的想法,倘若還有下次,我還是會這麽做,不過會換種方式。”
  “他不會殺我的。”尋道。
  “我知道了。你放心好了,他想抓我容易,但想請我做他手下當殺手,難,想請我做他老婆或情人,更是難上加難。”我知道他在擔憂什麽,那老頭的話貌似不是在開玩笑,抓我去頂替若蘭做殺手,開玩笑,他未免也太抬舉我了。我又不是木偶,就算像冥士一樣被灌了血影,大不了一死,又不是沒死過,對於一個已經死過一次的人,試問再死一次又有什麽了不起?
  尋看著我,忽然輕挑了一下嘴角,笑了起來,道:“你騙了他?”
  “假如我說的是真的呢?”我用一種很嚴肅,很認真的態度說著。
  尋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笑容漸漸隱去,他的右手猛地反扣上我的手腕。
  我輕拍了一下他的手,正兒八經地說道:“不用探了,離軒內你不也試過一次。沒用的,練這種毒功,根本就探不出會武功的脈象。你吃的那些東西的確是我用來練功用的,很不幸地告訴你,你也中毒了,隻不過……”
  望著他那眉頭深皺的表情,一副根本就不相信的樣子,我好想笑,沒辦法,既然想玩玩,演戲當然要演全套。
  “隻不過你中的方式和那星宿老怪不一樣,我知道你不相信。那麽我問你,在之前你有見過這種東西嗎?沒有,是吧?那麽,你當天吃完後,過了一陣子是不是覺得胃很不舒服?不舒服,是吧?我知道你還是不相信,因為蕭將軍和冥士他們也有吃,但最大的區別是,你吃的是我燒的,他們吃的是他們燒的。”
  某人臉色越來越難看,我很開心。終於耍到他了,之前都一直被他給壓著,現在我終於可以鹹魚翻身了。
  我貌似安慰地拍拍他的肩,道:“放心好了,我不會像對那個老頭一樣對你的,我才舍不得你死呢。你隻要為我守身如玉,天天把本姑娘伺侯的好好的,讓本姑娘天天開開心心的就行了。嗯?走吧,我的美人。”用手勾了一下他那有型的下巴,順便揩點油後,哼著潘瑋柏的那首TELL ME,跟著音樂的節奏邊搖擺邊向赤木築走去。
  過了很久,就聽到身後的某人大吼一聲:“夏之洛,今晚有你好受的。”
  笨蛋,到現在才反應過來!
  切!誰怕誰?晚上盡管放馬過來,誰要誰好受?算了吧,還不知道鹿死誰手呢?哼!

  樟木樹上
  不知道是不是由於瞳孔漸漸地在渙散,眼前的景象也開始模糊起來,時清楚時不清楚,無論我怎麽甩頭,始終定不住焦距。
  好渴,但又不是那種想喝水的感覺,伴隨著體內那一陣陣往上衝的燥熱感,讓我有種想脫掉全身的衣服衝動,並且總覺得身體上像少了些什麽東西,心裏癢癢麻麻的好難受。
  我有氣無力地笑了起來,那茶裏下的絕對不是毒藥。
  歪歪倒倒地走到鳳凰潭邊上,我不知道還有什麽比用這冰冷的水澆淋,更能讓自己舒服些的方法,不知道這種藥力還要持續多久,但願能撐的過去。
  恍惚間,我看到上官尋站在麵前,他是來給我送解藥的。
  不知道怎麽搞的,心底最深處是那麽強烈地排斥那瓶什麽破解藥。本來隻是想咬咬牙撐過去算了,但是在看到上官尋之後,一切都變了。有種力量在幹預著我,不停地催眠著我,告訴我,錯過了這一次機會,不知道還能不能再等的到,因為這個男人太讓人把握不住了,更何況這具身體的原神太讓人望而怯步了。
  為什麽會這樣?
  當他再度伸手拉起我的時候,我決定豁出去了,不成功變成仁。今天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吃那個什麽破解藥的,要解就讓他來給我解。
  我的雙手纏上他的脖子,沒想到一貼上他的身體,體內的燥熱感更加強烈,不由自主地在他的胸前磨蹭了起來,衣服全都散了。我也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變成這種樣子,現在的行為就跟一個蕩婦一樣沒什麽兩樣。
  望著他那一張一合又那麽性感的薄唇,根本就沒有注意他在說些什麽,腦內隻有一個意念,那就是吻下去。
  受不了了,我承受不住了,便狠狠地撞上他的唇。剛開始我隻是輕輕地吮吸著他那溫暖的唇瓣,真的很舒服,那渴望了多久終於得到的感覺,就象一個一心惦記著糖果的小孩終於嚐到了心愛的糖果,激動而又開心的躺在一邊細細品嚐。
  他抱住我滾燙身體的那雙手,不知不覺中也加重了力道,我也明顯地感覺到他的身體起了變化。這是種一個男人應有的正常生理反應,猛然間心裏不免多想起來,身為王子,他肯定早就不是處了,第一次還不知道是和哪個女人在一起的。
  我嫉妒,瘋狂地嫉妒著,熱情的輕嚐,換作狠狠地咬了他的下唇作為發泄,再狠狠地推開了他,很蠢地問了一個我想知道的問題。他居然還皺著眉頭想了半天,哼,多的都數不過來了嗎?我就知道我猜的不會有錯,最後還給我來一句讓我吃解藥。是我瞳孔渙散,還是他眼睛蒙了霧?身體都起反應了,都這種樣子了,還要我吃解藥。
  今天,無論如何,我是不會放手了,不管是藥的作用還是意念的支配,我都要去完成夏之洛之前一直未完成的事――霸王硬上弓。
  原本軟軟的身體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我將他推倒在地上,以女上男下的姿勢趴了上去,並用雙手捧住他的臉,嘴唇覆上他的。這一次我不再是輕吮,而是將我所有的情全部傾入了,用力地狠狠地吸吮著他。不知道他是被我的這種方式給震住了,還是怎麽了,聽到他的喉嚨咕喃了幾聲,居然看到他那該死的迷死人不償命的雙眸竟還給我睜著,正用著迷離的神情看著我。
  “笨蛋!豬!難道不知道這種時候是應該要閉上眼睛麽?”我開始激動地去撕他的衣服,可是我的雙手已經沒有之前的那種力道了,怎麽都撕不開他的衣服,不停地發瘋一樣的亂扯著,也隻扒了外套一點點下來而已,最後隻能任憑自己的身體軟弱無力地趴在他的身上,體內的那種燥熱以及十分想要得到他的欲望又那麽的強烈。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就連強奸一個自己想要了很久的男人都那麽的難?
  什麽狗屁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我恨你。什麽法力無邊的如來佛祖,我恨你。聖母瑪莉亞奶奶,耶蘇他大爺,虧我喊你們喊的那麽親熱,恨你們,恨你們……
  我哭了,無奈地趴在他的身上哭了起來……
  雖然腦子混沌,但是我可以確定十秒鍾都沒有的時間內,他反身將我壓在他的身下,他的唇吻上了我的耳垂,然後吻上了我的臉頰,吻上了我的眼睛,吻過了我的睫毛,延著我臉上的淚痕,一路吻到了我的唇。
  他的吻不似我之前的那種粗魯,隻知道一味的狂咬狂啃,而是輾轉柔吮,步調緩慢,溫柔的就像甘霖雨露那樣,點點滴滴的侵入了我的內心,像是情人間在喚起對方內心更深一層的心靈悸動。
  身體陣陣發顫,伸手環住他的身體,眼淚仍是止不住外流,混著鹹鹹的淚水回吻著他,帶著澀澀的味道,那種唇齒相依的幸福感覺,不正是自己一直渴望的嗎?
  心中一直呼喊著他不要停,一直吻下去,但他還是停了下來,幫我拭去眼淚。
  “笨蛋!豬!好好的哭什麽?”我從來都不知道他的聲音沙啞的時候,可以這麽的富有磁性,可以這麽的好聽,可以這麽的溫柔。
  “剛才鳳凰潭裏的水喝多了,現在需要排出體內多餘的水分不可以麽?”努力地吸了一下鼻子,這種時候眼淚可以亂流,但鼻涕不能亂流,至少得保證兩人可以得到一個幹淨而純潔的吻。
  他輕笑:“早就跟你說過了,你哭的時候樣子最醜。”
  都這種時候了,還有閑情這樣惡毒地攻擊我,用額頭狠撞了他一下,這次他沒有顯出任何痛苦或是想揍我的表情,隻是俯下身子,用貌似很邪氣的聲音在我耳邊輕吐了一句:“既然不肯接受不能動的解藥,那麽就不要把你能夠動的解藥給撞暈了。”
  呃,這個外表貌似一本正經的男人在跟我說葷段子麽?不是他要暈了,而是我要暈了。
  很快地,炙熱而火辣的吻落了下來,這次的有別於剛才,瘋狂而熱情,把周圍的空氣都給攪的全變成了二氧化碳了。
  在我很努力的很努力的情況下,終於找到了開口的空檔,問了一句:“能不能換一個地方解毒,小腰被下麵的石頭給蹭得吃不消。”
  隻見他苦笑了兩下,聲音更嘶啞了,輕咬著我耳垂說:“能不能找個近一點的地方解毒,小腰下麵被某個小妖精給蹭得吃不消。”
  這個男人無敵的禽獸言語讓我再次無語……
  很快地,按照我的指引,他抱著我飛上了不遠處的樟木樹。
  這次終於再沒有了任何的禁忌,本來已散的不象樣的衣服徹底地滑落了。
  當他費力地解著我的文胸和內褲,臉上出現了那種便秘了N久的感覺,真的好想笑哦。還衝我低斥這是什麽破玩藝,最後他不耐煩地直接用掌力燒斷了它們,扔在了一邊,我則心疼的爬去搶救。此次來皇陵,我隻帶了兩個換洗,另一個在前兩天就已經被他的水爆給震碎了,如果這個再完了,那我後麵要穿什麽。結果在沒搶到手之前,就已經被他扔的更遠一些,說是壞了就算了,改天重買一個新的肚兜。我激動地反駁,那些肚兜哪能穿啊,穿多了會下垂變雞胸哎。
  男人以再也受不了的吻封住了我的唇。
  這一次,在他的引導下,我順利地用我的魔爪挑開了他的衣襟。
  不管怎樣,我都要完成我那個偉大的誌願,就是我要把他壓在身下,所以在他強烈抗議和“掙紮”了N多次無效後,他終於妥協了。
  跨坐在他的身上,沿著他那健碩而令人著迷的剛毅曲線一路狂吻下去,學著之前他那種炙熱而火辣的方式吮吸和啃咬……
  終於他忍不住地低吼出聲,迅速地將我反身壓下……
  我和他猶如兩團正欲交融的火焰,不知道是他在燃燒著我,還是我在燃燒著他。
  溫柔而狂野,為了減輕我第一次的疼痛感,他一直都在很深情地吻著我的唇,試圖分散我的注意力。
  第一次那種撕裂般的錐心疼痛,很快的便被陣陣妙不可言的愉悅和歡喜取而代之,原來那就是傳說中ML的高潮……
  絢爛而奪目的激情過後,窩在他誘人的胸前,環抱著他,閉著眼睛聆聽著他的心跳聲,享受著這份好不容易被我強抓在手中的幸福感。
  原來幸福就是可以離你這麽近。
  後來,他向我講訴了這個傳說中恐怖皇陵背後,所隱藏的令人作嘔的秘密。
  “喂!你死了以後會葬在這個惡心的地方麽?”我抬起頭問他。
  他閉著眼睛,不說話,嘴唇似動非動地勾了一下,未吐出一個音,雙手倒是更緊地抱著我。
  意料之中的答案,我貼著他的胸膛,自我安慰地自問自答:“放心,你以後要是不小心歸天了,不小心地被送進這裏,我怎麽都會留著最後一口氣死在你後麵,就算是用爬的,我也會把你的屍體從這裏麵給扒出來帶走。”
  感受到他的身體因笑而帶來的輕微顫動,抬頭望了他一眼,這時他的眼睛是睜著的,驀地,他再度俯下頭吻住了我……
  如果可以,多麽希望永遠待在這樟木樹上,做一對沒有任何牽絆的鳥人……

  室宿 若蘭 蕭離
  赤木築內
  蕭將軍在為最後一個冥士運功,望著他頭上的汗“簌簌”往下直掉,我就不停地在心中自責。如果不是自己莽撞,就不會讓尋受傷,他也不必如此的辛苦了。
  幫尋包紮好受傷的手後,一想到他之前在那個死老頭麵前落居下風,還被他羞辱,我心中就萬分難過。蕭將軍也開始了打坐運功。
  過了很久很久,尋和蕭將軍終於都收了功。
  屋內也就剩下了我們三人,尋則告訴蕭將軍,意外地拿到了若蘭的解藥。蕭將軍一聽,顯得格外的激動,示意我們進裏屋說話。
  隨蕭將軍進了裏屋,瞥見尋的表情就好象知道下麵要發生的事一樣,他們兩人都不約而同地站在了後排的古董架前。
  不會吧?不是又要去轉架子上的那些瓶瓶罐罐吧?唉,有時候做人太聰明了真是沒勁。
  隻見蕭將軍轉動了其中一隻擺放在架上的玉麒麟,古董架自動一分為二,又一條地下通道出現在眼前。
  呃,貌似這幫子冥士整天沒事做,天天以挖地道為己任,真是苦了他們。摸了摸鼻子隨他們走了下去。
  這次的地道有別於我和尋所待的地下皇陵地道。怎麽說呢?不論是從吊頂,隔牆牆麵或是地麵,挖掘的方式和裝飾的風格明顯地粗糙了許多,越往前可以說是越粗糙越沒有裝飾,估計盡頭就隻剩泥巴了吧。
  沒辦法,職業病,每到一個地方,從頂到地都喜歡仔細研究一番,尤其對馬桶的興致最濃。根據我自認為很豐富的經驗來判斷,這個地道應該是在近一兩年新挖的。嗯!鑒定完畢。
  他們的腳步在右邊一個石室前停下了,沒有再向前,前麵黑漆漆的一麵,貌似應該還有路。
  又是一個石室,自從在那皇陵的石室裏度過了倍受煎熬的第一晚,我現在可以判定自己得了石室恐懼症。
  抓住了尋的胳膊,死命的抱著,生怕他一個不小心飛了,隱隱約約地瞧見他在偷笑。
  蕭將軍又轉了一下牆上的燭台,石室的門開了。
  “她、她、她是誰?”
  鄙人這輩子最見不得的就是看見女人被虐待。隻見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雙手和雙腿都被捆綁在石床上,臉龐已被長發蓋著根本看不清,雙手的手腕和雙腳的腳踝處全部都是因掙紮而造成的瘀青。
  “上官,你們怎能這樣對待一個美女?”雖然不知道此女長的到底是美還是醜,對我來說,隻要是女人,不論老少,通通都是美女。我憤憤地衝了過去,打算給她鬆綁。
  “你小心點!”尋很快地拉住了我。
  石床上的人被驚醒了,側過臉來發出了怒吼的聲音,臉部表情很可怕,在她頭發稍順的那瞬間,我的眼睛瞪地比銅鈴還大,嘴巴張地比河馬還大。
  “她、她、她是若……若蘭?若蘭怎麽會在這?”我驚道。
  蕭將軍已經先一步,點了若蘭的睡穴,並解下了她雙手雙腳的束縛,愛憐地將她抱在懷中,輕撫她的臉,還很溫柔地幫她順著頭發。
  呃,看到這幕情景,我真地想撞牆,難不成是老少戀?
  蕭將軍接過尋遞的解藥,遲疑了半分。
  “那人雖行事古怪且毒辣,但是是有名的以一換一,從不出爾反爾,這藥應該不會有問題。”尋道,隨後性感的唇又抿成了一條線。
  蕭將軍點了一下頭,隨即將藥塞在她的口中,我則是屁顛屁顛地遞了石桌上一杯水給他,讓他給若蘭喂下去。
  望著石床上的美人,我的好奇心已膨脹到了極限。
  尋望著我,揶揄地輕拍了我的頭幾下,就像在拍一隻小狗一樣。無視我的張牙舞爪,他攬著我出了石室,說什麽把單獨相處的時間留給他們兩。
  回到了上麵,又回到了屬於我們兩的皇陵石室。
  “若蘭就是我娘臨死之前囑咐我,要我找尋的,蕭叔的女兒蕭離。”尋道。
  頭頂上三個問號,一個感歎號。還好,是蕭將軍的女兒,能接受。如果從他嘴中蹦出之前我想的答案,我真的要撞牆了。
  “她也是星宿門的殺手,室宿。”尋再道。
  頭上再多三個感歎號,她果真是殺手。太不可思議了,我心中超級完美的女人若蘭竟然是殺手?呃,我可曾是和殺手零距離接觸哎,跟殺手打過麻將,幸好沒贏過她一分錢,還為殺手作畫,幸好畫的差強人意。
  尋他知道我對一切都很好奇,為了滿足我,於是開始娓娓道來:
  若蘭,一出生就被迫送走了。十九年多了,蕭將軍也是第一次見到若蘭。沒有人知道,若蘭自出生被送離父母身邊後,這麽多年間她過的是什麽樣的生活。直到兩年前,一身乞丐裝扮的若蘭正被星宿門同門的殺手追殺,無意中被尋和花鬼碰上了。星宿門,如同名字一樣,所有的殺手皆以星宿命名,若蘭的另一個名字就叫室宿。
  話說兩年半前,玄武國的內亂及玄武石的丟失,皆是由這個美女殺手造成的。
  色字頭上一把刀,所謂紅顏禍水。
  本來是老玄武王之弟北堂晉先看上若蘭的,後來老玄武王也看上了她,給搶了過去。北堂晉老早就有謀反之心,此次被他老哥給奪了女人,怎能善罷甘休。所以咯,經過“精心策劃”,謀反唄,可惜技不如人,半年之內被他侄子北堂傲給擺平了。
  哦,原來北堂傲就是現任的玄武王,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不僅名字霸氣,連搶女人都高人一招。
  具體若蘭是怎麽被獻給老玄武王之弟的,又怎麽被老玄武王從他弟手中給搶過來的,又怎麽到了他兒子現任玄武王北堂傲手中的,估計隻有若蘭自己清楚。我蠻好奇的,等後麵和她再更深一步搞好關係,來探聽一下,嘻嘻。
  當然,玄武石也是若蘭拿的。
  為什麽說拿?因為我不想損壞若蘭在我心中的美好形象嘛。
  若蘭的本事真是高,居然搞的人家玄武國人死牛瘟,還帶動了金碧皇朝和玄武國之間蠢蠢欲動的戰事。
  鄙人一直都認為三十六計當中,最厲害的一招就是美人計。瞧,由此可以看出的欲擒故縱、無中生有、拋磚引玉、反間計、連環計,高啊,實在是高啊。
  尋說,這一切都是那個鬼臉麵具星宿老怪主使的,本來若蘭的任務隻是衝著玄武石去的。但是不知道怎麽搞的,若蘭好像背叛了那死老頭,所以招致被同門追殺。
  我不以為然地嗤了一聲,這種狗血劇情,都被電視劇給拍爛了。脫口而出,擺明了就是若蘭愛上北堂傲那小子了,反悔了唄。
  尋立刻白了我一眼,貌似在說就你知道。
  花鬼在醫救若蘭的時候,疹斷出她體內有一種可以控製人心神的毒,叫必殺曼陀羅。
  又是能控製人?真快受不了,貌似古人很變態哎,動不動就喜歡用毒藥控製人。不過話說回來,現在的毒品不也一樣的道理麽,區別就是被毒和自毒而已。
  還好這種毒藥沒有血影厲害,至少可以解,隻要找對除曼陀羅之外的六種毒花毒草,根據此毒依次配毒的方式,再以七種毒蟲依次煉製以毒攻毒的解藥即可。
  所以咯,很輕易的,這種毒被花鬼這個隻懂得治療“婦科疑難雜症”的“奇才”給擺平了。
  但是,在前陣子傳出玄武國逃犯一事,卻引出愛郎心切的若蘭。尋說若蘭有參與救人行動,但是不幸的是被鬼麵老頭給逮住了,又操控了她,新的任務就是殺了尋。
  聽到這裏,忍不住地抱住尋,除了擔心之外,順便揩點油。
  尋和若蘭交了手,若蘭被擒。經我們無敵的“花神醫”之手,再次判斷,她又不幸的中了必殺曼陀羅。但是此次的毒和上次不一樣,還加入了什麽魔笛之催眠曲,服了解藥之後看似解了毒,實則不然,隻會提前加速她變成殺人的機器而已,就象之前我看到的她一樣,除了瘋狂的想殺人之外,沒有任何思想。
  所以吧,我說花清晨那家夥有當庸醫的潛質,好好的做好自己的婦科專家門診不就得了,沒事解什麽毒。庸醫就是庸醫!
  除了解藥之外,能解除她這種顛狂的狀態,就得靠蕭將軍的清心咒了,隻不過時間要長一些,短則半年,長則一兩年。她被綁至此處,正好也了卻蕭將軍的思女之苦。
  “你們怎麽能肯定若蘭就是蕭將軍的女兒呢?”我皺了皺眉問出了心中的疑問,肯定若蘭身上有什麽特征。
  要死了!如果若蘭身上真的有胎記或是什麽特征,尋這家夥又能如此確定她就是蕭將軍的女兒,八成是看過她的身子了。
  我立馬目怒凶光,準備惡審他,結果被他狠捏了一下下巴:“不要沒由的胡亂猜疑。”
  靠,這個死男人,現在會讀心術了。
  “你記不記得你幫若蘭畫過一幅畫?”尋道。
  “當然記得,金縷衣的那張嘛。”那可是我畢生最值得驕傲的一個完美傑作,當然還有尋的那張。
  “我娘告訴過我,蕭離的胸前有個暗紅色的梅花胎記。正好那晚看到你為她畫的畫,畫上的她胸前有個梅花胎記。”貌似他的臉有點微紅,是燭光效果嗎?
  咦,那晚?沒想到能聽到他間接承認,有跑到我蓮軒偷聽一事,不對,還有偷看。
  “假如那個胎記是我當彩繪紋身加上去呢?”故意刁難。
  “不會有錯,因為若蘭和我娘長得有九分相象。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象看到年輕時候的娘一樣。”尋很認真地說道。
  “難道她是你的……”我立馬驚叫起來,話沒說完,尋已經接了過去。
  “對,若蘭是我妹妹,同母異父的妹妹。初見她,隻是覺得剛好湊巧象娘而已,並未多想,這也是我出手救她的原因之一。之後的追查中,我並不能十分的確定她就是我同母異父的妹妹蕭離,直到看到你畫的那幅畫。”
  抽筋中……
  尋他娘、我的婆婆韓淑妃居然還有紅杏出牆這一招,從對若蘭與北堂傲之間的好奇立馬轉移到尋他娘和蕭將軍的身上。
  “蕭叔和我娘的事情,我並不清楚,也不想去探究。所以……現在可以睡覺了。過來。”
  尋很快地就變了副嘴臉,一副有我好受的樣子,讓我想起他之前的怒吼。
  嗤,這男人當真是個小心眼,我早忘到八姨媽家去了,他到現在還記著。
  他一把拉住我就往寒玉床上倒下去,雙手和雙腳死死地夾住我,害我想跳出這寒玉床都不行,要命的就是連床蓋的被子都沒有。
  吼,這哪裏是人睡的,雖然是五月中旬月圓之夜,但是那寒氣真是把人給凍死了,我現在就好象是放在冰櫃裏的凍豬肉一樣。他大爺的,明天我要是身體凍僵了或是哪邊不能動了,我發誓也要讓他有好受的。
  就這樣,尋抱著我在寒玉床上睡了一晚。
  第二日醒了後,發現精神倍爽,沒有任何不適,貌似後來都感覺不到一絲寒冷,不冷不熱的那種感覺特棒。
  期間,我終於明白了尋的離軒為什麽要叫離軒,是韓淑妃取自蕭離的離字,而那片梅花也是韓淑妃的最愛。看不出來這男人還是個孝子呢。
  尋昨日說了,今日天一亮就要搜山,好象是除了那個鬼麵星宿老怪之外,還有兩名殺手。
  我還是屬於無聊人士,隻能又扛著工具和桶去掏龍蝦。怎麽辦呢?我答應給某個不要臉的男人開小灶的。
  話說我提著桶和工具,剛到龍蝦密集之地的某個水溝溝裏,就意外地發現一個人趴在一旁的灌木叢裏。
  我上前推她翻了個身,發現是個女人,貌似是昨天那兩車被稱為生下一代冥士工具的工具之一哎。
  她受傷了,靠右胸上方隱隱的湛著黑血,莫不是中毒了吧。她一個人怎麽會好好的倒在這裏?還中毒?難不成她就是尋口中的那兩個星宿門的女殺手之一?
  我正準備轉身去告知尋遇到一個殺手,沒想到在站離之前,我的脖子被一根簪子給抵住了。
  “是你?竟然是你這個登徒子。”這女殺手凶巴巴地劈頭就說了這麽一句。
  不是吧,貌似我們第一次見麵吧,小姐?是我夏之洛之名太深入人心了,還是我陸小鳳的形象太出眾了,竟然到了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爆胎的地步?
  我還沒來的及開口,此女“咚”地一聲又倒了下去。
  “喂,你死啦?”
  因為好奇她竟然認識我,我沒有走人,反到是用手拍了拍她的臉,卻不經意的發現,那張臉的手感有問題,而且額頭和下巴的部位有點不對勁,怎麽那麽皺?難道她貼了傳說中的人皮麵具?易容術?
  我學著尋以前對我的那套,在她臉上摳了起來。當一張人皮麵具從她臉上剝離下來,我看清了她的真麵目之後,呆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美女殺手何其多
  為什麽會是她?為什麽不是別人而是她?為什麽偏偏就是齊哥的老婆白映彤她?
  吼!如果是其他女人,早就一腳踹到水溝裏,喊人招呼了。
  這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老天爺安排我在這種情形下碰到她,到底是要我救她還是要我揭發她?天殺的死女人,剛結完婚不待在家裏好好地守著老公,到處亂跑什麽?還跑到星宿老怪底下當殺手,腦子有病啊?真想抽死她。
  憤憤地用手指狠戳了她太陽穴幾下……
  可能我腦子也是有病了,我使出了吃奶的勁,將這個死女人給拖到附近一處比較隱蔽的山洞裏。
  望著她蒼白無血色的臉,紫而黑的嘴唇,湛著黑血的胸,以及左手胳膊上一道深深的劍痕,血跡已幹,我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如果她就這麽死了,齊哥又要被人說是克老婆了,都死了一個老婆了,第二個剛婚完沒多久又掛了,估計就算是皇帝再想指婚,那些大臣們想盡辦法也要把女兒給嫁掉先。
  “娘……娘……”“娘……你不要走……”“不要趕我娘走……不要……不要……”“娘……娘……你在哪……映彤想你……”“娘……你在哪……”“娘……映彤好想你……”
  聽著白映彤這一聲聲地深情呼喚,不知不覺中我的眼角濕了,那一聲一聲的呼喚就這麽喊進了我心裏,因為我也想起了我的老爸老媽。
  討厭!死女人,沒事惹我傷心幹嘛。
  我咬了咬唇,出了山洞,打算緩和一下自己不平靜的心,卻瞥見兩個冥士已搜到了這邊。
  兩人對我行了禮,問我有沒有看到過穿青色粗布的女人,我毫不猶豫地說沒看見,兩人又行了禮往別處搜去。
  想到洞裏那個女人,到底該拿她怎麽辦才好?唉,為什麽她偏偏是齊哥的老婆,還有她那一聲聲真情的呼喚她娘親,和曾經在花神祭上的那一滴淚,現在滿滿地在腦中亂蹦……
  我不懂醫術,不知道該怎麽救她,當然也不會蠢的去幫她吸毒,萬一那毒厲害的要死,要我和程靈素一樣,才不幹呢,更何況她又不是我家尋。搜遍了她全身也找不到什麽藥瓶,隻有先扒了她的上衣,褪至胸口處,撕了傷口處的破衣布料,到附近有淨水的地方洗淨,然後回到洞中幫她清洗血跡和傷口。
  驀地,她抓住了我的手,叫喚著“娘你不要走”。幫她擦洗的手被迫停住了,順理成章地撫上她的手,應道:“乖,彤彤,你娘我是不會走的,快點好起來,趕快回家去,最好回了家就不要再出來了,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為了什麽當殺手,但是我能百分之百的確定和她老娘有關係。
  她還是在那邊一個勁囈語著“娘你不要走”,我瓣開她的手,一邊在那不停地占著便宜應著“你娘我不會走”,一邊繼續幫她清洗血跡。
  可能是我下手重了些吧,女人停止了囈語,痛苦地呻吟了幾聲,幽幽地睜開了眼。
  “叭”地一聲,我被這女人給狠甩了一記耳光。
  兩眼頓時冒著金星,隻見她羞憤地邊拉著衣服邊衝我怒罵道:“你這個登徒子,你這個下流胚子,你這個色胚子,你不是人――”
  甩了我一耳光不夠,還罵我?
  “喂,你說什麽呢你?要不是我,你現在還有命在這裏跟我大呼小叫的?”我指著她的鼻子吼道。吼!真是氣死我了。他們白家的人就是這樣的對待恩人的?我犯了誰了我。
  “啊……你這個死女人……”“啊……快鬆嘴,你這死女人……”這個該死的女人居然抓住我的手狠狠地咬著,還流血了,疼得我立馬用左手在她胸前狠狠地賞了一拳。她悶哼一聲,鬆了嘴再度軟軟地倒了下去,那雙美目就噴火似的盯著我。
  “陸小鳳,你簡直禽獸都不如,你會不得好死的!”
  丫丫的,我的手都被她咬成這樣了,還咒我?
  “你這個瘋子,你這個瘋女人,真他奶奶的氣死我了。你就是這樣對待你救命恩人的?我禽獸?我不得好死?到底誰會先死?看看你現在這副半死不活的鬼樣子吧,我看是你比我先死才對。哼,好,有種的就來看看誰先不得好死。”
  望著她嘴上那刺目的血跡,我憤怒地狠踹了她一腳,她吃痛,然後又嗞著牙罵我:“陸小鳳,我要殺了你!我一定會殺了你!”
  “好啊,想殺我?來啊,來啊,你盡管來啊,先看看你能不能站起來再說。”我還沒說要殺你呢?手被她咬地真的痛死了,氣得我伸手就在她胸前已經破了的衣衫上,狠狠地撕了一大塊布下來,然後接著罵道:“看什麽看,你咬破了我的手,不用了你的衣服包,難道用我的衣服包?你去死吧你。”
  “陸小鳳,你最好祈求老天保佑我比你早死,最好不要讓我逮到你,不管是天涯海角,我都一定會殺了你!一定會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她瘋了,她一定是瘋了,這麽大聲地吼著,也不怕毒氣攻心,一聲聲嘶吼的回聲在此洞裏回蕩著。
  “愛情宣言啊?天涯海角?好啊,我就在天涯海角等著你。有種的,到時候先看看你進了棺材沒有。慢慢在這裏吼吧你。”我咬著牙,用她的衣服胡亂地包著我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抬著手扭頭就走。
  出了洞,耳邊依舊能聽到她在不斷咒罵我的聲音傳來。
  丫丫呸的,今天我真是腦子進水了,才會去救這個死女人。和她姐一樣,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氣的我一路嘰嘰歪歪的往赤木築走去,打算再去看看若蘭情況如何了。路經青木築時,又撞見小卓從裏麵出來。當小卓看清是我以後,抖抖地行了個禮,立刻用手半遮著臉,從我身旁側著身快速走過,到了離稍遠一些的樣子,拔腿就跑。那一刹那我有看到小卓的臉是紅紅的,還帶著怕我吃了他的害怕表情。嗬嗬!小子,怕什麽怕?我還想請你吃喜糖呢?
  “另一個,繼續搜,應該跑不了多遠。”
  “屬下遵命。”
  咦?尋在裏麵。
  當我邁進青木築內,看見蕭將軍、陳勇、蔣進都在,另外還有幾個冥士。還有若蘭,正笑盈盈地坐在椅子上望著我,我回以一笑。尋則是背對著我,正全神貫注地審視著地上的某物。
  當我往前一步,打算嚇一嚇尋,但待看到地上那具穿著和白映彤一樣衣服的死屍,給嚇地立刻高聲尖叫起來:“啊――”,然後兩條腿不爭氣地抖了幾下,軟軟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尋轉過身,立刻衝過來抓住我的右手,欲拉我起來,並凶巴巴地朝我吼道:“夏之洛,你沒事跑進來做什麽?”
  “啊――”這次我尖叫,不是因為死屍,而是因為他抓著我受傷的右手,疼地我眼睛直眨,淚水狂奔,哀號著:“輕一點,大哥。鬆手,鬆手。”
  “大哥?你怎麽弄的?手上包的什麽東西?”尋緊張地盯著我的右手看了一下,改抓我的手腕,將我扶了起來。
  剛站穩,他便舉著我的右手,皺著眉頭問:“血跡?你受傷了?這東西你從哪弄來的?”他指的是我的右手上沾有血跡的布,因為它和地上那“裹屍布”一樣。
  尋示意冥士把那具死屍弄走。
  剛才某個女人死叫著還要殺我,怎麽這麽快就掛了?當那具死屍從我麵前過時,我又壯著膽子瞟了那屍體兩眼,不是她。這具屍體麵部已是青青的,兩眼睜地跟銅鈴一樣大,嘴唇微張,身上有多處劍傷,但致命的那一劍,卻是封喉。
  第一次見這麽恐怖的死人,抑製想作嘔的衝動,深深地呼一口氣,如果不是她的死狀那麽嚇人,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美女。
  還好,不是那個死女人。
  “發什麽愣呢?聽到我問你的話沒有?叫你不要再貼胡子,還貼。整天把自己弄的不男不女的,像什麽樣子?”尋狠狠地撕下了我的兩撇小胡子。
  胡子?四條眉毛陸小鳳?她不是一直都衝著我叫陸小鳳麽?
  啊!我知道白映彤為什麽會罵我登徒子和色胚子了,還狠甩我一耳光。若是一個女人在不自願的情況下,被一個男人給扒了衣服,還會對你有好臉色的,除非她是神經病。如果是我遇到這種情況,不隻是甩耳光那麽簡單,說不定直接切了他小弟弟。
  哎喲,真是遭糕透了,我還趁人之威的對她又打又踢的,我這種行為正如她所說的:禽獸不如。我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
  當回過神時,尋還抓著我的右手,用在等我回話的眼神望著我。
  瞅著右手這塊布,我立刻擠了幾個字出來:“隨手撿的。”
  尋直接就給我一個不相信的眼神,示意我繼續胡縐,而大家也都在用等我解惑的眼神望著我。難道真要我開口說這布是從白映彤身上撕下來的?真是好煩。
  “我很累,方才又受了驚,我想先回去休息了。”說完,我抽回了手,轉身就出了青木築,往紫木築走去。
  我知道尋也跟了出來,我們兩人都沒有出聲,一前一後進了紫木築。
  一進紫木築,我往榻上隨意一躺,閉上眼睛,腦子裏麵還是在想著白映彤會不會已經死山洞裏了。
  驀地,右手被抓住了,胡亂裹著右手的布也被解開了,然後手背上一陣清涼,伴隨著一股淡淡的清香入鼻,我終於忍不住地睜開了眼,尋正為我上著藥呢。
  他在看見我睜開了眼之後,同時也開了口:“方才你瞧見的那具屍體,是星宿門的另一個殺手井宿。昨晚在和那個男人交手之前,就是她和另一個叫亢宿的殺手先和我動了手。她中了我一掌,而那個叫亢宿的不僅中了我打出的劍鞘一擊,還中了自己打出的暗器流星錐。那暗器上有毒,按理來說,亢宿的傷比她嚴重才對,但今晨搜到的卻是她的屍體。你知道為什麽嗎?”
  這男人現在就喜歡講故事給我聽,一天一個,搞得跟一千零一夜一樣。
  我隻是望著他,不語,反正我說不說話他都會繼續往下說的。
  “星宿門每次任務都會派出兩個人,而且都是兩個女人,至少訖今為止我尚未查到或見到有男殺手出過任務。任務一出,就絕不允許失敗,倘若失敗了,兩個人當中就隻能有一個人能活,當然那個活著的人要想再繼續留在星宿門,是要接受懲罰的。”
  尋的意思是指亢宿殺了那個女的,而亢宿就是白映彤。
  “你似乎總是喜歡衝在別人的刀子下來來回回?”尋的口氣似乎不悅。
  “什麽意思你?”我偏過頭好奇地問。
  “不怕死。什麽事讓你這麽急地趕著去投胎?你還能夠在重傷的亢宿劍下活著回來,說明你的命比她還硬。假若下次你嫌命硬,或是活地不耐煩的話,直接跟我說,我送你過奈何橋。”
  吼!這男人變相地罵我找死,我真是服了他了。算了,算了,我今天已經幹了一件不愉快的事了,不想再跟他爭,弄地更加不愉快。
  我翻了個身,背對著他,然後輕輕地問了一句:“唉,我穿男裝貼小胡子的樣子是不是很象個采花大盜?”
  尋悶笑了幾聲,開口道:“倘若是的話,也是我見過最失敗的采花賊。怎麽花沒采到,反到被花咬了?”
  “切,我要采,也隻會采你這支狗尾巴草。”我轉過身來,看著尋,然後手撫上他大腿,摸了幾下,閉著眼睛說道:“放了她吧,反正她離死也不遠了。”
  那女人不知死了沒?其實在我內心深處,還是希望她能活著離開這個鬼域一樣的皇陵。
  過了很久,屋子裏隻剩下我一個人,但是尋臨走時的那句話,依舊很清晰地回蕩在耳邊。
  “眼下已經不是放不放的問題,她體內也有著和若蘭曾中的一樣的毒,必殺曼陀羅。”
  次日,冥士他們卻停止了再搜山,我也沒有再穿男裝。
  鬼使神差地我又到了那個山洞裏,為的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死了沒。
  意外的,洞中沒人,她走了?走了好,總比死在這好。
  帶著稍稍放鬆的心情,我決定去找若蘭。剛走沒幾步,就聽到了有人打鬥的聲音。
  莫非是她?我奔了過去。
  遠遠地望見若蘭正用劍指著已敗戰而躺在地上的白映彤,白映彤的衣衫不知何時換過了,臉上的氣色也稍稍正常了一些。她的毒解了,真是神了。
  白映彤是個脾氣很傲的人,口氣還是那麽凶地對若蘭說道:“室宿,你以為你能逃得開星宿門嗎?他不會放過你的。我之所以到了今日還沒有死,那是因為還有一個人值得我支撐下去。你呢?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跟一具行屍走肉有什麽區別?”
  “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過去的事,我也不想再提,以後也不要再叫我室宿,室宿早在兩年前就已經死了。至於我以後會怎樣,也不勞你費心。”若蘭似乎動怒,手中的劍又向下落了一點,很快地又收回了去,扔了一個黑色布條給躺在地上的白映彤,淡淡地再度開口:“今日我不殺你,是因為有人指名要放了你。把你的眼睛蒙上,跟我走。”
  白映彤沒有開口,隻是驚詫地望著若蘭。若蘭一眼就看出了白映彤的疑慮,又開了口:“沒有人帶路,你以為你能出得了這個皇陵嗎?還是你自以為可以像他來去如飛?”
  若蘭要帶她出皇陵?那麽就是說進出皇陵一定還有密道。
  白映彤沒再猶豫蒙上了眼睛,若蘭抓著她,使展了輕功,一眨眼的消失在眼前。

  波濤暗湧
  對於尋有說過想待多久就待多久這句話,我並未忘,或許那條密道正是他可以想待多久就待多久的自信之由。
  雖然我跟不上若蘭和白映彤的腳步,但是我能夠百分之七十的確定,那條密道應該就是赤木築內的地下密道,因為那晚我明顯感覺到未走完的路前麵有氣流傳過來,更何況她們兩人消失的方向正是赤木築的所在之處。
  自白映彤出山後沒幾天,我們也接到了可以回京的聖旨了。
  臨行的那一日,若蘭沒有和我們一起走,原因並不是表麵上的除了尋和我兩人之外可活著出去,而是她說已經擺脫了原本那種殺與被殺的命運,那麽就想這麽平平淡淡過下去,正好也可以彌補失去的這近二十年的親情。
  白映彤對她所說的話我仍記憶猶新,其實她嘴上那麽說,我知道在她心中還是有一絲期盼的。想到了<東邪西毒>裏西毒說過的一句話,便對她說了:“醉生夢死,不過是老天和你開的一個玩笑,有些事情你越想忘記,就會記得越牢。當有些事情你無法得到時,你惟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忘記。”
  說完我將上弦月塞給了她,不管她接不接受。其實我是有點壞心眼地想折磨這個冰山美人,但是要知道,昨晚在我已知她不會和我們一起回去後,我可是在給或不給的矛盾中,死命地掙紮了很久。一整個晚上,我抱著上弦月,死命地左彈右彈,就像開個人演唱會一樣,把所有會唱的歌全彈唱了一遍。遇到激情之處,當勁稍使大了些,牽動了自己右手的傷,便會唱出就像給死人唱哀樂的調調。最後尋實在受不了我這種非人的折磨,一巴掌拍死我,讓我隻能安靜地親吻幾下我親愛的上弦月以表訣別。
  朝她揮了揮手,和尋一起走向了來時路。
  對了,還有就是,後麵有人幫我們推著一車龍蝦,而指名要帶走的那個人絕對不是我。
  回到王府,一見著青青和錦繡便開心地撲過去,那種好久不見親人的感覺真是無法言語。
  屁股還沒坐熱,水還未喝一口,就被架著換了宮裝,又隨尋進宮麵聖去了。
  見了皇帝老兒之後,他就像沒事一樣的找我們拉家常。佩服啊,能坐上這龍椅的果真不是一般人啊。後來他單獨留下尋問話,我就被踢了出去,實相地閃到梅妃那去了。
  才一個多月沒有到西承宮,卻發生了天地翻轉的變化。不但見不著以前常來串門子的妃妃嬪嬪,就連太監宮女們也少了一大半。
  見此情形,心中大呼大事不妙。
  奪步進了殿內,空蕩蕩的,沒人。
  正當萬分驚慌時,正好碰見從外麵進來的喜兒,喜兒一見是我,立即委屈地哽咽起來。
  “是不是姑姑出了事?”我忙問。
  喜兒連連點頭嗯了幾聲,便領我進了梅妃的寢室,隻見一個清瘦的身影坐在窗前折著紙鶴。
  “姑姑?”我輕喚一聲。
  “洛兒,你回來了啊。見過大哥了嗎?”她的聲音還是柔柔地那麽動聽。
  我搖了搖頭,回複還沒來的及回夏府呢,先進宮麵聖了,畢竟皇帝老子最大嘛。
  “聽說大哥最近身體不是很好……”她細語道。
  望著那滿屋懸掛著的紙鶴,我愣住了,她為什麽要疊這麽多的紙鶴?看這種情形,根本就不像是要送給皇帝的,她到底怎麽了?
  之後和她聊了一些我在皇陵中發生的趣事,也想聽聽這陣子她到底出了什麽事,但是她就是避而不談,還在一個勁地折著紙鶴,最後回以一抹迷死人的媚笑,說是累了,想休息了,竟然就這麽的把我給打發走人了。
  出了西承宮,我就要喜兒將事情的原委給詳細地說了一遍。
  原來在我們剛走之後一兩天,西承宮便鬧出私會男人一事,雖然沒有抓住真憑實據,但也讓一些眼紅和饒舌之人找到了煽風點火的機會,再加上夏惜梅自花神祭後,整天就知道疊紙鶴的怪異舉動,讓本來已有點動搖的皇上,更加懷疑此事真相,漸漸地就不怎麽來西承宮了,也不曾召夏惜梅去侍寢。
  百聞不如一見,真是伴君如伴虎。
  更離譜的是,一個什麽名不見轉的柳貴人,於某夜扮成了一個小太監的模樣,跑到禦書房去伺侯著,被皇上發現了後,不僅沒有怪罪於她,當晚就留在禦書房寵幸了她。之後皇上就一直夜夜召喚她侍寢,還封她為柳妃。此女人仗著皇上新寵,很快地就橫行霸道到西承宮來了,太監宮女也給要去了一大半,無非是想把夏惜梅趕走,自己做上這西承宮的主子。
  扮太監?哼,估計她也隻能扮太監去勾搭皇上了,史上後宮女人扮太監的這一招貌似已經用爛了吧。就憑夏惜梅那一副綿羊樣,她會私會男人?估計借她一個熊心豹子膽,她也不會幹出這種事。這還要明眼的人看麽,瞎子都知道這是被人陷害的。
  柳貴人?柳貴人?我一定在哪有見過這個女人。
  “喜兒,那柳貴人本名是不是叫柳如眉?”我問道。
  見著喜兒點頭,果真是那個女人。花神祭那晚,我可是免費看了一部現場版的AV哦。
  冷笑一聲,又問喜兒:“喜兒,皇上寵幸她有一個月之多了吧,她是不是應該懷有‘龍種’了?”
  “王妃娘娘,您怎麽知道?前天太醫才給診斷出,她確實有喜,可您當時並不在京城啊。”
  瞧見喜兒吃驚的小臉,我又冷笑一聲。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皇帝老兒帶了頂超大超高的綠帽子呢。夏惜梅跟了他那麽多年,也不就懷過兩三次,之後都意外的流掉了,其他的妃子加起來也不會超過五六次,更何況皇帝老兒一把年紀的也不就尋他們三個兒子。到了現在這種年紀還能再讓女人受孕,是那皇帝老兒遇到神仙賜藥,還是那柳如眉當真是“天生異材”啊。
  唉,夏惜梅到底怎麽搞的?那麽多紙鶴到底是折給誰的?
  安慰了喜兒,囑咐讓她好好地看住點夏惜梅,隻要她不做傻事就好,還有能遠離那女人有多遠就有多遠,即使見了麵能讓開最好,不要碰到她的身子,更是千萬不要去和其他妃子一樣,沒事做去攙和著給那女人送什麽安胎補藥之事。非常時期,這種事情得從長計議,我也不希望倒了一座大靠山。
  和尋回到王府,天已經黑了。
  意外的,還接到了齊哥的請貼,說明晚將在康王府設宴,一半為我們洗塵,一半是彌補我們未吃到的那頓喜酒。呃,齊哥什麽時候好個這種事來,真是讓人大跌眼鏡。
  正所謂貴人事多,不是自己臭美,還真是一刻不得閑啊,社交事務還真多啊。
  嗯,明天可得好好準備一份大禮給送過去。
  眼下,不是說我急色,但是總是要麵對現實問題的嘛。那麽今晚尋是會睡在我的蓮軒呢?還是會讓我去他的小二樓?
  結果我在蓮軒等到了亥時三刻,都沒見著他的人影,也沒聽著他的聲音,氣得我咬著被子咒罵他個負心漢,吃幹抹淨了居然不認賬了,再度牙倒倒地睡下了。
  睡到半夜,想去方便方便,結果雙眼迷茫之間摸著起床時,發現床上有人,嚇得還沒尖叫出來,嘴就給封住了。
  是尋。呃,這個死男人,什麽時候好個偷雞摸狗了,真是人嚇人,嚇死人。先是將他暴打一頓,接著又在我的威逼利誘下,他才開口說是不想被下人看到,所以才忍到三更半夜摸進來的。
  我靠!跟我同房這種事有這麽丟人嗎?真是服了他了,吐血了,吐血了,這個悶騷的男人。
  夏天的緣故,天亮的很早,某悶騷男人早早地起床準備早朝,在床邊坐了半晌,貌似還指望我給他更衣梳洗呢。瞧他那一副大男人唯我獨尊的德性。切,已經被他欺壓的夠慘了,還要我再做老媽子或者丫環,當然不可能,所以“一輩子不伺候男人,不做男人奴”的誓言我會誓守到底。
  我裝死,往死裏睡,就算是夏天到了又怎樣,我一樣睡的著,何況齊哥設的是晚宴,我也照舊打算睡到日上三竿。某悶騷男人終在我無敵的無聲抗議下,萬般無奈地自己搞定,最後還嘻笑著出門了。
  其實我沒誇張到真的睡上那麽久,也聽說夏仲堂病了,還想打算今天去看看他呢。
  以正常的女兒裝,在青青的陪伴下坐了轎子去探望他,由於形象太出眾,沒辦法隻能以轎子作為掩示。
  夏仲堂這個老帥哥,也瘦了,看在眼裏,不免有些心疼。又閑話家常了N久,貌似我最近有鄰家大媽風範。
  “洛兒,咳咳,爹已經辭了官了,皇上也準奏了。咳咳――”他的病自上一次以來不但沒有好轉,貌似還嚴重了些。
  這一句已辭了官到是讓我十分吃驚,上次和他交談有提過這事,沒料到他的速度這麽快,看不出來他還是個行動派嘛。
  “洛兒啊,咳咳,爹打算離開京城,咳咳――”夏仲堂話才說了一半,又是一連串的咳嗽聲。
  “離開京城,那爹打算去哪?”我輕拍他的背部,老頭子病歪歪的不治病,往哪瞎奔啊。
  “咳咳,你也這麽大了,往後爹也不能再照顧到你。咳咳,還有你小姑姑……她……她現在……唉,總之你以後做事要三思而後行啊。咳咳――”
  “爹,我的事你不用操心啦,瞧我活地不挺滋潤的嘛。小姑姑她也很好,還是像以前那麽美,富貴又逼人,我昨日剛進宮看過她,你放心啦,不會讓她做傻事的。你打算回老家麽?路途那麽遙遠,你身體又不好,先養好病再說,其他的事一概不要再想。來來來,多休息休息,對身體有好處。”
  第一次照顧長輩,把他當照顧自己老爸一樣,扶上了床,蓋了床薄被,靜靜地守著,待他熟睡後方才離開。不知不覺中,我已把夏仲堂真的當成我老爸了,將對老爸老媽的感情轉移到他身上。雖見麵次數不多,感情不算多深厚,但是漸漸地他的一切也牽動著自己,畢竟在這裏他最親的親人就是我了。
  出屋時,我在外屋的書桌上看到了一樣東西,頓時渾身就像被人潑了桶冷水一般。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桌上的那隻紙鶴和夏惜梅那滿屋的紙鶴是同出一折。
  不可能的,這怎麽可能?
  帶著滿腹的心事,離開了夏府又回到王府,第一件事就是要立即將那件事給忘掉。
  整出很開心的心情去準備給齊哥的大禮,那份特大驚喜禮物就是尋從皇陵拖回來的龍蝦。
  根據我這位號稱龍蝦殺手的高人指點,膳房的大廚們準備了不少菜色出來,當然全部都是蝦子了。自然也不會虧待我們自家人的,好東西出來自家人先嚐嘛。
  不要說我摳門,也不要說康王府宴客什麽沒有,還要我有打主人臉之嫌疑地帶菜過去,要知道俺這小龍蝦絕對是這金碧皇朝內獨一無二的,千金都買不到。某人因我要給齊哥做龍蝦宴,昨夜頗不爽的很呢,有道是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尋未和我一同前去,而是在我之前就已到了。
  見著了依舊是那麽英俊蕭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讓人口水之涎,笑若桃花盛開的齊哥,我的眼睛也變成桃花了。
  眼睛又瞟上他身旁的美人,嗬,一掃前幾日那副死蝦米的灰暗模樣,盛裝在前,臉蛋紅撲撲煞是好看,但還是美得冰顫顫的。視線又轉向她的胸部多看了幾眼,天涯海角都要抓到我殺了我,我現在可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呢。
  壞笑了幾聲後,便大聲開口對齊哥說道:“齊哥,恭喜,恭喜。祝你和嫂子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執子之手,與子攜老;百年好合,永結同心;早生貴子――”
  “好了,好了,知道你心意了,就等你了。”齊哥知曉我的萬能無敵馬屁功,很快就掐斷我的祝賀。
  摸著鼻子,笑眯眯地跟著進了屋。
  看到上官允和白映雪我一點也不意外,像這種場合如果他們不出席,我到是要奇怪了。男的是不懷好意的盯著我看,貌似就等著我再出醜;女的還是像個新版的502膠一樣盯著某悶騷男人看,這兩人真是和花神祭上一樣,一點變化都沒有。
  不知是不是康王府的茶特別的香,特別的好喝,某悶騷男人隻知道輕啜香茶,無視於對麵射過來火辣辣,細聽估計還能聽見“嗞嗞”響的強電流。
  呃?那個一直衝我眨眼睛的單眼皮男生,不正是開心鬼嗎?他也在?他不是被派到某縣學習做芝麻官去了嗎?自從上次花神祭後,真是好些日子沒見著這位可愛的男生了。
  一一掃過來還有禦史李成安和工部尚書馬德裏,之前得知他的名字,我可是笑岔了氣,在這裏居然也能碰上個皇家馬德裏。這兩位也是不簡單的人物哩,兩張嘴跟刀一樣,能削的很。
  當視線落在眼前的單不群身上,讓我半天回不過神,齊哥怎麽會請這個男人來?看他那副陰沉沉的表情,兩眼閃著非善人類的光芒,提醒著我,事情還沒有完呢。
  嗬,這位置安排的可真是別致嗬,不知道是費盡了心思安排的,還是他們互相推托後坐下的?
  微笑著在某悶騷男人身旁坐了下來。
  咦?什麽東西這麽杠腳?
  某悶騷男人終於不再啃茶盅,抬眼白了我一眼,貌似很不爽地告訴我:你踩到我的腳了。
  我則是無賴一般地聳一下肩,對他投以含情默默的幾浪眼波:明明是你腳長的太長,杠著我腳了。

  全蝦宴
  “瑞王爺和瑞王妃真是伉儷情深啊。”皇家馬德裏這句話聽似是褒,實則是貶,放眼皇城誰不知曉之前的“我”和尋兩個人的事。
  真是搞不懂,隻要是我和尋一同出席,那惹人注目的概率都是百分之百。
  人,可不可以不要這麽出名?
  “馬大人說笑了。”看到尋臉上漾著的那副笑臉,嘴中說的這句話,我懷疑他今天絕對貼了人皮麵具後再來的。
  此話一出,終於看見某癡情女垂下長長的睫毛,要我說也是,都盯著看那麽久了,也該換個表情了,難道不怕長時間盯著一個地方,看地眼睛抽筋嗎?
  齊哥似乎明了我們的眼波大戰,微笑著對我開口道:“三弟妹,聽說今晚你準備了一份特別大禮,還帶了一隊人馬給親自送過來,而且還指明了要留在上菜之前看,我到是十分好奇是什麽大禮。”
  我笑了笑,立刻回頭,左手打了個響指,示意青青獻禮。
  未久,幾個美女丫環端著我的大禮上來了,蓋著菜的蓋子也一一接了開來,香氣飄了滿屋子全是,所有人都嘖嘖直稱好香。
  我獻寶地開口道:“第一道:水晶蝦仁,第二道:清炒芙蓉蝦,第三道:蝦黃扒白菜,第四道:酸辣蝦烘蛋,第五道:香蕉蝦卷,第六道:宮保蝦球,第七道:白香果蝦凍,第八道:蝦黃肉圓煲,第九道:黃金炸蝦球,最後一道:十三香龍蝦。”
  等我報完了菜名,一個個全悶了,眼睛睜地大大的看著我這份大禮――全蝦宴。
  雖然隻有少少的十道菜,不能稱為真正的全蝦宴,但正好意寓齊哥的婚姻十全十美。
  “那是什麽東西?能吃嗎?聽都沒聽過。”皇家馬德裏,你不說話,沒人會笑你孤陋寡聞。
  “蝦?全蝦宴?”聰明,竟然還能說出全蝦宴這個新名詞。是誰說的?原是那個一直玩深沉的單不群,當我沒聽見。
  “嗯哼,沒想到瑞王妃會自備飯菜,真是讓人長見識了。”李成安這張刀子嘴怕是天天在朝上彈劾人彈多了,磨的是越來越快。切!待會有你好看的。
  “瑞王妃的每一次送禮都是令人大開眼界。”上官允冷笑了兩聲。切!夏之洛送你的大禮不正是稱你心如你意麽,假惺惺的家夥。
  “二哥,由於時間太倉促,匆忙之間不知該備什麽樣的禮。倘若不嫌棄的話,試試我的家鄉菜。”一桌人除了我和尋之外,就隻有開心鬼一直給我美麗的微笑,一半人都在冷言冷語地諷刺著,我實在是弄不懂齊哥。
  丫丫個呸的,待會不給你們幾個點顏色瞧瞧,老虎不發威,還當我是病貓。
  “三弟妹客氣了,這種獨特的大禮還是第一次收。上菜吧。”齊哥仍是笑若春風撫麵,看著一碟碟的菜逐一端上,直至最後一道菜十三香龍蝦,他又開了口:“你說這些都是你的家鄉菜?夏大人老家不是池州嗎?似乎沒在池州見過這種東西,甚至在其他地方也都不曾見過。”
  尋也偏過頭挑著眉,可愛的薄唇向前嘟著,用眼神詢問我:你老家什麽時候從池州搬到皇陵了?
  在座的各位也都用眼神“期盼地”同問我。
  “咳咳。”圓謊現在對我來說是一強項,無論是睜著眼,閉著眼,或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都是張嘴就來:“我說的老家是指我娘的老家。”
  “哦,原來如此。”眾人皆了然。
  夏之洛的娘是個謎。依據夏之洛的記憶,似乎眾人對她娘的事都是一無所知,隻知道夏仲堂年輕的時候不知道從哪娶的美嬌娘,然而天妒紅顏,夏之洛八歲不到時候就莫明其妙的死了。所謂莫明其妙,就是指像黃老邪他老婆那樣一覺就沒睡醒過,然後屍體在一夜之間又不易而飛了,當然這莫明其妙的事隻有夏仲堂一家子知道而已。
  終於開始叉飯了,除了我的龍蝦大餐之外,當然還有其他康王府之前就備好的酒菜。
  皇家馬德裏在吃了黃金炸蝦球之後,連連稱好。李成安的刀子嘴除了鮮鮮鮮外,就沒有其他的了,瞧那德性。一群人有一句沒一句不知道再搭些什麽。
  溫柔的美人吃飯都比一般人要端莊,但是雙眸還是不停地往我們這邊瞟過來,輕蹙眉頭的樣子都是那般的楚楚動人。
  說句實在話,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當然不會像在花神祭上駝鳥的跑到一邊去。為了我的胃,我忍不住地開了口:“太子妃是不是比較喜歡吃我麵前的這道菜?盯著它看有半天了,想吃又不好意思開口吧?青青,幫太子妃把菜調換一下。”
  我口中的這道菜指的可不是那蝦凍。青青立刻按我的吩咐給調換了菜。
  白映雪在聽到我的話後,臉色刷地一下泛起紅來,我還以為能看到她的臉色變得慘白呢。
  “三弟妹,你的右手怎麽傷著了?難不成又是逗狗的時候不小心被狗給咬傷了?”上官允,你還真是疼老婆,這一點我欣賞。
  “嗬嗬,太子殿下,見笑了。那倒不是被狗咬傷的,而是前陣子在皇陵,無意中做了一次采花大盜,不小心被花給咬了。”說完這句,我勾了勾嘴角,瞟了一眼白映彤。
  果然,這個女人的臉變了,握著筷子的右手,青筋都暴出來,狠狠地瞪著我,估計要不是這一桌子的人,她肯定會立馬跳到我麵前,嚷著要殺了我。
  其他人皆嘩然,尋的臉上也著點點笑意。
  “瑞王妃,被花咬?這應該稱做是花妒紅顏吧。哈哈哈!”又是皇家馬德裏這個大嘴巴。
  “三弟妹雖被花咬傷了手,但對二弟的婚事仍是頗費了一番心思,難得是個有心人。”上官允又道。
  “太子殿下,您真會說笑。”掩著嘴角做作地含蓄一笑。
  “怎麽這等生分,叫一聲大哥應該不為過吧。”上官允這話雖說給我聽,兩眼卻是看著尋。
  我看了尋一眼,他已經輕蹙了眉,雙唇緊閉,正和上官允兩兩相望,真是“兄弟情深”。
  我眼珠子又轉一圈,眾人皆已停下,等著看好戲。今天這頓飯,無論我有沒有送這份禮似乎都是吃不安的。既然大家都這麽想看戲,那也就不要怪我了。
  我當眾怪笑出聲,放下筷子,開口笑道:“大哥,你這話怎麽聽著有點酸溜溜的,今晚的菜好似沒怎麽放醋。還是大哥在怪做弟妹的嗎?唔,前陣子,也就是在去皇陵之前,假如弟妹我沒記錯的話,大哥好像新納了一名侍妾,似乎很得寵的。大哥有意欲冊封她為側妃麽?”
  好,某人的臉開始掛不住了。我管你侍妾是什麽身份,能不能被封妃,現在隻要能用來八卦打擊對方就好。
  “大哥,倘若能等到你冊封側妃的那一天,記得一定要提前告知弟妹我,我一定會準備一桌天下唯一的全魚宴給你,保證比今晚的還要豐盛,也保證你吃了後,洞房花燭夜的時候更加如、魚、得、水。”
  “當”的一聲,有人不小心的將手中的碗打碎了。
  有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有人在偷笑。
  有人在竊竊私語。
  吼!我的大腿也被人輕捏了下。靠!這個死男人。
  我凶巴巴地看向尋,用殺人地眼光鄙視他:不就是刺激到你心頭肉了嘛。
  該死的,還有臉跟我裝傻,不看我,藐視我。狠狠地回掐一下他,死男人。
  忽然,上官允大笑起來,半天都停不下來。暈死,他腦中風了麽。
  過了一小會,他終於停止中風,衝我說了一句:“三弟妹,真是越來越風趣了。”
  第二輪的人舌大戰告以段落,眾人皆重新拾起了筷子,重新奮戰在蝦肉裏,也重新拾起其他話題。
  見著那大白小白兩姐妹,一小口一小口一點一點地慢慢塞,如果我要象她們倆那樣,估計不是要得厭食症就是要得胃潰瘍。
  “瑞王妃,這蝦長的就是這十三香龍蝦這道菜中的樣子嗎?”
  嗯?終於有人關心起龍蝦長啥樣子。抬眼看看那盆十三香龍蝦,記得剛上桌時,除了我和尋,齊哥和白映彤之外,其餘人皆遲疑了下,這會都被幹掉一大半了嘛。
  開心鬼謝謝你,如果你不問,我還不知道怎麽找機會搞搞那三個家夥。
  “對啊,對啊。不過這上了桌的十三香龍蝦還少了幾對爪子。”繼續,繼續。
  “這樣啊,樣子長的的確有點與眾不同。”不見不怪。
  “還好啦。在我娘的老家,有這樣一個傳說……”我故意賣了賣關子。
  “什麽傳說?”
  下麵本人說書的時間開始了:
  “在很久很久很久的上古時代,有一個很偉大的文明古國叫中國,疆土遼闊,地產豐饒。還有一個很猥瑣的小國呢叫小日本,土地貧瘠,物資缺乏。話說那小日本貪婪成性,為了想霸占中國遼闊的疆土,在中國多座城池之內殺人放火,奸淫擄掠。但是呢,中國的人民是堅強不屈的,誓死保衛國家,力將小日本鬼子給趕出中國去。這一戰呢就打了八年,所謂八年抗戰啊,小日本可以說是用盡了各種各樣方式攻打中國,其中就包括你們吃的這個龍蝦。當時呢,小日本培育出一種細菌叫龍蝦,後作為一種細菌戰的武器,投入到了中國的大江南北。話說後來,那千千萬萬個偉大的中國紅軍,他們拋頭顱灑熱血,用他們的血肉之軀為中國的人民建築了一個繁榮昌盛的美麗家園。很快地,這小小的龍蝦就被聰明無敵的中國人民給征服了,成了盤中餐。”好了故事講完了,就等著魚兒上鉤了。
  “這麽個小小的龍蝦也能用來打仗?” 皇家馬德裏夾起一隻龍蝦叫了出來。
  不信,知道你不信,但我還用它打過星宿老怪呢。繼續,繼續。
  “不過是個傳說而已。” 李成安,過會我就不信你還能像現在樣泰然自若。
  “細菌是什麽東西?”感謝上蒼啊,單不群,我等你這個發問等了好久了。
  “哦,單大人不提我都給忘了,瞧我這記性。龍蝦是一種病毒性細菌,所謂病毒,單是聽字麵的意思就很好理解嘛,病毒病毒,也就是有病也有毒。細菌嘛,我想想……應該類似於現在的蠍子啦,蜈蚣啦,什麽毒蟲之類的,不過呢好像比它們還要毒上百倍。”頓了頓,望著眾人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得趁熱打鐵:“我娘說啦,細菌是比它們還要惡心的那種,它們在沒有長大的時候,也就是很小很小的時候,人的眼睛可是看不見的,但是假若不小心,碰著它們的人可就要倒大黴了,因為它們可以隨著人的血到處流躥……哎,幾位大人,你們怎麽啦。我還沒說完呢――”
  望著一個個奪門而出的男男女女們,我抱著肚子笑地腰都彎了,在那猛捶桌子。
  尋又好氣又好笑地彈了一下我的腦門,和齊哥追著那些家夥出了門。
  擦了擦不小心流出來的一兩滴眼淚,嗯?怎麽對麵還有一個人影象口鍾一樣的在那坐著?
  是上官允。
  剛才還是滿屋子的人,現在就隻剩下我們兩個人。看到他這麵不改色心不跳地還坐在麵前,不由地開始佩服他,笑著搖了兩下頭,夾了一個黃金蝦球,在嘴中叭唧叭唧品嚐起來,也開始打量起對麵的這個男人。
  “沒想到時隔半年,你竟然變化這麽大。”上官允啜了口杯中的酒,慢幽幽開口地對我說。聽了他這句話,搞的和我像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一樣,貌似我跟他不是很熟哎。
  “大哥,你這是在誇我還是在損我?好似這三年半來,變化最大的是你,而不是我。”再吃一個蝦球。
  “是嗎?或許是情勢逼人吧。”他看了看我,夾起一隻龍蝦,用手很優雅地剝著,直至蝦肉全部沒入口中。
  我是中了邪了,盯著一個大男人吃龍蝦,還是個那麽令人討厭的家夥。優雅?切!
  “如今你倒是很會捉弄人,嘴巴變得也比以前厲害,人也開朗了,沒有以前那麽陰沉了。成親對你來說,的確是件好事。”他衝我微微一笑。
  我用手撐了一下額頭,遮住了眼。要命,難道我今天命犯桃花,怎麽發現這個男人變得比以前帥了一些。該死的上官家,沒事盡出美男。
  “太子殿下,你不覺得你應該出去看看太子妃麽?”我朝他使了個不耐煩的眼色,癡情的家夥,趕快找你老婆去,沒事別在這和別人老婆瞎搭,尤其還是自己兄弟的老婆。
  “你呢?你為什麽不擔心?”他反過來莫明其妙地問了我一句。
  “擔心什麽?擔心就有用麽?何必沒事總是自尋煩惱。吃飽了撐著了,沒事找事做。”我很衝地說了這一句,其實我已經忍了很久了,如果不是怕被他給看扁了,我早就衝出去了。
  上官允這個家夥,總是喜歡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看了我一眼,冷笑了一聲,然後站起身,向屋外走去。
  唉,此時我怎麽還能再坐的住?起身也急奔了出去。
  呃?人呢?全閃哪去了?
  左前方好像有兩個人影在說著話,其中一個聲音很像是尋的,另一個是女人的聲音。這個死男人,終於逮著機會會老情人了。
  我正想衝過去捉奸,誰知道剛跑了不到幾步,脖子就被人用東西由後至前地給抵住了,還被勒著脖子給拖進了一旁的花叢裏。
  心中那個害怕的抖啊抖,舌頭打結的問道:“敢……敢問是哪……哪位兄台?小女子……何事得以……冒犯?”
  “哼!怕了嗎?”身後的聲音響起,讓我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原來是白映彤。我慢慢地側過身來,兩眼努力地想看清她,但發現月光不是很好使哎。
  “呃?是二嫂嗎?你想請我評評這支簪子,也不用把它靠我靠地這麽近吧。”那凶器應該是簪子吧,貌似上次她就是用那東西抵我的。鎮定,鎮定,她絕對不會在今天這種日子裏對我下手的。
  “不要叫的那麽親熱,我受不起你那聲二嫂。”白映彤的聲音雖然很低,但那怒氣可不減一分:“夏之洛,或許我應該叫你一聲陸小鳳才對。托你的福,我終究還是沒死成。相信那日在山洞裏,我所說的話,你應該還沒有忘吧。”
  我剛試著用手撥了撥那支簪子,她將簪子又往前送了一點,左手同時也抓住了我的左臂,並且厲聲道:“別亂動,東西可不長眼。”
  “美女,叫你一聲美女總行了吧。上次在洞裏,不管怎樣,你的命終究是我救的。雖然當時我也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但是貌似錯在先的還是你吧,不但打了我還咬了我哎,受害人是我哎。還有,你認為今日這個日子,你適宜報仇麽?亢宿大美女。”唉,這些人都死哪去了,出去吐一下,也不必要個個都不見人影。
  “陸小鳳,你不要狡辯。救我的人是室宿,跟你何幹?你羞辱我的仇,我一定要報,就算今晚殺不了你,早晚有一天我也會殺了你,更何況你還知道我那麽多的事,我更是不可能會放過你的。”她在我耳邊低吼著。
  “美女,勞煩你好好地想想,想想你行刺的人是誰?你以為那種情形之下,你還能跑的掉。假若不是我,你以為室宿會平白無故地送你出山?當真以為你們星宿門的人那麽講感情啊,我這可不是在貶低她。”我心中那個寒啦,怎麽還沒有人出現,我的脖子好酸啦。
  她的手稍微鬆了一下,簪子似乎抵地也不似剛才那麽近。
  “唉,真是搞不懂你,身份如此高貴,犯的著作賤自己替那星宿老怪賣命麽?”我又多嘴地問了一句我一直好奇的事。
  “我做甚與你何幹?陸小鳳,知道你能言善辯,不要以為你那幾句說辭,就能打動我。今日無論如何都要給你一點顏色看看。”
  要死了,這女人突然用左手扒開我的衣襟,右手抓著簪子正朝我胸前劃來。天啦!上次我非禮了她,今天換她非禮我,這、這、這天禮何在啊?
  “小鳳,你們倆在做什麽?”齊哥啊齊哥,你的聲音簡直就是那路加福音啊。
  聽到他的聲音,白映丹的手立刻縮了回去。
  我終於可以自由地呼吸了,用手理了理胸前的衣襟後,隨即改為勾搭上了白映彤的肩,對著前方不遠處的一個人影開口道:“齊哥,我和二嫂正在談我今日穿的衣衫在哪裏做的。”明顯能感覺白映彤的身子僵硬了起來,用手輕拍了她兩下,示意她放鬆。夏之洛的身高略在168cm左右,而白映彤在160cm左右,貌似剛才這一搭,還蠻順手的。
  “要聊衣衫也找個亮些的地方,快點進屋吧,不然菜都涼了。”齊哥溫柔地說完,轉身往屋子方向走去。
  “拿開你的髒手。不要以為你又幫我一次,我就會感激你。”白映彤甩下我的手,頭也不回地進了屋。
  切!就你知道要走,我不知道,不然在那等著喂蚊子啊,死女人。我也嘟著嘴跟著回去了。
  一進屋,嗬,人全回來了。
  吐得爽吧?我也學著單不群的陰笑表情衝他們每人掃了一眼。
  尋則是臉色無異地端坐在那,對他斜視一眼,晚上回去再好好地找他算賬。
  後來他們幾個知道我剛才都是耍他們的,故意起哄起來,要罰酒。可能是直接讓我喝酒比較難看,矛頭一齊指向了尋,而且齊哥也跟在裏麵起哄起來,推波助瀾地都讓人給倒好了三杯酒,順序的放在了尋的麵前。
  尋的耳朵莫明地紅了起來,望著麵前的酒,不說喝也不說不喝。
  “他不會喝酒。”這一聲叫喚立也讓現場鴉雀無聲,十幾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了白映雪。似乎她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手微顫著不知所措地端起了上官允的酒杯,一飲而盡。
  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尋,尋的耳朵更加紅了。
  我明白了,原來尋不會喝酒。
  “對哦,太子妃不提醒我到給忘了。馬大人,若你們還執意勸酒的話,待會被人給揍了,我們瑞王府可是不賠看大夫的錢哦。”我笑著將酒杯往皇家馬德裏的麵前推了推。
  誰知道他們三個老流氓不依,說是今天就算是被人揍了,也絕對不會上瑞王府討看大夫的錢,如果我願意代勞,他們更是求之不得。切!三隻老狐狸,明知道尋不會喝酒,想逼我喝就直說唄,搞這麽多花樣。
  齊哥和開心鬼也跟著起哄了,氣氛一下鬧開了,看來今晚這酒是非喝不可了。
  三個老流氓,剛才沒吐死你們,現在又來找死。好,姑奶奶我今晚不喝死你們三個,我洛寶兩個字倒過來寫。
  “等一下,在對酒之前,我有個要求。今晚的主角是我們的康王爺和康王妃,對吧?我們倆人已經錯過了他們大婚的日子,但是我們不想錯過今晚看他們倆喝合巹酒的機會。”我立即將麵前的兩杯酒端到齊哥和白映彤的麵前,道:“二哥,相信你一定能夠滿足你三弟和三弟妹這麽個小小的心願的。”
  齊哥望著我手中的酒杯,又給了我一個傾倒眾生的笑容,道:“就知道你花樣多。”
  他接過了酒杯,我將另一杯酒也塞進了白映彤的手裏,某女人咬牙切齒地不情願地接住了酒杯,還不忘用眼睛仇視我幾下。
  他們兩麵對麵,舉杯互碰了一下,剛想喝,又被我給打斷了:“等一下,我要看的合巹酒不是這樣喝的。在我娘的老家有四種喝法,兩種簡單的,兩種複雜的,而且要一個一個的來。青青――”
  我又對青青打了個響指,示意她過來,然後伸手從她懷裏掏了一張紙出來,上麵畫了我剛才所說的四種喝交杯酒的姿勢,還寫了<交杯四式圖>幾個大字:第一式,小交杯,第二式,大交杯,第三式,華爾滋交杯,第四式,天外飛仙式交杯。兩人在看了我畫的這張圖之後,驀地一下傻了眼。
  齊哥苦笑道:“沒想到,你竟然是有備而來。”嗬嗬,哪裏哪裏。
  眾人將頭均湊過來,看了後,也皆傻了眼。在我逐一解釋後,各位的歡呼聲竟高過了剛才要尋喝酒時的音量。
  兩人終於在大家的推嚷之下,很快地完成了小交杯和大交杯。在勉勉強強表演過第三式華爾滋交杯時,白映彤第四次從我手中接過杯子時,對我說了一句:“陸小鳳,你給我記著。”
  好說,好說,誰叫你剛才讓我受了驚。
  第四式的確有點難度,白映彤站在椅子上,單腳向後抬起,又手展開,嘴巴叼著杯底做展翅飛翔狀,要將酒一滴不漏地滴入麵前仰著頭的齊哥嘴裏。
  這女人不愧是個練家子,位置找的準的一塌糊塗,在眾人的搖旗呐喊下,一滴不漏地喂入齊哥嘴中。如果要是我表演的話,估計尋滿臉都會是酒。
  這交杯酒結束了,現在輪到我們上了,我則是攔下了所有的酒杯,準備以一對幾。
  尋低聲說了一句隻有我能聽到的話:“還是我來吧,我可以用功力將酒再逼出來。”
  我對他眨了個眼,說道:“放心吧,我可是號稱千杯不醉,打遍天下無敵手。今晚讓你見識見識我這個酒神的厲害,我要他們幾個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如果要是被人瞧見他用內功將酒逼出來,那豈不是一世英明毀於一旦。
  見他仍是擔心,輕撫他的手背,示意他看著就好了。
  拚酒開始了,我第一個挑的就是李成安,這個人的嘴太壞,比我還囂張,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假如今晚不將他先擺平,那真是對不住自己。結果這家夥是個紙老虎,三杯,加起來,二兩酒不到,就開始有點暈暈乎乎的了。單不群和皇家馬德裏是同時來的,酒杯從剛才的小杯,換成了碗了。靠,當我是武鬆打虎,三碗不過崗。
  上官允和齊哥他們夫婦沒有摻和,隻是在一旁起哄著看好戲而已。
  不經意間,齊哥又很細心地命人將碗撤了,換成了小酒杯。
  當單不群倒下時,開心鬼又被推了出來,原來他現在做了單不群的副手,現任侍郎一職。小男生,沒好意和我拚,隻是靦腆的進了一杯酒。
  皇家馬德裏是撐的最長的,看他那架式就是個老酒鬼了。喝到最後,連身份都顧不上了,居然還拉著我陪他劃酒拳。靠!這個老流氓,一看就是擷香閣的常客。
  好,我就成全你,說不定勝算還大一些。
  “一點通啊哥倆好,三星照呀四喜財呀那個五魁首,六六順七個巧啊八匹馬,九連環那個全來到。”
  “一支梅啊燕雙飛,三劍客呀四……四……四……”
  “你輸了!喝喝喝!”
  我靠!這麽俗的玩法,不好玩,我輸了,被罰了三杯。
  不行不行,照這樣下去,先倒下去的肯定是我。
  尋又擔心地拿下我手中的杯子,我奪了回來,打了手勢“噓”了一聲,叫他不用擔心,下麵就讓這個老流氓去陪那兩個家夥。
  “皇家馬大人,這個玩法太俗了,咱們換一個。我娘老家有這樣個玩法,數青娃,口訣是:一個青蛙四條腿,兩隻眼睛一張嘴,撲通一聲跳下水;兩個青蛙八條腿,四隻眼睛兩張嘴,撲通、撲通跳下水。如此類推一直說到十隻青蛙四十條腿、二十隻眼睛十張嘴,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跳下水。誰錯了,誰罰酒,然後再從一隻青蛙開始數起,怎麽樣?大家都來作證哦。”呆子,我就不信這個你能數過我。
  “好好好,這個有新意。就玩這個,誰先來?”瞧皇家馬德裏那色眯眯的眼睛,我呸,男人都一德性,幾杯黃湯一下肚,獸性頓顯。
  “馬大人,你先來吧。”一隻青蛙好數,我就不信你能數過五隻青蛙。
  如我所料,皇家馬德裏在數到第五隻時,數錯了,罰了三杯。後麵我先來,又輪到他時,他數到第四隻時又錯了,又罰了三杯,就這樣循環再循環,這個老流氓也終於倒下了,嘴裏還嚷嚷著:“一隻青蛙幾條眉毛?兩條眉毛……兩隻青蛙幾條眉毛?兩條眉毛……三隻青蛙幾條眉毛?兩條眉毛……”
  酒過N巡,那三個老流氓終於被我這個無敵的酒神給擺平了,實現了我要他們豎著進來橫著出去的壯誌豪言。今晚就是要讓他們明白一點,如果一個女人敢跟男人拚酒的話,那麽,那個男人鐵定死定了。
  今日之舉也為我在金碧皇朝奠定了新生代酒神榜狀元的地位。
  唉,貌似今晚我喝的也有點高了,估計過不了多久,我又要開始唱歌了。

  王妃“醉”酒
  酒盡曲終人需散。
  齊哥安排人將那三頭醉豬給拖回家,也順道和我們一一話別。
  當白映雪的目光還粘在尋的身上時,我真是對她佩服的五體投地了。借著酒性,手假裝地撫上了額頭,輕輕地哼嘰一聲:“哎呀,頭好暈。”
  尋和齊哥同時上來扶我,沒想到我也有如此吃香的時候。順勢倒進尋的懷裏,透過手指縫很滿意的看著白映雪帶著點痛苦的表情上了轎。
  我在上轎之前,偷偷的給了白映彤一個飛吻,咱們禮尚往來,可惜此女不吃我這一套,恨不得一腳踢死我。
  轎子抬了沒多遠,我覺得好無聊,應該找點事來做一做,於是大叫一聲:“停轎!”
  出了轎子,第一眼便看到尋已經飄至我麵前,好家夥,身手真是快。
  “你怎麽了?還好吧。”他關心地問著我。
  “哎呀,這轎子一顛一顛的,顛的我好難受,我想吐,我不要坐轎子啦。”借酒發酒瘋開始了。
  “你不要坐轎子,難道要走回去?你可知康王府離我們瑞王府有多遠?”尋用手輕輕地順了順我額前落下的發絲說道。
  “幹嘛要走回去,我哪會那麽笨。你,就你背我回去好了。”我用手在尋的胸前戳了兩下,很明白地表達了我的意思。
  “背你?胡鬧。”尋不肯背我,估計是怕在眾人麵前,有損他堂堂金碧皇朝三皇子的顏麵。
  青青和轎夫們都開始竊笑起來,就連一旁從不言笑的童武也輕咳了兩聲,以掩笑意。
  “好,行,你不背,我找別人背。”我很酸地說著,然後有意地一搖一擺地走到童武麵前,朝他胳膊上拍了兩下,並用楚楚可憐的語氣對他說道:“小武,他不肯背我,那你來背我,行嗎?”
  “王妃,這、這、這……”童武這個一板一眼家夥見我如此要求,嚇地不知所措,兩隻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擺。
  “夏之洛,你在胡鬧什麽?快點給我上轎。”上官尋衝過來抓著我就要往轎子裏塞,我氣死掉了,本來隻不過是想耍耍他們,沒想到這該死的家夥竟然這樣對我。
  我今晚就是不信邪,非要讓你背我不可。
  我用力甩開他的手,怒道:“好啊,算我今晚命衰,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幫了個沒良心的家夥。你們都不背我,那算了,我今晚就準備躺在這裏,直到酒醒。”
  說完,意欲往地上躺去,某人身手敏捷地接住了我。
  佯裝頭痛,往其懷中緊靠一下。
  哦也!早就算準了尋不會放我賴在地上的。
  “童武,你帶著青青先回府。”嗯?聽尋這話是打算要背我咯。
  “爺?這……”童武,勞煩你識相的趕快先走。
  “童大哥,我們還是先回去吧。準備一下,過會王爺肯定會帶著小姐一起回來的。”青青啊,我真是沒有白疼你。朝青青偷偷眨了眨眼,小丫頭瞧見掩嘴偷笑,知道我是裝的。
  “爺,您和王妃萬事都要小心。”
  童武行了禮,終於帶著青青走了。哦也,奸計得逞。
  “人都走了,你現下應該舒服一些了吧?能走了嗎?”尋的口氣帶著一絲捉弄。
  “頭真的很暈,還是你背我吧。”我敲了敲腦袋,鑒於剛才他的態度,和之前是不是有和白映雪在私會,我都決定今晚要讓他背著我回去。
  “真的假的?”
  “喂,你那說的什麽屁話,你搞個一斤半白酒試試看。”
  尋抿了一下嘴唇,放開我,便背對著我。這是要背我嗎?
  “喂,你見過背人有你這樣背的嗎?長的那麽高,現在身子還挺的那麽直,難道叫我象猴子一樣用爬的啊?笨蛋,身子往下蹲一點啦。”我好笑地拍著他的背說道。
  某人很不爽地哼嘰一聲,身體往下蹲了一點。見勢,我這個無良色女立馬跳了上去,雙手死緊的勒著他的脖子。
  “夏之洛,鬆開你的手,你想勒死我?”尋低吼了一聲。
  “放你個頭,沒看見我的身體正往下滑麽?你怎麽跟豬一樣的笨,沒背過人啊?不知道把我身體往上抬一抬啊?真是笨的要死。”我輕打一下他的頭。
  尋把我的身體往上抬了一下,扭了幾下脖子,聲音很大的說道:“是啊,我是從未背過人。今晚第一次,正好不幸地背上了一頭豬。”
  “找死啊你!快走,少在這邊廢話,想明天才回到家啊。”我又給了他一記爆栗。
  “真是個母夜叉。”
  “……”
  迫於我的淫威之下,某人終於無奈地向前方邁進。
  “風在吼,馬在叫,黃河在咆哮,黃河在咆哮……”
  “我們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為我們造……”
  “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保和平,衛祖國,就是保家鄉……”
  “解放區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區的人民好喜歡……”
  “豬呀,羊呀,送到哪裏去啊,送給那英勇的八呀路軍……”
  “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右手忍不住地朝某人頭頂上砍了一記。
  尋聽我在那貓叫子鬼吼,本來一直笑的像個白癡,這會被我這一擊,停下來了,很不爽的開口道:“夏之洛,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趴下貼著他的耳朵,輕咬一下,無賴地說道:“喝多了,就會這樣嘛。你喝多了,不也喜歡揍人。貌似有人在三年半前喝多了,莫明其妙地把禮部侍郎給打了,人家還不敢找你討藥錢。嗯?”
  尋托著我兩條大腿的手狠收了一下,啊,痛啊,這個心眼比王八眼還要小的死男人。算了,誰叫我總喜歡在老虎頭上拔毛。
  我直了直上身,兩隻手開始打拍子:“唐僧騎馬咚那個咚,後麵跟著個孫悟空。孫悟空,跑得快,後麵跟著個豬八戒。豬八戒,鼻子長――哎呀,記不得後麵是什麽了。”
  尋嗤笑了一聲,我又死皮賴臉地把臉湊上去:“喂,上官,你熱不熱?”
  “你說呢?換你來背一頭豬走這麽遠,試試看?”喲,你個死男人,我關心你,還罵我是豬。
  但看到他太陽穴處微微湛著汗珠,我便好心地幫他給輕輕擦掉,然後又狠狠地勒住他,臉也跟著不停地蹭他,然後雙手伸向他的胸前去扒開他的衣襟。哈哈,性騷擾,看你怎麽著。
  某人再次怒吼出聲:“夏之洛,你在幹什麽?你再不安分地瞎弄,我就丟你下地。”
  “啊!我要尿尿。”我尖叫出聲。
  “夏之洛,勞煩你能不能文雅一些,不要這麽粗俗好不好?”尋的表情看上去好想撞牆。
  “我真的想尿尿嘛。換你喝那麽多黃湯試試看?還有啊,我不說尿尿說什麽,難道說小便,你能聽懂嗎?哦,夫君大人,奴家現下好想小解,哈哈哈――”天啦,難道要我這樣說?
  “你?你?你?真的是無藥可救了。”
  “快點帶我去找地方解決啦,不然我就尿你身上了。”我雙手又掰起他的下巴恐嚇他。
  “你敢!”某人厲聲大喝後臉開始發燙。
  啊!所謂人有三急,這一急,真是要死人命。
  找了個黑不隆咚伸手不見五指的無人暗巷,我蹲了下來……
  哇塞,真是爽斃了。
  “夏之洛,你真是一點羞恥之心都沒有。”尋他背對著我,幫我守著,聽他這話象是在咬牙切齒。估計他聽著那陣“噓噓”的水聲,臉又紅得跟煮熟的蝦子一樣。
  “你管我羞不羞恥,你好好地背對著我看著就行了。不許轉頭偷看哦,不然的話,我把你打成熊貓眼。”我出言警告。
  其實看不看都無所謂,烏燈瞎的火,能看見個屁,說這句話隻不過想逗逗他而已。我發現我現在麵對他,真的是一點羞恥心都沒有了,要命哦。
  “夏之洛,你又在胡說八道些什麽?你以為我跟你一樣的恬不知恥。”某人大聲抗議。
  “哎喲……”
  剛哎喲完,人又被扶住了。
  “你又怎麽了?”尋急急地問道。
  “腳抽筋了。”今晚真是衰到家,起身後才走兩步,腳就抽筋了,肯定是剛才腿被這家夥給弄的。
  “你?唉,真是服了你。”
  “喂,上官,為什麽每次黑不隆咚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你都能看的很清楚?”每次我什麽都看不見,他卻能很準的不是接住我就是扶住我。
  “對習武之人來說,基本沒有什麽晝夜之分。”尋答道,還小心翼翼地扶著我出巷。
  原來是這樣,難怪呢。
  “喂,上官,你能不能抱著我回去?說實在的,你背人的技術實在太差了,方才我的腳會抽筋,就是因為你背我的姿勢不正確。”好想窩在他懷裏,答應我吧,帥哥。
  “這麽長時間,你的酒也應該醒了吧。待會去找頂轎子,抬你回去。”尋放開了扶我的手,輕描淡寫地說道。
  “惡――”我了個酒嗝,立即捂住了嘴,然後甩了甩手說道:“算了,不抱就算了。我真的不想坐轎子,那樣我真的會吐。我打算走回去,若你想陪我走,你就用走的,不想陪我走,就找頂轎子抬著你自己回去好了。”
  說完,我踮著右腳往前一瘸一拐地走去,心中那個真是失落啊。
  洛寶啊洛寶,你就不要再得寸進尺了。飯可以多吃,白日夢要少做。他都已經背了你走了那麽遠的路了,估計全天下他背過的人也就你一個,還想指望他再抱著你走嗎?癡人說夢話。
  正在沮喪中,身體騰空了。
  我睜著雙眼驚訝地望著尋,他怎麽肯過來抱我的?
  “等你走回去,天都要亮了。”尋兩眼望著前方,瞧那正兒八經的樣子,我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奸計再次得逞。
  得意地趴在他胸堂前,聽著他的心跳聲,心中那個樂滋滋的,比吃了蜜的還要甜。
  “沒想到你的酒量這麽厲害,竟能夠讓馬德裏那個出了名的酒鬼倒下。”尋笑著說。
  “嗬嗬,這算什麽。曾經我可是……”說到這我收住了話尾,我在說什麽?難道要告訴他為了擺平基建處那群老流氓,曾經以一擋七,被灌的吐了一天一夜,胃出血,在醫院掛了幾天幾夜的水。
  尋似乎察覺到了,疑惑地問我:“你曾經怎麽?”
  “哦,沒有什麽,隻不過做了三年的棄婦,沒處好發泄,天天抱著酒壇吹而已,所以練就了今日這副酒量。”隻能拿夏之洛的過往做擋箭牌了。
  尋聽了之後,沒開口說話,但可以看出有點不大愉快,腳下步調變地快了起來,他在用輕功帶我回去,難怪我覺得這風咋吹得怎麽那麽舒服。
  “熊貓眼是什麽東西?是一種貓嗎?”尋這個時候真的象極了小孩子,遇到新鮮事物總是會不斷地問爸爸媽媽。
  “熊貓啊?顧名思義咯,長的象一隻熊一樣的貓咯。所謂熊貓眼,就是指它的眼睛,兩個眼圈都是黑的而已。懂了嗎?”反正他也不知道熊貓長什麽樣,瞎掰唄。
  “有那麽大的貓嗎?又是你娘家鄉的動物?似乎你娘家鄉的古怪東西挺多的。”
  “對啊對啊,有機會帶你到我娘家鄉去玩一玩。不過……”我又停住沒說了,怎麽帶他回去,我現在都沒找著回去的路呢。
  “不過什麽?”
  “不過我倒現在也沒找著去我娘家鄉的路。上官,你知不知道有什麽地方會經常莫名其妙的人不見了,或是什麽地方莫明其妙的多出一些人來?”
  尋突然大笑了起來,胸膛一起一伏。
  “你是在說書還是在唱戲?你認為會有這種地方存在嗎?怎麽可能?”
  切!死豬樣,當然會有了,不然我從哪冒出來的?
  “不過,到是有這麽一個地方,雖不象你說的那樣,但是很多人去找都不曾找到那個地方。”尋的話再次給了我希望。
  “是哪裏?”我的聲音立刻顯得激動起來。
  “鳳凰族。”
  “就是那個擁有什麽百毒不侵,血能當藥用的族人待的地方?”聽到他說了那三個字,我立刻叫了起來,這說的哪跟哪?看來是他想救那些冥士想瘋了。唉,敗給他了。
  “沒錯。我找了也近三年了,卻一點頭緒也沒有。”尋的情緒明顯有些低落。
  “上官,不用難過了,下次你再想去找的時候,我陪你去,好不好?一路上,說說笑笑有個伴。”
  尋他沒接話,隻是微笑著,往前奔著,不一會兒,一個輕躍,已在王府門前了。
  又是吳小義給守的門,瞅見尋抱著我,又結結巴巴地道:“王……王爺……王……王妃?”
  尋的臉紅了起來,可能被人撞見他抱著我回來,不好意思了,很快閃進了府門,快步往蓮軒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碰到丫環小廝們驚訝的表情,使得他的臉更紅了。
  “喂,你是不是後悔了,方才不應該從正門進來,應該直接翻牆,直接飛到蓮軒。”我故意調侃他。
  “多嘴。”男人很傲氣。
  “哎,這種感覺真的好好,讓我想起了第一次你抱我的時候。”
  “你那到底是什麽病?當時怎麽搞的?”剛才還是滿臉笑意這會又帶三分不悅的表情問我。
  “病?那根本就不是病。隻不過不小心想到了傷心事,就哭了,然後一哭就哭成那樣了。”我眨巴著眼睛說道。
  “哭也能哭成那樣?”尋不信,聲音略抬高了些。
  “當然啦。我這叫傷心病,反正就是不能傷心,一傷心,就會忍不住哭,假如哭的忍不住了就會那樣。所以你以後不要惹我傷心惹我流淚,不然,小心會死老婆的。”
  “你這張嘴,真不知道怎麽說你是好?”尋抱著我,兩隻手沒法子動,不然我想他肯定會彈我腦門。
  進了蓮軒,尋終於將我放下了。
  我倒了杯水給他,以表慰勞。然後又擺了個自認為很風騷的姿勢,雙手輕輕地搭上尋的雙肩,用很嗲很嗲聽著自己都想吐的聲音,在正喝著水的尋耳邊說道:“這位大爺,今夜要留宿蓮軒嗎?”
  某人嘴中的水立刻噴了出去,不停地猛咳。
  呃!我不是故意的。

  樂極生悲
  時間勿勿過,天氣也越來越熱。
  夏仲堂的病越來越重,看遍了京城的名醫,甚至連外地一些有名氣的大夫都給請來了,但是仍不見好轉,幾乎一天有大半的時間都要臥床休息,整個人還昏昏沉沉的。
  套句肉麻的話,就是看在眼裏,痛在心裏。
  萬般無奈地情況下,正所謂病急亂投醫,我想到了“婦科專家”――花清晨,說不定他會有什麽獨門偏方,就算是什麽狗皮膏藥,隻要能醫好夏仲堂就行。
  這花蘿卜不是從青龍國回來了嗎?以前往瑞王府跑地勤的很,怎麽這次回來變樣了,N多天不見人影。
  據說,他還是天天上擷香閣,但是不是去找姑娘搖床,而是找姑娘喝酒,天天喝他個人死牛瘟的,每天都要尋找人把他從擷香閣裏給抬回來。據說,擷香閣的姑娘現在看到他就怕,以往他那風流倜儻的形象已經蕩然無存,現在隻剩一副粗暴的酒鬼模樣。據說,他由於多日不看診,服務態度極其惡劣,已經被太醫院給吊銷了“營業執照”,在家吃自己。還據說,他老妹花清琳不知道哪得罪他了,被他一腳給踹出家門,氣得跑到白虎國嫁人了,而且嫁的還是那有名的妻妾成群的色鬼白虎王西陵川。
  問尋到底怎麽回事,尋說也不是很清楚詳情,隻知道是為了青龍國的一個女人,最後還很毒地道了一句:“要怪就怪他自己,造孽太深,遭報應了而已,不用擔心,死不了人的。”
  靠!那花蘿卜真是遇人不淑,交友不甚,真是替他悲哀。不過話說回來,他們倆簡直就是半斤對八兩,蒼蠅對爛腿。
  為了夏仲堂,一大清早的,我就逼著童武把花清晨給我從擷香閣給擄到了夏府。當我看到他的那副模樣時,震地差點沒把夏府大門給卸了。兩隻眼睛布滿血絲,外廓看上去就是兩熊貓眼,頭發散亂,胡子拉渣的有半寸多長,那個那個竟然還有眼屎。惡!整個就一頹廢版的殷梨亭。
  強灌了他N多醒酒湯,找人把他裏外“打掃”了一下,待到他完全清醒已是午時過後。
  當花清晨為夏仲堂看完診後,告訴我的結果竟是:夏仲堂得的是心病,而在此之前曾受到比較嚴重的刺激,因此無藥可醫。
  他臨走之前甚至還送了我三個字:節哀吧。
  我再也沒有想到找花清晨來的結果是這樣。望著臥在床上日漸消瘦的夏仲堂,不知不覺中眼淚流了出來。
  到底是為了什麽?他心裏到底有什麽事在隱瞞著?是夏惜梅嗎?他和夏惜梅到底是什麽關係?究竟是為了什麽竟然連自己的生命都要放棄了?
  “爹,你醒醒,能不能告訴我,究竟是為什麽?”我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輕輕地搖著他。
  夏仲堂在我的輕搖下終於睜開了雙眼,目無焦距地看著我。
  突然間,他的手很用力地抓住了我的手,激動地叫了起來:“鳳……鳳……是你嗎?鳳……對……不起……”
  鳳?他在喊誰?那個鳳是誰?是夏之洛的娘麽?她不是叫洛吟心嗎?
  我反握住了夏仲堂的手,立刻說道:“是我,是我。”
  “對不起……我一直沒能去找你……因為我把血鳳凰弄丟了……怎麽找都找不到……”夏仲堂突然又哭了起來:“原來……是被小梅……給藏起來了……血鳳凰……現在已經被她摔給碎了……我……我……我……咳咳咳――”夏仲堂說到這裏情緒顯得非常的激動,然後又開始猛咳起來。
  “爹,你怎麽了?”
  “洛兒,原來是你?”夏仲堂被我這一喚,漸漸地在停止了咳嗽之後,突然看清楚了原來抓住的人是我,整個人又顯得失落起來:“爹好累,爹要休息了。”
  “哦。”我又幫夏仲堂蓋上了薄被,望著他翻過身的背影,滿腦子亂亂的,在聽到他平穩的呼吸聲後,便輕輕地帶上了屋門離開了。
  在回王府的路上,腦中一直在盤旋著那個鳳到底是誰?根據夏仲堂的隻言片語,我隻能得到一個結論:那就是一個叫鳳的女人曾是夏仲堂的最愛,不知道兩人怎麽搞的分開了,鳳由此失蹤,夏仲堂必須要憑那個什麽血鳳凰才能找到她,而那個血鳳凰又被一個叫小梅的人先藏起來,然後又給摔碎了,也就是說夏仲堂再也找不到那名叫鳳的女子了。會不會因此夏仲堂才鬱鬱寡歡?
  老頭子也會思春?
  貌似那個叫小梅的應該就是夏惜梅,如果我再沒猜錯的話,也就是根據夏仲堂屋內的那隻紙鶴,證明夏惜梅喜歡他哥哥夏仲堂。
  啊!什麽跟什麽。亂倫?
  還有那洛吟心算什麽?
  “嘶啦――”地一聲很響的雷聲驚醒了我,抬頭望了一下,已是滿是烏雲密布的灰暗天空。
  心裏暗叫一聲遭了,要下雷暴雨了。
  “小姐,不要再發呆了,我們得趕緊找個地方避雨。”青青拉著正在望著天空發呆的我就奔跑起來。
  估計沒有一兩分鍾,鬥大的雨點已飄然落下。
  而青青這個笨丫頭,居然隻顧著遮雨,連路都帶錯了。唉,真是服了她。
  其實要怪應該怪我,誰叫我沒事發什麽呆。
  在衣服沒怎麽淋濕之前,兩個人一頭鑽進了一個破舊的祠堂裏避起了雨。整了整衣服,便找了個稍幹淨的地方坐了下來,然後望著外麵繼續發呆,等著雨停。
  發呆之際,一陣熟悉的笑聲飄然而至。頓時,我的汗毛全豎了起來,渾身肌肉也緊繃了起來。我猛地站了起來,那笑聲,那蒼老的笑聲,我怎麽都不會忘的,是那個帶著醜陋麵具星宿老怪的聲音。
  “真巧啊,瑞王妃,我們又見麵了。”聲音剛至,人已從祠堂門外進來了,依然還是帶著那張恐怖的麵具。
  “啊――”青青看到他,嚇地立即抱住了我。
  “死老頭,我跟你不是很熟,沒事請不要亂套近乎。”我輕輕地拍了拍青青的手以示安慰,對那星宿老怪說道。
  “哈哈哈,還是那麽牙尖嘴利。不過,我喜歡。”當他說完“我喜歡”這三個字,人已飄至我麵前,而且還很輕易地將我身旁的青青給摔了出去。
  隻見丫頭很平穩地落在了一旁的空地上,雙眼緊閉。
  “青青――”我大叫著,想要衝過去,看看她怎麽了。人還沒走出一步,就被星宿老怪給攔下了。
  “不用擔心,她隻是睡著了而已。”
  死老頭那陰陽怪調的聲音,讓我開始感覺到害怕起來,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往後退去。
  “死老頭,你到底……想……想怎樣?”我的聲音也因害怕而開始變得顫抖起來。
  “嗯?怎麽?怕了?我以為你一直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呢。哈哈哈――”
  他的身體隨著我的退步一步步逼近。
  忽然我的身體抵住了身後一個破舊的案幾,我已無路可退,他那可憎的麵具已在眼前。他的手瞬間撫上了我的臉頰,輕撫起來。
  我頓時覺得羞憤,一巴掌揮開他的手,大叫:“你變態啊,瞎摸什麽。”
  “變態?什麽意思?你跟他都這樣罵過我,顯然不是什麽動聽的詞語,那麽我就算是吧。哈哈哈――”他又發出他那恐怖地笑聲。
  我心中萬分焦急,因為我不知道他到底會對我怎樣,我趁他不注意用力撞開他,往祠堂門的方向跑去,卻沒跑兩步,背後就被一個東西給擊中了,然後渾身都無法動彈。
  腦中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我被點了穴道。
  “死老頭,你到底想怎樣?有種你就殺了我。”嘴上雖然這麽講,其實心裏害怕的不是他殺我,而是他……
  “你不覺得眼下就我們兩人在這,似乎應該可以做些什麽事情,可以打發一下這無聊的等雨停的時間。”
  完蛋了,真的被我猜中了,聽他那淫笑的聲音,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穀底。
  “你這個下流的老色鬼,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一定會閹了你。”我憤怒地吼著,心中在嚷著不要過來。
  “唔,你這張嘴,嘖嘖嘖,真是夠味道。我就是喜歡你這副潑辣的樣子。”
  這個死老頭,現在已站在我麵前一米開外的地方,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麽,忽然間他拔出手中的劍並用劍指著我。如果真要是殺了我,我還寧願這樣,結果他後麵的話卻讓我徹底地絕望了。
  “如果直接就脫了你的衣服,似乎一點新意都沒有,我用劍試試好了。”說完,他便用劍尖抵住了我的腰帶,一點一點輕輕地使著巧力割著。
  見此情況,我隻能衝著大罵:“你去死啦!你這個老色狼,老淫棍,老色魔,老流氓,禽獸,變態……你去死――”
  無論我怎樣罵,他都不開口說話,時不時地冷笑一兩聲,隻是慢慢地用劍割著我的衣服,就好象要完成一件什麽重大藝術作品一樣。
  腰帶斷了,接下來劍尖又劃向了我的衣襟,外衣也落了。
  我受不了了,眼淚狂奔而出,嘴中仍是不停地在大罵,但是他就象聾了一樣,手中劍仍在那慢慢壓著削著割著。當他挑到我的上身隻著內衣時,遲疑了幾秒鍾,然後用劍直接削斷了我的肩帶,最後一劍直接挑向了我的兩乳之間。
  這一劍,把我所有的希望都毀滅了,隻能痛哭流涕地哀鳴:“不要!不要!不要過來!”
  內衣還是掉落了,我裸露的上半身,就這樣呈現在這個鬼一般的死老頭麵前。他收起了劍,走向我,手又撫上了我的臉頰,用很輕柔地動作幫我拭去不斷外流的眼淚。
  “這種時候不應該流淚,應該覺得很高興才對。”他輕輕地擁住我,雙手在我的背後來回地摩挲,象是在安撫我,但是卻引的我一陣陣的雞皮疙瘩直起,然後他又用他那恐怖的聲音輕輕地在我耳說道:“過一會,你就不會再哭了,乖。”
  “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吧,殺了我吧――”我無助地哭喊著,此刻我多麽恨自己為什麽是個女人,為什麽會遭到這種殘酷的事情。
  他鬆開了我,轉而走向我的身後,又從身後抱住我。他那肮髒的右手覆上了我的左乳,並開始輕輕地揉捏起來。
  “嗚嗚嗚……不要……不要……”
  他沒有理會我的哭喊,而是用他的嘴唇含住了我的耳環,輕扯了幾下,又吻向了我的頸間,我知道他把麵具拿下了。
  “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最好不要讓我知道你在騙我。”他的嘴唇又回到了我的耳垂處,輕咬了一下,又用很冰冷地聲音接著說:“這輩子我最討厭別人欺騙我和背叛我。室宿,她應該得好好謝謝你,假若不是你,我一定會殺了她。所以,眼下所做的一切,隻是對你懲罰而已。”
  “你變態,你禽獸,你牲口,你根本就不是人,我詛咒你下十八層地獄。有種的你就殺了我,有種的就不要對一個毫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用這種最下流最齷齪的手段。嗚嗚嗚……”
  “罵吧,你盡管罵吧。我說過了對你勢在必得,我一定會把你從他身邊搶過來的,訖今還沒有我做不到事情。”
  他的吻變得狂暴起來,從我的頸間開始啃咬,當啃咬到我左肩時,他停下了,輕柔地道:“你左肩的那個血痣很美。”
  說完,他的唇便覆了上去,沿著我的背一路吮吸著咬下去,雙手仍是死命地握住我的雙乳不停地在擠壓著,任意地用指尖揉捏它們。
  我快要崩潰了,此刻就恨不得死了算了,為什麽要讓我有這樣惡心的感覺卻又不能反抗?眼淚水猶如決堤一般,老天爺,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他站起了身,雙手終於離開了我的雙乳,慢慢地往下移去,覆在我的腹部,又一點點的再往下,隔著衣裙,探向我的私處,很用力地將我的臀部緊緊地貼著他。
  “啊――不要……不要……嗚嗚嗚……”
  隔著衣裙,我隻能萬般痛苦地忍受著,發出一聲聲的悲鳴。由他恣意地不停地擺弄著我的臀部,去不斷地磨擦他的堅挺,還有他的臉和下巴,也一直在我頸間處不停地來回摩蹭。
  我聽到他發出一聲輕歎後,他的右手伸向我腰間裙子的繩結處。
  “不――不,不要――”
  下身一涼,被他脫地隻剩下一條三角內褲,他又遲疑了幾秒,手很快地扯上我的內褲,隨即便化在他的掌力之下。進一步地他的右手摸向我的私處,用手指輕捏著我的柔軟之處。
  “啊――不要,你放手,放手,放開你的髒手,嗚嗚嗚――”我歇斯底裏地狂喊起來:“啊!啊!不要!不要1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啊――”
  我的身體就象拉起的滿弓一樣,嘴巴張大,突然無法再開口,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你?”他感覺到了我的異樣,立即在我背後點兩下。
  我的身體順勢滑落下去,很快地又蜷曲起來,呼吸越來越困難,渾身開始不停地抽搐。
  “你是怎麽回事?”他的聲音帶著幾分焦急。
  “啊……呃……呃……啊……”眼淚此刻早已流幹,雙眼恐懼地睜著,看著眼前這個又帶上麵具的禽獸老頭,我隻能張著嘴巴大口大口拚著命地搶著周圍氧氣。
  “告訴我,要怎麽辦?”他擁著我,並將剛才被他弄落的衣服,輕輕地蓋上了我赤裸的身體,但見我沒有任何回答,仍是在不停地抽搐,他忍不住地狂吼了一聲:“你說話呀!到底要我怎麽做?!”
  “用力……掐……人中……和虎……口……”我臉上的肌肉又麻痹了,我拚盡了全身的力氣擠出了這幾個字,現在隻有他能救我。
  在他用力掐我的人中和虎口後,漸漸地我的情緒穩定下來,呼吸不似剛才那般困難,經過很長時間很努力地調整後,終於隻是微微地抽泣。
  “你有病在身?這是怎麽回事?”他扳過我的身體,讓我迎麵向他。
  我憤怒地看著他,然後猛地用力推開他,並且一巴掌甩上他的臉。沒想到這一巴掌,僅僅隻是將他的麵具打偏了而已,並沒有掉落,反而是讓自己的手打地生疼。
  我用左手將衣服緊緊地護在胸前,右手指著他,用力撕吼著:“你這個老不死的禽獸,你給我滾!滾!你給我滾!滾啦――”
  他扶了扶臉上的麵具,輕咳了幾聲,手又向我的臉伸過來,但被我很快地甩開。看不到他的表情,隻是看著他站起身,他沒有用他原本蒼老的聲音,而是換了個低沉的聲音說道:“你保重!過幾天我會去看你。”
  “你去死好了!去死!去死!去死!去死――”看我?看你個死人頭。禽獸!
  他在我麵前又站了一會,然後轉身走了。

  黑夜提燈者
  看到死老頭的身影消失在雨中,僵持了很久的身軀頓時軟了下來,一邊默默地流著眼淚,一邊穿著衣帶全斷的衣裳。
  無論努力了多久,我發現衣裳都沒法再好好的緊貼在身上,悲憤中隻得將裙擺撕掉一大截,撕成細帶,捆綁於身上。
  待弄好自己之後,便走向還在昏睡中的青青。我大概花了近十分鍾的時間,才將她從沉睡中搖醒。
  青青望見我這副樣子,驚恐地睜大了雙眼,張了張嘴後又捂上了嘴,忽地痛哭了起來:“小姐,都是青青的錯,你罵我吧,你打我吧……嗚嗚嗚……”
  見她這個樣子,不知為何,我突然覺得好想笑出來。自從來到這裏後,會對著我哭的全都是因為對“我”的恐懼,隻有青青是發自內心的,第一個因為心疼我而為我哭的人。
  我拉著她起來,大聲笑道:“青青,你哭的樣子很醜。假若被花蘿卜瞧見,你清新可人的樣子完全毀啦。好啦,我沒事的。乖,雨停了,走吧。”
  我帶著複雜的心情,牽著青青的手,走出了這個讓我倍受屈辱的祠堂。
  夜幕雖降臨,也不見月明,天空卻泛著一種灰蒙蒙的亮,不是那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讓夜下所有的事物都顯得蒙蒙朧朧,但又能夠讓我很清楚地看清回家的路……
  我沒有從正門回府,而是從後門回到我的蓮軒。
  沒有哪個女人,會願意讓別人知曉自己曾經受過汙辱。
  尋不在府中,讓我大鬆了一口氣。
  青青為我準備好沐浴的熱水後,我就將她給趕出蓮軒,將屋門從裏反栓上。
  泡在撒滿了鮮花花瓣和精油的熱水中,心中的委屈在不知不覺中又漫延了開來,我終究還是沒能忍住,低聲地哭了出來。
  我以為我一直都是很堅強的,原來我錯了。
  發了瘋一樣地抓著滿手的花瓣去搓洗自己的胸部,脖子,肩,背後,還有下體。我要洗,我要把那個變態在我身上留下的,所有氣味所有印記全部通通洗掉。
  如果不是我的心悸及時發作,我想我就完了。
  “嗚嗚嗚……嗯嗯嗯……嗚嗚嗚……”
  直到渾身的皮膚泡在水中有一種醃澀的疼痛,我才停止了搓洗,失聲地痛哭著,將頭埋在水中……
  任由心中屈辱和悲憤情緒發泄過後,整個人在天竺葵的花香下慢慢地平靜下來。
  水漸漸地變涼,在這炎熱的夏夜裏,我竟然打起了冷顫。四肢無力地爬出浴桶,穿上睡衣,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一頭栽倒在床上。
  尋還是沒有回府,我的內心複雜而矛盾,有一絲安慰,因為我不想讓他知道今天的事,因為我怕自己在他麵前很難堪,又帶著一絲絲的惆悵,因為我真的好想好想看到他,好想好想擁抱著他,希望在他溫暖的懷抱中忘掉那場令我作嘔的雨。
  眼淚還在默默地流著,或許一個人靜靜地待著,是最好平靜方法。
  我是真的太累了,帶著等候尋回來的期盼,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嗯?是什麽東西在舔我的眼瞼?好癢,還有顴骨?還有鼻子?甚至我的唇!
  經過傍晚那場雨後,整個人一直都惶惶恐恐地,所以這會我毫不加思索地揮了上去。
  “啪”地一聲,我打上了一個肌肉感很結實的東西,是人的手臂。
  “是我。”手臂的主人說話了,是尋。
  我一聽是他的聲音,立馬激動地撲了上去。
  雖然黑暗中看不見,但是我就是能很準確地摟住他的脖子,緊緊地抱住他。
  他終於回來了。
  尋似乎有點痛苦地悶哼了一聲,我趕緊鬆開了手,關心地問道:“你怎麽了?”
  “沒事。”
  “真的?”但聽他剛才的聲音有點不對勁,所以我不信,跳下床,摸著去點燈。
  當我看清坐在床沿的尋時,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他,除了頭發有些亂,貌似真的沒事。
  “喂,你堂堂瑞王爺三更半夜的不睡覺,跑到我房裏像隻小狗一樣偷偷地舔我,究竟居心何在?”我打趣地說著。
  自從見到他的那一刻起,心中的不快頓時一掃而光,有的就隻有安定的感覺。
  尋低著頭,悶笑了幾聲。
  “對了,你怎麽進來的?我記得門被栓上了。”我用手指又輕輕地戳了他幾下,但見他痛苦地輕皺起了眉頭。
  “你?你怎麽了?是不是哪邊不舒服?”我伸手去撫平他的皺眉,腦子也忍不住開始亂想了。
  尋不語,輕輕拉下我的手並握住,大拇指反反複複地摩挲著我的手背,幽黑而深遂的雙眸就這麽直直地望著我。看的我心裏咯噔一下,他該不會已經知道那件事了吧?
  他的目光還是沒有移開,從未被他這樣直視過,略帶心慌,我的眼睛向別處瞟去。
  在視線不規則地掃描過全屋,確認屋內四周一切皆正常後,又忍不住地回到了尋的臉上,發現他還在盯著我看。
  我實在憋不住地問:“你今日怎麽回來的這麽晚?真的沒事嗎?”
  自從皇陵回來後,除了第一晚他是半夜三更偷偷摸進來的,之後的每晚都是光明正大的很早就進了蓮軒,不像今夜到了這麽晚才過來。
  他很平靜地說了一句:“真的沒事。走,帶你去看一樣東西。”
  “呃?看東西?看什麽東西?什麽東西非要三更半夜不睡覺地跑去欣賞?”
  尋未應我,一把抱起我,抱著我出了蓮軒。
  而在出門之前,我也親眼見證了,那門栓是很完好地栓著,而且還是我親手再去打開它。那他之前是怎麽進蓮軒的?
  呃?貌似不小心瞥見某扇窗戶沒關,他該不會是用爬窗的吧?
  望著眼前這個抱著我的男人,我的嘴角又在不經意間上揚了。
  悶騷的家夥!
  嗯?這不是往離軒去嗎?這麽晚了跑離軒欣賞什麽東西,要這麽神神秘秘的。
  “把眼睛閉上。”尋的聲音裏帶著一點說不清的感覺。
  竟然讓我把眼睛閉上,這個悶騷的男人到底要幹什麽,難不成要送我東西?但是送我東西沒必要讓我在門外就把眼睛給閉上吧。
  “幹嘛?送我東西?”我好奇的問。
  “閉上眼睛。”切!就知道問了也是白問。
  我閉上眼睛,尋抱著我進了離軒後,又將離軒的門反關上,輕輕地將我放下,對我說:“可以睜開了。”
  當我睜開眼時,終於看清了尋要我欣賞的東西。
  黑暗中,數不清的小亮點在上上下下有規律地飛舞著,時高時低,時明時暗,時隱時現。那一閃一閃的亮光,仿佛天際中飄落而下的星星,在這黑暗中漫舞出一絲絲嫋娜起伏的舞姿。
  是黑夜的提燈者――螢火蟲。
  沒想到這個悶騷的男人要我看的竟是一屋子的螢火蟲。
  伸出手去觸摸這些美麗可愛的小東西,一閃一閃地在我手指上稍做停留,一有驚動立刻又嚇地飛走了。
  電視劇上通常都是這樣演的,通常在遇到這種情況時,女主因驚訝而興奮,再由激動轉為喜極而泣,而後小鳥依人地撲向男主,獻上自己火辣辣的香吻,更甚者還有進一步少兒不宜的發展。
  麵對這種情況,我隻知道我驚訝,但不興奮,不激動,並不是說我是個不懂得浪漫,不懂得甜蜜,不懂得溫馨的女人。而是在我喜極的時候,也清楚地意識到了一點,尋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他知道那件事。
  我以為我掩飾的很好了,他怎麽會知道的?為什麽什麽事都瞞不過他?
  從主動的親吻我,到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看,到抱著我來離軒欣賞螢火蟲,這都是他以前不曾做過而且也不屑去做的事。
  為什麽?是因為內疚嗎?
  喜極而泣,是的,是的,我是很開心,但也很傷心。
  “嗚嗚嗚……”我又哭了,眼淚又涮涮地流了下來。
  尋從我身後緊緊地抱住我,就這樣任由我宣泄,很久很久……
  直到我轉為抽泣,他才伸手幫我拭去眼淚,並用他富有磁性的聲音輕笑著說:“你今晚喝了多少水?排水的時間比上次的較長。”
  破涕為笑。
  瞧,他總是會用他那種毒毒的語言方式讓你哭笑不得。
  “你這麽晚回來就是去抓它們?都是你抓的?”
  這麽多螢火蟲要抓不少時間吧?看不出來這個平時悶騷的家夥,整天毒嘴毒舌的,還滿有情調的,還滿會討女人歡心的。
  尋支支吾吾地冒了一句:“不是我……是……是童武……”
  啊?聽了這句話,你就能立刻嚐到什麽叫做從天堂掉到地獄的滋味。
  我凶神惡煞地叫了起來:“你讓童武抓的?虧你好意思說的出口。你怎麽不讓他幹脆抱著我?把我從蓮軒抱到這裏,不更省事嗎?你真是跟頭豬一樣,沒得救了,你幹脆改名叫上官豬算了。真是被你氣死了。”
  用手肘狠狠地頂了他一記,外帶狠狠地踩他一腳。
  他悶哼一聲,突然雙手使勁抓了我的兩隻胳膊,將我往旁邊一拉,沒有預告地他“噗”了一聲音,隨即就是一陣猛咳。
  “你?你什麽時候受的傷?”他這種情形就和在鳳凰潭的時候一模一樣。
  我驚慌失措地扶住他,他的身子軟軟地靠在我身上。
  “扶我上樓。”
  如果沒有那些螢火蟲,我就如同一個睜眼瞎。按照他的指示,小心翼翼地扶他到床上躺下,並且點了燈。
  這種燈下,看不出來他的臉色是否慘白還是難看,隻知道他的表情很痛苦。
  坐在床沿,細心地幫他擦了擦嘴角的血,開口問他:“你什麽時候又受的傷?還是上次的舊傷複發?”
  “躺下。”
  這家夥答非所問,每次問他什麽他從來都不肯開口告訴我,算了,愛說不說。在他身邊慢慢地躺了下來,第一次,在離軒,在他的床上和他靠的這麽近。
  尋從背後環住我,把頭埋在我頸間的頭發裏,磨蹭了一會,隻聽他聲音嘶啞道:“你今晚身上的香精味道太濃了。”
  望著黑暗中點點閃光,我會心一笑:“明天就不會濃了。”
  “嗯,睡吧。”
  他將我的身體扳過來麵向他,他的下巴抵著我的頭頂,雙手緊緊地將我環在懷中。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愛情,從來到這裏大半年之久,他沒有對我開口說過一句纏綿緋側或是萌動心扉的話語,有的就是白眼、怒罵和諷刺。但見到今晚這些舉動,就算是因為內疚,也讓我感動地要死要活,隻不過我沒有表現給他看而已,也沒有告訴他星宿老怪實際上並沒有得逞,或許我就是很陰險地要讓他為我內疚,折磨嘛,他給我的也不少。
  或許,老天爺把我帶到這裏,就是為了補償我生命的損失,但又不讓我舒心。
  他在變,我也在變。
  他對我不了解,我對他也不了解,而現在就是兩個相互不了解的人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這叫愛情嗎?
  睡吧,女人。你該知足了,人家孫藝珍坐在鄉間的木橋上,滿臉幸福的看著螢火蟲翩翩起舞,但是你知道嗎?她那兩條美麗的雙腿也會喂飽那裏的蚊子。瞧!你現在不但是身在垂涎已久的離軒小二樓,某美男的閨床上,同樣欣賞著螢火蟲翩翩起舞,而且某美男還香玉在懷,還沒有蚊蟲叮咬的後顧之憂,你說你和孫藝珍比,誰更幸福?

  陰山日出陽山日落
  當一覺醒來時,發現身邊的尋早已不在了,而離軒門外多了個童武。
  呃?小武同誌不跟著尋,守在離軒外作什麽?貌似這整個王府的氣氛有點不對勁,怎麽走到哪都能見到人呢?
  更讓我要咬舌的是,夏仲堂被從夏府給抬到菊軒了……花清晨喝花酒的地點也從擷香閣搬到觀蓮亭內了……
  最重要一點,就是尋又人間蒸發了。自從那一夜之後,我一連幾天都沒有見著他。
  童武在受不了我的連環逼問下,才給我了一個答案:爺去荊州調查地方稅收一案。
  曾聽夏仲堂提過,去年全國的收成與往年相比大徑相庭,但各地方上繳朝庭的稅賦卻比往年少了三成以上,到了今年上半年尤為突出。
  該死的,這個死男人,老是喜歡玩失蹤,出公差就出公差是了,走了都不打聲招呼。
  問童武他多久回來,居然給我來一個:爺走的時候沒有說。
  這個死男人要是回來,我決定讓他跪搓衣板,不然難解心頭之氣。
  十多天又過去了,他還是沒有回來。
  入秋後,經過幾場雨涮洗後,讓原本悶熱的天氣瞬間轉為十分的涼爽。
  無論天氣是多麽的秋高氣爽,人的心情一旦鬱卒起來,那就看什麽都不會順眼,偏偏某根花蘿卜就那麽的不自覺。尋讓他過來保護我和照顧夏仲堂的,他到好,把擷香閣幾位風騷的姑娘給我拉到觀蓮亭,天天在那胡搞瞎搞,敢情是把我蓮軒的地盤當風月場所了。
  唉,要不是為了夏仲堂,我肯定會跳出去要他好看,然後再一腳踢他進蓮湖喂魚。
  某夜,我睡覺習慣性地踢被子,可能是受了涼,半夜胃就開始翻江倒海,疼痛難忍。一直熬到天亮青青進屋,才發現我發燒了。
  我最怕這樣了,我一年到頭都不會感冒一次,但是隻要這種現狀一出現,我就會上吐下瀉,外帶高燒不止,渾身軟弱無力,胃痛難忍,汗水不停外流,嚴重地會導致鉀元素流失,說不定我頂不住,還能引發我渾身抽筋。
  如果在現代多好,三天水一掛,炎症消失,立馬生龍活虎。可是在這,不得不天天灌下那苦的要死的中藥。
  天啦!誰來救救我。
  相信嗎?桃花運旺的時候,千軍萬馬來擋都擋不住。
  但這對我來說簡直就是一場桃花劫,前段時間的那場雨讓我至今一直都心有餘悸,沒想到這麽快那個死老頭就來兌現他的諾言了。
  老天爺,我跟你呼喊讓人來救我,是讓你讓我的病立馬就好,不是讓你來蹂躪我的。
  渾渾噩噩中,我隻知道我被擄了。
  一個很溫暖的唇軟軟的貼上我的,不用想的,肯定是那個星宿死老頭的。強烈惡心的排斥下,我拚命地抗拒著,但是對於我現在這種半死不活,眼睛都睜不開的情形下,怎麽能反抗的了。
  一股很苦的藥汁流入我的喉嚨裏,抗拒的舉動更強了,可是他不允許我排斥,一手扣著我的頭,一手握著我的胳膊,仍是一口一口用他的嘴強喂給我,強逼我灌下那麽多很苦的藥。
  忽然又有一種很甜的蜜汁再度流入我的口中。嗯?是混了水的蜂蜜。
  死老頭的嘴唇至此就是不離開我的,還很惡心地幫我吸吮幹淨嘴角流下的藥汁和蜜汁,最後連舌頭都伸進來攪和。
  不要!我被強吻了。
  上次被強摸,這次被強吻。不要,我不要,我好想吐。
  費力地眯了一眼,視線很模糊,他又貼我那麽近,我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臉。值得慶幸的是,不是一個糟老頭,他有著年輕的皮膚。
  我在心中發誓:隻要我醒過來,隻要我能動了,我一定會找香花瓣咀嚼,用水拚命的漱口,我才不要口腔潰瘍。
  被強喂完藥,他就一直這麽樓著我,很快的,我在他懷中又昏沉沉地睡去。
  “小東西,醒醒了。”
  嗯?是誰在叫我?還叫的這麽惡心?渾身豎起來的雞皮疙瘩都能砸死人了。頭真地好暈,真的很困,是哪個王八蛋這麽不自覺吵什麽吵?
  “你已經睡了一天一夜,快點睜開眼睛,不然就錯過最美麗的陰山日出。”
  日出?陰山?
  我緩緩地睜開雙眼,天上朦朧的月色還沒有隱退,眼前的景象還籠罩在一層薄霧下。
  人清醒了,但還是很虛弱。我發現我正躺在星宿老怪的懷中,他正抱著我坐在懸崖邊上的一塊約摸傾斜度在三四十度左右的平石上。
  啊,要死了,不要命啊,跑到這邊看日出。
  兩個人的身上被一個很大的披風給裹著。已經入秋,山頂上的氣溫很低,如果不是在他的懷中,有披風罩著,我想我可能要凍死了。
  但見此種曖昧情形,即便是凍死,我也不願被他給抱著,我開始掙紮起來。
  “不要亂動,倘若你還想我像上次那樣對你,你就盡管動動試試看,若是不想那樣,就乖乖地躺著,陪我看完日出。”他出言威脅,披風下的手也覆上了我的胸部。
  “我可以不動,但是請你把你的髒手拿開。”我厲聲開口,但是說出來的聲音卻象蚊子哼。
  “習慣之始,如蛛絲;習慣之後,如蠅索。”他這種卑劣的行為真是讓人無法忍受。
  如果你試圖和一個瘋子去較真,那麽很快地,你就會成為一名瘋子。再也沒見過比他還要不要臉的人了,難怪要整天靠帶個麵具過活。
  該死的,要不是渾身沒勁,我死都要和他拚了。不要臉的東西,就會欺負婦老弱病殘。
  披風下,我用我的雙手從他手下硬插進去,護住我的雙胸,這樣他的手也隻能蓋在我的手上,耳邊還能聽到他那種恐怖的淫笑之聲。
  “不要臉的老淫魔。”
  “噓,不要講話,看那邊。”
  他的手終於離開了,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東方已經放白了,四周的雲朵仿佛就象是鑲了一條條紅邊的衣裙。
  我的心跟著沸騰了起來,忘了現在正被一淫魔給禁箍著,雙眼目不轉睛地盯著東方。
  這時天際變化得非常快,漸漸白得刺眼,那種高亮的橙紅也越來越濃,一點一點,太陽穿破了那雲層,先探出羞答答的小半個紅臉,很快地,就像不知道被誰給使勁地向上推了一把,整張臉蹦了出來。起初,不是很耀眼,漸漸地慢慢升高,四射出的光芒越來越閃耀,立刻穿透了層層薄霧,撩開了這山間籠罩著的薄紗,在它的光輝照耀下,萬物皆變得生機勃勃。
  放眼望去,四周皆是七彩耀眼的光芒,眼前的美景太震撼人心了,我有多久沒有看到日出了。
  “是不是很美?以前我總是一個人經常在這看陰山的日出。每當看到那輪紅日衝破黑暗的束縛,放出第一抹陽光的時候,它意寓著又是新的一日開始,我都在慶幸,我還活著。久而久之,我養成了在黑暗中等待清晨第一縷陽光的習慣,生命竟是如此可貴。”
  這番貌似不應該從他嘴裏蹦出來的感人肺腑的話語,加上眼前的景象,讓我在這一刻傻了。
  “記住了,陰山日出陽山日落。看日出就一定要到陰山來,而看日落就一定要到對麵的陽山去。這是日出陰山,等到傍晚,我再帶你去看日落陽山。眼下,你好好地再睡一覺吧,傍晚的時候我再叫醒你。”
  他說完這最後一句,我就像是被催眠了一樣,眼皮很沉重地又磕上了。
  待到再醒來的時候,果然已是傍晚。
  依舊還是被他給圈在懷裏,依舊還是軟弱無力地無法掙紮,依舊還是兩人共罩一個披風,依舊還是坐在懸崖邊上的一塊石頭上,隻不過換了一個山頭……
  曾聽說過,日出是氣勢磅礴的,日落則是恬靜而淒美的。
  本來天空中還帶著點很清透的藍,所有的光亮都集中在那看似正要燃燒怠盡的太陽上,不知道何時,它偷偷地走進了雲層裏,西邊的天空被一片似錦的紅霞而取代,太陽的餘光仍在雲層間激蕩,漸漸地,一切又融入了一片蒼茫的暮色中。
  “無論是陰山日出還是陽山日落,曾經都是我一個人在這享受著這份孤獨,但是今日卻不同了,有一個人一直在陪著我……”
  說就說是了,你那雙淫爪沒必要勒地這麽緊吧。
  唉,真是受不了,我真的要崩潰了。
  感謝上蒼,短短一個月之間,你讓我見識到了這個時空下男人無敵的魅力,體內所爆發出來羅曼蒂克的基因能量,感謝你讓我深刻地了解到談戀愛的幾個絕招,也感謝了讓我聽到了無比動人的情話。
  但是,你知不知道這是種折磨,這絕對是精神上的一種折磨。
  我承認此情此景真的是無與倫比的浪漫,一天之內,感受了兩場不同的氛圍,時間、地點都是一頂一的好,唯獨就是那人,為什麽你就不能給我換成是尋?
  我瓣著手指頭,數著日子,七天了,我跟這個男人待在這木屋內,不知道是在陰山上還是在陽山上的鬼地方,整整過了七天了。
  這七天裏,他都會用他那惡裏叭嘰的嘴給我喂藥,而且喂藥的時候我總是在暈迷中;每一天,都是上演著陰山日出陽山日落,而這個時候我都不能反抗,因為他說如果我掙紮,他就會象那次一樣對待我,所以我隻能忍辱偷生;每一天晚上,他都是要抱著我睡覺,如果我掙紮,仍舊還是那句威脅,所以我在戰戰兢兢,委曲求全,備受精神折磨中慢慢煎熬著……
  該死的,上官尋,你到底死到哪裏快活去了?為什麽你一走,他就像個不死的幽靈一樣來纏著我?
  老天爺,你是不是看我日子過的太好了,太逍遙了,沒事非要找點事情來蹂躪我幾下,折磨我折磨的死去活來,你才高興麽?在現代的時候,怎麽就不見你多拋幾個帥哥型男的在我麵前,讓他們帶我去看螢火蟲看日出看日落?還是你現在內分泌失調,需要靠折磨人來平衡調理一下?總是喜歡讓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所以說,該死的這天下間就最變態的就是你……

  似夢非夢
  第七日,身體稍稍好了一些,無聊之下,扶門而依。
  話說這天風和日麗,秋高氣爽,配合著這木屋前的一片楓樹林,可以說是半個人間仙境,但是唯一不搭調,破壞此景和協美感的就是有一個淫魔在此仙境中作祟。
  也不知這個淫魔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提著手中那把淫劍,瘋狂地揮舞著。那些美麗的楓葉,我替你們哀號,還尚在發育中,就這麽被他給辣手摧殘落下了。
  我不懂武功,自然看不出他練的是哪一路哪一式,但不知道怎麽搞的,竟被他舞出的劍給吸引了。因為我在他揮出劍式中,隱隱約約的看見了四個動物――一條龍,一隻老虎,一隻孔雀,還有一隻烏龜。
  呃?難道我也有學武的天份?這麽深奧的內容居然也能被我給看出來?
  驀地,某淫魔不知怎麽搞的練功練成單腿下跪了,不至於吧,又受什麽刺激了。隻見他以淫劍撐著身子,口中還噴出一大口鮮血來。
  好,吐死你,趕緊死了算了,像你這種淫魔就應該早死早超生。
  “門主。”
  呃?隔壁居然還有個綠衣美女守著,我怎麽都沒發現,早知道我就兩眼研究她了,省得看那個淫魔看地長針眼。
  隻見此綠衣美女緊張地高聲叫著,立即向前奔了過去,想去扶淫魔,右手剛踫著他,淫魔就十分憤怒地罵了她一句:“滾開!”
  而且還很無情地一揮,可憐兮兮的綠衣美女應聲跌倒在地。
  嗤,不懂得憐香惜玉的家夥。
  “門主,請恕張宿無禮。”綠衣美女連忙爬起身,在他麵前跪下。這女人?扶人也能扶出無禮出來。
  要死了,淫魔怎麽搞站起來,提著那把淫劍往我這裏走過來,下意識地往門裏縮了縮,抵住了門邊。
  他的賤手毫不留情地捏住了我的下巴,並用他那蒼老的怪聲怨道:“為什麽?為什麽過來扶我的人不是你?為什麽你就不能緊張的過來扶我?為什麽?”
  他在說什麽,他又不是我老公,他吐血關我屁事。
  “要是今日換作是他那樣,你是不是會毫不猶豫地就奔過去?是不是?”他的聲音莫明地抬高了幾個音階,手勁也越來越大。
  痛!他是我老公,我不扶他,難道扶你個淫魔。
  “為什麽?你病了,他在哪?他人在哪?不負責任地把你交給花清晨那個家夥,他以為單憑花清晨和童武就能攔得了我?這七天來,是我不分晝夜,衣不解帶的照顧著你,一口一口地喂你吃藥,怕你嫌苦,還費心地想到再喂你蜂蜜水。你以為他會象我這樣待你嗎?他除了他的那身傲氣之外還有什麽。我把你當寶貝一樣的捧在手心裏,帶你去看日出,帶你去賞日落,分享我不曾和別人分享過的一切。為的是什麽?可是你呢?你給我的回報又是什麽?冷漠!無情!”
  看他發狂一般地怒吼著,我的心跟著一緊。天啦,大哥,拜托你消消火,受傷了還這樣大叫,傷身的。
  為了防止他淫性大發,我嗞著牙安慰他:“星宿大俠,你受傷了,最好別發這麽大的火,容易傷身。”
  “傷身?你這算是在關心我嗎?我會受傷完全拜他所賜。哼,不過我想他也不會比我好到哪裏去。我不需要你的憐憫,憐憫我的人太多了,那樣的眼神我也看夠了。你信不信,我可以一直把你困在這裏?”
  信,我絕對相信你有這個本事。這家夥瘋了,老天爺,請讓他留點理智,求求你了。
  沉住氣,沉住氣。
  他在說什麽?尋傷了他?什麽時候的事?他們兩人到底在幹什麽?
  “啟稟門主,你要找的人已經找到。”一個穿著黃色衣裙的美女清脆聲音在此適時解救了我,打斷了他的魔性大發。
  這家夥終於鬆了手,轉身和她去說話。
  “那就讓她該幹什麽就該什麽去,一切依計劃行使。”
  “是,門主。”
  “參宿,你似乎要走室宿的路了。”那男人的聲音變地冷冰冰的,他說出這話時我都不免有點心禁肉跳。
  “回稟門主,參宿絕對沒有背叛星宿門之意,也絕對沒有背叛門主之心,請門主明察。”那名叫參宿的女人頭都快點到地上了。
  “那白虎石呢?上一次角宿把青龍石給弄丟了,若不是念在她跟在我身邊多年的份上,沒殺了她,就算是對她已經很客氣了。如今你們一個個都給我玩這一套,都嫌活地太久了,活膩了,是不是?”星宿老怪似乎把對我的怒氣轉嫁到她身上,一巴掌揮了過去,她的臉立即顯出五條手指印,嘴角也流出了血,但仍是吭也不吭一聲,還是那麽恭恭敬敬地跪在麵前。
  這個男人實在是讓人覺得太可怕了,一會之間,已經動手傷了兩個女人了。真是很難相信他怎麽能對我說出之前那些話的。
  如果依照以往的個性,我肯定會不怕死地衝出去,多管閑事打抱不平,但是現在請允許我的自私,我自己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更加顧不了你們的死活了。
  “回門主,並非參宿辦事不利,而是……”
  “而是什麽?說!”他的劍尖又指向了她,貌似她再廢話一句,就立刻劈了她一樣。
  “而是屬下此次打探發現,西陵川他對女人並不感興趣。”
  呀?白虎王西陵川對女人不感興趣,怎麽會呢?那花清琳還嫁給他做什麽?
  氣氛變地很怪異,星宿老怪半天也不說句屁話,看著他的背影我整個人都是毛毛的。
  “帶張宿下去,方才她哪隻手碰我的,就依門規處置。”
  “不,門主,請您饒了張宿這一次,下一次我再也不敢了。”之前的綠衣女子已哭成淚人,但是卻不敢再往前伸手求饒。
  看著這一幕,心中的恐怖感越來越強。
  “帶下去。”
  “是,遵命。”
  “門主,對不起,請您饒了我吧。門主……”
  張宿的哭聲越漸越遠,而憤怒中的星宿老怪卻是近在眼前。此刻,我就怕他象上次一樣對我,真是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也不敢開口多說一句話,生怕觸動了他那根不對路的神筋。
  “這些天,我對你多多少少還有一些期望,我一直都在等,一直都在猶豫我到底要不要這麽做,因為我不想通過傷害你的方式來達到我的目的。但是,你今日太讓我失望了。”
  這家夥一步步向我逼來,他該不是要像上次那樣對我吧,不要,不要。
  我迅速旋轉身子往後麵奔去,但是再怎麽快都不可能有他快,就這麽被他一巴掌給拍昏了……
  “啊――”
  當我驚叫著從床上驚醒時,第一件事就是去審查自己身上的衣服,以及有沒有什麽異樣,發現衣服都還完好的穿在身上,舒了一口氣,赫然發現一個人坐在床邊,不是那個可怕的男人,而是尋。
  我不敢相信地看看周圍布景,是離軒的小二樓。
  我回來了?我什麽時候回來的?難道那七天是我病糊塗了,發燒把腦袋燒壞,全是做的夢?真的隻是我做的一場惡夢?
  尋抓住我的手不停地撫摸著,一言不發,坐在那邊,象個木頭。
  看到他這樣,我氣不打一處,使勁地拍開他的手,抓起來就是狠咬一口。這家夥連哼都不哼一聲,真是讓人想再繼續下去的勁頭都沒有。
  “說,你為什麽走的時候連聲招呼都不打?”最討厭看到他這種白癡一樣的表情。
  “事出突然。”他說地到輕巧。
  “突你個死人頭。你拍拍屁股閃人了,就把我托付給花清晨那個種馬。你知不知道他每天隻有半個時晨是在給我爹看病,其餘十一個半時晨都是跟女人鬼混在一起。不是我心裏承受能力要好,早就吐血身亡了。我蓮軒不是擷香閣,我也不是擷香閣的老鴇。你知不知道?你真他大爺的氣死我了。”一口氣說這麽多,對於大病初愈的我還真有些累。
  在聽到我的最後一句粗口,他又習慣性地彈我一下腦門:“女孩子家不要動不動就粗口。”
  “我賬還沒跟你算完,你到先教訓起我來?”怨氣是一定找地方發泄的,我惡狼撲羊似的向他撲了過去。
  沒想到他這次倒是很老實,隨便我怎麽蹂躪他。
  不過話說回來,我是怎麽回來的?還好好地躺在離軒內?尋又出現在我的麵前,一切就象是尋未走之前的一樣。是不是我現在還在夢境中,眼前的一切才是一場夢。
  “上官,你捏一下我的臉。”為了確定我是否在做夢,我讓尋捏我一下試試看,沒想到他以一臉你腦袋燒壞掉了的表情看著我,還用手探探我額頭的溫度。
  “快,捏我。”我主動抓起他手放在我的臉上。
  這家夥真得下手了,而且還是狠狠地捏了我一把,把我痛得嗷嗷叫。
  “你是豬啊,下手不會輕一些。”
  “捏輕了怎麽會有感覺。”
  無語。看來我沒有在做夢。
  “上官,你看過陰山的日出和陽山的日落嗎?這兩座山在什麽地方?”不行我還是要確定一下。
  尋的臉色變了,他忽然一把抱住我,在我肩胛上狠狠地咬上一口。
  “啊,痛啊,剛才叫你捏,你捏的那麽使勁,現在又沒叫你咬我。痛啊,唔唔唔……”
  不就是十天二十天沒見麽,有必要這麽饑渴麽?比我還急色。
  後來經過青青驗證,那七天,並非是我在做秋夢,我是真的消失了七天,把府裏的人一個個都嚇死了。花清晨終於酒醒了,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通知遠在荊州的尋。在我消失的第三天清晨,尋就從荊州趕回來了。這家夥不知道搞殘了幾匹馬,要知道從京城到荊州正常地快馬加鞭也要三天三夜。
  青青說,之後的幾天,尋派盡了人手去找我,都是勞而無獲,又不能大肆宣揚,可真是累慘了他。直到昨天傍晚,才發現我莫明其妙地又躺在了蓮湖邊上。尋知道後,抱著我就回到離軒,一直守著直到我醒過來。
  謔謔,原來玩失蹤能讓他緊張。
  不過,這個星宿老怪真的很奇怪,我沒想到他就這麽輕易地放了我。但是離昏迷前的那些話讓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的話中明擺著就說明了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總而言之,我感覺這裏似乎不怎麽太平了,改明跟尋溝通一下,他願不願意放棄皇位,帶著大把的銀票跟我私奔了算了。
  隻要有尋在身邊,就讓我倍感安心,七日的惡夢也很快的在我腦海中消退了。
  又過了些天,真的讓我蒙對了,這第一件不太平的事,就是白進河死了,離奇的死在了家中,死在了自己的房裏。
  據說是死狀很慘,被人給點了穴,身上被殺他的人用劍劃出一道道的劍痕,傷口上麵還撒了了蜂蜜,在萬蟻啃噬下,失血過多而死。死時,雙眼暴突,麵部肌肉扭曲,嘴口張地很大,卻叫不出一聲,因為被人點了啞穴。
  他這種死法,讓我想起了天龍八部中的馬夫人。意料之外,這個老不死的家夥會在夏仲堂之前先玩完,真是報應。是什麽人會對他下這麽狠的手,想必要麽是血海深仇,要麽就是他壞事做盡,老天也看不過眼,找人收拾他了。
  天啦,之前我暗自咒他的事,竟然應驗了,難不成我會用腦電波幹涉,去指使人殺人不成?
  白相一死,給朝庭帶來的震撼不小。
  城門封鎖,全城戒嚴。
  這件事僅僅隻是這個多事之秋的一個序幕開始而已,下一個迎接的沒想到竟會是我。

  擷香閣
  經過了這次綁架事件後,尋對我是越來越好,有求必應,還允諾我,待這一陣子忙過之後,帶我去雪山看雪景。
  太好了,讓我興奮地可是繞著蓮湖跑了N圈,見了丫環抱了就猛親。
  興奮歸興奮,夏仲堂和夏惜梅的事我可是一個都沒馬虎。
  這日,又逢一場雨,似乎每一個令我遭罪的事情都是由一場雨開始。
  心中惦記著夏惜梅那個傻女人,聽說她也病了。現在想要看她一眼,幾乎比登天還難,所以在德喜公公的安排下,我進了宮,幸好平時打點的好。
  夏惜梅更瘦了,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找不到一丁點以前雍榮華貴的富態之美。喜兒告訴我她每天除了吃飯睡覺疊紙鶴,就不會再做其他的事。皇上來過一次,但看到她這個樣子,就更加生氣,還命人燒掉那一屋子的紙鶴,之後她便一病不起,似乎象是在等死。
  夏仲堂是這樣,她也是這樣,他們兩到底想幹什麽,在拚你死我活嗎?
  我坐在她的床沿,握著她的手,告訴她夏仲堂快不行了,可能要熬不到這個冬天的來臨。
  原本以為她多多少少會有些變化,會有些情緒,但我看到的景象,卻是她還象個活死人一樣無動於衷,最後也不得不負氣走人。
  臨出門之前,身後一個很微弱的聲音傳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傍晚時分,雨依然還在下,我心疼青青走在轎旁會淋濕,所以讓她和我一起擠在轎中。靠在青青的肩上,想著那兩個一心求死的一男一女,我頭都變大了。
  為什麽他們就是不能象我一樣,好死不如賴活啊。
  唉……
  途經太白樓前,轎子突然停下了。
  “小姐,有位老媽媽攔轎。”青青掀起轎簾看了一眼後告訴我。
  呃?有人攔轎?奇怪了,我又不是順天府府尹,這麽晚了攔我轎子做什麽?
  剛想下轎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就見一個老婦人向我撲了過來,一把把我從轎中給揪了出去,把我推倒在地上,拚命地撕打著我,還在口口聲聲地撕喊著:“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這個該下十八層地獄的東西,你這個畜生,還我兒子來,還我兒子來――”
  在青青和轎夫的搭救下,我才得以從她那強而有力的雙手中得以脫逃。啊!這位老婦人的勁怎麽這麽大?痛死人了。
  幸好天很黑又下著雨,大街上的行人寥寥無幾,以致於我這副狼狽的模樣無人見著。我撥開貼在臉上那散落下的頭發,對她慍道:“這位大娘,我們素未謀麵,我怎麽會認識你兒子?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這陣子我不知道是不是犯太歲,出門總是會遇事。
  “姓夏的,你這個畜生,你還好意思說不認識我兒子,那被你賣到擷香閣的那個人是誰?你這個連畜生都不如東西,你簡直不是人,竟然把我的小宇賣到妓院,這種事你怎麽能做的出來的。你還我兒子來,還我兒子來――”
  老婦說完這通話,又向我撲了過來,我一時恍惚,被她給狠甩了一耳光,這倒是第一次被人這樣打,好痛。
  撫摸被打之處,望著她被轎夫給攔著,夠不著我,隻能在那邊一邊罵我一邊失聲痛哭,最後拚到沒有力氣,哭地癱倒在了地上暈了過去。
  我失了神,她所說的,該不是夏之洛幹的吧?為什麽在我的記憶裏卻沒有這一項。
  唉,這個女人到底還幹了些什麽下三爛的事,我是不知道的?那個老大娘她口中的小宇到底是誰?這件事我一定要弄明白,看來要上擷香閣去一趟了。
  我吩咐青青先將這位老大娘送進客棧去休息,自己則憑著記憶,冒著雨一路往擷香閣奔去。
  到了擷香閣,看到幾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化的跟人妖似的,在門口站成一排奮力地拉著客。她們看見我一點也不意外,很自然地就將渾身濕淋淋的我給拉了進去。
  擷香閣之所以能夠這麽紅,之所以能將其他娼樓給比下去,不僅僅是因為擷香閣的姑娘們臉蛋最漂亮,身材最棒,嘴巴最會哄人開心,伺候人的本事最一流,還因為它是一家男女同娼館。隻要你有大把大把的銀子,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你都可以到擷香閣來尋歡。在這裏,男人可以玩女人,女人也可以玩女人;女人可以玩男人,男人也可以玩男人。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挑不到的。
  而我就是被當成尋歡的女嫖客了,強忍著心中那股作嘔的欲望,跟著一位姑娘進了包廂。
  一進包廂,這位身著暴露的姑娘,見著我居然一點也不避閑,很快地整個人就貼了過來。
  “這位小姐,你身上的衣服全都濕了,要不要脫下來換一套?”她貼著我耳朵吐出的聲音嗲地我頭皮發麻,身上的香粉味衝的我直打噴嚏,那一對D罩的豪乳貌似就要從那訶子內衣裏跳出來,不停地在我背後磨蹭著,一雙手還不得閑,不停地對我上下其手,試圖扒了我的濕衣。
  素來隻有我非禮人家的份,第一次被一個女人給非禮,居然還是在古代。真是惡心死我了。
  實在是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我惱羞成怒地一把推開她。她沒想到我會這樣對她,一時失了重心跌坐在地上,雙腿就這麽大叉開的對著我。
  我閉上了雙眼,手也撐上了額頭,感覺到太陽穴的青筋在跳。心中大叫一聲:他大爺的,我今天算是長了見識了。她居然連內褲都沒有穿,不,應該是叫褻褲。唉,那下麵我什麽都看到了。
  哦!天啦!連翻兩白眼。這是什麽世道!
  她卻是不以為然,反過身將其性感而粉白的屁股對著我高高的翹起,爾後慢悠悠地以一個性感撩人的姿勢爬起。
  天啦!請你賜我一塊豆腐吧。
  她站立好了,對著我嗤之一笑:“沒想到小姐您還是個豪放女,之前還怕您會害羞,先讓我來陪陪您開開胃。但依這情況看來,想來小姐對女人是不感興趣了,那我就直接叫幾個少爺過來好好地伺侯您了。”她吃吃的笑著。聽見這個穿著暴露的女人說的這些話,我真恨不得衝上去掐死她。
  豪放女?豪你個死人頭。
  “你不要叫什麽少爺姑娘的,我要見你們老鴇。”懶得跟這種女人廢話。
  “嗯?”她斜眼輕瞟了我一下,隨後又是一陣怪笑一扭一扭地出去了。敢情這女人以為我是一變態,隻對老女人感興趣。
  不久,一位自稱為李媽媽的老鴇也是左扭右扭的進來了,還很熱情地遞了一本少爺的花名冊到我跟前。
  我將花名冊一把扔在她麵前,待她看清我的臉以後,立即失聲叫了出來:“瑞王……王妃娘娘……”
  隨後她便向我欠了欠身行了個大禮,又滿臉堆笑地說道:“小人見過王妃娘娘。恕小的多嘴,王妃娘娘您今兒怎麽有空上我們擷香閣裏來了?您……您是要點少爺嗎?”
  很好,認識我的真身。
  我正好也沒時間跟她打哈哈,開山見山地問她:“李媽媽,我不是來點少爺的,我是來找人。”
  “找人?”李媽媽滿臉原本堆著笑意,聽見我這會說是要找人,臉上的笑也掛不住了。
  看來這人是真的在這了。
  夏之洛,你這個烏龜王八蛋,沒想到你真的幹過這逼良為娼的下作之事。現在你到好,死了之後魂不知道飛到哪,拉了一泡屎竟還要我來給你擦幹淨。
  “我要找誰你會不知道嗎?他在哪?”
  “喲,瞧王妃您說的這話。小的還要謝謝您呢,若不是您給我送來的這棵搖錢樹,我的擷香閣還不知道該怎麽撐下去呢。”這老鴇真的很煩,屁話怎麽這麽多。
  “你哪來那麽多的廢話。我要見他,快點帶我去。”
  “王妃娘娘,你也是知道的,咱們擷香閣開著門就是做生意的,尤其象司風這麽個紅牌,不可能隨時都在這候著的……”
  望著這個老女人那張畫的跟猴屁股一樣的臉,還有張塗的血盆大口在一張一合,吐出的魔音不斷地在強奸我的耳朵,我真是受夠了,掏出懷裏幾張銀票甩在她臉上,大聲喝道:“快點帶我去。”
  “王妃娘娘,你先別動氣,犯不著跟我們這種人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得。您這邊請。”
  有錢真是能使鬼推磨,這個老女人立即熱情地帶著我往後樓走去。前樓基本是姑娘們待的地方,而後樓則是少爺們待的地方。
  途經一間廂房時,裏麵的一個姑娘嘻笑著尖叫地跳了出來,一下子撞上了我,她看見我愣了有好一會,我看見她則是光著上身,不由地在心中默默歎氣,太陽穴隱隱作痛,揉了揉被撞痛的地方繼續向走前。
  來到後樓最裏間的一間廂房,門口還站著兩個彪悍的打手守著門。
  不知道我將看到的這個叫司風的男子,是不是就是那老婦人口中的小宇?也不知道他在這裏是什麽樣的一種紅牌,竟然要動用到打手守門,是被軟禁嗎?
  裏頭傳來一個男人淫笑的聲音,盡是一些汙辱性的淫言穢語,而另外一種聲音則象是一個男人在痛苦地呻吟著。我已經聽不下去了,迫不及待想要衝進去,卻被門口那兩個打手給攔住了。
  老鴇也笑著攔著我說:“司風正在裏頭接客,王妃娘娘您要是這樣直接衝進去,似乎不太好……”
  我狠瞪了老鴇一眼:“要是不想你的擷香閣被我拆了的話,就給我識相地閃開。”
  老女人無奈地朝那兩個打手使了使眼色,兩人皆乖乖地閃到一邊去了。
  我一腳踢開那道門,衝了進去,即看到一個令人作嘔的畫麵:一個身材肥碩,滿臉橫肉,渾身肥膘的油快要滴下來的老男人,正光溜溜的壓在一個看似很瘦弱的年輕男人身上。
  他媽的,這些禽獸,如果是自己的兒子被這樣壓著,還會這樣有勁地玩嗎?
  那老頭被我們這群衝進來的人給弄呆了,停止了所有的動作,傻不拉嘰地望著我們。
  看到這一幕,我不知道為何會突然那麽地憤怒,衝過去就抓起那個肥男人的頭發把他往外拽。這個老男人吃痛,也顧不得光著身子,護著頭發滾下床來。
  本來想找個凳子,揍他一頓,卻發現這間屋裏除了一張床之外連張桌子都沒有,更不要提有凳子。
  沒有別的辦法,我隻得用腳去踹他渾身的肥膘。肥男人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掀了我,我一個踉蹌跌向床邊。
  “李媽媽,是不是你們的擷香閣不想開下去了,居然這樣對待你的客人。”死胖子朝老鴇發火了。
  看著趴在床上渾身赤裸的年輕男子,我真的是怒發衝冠了,也衝著他大罵:“你去死吧!你這個不要臉的又老又醜的肥豬,女人搞,連男人也搞,你還是不是人?你怎麽不回去上你兒子去?”
  “操你X的,你這個臭女人,老子連你一塊上。”這個死肥豬居然還有種敢往我這衝過來。
  “我的江爺啊,她您不能惹,也惹不起。”李媽媽見了這情形立即上來拉架。
  “你這個死肥豬,你今天要是敢踫我一根汗毛,我讓你全家死光光。”在他衝過來被老鴇李媽媽拉住之際,我看準了,一腳踢向他那個長的奇醜無比,令人作嘔的命根子,還高聲嚷嚷著:“做太監去吧你。”
  那老肥豬被我這一腳給踢中命根子,痛地直跳,隨後就狗急跳牆地罵了起來:“媽X的,老子今日不上了你,老子他媽的跟你姓。你個臭婊子――”
  “你個死肥豬,有多遠死多遠。你有種的再過來試試看,明天我就找一群母豬輪奸你。”
  “你們兩個還杵在那幹嘛,還不過來拉架。”老鴇李媽媽見勢不妙,也高叫了起來。說時遲,那時快,在那個死肥豬正要踫著我的一刹那,被那兩個打手給拉開了。
  李媽媽隨即附在他耳邊嘰嘰咕咕說了一通,估計是在說我的身份,那老肥豬的臉色一下子變成了豬肝色,額頭上的汗也在不停地往下滴。
  “我的江爺,今日就算了,我帶你去找其他少爺,或者上前樓找其他的姑娘都隨你便。您消消火。冬梅啊,快帶江爺去別的廂房。”老鴇李媽媽一邊拉著老肥豬出去,一邊勸著一邊嚷著。
  眼見這頭老肥豬光著身子被拉走,我仍是不消氣,上前在他屁股上給補了一腳,還不甘心地罵著:“牲口。你怎麽不去強奸你老爹和你兒子?”
  “哎呀,我的姑奶奶,我的祖宗,我的親娘哎,我求您了,您就少說兩句吧。”
  “你還站在這幹什麽?還不快去叫人打盆水進來。”我衝著老鴇李媽媽吼著。
  喊我娘,呸,做你老娘,我還嫌生不出來呢。
  回頭再望了一眼這個趴在床上的男人,我心裏一陣寒意,一個男人被糟蹋成這樣該要怎麽活下去?難怪他到現在一直都趴在這,吭也不吭一聲。
  不是我好色,其實這個男人的身材從整體比例看上去還真的是好的沒話說,當然跟尋的是沒法子比,畢竟尋的身材是超級的棒,寬肩窄臀,每一塊肌肉摸上去都那麽有觸感,真是讓人愛不釋手。
  洛寶,你現在在幹嘛?你是來救人的,不是讓你來意淫的。
  我輕打了自己一下,再度仔細去看這男人。他這背部被弄得青一塊紫一塊的,還有那個屁股上,居然還有被什麽東西給燙傷的痕跡,都已經落了痂。靠近後庭和大腿同樣都有不少被燙傷和劃傷的痕跡,也都已經落了痂,但這會還湛著一絲血跡,腰間也還沾著一些汙穢的液體混著血跡。
  這些新傷加舊痛,他是怎麽熬地過來的,如果不是看著他的身體還有些起伏,我還以為他是一具屍體呢,我真的快看不下去了,實在是太殘忍了。
  咬了咬下唇,拿被子輕輕地將他裸著的身子蓋上,才發現他的雙手原來被綁在床頭,我立即伸手趴了過去給他鬆了綁,又瞧見兩道血印浮現在他的手腕上。
  我閉了閉眼,調整一下呼吸,才敢再度去麵對眼前這副慘狀。
  出於好奇,我想看看這個堅強的男人,他到底長的什麽樣子,於是我幫他順了順一下頭發,將他的臉輕輕地撥了過來。
  “啊――”看到這張臉後我失聲叫了出來。
  這張年輕的臉龐竟然和尋長得有七八分相似,隻不過尋的臉輪廓比較剛毅一些,眼窩也比他深一些,眉毛比他濃一些,而他的臉則是比較清瘦一些,更柔性一些,偏女性一些,如果是一個女子,會更加稱這一張臉。
  我的雙手在發抖,不由自主地向頭頂抓去,嘴唇咬的更緊了。
  不用說了,他就是那個小宇了,沒有什麽比這張臉更能證明一切的。
  這一刻,我覺得夏之洛她不僅僅是變態,而且還很恐怖,她怎麽能做的出來的,這到底是為了什麽?

  贖救
  這個叫小宇的男人一直緊閉著雙眼,一動也不動,就當我象空氣一樣不存在。
  唉!我不知道他看到我的臉後會有什麽反應,但不管怎樣,總還是要麵對的,於是我輕輕地叫了一聲:“小宇,我……”
  我什麽呢?我要說什麽?難道我要說對不起?又不是我賣他的?
  “啊――”我的喉嚨被使勁地掐住了。
  我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這個披頭散發的男人,上一秒還平靜如水的趴著,這一刻正用他的雙手使勁地掐著我的脖子,他什麽時候有反應的?
  “呃……放……放手……”喉嚨裏發出的呼救聲是那麽的微弱,同樣地我也使勁力氣,用雙手去掰開他那雖骨瘦如柴卻強而有力的雙手。
  “你知不知道?這大半年來我是怎麽熬過來的嗎?為的就是這一刻。夏之洛,你去死吧!”他的雙眼目露凶光,狂戾而暴怒,除了那種已經殺紅了眼的仇恨之外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了。
  “救……救命……”他的手勁越來越大,我拚命地掙紮著,甚至用腦袋去撞他的頭,都無法讓他鬆手,喉嚨被卡的好痛,感覺血液全部集中在臉部,脹的發慌,那個老鴇和那兩個打手到底死到哪裏去了。
  “哎呀!快鬆手,司風啊,你是想我們整個擷香樓都玩完嗎?”老鴇李媽媽適時的進來救了我一命。
  “咳咳咳――” 我終於能大口大口的呼吸,缺氧對我來說是最恐怖的一種死法了。
  他被拉開了,但是在離開之前,我又結結實實地挨了他一個耳光。
  這是我今晚第二次被甩臉,這一次真的痛死我了,不要看這個男人如此瘦弱,他的手勁卻絲毫不弱,痛得我眼淚水往外直冒。
  見勢我也乖乖地跳離他兩三米開外的地方,扶著窗欄,輕揉著被打的生疼的臉,突然一段很熟悉的畫麵從腦海裏跳了出來:
  這個男人的名字叫司行風。
  應該是在夏之洛和尋新婚後不久,尋一直沒有與她洞房,她想了縱火的法子引尋去蓮軒,尋去了之後發現隻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被燒,明了她真正的目的後,罵了她一通就很生氣地走了,爾後她一直都很鬱悶。
  某日,她跑到太白樓去借酒消愁,無事不成巧,就這麽讓她給碰上了剛到京城,準備參加早春殿試的貢生司行風。
  如果這名會元長相普通也就算了,跟誰象不好,偏偏他就長的就跟尋有七八分象,隻不過舉手投足之間比尋要陰柔一些。夏之洛當場就呆掉了,可能是在酒精的催化作用下,產生了一種想要在這個年輕書生身上尋求慰籍的念頭。
  於是她找到了王正衝那三個爛人,秘密地將司行風給弄到了一家客棧的客房裏。
  客房裏,夏之洛已經喝得已經有八九分醉意,一看到那麽酷似尋的司行風,就立刻衝上去抱著他,嘴裏還一直念著:“尋,尋,求你不要走。”
  突如其來的一個陌生女子投懷送抱,對司行風來說根本就是覺得莫明其妙。恰巧此人的腦袋可能是因為書念多了,有點轉不過彎來,當然不會象一般急色的男人,是女人投懷送抱就接受。他不停地推讓著躲避著夏之洛,這一舉動更引發夏之洛想要得到他的欲望。借著酒力,夏之洛不顧一切地抱著司行風強吻著他,還動手去剝他的衣服,還好被司行風給推開了。
  最要命的是夏之洛可能真得喝多了,還是不斷地哭著喊他尋,甚至還當著他的麵脫光了衣服,抱著他還要和他上床,結果被司行風狠狠地甩了一巴掌,罵她是淫娃蕩婦。
  想到這我真是一身冷汗,幸好這位小司同誌把持的住。
  結果這一巴掌不但沒打醒她,還激起了這個女人更殘暴的一麵,她發誓要司行風為這一巴掌付出代價,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當下她穿好衣服後,便招呼王正衝他們三個爛人把司行風給迷暈了,賣到了擷香閣做男妓。而這三個爛人上次來勒索我為的就是這件事,因為當時夏之洛承諾他們的尾款未付清。
  發著酒瘋,夏之洛燒了司行風隨行的所有行禮,毀了他一切上京來殿試的背景資料,之後揚長而去。
  這不是真的,我深深地閉了閉眼。如果不是司行風這一巴掌,我還真想不起這麽齷齪的一件事,真想捶胸頓足仰天號啕一把。
  我皺了皺眉,心裏就象打翻五味瓶一樣,啃著手背,凝視著眼前被兩個打手架住的司行風,正麵赤裸的他,仍舊是傷痕累累。他現在猶如一頭發了瘋的猛獸一樣,扯著全身的力氣都要向我撲過來,無奈他掙脫不了那兩個打手的鉗製,隻能對我潑口大罵:
  “夏之洛,你這個淫婦,你以為你脫光了衣服倒貼我,我就會稱罕?哈哈哈,難怪他不要你,象你這種蛇蠍心腸的淫婦,是男人的都不會看上你,你活該沒人要。我們情願跟一百個妓女,跟一千個蕩婦上床,都不會上你,你全身上下從裏到外每一處都比她們還要肮髒。你這個潑婦,你個淫婦,你這個下賤的女人,留在這裏任人糟蹋任人玩弄任人淩辱的應該是你。我活著,為得就是有一天喝你的血,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啃你的骨頭。你怎麽不下地獄?為什麽老天爺瞎了眼,怎麽會留你這種人活在世上繼續害人?姓夏的,你總有一天會遭天打雷劈的,你不得好死!”
  仔細地聽著他罵的每一字每一句,心中的那塊鉛堵的我更難受了,再聽下去,我的心就快承受不住了。
  其實我心中的憤怒並不亞於司行風,要知道我也是受害者,又不是我賣的人,無緣無故地被人打了兩巴掌,還要忍受著如此難聽的辱罵。
  用手指壓了壓有點發脹的太陽穴處,示意老鴇李媽媽隨我出門。
  司行風的怒罵仍是不絕於耳,老鴇李媽媽也跟著我出來,我便對她吩咐道:“立即派人去找個全城最好的大夫來,給他看一下身上的傷口。另外再找人幫他把身子清理幹淨,給他換上一套幹淨舒適的衣服,還有…… ”
  話未說完,赫然發現走廊上站了不少好事的人正在看好戲,頓時怒不可揭,剛好心中的怨氣沒地方發泄:“看什麽看?沒見過人吵架?是不是也想嚐嚐被揍的滋味?還不滾進自己的屋子裏待著。”
  罵完後,我也不管前麵的一間廂房裏有沒有人,直接衝了進去。裏頭的帥哥被我嚇地奪門而逃,老鴇則是呼天喊地的跟著進來。
  坐穩之後,我就開口挑明了說:“他,我要帶走。”
  老鴇李媽媽一聽,給了我一個意味深長的笑:“王妃娘娘,這帶人走可以,但是得要按規矩來的。”
  “什麽狗屁規矩?”
  她伸出她那隻肥肥的豬爪,豎了兩根手指在我麵前,血盆大口又張開了道:“王妃娘娘,看在您的麵子上,我也不會獅子大開口。以司風目前的身價,贖他的話,隻要兩萬兩。”
  聽到這規矩後,我冷笑了三聲,怪裏怪氣地對她說:“李媽媽,看你今年年紀也不大,怎麽就提前進入老年癡呆期呢?”
  “老年癡呆期?”
  “當初王正衝他們三人送他進來的時候,我有跟你收過銀子嗎?你現在敢反過來跟我要兩萬兩?你當我白癡還是死人啦?” 兩萬兩?這個老女人敢情是把我當凱子宰。
  “誰說王正衝他們當時沒收銀子,我可是花了一千兩啊,還有賣身契為證呢。”
  什麽?這三個爛人居然吃完被告再吃原告,兩邊一個都不落。
  “他們跟你要銀子,那是你傻,你願給誰那是你的事,今天無論如何我都要帶他走,而且一個子我都不會給你。”我狠狠地拍了一把桌子。他奶奶的,一時氣大,下手重了一些,拍的自己生疼,又不好意思抬起來甩兩下。
  “那我豈不是……虧大了……”本來她前麵那三個字豈不是叫的還挺高,被我狠瞪一眼後聲音立馬小了下去。
  “虧?虧你娘個死人頭!這大半年來,他在這裏,為你賺的那些比大糞還要臭的銀子少麽?我還沒代他跟你要工資要醫療要福利要保險呢,你還好意思敢先跟我開口要兩萬兩,還敢跟我喊虧。你不要跟我說什麽你供給他吃,供他喝,供他穿,給他房子住,還給他找什麽先生教他琴棋書畫。當真你臉上的粉塗得比我厚,就是皮太子他奶奶皮太後(厚)啊。去,趕快把他的賣身契給我拿來。還有,這大半年來所有進過他房間的,不管是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阿貓阿狗也好,哪怕是一隻蚊子,都給我把名字列出來。”
  一口氣狂飆完,以為會看到那老鴇立刻出門,沒想到她還傻不拉嘰站在我麵前,氣又不打一處來:“還站在著幹什麽?嫌馬路上電線杆不夠用啊,要你這五短身材去撐電燈泡啊?!”
  “王……王妃娘娘,賣身契的事好說,但是客人的名字我們……”
  “喲,沒想到你們還知道什麽叫做職業操守和遵守商業機密嘛。你信不信,我數三聲,你要是再不去,我就從這間屋子開始拆起?一、二、三。”第三聲一止,我就一把掀了桌子。
  “王妃娘娘,您息怒,小的這就去辦。”
  “還不快滾!”
  整個就一蠟燭賤民。
  看到老鴇顛著屁股奔出去後,才覺得有點口喝,端起茶杯剛想喝水,一想到這裏是妓院,萬一再給我搞個什麽茶水裏有春藥,況且尋又不在這,那我豈不就死定了。
  唉,真他奶奶的讓人抓狂!
  象夏之洛這樣的脅迫性販賣人口,在金碧皇朝可是重罪,更何況這個司行風還是個要進行殿試的會元,當時他莫明其妙的失蹤,隻當是他缺考。而今天在這裏的事,要不了多久就會傳出去,所有一切的事都要赤裸裸的暴露出來,到時候我恐怕難逃其咎。
  唉!還不知道要接受什麽樣的懲罰。一想到這裏,一陣寒氣從腳底板直往上躥。
  我又要怨天了,上輩子,或許是上上輩子,我欠了夏之洛的,所以這輩子就是為她而生為她而死,來還債的,也許這就是命。
  等了一會,老鴇捧著一個賬簿進來了,還找人把桌子給扶了起來。
  當我打開那寫著密密麻麻字的賬簿,一頁頁地往下翻去,越看手越抖,越看氣越大,最後怒不可揭的將賬薄一把朝老鴇砸了過去,拿起那張狗屁賣身契就撕了個粉碎,再朝她臉上扔去。
  才短短的七八個月,居然有近兩百號人進過他的房間。男人居多,女人大多數是來自青龍國。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所動物園裏的禽獸都齊了,三百六十行也齊了,甚至還有那麽幾個眼熟的人。
  為什麽我今天才想起這件事,如果在那三個爛人勒索我的時候,我要是想起來的話,司行風他也不要受這麽長的罪。
  唉……
  一屁股坐回凳子上,再度開口:“你給我把這些人名抄寫兩份。快點!”
  片刻之中,手中拿著抄好的兩份名單,我再次步入司行風的廂房內。大夫已經來看過,也開了些藥。
  此刻的他正躺在床上,整理後的儀容比之前要俊朗的多。他的雙手又被綁上了,嘴巴裏還被塞著布,不能動,不能說話,唯獨隻有通過那雙美目發出仇恨的視線來射殺我。
  我避開他的視線,努力壓製著自己的情緒,拿下他嘴中塞的布,平靜地對他說道:“我來帶你走的。”說完便命令老鴇按排人扶起他,隨我一同去狀元樓客棧。
  但我萬萬沒有想到,剛邁出這間廂房,迎上的卻是尋一雙冰寒的冷眸,他的身旁還站著同樣冷著一張臉的花清晨。
  這一刻真是戲劇性的一刻,麵前站的是尋,身後站的是尋的替身。
  哼!真是造化弄人。誤會往往就是這麽造成的,百口莫辯。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擷香閣的,依稀隻記得尋扯了一抹寒徹至骨的諷笑後,寒著一張臉轉身離去,沒有隻字片語。倒是身後的司行風一直在那狂笑不止,在我受不了他那笑聲的情況下,無奈地隻得將布再塞回他的嘴中。
  狀元樓客棧的客房內。
  司行風依舊是被綁著躺在床上,嘴裏仍塞著布。
  我坐在他麵前,麵無表情的對他說:“首先我要說的是,賣你進擷香閣的人不是我,賣你的人她已經死了,至於信不信由你。如果她還活著,你一輩子都隻能待在那個地獄一樣的窯子裏。第二,這幾張紙,是這幾個月來進過你房間人的名單,至於你想怎麽做那也要看你以後的本事。今天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局麵,就是因為你輸給了錢和權。第三,雖然不是我賣你的,但是為了防止你找我報仇,你今晚仍然見不到你娘,明天一早,我會安排人送你出城,在城外讓你和你娘會合。第四,為了防止你今晚做出什麽不理智的行為,我隻能說抱歉,仍要綁著你 一個晚上。最後,希望你今晚能安心的睡個好覺,明天見。”
  說完我要說的,我拔下他口中的布,替他蓋好被子,起身準備走人,司行風的聲音在身後冰冷地響起:“姓夏的,你以為你今日所做的和所說的,就能為你曾經犯下的惡行逃罪麽?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殺了你。”
  我回頭望了一眼這個誓言要殺了我的男人,讓我想起了白映彤,我對他笑了笑:“想殺我的話,等你有了自保的能力再說。”
  出了狀元樓,沒想到都已經過了子時。
  深秋的夜風,竟是這般的寒冷,一直吹進了我骨頭裏。
  打著寒顫,頂著夜風,我向王府的方向走去。

  傷離恨
  夜涼如水,深秋時分更添蕭瑟。
  我沒有回蓮軒,直接往離軒走去。
  眼前的離軒雖一片漆黑,但是我肯定他就在裏麵。心中的猜測是對的,因為我被梅花陣給攔住了。
  他不想見我。
  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有時候心態總是很微妙的。誤會從一開始,就是一直隻想到對方的千錯萬錯,從不說到不了解,再到胡思亂想,再到最後的想歪,最終形成了誤會。
  我不想讓誤會產生,所以黑暗中,對著離軒小二樓的方向,我大聲地呼喊著:
  “上官尋,我去擷香閣並不是去尋歡。若你已知道司行風的事情,不管你相信也好,不想信也好,我都要說,那件事不是我做的。”
  “這件事說來話長,而且即使我說出來,你也不一定會輕易的相信,但是我可以對天發誓,那件事不是我做的。”
  “上官尋,有時候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事實的真相,耳朵聽到的也非事實之全部。如果現在你還能夠很冷靜很理性地去判斷,那麽就請你好好地回憶第一次在離軒裏,你曾經對我所說的話。”
  “上官尋,我等你聽我的解釋。”
  “上官尋……嗚嗚嗚……”
  在夜風中,我站了很久,雨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又開始下了,在細雨中我又靜靜地等待了一會,讓我失望的是梅花陣始終未消失。
  帶著受傷的心,我回到了蓮軒。
  淚一夜未幹。
  依照昨日的承諾,天微亮,我讓青青雇了一輛馬車送司大娘先出城,約好了在城外的十裏坡等我。之後我便雇了另一輛馬車,又找到了兩個鏢師,護送司行風出城。
  由於和尋冷戰,心情很不爽,又不想聽司行風一路嘰嘰歪歪,我仍用布塞住他的嘴。
  無視於他的仇恨視線,我從懷中掏出八千兩銀票,折好塞進他的懷中,便開口:“這些銀票你收好,要是你不想要扔了它燒了它都隨你,反正也不是我的東西。過會到了十裏坡,你就可以和你娘相見了。還是那句,我不是賣你的那個人,為了防止你誤報仇,我安排了兩個鏢師,會一直護送你和你娘回老家。祝你們一路順風。”
  那八千兩是夏之洛那個錦盒裏剩下的所有家當,全部給他都嫌少,至於他接不接受那也是他的事了,反正我是仁至義盡。做完這最後一件事我便閉上眼睛,等待著快點到達目的地。
  司大娘一見到司行風就激動地抱著他痛哭起來,沒有給她開口罵我的機會,我便坐上另一輛馬車返城了。
  馬車上,我依舊聽到了司行風憤怒的聲音傳來:“夏之洛,我一定會殺了你,一定會!”
  俗語說的好: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我也終於在現實中體會了一把什麽叫做山雨欲來風滿樓。
  “我”販賣會元逼良為娼這件事,在整個京城要不了三天就傳遍了大街小巷,而且版本諸多。總而言之,我,金碧皇朝的瑞王妃,不僅犯了“七出”之條的第二條“淫”,還犯了<聖朝律>刑法中的“禁止惡意買賣人口”這一條,這兩條加起來就是罪無可恕。
  這件事很快地就驚動了皇帝。我原本還抱著希望,以為這事會先由宗正令議親審理,再上報皇帝,爾後便可得到從輕處置。沒想到直接來了個三級跳,由皇帝親自殿審。
  當我被“請”至上華殿時,不由地笑了。
  嗤,三公九卿各路官員全部到齊了,我想當年審秦檜也不至於要這麽大的排場吧。
  洛寶,你該放花炮大肆慶祝的,這是自金碧皇朝開國以來,第一樁由皇帝親自殿審的案子。不要說我這案子是開國以來,第一個皇帝親自殿審的案子,估計也是規模最大的一次。
  他們一個個似模似樣,眼中對我都充滿了鄙視和唾棄,瞧那一副副“正氣凜然”的假樣。嗤,又沒販賣你們妻妾兒女。一群哈巴狗,梅妃得勢時,恨不得天天跪著舔夏仲堂和我的腳趾頭。
  才收回逗留在他們身上的視線,便被人很用力地推倒跪在地上。該死的家夥,不知道對待女士要溫柔一些嗎?
  其實從知曉皇帝要親自審我,我就意識到這問題的嚴重性,看來是有人存心借此機會想讓我死。
  此刻的我就猶如橫躺在肉砧上的一頭豬一樣,任人宰割,唯一能做的就隻是雙手緊緊的攥著咬著牙,等待著受刑而已。
  我抬頭凝望站在右前方的尋,從那夜開始,我就沒有再見到他,而此刻在這上華殿中相見真是讓人心酸。從我進入殿堂內,他就沒用正眼瞧過我一眼,我不知道心死的感覺是什麽樣,但是我知道我的心真的很痛。
  感覺到有目光注視著自己,我順著望過去,是齊哥,相反地在他的眼中我看到了憐惜和不舍,回以苦笑。同樣地我在上官允和皇家馬德裏的眼中也都看到了同情,但是他們的目光都不是我想看到的。
  一聲尖銳的“皇上駕到”又將我的魂拉了回來。
  “夏之洛,你是向天借了膽子了啊?半年前在花神祭上,上弦月的事朕是看在夏愛卿和梅妃的麵子上,便饒了你。沒想到倒是朕姑息養奸了,平日裏你就專橫跋扈,為非作歹,竟然心狠手辣的連朕的會元你都敢給賣入歡場,你眼中還有沒有王法?還有沒有朕這個皇帝?你這個狗膽包天的東西,今日朕要是不重罰你,便是對不起這天下百姓了。宗正令魏居賢,刑部尚書單不群,根據我朝<聖朝律>應如何治她的罪?”
  單不群以他那慣有的陰鷙目光看了我一眼,嘴角帶著一絲諷笑,走出隊列,“義正辭嚴” “恭恭敬敬”“一板一眼”地回答道:“回皇上,根據我朝<聖朝律>,瑞王妃觸犯了第一卷<名例>第四條大不敬,觸犯吾皇至尊無上的地位,同時觸犯了第十一卷<科舉製>第三條任何人不得阻撓適齡生徒參加科舉;第六卷<賊盜>第十四條禁止私自買賣人口;第七卷<鬥訟>第五十七條侵犯他人人身罪;第九卷<婚嫁違律>“七出”第二條‘淫’出,共計五條罪名,依法應先受鞭刑三十,再受流放之刑。”
  仔細聽完單不群一口氣念下來的這一大串罪名,真是讓人嗤之以鼻,販賣人口也能定出這麽多條罪出來?鞭刑三十?流放?
  看著他的背影,我想到花神祭的那一晚,他似乎等這一刻等了很久了,那麽錯綜複雜的律法竟然說起來這麽溜,想必昨夜興奮的一晚沒睡好吧。
  反正我現在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肉砧上的肉任人宰割。定罪吧,定吧,定的越多越好。
  受鞭刑,挨板子,坐牢,都是我老早就已經想到的。流放我倒是不曾想到,但是接下來魏老的回話比單不群所說的流放之刑更令我更震驚。
  “啟稟皇上,瑞王妃此舉令吾朝皇室蒙羞,所犯‘七出’之條的第二條‘淫’出,依此還應由瑞王爺休書一份,並以掌記為記,從此從宗室除名,扁為庶民。”
  我以為“休書”這二字隻有我一人聽後會異常激動。
  終於,他終於知道要看我了。讀不懂他眼中是何情緒,我便以憤恨的視線回應著他,如果他要是敢寫休書,哪怕就是死,我都要衝上去咬死他。
  接下來魏老又劈裏啪啦地說了一些什麽,還有其他一些宗正的官員說了什麽,我一概都不進去了。
  自從魏老口中蹦出休書二字後,我的腦袋裏都是空空的。之後的受審過程,他們的問話,我也一概都不回答,隻知道呆呆的安安靜安靜的跪著。
  除了齊哥,還有上官允,甚至皇家馬德裏都有為我求過情,那個讓我等待了很久的男人自始至終都象一根木頭一樣站在那,麵無表情,我的心真是寒透了。
  沒有所謂的“議親”減刑,得到最終的判決還是維持原判,就是先收押於刑部大牢,鞭刑於立冬那日執行,一個月後再服流放之刑。
  總而言之就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嗬,真是可笑之極,敢情是我身體看上去比豬肥還是比牛壯?還是當我大羅神仙下凡還是那九命老貓,能頂的住那三十鞭?為什麽不直接判個斬首來的幹脆些呢?這不就是禿子頭頂上的虱子,明擺著的嗎?某些人不但想讓我死,還要讓我慢慢的受折磨而死。
  還有那七出休妻,由於當初是皇帝老子親自下的聖旨賜的婚,為了以保他的龍顏,最終判我和尋和離。
  好一個和離!
  為什麽這一刻,我一點都不想哭,反而想笑?
  當德喜宣讀完聖旨,要我接旨叩首謝恩時,不知道是我太過於“安安靜靜”的沉思了,還是我本來就不願意去接旨,反正我就是那麽跪著一動也不動。
  此舉反而更加刺激到了皇帝老兒,氣得他從龍椅上跳起來,指著我大聲怒斥:“夏之洛,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膽敢抗旨?來人,把她給朕拖出殿外,不用等到立冬,即刻行刑。去,把各宮的娘娘,都給朕請到上華殿外,不能走的,就是用抬的,也要給朕抬過來。”
  計劃真是不如變化,馬上就要死了,這樣也好,不用受牢獄之災了,說不定三十鞭打完了,我就能回家了。
  我以為隻有花神祭上才可以有這麽的人同時出現在一起,他們的臉上都帶著一種幸災樂禍等著看好戲的表情,交頭接耳,唏噓不已。
  我看到夏惜梅了,她是被抬過來的,麵色蒼白,雙眼緊閉,眼角雖有淚流出,但仍是靜靜的躺在貴妃榻上,仿佛這一切都與她無關,這樣也好。
  再抬眼向尋看去,他也正望著我,他的眉頭是緊鎖的,臉上的表情不再是木納的,是在擔心我嗎?他還會擔心嗎?
  嗬,眼淚要掉了。
  司禮監的太監欲將我的雙手反綁在木柱上,我說了一聲等等,便轉身麵向木柱,背對眾人,閉上雙眼,眼淚滑落,雙手抱住木柱,再次開口:“可以了。”
  希望閉上雙眼,一覺睡醒我就已經到家了。
  “行刑!”
  “啪!啪!”兩鞭落下。
  “啊――”一股火辣辣的巨痛傳遍全身,我聽到齊哥為我求情的聲音了。
  “啪!啪!”再來兩鞭。
  “啊――”猶如火燒的感覺令我眩暈,痛楚淹沒了我的四肢百骸,慌惚中我又聽到了上官允和皇家馬德裏為我求情的聲音了。
  接下來還受了幾鞭,我未能知道,就連身後的鞭子是怎樣停下的,也未能知道,也未曾聽道某個男人的金口開啟,因為我就像上次和索那塔接吻一樣,抱著懷中的木柱沉沉地睡去了。

  夏之洛
  “既然醒了,就睜開你的眼吧。”一個我從未聽過,很是清脆婉轉動聽的女音在我耳邊響起。
  是誰?是醫生還是護士?難道我回來了?
  我急切地睜開雙眼,眼前一片黑暗,唯獨隻有一個穿著白色衣裳的女人,清清楚楚的端坐在我麵前,麵帶著微笑的看著我。
  “是你?”
  望著那張曾在鏡中看過千次萬次的臉龐,是我的又不是我的,那個該受鞭刑三十,被千刀萬剮,扔下油鍋,被世人唾棄的那個正主――夏之洛,正端坐在我的麵前。
  這個該死的女人,被她害的,不但背負了那麽多十惡不赦的罪名,還替她受皮肉之苦,還要被流放,最主要的是尋也不理我了。
  我爬起來就向她撲過去,我要掐死她。
  嗯?怎麽從她身體裏穿了出來?
  望著我空空的雙手,什麽都沒有,回頭再一望,她站在我的身後,仍是衝著我微笑著。
  我是從她的身體中穿過來的,我根本就摸不到她。為什麽會這樣?
  我惱怒地盯著她,高聲地叫著:“夏之洛,你這個王八蛋,你這個變態的女人,為什麽挨鞭子的不是你?現在我挨完鞭子了,你曉得要冒出來了。你還出來做什麽?為你還是為我收屍?啊?”
  “我是來救你的。”她開口了。
  “救我?你是在唱戲給誰聽?要真那麽想救我,為什麽挨鞭子的時候你不出來,挨完了你才出來?”真是個自私透頂的女人。
  夏之洛看了我一眼,站起身和我平視,不慍也不怒,有條不紊,用她那很好聽的聲音慢慢地說道:“你以為我想被困在身體裏?讓你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女人,莫明其妙的主宰我的思想,支配我的身體,取代我的一切,你以為我想嗎?這一切都不是我能做的了主的,因為我根本就出不來。你知道嗎?人的精神之所以稱之為魂魄,是因為其魂有三,一為天魂,二為地魂,三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衝,二魄靈慧,三魄為氣,四魄為力,五魄中樞,六魄為精,七魄為英。其中主行動的氣力二魄,七魄的中心中樞魄,還有依附於七個脈輪之上主宰人身最重要的主魂――命魂。而我,正是少了這一魂三魄。試問我又如何駕馭我的身體?如何去挨那鞭子?”
  “什麽狗屁三魂七魄,你少了一魂三魄,那麽就是我活該倒黴了?哈!這種事真是好笑。哈哈哈――”我憤恨地冷笑幾聲,望著這個可惡的女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打又打不著,我咬牙切齒的對她大喊大叫:“你不能動,但是你還有思想,你把你的記憶給了我,為什麽不把賣司行風的那段記憶給我?在那三個人渣勒索我的時候,如果我就知道的話,事情就不會搞成今天這個樣子。你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我霸占了你的身體你不服氣,想要報複我是不是?想報複我你為什麽不用你的思想去控製我自殺?”
  “司行風的事,我承認,的確是我犯的一個錯,而且是大錯特錯。不是我不給你這段記憶,是因為我也想不起這件事,因為那天我喝了酒,而且喝了很多,所以當我酒醒以後,我根本就記不得這件事了。”夏之洛說到這裏停下了,臉上也現出了痛苦的表情,隨後又繼續說道:“這一生當中,我隻喝過三次酒,而且三次都喝的很醉,也做了三件無法原諒的錯事。第一次我喝醉,是因為尋寵幸了皇上賞賜的美人,我找人打殘了她,然後把她賣到朱雀國,半路上她因重傷不治,死了……嗬,第二次喝醉,是因為白映雪,因為我知道在我和她及笄後的那年花神祭上,尋有可能會選她為妃,所以……在花神祭來臨之前,我找人綁了她,灌她喝春藥,讓人……輪奸了她……第三次醉酒,就是……”
  “夠了!你不要再說了。明明知道自己不會喝酒,你為什麽還要喝?你到底還是不是人?為什麽?為什麽?哭就有用了嗎?你認為你這樣做就是愛嗎?你根本就是有病!”她在流淚,我也在流淚,為什麽?老天爺給我的第二次生命,竟然是附在了這麽個可怕的女人身上?嫉妒,竟然讓她惡毒到找人輪軒了白映雪,我真的不敢想象,如果我還能活著,尋會怎麽看我?
  “是的,我承認,我有病。願意……聽我……說個故事嗎?”她淚眼婆娑地凝望著我,帶著哀求的口氣詢問我。
  “不聽!不聽!我不想聽!你最好馬上給我消失,就算是我魂飛魄散,永不存世,我都不想再見到你。滾!滾啊!”為什麽我打不到她,為什麽不能讓我狠狠地揍她一頓?“好!你不走,那我走。”
  我開始向前方奔跑,但是我發現無論我朝哪個方向奔跑,她總會停留在我的麵前。
  “為什麽?為什麽你這麽陰魂不散?”
  “聽我說那個故事,好嗎?”
  這個該死的女人不顧我的意願,就開始在那講述她那個非要我聽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很可愛的小女孩,她認為她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人兒。她有一個美若天仙的娘親,有一個溫文爾雅的爹,還有一個嫻雅端莊的小姑姑。
  這個小女孩最崇拜的人就是她的娘親,因為她的娘親很厲害,不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且還會象仙女一樣,在天上飛來飛去。小女孩的娘親會偷偷的帶著她飛上屋頂去數星星,唱好聽的歌給她聽,哄著她睡覺。
  但是不知為何,在這個小女孩就快過八歲生日的那一年,突然有一天,她的娘睡著了,那一睡就沒有再醒,無論這個小女孩怎麽哭著呼喊她,她的娘親都沒有醒過來。直到又有一天,來了一個陌生的男人,不知道他用什麽方法喚醒了她的娘親,可是她的娘親醒了後就跟這個男人走了。
  小女孩的爹帶著她追了她娘親好遠好遠,可是她的娘親都不曾回過一次頭,從此一去她的娘親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小女孩的爹很傷心,常常一個人背地裏撫摸著她娘親的畫像,她娘親的衣裳,她娘親留下的所有東西,從不讓小女孩看到,因為隻要被她看到,她都會燒了它們。
  無論小女孩怎樣,小女孩的爹都寵著她包容著她,哪怕她要天上的星星,她的爹都會為她摘下來。
  小女孩傷透了心,她的娘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她就發誓一樣都不學;她的娘親以前常常帶她去大相國寺燒香祈福,她就發誓永不踏進大相國寺;她的娘親脾氣很好,很溫柔,待人很和善,她就發誓她要做一個壞人,誰善良她就欺負誰,可是唯有她那小姑姑她從未欺負過。
  同一年,小女孩溫柔似水的小姑姑進宮了,去伺侯皇帝了。
  沒有幾年,她的小姑姑就成為皇帝最寵愛的妃子,她的爹成為了戶部尚書,巴結他們家的人也越來越多,小女孩也就變得更不可一世,成了京城裏惡名昭彰的小霸王。
  小女孩十三歲的那一年,不知道是長大了,還是怎麽了,想要去參加一年一度的花神祭,但是朝中有規定沒有及笄的女子是不可以參加的,所以她去求她的小姑姑,想去看一看花神祭到底是什麽樣。她的小姑姑心很軟,經不起哀求,便同意了。
  到了花神祭當晚,小女孩扮成一個小宮女,抱著幫小姑姑準備好的一大束情花,一蹦一跳往宴會方向走去。豈知一個不小心,摔了個大跟頭,把手都給跌破了。
  這時有隻手向她伸過來,很溫柔地將她扶起,還微笑著對她說:“夜太黑了,走路要小心點。”
  小女孩看清扶她的人是一個美冠如玉,頭發隨意披散著,身著一襲銀色長衫的大哥哥,不禁讓她看癡了,連說聲謝謝都忘了。
  那張笑臉讓她永遠無法忘懷,因為除了她娘親的笑容,似乎就隻有這位大哥哥的笑容能夠打動她了。
  “尋哥哥,宴會要開始了,快點走吧。”一個長得很美很溫柔的小女孩叫著他。
  和他同行的還有幾個同樣出色的年輕男子,同樣也催促著他,不過他是其中最年輕的一個。
  原來他的名字叫尋。
  小女孩沒有想到除了她偷偷混進花神祭之外,還有那個叫著他尋哥哥的小女孩也是混進來的,隻不過她不用做宮女,直接就可以跟著那個大哥哥身後。
  事後,小女孩打聽到了那個扶他的大哥哥正是當朝的三皇子,十七歲,比她大四歲。
  從那一晚開始,小女孩就發誓一定要做他的新娘,無論他身旁有多少個,象剛才一樣叫著他尋哥哥那樣可人的小女孩,她都要將她們趕走,因為她才會是永遠陪伴在他身邊的人。
  她還打聽到了三皇子的娘親韓妃娘娘最擅長彈古箏,最拿手的曲子是<鳳求凰>,所以她開始苦練古箏,即使手磨破了也從不哼一聲,她隻用了兩年的時間,就練就了一手好琴,為的就是在花神祭上彈給她心愛的人聽。
  之後的每一件事她都是為了他而去做的,費盡心機。可是他把她給忘了,似乎從來就沒有出現過她這個人一樣。無論她怎麽刻意地去接近他,到最後得到的都是厭惡的眼神。
  兩年的時間很快,及笄那年的花神祭上,她成功了,她的一首<鳳求凰>換來了她等了很久一直心怡的那個男子瞬間的錯愕,也成功的獲得了賜婚。
  可是就是那麽不巧,他的娘親在那時去逝了,他和她一樣,都是一個沒有娘親的孩子了,或許這就是天意,讓她和他同病相憐。
  但是他娘親的這一去,又讓她足足等了三年多,從她遇到他,直到她嫁給他,前前後後加起來一共讓她等了五六年。她以為……她嫁給了他……事情就會好轉……她……”夏之洛說到這裏開始抽泣起來。
  “求求你,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嗚嗚嗚……不要……再說了……”聽到她的述說,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會突然哭地那麽傷心,而且還泣不成聲。
  “你哭了,而且還哭的這麽傷心。很抱歉,我不能幫你擦眼淚,因為我都無法幫自己擦眼淚。”夏之洛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手放在我的臉上,可是我和她都感覺不到,但是我們就能夠感覺到相互之間心中的那種很深的傷痛。
  “洛寶,你叫洛寶,對嗎?我說的這個故事,你從頭到尾知道是不是?我都毫無保留地早已告訴你了是不是?看,我還這麽傻的還要再告訴你一次。很奇怪,是不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為什麽會這麽傷心?因為這個故事中的她也是你,從你進入這個身體之後,她的痛就是你的痛,她的傷就是你的傷,她的愛就是你的愛,她的一切就是你的一切。我們從始至終都是一個人,都叫夏之洛。你明白嗎?”
  “嗚嗚嗚……”
  “洛寶,謝謝你。謝謝你讓我知道了什麽叫做真正的愛,無論是對你爹娘的,還是對你心愛的人。謝謝你讓感覺到尋的懷抱有多麽的溫暖,他的親吻有多麽的令人陶醉,這一生中我最大的心願你都幫我完成了,即使我真的消失了,也不會抱憾。洛寶,其實我也很喜歡你,象你這樣堅強的個性,無法不讓人喜歡,而我總是喜歡用逃避現實和悲觀的情緒來對待事與物。還有,我能夠感覺到尋他的愛,他絕對不會就這麽輕易地放棄我們的,所以,請心中無論如何都不要有恨。不要再象我一樣,帶著對我娘親的恨意走到了今天這一步。最後我想請你再幫我一個忙,從娘親走了以後,爹從來都沒有恨過她,對她的隻有無限思念和更深的愛意,現在我再想想,我娘親應該是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的。還有就是上次聽到爹口中的血鳳凰,我想它應該沒有碎,依小姑姑的作風,她不會砸了它,它應該還在小姑姑那,因為我曾經有看到過。假若可以,請你幫我找到我們的娘親。好嗎?”
  “嗚嗚嗚……”
  “洛寶,你不要再哭了,答應我,好不好?我們的時間也快不多了,我要用我最後的精神,送你回去。請你答應我,好不好?”
  望著夏之洛懇求我的那雙真誠而清澈的雙眸,我點了點頭,正如她所說的,她的痛就是我的痛,她的傷就是我的傷,她的愛就是我的愛,她的一切就是我的一切,我們從始至終都是一個人,都叫夏之洛。
  “來吧,洛寶。”
  我不知夏之洛是怎麽辦到的,隻見她雙眸緊閉,我和她被白色的光芒籠罩著,這團光越來越大,有一股力量將我和她溶在了一起。
  “啊――”
  隨即意識的漸漸模糊,最後我仍然聽到了夏之洛的那句:“永別了,我唯一的朋友。”

  燕雁無心
  夏之洛走了。
  永遠的離開了這個讓她仇恨了和傷心了十九年多的人世。
  而我,現在,不論是叫洛寶,還是叫夏之洛,永遠都是同一個人了。
  當我忍著渾身的巨痛,睜開雙眼醒來的時候,發現我待在一間青灰的屋子裏,屋內一個人也沒有。這間屋子不是我第一次睜開雙眼看到的蓮軒,也不是電視上所看到的什麽刑部大牢內的牢房,但是還是古代的屋舍構造。
  屋內的一切設施都很簡單,除我趴著的這張床之外,就是一張桌子,四張凳子。我趴著的這張床,可以說不能稱之為床,隻是四根木柱撐住的一塊木板而已,床褥下鋪的全是稻草,趴在上麵很舒服,身上還蓋著的一條青色的棉被。
  這是哪?難不成我又穿了?難不成夏之洛用盡她最後的精神沒將我送回去了,又把我送到其他地方了?
  忍著痛,我小心翼翼地撐起身體,不經意間,身後的牆上一個大大的“禪”字赫然映入眼簾。
  禪?
  這、這裏難道是和尚廟?難不成這回我又穿成和尚了?
  我趕緊摸摸頭頂,還好不是光的,再摸摸穿著白色素衣的胸前,有料,再摸摸下麵,也不多東西。
  感謝上蒼,我還是個女人,頭一次覺得做女人挺好。
  輕輕地滑下床,努力地不牽扯到背後的傷,一步一挪地走向那扇木門。
  打開屋門,一陣涼風吹來,吹的我全身涼透,不禁打了個冷顫。
  步入屋外,但見一個很幽靜的院落,院中央矗立一棵鬆樹,枝葉幾乎將整個院落覆蓋。看它那粗壯的樹幹,估計又是一千年妖精樹。樹下擺放著一個石桌和幾張石凳,周圍的花壇裏還種著一些花花草草,但看那井條有序,就知道被人照顧的很好。
  “阿彌陀佛,夏施主,您的傷勢尚未全愈,不宜在此吹風。”不知何時,院內已站著一個老和尚。
  呃?貌似這老和尚很眼熟。啊!大相國寺裏那個神奇的老和尚。
  “大師?原來是你,難道這裏是大相國寺?”
  “夏施主,正是貧僧。這裏正是大相國寺的後院。”老和尚很和謁可親,慈眉善目,正笑眯眯地看著我。
  “敢問大師法號?”禮尚往來。很好奇他的法號會不會叫什麽了禪大師。
  “貧僧法號悟空。”
  老和尚口中說出的這“悟空”兩個字,差點沒讓我當場噴血。啊!扯著背後的傷口了。
  “敢問大師是不是還有兩個師弟,一個叫悟能,一個叫悟淨?”請原諒我的忍不住,這個問題我一定要問。
  “夏施主從何處得知我那兩個師弟的法號?”悟空大師很是疑惑地問我。
  忍住!一定要忍住!這裏絕對不是大話西遊裏的盤絲洞。
  “哦,沒什麽,隻是曾有耳聞。”呼!我忍住沒問他師父是不是叫三藏,如果他回答是的話,估計我才醒過來,就又要倒下去了。
  “大師,敢問我在這睡了有多久了?我怎麽會到這來的?”對哦!正事沒有問呢,我為什麽沒給扔進刑部大牢的?
  “哈哈哈!”悟空大師莫明地大笑起來,然後又接說道:“夏施主,你已經在這後院的清心齋裏睡了十天十夜了。還記得上次老衲曾和你說過,我們會再見的。上次但見夏施主身上的戾氣較重,這次相見就略稍好一些。夏施主,可願隨老衲一同禪定靜修?”
  這位悟空大師說的話我怎麽就聽不懂的呢?
  靜修?難不成要我一個女人剃了光頭跟他一樣做個大和尚?這可能嗎?做尼姑還差不多,但那我也不願意,天天頌佛吃齋我可受不了,我可是無肉不歡型的肉食性動物。
  “願否?”老和尚又問。
  “願隨!願隨!”我想我是瘋了,就象著了魔似的應了悟空大師。
  悟空大師告訴我,之所以我會來到這裏,是因為當日尋為我挨完那三十鞭,但因此而惹怒了皇帝老兒,挨完三十鞭後,結果就是他被軟禁於王府中,我則被罰在大相國寺內靜修,直到洗去身上的罪薛為止。
  啊!是他為我挨完那三十鞭的?我還以為是我自己挺完那三十鞭的?
  他真的是如夏之洛所說,沒有輕易的放棄我們,之前都一直錯怪他了。
  尋……
  “小鳳!”
  “呃?齊哥?”其實看到他,我的心中又是一陣抽痛。
  “你終於醒了。快點進屋去,屋外風大。”齊哥脫下他身上的披風罩在我身上,便輕扶著我進屋,說句實在話,他這種親密的舉動讓我很愕然。
  齊哥又轉頭問悟空大師:“大師也一同進屋麽?”
  “不了,康王爺,請恕老衲還有事,先行告辭了。”
  屋內,我和齊哥麵對麵的坐著,各懷心思,一言不發。
  沉寂了很久,還是他先開了口:“有兩個壞消息要告訴你,但是你有傷在身,希望聽了以後不要激動。”看他一臉深沉的樣子,我猜到十之八九了。
  “令堂夏大人……和梅妃……在你行刑的那日,都先後病逝了。”
  意料之中的事。
  “對不起,依照聖旨,你還不能去看他們。”齊哥的眼中帶著絲絲歉意。
  我盯著自己的雙手,打開再握起,握起再打開。
  齊哥的意思我明白,或許此生我都沒有辦法代替夏之洛去他們的墳前上一柱香了。
  什麽叫在這裏直到洗去我身上的罪孽為止?這不過是變相的囚禁而已,隻要皇帝老兒他一日不開龍口,我就一日不能離開這裏。
  眼淚一滴一滴地滑落。
  夏仲堂和夏惜梅對我來說,雖不是真正的親人,但是這大半年來的情份是如何說的清。
  這個鬼一樣的朝代。
  之後,齊哥絕口不提任何引起我傷心的事,他也從不理會世俗的眼光怎麽看,隔三岔五的都要來看看我,不是陪我聊天,就是陪我下棋,而以我下象棋那麽爛的水平,贏的那個人總是我。
  他還告訴我一個對我來說是天大的好消息,那就是皇帝老兒病倒了,好象離死也不遠了。不知道是被我們氣的,還是他本來就命不久已。不過真是大快人心,這個老色魔,如果不是他讓人把夏惜梅弄到上華殿外,夏惜梅也不會那麽快就死了。那麽多年的同床共枕,竟然換來如此的對待,真是比禽獸還不如。而現在,哼,這就叫做報應。
  大相國寺中庭院內,我揮著手中的掃帚,掃著地上每天都在往下落的樹葉,一片淒涼。
  又一個冬天來臨了,記得我初來這的時候是冬末初春的時節,時間過的好快,都快一年了。
  身體也日漸康複,除了齊哥來看我的時間,我都是在頌佛念經中度過,每天還要抄寫經文。在這裏,我的書法得到了突飛猛進的拔高,在這裏我下棋的水平從幼兒園水平提到了小學水平,在這裏我才知道原來<金剛經>的全名叫做<金剛般若波羅蜜經>。
  波羅蜜?
  我舉起手中的掃帚對著天空大叫:“波羅波羅蜜。”
  唉,為什麽手中的這把掃帚不是月光寶盒?哪怕是把飛天掃帚也好?
  垂喪地放下掃帚,懊惱地將剛堆好的樹葉打散。
  頌經念佛都已近一個月了,抄經文也抄了近三四寸厚的紙了,為什麽我的心還是靜不下來?難道我真的就要在這裏靜修終老一生,連他一麵都見不到?他現在到底怎麽樣了?傷好了沒?是不是還被軟禁著?
  “夏之洛!”
  “呃?”白映雪。她怎麽會來?
  她的臉色很蒼白,不複往日那種高貴而鮮麗的容顏,一雙原本隻見哀求的雙眸此刻正和當時司行風的一樣,充滿了仇恨和憤怒。
  難道她知道了那件事了?不會是來要我命的吧?唉,我就知道這件事沒這麽快完結的。
  “夏之洛,四年前的那件事是不是也是你做的?那三個男人是不是你找的?是不是你指使讓他們去汙辱我的?是不是?”
  我印象中的她,從沒有象今天這麽失態和發過這麽大的火。
  我沒有應她,隻是沉默以對。
  “啪”的一聲,她狠狠地給了我一個耳刮子。這是我第四次被人甩,貌似自從來到這裏以後經常被人打耳光。夏之洛,看來我真是要好好地“謝謝你”,依照這種一個月幾次的概率,早晚有一天我會變成聾子。
  “為什麽?你告訴我為什麽?為什麽我就要該受到那種對待?為什麽你害完了一個又一個,還能好端端地站在這裏?為什麽老天爺就象瞎了眼一樣,還留著你這樣一個惡毒心腸、自私無情的女人活在世上?你告訴我,你告訴我!”
  她瘋了,真得衝過來掐住我脖子。唉,為什麽這裏的人都喜歡掐人脖子呢?難到不知道在襲擊人的五大方法裏有劈、捏、毆、插、打麽?
  還好手中有掃帚在,我用掃帚橫掃地抵了她一下,卻沒想到把柔弱的她給抵倒在地上。
  撫著被掐的很痛的脖子,我大喘幾口氣,對她作了一個請勿靠近的手勢,然後無奈地說道:“你不要再過來,至於老天爺為什麽留我到現在,這個問題我比你更想知道。你問的那麽多為什麽,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你。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任何人都可以變得狠毒,隻要你嚐試過什麽叫做嫉妒。對於你,夏之洛有歉意,但是大錯已鑄成,她也得到了她應有的報應。”
  見她從地上爬起,眼神從憤慨轉為錯愕,再轉為憤慨,又衝到我麵前厲聲撕吼:“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麽?報應?如今你好端端的站在這,叫得到你應有的報應?為什麽到了現在你還是死不悔改?你才挨了幾鞭,就叫得到應有的報應?你知不知道,當日尋為了你,不惜頂撞皇上,不惜冒犯宗正令,衝上去攔下行刑的鞭子,甘願為你挨那三十鞭,還拒絕和離,甚至寧願放棄一切願隨你一同受流放之刑,最終換來的不是三十鞭而是五十鞭,被打的皮開肉綻,在床上躺了足足一個月,還要被囚禁。為什麽?象你這樣一種女人,到底哪一點值得他那麽為你?到底哪一點值得他不顧一切的去愛,甚至連自己的命都不要?為什麽?你除了毒若蛇蠍,自私自利,做事不擇手段,到底哪一點比我強,比我好?你不但毀了我,毀了司行風,你還毀了尋……嗚嗚嗚……”
  聽到白映雪一聲聲的厲聲痛罵,我手中的掃帚“啪”地一聲掉落在地上。她的撕吼猶若鍾鼓之音,句句字字都敲進了我的心裏,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悟空大師說的不是這樣?為什麽齊哥從來都不和我說事情的真相?
  “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是瞞著我的?”
  聽到這一聲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緩緩地轉過身,站在我麵前,正是那我日夜思念日夜期盼的人。眼前的他麵色蒼白,神情憔悴而沉重,已然受的痛楚不必我少。
  他的那句問話要我如何回答?
  “告訴我,你的話到底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那夜在離軒外你說的話是真的,還是今天說的這些話真的?你告訴我,我要聽你親口告訴我。”
  他一步步走近我,語氣一聲比一聲痛心,這些問話到底要我怎麽回答,因為每一句都是真的。
  忽然白映雪撲向他,抱著他哭訴起來:“尋,四年前的那天不是我失約,不是我沒有去找你。那天我是打算去惜墨拿那幅畫的,但是我半途被人劫了,他們喂我喝了春藥,還汙辱了我,那樣的我怎麽還能再去找你。汙辱我的就是送司行風去擷香閣的那三個人,要不是司行風的這件事,我一輩子都不會知道。是我軟弱,是我自卑,都是因為這件事,我們錯過了太多太多……尋……嗚嗚嗚……”
  尋的聲音再度冷冷的響起:“她說的是不是都是真的?你告訴我,是不是真的?我要聽你親口告訴我。夏之洛,你回答我。”
  “夠了,你們都不再說了。夏之洛不介意其他人怎麽看她,她隻不過不想別人活得比她更開心而已。她也曾經跟自己發過誓,倘若當她抓牢想要的某個人時,她是不會輕易放手的。但是現在看來,她錯了,她承受不起如此深的厚愛。尊敬的瑞王爺和太子妃娘娘,夏之洛隻是一個帶罪修行的庶民,現還要去頌佛念經,請恕不能奉陪,失禮了,告辭。” 我尖聲打斷尋的質問,違心的說了這番話,趕在眼淚掉落之前,行了個禮,撿起躺在地上已久的掃帚轉身朝後庭方向走去。
  我能夠將事情的真相強憋在心中不說,是因為今日這種情況無論如何解釋都是種無謂的掙紮。這件事情的全部真相,我隻想單獨說給尋聽,我相信他能為我犧牲,也一定能夠等到我們單獨想處的那一日,仔細地聽我解釋。
  愛情是一種信仰,更是一種信任。

  陰陽兩重天
  已是戌時,我等的人未出現,未等的人倒出現了。
  “齊哥?”
  望著屋外提著一壇酒和兩個酒杯的齊哥,我很驚訝。貌似這麽晚了他不應該來這裏,而且還提了壇子酒。
  “齊哥,這麽晚了,你怎麽會來這?”
  似乎有什麽事讓他很不開心,臉色一直都是陰鬱的,雙眉也是緊皺的,和平時滿麵春風笑意的他完全不同。
  “可願陪我喝點酒?”他一開口就讓我一陣眩暈。
  喝酒?難道他要在清心齋裏喝酒?
  “齊哥,你在說笑吧。此處乃佛門清靜之地,我們怎可犯戒?”要命,現在可是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如果再加上喝酒,就算不搞出個什麽事來,我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齊哥輕笑起來:“佛門清靜之地?你何時理會起世俗眼光了?我常常在這陪你一坐就是幾個時晨,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常常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難道就不算是犯戒?”
  呃,難道他有讀心術?他今天真的有點不正常。
  “假如你不想在這清心齋裏喝的話,那就到屋外的樹下喝。走!”他不由分說地一把將我給拉到屋外的石凳上坐下,還不忘把他身上的袍子脫下罩在我身上。
  我怎麽都不知道外表看上去林妹妹的他,力氣倒不小。
  我又被趕鴨子上架了,不行,我一定要把持的住。
  雖然心中是這樣提醒自己,但看到齊哥不說話,一口接一口的喝著悶酒,我的情緒也不免低落起來。
  白天當看到白映雪衝上去抱住尋哭訴的那一瞬間,我真恨不得拿刀剁了她那雙手,幸好尋沒有反抱她,不然連他的我也要一起砍。其實我的暗示已經很明顯了,這個豬一樣的男人怎麽腦子就轉不過彎來,我都等到現在了,他居然到現在還不出現。
  信任啊信任,你到底在何處?
  不知不覺中,我也端起了手中的杯子。
  酒或許真的是最好的消愁之物。
  我不知齊哥今晚是怎麽了,隻知道他和我同為天涯失意人。我這個人就是有一點好,從不多問別人不想說的事。
  當兩個同為失意的人坐在一起喝著酒,自然而然的話就會變的很多,而且往往會很投機,估計就連小時候兜尿布的事都談到了。
  喝酒的時候很暢快,當酒醒的時候,你會發現你做了一件讓你悔不當初的事,就象夏之洛那樣,我以為我這個無敵酒神當真是千杯不醉。
  望著我手中這根隱嵌了一塊青藍色寶石,透過黃金包裹還閃著很奇怪色澤的簪子,我真是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這算什麽,通奸的證據麽?
  一看到它,就會提醒我昨晚我真的犯了“淫”出之罪。
  一再告誡自己酒後可以亂性,不要去喝,為什麽還是要去踫?
  更可笑的是,在我腦中的記憶裏,竟然讓我感覺那個和我在木板床上滾了一夜的人是尋而不是齊哥。昨夜那種擁抱著尋的感覺真的很真實,而且好象我還向他說了好多一直埋藏了心底的話,包括一些我有多麽愛他的肉麻話都全說了。
  洛寶,你這個白癡,明明昨夜和你喝酒的隻有齊哥,你以為你想著和你那個的人是尋,這樣就可以擺脫你放蕩無恥的行為了嗎?
  唉,這些事情本來就弄的亂糟糟的,再加上這件事真是一件比一件亂。
  我真的好想抽死自己,真是受不了我自己,什麽繼承不好,偏偏繼承了夏之洛那種喝完酒就忘事的壞毛病,而且比她更糟。
  我沮喪地一把將簪子甩向屋門,真是個恥辱,而且還是那麽荒唐的恥辱。
  “當”的一聲,簪子應聲而落,躺在地上依舊是閃著耀眼而奇特的光芒。
  腦中又跳出尋的聲音:“洛,這是我送你的第二件東西,一定要好好的收好它,不要弄丟了。”
  我雙手覆在臉上使勁地搓著,錯把別人當愛人還搞上床,這真是讓我比死還要難過?
  轉身趴在床上,算了,讓我一覺睡死過去算了。
  我失算了,接下來的日子裏,我都沒有等到尋,這讓我足足氣憤了很久很久,有時候急得恨不得跳牆。齊哥也沒有再來過,這倒讓我欣慰不少,不然我還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
  忽然間,哀沉的鍾聲徹響在整個大相國寺的上空,一聲又一聲,震得我頭都快要炸掉了。
  這是怎麽回事?敲得跟死人回魂似的。難道是皇帝老兒嗝屁了?未久,我的猜測也得到了證實,那皇帝老兒的確進棺材了。
  原本清靜的大相國寺氣氛也變得緊張起來,一時間還多了許多應該出現在皇宮的羽林軍侍衛隊。大事不妙!不知道是不是上官允當皇帝了?尋到現在都沒有來找我,會不會出了什麽事了?該死的!在這個破和尚廟裏,什麽都閉塞。
  某夜,在我急的就象熱鍋上螞蟻的時候,最讓人意料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花清晨提著一把劍出現在我的麵前,寒光在眼前閃了一下,便覺得脖子上一陣涼,原本拖著地的那把劍此刻已架在我的脖子上。
  花清晨冷冷地開口:“我真的很想一劍就了結了你這個禍害。”
  這家夥今天吃錯藥了?
  我用兩指捏著劍尖,輕移了兩下,反擊他:“我是不是禍害不用你來告訴我。花清晨,我隻想知道這陣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花清晨一張俊臉猶若寒冰,他的嘴角微微怒扯了幾下。“當”地一聲,架在脖子上的劍回鞘了。
  “跟我走。”他口氣惡狠狠的。
  “為什麽要跟你走?上官他人呢?他怎麽樣了?我的問話你還沒有回答我,告訴我最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誰當皇帝了?”我的聲音鬥然高了許多。
  “閉上你的嘴。等你見了你男人讓他告訴你,懶得理你。跟我走。”
  花清晨一把抓起我的衣領,就象老鷹拎小雞一樣將我拎出了清心齋,施展著輕功越過大相國寺的牆院。被他這樣拎著,我的心一直都是吊在嗓子眼,迎麵而來的夜風打在臉上又冷又痛,比起尋抱著我的感覺,這簡直是相差了十萬八千裏。
  不知道飛了有多久,他突然停了下來,我身體慣性地往前栽去。死花鬼,還虧了他在女人堆裏摸打滾爬的,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剛爬起身,忽然眼前“嗖嗖嗖嗖”地躥出四條彩影,赤橙黃綠,就差靛蘭紫可以組成彩虹了,定睛一看,是四個大美人。咦?貌似還有兩個挺眼熟的。
  “喲,你們速度挺快的。”花清晨的聲音帶冷笑。
  “廢話少說,把人留下。”黃衣女子開了口。我想起來了,她和那個綠衣不是星宿門的麽?一個叫參宿,一個叫張宿。
  “我花清晨素來舍不得打女人,看看今夜要不要破個例?哼,那就一齊上吧。”聽聽這花鬼的聲音,一見女人他就發騷。
  尋,你到底在搞什麽飛機?你到底在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望著花清晨以一對四,我是又急又氣,原因不是我擔心他打不過,而是這家夥真的很不上道,連打個架都象在調戲女人。那幾個美女似乎都不敢傷我,打到我的麵前,隻敢用手向我抓過來,然而都要被他吃豆腐。那星宿老怪敢情是找準了他的弱點,專挑美女來對付他的。
  我在邊上從東奔到西,從西奔到東,又躲又避,感覺象隻大耗子。打著打著,那四位美人當中,不知從哪又躥出一個武功很厲害的男人也向花鬼攻擊起來。
  啊!是齊威!齊威怎麽會襲擊花鬼?要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嘶啦”的一聲,花清晨的左肩衣服被齊威的劍扯開了,他受傷了,我看到血了。我直拍腦門,這如何是好?
  一個稍不留神,參宿又飄至我身前,說了句:“得罪了,娘娘。”手剛想抓我,就被一把劍給挑開了。
  “清晨,你帶她先走,這裏交給我。”轉過頭,看到那張永生都不會忘記的臉,是蕭叔。
  “蕭將軍?”我輕聲叫了句,但是他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走。”
  花清晨拎著我又飛走,過了很久他終於在一間破廟前停了下來,一把將我丟在地下,自己先行進去了。這家夥將我扔下的地方,前麵剛好是口井,要是剛才他使力稍過一點,我想會直接跌進井裏。
  哼,這根臭蘿卜。
  爬起身,我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咬著牙,跟進廟內,看到裏麵的人,我不禁倒抽一口氣。
  白映雪一看到我,失色地就立刻尖叫起來:“花清晨,你把她帶到這裏來做什麽?”
  童武見著我也是黑著一張臉。
  “你以為我願意。”花清晨嗤了一聲說道,便打理起自己的傷口。
  “哼!你不想看見我,我正好也不想看到你。”你當你是香餑餑稀奇的很,切!
  “上官他人呢?”我最關心的就是要找到尋,他能讓花清晨去找我,我就知道誤會消得也差不多了,我要當麵把事情的原委詳詳細細地跟他說清楚。
  花清晨經我這麽一提,也問道:“尋人呢?”
  “爺說要去看日出。”童武用種很奇怪地語氣回答。
  “看日出?”我和花清晨異口同聲叫了出來,並且互望了一眼。
  “花清晨,你老老實實的告訴我最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白癡才會相信他去看日出。
  丫叉的,要是再不說,我上去咬死他。
  “上官允被毒殺身亡,尋被當成凶手,瑞王府被抄,上官謙當皇帝。”花清晨的短短幾聲怒吼對我來說猶如當頭棒喝,讓我差點站不住腳。
  “你說什麽?”
  “尋絕對不會害允,允毒發的時候尋隻不過剛好在場而已……”白映雪尖聲叫著,爾後失聲痛哭。
  上官允死了?瑞王府被抄?齊哥當皇帝?齊威和星宿門的人目標都是我,還有那晚他莫名其妙的找我喝酒。
  “不,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難以置信地狠狠甩著頭。
  看日出?日出?不對,尋不是去看日出。
  我立馬轉向童武,問道:“童武,上官走之前,有沒有發生過什麽特別的事?”。
  童武先是冷著臉,想了想,隨後很不情願回答我:“有,爺有收到一張字條,上麵寫了四個字:以一換一。”
  以一換一?
  想了想,我便抓住花清晨大叫起來:“花清晨,你知不知道陰山在哪?從這裏到陰山有多遠?日出之前能不能趕到束陽頂?”
  “陰山?你指的是不是有陰陽兩重天之稱的雙蒙山?”
  “陰陽兩重天?應該是吧,一個能看日出一個能看日落的地方。去雙蒙山有多遠?日出之前能不能趕到?”我又急急的問。
  “要是我的話,差不多。你想幹什麽?”花清晨很不爽地打開我的手。
  “帶我去!”
  花清晨厲聲對我大喝:“夏之洛,你到底要發什麽神經,如不是看在尋的份上,我就一刀宰了你。過會等蕭叔到了,我們就啟程。”
  “花清晨,你他奶奶的,如果不想上官尋死的話,你現在就送我去束陽頂。現在!立刻!馬上!”我提高了嗓門,使出我的超級無敵獅吼功。
  在我的強烈要求下,花清晨妥協了,但是以他一個人的氣力還要帶著我上束陽頂,明顯吃力。在快要到頂峰時,因之前的傷勢他體力不支,我們兩個人全部摔倒在地,跌地我真是痛死了。讓我沒料到的是,花清晨居然摔暈過去了。管不了他了。
  天已經大亮,刺目的光線普照著整個束陽頂,我的心就快暴跳出來了。我錯過了日出時晨!我錯過了日出時晨!
  尋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丟下花清晨的我,就象個瘋子一樣往山頂攀去,估計我一輩子都沒有那樣爬過山,不知道什麽叫做累,不知道什麽叫做身體極限。
  當就快要攀上那熟悉的地方時,我聽到了“他”的聲音。
  “我不會讓你走,也不會讓你帶她走。”這聲音不是那蒼老的也不是那深沉的,是真真實實“他”的聲音。
  心如刀絞。
  “謙,為了達到目的,你不惜殺兄弑父,如今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已經權傾天下,為什麽還不肯放過我們?”這是尋的聲音,帶著痛心,帶著淒涼,帶著悲哀。
  尋沒事,太好了,我來的還不算晚。
  殺兄弑父?上官允和那色老頭都是“他”做掉的?
  “你知道我想要的什麽,你一直都是知道的。你和她我都不會放手,就算你吃了血影,我依然可以反悔。曾經的以一換一,早在白進河拿朱雀石換你命時,我就已經破了。既然已經破例了,那麽第一次和第二次又有什麽分別?”
  我從來都不知道“他”曾經那溫柔動聽的聲音竟可以變成這樣。血影?“他”竟然讓尋以吃血影來以一換一。我不會原諒“他”的,絕對不會!
  “早在那日上華殿上,我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看不到尋的人,隻能聽到他的聲音,心急如焚,不知道他到底要怎麽樣了?
  該死的,為什麽越到上麵越難爬?
  “就算是要帶回你的屍體,我一樣在所不惜。”
  不要,千萬不要。
  到了,到了,終於看到他們了,兩個人麵對麵的站著,有三十步之遙。
  “他”仍舊還是帶著那個醜陋而猙獰的麵具,手中的那把司神劍已經舉起,在空中輕劃了幾道,周圍的氣流開始逆轉,而尋還是傻不拉嘰的站在那。這個笨男人!
  我又看到那四個動物了,“他”口中念著:“四神合一!”
  “不要!”
  就在“他”要揮下司神劍時候,我大聲叫著衝了過去,不加思索地擋在了尋的前麵。
  “他”想收手的時候已經太晚了,那把劍還是揮了下來。
  “啊――”劍氣的衝擊力直接撞在我的胸口上,我整個人被震飛了出去,猶若一隻斷了線的風箏迅速向後栽去。
  胸前火辣的燒痛感比那鞭子抽的還要強烈百倍,胸膛間瞬時湧出一股熱流,嘴中包不住的一大口鮮血也噴了出去,耳邊還能聽到清晰的兩聲呼喚。
  “洛――”
  “小鳳――”
  我以為我就這麽墜崖了,卻沒想到身體在刹那間被抱住了。
  我虛弱地睜開雙眼,是尋,他單手抱著我,另一手抓住懸崖上的樹枝,我們倆就這樣懸空的吊在萬丈懸崖上。
  嗬,原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就是這樣的。
  趴在他肩上,我感覺我快要不行了,被車撞,被鞭打,都不曾有的死亡感覺在此時降臨了,我硬是擠出我要說的話:“尋……我……叫洛……寶……離軒……的話……是真的……”
  “洛,你不要說話,我知道,我全部都知道。”尋很溫柔地輕吻了一下我還在流著血的唇,他的眼淚滴在我的臉上,滑落臉頰,有點燙。
  他哭了。
  “洛,聽我說,你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你死的,他也不會。”
  我又湧了一口血出來,感覺到身體在向下滑,他的手緊緊地扣著我的腰,他在我的唇上又親了下:“洛,答應我,你會好好地活下去的。”
  我輕輕地眨了眨眼,告訴他,我會的。
  “上去吧,他不會讓你死的!”
  尋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將我給拋了上去。雖然看不到,但我聽見樹枝“嘎”地一聲斷裂,我知道他比我先走一步了。
  不要,不,我不要,你怎麽可以丟下我……
  當身體找到了重心,我已在束陽頂上了。
  山穀間一聲又一聲地回蕩著尋的聲音:
  “上邪,
  我欲與君相知,
  長命無絕衰。
  山無陵,江水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那首詩?他竟然還記得?
  “小鳳?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望著眼前這個猙獰的麵具,我顫抖地伸出手,費力地去揭開它,我多麽希望看到的人不是他。
  “為……什……麽……不……原……諒……”
  不一樣的男人緊緊地抱著我,不一樣的唇在吻著我的唇,不一樣的熱而燙的眼淚滴在我的臉上。那臉頰上的淚到底是我的,還是尋的,還是他的,我現在都分不清了,我沉沉地瞌上了我的眼皮。
  “小鳳,我不會讓你死的!我不會讓你死的!我馬上帶你回宮,馬上帶你回宮。”

  情傷
  自從靈魂撞進夏之洛的身體後,我終於服了李寧那個無敵的廣告語:一切皆有可能!
  美貌、身材、帥哥、金錢、權勢和愛情……
  前前後後,鬼門關走了三遭,奈何橋跨了三次,可能正如尋所說的,是我的命太硬,就連閻王老子都不肯收我。
  經過上次的鞭刑,還有這次的劍傷,我就意識到了夏之洛的身體具有神奇的超強愈合能力,但或許這次也有可能是那個權傾天下卻讓人無法原諒的男人,天天在為我輸真氣療傷的原因,日複一日,從無間斷,這樣漫長的日子不知道過了多久多久。
  每一個漫漫長夜,我都能聽到那個男人在我耳邊深情的呼喚。可我都假裝都不見,我隻想象這樣永遠的睡下去,因為我不知道我睜開眼之後,該要如何的麵對他。
  他的聲音仍在我耳邊輕語低喃,灼熱的眼淚肆意地滴落在我的臉上,還會時而柔情的親吻著我,沿著我的眉,我的眼瞼,我的鼻子,再到我的唇。尋,曾經也常常這樣輕吻著我,猶如羽毛撫麵,酥酥的,癢癢的,為什麽?為什麽現在變成這樣。
  “小鳳,你已經睡了很久了,你還要睡到什麽時候?再過幾天就又是花神祭了。還記得去年的那個時候麽?我很想再聽你彈一次上弦月,再次聽到你動人的歌聲。我已經派人從玄武國帶回了一把上好的上弦月了,睜開眼睛看看吧,你一定會喜歡。”
  “小鳳,醒過來吧。尋已經離開我了,我不能再失去你,求求你,醒過來吧。小鳳……”
  “小鳳,你為什麽這麽狠心?就算是我錯了,難道就不能給我一次改過的機會麽?”
  “小鳳,你睜開眼睛,皇後的位子還在等著你呢,就算你善妒,你想欺負那些妃嬪們,隻要你醒過來,我讓整個後宮所有的女人都跪在你麵前,全聽你的號令,要打要罵要殺要剮隨便你,你想怎樣就怎樣,隻要你高興,隻要你醒過來。小鳳,求求你,醒醒,不要再睡了,我真的有好多好多的話想要對你說。”
  “我知道你已經醒了。為什麽?為什麽你就是不願睜開眼睛看看。你信不信,你一天不睜開眼,我就殺一個瑞王府的人,你兩天不睜開眼,我就殺兩個。你信不信?你給我醒過來!給我醒過來!”
  “對不起。小鳳,我錯了,我不該那樣對你,明明知道你還病著,我還對你那麽凶。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我向你保證,我不會動瑞王府裏的任何人。你看,我把青青給你帶來了,你睜開眼睛,就算不想看我,你可以看看她的。小鳳……算我求你了……”
  “小的時候,我的身體就不是很好,整個人長年看上去都是病焉焉的,毫無生氣,總給人一種觸眉頭的感覺。通常都隻待在寢宮,不是躺在床上,就是坐在窗前發呆。可能是我身體不好,不僅自己得不到父皇厚愛,甚至害的娘也不得寵,那個姓齊的傻女人,直到死了,還惦著記那個躺在另一個女人身旁的男人。”
  “允比我早半年出生,從小就天姿聰慧,才華出眾,相當的優秀,又很會討人歡心,父皇很寵愛他,再加上他是太子,更是給人一種高不可攀的感覺。尋跟他不一樣,同樣是一個富有才情的家夥,但他出色的容貌從小就成為眾人議論的焦點,曾給他帶來不少困擾。花清晨曾說過:男人長成象他那樣真是一種恥辱。他從小性格不羈,狂傲不馴,還很古怪,話雖不多,但隻要一出口,必是針針見血,總讓人無地自容,所以常常給人一種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感。按理來說,這樣的性格應該生在我這個寂寞孤獨的人身上才更為合適。除了尋之外,沒有人會喜歡來陪我這個病焉焉的二皇子,倘若沒有他,我的童年隻會更加寂寞。”
  “為了擺脫我這副病體,我從十歲那年就開始偷偷學練上古的司神劍法。隨著歲月的流逝,我的身邊除了尋還是尋,當回過頭來再看時,我們都已不再是當年的孩童了,尋在不知不覺中已成了一名翩翩美少年。那一年我十七歲,尋十五歲,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發現尋在修練至剛至陽的火相九轉神功,坐在寒玉床上的他,赤裸著上身,一雙美目緊閉,嬌豔欲滴的紅唇緊閉著,他身上的肌膚因修練的緣由而微微泛紅,那副景象甚至比一名全身赤裸妖嬈的女子更讓我熱血澎湃。當時的我隻覺得口幹舌燥,渾身不自在,更甚還一種想上前擁住他輕吻他的衝動。很快地我就落荒而逃,這種肮髒的想法讓我覺得自己很可怕,讓我覺得十分的羞恥,我怎麽可以對與自己一起從小長大的親弟弟起了淫念。”
  “後來,我刻意的避開尋,盡量的不去找他,不去看他。但我發現,我錯了,無論我怎麽逃,怎麽避,我都逃不開我的心,我的目光仍然是忍不住地追隨著他。每天夜裏隻要一閉上眼,腦海中浮現的都是尋那日赤身裸體的模樣,那種近乎病態的心理折磨了我近一年多。次年,父皇為我指了婚,我欣然接受了,因為我要擺脫我那種病態的行為。我以為我成親了,會有所收斂,事實總是沒有想的好。成親的當晚,我喝多了,在尋扶我回洞房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的抱住了他,說出了這個困擾了我一年多的秘密。我有看到他的錯愕和震驚,很久他隻說了一句:二哥,你喝多了。是的,我喝多了。我不但喝多了,還病的不輕,我知道我要失去他了。”
  “羽娉是我的王妃,那一夜我就象一頭禽獸一樣,折磨了她一夜,將我所有的情緒全釋放在她的身上,沒有愛也沒有溫柔。其實她原本是一個溫柔如水的女人,也是一個知書達理的好女人。是我對她的無情毀了她,我明了在新婚之夜她就已經知道了我的醜事。她沒有將此事說出去,她對我的恨意,是以和下人通奸的方式來報複我。你知道她是怎麽死的麽?她懷孕了,明明知道還不節製房事,造成小產以至血崩,回天乏術。她的死給我打擊很大,我殺了所有知道此事的人。接下來,父皇為你和尋賜婚的事給我的打擊更大,我覺得我又回到那個孤獨寂寞的日子裏。為了防止我因嫉妒而發狂,我離開了京城,離開了這個充滿痛苦回憶的地方,四處飄蕩。”
  “在外,我創建了星宿門,為了證明我喜歡的是女人而不是男人,我要我門下的殺手全部都是女的,而且要個個美豔絕倫,個個是性感尤物。很奇怪,我對女人還是有感覺的,但除了尋之外,我對其他任何男人一概都沒有興趣。在幾年殺戮生涯裏,讓原本性格溫和的自己也變得相當的殘暴,或許隻有那種噬血的感覺才能讓我忘記某些事。當你越是想忘記一個人時,其實你越會記得他。每一年,我都會將陽山紅透了的楓葉托人寄回來送給尋。直到你和尋大婚的那日,我不得已才回來。因為我想看看,你究竟是怎樣一個不擇手段的女子,是如何得到尋的。嗬嗬,原來那時你就已經深入我心了……”
  “小鳳,那一次在一品閣內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女子,也知道你就是尋的王妃。你的離經叛道,不一樣說話方式,不一樣裝扮深深地吸引了我。為什麽你會那麽不怕死的也要守護那把上弦月呢?小鳳,你真的很會耍人。明明隻有十九歲,偏偏要說二十七,不但占了我的便宜,連齊威的也一同占了。你就是這樣,總是給人帶來驚喜。嗬嗬,你的這張嘴真是利。或許就是那時我已經對你一見傾心了。我是不是有病?不但喜歡上自己的弟弟,還喜歡上自己的弟妹。小鳳……”
  “小鳳,早在多年前隻聽說過你的古琴為一絕,但沒想到不隻是古琴,你的笛子和上弦月都是那麽出色。那一夜我不知道是去看尋還是去看你的,我自己都分不清了。我聽到了尋的簫聲,也聽到了你清脆明亮的笛聲,那首曲子真好聽,你能醒過來,告訴我它的名字麽?小鳳,能嗎?”
  “花神祭那日,在日壇上再次見到你,讓我驚豔,明眸如水,綠鬢如雲,冰肌如雪,纖手香凝……即使用盡世間最動人的詞語都無法形容你的美好。知道麽?那晚你手中的酒杯是我擊碎的,你念的每首詩都是那麽的讓人動情,我更想聽聽你的琴聲。意外的,卻聽到你彈起了上弦月,還有你的歌聲……小鳳,我沉輪了,真的,我愛上了你,我甚至開始有點嫉妒尋,嫉妒的發狂,那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心態,你能理解嗎?甚至白進河以朱雀石換尋的命時,我真的有種衝動,想將你占為己有。但是在皇陵看到尋的時候,我又亂了,我發現他還是那麽的令我癡狂。我到底是愛你多一些,還是愛他多一些?為什麽會這樣?我是不是病入膏肓了?”
  “小鳳,為什麽你的鬼點子總是那麽多?我喜歡看到你笑,不論是真誠的,可愛的,還是狡黠的,你的笑容都能使我那顆陰冷灰暗的心整個活過來。你騙我,耍他們,一切都是那樣的理所當然。小鳳,我要你做我的皇後,合巹酒我隻想和你喝,你想怎麽樣喝我都願意陪你,陪你……”
  “小鳳,是你,是你讓我有了想要得到這天下的欲念,我隻有得了天下,我才能將你和尋都留住。是的,我知道,就象你和尋罵我的那樣,我變態,我承認,可我愛你們有錯嗎?”
  “小鳳,求求你,睜開眼吧,你不要離開我,我已經失去尋了,我不能再沒有了你。尋的離開,我受的打擊不比你小,你不會明白的。你為什麽要這麽傻?他有火相九轉神功護體,那日我隻使出五成的功力,最多隻能傷了他。我隻想將他留住,我不會殺他的,麵對自己心愛的人,我怎麽可能下的了手,你懂嗎?為什麽你要衝出來,就算我硬生生地收回了功力,但是還是傷你傷的那麽重。小鳳,對不起,我以為我這樣就可以將你和他全都留下。我錯了,你原諒我吧,求你睜開眼睛。小鳳,我愛你,我愛你,我真的愛你……”
  我的眼淚終於忍不住的滑落出來,原來是我害了尋,原來真正害了他的那個人是我。如果不是我衝過去,他也不會墜崖。
  尋,嗚嗚嗚……
  “小鳳,小鳳,你醒了,真的嗎?太醫,快給朕傳太醫,快去――”

  走出石城門
  如今的西承宮已更名為掬鳳宮。
  還真是拘鳳。
  自從醒來的那一日開始,我就象白癡一樣被囚禁在這宮裏。
  因為我答應過尋,我不會死,我會好好的活著,就算每一日我活的象是行屍走肉一般,我依然還會好好的活著。
  什麽叫做喜,什麽叫做怒,什麽叫做哀,什麽叫做愁,都在束陽頂上的那一瞬間全部墜落了。
  上官謙欲立我為後,但受到眾臣的反對,此事也暫時擱置了。
  但是一到夜幕降臨,深夜時分,他就會如同鬼魅一般來到西承宮,就象在陽山木屋的那七日裏一樣,夜夜擁我入眠。除了親吻以外,一直不曾逾矩,但是我能從他時常迷離的雙眸中讀到強烈的欲望,不知道那最後的防線,將會在何時攻破。我以為我可以沒有情緒的,但我發現我對那一刻的來臨是多麽的恐懼。
  每日門外都有兩名星宿門的殺手守著,今日當班的正好是張宿和參宿。
  再一次把完著手中的那根簪子,卻摸到簪柄上有凹凸感,耽了一眼,赫然發現上麵有字,經我仔細地辨認後,不由地心開始一陣猛縮,隱隱的疼痛又直達我的每個手指尖,輕撫著那幾個小字,唇輕顫,喃喃地念著:“乃――敢――與――君――絕!”
  我把簪子放在唇邊輕輕地吻著,是尋,那一夜真的是他。
  就憑這句話,我要去陰陽穀找他,我要出宮,我要去找他,他一定不會死的。
  驀地,我從椅子上站起來,擦幹眼淚,轉身就往外奔去,尚未走出寢宮,就被喜兒和青青喚住。
  “小姐!”
  “鳳妃娘娘!”
  “喜兒,不許叫我鳳妃,要麽就象青青一樣叫我小姐,要麽就稱我一聲洛小姐。”我出聲嗬斥。
  “洛……洛小姐?!不是的,小姐,您今日終於有反應了,喜兒有一樣東西要交給你,是梅妃娘娘彌留之際,囑托喜兒一定要親手交給您的。”
  喜兒說完立刻奔到一個及地的大花瓶處,很費力地將花瓶放倒,並倒過來,隻見裏麵掉落出一個繡工很精細的香囊,喜兒拿起香囊奔向我,很謹慎地交到我手中。
  打開香囊,一條很別致的項鏈映入眼簾,墜子上鑲嵌了一塊紅豔似血的橢圓形玉石。我捏在手上,對著光,仔細地看了看,裏麵透著一個鳳凰,那隻鳳凰宛如活地一般,昂首直衝九宵。
  鳳凰?紅豔如血?難道這塊玉石就是夏仲堂和夏之洛所說的那塊血鳳凰?
  我握起拳頭,將它緊緊的纂在手心。
  天意!這一定是天意,連老天都在幫我。
  突然,殿外傳來一陣騷動,隻聽參宿說:“彤妃娘娘,鳳妃正在休息,請您不要擅闖掬鳳宮。”
  “如果我偏要硬闖呢?”是白映彤,她的口氣帶著幾分不屑。
  “亢宿,你不要以為以你現在的身份,我們就拿你沒有辦法,皇上已經下過旨,擅闖掬鳳宮者,殺――無――赦!”張宿的聲音帶著更多的不滿。
  沒待她們繼續起爭執,我便衝到門口,大聲說道:“讓她進來!”
  “鳳妃娘娘,皇上有旨――”
  “你信不信,你再多說一個字,就見不到今晚的月亮。”我用冰冷的語氣衝張宿斥道。
  “遵命!鳳妃娘娘。”
  兩個人乖乖的讓了道,白映彤帶著異樣的眼光看著我。
  “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我將尋送我的簪子很小心的插回頭上。
  “換個地方說話。”白映彤壓低了聲音,用隻有我能聽道的音量說了一句,便直接往寢室走去。
  我了然,這個女人肯定有什麽秘密的話要對我說,遂吩咐青青和喜兒,讓她們在外麵守著,便尾隨其後。
  我在貴妃椅上躺了下來,可能是連續的受傷,身體真的太虛了。
  “說吧。”
  白映彤一雙美目盯著我,忽然但見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很沉重地對我開了口道:“陸小鳳,你想不想離開這裏,離開皇宮,到外麵去過自由自在,無掬無束的生活?”
  我挑了挑眉,歪過頭略有所思地看著她,問道:“你想怎樣?”
  “你先回答我,想不想?還是你想做皇後?!”白映彤的語氣明顯有點急。
  “你看我這樣子象是想做皇後的人麽?”我冷冷地回答她。
  “那好,吃了它。”她將一顆黑色的藥丸遞給我。
  “什麽?”我?異。
  “毒藥。既然你那麽想離開,那就吃了它。隻要你肯吃了它,我就帶你離開。”白映彤說的很認真。
  這一刻,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腦子究竟在想什麽,我隻是這樣直直的看著她,不說話,也不接藥丸。
  白映彤看著我半天不接,冷哼一聲,嘲諷起來:“怎麽?你怕死?”
  “怕死!哼!你看我現在跟死有什麽分別?”
  我站起身,奪過她手中的藥,一口吞了下去。
  白映彤見我吃了藥,不急不慢地才開口道:“你剛才吃的是一種被稱為‘黑寡婦’的劇毒,但請放心,它不會危及你的身體。黑寡婦,顧名思義,這種劇毒通常潛伏在服了它的女子身上,對該女子本身不會造成傷害,與常人無異,但終身無解。若有男子與之合歡,快則一個月,慢則三個月,便會寸寸蝕心,吐血而亡。對於男子來說,中了這種毒是有藥可解的,但是煉製解藥的時限是三個月,必須以與之合歡女子的血液做為藥引。據我所知,中了這種黑寡婦毒的,訖今為止隻有一個男人挺過了三個月的時間,等到了解藥。”
  她頓了頓,又看了我一眼:“星宿門的所有女人都服過這個藥。”
  我不禁睜大了雙眼,盯著她看。她,給我這藥的目的,難道是為了保住我的清白?
  白映彤不理會驚異的表情,繼續說道:“先皇中的就是這黑寡婦的毒,那黑寡婦就是柳如眉。不過,柳如眉,還有單不群都已經死了,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傷害你的人。”
  “你……為什麽……要幫我?是為了那後位麽?”我忍不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看我這樣子象是想做皇後的人麽?”白映彤以諷刺的語氣將我的原話反還給了我。
  “三日後,我再來找你,屆時就是你出宮之日,你好好的做一下準備吧。”她說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隨即扭頭就走。
  “等一下!”看見她停住腳步,我便開口道:“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送青青和喜兒出宮。”
  她望著我不語,輕哼一聲後,毅然轉頭走了。
  我的心沉了,一屁股坐在貴妃椅上。如果我出去了,青青和喜兒還留在宮中,那隻有一條路可走。我真的要走麽?天啦!
  不知不覺中,又到了掌燈的時候,感覺到一陣寒意,我從貴妃椅上起身,打算上床就寢。
  這時,一個我最不想聽到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雖是初夏,但你的身體才剛恢複,穿這麽單薄很容易受寒的。”
  曾經的麵如溫玉已然成了現今的龍威懾人,當他穿著龍袍出現在我麵前,我確定我有一分鍾的窒息。
  今晚他來的很早。
  他的手已向我伸過來,我下意識地就往後縮去,他的手隻觸及到我的一縷秀發,緊緊篆在手中,扯的我有點疼,我輕皺了下眉頭,身體被迫地稍稍往他的方向傾去。
  “小鳳,是不是弄疼你了?對不起。”
  他的這一聲憐惜讓我驚慌失措,我隻想逃避他,逃地遠遠的,轉身想跑,無奈被腿前的貴妃椅給絆住,向下跌去。
  忽然我的腰際被一隻手大力地扣住,他一把抱住了我,然後將我輕輕地放在貴妃椅上,我想起身,但是他不允,用雙臂將我困於他和貴妃椅之間。
  “小鳳,有一樣東西要送給你。”
  他撩開我的長發,隻覺得脖子上一陣冰涼,一條不知道長得什麽樣的項鏈已戴在我的脖子上。
  “這是我用朱雀石做成的一條項鏈。至於那四塊石頭聚在一起,究竟會有什麽樣力量,沒有人清楚。曾經隻是一時的興起,但在遇見你以後,也就放棄了對那四塊石頭的狂熱。如今,更不需要靠它們,天下依然在握。小鳳……”
  他的手伸在我的頸後摩挲起來,看到他那副宛如獵豹一般的神態,雙眸陡暗,盯著我的目光也越來越灼熱,我開始惶恐了,側過身子掙紮起來。他不讓我有掙紮的餘地,整個身體壓了上來,將我困在他的懷中。
  “不,不――”我才張口呼喚,我的唇便在瞬間被掠奪。以往他親吻我的時候,我都是半夢半醒間,而這一次是完完全全清醒的,他先是吮吸我,忽然舌頭伸進我的口中,試圖欲與我糾纏。
  我憤恨,便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唔!”他吃痛,嘴唇也離開了我的。
  我別過頭不看他,也不語。他用力地將我的臉撥正,強迫我與他近距離地對視。
  他邪侫地一笑,在我耳邊輕喃:“小鳳,你的性子還是象以前那麽剛烈!不過我喜歡!小鳳……你讓我等的太久了……我不想再等下去,我要你……”
  說完,他的唇如密雨一般落下,狂野地吻著我,讓我找不到一絲開口的機會。當他的唇終於移至我的頸間再往下時,我終於可以叫開了:“我服了黑寡婦!”
  他的動作驟然停止,慢慢地抬起頭直視著我,雙眸中充滿了危險的訊息,大聲喝道:“你說什麽?你再說一次!”
  “我服了黑寡婦!”我輕輕地吐出了這幾個字。
  “是誰給你藥的?是誰?!是不是白映彤?她今天來過,你告訴我,是不是她?是不是?你說――”他的麵目變的猙獰,雙眼的怒氣不容我忽視。
  我閉起了雙眼,很無奈地說:“不是她!誰給我這種藥並不重要……”
  “為什麽?為了救活你,我甚至傾盡我的生命。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難道到現在你還不肯原諒我嗎?”他抓住我雙臂的手勁越來越大,發了瘋一樣的不停地搖晃著我。
  忍住眼淚,我平靜地說道:“齊哥,根本就不存在我原不原諒你,如果不是我衝過去,或許尋就不會死,我有資格將尋離開的全部責任推卸到你的身上嗎?在我醒來的那一刻,什麽都不存在了。齊哥,你覺得你將我強留在身邊,你快樂嗎?不,沒有,在你的眼神中我沒有看到。我留在這,隻會在時時刻刻的提醒著我和你,尋他死了,他死了,永遠都不會回來了。你懂嗎?這樣對我們來說,隻是在互相不斷地折磨,日子越久,隻會讓我們變得越來越痛苦……齊哥,放了我好嗎?我已經服了黑寡婦了,此生也不會再有任何男人了。放了我,對你,對我都好。放了我好嗎?齊哥?”
  他緊扣著我手臂的雙手終於放下了。過了很久,他的右手又撫上我的臉頰,深情的問著:“小鳳,如果在遇到尋之前,你先遇到我,你會愛上我嗎?”
  我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扯出一絲微笑,應道:“會的!如果那時候,我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你,我一定會愛上你的,齊哥……”
  這句話是出自肺腑的真心話,不論會不會受到夏之洛影響,我想一定會是這樣的。
  “好!”他緊緊地擁住我,在我耳邊哽咽著:“不放!永遠都不放……”
  三日後,西承宮內的一場大火映紅了整個皇宮的天邊。
  一個叫做夏之洛,罪孽深重的女人在此化為灰燼。
  一個叫做洛寶女人,帶著一顆新的生命,抬著一具屍體走出了石城門……

  番外 尋之聲(三)
  夜風瑟瑟,落葉紛紛。
  在那一心想要尋求答案的意念驅使下,我又站在了大相國寺的中庭。
  白天她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縈繞在心頭,那一夜離軒外她所說的話也依然記憶猶新,倒底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一步一步邁向幽靜的靜心齋,雖然腳下的步調是那般緩慢,但是我知曉自己是多麽渴望再見她一麵。
  “寒相催,暖相催,
  催了開時催謝時。
  丁寧花放遲。
  角聲吹,笛聲吹,
  吹了南枝吹北枝。
  明朝成雪飛。
  嗬嗬嗬,你說,為什麽梅花一定非要到寒冬臘月裏才開放?哼!我今天要做武則天,我要它們今天夜裏全給我開開來。”
  她的聲音清脆而明晰的傳來,這麽晚了,她在和誰說話?是誰會到這來?難道又是他?
  輕躍上院牆,看清了院內之人,果真是他。
  她的身上竟還披著他的袍子,該死的!
  強忍著心中那團怒火,竟然莫明的靜靜守了下來……
  “武則天是誰?”他端著酒盅問道。
  那個笨女人一口仰盡杯中酒,站在光禿禿的梅樹下,露著憨傻的表情應道:“武則天?哈哈哈,一個死了幾千年的強悍女人。”
  “死了幾千年的強悍女人?!史上有這個人嗎?是花神嗎?”他問。
  “花神?哈哈哈,花神?笨蛋齊哥,這個世界上沒有鬼也沒有神,那都是人們以自己的意念瞎創造出來的,作為一種精神的寄托而已。”
  她在說什麽?
  她又往酒杯中倒滿了酒,這個笨女人怎麽一點點防範的意識都沒有。
  又一口氣飲盡杯中酒,高聲念起: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
  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
  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欲說還休?她倒底有什麽愁悶之極,無法言語的憂患?
  我從未見過她如此愁苦的一麵,甚至有一種想要迫切聽下去的念頭。
  他笑捏著晃著手中的酒的杯,然後也一飲而盡,讚賞道:“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好詞!好詞!小鳳,你的文采真的令人欽佩。”
  心中一直存在著這個疑團,為什麽他一直都叫她小鳳?難道他知道一些什麽卻是我不知道的?她……倒底是誰?
  “哈哈哈!文采?我哪有什麽狗屁文采,隻不過是把別人的東西順手拿來用用而已,如果在現代,我這叫盜版,侵權。”
  她總是站沒有站樣,坐沒有坐樣,說出來的話還總是讓人……有哪個女人家象她這樣把這些不雅的詞語整天掛在嘴邊。
  現代?盜版?侵權?
  他代我問出了心中的疑慮:“現代?盜版?侵權?嗬嗬,你這說的是哪裏的方言,難道又是你娘家鄉的?”
  她又喝了一杯,愁悶地又開了口:“嗬嗬嗬,是啊,我娘的家鄉,這輩子恐怕都回不去了。哈哈哈,金碧皇朝,來到這裏,我得到了什麽?一具身體?一身的傷?一顆千瘡百孔的心?一份虛幻的情?齊哥,你告訴我,我得到了什麽?”
  她的情緒越發的激動,說的話我也越來越不明白。
  “小鳳,你在說什麽?你喝多了。”他攔下了她。
  “齊哥,你不用擔心,我沒醉。該死的,這酒怎麽這麽快就沒了?拿來,把你的拿來。” 她一把奪過他的酒壇,又斟滿了一杯,一仰而盡,繼續道:“好象今天是你來找我解悶的,現在倒變成了我在向你訴苦。嗬嗬嗬!你老子死了沒?”
  “小鳳,你……”
  “哼!死!告訴你,我什麽都怕,就是不怕死!如果他死了,記得一定要告訴我,就算是隻有最後一口氣,我都一定會去皇陵挖他的屍體出來鞭屍。”
  “你真的喝多了!酒杯給我。”
  他奪過她手中的酒杯,順勢也將她攬進了懷裏。
  妒火越燒越旺,上次的事已經讓我瘋了一次,這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她再受到傷害。
  正打算躍下去,卻見她一把推開他,喃喃說道:“醉?我還真想醉一把。來來來,讓你看看我倒底有沒有醉。切!她不就是會跳舞麽?有什麽了不起,我也會跳。”
  我被她的姿勢給愣住了,隻見她兩隻手微微彎曲,右手略高一些,左手更向外一些,嘴裏哼著不知是什麽調的曲調,一會向前連走幾步轉幾個圈,一會向後連走幾步再轉幾個圈,身體應該是受酒力的影響,在她不停旋轉的時候,步伐都不怎麽穩,這是跳舞嗎?我突然很想笑,這明明跟一個醉漢蹣跚走路差不多。
  忽然,她擺了一個仰麵朝天向後彎腰的姿勢,重心一個不穩,向後跌去。
  我躍了過去,一把接住了她,沒想到她卻倒在我懷裏睡著了。
  “小鳳!”他也衝了過來,看見是我驚詫的隻說了一個字:“你?”
  “二哥,已經夜深了!”我淡淡的開口道。
  他帶著失落的口吻問道:“你真的決定要離開?!”
  我避開他灼熱的視線,點了一下頭。
  “好!好!好!原來我費心掙紮了這麽久,還是要逼我這麽做!”
  “逼你?如果你真的對她有心,為什麽還要讓她受皮肉之苦?你倒底是想折磨我,還是想折磨她?如果你想折磨我,就直接衝著我來!為什麽一定要拖她下水?一邊愛著,一邊傷著,你覺得這樣好過,是不是?二哥,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為什麽你還要沉迷下去,有些事情永遠都不能強求,你為什麽到現在還不願清醒?”無法抑製情緒,真的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會變成今日這樣的局麵。
  相繼沉默了很久,他一直都未曾開口,但目光也漸變的陰鷙而冷冽。
  在我深歎了一口氣後,他終於出了聲:“好!夜已經深了。那你就好好的守著她!你和她能不能離開,就拭目以待!”
  “等一下,你的東西!”我在他轉身之際,將她身上的袍子解下丟還給了他。
  他帶著怨念的目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離開了。
  我抱著這個笨的象豬一樣的女人進了屋,將她輕輕地放在床上,輕輕地為她蓋上被子,一切剛弄好,正準備坐下來,豈料,她卻睜開了眼,坐了起來,兩頰泛著可愛的紅暈,醉眼迷離,傻裏傻氣地笑了起來:“咦?齊哥,你的臉怎麽變了?”
  她的手摸上我的臉,左捏捏右捏捏。我想我的臉色變了,一想到她有可能對他有這種親密的舉動,無名的妒火就開始燃燒起來。
  “我的臉哪裏變了?”拉下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穿的這麽單薄,難怪手會這麽涼。
  她抽回手,雙手捧起我的臉,也將自己的麵龐貼了過來,喃喃囈語道:“難道我真的喝多了?你的臉怎麽變成他的了?”
  嗯?那個“他”是指的我嗎?
  “本來就是我。”我好笑地回道。
  望著她這副迷迷茫茫,噘著嘴,又傻又呆的模樣,身下的欲望已在鼓噪。
  “是嗎?”她歪著頭,突然張開嘴,往我的下顎處狠狠地咬了過來,她還真是沒有改掉這個咬人的壞毛病。
  我沒有動,任由她咬著,我知道,通常她在不開心的時候就會有這樣的舉動。
  “上官,真的是你嗎?”她鬆開了嘴,象個小可憐一樣哀淒淒的問道。
  “傻瓜,不是我,還會是誰?”愛憐地幫她順了順頭發,輕撫她削瘦的麵頰,沒想到短短的一個月她都瘦成這樣。
  “上官,你是一頭豬,我警告過你,叫你好好給我守身如玉的,你都忘哪去了?你怎麽還可以讓她抱你?你怎麽可以?我捏死你,捏死你。”她的手往我的腰部狠狠地捏了幾下,又凶神惡煞地叫道:“哼!幸好你沒有反抱她,不然我就剁了你這對豬爪!”
  我笑了起來,沒想她的醋勁這麽大。
  “我隻想抱你!”將她輕攬在懷,不管白天的話是真的,還是那夜離軒的話是真的,我都不想再去探究,再次麵對她,我隻知道這輩子都不想再放開手。
  “上官……”她象小孩子一樣趴在我身上委屈地哭了起來,我輕撫著她,她哽咽著道: “那晚……在離軒外說的話……全部都是真的。記得嗎?第一次,在離軒裏,你懷疑我不是夏之洛,懷疑我易容。是的,我不是她,我不是夏之洛,我叫洛寶,我真正的名字叫洛寶。”
  她的話讓我驚愕,身體也跟著一僵,原來我的猜測是對的。
  我扶著她的肩,嘴中喃喃的念著:“洛寶……”
  她淚眼婆娑地看著我,不住地點著頭,開口道:“是的,洛寶。該怎麽說呢?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是正如第一次我跟你說的那樣,的確是借屍還魂。我是來自異時空的人,本來以為自己已經死了,誰知道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變成了夏之洛。不過,她已經死了,在我受完那幾鞭之後,是她用她的生命,成全了我。所以,白天說的話也是真的,因為那是代她說的。這些匪夷所思的事,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你叫我怎麽說的出口?”
  借屍還魂?來自異時空?她的話再次讓我驚異,愣愣地望著她的麵容。
  當初對她,就如花鬼所說的那樣,是她對我下了盅,讓我就象著了魔一樣,不論是目光還是心,都開始隨著她的身影癡癡追隨,日子越久,越見濃烈,從剛開始的排斥到沉淪到最後的無法自拔……
  嗬嗬,原來是這樣。
  她是誰不重要,她來自哪裏不重要,心中百轉千迴,莫明的疼痛,而讓我心痛的是,那一切都不是她做的,卻要代人受過,一一承受。
  傻瓜,天下間再沒有比她還要傻的女人了。
  望著她一顆顆跌落的淚珠,我俯下唇,吻去那一滴滴傷心淚,一遍又一遍。
  一個月之久的分離,對她的思念與渴望,瞬間燃遍了全身。吻著她的淚,她的唇,一路吻向她的頸間,再輕咬向她那小巧誘人的耳垂,聆聽她那讓人瘋狂的嚶嚀。
  我嘶啞嗓子,在她耳邊輕喃:“洛,讓我看看你的傷,好不好?”
  她變得嬌羞起來,讓我不禁莞爾,原來我的洛也有這樣的時候。
  輕輕為她褪去衣裳,當她潔白無暇的胴體映入眼前,讓我全身的血液都開始沸騰。緩緩的轉過她的身子,那背部原本是柔軟如絲滑的肌膚上,如今被七道醜陋的疤痕給占據著,手指覆那片傷痕,她輕顫,我懊悔不已,如果在打下第一鞭之前,我就攔下,就不會這樣。
  沿著第一道傷痕,逐一向下疼惜地輕吻著,口中一一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上官,你不要這樣……”
  看見她難過的麵容,輕吻了一下她誘人紅唇,便從懷中掏出花鬼給的可以去除疤痕的傷藥,仔細地為她塗抹。
  “洛,你左肩的那個血痣真的很美。”
  “嗯?”
  當做完這些,她轉過身,不知道是酒力的原因,還是她害羞,雙頰已飛滿了紅雲。
  “上官……”
  “嗯?”
  “能不能……讓我也看看你的傷?”
  “好!”
  我抓住她稍嫌冰涼的手,伸向自己的衣襟。
  當她摸上我胸前,和她同樣但是已經淡卻很久的傷痕,傻裏傻氣的又哭了起來,也學著我剛才那樣一一親吻起來。
  這個誘人的小妖精,以這副足以讓任何男人都能血脈澎漲的姿態勾引著我,還渾然不覺。
  這一係列的舉動,讓我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欲望,俯下頭狠狠地吻住她。
  “我要幫你擦藥!”
  “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過會再說!”
  “嗯嗯!不!你知道嗎?從我睜開眼,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我就愛上了你。真的,雖然你那個時候凶巴巴,對我沒有半點人情味,除了會罵我,還會對我用武力,但是我就是情不自禁的愛上了你,所以你才是磨人的妖精。”
  聽著這讓人心疼的表白,我恨不能將她揉進自己的體內。
  我的舌瘋狂而濃烈地與她的香舌癡纏。她的身子越來越酥軟,越來越滾燙,雙臂緊緊的環住我的脖子,與我的身體緊密無間的貼在一起。雙手愛撫著她那令人如癡如醉的曼妙玉體,隨著她那充滿誘惑的呻吟不經意間的溢出,下身的膨脹感也越來越激烈。
  將著她的嬌軀深深地壓在自己身上,緩緩地躺下,我憋足了勁,好不容易嘶啞著聲音衝出口:“今晚……我是你的……隨你怎麽樣都可以……”
  她抬頭看著我,那雙動人的黑眸,充滿了流光溢彩,媚笑著:“是你說的,我今天一定會將你好好的拆骨入腹。”
  我和她很快掙脫了剩餘衣物的束縛,這個小妖精沿著我的額頭,鼻子,嘴唇,下顎,頸窩,胸膛,小腹,甚至我昂揚的欲望,一路折磨著我……
  隨著兩個人越來越急促的喘息,讓情欲的氣息斥滿了整個清心齋……
  “以後,你的筆隻能畫我。”
  “嗯。”
  “以後,你的眼睛隻能看我。”
  “嗯。”
  “以後,你的懷抱隻能有我。”
  “嗯。”
  “以後,你的唇隻能吻我。”
  “嗯。”
  “以後……”
  “以後我的一切都屬於你。”
  將鑲有玄武石的金簪放入她的手中,輕吻著她的發鬢,我柔聲道:“洛,這是我送你的第二件東西,一定要好好的收好它,不要弄丟了!”
  擁著她,擠在這張小到隻能容下一個人平躺的床上,從來未有的幸福感在此刻湧上了整個心頭……
  過了許久,再次親吻著那張令人眷戀,卻因疲倦而沉睡中的容顏,在她耳邊輕聲軟語:“洛,我愛你!等我!帶你一起走!”
  帶著多般不舍的情愫,我打開清心齋的屋門,走入依然幽黑的晨幕下……

  番外 白映彤篇
  夜已深,人未寐。
  秋,又是一個淒清幽冷的秋……
  七年了,娘被帶走的那日,也是這樣一個月夜。
  無助,哀傷,孤獨,徘徊……
  原來這樣的日子我已經過了整整七年了。
  望著手中的這張字條,一個任務,一個人名,一條人命。
  白進河。
  抬頭望向天空,夜幕下寥落的幾顆星星,縱然皎潔的月光透過雲層散發著萬點清輝,隻會讓夜色下那熟悉的一切顯得更加寂寥而蒼茫。
  一切,將在今夜結束。
  即使要殺的那個男人是我的親生父親也一樣,一個殺手是不會有情的,更何況我等這一天等了七年了。
  我用劍抵了一下那道陌生卻又熟悉的門,門被從裏麵反鎖著。舉起手中的劍,硬生生的揮下去,門開了,也驚醒了屋內的人。
  “誰?!是誰這麽大膽?來人啊!快來人啊,有刺客!”屋內的中年男人驚慌失措地爬下床,邊叫喚著,邊點著燈。
  “不用叫了,不會有人來的,你養的那些所謂江湖敗類,此刻全在做著春夢呢。”我出口打斷了這個我稱呼了十七年之久“父親”的男人的呼喊。
  “映彤?”
  燈被點亮了,霎時間,整個屋子亮了起來。
  “真的是你,映彤,你怎麽會這身打扮?這麽晚了,你到為父的房中做什麽?還提著劍,你想幹什麽?!”白進河的厲斥一聲高過一聲。
  “尊貴的朱雀國南風進王爺,你看我這一身打扮,想做什麽?”我冷笑著反問,並將眼前這個道貌岸然偽君子的醜陋表情一一收入眼底。
  “你什麽時候做起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你――”
  我用劍抵著他的咽喉,逼著他一步步退回床邊,坐了下來。
  “見不得人的勾當?!再見不得人有你做的那些事情見不得人嗎?為了讓朱雀王和他的子民承認你這個被遺忘的高貴身份,為了表示你的忠誠,你的能力,就要靠賣妻求榮嗎?你如今的地位是怎麽來的?我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以為你忠心嗎?當權力在握的時候,你還不是拋棄了你的忠誠,你原有的身份。我說的對嗎?尊貴的南風進王爺。”
  “你怎麽會知道的?”我的父親果然就是不一樣,這樣的時候還能如此的鎮定。無情的人生下的孩子也是同樣的無情。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映雪是個懦弱的人,明知自己的娘親被當做貨物一般,轉送給別的男人,還堅持著相信是自己的娘親紅杏出牆,背叛了家人。我和她不一樣,從我看到娘親哭著被人拉離的那一幕,我就知道她是被迫的。一個那樣溫順善良的女人,除了我之外,她的天地裏就不曾再有過其他閑雜人等,怎麽可能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一切都是你捏造的,為了你的榮華富貴,你可以賣妻賣妾,就連女兒也是你的棋子。尊貴的白相,你賣掉三娘的時候,應該等她生完了再賣的,多可惜,你少了一個可以做棋子的女兒。哈哈哈――”
  “你……你到底……想怎麽樣?”我終於聽到他的聲音在顫抖,不然我會懷疑這個無情無義卑鄙小人連膽都沒有。
  “死!”我輕吐一個字。
  “你這個不孝女,想要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你不怕遭天遣嗎?你這個畜生!我白白養了你這麽多年?你這個畜生――”
  我不想再聽到多餘的廢話,便點了他全身穴道。他不能言語,隻能睜大了雙眼瞪著我。
  “星宿門要殺的人,若要他三更死,決不會留他到五更天。你以為你以朱雀石換上官尋的命,就一定換的成麽?哼!白進河,我不會讓你很快死的,那樣就太便宜你了,我要讓你的血一滴一滴的慢慢流盡,讓你嚐嚐萬蟻啃噬的滋味,這樣才能償還你對娘親犯下的全部罪孽。白進河,下十八層地獄去吧!”
  我在他身上刺了八十四劍,一個月一劍,七年共八十四劍,那麽多劍痕加起來,不會立即要了他的命,加上我手中這瓶蜂蜜,隻會讓他生不如死。
  擦幹淨我手中的劍,望著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雖是帶著眼淚的笑,七年來,第一次我笑的這麽開心。
  為了能夠找到娘親,我將我的生命,我的靈魂,我的一切全部賣給了一個鬼魅一樣的男人。這麽多年來,支持我活下去的唯一力量,就是為了能夠找到她,能夠再見她一麵。
  可是夢碎了,她早就死了,早在七年前的時候就死了。
  從皇陵失手回來之後,我不僅沒有受到懲罰,反而知道了娘的消息和事實的真相。
  我問他:“既然早就知道,為什麽到現在才告訴我?”
  那個男人給我的答複是不想我死的太早。
  不想我死的太早?
  渾身都沾滿了鮮血的人還有選擇生與死的資格麽……
  望著眼前這個一直在把玩著手中那個簪子的女人,我很羨慕她。
  羨慕她什麽?羨慕她能夠隨時隨地開懷大笑,羨慕她總是有那麽多可以去笑的理由,羨慕她……
  因為我不會笑。
  不知道她是怎樣說服那個至高無上的男人的,門口已經不再有人看守,這對我來說,送她出宮更輕易了一些。
  我讓曾是映雪的貼身宮女雙盈,將整個掬鳳宮包括角落全部灑滿了酒,整個大殿裏,彌漫著濃烈的酒香。
  我倚在窗前,目光還是盯著不遠處的那個女人,她還是在看著手中的簪子,似乎周圍的一切事情都與她無關,似乎今日要出宮的人不是她一般。
  “回稟娘娘,照您的吩咐,全部都已安排妥當。”雙盈跪在那向我請示。
  “很好。就在這呆著別動。”
  我向那個女人走過去,問她:“你準備好了?”
  她轉過頭看著我,輕扯了一絲笑,嗤道:“有什麽好準備的?”
  她就是可以那樣,無論在什麽情況下,總是可以笑的出來,願意的不願意的,生氣的高興的,開心的悲傷的……
  我在她麵前蹲了下來,目不轉睛地與“他”對望。
  第一次與“他”這樣近距離的對望是什麽時候?是大相國寺的那一次吧。
  第二次與“他”這樣近距離的對望是什麽時候?是皇陵的那一次吧。
  第三次與她這樣近距離的對望,是在康王府,但她卻不是“他”。
  我終究還是沒能忍得住,緊緊地抱住了她,然而也立即感覺到她的身體變僵了,她驚詫地叫出口:“你?”
  我以我慣有的高傲語氣對她說:“夏之洛,我抱我想抱的那個人,你不需要緊張,他不是你。”
  “為什麽你要幫我?”她輕輕地問著。
  這個問題,我曾一次又一次的問過自己:我為什麽要救她?
  我發現我竟然答不出來。
  這會輪著她親口問我,我依舊答不出來。
  “你會死麽?”她又問我。
  我不答。
  “謝謝你!”她的雙手回抱了我。
  七年了,我渴望娘親溫暖的懷抱渴望了七年了,而今天她給了我同樣安定的感覺。
  很久很久,我終於鬆了手,站起身,再次對她冷冷的開口:“陸小鳳,如果下輩子再讓我遇見你,我一定會殺了你!”
  她露出了“他”那慣有的痞痞笑容,應道:“好!我在天涯海角等著你。”
  在眼角的眼淚沒有滴落之前,我快速轉過身,我驚訝地發現原來我還會哭,原來我活得是這麽的不開心,真地好想開心的笑一場。
  “來吧!換上這身衣服。”
  她換好了太監的衣服,我幫她易了容。當一個相貌平凡的小太臨出現在眼前時,我知道“他”將永遠離我而去了。
  “小祿子,快去吧。明遠宮的幾位公公還在等在你呢。”
  “遵命!娘娘!”
  她緩緩地向殿門走去,驀地,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對我說道:“你不會死,對吧?跟我說一聲,你不會死!”
  “嗯!不會!”
  目送她邁出了殿門,我又輕輕地說了句:“我喜歡你的笑容。”
  漸漸地,她的整個身影消失了……
  我走向雙盈,看了她一眼,在她尚未反應過來之前,便一掌擊暈了她。
  不忠於主子的奴才不配活在這個世上。
  我站在掬鳳宮前,眼睜睜地看著那一簇簇的火焰慢慢地將整個宮殿吞噬……
  他又戴回了那個麵具。
  現在正端坐正前方椅子上的男人,是我的主人,星宿門的門主,不是那個身穿龍袍,地位至尊的男人。
  對待我們,他的聲音永遠都是那麽的冷漠無情:
  “黑寡婦是你給她的?”
  “是。”
  “掬鳳宮的火是你放的?”
  “是。”
  “你該死!”
  當他的身體從椅子上站起來的時候,我的整個人也同時向後飛了出去,撞碎了斜後方倚牆而立的花瓶,身子落下的時候,一個花瓶的碎片正好插在右眼下方的臉頰處。我爬起身,倚牆而坐,木納地將碎片從肉裏拔出,熟悉的熱流流過臉頰,流向嘴角,與口中吐出的血混合了。
  那張麵具已經來到眼前。
  他拿下那張麵具,以他真麵目與我對視,他單手掐住我的喉嚨,我知道他隻要一用力,所有痛苦都可以在瞬間結束。
  “七年前,你將你的命你的靈魂全部都交給了我,也發過誓永遠都不會背叛我。你跟我的時間最久,也是最讓我下不了手,為了你我也破了很多次例。但不是每一次,都可以象曾經我對你說的那樣,我不會讓你死的太早。”他的力道在一點一點的加重,窒息的感覺讓我閉起了雙眼。
  在我以為就要解脫的時候,驀地,那道力量沒有了。
  “為什麽?並不是為了後位,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睜開雙眼,麵對這個我曾發過誓永遠不背叛他的男人,第一次,我有了想將心中的話全部說出來的欲望。
  “我喜歡她的笑容,我渴望有她那樣的笑容。從她醒來的那一天開始,那個笑容我就再也沒在她的臉上看見過。如果她還繼續留在這裏,無疑是將她再次推向另一個懸崖。到那時,就算你耗盡你所有的真氣為她運功,把天下間最稀有的珍貴藥材全部用在她的身上,她也不會再回來。她根本就不屬於這裏,無論你怎麽努力,她永遠都不會屬於你。愛並不是占有……”
  他威懾的雙眸盯著我看了很久很久,我很奇怪,從頭至尾除了怒氣之外,卻找不到一絲殺氣。
  這一次他沒有以他命令式的口氣問我,而是以一個再平常不過的語調問道:“她出宮之前有沒有和你說些什麽?”
  “有。”
  “她說了什麽?”
  “她讓我跟她說一聲,我不會死。”
  “嗬嗬!這就是她。”
  他站起身,走向窗台。
  空靈清涼的一陣夜風吹了進來,攜了一陣陣春夜獨有的芬芳氣息飄然而至,輕輕地扣響窗前那一串竹鈴。
  他深深地歎息著,幽幽地開了口:“如果沒有我的默許,你以為就憑你能送她出得了這金碧城?愛並沒有讓我完全失去理智。”
  原來他什麽都知道。
  他轉過身,慢慢地又向我走了過來,這次的神情與之前的完全不同,又回到那個冷漠無情的星宿門門主。
  “你要為你的背叛付出相應的代價。”
  他的掌已經覆上我的百會穴。
  既然選擇了,我就沒有指望能夠逃,閉上雙眼,安然的等待地獄之門的開啟……

  番外 上官允篇
  時值梅花盛開。
  我與雪步入尋的府邸。
  下人們見了我一一行大禮,但唯有一人是不會來前來行禮和接見我的,那人便是這宅邸的主人。他的傲慢與無禮在整個朝內,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我這個當朝太子似乎見了他也要禮讓三分。
  或許是潛埋的危機,從兒時開始,我便事事與他相爭,而每次技高一籌的那個人總會是我。其實,我心中明白,他根本就是沒有盡全力。他就是這樣一個讓人從內心最深處,無法不討厭的人。
  昨日,雪進宮的時候提及今日要來這賞梅。
  今日,我卻做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似乎為了她,任何事我都願意做。
  一大清早的,我就在去瑞王府的必經之路上靜靜的守候她,我多麽希望成為欣賞她最幸福最美麗容顏的第一個人。
  她來了。
  這臘月裏的天氣,雖寒,卻也有絲春天的味道。
  我噙笑望著那從轎下走下的可人兒,一襲白色鑲花衣裙,將她包裹得嚴嚴實實,領口處翻出一圈白狐毛皮,精致的小臉被襯的瑩瑩如玉,嫻雅文靜,卻又不失慵懶風情,渾身揚著貴氣。
  她已及笄。
  再過些日子花神祭也要到了,我金碧皇朝未來的國母非她莫屬。
  “雪兒,冷麽?”我迎上前。
  “太子哥哥,你怎麽會在這?”她柔聲道。
  我將身上的緋袍脫下欲罩在她身上,她輕輕地略退讓了些,但為了不想駁我麵子,隨後也欣然接受了。
  我暗自苦笑了一下,與她一同進了那道門。
  離軒前的梅景,堪稱一絕。
  他真的很有一套。
  他倒是很有閑情逸致,在那片梅樹下作畫。他的生母韓妃已臥床近一個月了,如今已病入膏肓,據太醫說韓妃沒有多少日子可活,倘若是我,絕不會有這等心思。
  “尋哥哥。”我的可人兒在見了他之後,立即飛奔了過去。
  尋哥哥?我多麽期望有朝一日,她能喚我一聲允哥哥,而不是太子哥哥。
  童武見了我即刻行了大禮,隨後又退至一旁靜靜地候著。童武和齊威氣魄到是如出一轍,似乎我身邊的魏康略顯弱勢了一些。
  “尋哥哥,能不能幫映雪也作一副畫?”雪揚著笑臉,一臉期盼地望著他。
  他抬起頭,淡掃了她一眼,瞥見我,便起身對我行了禮,道:“大哥,今日有空前來是賞梅?”
  他這話是問得有點好笑。
  雪見他沒應聲反倒是直接同我開了口,一張俏臉,明顯黯淡下來。我微微眉頭,轉而以笑應道:“聽聞你府上的梅花正豔,今日難得清閑,索性過來瞧瞧,沒想到三弟這離軒的梅景真是一絕,改天我讓人過來取經。”
  “大哥說笑了。”又是淡淡地一句回應,沒有多於的寒暄,他便坐了下去,欲繼續作畫,這情形不勉讓人覺得我們幾個立在這都是多此一舉。
  “映雪,方才你說什麽來著?畫你?”驀地,他轉過頭對一臉失意的雪問道。
  “嗯,尋哥哥,可以嗎?”雪悄生生的問。
  為什麽她不問我?甚至不用她問我,我都願為她作畫。
  他輕輕一笑,示意雪去那片梅樹下。
  我再也沒有想到雪會選擇以妙曼舞姿的方式讓他為她作畫。雪那嬌柔的身姿在那片梅樹下,翩翩起舞,直叫人看癡了。我的雙眼從見到她的那一刻開始似乎就不曾離開她的身影。
  為什麽她的笑靨永遠隻願為他一人綻放?
  他畫好了,雪興奮地朝我們奔了過來。我瞥過眼眈了一下那副畫,頓覺惱火,他到底是在畫人還是在畫那梅花?整幅畫中,映入滿眼的全是那片梅樹,而雪那麽妙曼的身影舞姿,整個顯得渺小至極。
  在雪的臉上我沒有看到失望的表情,有的隻是興奮、激動、愉悅……
  “尋哥哥,這幅畫可否送給映雪?”雪期盼地問道。
  他輕點了下頭。
  雪連忙接道:“謝謝尋哥哥,過會我就送去裱畫,等裱好了後,我就拿來給你看看。尋哥哥,你看後天,後天好不好?後天我帶著這幅畫來找你。”
  他淡笑,沒有應也沒有不應。
  這一切看在我的眼中,卻是那麽的剌目。
  她驚喜地將那幅畫看了又看,忽然又道:“尋哥哥,可不可以借你的筆,我提幾個字?”
  他讓開了。
  我驚愕,要提什麽字能讓她這般笑逐顏開。
  當見她寫完那最後一筆,心底潛藏了很久的嫉妒之意在心中激蕩開來。
  輕舞梅若雪,相思千裏尋。
  那字跡,雪竟然將他的字跡模仿地如此之象。
  他也看到了,一雙劍眉蹙起,微微扯動了下唇,對上我的目光,淡道:“大哥,我還有事,你們自便,我先行一步。”
  雪麵色頓時變得蒼白。
  其實我寧願看到雪在這他在受傷,也不願她對他抱著癡望。
  不!雪她隻會是我的,她這一生一世都該是我的,她會是我未來金碧皇朝的國母。
  似乎我今日又衝動了,又做了一件荒唐事,似乎一碰到與她有關的事,就無法定下心來。
  昨日,魏康向我稟報,他從雙盈那探到,那畫已經裱好了,雪今日會去拿。
  而近日朝中事情繁多,我竟為了不想讓他倆單獨相處,而丟下那些個煩心的事,丟下魏康獨自一人便出來了。可惜,我卻來遲一步,雪並不在那家有名的書齋內,她已經拿到畫了,應該是去見他了吧。
  我意興闌珊地離開,想去尋她,又遲疑了,站在繁華熱鬧的京城大街上,望著人來人往的人潮,我不禁莞爾。
  “滾開!都給我閃開!”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兀地傳來,打亂了我的思緒。
  我往前方的酒樓門前那吵雜的聲源望去,不禁皺起了眉頭,是她?夏尚書有她這麽一位千金真是三生不幸。
  她瞧見我了,手中抓著一個酒壺蹣跚地向我走來。
  “嗬嗬,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她怪笑著,一步一搖晃地走到我跟前。
  哼!不知他又給了她什麽刺激了,才會在這邊丟人現眼的。
  正欲避開這個陰晴不定的女人,她卻一個踉蹌跌到我身上來,想閃躲也已來不急,正好接住她倒下的身子,抱了個滿懷。這個女人滿身酒氣,那味道真是讓人受不了。
  “夏千金,請自重。”我皺著眉,推開她嚴肅道。
  “哈哈哈,不愧是兄弟,連說話都如出一轍。”她努力地正了正身,抓起手中的酒壺仰頭猛灌了一口酒。
  嗤!今日真是夠黴的,想見的人沒見著,卻遇見這麽個難纏的角。看看眼前她這副模樣, 一點大家閨秀官家千金應有的端莊樣子都沒有,還在大街上抓著個酒壺,成何體統?平日裏蠻橫驕縱,霸道無理,陰險惡毒,老天爺真是被蒙了眼,空賜了一副完美的軀殼給她。
  難怪他每次見到她總是冷顏相對,這女人真是讓男人無法忍受。
  我意欲轉身,撫袖走人,卻聽她諷刺的口音再度響起:“瞧你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嗤,難怪她看不上你,為人陰沉,心胸狹窄,不坦蕩。換作是我,我也不選你。”
  “夏之洛,你好大的膽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我咬著牙低聲道。
  這個女人真是太過放肆了,仗著有父皇的寵愛無法無天,竟然敢這樣同我說話。
  “唔,嗬嗬,我當然知道。不過呢,我們是同一種人,我才會憐憫你。不,我又覺得你還不如我,至少我不會象個縮頭烏龜,我說你,身份何等高貴,怎麽就沒本事把她給弄到手?” 這個女人還在那喋喋不休,越說越過份。
  “看在夏大人的麵子上,我今日懶得跟你計較。”我冷聲道。
  我不想鬧得讓眾人皆知,我堂堂金碧皇朝的太子與她尚書千金在大街上起訌,遂往反方向走去。
  “哎,別急著走,話沒說完呢。”
  她拉住我,又莫明其妙地往我身上依過來,而這次我沒有再允許她靠近我,則是用手臂擋住了她,冷冷地道:“倘若沒事,就回去好好的準備準備,免得在花神祭那日給夏大人丟盡了臉。”
  她也不避嫌,當街拉下我的手臂趴了過來,輕笑起來:“嗬嗬,太子爺的關心好特別。不過,你這份心不該用在我身上,該多為她操心才對。”
  “你什麽意思?”我抓起她的一隻手臂喝道。
  “適才,我經過前麵的巷口,不經意間瞥到那巷內,有個女人長得好像你的心上人。”她頓了頓,打了個酒嗝道:“嘖嘖嘖,她好像被三個無賴給纏上了。”
  “你說什麽?”映雪她……
  “快點去吧,看那情形,你要是趕不上,隻有穿破鞋的份了。事成了之後,可別忘了包個大紅包給我哦。哈哈哈――”她的笑聲十分刺耳。
  我猛地推開她,往她所說的巷子奔去。
  當我趕到時,巷內卻是空無一人,地上隻有一紙畫卷。
  正欲轉身,卻聽見異響,有男人的淫笑聲和女人虛弱的呼救聲。但願不是雪,不然我殺了那幾個畜生。
  衝進巷底,竟是斷頭巷,最底部倒有間民宅,是的,那聲音就是從那裏傳來的。
  我不顧一切地衝了進去,那微弱的呼救果真是我的雪。還有三個男人,那三個男人已脫了她的衣服,隻剩下褻衣和褻褲。她還被蒙著雙眼,一聲接一聲的囈語呻吟聲從那小巧誘人的紅唇中逸出,兩隻手還在不停地拉扯著自己最後一件褻衣。
  該死的!她被下了藥。
  我憤怒地大聲嘶吼,賞了他們一人一拳,我的武功雖不如他的好,但對付這三個猥瑣下流的無賴還是綽綽有餘。那三人見勢不妙,拔腿跑了。
  幸好我及時趕到,否則,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眼前沒什麽比雪更為重要,稍後我再讓人去查查這三人的來曆,要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望著床上幾近半裸的雪,我精神恍惚了。那光滑細膩的冰雪肌膚,讓我開始胡思亂想。在潛意默化裏,我一直都不曾開口喚她,也沒有要摘下那塊蒙布的念頭。夏之洛方才那句我“怎麽就沒本事把她給弄到手?”一直縈繞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真的要這麽做麽?
  我緩緩在床邊坐下,靜靜地在那望著雪痛苦地扭曲著。驀地,她貼衣的褻衣被她給扯下了。瞧見她胸前的渾圓,我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手不自覺地向她伸去,剛觸及到她,她便主動地貼了上來,在我身上不停地磨蹭,那片嬌嫩肌膚出奇的發燙,微微泛著誘人的紅……
  或許這就是上天給我的轉機……
  我沒在多慮,便俯下身去……
  我承認我很卑鄙。
  事後,我敲暈了她,幫她穿戴整齊後,抱著她回了相府,裝作是我救了她。其實我心中一直都在擔心,怕她發現那件事其實是我做的。
  所幸,她醒了之後,隻記得是那三個人,甚至連我什麽時候去的都不知道,更不用提那件事了,也許這就是天意。
  望著悲慟欲絕的雪,我輕輕地攬過她,這次她沒有抵觸。
  也不知道為什麽,我竟放過了那三個男人,或許沒有他們,我也不會這麽輕易地得到雪。或許有那三個人存在,雪才無法忘了那一次。或許隻有讓雪的人生留下汙點,她才會全心全意投入我的懷抱。而這一點,我算對了,她再沒有去找他。
  花神祭上,我正欲向父皇懇求賜婚,讓我驚愕的是,我尚未開口,父皇已開金口賜婚了,雪竟賜給了我,成了我的太子妃。意外地,夏之洛被指了他。
  我永遠都忘不了揭起雪紅蓋頭的那一幕,她終於成了我的妻……
  謙動手了,他要趕盡殺絕。
  一直以為最不想要最不可能坐上那位置的人,便是謙了。
  可能是嫉妒蒙蔽了我的心和我的眼,對我那個三弟,我是想盡了一切有可能扳倒他的機會,利用夏之洛會彈上弦月的事,利用那個玄武國逃犯越獄的事,利用夏仲堂失職的錯,利用單不群唆使柳如眉爭寵……
  為了雪,我寐著良心幫白進河隱瞞稅收貪汙舞弊一案,而我那心事縝密的三弟竟然會為了那個聲名狼籍的女人,代替她的父親夏仲堂去追查此事,白進河知道他貪汙國銀一事無法再隱瞞下去,甚至找星宿門的殺手暗殺他,對此,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想他死了,到也太平。
  哈哈哈,我是千算萬算,機關算盡,卻沒料到,最後出招的人竟會是謙。他是才星宿門的主,就連白映彤也是他的人,白進河是她殺的。他在柳如眉身上下毒,嗬嗬,真是天衣無縫。
  “唔――”扶在回廊上,我大吐了口鮮血,渾身開始泛冷。
  這鴆毒可真是厲害。
  不,我現下還不能死,雪不能有事,無論如何也要讓她離開這裏。
  我失言了,無法讓她成為金碧皇朝母儀天下的第一女人。我是個無用的東西,這麽多年來,除了這個太子之位,讓我得到的隻有她了。
  “大哥。”他怎麽會在這時候來到。
  “快去……救雪兒……阻止他……”我的手顫抖地抓住他,費力地指著雪所在的寢宮,道:“答應我……一定要救她……帶她離開……”
  見他點頭,我心中的那個石頭落下了。
  “童武,你看好太子殿下。”他說完,便淩空飛向雪所在之處……
  我以為我在離開這人世之前,再也見不到她了。
  “允……”她淚眼婆娑地蹲在我身旁。
  我想沒有什麽時候比這刻讓我更值得歡笑,她叫我允了,第一次這麽親密的叫了我。可是 我就要離開了,以後再也聽不到,再也看不到她了……
  “雪兒……我有點冷……能不能抱住我……”若要死,我也隻想死在她的懷中。
  如我願,她用她溫暖的身體緊緊地抱住了我。
  “雪兒……你靠過來……有件事……我要對你說……”那件事我一定要告訴她,我的雪是這世上最冰清玉潔的。
  她俯下身,我張了張嘴,貼上她的耳,輕聲道:“你是清白的……那天在那屋裏的人是我……而不是那三人……”
  她梨花帶淚一臉錯愕地望著我,那叫人心疼的清淚都落在我的臉上了,不,好像不單單是她的,因為我的眼睛也開始被霧氣弄得模糊一片……
  我費力地抬起頭,吻上她的唇……
  所有的力氣全用盡了,我知道我要離開了,在閉上眼的那一刹,我有聽到雪的悲慟哭喊聲。
  為什麽?會在這樣的時刻,她要告訴我她肚裏有了我的骨肉……
  嗬嗬,別了,我的雪,我未曾謀麵的孩兒……
  願來世,我還能再遇見你們,我一定會好好地疼惜你們……

  開心語錄
  我姓尋,名喚開心,連起來就是尋開心。
  今年十歲,有一個比自己大十五歲的老媽,一個比自己大十三歲的小姨,還有一個帥到無法形容,卻失蹤達五年之久都未曾現身的老爸。
  而我這個天下少有,唯我獨尊的姓名,就是我那個僅比我大十五歲的老媽給起的,她說爹叫尋,她希望我活的開心,所以就給我取名為尋開心。
  當我知道為了名字而懂得和老媽爭辯的時候,她卻輕描淡寫的說,要怪就怪我上麵沒有大哥或大姐,不然的話,我還可以得到另一個“動聽”的名字,叫做尋歡。
  聽聽,有這樣替兒子起名的嗎?
  所以呢,她為什麽不讓我叫她娘,而叫她老媽,也是司空見慣了。
  不過呢,我們全家人的名字還真不是一般的怪,老媽叫洛寶,而小姨則叫洛笑笑。
  賣笑的加上尋開心的,湊在一起剛好是活寶。
  老媽說是小姨平時太無聊,索性就幫她給弄了間客棧給她經營,好打發打發時間,順便可以多學學怎麽賺錢,將來嫁了老公,如果老公不聽話,就用銀子砸死他。客棧的名字相當的大氣哦,叫做“新龍門客棧”。而她自己則是開了好多家連鎖,名喚“洛氏馬桶”的馬桶專賣店。當時我還小,一直以為那就是普普通通的子孫桶而已,後來才明白,原來此馬桶非彼馬桶,而是富有創意的高級子孫桶,名曰“抽水馬桶”。
  總而言之,開心的老媽按我們正常人的角度來說,她屬於不正常,但若按那不正常人的角度來說,她是相當的正常。
  曾聽小姨說過五年前冬至的前三天,剛好是老爸失蹤的那一天,所以每逢這一個月的月初,老媽都會玩失蹤,而總會在冬至的三天前回來。一回來就會抱著個酒壇子喝的酩酊大醉,然後盡幹一些讓人啼笑皆非的事,但總在第二天醒來後,就會將其做過的事忘的一幹二淨。
  話說某年某月的某一日,剛好是冬至的前三天,事發地點也就是小姨的新龍門客棧,開心的老媽拋棄她的馬桶專賣店不打理,又蹲在此地開始在酗酒。
  鑒於開心的老媽隻要一沾酒,行為皆處非常人狀態,所以這段時間內所發生一切事情皆由開心我來做她的代言人。
  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照的人懶洋洋的。
  客棧內的生意很好,幾乎是滿座。
  本來我應該去習武的,但是被笑姨給留下,說是要看著點老媽,所以很無聊地坐在櫃台前撥著算盤珠子,一邊不停地用眼神瞟著那個躲在櫃台裏麵,一屁股坐在地上,很沒形象的,正在酗酒的老媽。
  正在發呆之際,一個書生扮相的男子從門外飛了進來,“叭”的一聲,撞上其中一張桌子,桌子頓時間碎裂。這個可憐的男子摔落在地上,還不幸地吐了一口鮮血,暈了過去。
  “啊――”
  頓時間,客棧內亂成一團,這時堂內的所有客人,都被這一景象嚇地奪門而出。我也被這種情形給驚住了,而這會笑姨剛好在後院,我推了推老媽,告訴她出事了,而她仿佛聾子一樣,癡癡呆呆地趴在膝蓋上半眯著眼。
  與此同時,一個身著一襲湖水藍衣裙的美麗姐姐奔了進來,撲倒在之前已倒地的書生身上,梨花帶雨地哭喊著:“先生,先生,對不起,對不起,是依依害了你。”
  我趕緊讓小二跑到後院去叫笑姨,自己奔向那名漂亮姐姐,意欲同她扶起摔倒在地那名奄奄一息的男子。
  這時,從門外又走進來兩名同著水藍色長衫的年輕男子和一名水藍衣裙的年輕姐姐。
  隻見那名身著同色衣裙的姐姐對我身邊的這名漂亮姐姐說道:“依依師妹,快跟我們回去,不要再惹師父不高興了。”
  這名喚作依依的漂亮姐姐怒應:“我不回去,要嫁你讓他自己去嫁好了。嗚嗚嗚……先生,你醒醒……”
  原來是複雜的感情糾葛啊!
  “師妹,你最好和我們一同回去,待會若是大師兄到了,你――”中間那位長相還不錯的男子開了口。
  他的話未說完,左邊那個長相有點不入眼的男子突然出聲打斷:“三師兄,說那麽多幹嘛?直接將師姐綁回去得了。先讓我一劍廢了這個書呆子,看他以後還敢再誘拐良家女子?”
  他說著,手中的那柄劍便已向我一旁的書生襲來。
  “開心!小心啦!”笑姨終於來了,很及時地將我護在懷中。
  說是遲那時快,不知從哪飛來一根筷子直戳那男子的手碗,隻見他吃痛,手中的劍“當”地一聲落地,隨即就聽他暴跳如雷:“是誰?是誰在那暗算我?膽敢和我們神劍山莊作對,有種的就站出來,不要做縮頭烏龜。”
  呃?難不成是笑姨,可笑姨手中並無筷子啊。我又向四周望去,店內一樓已無其他人,再向二樓望著,隻有一位一頭銀發的男子背對著大廳依欄而坐,悠哉悠哉地吃著東西,應該也不會是他吧?
  “丫丫個呸的,老娘說了今天不開業的,怎麽又開門了?吵死了!”
  伴隨著這一聲河東獅吼,櫃台麵上便多了一隻肉呼呼的手,再接著,一頭烏發齊肩,身著怪異服裝,體型微微有點發胖,左手提著一壇酒,麵部表情極為不爽的一位絕代佳人從櫃台裏麵站起來了。
  呃?老媽怎麽這樣就清醒了?那筷子該不會是她扔的吧,那也太神奇了吧,還帶拐彎的?
  完蛋了,她這臉欲求不滿的樣子,肯定有人要倒大黴了,我趕緊拉著笑姨往一旁縮了縮。
  老媽提著酒壇子向那幾個人走過去,眯著一對醉熏熏的雙眼,打了個酒嗝,凶神惡煞地開口:“他丫丫的,剛才是哪個鳥人在這邊嘰嘰歪歪,廢話羅嗦,嚷著要砍人的?是你?是你?還是你?!”
  老媽這種粗俗的言語一出口,就將眾人給震住了。
  但很快地,被筷子擊中的男子聽了老媽的話後,又立即跳了起來:“你這個亂七八糟,長得又醜又胖的女人,竟敢罵我們是鳥人,我看你是活膩了,你知不知道我們是什麽人?”
  “叫什麽叫?叫什麽叫?你以為你嗓門比我大,氣焰就可以比我高?我管你什麽鳥人,總而言之,你吵著老娘我喝酒睡覺就是你的不對!你剛才說什麽?我又肥又醜?有種的你再說一次試試看?你以為你長得這德性就是人模人樣,看你那獐頭鼠目的小樣,眼睛比他媽的綠豆王八眼還要小,五短身材,腳底下墊塊磚頭還不一定有我高。哼,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男人,長的比我矮,還一矮矮三寸。真是白白糟蹋了這一身衣服,玷汙了我這客棧的空氣。”
  唉,老媽那些粗俗死人的話隻要一出口,準能把人給活活氣死,平時還曉得知道要收斂一些,這隻要一喝酒便是煩不了了。
  樓上傳來一陣悶笑,我看到那個一頭銀發的男子背部正好在抖動。
  “你,你,你這個臭婆娘!我範健今天要是不好好地教訓你,我就跟你姓!”
  犯賤?這人名字咋起得的比我還要至尊無敵?
  “師弟!”那位被稱為三師兄的男子攔住了他。
  “果然是犯賤,真是人如其名啊!”
  看那犯賤臉部肌肉不停地抽動,估計再被老媽氣下去就要吐血了。
  那三師兄安撫了犯賤後,朝老媽很不悅地開口:“這位姑娘,何需如此出口傷人。在下神劍山莊的平津,我們師兄弟隻是來處理家事,碰巧路過貴店而已。”
  “出口傷人?處理家事?碰巧路過?哼,這位小帥哥,你在說什麽鬼話呢?處理家事不回家好好處理,跑到我龍門客棧來砸什麽場子?是我活得不耐煩了還是你們吃飽了撐著沒事做?我滿堂的客人全都被你們給嚇跑了,這筆賬我要找誰算帳?!”
  這位自稱平津的三師兄臉上有那麽一刻烏雲罩頂,估計是被老媽那一聲帥哥叫的雲裏霧裏。
  一旁的藍衣姐姐開了口:“這位姑娘,稍安勿躁。今日你這裏的一切損失,自會由我們神劍山莊來承擔。請姑娘放心,待我們回去之後,自會好好地處理此事。”
  老媽突然“咯咯咯”地冷笑了幾聲,那聲音聽地我雞皮疙瘩直掉,她怪笑道:“美女,你在開玩笑吧?等你們回去處理?你們幾個要是跑了,我找鬼去要銀子?”
  “你這個瘋女人,我們赫赫有名的天下第一莊神劍山莊,江湖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會賴你這區區幾個錢的小賬?”
  “人賤山莊?開心你聽說過嗎?”老媽一臉白癡的表情問我。
  “老媽,不是人賤,是神劍啦。”我無力地輕聲應道。
  “哦!我管你是人賤山莊還是賤人山莊,賠錢就是王道。你們幾個今兒要是不把賬給我結了,就別想走出我這龍門客棧。” 老媽說完一把將酒壇子給扔在地上,“嘩”地一聲暴響,看上去那架式還真有點地痞流氓的樣子。
  “你簡直是欺人太甚了,竟敢汙辱我莊聖名,那也休怪我們神劍山莊的不客氣了。”
  糟啦,那位本來很溫和的平津三師兄也動怒了,提起劍就往老媽這刺過來。
  一個眨眼,笑姨便一把拉過老媽,一個旋身,便以手中剛才撿起的一截斷了的桌腿,擋回那把劍。
  那平津二師兄在看清笑姨的臉後,先是一陣驚豔,再是失神,待回過神後便收起劍,很奇怪地問了一句:“你是蝶宮的人?!”
  呃?難道笑姨臉上有隻蝴蝶就是蝶宮的人,那今天在她臉上畫蝴蝶的老媽豈不就是蝶宮的創始人?
  笑姨連理都沒理他,此刻她的眼中隻有老媽,但見她很溫柔地看著老媽問道:“姐,你沒事吧?”
  “沒事。笑笑,你讓開。”老媽將笑姨攔至身後,那張胖胖的可愛小臉頓時變得猙獰可怕起來:“阿強!給我關門!放狗!”
  老媽生氣了。
  不一會,她腳邊便蹲坐了個半米高,頭頂上有三簇火焰,垂著舌頭的狗狗,老媽說它本名叫哈士奇,但又另給它取了一個很厲害的名字,叫做將軍。
  “再給你們一次機會,賠理道歉,幫我把桌椅扶好,弄壞了的照價賠償,今天所有客人的消費你們全部由你們買單,不收欠條,不收信物,隻收銀兩。如果做不到,那麽我就要你們怎麽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怎麽出我的龍門客棧。”
  那幾個人聽得一頭霧水,貌似頭頂上升了幾條黑線。
  忽然犯賤大叫起來:“三師兄,別聽這個胖女人鬼址――”
  “將軍!”
  那犯賤話未說完,隻聽老媽一聲令下,將軍便撲向犯賤將他壓倒在地,齜著牙,不停地用舌頭舔著他的臉。
  “三師兄……”犯賤聲音顫抖地叫著平津。
  “這位姑娘,你真是太過份了!”藍衣女子欲上前用劍揮開將軍。
  隻見笑姨綻開了一抹傾倒眾生的笑容,開口了:“藍衣姑娘,勸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俗語說的好:狗臉無毛,說咬就咬。”
  這時,大門被推開了,又是一位身著水藍色長衫的男子進來了,俊朗剛毅的麵容下,目光深沉而銳利。按老媽的言語就是,這男人簡直就是個極品。我長大了也要象他這麽俊。
  “大師兄!”這幾位皆開口深情呼喚著。
  我低低地對笑姨說:“笑姨,他好俊哦,開心長大了也要象他這樣,迷倒眾生!”
  笑姨輕笑,誰知這句話不小心被老媽聽到了,她輕敲了我一下頭,嗤道:“帥,帥個屁啊,跟你老爸比起來那根本就是小菜一碟。沒水準的家夥!”
  哦!老媽下手真重。切!老媽就知道老爸最帥,可是五年了我一眼也沒瞧過,唯一見過的就是她房裏那張迷死人的畫,說不定那是她整天胡亂意淫猜想而畫出來的。
  這個男人並未理會他們任何人,一步步走向我們,在老媽麵前站定後,雙手作揖,謙恭有禮的開口道:“兩位姑娘,在下神劍山莊管焰城。我們神劍山莊多有得罪之處,還請兩位姑娘海涵。今日給貴店造成的一切損失,皆由我們神劍山莊承擔,煩請兩位姑娘,將所有損失一一列個清單,以作賠償。”
  “將軍!”老媽又一聲令下,將軍“嗖”地蹲回她腳邊。
  “大帥哥,今天看在你好言好語的份上,我也就得饒人處且饒人。稍後,我們會整理一份清單送往你們神劍山莊。但麻煩你回去請好好教育教育你的幾位小師弟,俗語說的好:強龍不壓地頭蛇。不要亂在別人的地盤上撒野,小心禍不單行。”
  “多謝姑娘說教。”這位叫做管焰城的大師兄在說完這句話後,目光便在笑姨的臉上稍做停留,那裏麵有幾絲我看不懂的神情,隻見他的嘴角很自然向上輕抬,露出一副很耐人尋味的笑容。
  我有偷偷地瞄了一眼笑姨,她居然臉紅了,還嬌羞的垂下眼簾,直盯著自己的雙手。咦,這好象還是頭一次見笑姨有這種反應。
  老媽呢,在這時很不給麵子地“嗯哼嗯哼”輕了幾聲嗓子,擋在了笑姨的身前,雙手抱胸,對管焰城呶了呶嘴:“那幾張桌椅還睡在地上呢,天氣涼了,會著涼的。”
  管焰城收回盯在笑姨臉上的目光,笑了笑,轉身將倒在地上的幾張桌椅一一扶正。
  “大師兄!”那幾位好象意見很大哎。
  管焰城將桌椅扶好後,便走到那個叫依依的漂亮姐姐麵前,毫無任何表情地說道:“如果你不想什麽人再有事的話,現在就跟我走。”
  “大師兄……”依依姐又哭了,雖然口中帶著哀求,卻毫無一絲抵抗,貌似很樂意地丟下先前那個她稱為先生的書生,站到他們一群人中。
  一行人在管焰城大師兄的帶領下,正欲門口走去,老媽在此時又叫了起來:“等一下,你們好象還丟了一樣東西在我這店裏沒帶走。”
  老媽的嘴嘌向那位書生。
  “他不是我們神劍山莊的人,他的去與留我們無權幹預。”管焰城道。
  “那你兄弟們把他打傷了,他現在動也不能動,勢必這看大夫的銀兩和這住宿的銀兩都要我來掏咯?”
  “好說。”管焰城再度轉回來,從身上掏出一錠銀子,往桌子一放,然後又轉身向大門走去。
  而那錠銀子可不是就那麽簡簡單單平平靜靜的躺著,而是深深地嵌入桌子裏,真應了那句入木三分。
  啊!沒想到他人長的這麽帥,武功還這麽深厚,真不愧是神劍山莊的人。生平,我開心第二次有了偶像。
  老媽譏笑一聲,走到桌子跟前,一巴掌拍了下去,那錠銀子便自己跳了出來,在空中劃了個完美的弧線,落入她的手中。她剛轉個身,桌子便“轟”地一聲散倒在地。
  眾人看了此舉之後,皆驚異。
  老媽就是開心我生平的第一個偶像。
  真是滴汗!老媽有一身很怪異的內力,但是她從來都不知道該如何好好地控製,每次都隻會拿出來當蠻力使,真是暴殮天物。
  “呶,笑笑,大帥哥替他付的看診費和住宿費,收好了。還有那張碎了的桌子也掛在賤人山莊頭上。這個百無一用的臭書生,等他醒了後,要麽叫他付銀子,要麽叫他留下來做小二,用以抵償我為他出頭的勞務費。啊!他大爺的,酒喝多了,頭好暈,我好困,我上樓先去睡覺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你們慢慢收拾。”
  望著老媽那豐腴的身形一扭一扭向二樓客房走去,開心不禁有點感慨。
  其實開心在五歲那年,第一眼見到老媽的時候,以為是仙女下凡,當時的她比現在的笑姨還要漂亮百倍,曾經還有過幻想長大了要娶老媽做老婆,可是不知道怎麽搞的,後來她越來越能吃,還總是能將那豬的形態發揮到極至,成就了現在這副模樣。
  而笑姨總是以一副我小屁孩不懂的神情告訴我:這天下間最傷人的便是情。

  夜尋歡
  今天又是新的開始。
  唉!每次喝完酒,第二天總是腰酸背痛腿抽筋,這年頭要是有腦白精,咱立馬就去搞幾瓶。
  昨晚糊裏糊塗的就在客棧某間客房裏睡著了,還好沒摸錯門,不然摸到客人房裏我的臉就丟大了。邊打著哈欠邊伸著懶腰打開屋門,差點沒被門外的開心給嚇死。開心一看見我,就撲了過來。
  “老媽,你今天起床比平時早哦。”
  “是嗎?難怪覺得眼皮還在打架,還是有點困。現在什麽時辰了?”我摟著開心往樓梯方向走去。小家夥,隻比我矮一個頭了,再過兩三年,估計要和我差不多了。
  “巳時三刻。”
  唔,今天起的是比平常早一些。
  “開心啊,昨天我喝的迷迷糊糊的,有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啊?”我停下腳步,因為這個問題我比較關心。
  “老媽啊,當然有啦,你哪次喝多了,不都要弄些情況出來?我今天來守你的門,就是要告訴你昨天的事。”
  暈!我就知道準沒好事,自從和夏之洛合二為一以後,她那該死的毛病好死不死的就這麽給遺留下來了。
  “我……有邊脫衣服邊跳舞?”開心搖頭。還好,隻要沒在自家客棧裏裸奔就好。
  “我……咬將軍的狗腿了?”開心還搖頭。嗯,不用為得狂犬病而擔憂了。
  “我……該不是強抱某個‘帥哥’了吧?”開心再搖頭。吼!上次的那個哪裏是帥哥,分明就是一頭豬,居然還敢跟我大叫他吃虧了。
  “老媽,不是你咬將軍,而是你讓將軍去撲人了,而且撲的還是天下第一莊神劍山莊的人,還有你還罵神劍山莊是人賤山莊賤人山莊。”
  之後,開心笑眯眯地把昨天發生的事從頭到尾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
  啊!啊!完蛋了!平時很低調的我居然捅了這麽大一個簍子。笑笑昨天還當真一根腦神經的有把清單整理好,派人給送去了。完蛋了,這梁子肯定結定了。要是到時那神劍山莊帶了一隊人馬殺過來,把我的店全給踩平了,我們一家子喝西北風啊。
  “老媽,你的臉色不太好哦,要去坐馬桶?”
  這個死小子,跟在我身邊五年,什麽沒學會,就是學會貧嘴,我投給他一記足以殺死人的目光。
  “對了,老媽,你不是說店裏要招人的嗎?你自己老是愛睡懶覺,好多人一大早就來應征了,笑姨一早就在幫你在篩人,有很多討厭的阿叔阿伯老是吃笑姨的豆腐。”
  “尋開心,你這個臭小子,這麽重要的事怎麽不早點說?你笑姨現在人在哪?”該死的!以她現在的性格多半都會逆來順受。
  “在一樓的雙子包廂。”
  我立刻三步並兩步的衝下一樓,衝到雙子包廂,就看見笑笑和一個滿頭銀發的男人麵對麵的坐著。
  吼!連老頭都來應聘!
  “笑笑!”我連忙出聲喊她。
  她轉過頭來一臉興奮的樣子,應道:“姐,你來啦!”
  “辛苦你了,還剩幾個?讓我來吧。”
  “哦,就剩下他一個了,聊了有一會了。”笑笑今天臉上的蝴蝶是誰畫的,貌似還有模有樣的。
  “你出去吧,讓我來。”
  將笑笑趕出屋子,我便麵對那名銀發飛揚的男子坐了下來。從我跨進屋子的那一刻開始,他就一臉饒有興致的盯著我看。自從我怕被別人認出,拚命增肥以後,似乎就不曾有男人象他這樣興致這麽濃,目光這麽放肆地盯著我看。
  我不急著開口問他話,隻是仔仔細細裏裏外外的打量他。麵部肌膚黝黑而粗糙,透過那雙黑亮的雙眸,我讀到了一絲不確定的訊息。濃濃的劍眉,眼窩很深,以至於突顯了兩道重重的眼帶,我斷定如果這個男人笑起來的話,眼角的魚尾紋會很深,嘴角處也有些小小的折皺,鼻子還算長的不錯,高而挺拔,貌似這臉上能看的也就是這鼻子了。綜合上述,這張臉可以說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走在大街上,很快就會被人群給淹沒。如果還一點回頭率的話,也隻有那頭看上去比較有味道的銀發了。
  “欣賞完了?”
  這男人一開口,就立馬讓我從凳子上跳了起來,渾身的肌肉也全部緊繃起來,雙拳也緊緊握起,喉嚨咕咕作響,半天冒不出一句話。
  那聲音怎麽會和尋的聲音那麽相似,不可能是他,這副長相,這放肆地盯著女人看的性子,根本就是天壤之別,一定是我想他想瘋了,對,一定是這樣的。
  他對我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也感到了意外,挑了挑眉,仍是和我對視。
  我深吸了一口氣,坐了回去,拿起麵前幾張所謂的 “個人簡曆”開始琢磨起來。
  嗯?難道是我眼花了,還是突然變的不識字了,他寫的是什麽鬼畫符?我再定睛一看,他奶奶的,這個男人居然寫反字。我抬起頭白了他一眼,不意外地看到他笑了,笑地真他丫丫的難看死了,唯一就那口牙齒白的還能看。
  啜了一口麵前的茶水,我便將紙反了過來,待我看清他的名字以後,立即被口中尚未咽下的水給嗆著了。
  一陣猛咳後,才將這個害人不淺的名字給擠了出來:“你……尋歡?”
  “錯,在下不姓李,姓夜,夜尋歡。”這家夥似乎早就知道我會有這種表情,還是擺著那副痞痞的笑容。
  我靠!夜尋歡,夜夜尋歡!真是服了他老爹了,比我給開心取的名字還要牛叉,還要有水準。這家夥會不會知道我想給我未來小兒子取這個名字,而故意寫這個名字來提高競爭力的吧?哼!想當我小兒子,早點說嘛。
  我不由地也跟著壞壞的笑了笑,然後接著往下看去,除了他有寫他的年齡是三十之外,其他的皆是空白。
  三十?這男人會隻有三十,我看四十還差不多,一副未老先衰的模樣。
  衝著這家夥的聲音和尋的很象,還有那個超級變態的名字,我決定多跟他耗耗,反正我時間多的是。不看他好了,單聽聲音的,腦子裏勾畫著尋的麵龐。
  “這位夜公子,請問識字否?”雖然這個男人字寫的挺不錯,蒼勁而有力,張揚而瀟灑,但也隻是簡簡單單的五個字,一個名字一個年齡,這並不能代表什麽,街頭集市賣菜的大媽也會寫自己的名字和數字,我甚至懷疑他是否識字,說不定隻會寫自己的名字和數字。
  “學富五車。”真是個狂妄的家夥,幸好長的不咋的,不然還不知道要德性成什麽樣。
  “可曾有做過酒樓或是客棧的掌櫃?跑堂的也算。”
  “不曾。倒是經常住客棧。”
  我有那麽幾秒鍾無語。
  “那你以前是做什麽營生的?”我又喝了一口茶,今天這毛尖比起以前的,咋就那麽難喝。
  “一人一劍一騎走江湖。”聽到他這話,幸好我的茶已經下肚,不然我肯定會再次用噴的。
  我能夠感覺到我頭頂上冒著小丸子的三條線。是我言語方式所用不對,還是這人眼睛拴在褲腰帶上了?我招聘告示上,明明寫的就是要招客棧掌櫃,要有五年以上經驗,他一個江湖中人跑來應什麽征?吼!我看他是故意來找茬的。
  我不得不抬頭與這個男人對視,一字一句的問道:“你當真學富五車?”
  “當真。”
  “你確定你沒有什麽眼疾?”
  “確定。”
  “這位夜閣下,我招的是掌櫃,不是護衛,你跑來應什麽征?”如果不是他的聲音讓我留戀,我真想讓阿強請他走人。
  “我走了不少地方,剛好路經貴店,有點累,順便進來歇歇腳。碰巧你這裏需要雇傭人手,包吃包住,還有工錢拿。反正同樣都是住客棧,又不需要花費銀兩,有這樣的好事,為什麽要錯過?!”
  聽到這個男人振振有詞的回複,最後還反問我,尤其在看到他臉上擺著一副理所當然的微笑表情,我的太陽穴又開始跳了,口中的牙齒也開始霍霍磨動。
  有多久了?五年了吧,除了醉酒以外,我都沒有象此刻有種想砍人的念頭。
  慢慢地壓製住心中那股不理智的衝動,隨即擺了一副自認為比較和謁可親的笑容,對他說:“夜閣下,很有生意頭腦啊!”
  “你的意思是我被雇用了?”
  呃?我什麽時候說要請你的?這家夥……
  我剛想開口告訴他你被三振出局了,偏偏此時笑笑的聲音傳來:“姐,看來你也比較中意夜大哥。”
  我轉頭望著笑笑,這傻女人說什麽喃?麵試才多久,都到了可以直呼這男人夜大哥的地步?什麽叫我也比較中意他?
  “夜大哥,麻煩你請跟我來,有些事情要交待你――”笑笑的這句話,讓我直接站了起來。
  以往笑笑對待不熟悉的人多數都是冷冷淡淡,和附近關係比較好的人才會露出現在這種表情。這個男人到底給她施了什麽魔法,隻不過短短的一個麵試而已?
  “等一下,笑笑,你再去拿幾張白紙過來。”
  既然笑笑中意這男人,再加上這頭銀發,再加上我想聽他聲音的私心,我就勉為其難的試用他好了,我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麽花樣來。
  “好,我馬上送來。”
  看見笑笑那白色身影消失在門外,我雙手撐著桌子,冷哼一聲,對夜尋歡說:“你也先別得意太早,過會我會跟你簽份協定,你若肯遵守上麵的條款,咱們再說。”
  笑笑把紙拿來了後,我便執起麵前的毛筆在上麵刷刷地寫了起來。
  寫完了之後,我便將這份剛擬好的<勞動合同書>遞至他麵前,請他過目,並且不懷好意的看著他。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很鎮定地接過我擬的這份<勞動合同書>,然後用那個我哈了很久的動聽嗓音念著:“勞動合同書?雇傭人。以下簡稱甲方?龍門客棧。法定代表人?洛寶?”
  他念到我的名字時,抬頭瞄了我一眼,展露了一個我認為超級很難看的笑容,然後說道:“嗯哼!很有意思的名字。”
  然後他逐行逐條地往下念下去,越念笑聲越多,到最後念完了,他搖了搖頭苦笑說:“隻明白其中報酬這條,這個禁律所做的事和其它的,勞煩請言明。”
  我詭笑的看著他,隨即便給他一一解釋,完了之後,就等著他的反應,豈料他指著乙方(簽字)那一塊空白,笑著問我:“要在這裏署名?”
  “對!”看見他提起筆就要留名,我忽然出聲阻止:“等一下!這些約束條款你都能接受?”
  “約束條款?”他不以為然地輕嗤:“我能坐在這邊,當然就能接受。”
  “那好,為了防止你用假名,你不用署名,直接按手印好了。這裏,這裏,還有騎縫的地方全部都要按!”
  哼!我就不信這份龍門客棧的不平等條約能讓你在這逍遙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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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勞動合同書
  雇傭人(以下簡稱甲方):龍門客棧 法定代表人:洛寶
  被雇傭人(以下簡稱乙方):夜尋歡
  甲、乙雙方本著平等自願、協商一致、公平公正、誠實信用的原則,簽屬本合同,建立良好勞動關係,並承諾共同遵守。
  第一章 基本條款
  第一條 甲方安排乙方從事龍門客棧掌櫃一職,其職責和要求均按龍門客棧製度規定進行。乙方應按照本合同約定依法履行勞動義務。甲方若因經營需要調整或變更乙方工作之職,乙方不得有任何異議。
  第二條 乙方每日固定工作工時為:從卯時至酉時,巳時和申時為間休時間,每日工作時間為五個時辰,每隔五天可以享受一天的休息時間,凡遇重大節日如花神祭、新春等,可享受一天休息時間。如在工作規定時間內從事與其本職無關事情,則按第二章處罰條款進行處罰。
  第三條 甲方應於每月初五支付乙方上月勞動所得的報酬,每月的勞動報酬為白銀二十兩。甲方為乙方提供免費食宿。
  第四條 乙方不得擅自解約,在勞動合同期限內必須絕對聽從甲方一切安排,如有違反,應賠付甲方白銀一千兩。若乙方勞動成果未達到甲方要求,甲方有權終止並解除本合同,並無需向乙賠付任何違約金。
  第二章 特殊禁律
  本章所有禁律為本合同之核心條款,凡違反以下任何一條,皆以扣除白銀一兩作為處罰,嚴重情況甲方將嚴格執行終止及解除合同條款,並由乙方賠付甲方黃金一千兩。(本行字體洛寶寫的又黑又大。)
  第一條 嚴禁乙方向甲方及其家人探聽其個人隱私。
  第二條 乙方在龍門客棧內活動範圍僅限一樓大堂,二樓客房及廚房,嚴禁擅自闖入後院甲方及其家人私人場所。
  第三條 嚴禁乙方以帶有個人意願的視線在甲方及其家人身上逗留超過三分之一柱香的時間。
  第四條 嚴禁乙方對甲方及其家人有任何肢體上接觸性行為。
  第五條 嚴禁乙方與龍門客棧內其他男性被雇傭人私自討論甲方及其家人麵貌、個性、身材等等涉及人身權益的一切話題。
  第六條 嚴禁乙方以任何衣著不整,裸露除了臉部及雙手以外其他身體部位的形象出現在甲方及其家人麵前。
  第七條 嚴禁乙方有任何妄想與龍門客棧內所有女性雇傭人及被雇傭人聯姻的意願。
  第三章 其它事項
  第一條 本合同自×年×年×日起至×年×月×日止,有效期為一年。
  第二條 本合同一式兩分,甲乙雙方各執一份。
  第三條 本合同尚未列入在本合同內其他未盡禁律,可由甲方不定期更新及調整,乙方不得有任何異議。
  甲方: 龍門客棧 乙方(簽名):一個黑黑的拇指手印
  代表人(簽名):洛寶(已簽)
  ×年×月×日 ×年×月×日

  割肉
  第二天,那個被人揍的半死不活的臭書呆終於醒了。
  他說他叫汪書柏,隻當了半年的神劍山莊大小姐的先生,就惹上禍事,還差點喪命。開心跟我說的那個叫依依的美女,也就是神劍山莊的大小姐,他的學生陸依依是也。
  他靠在床邊很沒形象的號淘大哭,說他是被神劍山莊的人冤枉的,他根本就沒有誘拐什麽良家女子。表麵上依依是將芳心許給了他這個做先生的,實際上他自己心中比誰都清楚,依依小姐根本就不是喜歡他,而是喜歡他的大師兄管焰城。
  說來也很奇怪,一個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貎美如花,從小視為掌上明珠,嗬護倍至;而另一個是自己的大弟子,英俊瀟灑,武功高強,人品相貌堪稱是人中龍鳳,將來有可能是下任神劍山莊的莊主。這樣的師兄配師妹,按理來說就屬於天造地設的一對,是人都想要把如此優秀的管焰城留做女婿,但神劍山莊的莊主陸青侯卻是非常奇怪,堅決反對女兒喜歡上管焰城,更不可能把女兒嫁給管焰城。
  為了斷絕他女兒陸依依的癡戀,甚至為她訂下一門親事,就是要她在年前嫁給與神劍山莊齊名的蝶宮宮主衡成。
  哼!聽這汪書呆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說著,不勉心中狂惡,一個大男人居然能哭成這樣,我都替他丟人。
  我心中也覺得有點奇怪,如果我有個女兒,開心又那麽出色,我當然很樂意把我女兒嫁給開心咯。而依陸青侯這麽做的舉動,估計隻一個原因,沒準那管大帥哥是他的私生子呢,這妹妹怎能嫁給自己的親哥哥呢?
  汪書呆是半年前被請去神劍山莊教導陸小姐琴棋書畫的,為得就是能在嫁入蝶宮之前,由一個隻會武刀弄槍的江湖女子變的才藝雙全,知書達理。此期間,長得還算過得去的汪書呆自然成了陸大小姐的傾訴對象。
  汪書呆說他怕惹上事端,便向陸莊主請辭了先生一職。哪知那陸小姐也是倔強之人,競架著汪書呆一起逃婚,然後很快地就上演了一場那日我醉酒救人的鏡頭。
  看這汪書呆那孬樣,也不知道他的話中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忽然,這家夥從床上跌了下來,一把抱住笑笑的腿,哭喊著:“恩人姑娘,謝謝你的救命之恩,小生汪書柏此生都無以回報,請受汪生――”
  見勢,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將這個汪書呆拉離,真恨不得一腳將他踹下樓,這色膽包天的家夥居然明目張膽地吃笑笑豆腐。
  “哼!你現在不但有力氣下床,還有力氣磕頭,看來你也好的差不多了。”我皮笑肉不笑的對著汪書呆說道,看見他一臉不知道發生何事的蠢樣,我繼續說:“笑笑,你讓阿強上來,帶他到後院大家住的地方,就讓他和夜尋歡住一間屋子,明天卯時讓他準時上工。”
  “恩人姑娘,她在說什麽?”
  汪書柏又打算往笑笑身上摸去,被我一腳給挑開了。
  “我在說什麽?哼!汪書呆,你聽好了,救你的人是我,而不是她。為了替你出頭,現在我們龍門客棧與神劍山莊結了梁子,我也從來不會白白為人強出頭。還有你住在客棧這上好的房間裏,在這大吃大喝,我們給你找大夫的看診錢和藥錢,其他人為了煎藥伺候你,你以為這都是免費的,難道不用給銀子的嗎?什麽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我現在就給你機會讓你好好的回報。所以從今天開始,你就要留下來給我們的客棧做小二,直到做滿一年抵清債務方得離開。哼!拿雇傭契約給他簽。百無一用是書生!”
  很滿意的看著那個汪書呆震驚表情,我晃著腦袋出門了。真是爽,本來想招一個掌櫃一個店小二,現在這請店小二的銀子可以省了。
  當阿強將汪書呆請至後院時,時不時地能聽到他淒厲號叫聲:“你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胖女人!你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胖女人!”
  他奶奶的!又罵我是胖女人,難道成了胖子就要受到人歧視麽?唉喲,當初我怎麽一念之差暴飲暴食的?
  在我忿忿不平的時候,正好瞥到在櫃台裏打著算盤的夜尋歡,以一副看好戲的譏笑神情對著我。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便走進了櫃台裏,也不管他什麽反應,強行地從他手下奪過賬本,翻了翻,沒想到這個男人的字寫的還真不賴。
  “笑笑,你先看一下店,我和夜掌櫃的出去辦點事。”我向夜尋歡勾了勾手,示意他跟我出客棧:“你,跟我來!”
  裏安縣是個地理位置比較特殊的地方,位於金碧皇朝、青龍國和朱雀國一朝兩國的交界處。當初我、笑笑和開心三人一路跋山涉水來到這裏,選在這裏定居,選在這裏開客棧謀生,除了這裏是一片欣欣向榮的繁華景象,最大的原因是這裏離京城很遠很遠,萬一哪一天在這裏待不下去了,選擇去青龍國或是朱雀國都是非常的方便。
  今天是冬至,俗話說:幹淨冬至邋遢年。為了響應這俗語,今天又是陰雨綿綿的一天。
  因為下雨的關係,大街幾乎沒有人。
  撐著傘,站在開了有一年之久的“洛氏衛浴”店鋪麵前,如今卻是店門緊閉,全身宛如刀割一般,那種心痛就好比自己的孩子被自己親手殺死一樣。
  一年前,我做了一件錯誤的決定,硬是把現代的抽水馬桶在這個時代給弄了出來。一開始的時候,從投資租賃窯爐,到燒製出第一個比較滿意的陶瓷馬桶,再到開出第一家抽水馬桶店,從當初的生意慘淡,到完全是靠自己當年做業務的時候那股拚勁,讓周邊地區以及青龍、朱雀、白虎三小國的一些大富人家用上這種東西,再到在青龍、朱雀及白虎三小國也開了分店。雖說為我賺來了相當一筆可觀的銀兩,但也可以說是花我盡了不少的心血。
  一般衛浴店麵的事都是由趙叔代為打理的,就象龍門客棧的所有事情由笑笑出麵一樣,我隻是作為一個幕後總策劃的人,所以基本上沒有人知道衛浴店的老板到底是誰,隻是大概知道是一個比較神秘的年輕男子而已。
  昨天晚上,趙叔跟我說就在前幾天,裏安縣的縣令向朝庭裏的一位大官推薦了店裏的東西,但是至於那位大官是否中意,還要待他來到裏安縣看過實物以後才能定奪,如果用的好,很可能會推薦到宮裏去。
  正好那幾天我不在,否則的話,當時我就要封店了。我不能冒任何險,無論如何,我都要封了這家店,不但要封了它,我還要封了青龍、朱雀及白虎那個三小國的分店。
  “用智慧發酵惡心,用惡心發酵快樂?洛氏衛浴?有意思!嗬嗬――”
  耳邊傳來夜尋歡的聲音,他念的正是店麵的對聯和招牌,他仍然以他那副看上去就不似好人的笑容對我笑著。
  “痞子。”我輕輕地嘟喃著,然後便對他以命令口氣道:“要欣賞的話,今晚讓你欣賞個夠。”
  不知道為什麽,對於這個剛認識才兩三天,可以說完全還是個陌生人的男人,我竟然能很放心的將他帶來這裏。
  我輕敲了三下店門,沒多久趙叔便開了門。
  趙叔見著我來,習慣性的叫了我一聲:“小洛!外麵下著雨,快點進來!這位是?”
  “趙叔,他是我前兩天新雇的客棧掌櫃。關門吧,我還有好多事要和你說呢。”
  我讓趙叔爭取在今天談妥將窯爐退租,晚上把招牌等全部摘除,把店裏一些不多的貨存全部封好,趁夜全部移到客棧,有些殘損的就直接敲碎,殘渣就找地方扔了處理掉,並讓他飛鴿傳書通知三國分店的掌櫃將店麵招牌等全部摘除,一律關門停業,同樣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所有馬桶銷毀掉。
  “小洛,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趙叔不舍地問我。
  “趙叔,你這幾天去一下青龍國,那邊比較近,要不了十天就可以來回,將那邊分店店鋪退租,該賠多少就賠多少吧。年後,你去朱雀國解決那邊的店鋪,我去白虎國解決,我們分頭進行。”年前想解決這兩個店似乎不太可能,隻有年後去進行了。
  趙叔將幾家店鋪的貨存、預訂、未收款清單及租金情況等等全部遞至我麵前,焦急地問我:“小洛,這所有的東西,租金,還有包括賠償在內,可能要損失會超過萬兩啊。”
  “趙叔,結束它,我比你還要心疼百倍,但為了我們全家,我不得不這麽做,我必須快刀斬亂麻。就算是傾家蕩產,我依然會這麽做。”
  將抽水馬桶硬是弄出來,是我做的最大一個錯誤決定,現在隻能毀了它,才能自保。
  “那對外要怎麽說這事?”趙叔問。
  “就說東西不好賣,連連虧本,老板回老家娶老婆生兒子了,反正趙叔你看著辦吧,這事越快解決越好。”我又深深地歎了幾口氣。
  “小洛,這些都是什麽?”這聲小洛不是趙叔叫的,而是夜尋歡叫的。
  我轉過身看到他的手正在摸其中一個分體式座廁,帶著一臉疑問的表情看著我和趙叔。
  “夜掌櫃,我和你的關係,還沒有熟到你可以這樣稱呼我的地步,勞煩你叫我洛老板或是洛大當家都可以。”我態度很惡劣地回道,並朝他的方向走過去,他對我的不冷不淡態度也習以為常了。
  我在他麵前的那個分體式座廁上,一屁股坐了下來,歎了一口氣,便抬頭告訴他:“這是一種很幹淨,很方便、很衛生的新式子孫桶,叫做抽水馬桶。”
  看見他那張平凡臉皺起疑惑的眉頭,我不禁問道:“你在後院的茅廁裏沒見過麽?阿強他們沒跟你說怎麽用麽?”
  他的眉頭皺的更深了,然後搖了搖頭。
  我立即跳了起來,大聲叫道:“那你這兩天怎麽如廁的?!”
  話一出口,我就發現失態了,貌似這個問題不是我應該問的,隻見他已背過身去……
  嘎!嘎!嘎――
  隻覺眼前一排烏鴉飛過……
  “那個……那個……趙叔,你教他怎麽用好了。還有你,先不用回客棧,那邊有我和笑笑看著。你先留在這,幫趙叔整理下東西好了。”我摸摸鼻子打算離開,回頭看著這店裏的二十來隻馬桶,真的要全部拖回客棧嗎?
  想了又想,於是,我又回頭對趙叔說:“這些留兩隻最好的下來,其餘的全部毀掉。”
  交待完,我便撐開傘,跨出店門。
  事過幾天,關閉馬桶店的事讓我心煩不少。
  天啦!那可都是我辛辛苦苦掙回來的血汗錢,全部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就這麽化為烏有了……
  嗚嗚嗚……
  已過了客棧打烊時分,我無精打采的從後院向前麵客棧走去,看看有什麽特殊情況。
  誰料才走進後堂,尚未進大堂,就聽到那個汪書呆在說我的壞話。
  “哎,我說夜兄啊,你看那她兩姐妹相比,一個好比是天上的仙女,美豔絕倫,清新脫俗,溫柔賢良;另一個簡直就是羅刹國的母夜叉,母大蟲,不但人長的又肥又醜,還凶神惡煞,冷漠無情,刀口無德。居然強逼我這樣一個傷病在身的堂堂文弱書生,做這等粗俗之事。你說那胖女人是不是……”
  沒等這汪書呆再亂說下去,我一腳跨入大堂,掄起拳頭,就厲聲對他咆哮道:“汪書柏,你這個死書呆,在胡說八道些什麽?是不是皮又癢了,欠揍啊你?是不是想在我這裏幹一輩子?信不信我把你揍的一個月下不了床?”
  “夜……夜兄,那個……我先回屋休息去了。”汪書柏這個小人,被我這一罵,立即夾著尾巴跑了。
  他奶奶的,自從客棧裏收留了這兩個男人,我修身養性了好久的好脾氣,瞬間化作一縷輕煙飛到九霄雲外,而且比原來還多出好多氣出來,性子甚至比五年前還要火爆。他丫丫的,我沒事找氣受,是不是有病啊我?
  我憤怒地走進櫃台裏,看著一臉痞笑的夜尋歡,大聲叫道:“你,根據禁律第五條,這個月扣你一兩銀子。”
  “隨便你。不過,他說的也不完全錯,你這身段和你妹比起來真的是相差甚遠,若是跟萬花樓的姑娘相比,更是遠而遠之。”他又嗬嗬地笑了好幾聲,低頭收拾著櫃麵。
  “萬花樓?夜尋歡,你說什麽?有種的你再說一次?”竟然敢拿萬花樓的姑娘來跟我比,我怒不可揭,一巴掌拍向櫃麵。
  “你的確很胖!”
  “你――”我被氣的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因為他說的這句話,就宛如尋在對我說“你的確很胖”。
  天啦!我這是自作孽不可活。抓狂了!抓狂了!
  “洛老板,勞煩您大人讓個道。”他笑了笑示意我讓開。
  雖然氣歸氣,但身體還是很自然地給他讓了道,隻見他並不是往後堂方向,而是往大門方向走去。
  我兩條腿不自覺地也跟著邁過去,然後一句不經過大腦的話就這麽脫口而出:“這麽晚了,你上哪去?”
  隻見他轉過身,詭笑著對我道:“萬花樓!”
  “呀?”
  “洛老板,如果你對夜某有興趣的話,夜某的床帳可以隨時都為你敞著。不過,那也要等到你的身段能看了以後才行。”
  ……
  等我回過神時,夜尋歡已經不在眼前。
  他奶奶的,他奶奶的,這個又老又醜的男人在放什麽狗臭屁呢?啊!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轟”地一聲,我把一張桌子又給捶散了。
  “什麽事?出了什麽出事?”
  “樓梯倒了嗎?”
  “來強盜了嗎?”
  “又有人打架嗎?”
  “……”
  幾個住客驚慌失措地從二樓的房間裏奔了出來。

  誓死將減肥進行到底
  這一夜,我居然失眠了。
  自從發胖以後,說我胖的人很多很多,就連開心都常常笑我,不但有豬的特性還有豬的外形,但我從未真正在意過。
  為什麽就那個該死的家夥隻說了一次,我整個人就象是吃了炸藥包一樣,氣得“嘭嘭嘭”地炸個沒完沒了,真是無法忍受,都怪他的聲音那麽象尋。
  該死的家夥!
  吼吼!我要減肥!我要減肥!我一定要減肥!誓死都要將減肥進行到底――
  第二天,天剛朦朦亮,我就起床了。
  就在昨晚,我做了一個重大而認真的決定:就是從今天開始,每天早上,我都要從裏安縣的東城門一直跑到西城門,跑一個來回。
  穿了一身輕便的男裝,將那頭不算長也不算短的披肩中發,用絲帶牢牢的紮好,準備去跑步。
  經過大堂時,看見夜尋歡已經站在櫃台裏了。
  切!昨夜在萬花樓那麽操勞,居然今天也能起得那麽早,看來那份合同的魔力還真不小。
  瞧他那一本正經的小樣,昨晚穿的還是一身青色布衣,今天就換成銀灰色的罩衫了,加上那頭銀發,整個人杵在那簡直就是一根銀棍。
  銀棍?淫棍?哼!能上萬花樓的,不是一大淫棍才怪。
  他很驚詫這麽早踫見我,視線在我身上上上下下掃視一番,接著又咧開了嘴,輕浮地笑了起來。
  白了他幾眼,指著昨晚被我捶壞,現在卻好好的躺在角落裏睡著的桌子,說道:“那個,一樣記你頭上。哼!”
  出了客棧門,我便開始慢跑。
  他丫丫的,真的好久好久都沒鍛煉了,多少年頭了。
  吼!這年頭,做胖子的還真是不容易,真的好累,好想歇一歇。不行,我一定要堅持到底,絕對不能半途而廢,絕對不能給那兩個可惡的家夥再有嚼舌根的機會。
  過會回去,我先洗把澡,然後全天以啃黃瓜為生,我就不信,一個月下來,我就不變瘦?
  哼!等我瘦下來,第一件事,就是要一腳把那個該死家夥的床給踢倒。
  呃?我踢他的床幹嘛?我減肥才不是為了他!是為了我自己。
  嗨咻――嗨咻――嗨咻――
  當我從城東跑到城西,然後再跑回客棧,頭上的汗早已把頭發給浸濕了,估計頭發這會散得不成形了,臉上還在不停地滴著汗。幸好是個大冬天,如果換做是夏天,我想我可能會象從水塘裏撈上來一樣。
  哦!我的老娘呀!此刻我累得就跟一條狗似的,吐著舌頭一步一挪,堅難地邁進了客棧。
  “你你你――鬼啊――”汪書呆看見我猶如活見鬼一般,尖叫著跳到夜尋歡身邊。
  幸好一大早的,店裏的客人不是很多,該結賬的結賬了,沒來住店的沒來住店,隻有三兩個正在吃著早飯,聽見汪書呆那一聲大叫,都愣著轉頭看向我,眼中難掩驚恐神情,待他們看清來人之後皆鬆了口氣,搖著頭繼續吃飯。
  我太累了,懶得跟這個書呆子羅嗦,便往後院走去。
  “她、她、她是那個母大蟲?”
  靠!等老娘我洗完澡之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海扁這個臭書呆。
  “哇!老媽,今天是太陽從西邊出,還是月亮從東邊落?你怎麽起得這麽早啊?咦?你好象剛從外麵回來哦,頭發還那麽濕,你不會是昨晚掉到什麽水塘裏,一夜沒爬上來,所以就沒回來過夜吧?”開心這個小鬼頭,才十歲,這嘴巴咋就那麽毒?
  都怪我,養兒不教母之過啊,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啊。
  “開心,你今天不用上學堂嗎?怎麽還有閑功夫在這鬼扯?”
  “老媽,昨日先生病了,所以今天大夥都不用去了。”
  “哦!開心啊,老媽現在身上很臭,先去洗個澡,過會再找你。”轉過頭,便看見笑笑也是以一副目睹王母娘娘下凡塵的表情看著我。
  “姐,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唔!沒事。笑笑,我太累了,你幫我搞桶熱水吧,我要好好地泡一把。”
  當我泡在熱水中時,渾身的酸痛頓減。哇塞!真是他丫丫的爽,出了一身汗後,再泡個熱水澡,真是爽透了。唔,明天還要繼續。
  洗漱完畢,重新武裝整齊後,我精神煥發地出了房門,立刻踫到守在門外的開心。
  “呃……開心啊,幫我到廚房拿把秤過來,要最長的那根哦,還有下麵的籮筐也一起拿來。”有兒子就是好,這種比較丟人的事交給他去做,不用親自出馬,我得要稱一下我現在到底有多重。
  開心一臉狐疑地將東西拖過來,開口便問:“老媽,你要稱什麽東西啊?稱豬肉麽?還是稱白菜?昨天洪大娘才剛進過豬肉和白菜啊。”
  稱豬肉?!死小子,氣死我了,拿你媽比作豬。
  “咳咳咳,開心啊,你再去把笑姨和洪大娘找來,叫她們到我房裏找我。”
  笑笑和洪大娘來了之後,我便將開心給擋在門外,如果讓這個無敵小喇叭知道我要稱體重,估計半柱香後,整個客棧的人都會知道了,到時候我的臉就要丟盡了。
  小家夥還一臉的不高興,不高興也沒辦法,誰叫他小小年紀這麽三八。
  當我蹲在籮筐裏,要求笑笑和洪大娘把我抬起來稱一下體重時,兩個人的眼珠子都要驚爆地掉在地上了。
  期待已久的結果終於出來了,當我用顫抖的手撫摸著秤鉈的標記處,一朵超大的花型標記顯現在眼前,再數數前麵的標記,最後我不敢相信的,一字一頓地念出了那個數字:“兩――百――斤?”
  我要吐血了,我怎麽可能有兩百斤?他奶奶的,一定是這杆秤有問題。再秤一次,還是兩百斤。
  天啦!吐血了,吐血了,真的要吐血了……
  不對,我是太久沒有經曆柴米油鹽醬醋茶了,過去的八兩等於現在的半斤,那麽一斤不就等於十六兩?兩百斤,換算一下,我靠!那我也有一百二十五斤。一百二十五斤啦!現在不是我的手在顫抖,而且渾身都在抖,我以前怎麽沒有意識到我有這麽肥啊?
  天啊!如果不在一個月內減下來,我都不要活了。
  笑笑可能看見我的臉色有點不對,關心的問道:“姐,你沒事吧?”
  “來,笑笑,你站進來,我幫你秤秤。”實在無法麵對現實,我要幫笑笑也秤一下。
  我把笑笑趕進籮筐中,和洪大娘再度抬起秤,我看了一眼秤鉈的標記處,還沒來的及數清幾朵花,就聽見洪大娘嘴很快地說道:“一百五十三斤六兩。”
  一百五十三斤六兩?跟我的兩百斤整整的相差了四十幾斤,換算一下,九十六斤?!
  我嚴重受到打擊了,我不應該幫笑笑稱體重的。
  “姐,你沒事吧?”
  “沒事。”
  “那個,神劍山莊的管焰城,今早派人送了五百兩銀子過來,比我原來算的多了好幾倍呢。”
  “哦,那你就全收著吧。”
  完蛋了!我連聽有人無緣無故的給我們白送了好多銀子,這種令人激動的好事都無動於衷。
  無比鬱悶地將笑笑和洪大娘趕出房門,我又對著鏡子照了照,鏡中呈現的那張曾經美若天仙的臉蛋,如今已變的肉乎乎的,我再也忍不住地捶著床鬼哭狼啕起來。
  夏之洛啊夏之洛,我實在是對不起你,把你當初超級棒的身材給毀成這樣。
  嗚嗚嗚!我發誓,我一定會減回原來那樣!
  不成功,變成仁。
  打那一天以後,龍門客棧裏的人,都在背後討論我這個大當家的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還是不小心給撞到腦袋了。幸好稱體重的那件事,事先有跟笑笑和洪大娘打過招呼,不然,更難聽的毒言毒語都有可能飄出來。
  每天清晨,我都會很早很早地就起床了,一副便裝,出門去慢跑。總是會在大堂內碰到讓我咬牙切齒的夜尋歡和汪書呆,而且每次見到他們兩人,他們兩人皆以一副我腦子被豬給拱過的表情看著我。
  唯今之計,我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減肥,暫且不跟這兩個小人計較,等我減肥成功後,再好好的收拾他們兩。
  每天早餐,我就隻啃兩根黃瓜,堅持不進午餐,下午餓了,還是兩根黃瓜,實在頂不住了,再喝點開水。艱難地熬到晚膳時間,我都不再象以前那樣,狼吞虎咽地拖著大塊大塊還滴著油的肉,總是撿桌上的蔬菜,小口小口地細嚼慢咽,堅持不吃一粒米飯。
  剛開始一兩天時,我的舉動嚇著笑笑和開心了,兩個人死拖活拖的,要我去看大夫。在我千般解釋萬般解釋下,告訴他們我在減肥,耳根子才得以安寧。
  沒想到開心在得知我在減肥以後,高呼萬歲,說以後由他全程來監督我這個減肥行動。
  洪大娘甚至和笑笑反應,近來黃瓜消耗的很快,因為是冬季,黃瓜的價格比較貴,要她好好的核算一下成本,聽的我當時臉部差點抽筋。
  為了時刻都能消耗掉全身的熱量,我找鐵鋪幫我打了個直徑為一米左右,粗粗的鐵圈,外麵一層我用粗布裹好,做成呼啦圈,沒事的時候就甩兩把。
  更誇張的是,我在後院多餘的一塊空地上,還建了個籃球場,因為麵積不夠大,隻建了半個,等開心下學堂後,就開始教他玩這個新型的娛樂活動。小孩子的接受能力總是很強,直嚷嚷著這麽好玩的東西怎麽到現在才教他。
  裏安縣內的馬桶店關閉了,我沒有什麽事可做,一邊減著肥,一邊等著過年。過完年,就出發去白虎國解決退店一事。
  客棧內最近生意非常好,因為大多數都是返鄉回家過年的人路經此地,再過個十來天,等回鄉的人都差不多了,估計才會淡一些。客棧內大大小小的事務,在夜尋歡和笑笑的打理下,有聲有色,我更加毋需操心。
  事隔七日,這夜,我餓的發慌,實在是頂不住了。三更半夜的,我披了件衣服,手持一個燭台,摸索著去廚房,看看有什麽米飯之類的可以填一下肚子,緩和一下。
  他丫丫的!真的好冷,在這大冬天裏減肥,簡直就是活受罪。
  我把燭台放在一個比較安全的位置,就在廚房裏摸了起來,終於看到碗櫃裏有好多菜,開心著正打算弄點糊糊口,卻聽到身後傳來“嘩嘩嘩”的水聲。
  我心裏“咯噔”一下,不會是有鬼吧。
  僵著身體,停下所有動作,豎起耳朵再仔細地聽聽,水聲沒了,倒聽到一陣細細嗦嗦的聲音。
  我顫顫的,一步一步的轉過身,舉著燭台,往身後的方向照去。
  隱隱約約,模模糊糊,昏昏暗暗下,一具極富陽剛的半裸的男性胴體出現在眼前。
  我睜大了雙眼,天啦,在自家的地盤上,居然也會遇到變態。
  驚嚇中不甚將燭台甩落在地,頓時間一片黑暗,讓我的恐懼心理承受能力超過了極限, “啊――”地尖叫聲尚未出口,嘴巴便被人用手給捂住了。
  “唔唔唔――”這個變態不會對我先奸後殺吧?!
  就在此時,變態男出聲了:“噓――你想把全客棧的人都給引來麽?”
  “上官?!”他一開口,我隨即停止了掙紮。黑暗裏聽到尋的聲音在耳邊想起,讓我激動地忘掉一切,根本就沒有感覺到麵前的身軀在瞬間變得僵硬起來。
  我狠狠地撲向他,緊緊的抱住他,將頭埋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忘情地叫著:“上官!上官!真的是你嗎?我就知道你不會死的。你知道嗎?我找了你整整五年了。五年了,沒有哪有一天,我不是在思念你的痛苦中,苦苦地煎熬著。我真的不敢想象,這一輩子如果都找不到你我該怎麽辦?上官,這一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放開你,就算是死,我都不會讓你再拋下我,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上官,你真的很討厭,為什麽要將我拋上去?上官……嗚嗚嗚……”
  就這樣我抱著他哭了好久好久,而他也是很溫柔的擁著我,一隻手不停地在我背後輕撫著,幫我順著氣。
  直到頭頂上冒了一聲“哈啾”,我才回過神,停止抽泣,發現自從我抱著他之後,他都沒有再開過口。
  “上官,你為什麽都不說話?”
  這句問話一出口,我才發現有點奇怪,我抱住的這具身軀,比起印象中尋的身體還要結實一些。為了進一步證實,於是我的雙手便不規矩地在這具結實的上半身上亂摸一陣,就聽到上麵深深的吸氣聲傳來。
  忽然間,我的腰間一緊,腰部被一雙手給緊緊地扣住,耳邊傳來一陣低語:“夜某的身體怎麽樣?應該還挺令洛老板你滿意的吧。夜某真沒有想到,洛老板就這麽想爬上夜某的床,而且方式還很特別,是夜某的榮幸嗎?這地方太冷了,要不我們換個地方?”
  啊!是夜尋歡!
  我猛地一把推開他,用拳頭狠狠捶了他一拳,隻聽他悶哼一聲。
  我羞憤地低吼了起來:“是你?怎麽會是你?為什麽會是你這個可惡的家夥?你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到廚房裏裸著身體做什麽?你變態啊?”
  如果不是在黑暗中,我相信,此刻的我,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變態?洛大小姐,夜某辛辛苦苦地為你操勞地累了一天,今日身上又被客人給吐了一身,我燒點水洗個澡不行麽?”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仍能聽出他的聲音裏帶著慣有的揶揄。
  “你真惡心,這裏是燒飯燒菜,供大夥吃食的地方,你居然給我在這裏洗澡?要洗澡,你不會去浴房洗,在廚房裏洗什麽澡?”這個下流的家夥,我要好好算算該怎麽扣他銀子。
  “我說洛大小姐,雖說是臘月初的天氣,那也是相當的寒冷,從這裏一桶桶拎水再到浴房,熱水也會變涼水,況且今天我真的很累,也不想再動。我想如果換做是你,你也會象我這樣做的。”
  這個不要臉的家夥,理由居然說的這麽理直氣壯。
  “你給我閉嘴!根據禁律第四條和第六條,我要扣你二兩銀子。再加上你違反客棧規矩,在廚房裏洗澡,再扣一兩。”
  怎麽算來算去隻能扣三兩?可惡。
  “根據禁律第四條嚴禁乙方對甲方及其家人有任何肢體上接觸性行為,但是剛才是你主動對我又摟又抱的,還東摸西摸的,吃虧的那個人是我哎,照理來講,應該是你賠我一兩銀子才對。哈啾――”
  “你你你――”那個牙尖嘴利的我,現在怎麽找不到話來反駁他?
  “哈啾!不對,如果你隻賠我一兩銀子,那我就虧大了。在萬花樓喝個花酒,摸一下姑娘的小手,還不隻一兩銀子,何況我上半身已經讓你給摸遍了,我得要好好算算,看你得付我幾兩銀子。一兩……二兩……”
  這個無恥之徒竟然真的在那算起銀子來了。這輩子我都沒有受過這等恥辱,就算是當年一開始比較毒舌的尋,也不曾如此對待我。
  “你你你,你去死――”
  唔……心頭一口氣憋不上來,受不了這個刺激,我驀地兩眼一黑,直直地倒了下去……

  希望
  嗯?好吵!哪裏來的這重重的類似打鼾呼吸聲?
  意識朦朧中,貎似我的左手此時正搭在一個結實而肌肉觸感很強的某物上,雙腿也正纏著某物的下半部,下意識的用手捏了幾下,試一試手感,怎麽這麽象人的小蠻腰哦。
  一個男性特有的“嚶嚀”聲在頭頂上方響起。
  猛然間意識清醒,睜開雙目,屋內光線還不算太明亮,但已足夠看清屋內的一切。
  霎時雙目瞪的老大,我確定夏之洛的眼睛絕對沒有任何問題,那麽這個離我的麵龐隻有五公分距離都不到的胸膛是確有其人了。還有,一縷銀白色的頭發正貼著我的麵頰。
  我不願相信地往這胸膛的上麵看去……
  “轟”――晴天霹靂!
  看著正躺在我外側的那個男人,半晌,我抽出我的腿,將放在那個男人腰上的手收回,輕輕抹了下自己的眼皮,瞌上,告訴自己這是一個夢,我現在還在做夢中。
  “你醒了?”某男在此時很不識象的開口,打斷我自以為是的惡夢,而且是頭一次,我這麽強烈的希望我是在做惡夢。
  就象是上了彈簧一樣,我從床上一個躍身坐起,指著那個男人,咬牙切齒低低地開了口:“夜尋歡,你這個色膽包天的渾蛋,馬上給我起來,給我滾出去!”
  隻見這個家夥慢悠悠地坐起,貼近我,帶著濃濃鼻音,有氣無力地開口道:“女人,你真的很無情!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閉著眼抱著我的時候,怎麽都不肯鬆手,現在睜開眼了,一腳就要踢人下床。”
  “渾蛋,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我掄起枕頭,就往他那個豬頭一樣的臉上一陣猛打。
  “吃了冰山雪蓮果然就是不一樣,打起人來都比昨晚有力。”他一把抱住枕頭,又捉過我的手腕,雙指按了上去。
  “放手,你這隻色豬。”
  在我正想掙紮反抗的當口,開心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了:“娘,你醒了嗎?開心可以進來嗎?咦?娘你屋門沒鎖,那開心進來咯。”
  一時間我呆掉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與此同時,夜尋歡俯下身將床下的鞋塞進床肚,眨眼間,原本掛在一旁衣架上他的衣服也到了床上。他一把抱起我,翻身換了個位置,拉起被子,兩人迅速鑽了進去。
  這幾個動作隻用了短短幾秒鍾,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一時間竟回不了神。
  反應過來之後,我便倚起身子,拱起被子,將兩人罩得嚴嚴實實,但可惡的就是,被子下的那死男人不但緊貼著我,一隻豬手還在擱在我腰上。
  如果不是開心來了,我一定會閹了他。
  “老媽,就知道你會堅持不下去,又開始睡懶覺了。所以,我趕在上學堂之前,來叫你起床。”開心已經進了裏屋,邊說著話,邊往床的方向走過來。
  看著他就要走過來,我連忙捂著鼻子,哼嘰著開口阻止:“開心,你……你不要過來。老媽昨夜可能受了涼,染了風寒,怕傳染給你,這會有點鼻塞。”
  “啊?老媽,那開心馬上給你找大夫去。”
  “等、等一下。開心,你還是先去學堂,不能誤了功課。看大夫的事,過會娘自己處理。”這小屁孩孝順又貼心,可趕的不是什麽時候啊!
  “汪――汪――汪――”
  吼!死將軍什麽時候跑進來了?還一個猛子衝了過來。
  “將軍!”
  我出口喝斥,終於將這隻笨狗成功的攔在床前的踏腳板處,不然我真不敢想象它要是衝上來,撕了被子就完蛋了。不知道是其他的狗也是這樣,還是我養的這個將軍比較變態,對布料的情有獨鍾,總是喜歡把布料撕的碎碎。
  “汪――汪――汪――” 吼!臭笨狗還盯著床叫個不停。
  汗,我的手心已經開始冒汗。
  “開心,娘的頭有點疼,趕快把將軍給帶出去。”
  “噓!將軍,不要吵,娘生病了!走!走!”開心摟著它脖子哄著它走。
  “汪――汪――汪――”死笨狗還不走。
  “將軍!你再叫,罰你三天不許吃飯。出去!”
  受不了,受不了!
  “唔唔――”
  終於走了,麻煩的小人和麻煩的狗終於都走了。
  我立馬跳下床,奔向外屋,將門反栓上。
  然後返回裏屋,衝到床前,剛想發飆,那個該死的家夥卻趕在我前頭一邊穿著鞋襪,一邊冷冷地開了口:“早已入冬,天氣日漸寒冷,你本來就因血氣不足而手腳冰冷,為了虛有的外表,弄得自己頭暈目眩,麵色恍白,氣短懶言,簡直是愚蠢到了極點。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想變瘦,變漂亮,有你這樣糟蹋自己的嗎?不知道寒從腳起嗎?光著腳踩在地上很舒服?還是想再象昨晚那樣暈倒一次?”
  相似的聲音,相似的口吻,都那麽莫明的熟悉,麵對這一連串質問,我一陣恍惚,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為什麽他說這些話給我的感覺是這麽的熟悉?
  木木地站在那,看著他,甚至忘了自己本來是該幹什麽。驀地,人已被他向前拉了一步,被塞回床上。
  又聽到他輕浮地戲謔道:“其實你也不算真正意義上的胖,隻是臉上的肉多了一些而已,顯得人有些胖,身上的肉剛好。”
  被他這聲調戲地語調給拉回了神,我才想起我要說的話:“你這個死不要臉的家夥,你不說我倒給忘了,你昨晚趁我昏倒了,到底幹了些什麽好事?為什麽會出現在我床上?”
  “不許下來!”我剛想下床,又被他給按了回來,隻聽他又以那濃濃的鼻音,一本正經地道:“一點都不知道愛惜自己,居然還丟人的餓暈過去,真是服了你了。那顆用七十年才開一次花的冰山雪蓮方能做成的丹藥,用在你身上真是糟蹋了,如果不是怕你在廚房裏凍死,真是懶得管你。昨夜送你回房後,是你一直死抱著我不肯鬆手,折騰人折騰了大半夜,至於我為什麽會留下,我想我是撞了邪了。夜某雖不敢自稱什麽謙謙君子,但也不是個喜好隨便占女人便宜的卑鄙小人。夜某有沒有占你便宜,還有究竟誰占了誰的便宜,你自己最清楚。”
  昨夜我是餓暈了?不是被他氣的?什麽狗屁神奇丹藥,我有吃嗎?昨夜是我抱著他一直不放?怎麽可能?
  我垂下眼,回想著今天早上醒來的那一幕,以那副景象,的確是我抱著他的,他的手和腳的確很規矩的放在該放的地方,按理來說,的確是我占了他的便宜。
  天啦!昨夜摸他的裸體已經夠丟人的了,居然還將他霸上了自己的床,難道我真的是想男人想瘋了?
  感覺到自己的臉在燃燒,這回我丟人真的是丟大了。
  還好,這家夥倒也規矩,簡直就是不幸中之大幸,如果換作是急色鬼一樣的男人,那我現在真的是要欲哭無淚了。唉,最近怎麽老是做荒唐事?
  憤憤地扯了扯自己的頭發,無奈地開了口:“算了,算了,就當昨夜你我隻不是都做了場夢罷了,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你走吧!”
  說完,又將自己狠狠埋進被中。
  沒聽到他離去的腳步聲,但聽到讓我更加失魂的聲音:
  “上邪,
  我欲與君相知,
  長命無絕衰。
  山無陵,江水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掀開被子,看見夜尋歡正站在那副我憑著回憶畫的,皇陵樟木道上尋的畫像前,口中喃喃的念著畫上的那首<上邪>。
  這一次,我真的再也無法控製住情緒,衝下床,衝到他的麵前,將他推開,厲聲斥道:“你為什麽還不走?誰讓你隨便看我屋裏的東西的?”
  他不理會我的怒氣,皺起眉頭,雙眸閃著奇怪的光芒問道:“畫中的男人是你什麽人?”
  “是我什麽人關你什麽事?你給我出去,出去,出去。”我使命地推著他,他卻紋絲不動。
  他又追問:“是你昨夜反複叫著上官的那個人嗎?”
  聽到他提起尋的姓,我渾身的氣力就象被抽走一樣。我走向畫前,輕撫畫中人,輕喃道:
  “五年了,你到底在哪?你到底是生還是死?”
  忽然間,身體被往後拉了下,退了一兩步,我憤怒地轉向夜尋歡發作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如果還想再見到他,就要先學會懂得愛惜自己。”
  很奇怪,雙腳下已沒有了剛才那陣冰涼刺骨的感覺,低下頭,看見自己正踩著原本鋪在貴妃椅上軟軟的羊毛毯上。
  “你?”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半晌,我才反應過來,他剛才說什麽?如果還想再見到他?他是不是有見過尋?一定是的,不然為什麽會好端端問尋是我什麽人?一定有見過。
  思及此,我全身的細胞都活了起來。
  我匆匆地更換了衣服,簡單梳洗了一下,就奔至客棧去找他,結果發現他人不在櫃台裏。
  嗯?這家夥今天想翹班?
  嗯?也不見笑笑。
  看見忙的屁顛屁顛的汪書柏,我抓住他便問:“汪書柏,夜掌櫃上哪去了?”
  汪書呆放下手中的抹布,仍以一副看怪物的眼神上上下下掃視我,然後慢條斯禮回答我:“抱歉,洛大當家,沒見著。”
  “你不是一直在這怎麽會沒見著?”
  “唉,洛大當家,你問我我問誰去,你是老板你都不知道他上哪去,我一個小小的店小二怎麽會知道?你是不是又什麽地方看我不順眼的,勞煩您直說,行不?想要我去掃茅廁,也請您直說。”
  靠!今天這個書呆是不是把藥當稀飯給喝了,屁話怎麽這麽多?口氣還這麽嗆,早上出門時,腦袋被給門夾了?
  “隻不過問你有沒有看到他,你哪來這麽多廢話?”
  “如果大人您對小的我不滿意,大可請我走人。”今天書呆的確有點不對勁,平常絕對不敢這麽跟我說話。
  “飯可以多吃,白日夢要少做。哼!我要把你留在龍門客棧,榨幹你所有的血汗,幹你的活吧!死書呆!”我惡毒的回道。想走?門都沒有。
  夜尋歡會不會在後院他的房間裏?
  我轉身便往他們的住處走去,路經廚房外井邊時,就聽到洪大娘和戚大嬸一邊洗著東西,一邊在討論什麽話題,貎似還提到了笑笑,夜尋歡,甚至還有我。
  要死了,該不會是今早那個家夥出門的時候不長眼被人給看到了?
  平生第幾次幹這偷聽的勾當?
  我找個還算比較隱蔽的地方,開始了偷聽。
  洪大娘道:“唉,我說戚嬸啊,不是我說你,你甭操那個心了,你那侄女想嫁給夜掌櫃根本就是癡心妄想,西街榮錦繡莊的文秀姑娘我都給說過的,沒用的。當時啊,人家夜掌櫃隻是笑笑就婉拒了,看他那一表人才的模樣,心中說不定早就有人選了。”
  夜尋歡一表人才,就他那副尊容,叫一表人才?!果然是年紀上了幾個台階,這審美觀念也跟著上,代溝真是相當寬而不可跨越的一道溝。
  戚大嬸道:“阿洪啊,說到這相貎,你說他會不會是看上咱二姑娘了?咱二姑娘在裏安縣可是一等一的美人啊,可惜就是眼下的那道疤了,還有就是年紀稍大了些。但兩個人平時裏,有說有笑的。哎,你說二姑娘到底有沒有成過親啊?”
  洪大娘道:“哎,看二姑娘那身段肯定沒有了。不過話說回來,這咱家的大姑娘和二姑娘真是很奇怪的一對姐妹。大姑娘也不知是否成過親,看那樣子象又不太象,怪就怪在還有個這麽大的兒子。二姑娘也是,這年紀都這麽大了,也是不急著找婆家,大姑娘作為姐姐的也不替她著急。這姐妹兩好象都不怎麽著急,你說是不是?”
  戚大嬸道:“是啊,她們一家子在這裏安縣裏有四五年頭了吧。如果說那大姑娘成過親現在守寡也就算了,怪就怪在,那看上二姑娘的人可以說是要踏破咱龍門客棧的門坎了,但每回麵對那些個來提親的,二姑娘臉上的蝴蝶就會突然不見了,總是喜歡把那嚇人的傷疤給露出來。唉,你說哪個女人不愛美?她怎生就這麽怪呢?今年也二十大幾了吧。”
  唉,還好,那些人都不是笑笑喜歡的,如果她真的碰上喜歡的,那就麻煩了。
  洪大娘道:“唉,你說的對,女人天生都愛美。你說二姑娘怪,我還說那大姑娘更怪。剛來咱裏安縣的時候,我可見著了,雖然一副男裝模樣,比那二姑娘還水靈,整那一個美人胚子,我這輩子還沒見過象她那麽標致的姑娘呢。後來換成女裝後,不知怎的,就一天比一天胖起來,起初我還以為她有了呢。哎?從那夜掌櫃的來了之後,你有沒有發現大姑娘好象變瘦了些?”
  真的嗎?我變瘦了,呀呀呀呀,太好了,激動啊,終於見效了,以餓暈了為代價總算值了一點。
  戚大嬸道:“是哦!你不提,我還真沒注意。吃的也比以前少了,行為舉動比以前更怪異,該不會生了什麽病了吧。提到那大姑娘我還真覺得有點奇怪,平日裏她待人和和氣氣,怎的就對夜掌櫃的和那汪書生好生刻薄呢,我看那兩個人挺好的。”
  其實肥胖也是種病。說我對那兩個家夥刻薄,那也是他們自找的。
  洪大娘道:“哎,對啦!我突然想起來,今兒一大早的,二姑娘又露出她的傷疤了,把汪書生嚇了半天不說話,表情癡癡呆呆的。八成是那汪書生是看上二姑娘了,二姑娘以此回絕了他。唉,真是要命哦!”
  原來如此,難怪今天汪書呆一大清早的就象腦袋給門夾過一樣。嘻嘻!有點同情他個呆子。
  戚大嬸道:“唉,阿洪啊,你說那夜掌櫃的有沒可能看上這姐妹兩中的一個啊?!不然年紀也不小了,又沒成家,怎麽會拒絕了那麽多姑娘家的?我說八成看上標致的二姑娘了。”
  洪大娘道:“誰說的?我要是他,就選咱大姑娘,二姑娘那身子骨太瘦弱了,大姑娘看上去不過就是稍胖了些,不過胖一些沒關係,壯壯的,還挺結實,那樣能生兒子。你看開心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長得多俊。我要是那夜掌櫃的,肯定會挑大姑娘,瞧那個頭,瞧那屁股,準生兒子。”
  咳咳咳!頭一次聽說胖子原來能生兒子,真是服了這兩個五百隻鴨子,不但能三八,還喜歡亂鴛鴦譜,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也能被她們這樣湊,真是服了她們兩。
  不過,我更加三八,居然還有閑功夫在這聽她們八卦了這麽久,還聽的這麽津津有味。
  正打算去打斷她們的雞婆行為,沒想到又被人給搶先了。
  “洪大娘,戚大嬸,廚房那邊缺一個幫手,你們哪位來替個手?”
  “我去吧。”洪大娘應道。
  是笑笑。
  果然今日臉上沒有畫蝴蝶去遮住傷疤,她怎麽了?好象有心事。
  哎呀,我說了要去找夜尋歡問個明白,怎麽在這三八了這麽久?
  當下,連忙往他們的住處走去。

  疑中生疑
  進了夜尋歡和汪書柏現住的屋子,發現他也不在裏麵。
  真是奇怪了,人跑哪去了?
  無聊的打量起這間屋子,幹淨,整齊,明亮,最重要的是無異味。沒想到這兩個大男人還蠻講究衛生的,不象阿強和大毛的那間屋子,簡直比將軍的狗窩還不如。
  正犯愁呢,那混著濃濃鼻音的熟悉聲音卻在身後響起:“怎麽?才一個時晨不到,洛大小姐就開始思念起夜某了?”
  我轉過身,便看見他手中提著幾包象是藥一樣的東西,似笑非笑的站在門口注視著我。
  “這個時候你應該待在客棧裏才對。”我這個人相來公私分明。
  他不語,往前走了幾步,走到我麵前,輕扯了幾下嘴角:“如果沒記錯的話,根據契約第一章第二條,夜某今日好象可以休息一日。”
  “嗯?”他又幹完五天了?
  “找我什麽事?還是真的想我了?”這家夥的聲音突然壓地低低的,帶著點曖昧,說著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都快要貼到我身上來了,幸好我反應夠靈敏,動作夠快地往後倒退了一大步。
  “精蟲上腦的家夥!”我鄙視地咒了一句。
  當看到他那成150度角的唇線,我才反應過來又被這可惡的家夥給耍了。
  無視他那討厭的笑容,我開口道:“我來找你是想問件事?”
  他挑了挑眉,以眼神回問我什麽事?
  習慣性的兩手各內握了一下大拇指,弄得關節咯嗒一聲響,思紂了一下要如何開口,遂挺了挺胸膛說道:“那副畫……你是不是見過那副畫中裏的人?如果是,請告訴我,他的下落?”
  他的眼中突然沒有了笑意,眼神也變得深邃而幽幽無底,就這麽深深地凝望著我。
  我讀不懂他的情緒,隻是想知道他是不是有見過尋,於是又開口好言好語地問了一次:“請告訴我,你是不是見過他?他現在在哪?”
  “他是你什麽人?”
  “他是外子。”
  我如實相告,可是他聽了後卻沒有開口,看似是盯著我的雙眸,也變得迷離起來,似有千絲萬緒。
  我接著道:“五年前,他為了救我而墜崖……幾乎……無生還的可能……但是,憑女人的第六感覺,甚至第七感覺,我相信他一定沒有死,因為我能感覺到,他一定沒有死,他一定還活著。所以,請你告訴我,假如你有見過他的話,請你告訴,他在哪?”
  激動地情況下,我甚至顧不得什麽男女授受不親,緊緊地抓住了他的兩隻胳膊。
  結果,他掙開了我的雙手,臉上又恢複了那絲絲笑意,問道:“告訴你,有什麽好處?”
  呃?好處?我不禁有點惱火,沒想到他想了半天,一開口竟問我要好處。
  “你想要什麽?金銀?還是珠寶?想要多少?隻要我能給的起,你盡管開口。”
  驀地,他的手摸上了我的臉頰,我大驚,立刻揮手打開他的手。
  隻聽他戲謔道:“怎麽?剛才不是還信誓旦旦地說隻要你能給的起,盡管我開口嗎?現在,又反悔了?”
  搞不清楚他倒底是什麽意思,但是我就是莫明的緊張,所以說話也變得結巴起來:“我……我……我剛才隻是說……金銀珠寶而已。”
  “嗯哼!抱歉,夜某對錢財不是很感興趣,相反……”他怪異地一笑,話說了一半就停住了。
  但看他奸笑的那副德性,我不免更加緊張,果不其然,他的手扣住我的腰,速迅地將我整個拉向他,並開口:“相反,對女人的興趣……”
  “你少作夢了,根本不可能。”沒等他再說下去,我用胳膊肘使勁頂向他的下顎,並用腳狠狠地踩他一腳,退後了好幾步,然後很氣憤地接著道:“你不要以為我有求於你,你就可以得寸進尺了。你不要忘了,這裏好歹還是我的地盤。”
  “你還真是個活寶。”他又向我走過來。
  這次動作很快地,他的手在我臉前晃了一下,等我看清時,他的手中已然捏著尋送我的簪子。
  “你?”不敢相信地摸了摸散下的發,惱羞成怒地吼了起來:“你這個該死的家夥,把它還給我。”
  一邊吼著,一邊動手去奪。可惡!那是尋留給我唯一的東西,居然被這個家夥給輕易地偷了過去。
  “既然想知道有關他的事,當然就要付出點代價。”他很輕易地抓住我的手腕,霸道地說著。
  代價?為什麽偏偏是這根簪子。
  “那能不能換一樣東西?那簪子是他留給我唯一的東西。”我的口氣有點軟,這真是兩難的選擇,好不容易有了點眉目,我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的。
  “好!簪子可以還給你,但要看你的本事了,不管你用什麽方法,隻要你能將它拿回去,我都告訴你他的下落。那麽,這隻耳環,就當做是酬勞了。”
  我又一個恍神,感覺到他那剛放開我手腕的手,在我的左耳垂處輕摸了一下,我的一隻珍珠耳環已到了他的手中。
  望著他手中的簪子和耳環,我控製不住地亂點著頭,隻要能知道尋的下落,不過是一隻耳環和多費一番腦筋而已,就算身無分文那又何妨?
  我很認真地一字一句對他道:“希望你,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他的表情終於變得正經起來。
  心不幹情不願地看著他將那隻簪子和耳環塞進懷裏,我咬著牙,纂著拳頭,真恨不得衝上去撕了他的衣服。
  “你是不是也很閑?那就幫我去熬藥吧,好歹我這風寒也是為了你才得的?嚕!”他說著硬把那幾包藥寒進我手裏。
  “做你的春秋大夢!”我一把將藥甩在他床上,轉身離開了那間屋子,還能聽到他的奸笑聲音一陣陣從身後傳來。
  接下來,不用說的,日子過的是相當的鬱悶。
  我放棄了變態的惡性節食減肥方法,但並不代表放棄了減肥,隻不過注意了正確的飲食,過於油膩和糖份過高的食物也克製住少食,絕不暴飲暴食,仍以運動為主,但是又開始了習慣性的睡懶覺。
  馬桶店關門了,我成了典型的無業遊民,笑笑見我無事可做,整天象個遊魂一樣,提議讓我去客棧幫忙,我拒絕了。
  心累,不想身再跟著累,何況現在有她養著我,我也安於享受。
  除了吃喝拉撒睡,我幾乎是兩隻眼睛都盯在夜尋歡的身上了。
  所謂人言可畏,謠言就是這樣在一些人的口中流傳開來,最後連笑笑和開心也誤以為我對夜尋歡有意思,甚至想撮合我們。
  哼!如果不是為了知道尋的下落,我才懶得多看他一眼,看他一次,那簡直就是在強奸我的眼球一次。
  其實人的心裏就是這麽的奇妙,如果對他那個人沒有什麽好感,大可請他走人,但是為什麽還能繼續忍受著讓他留下,原因就是想留下他的聲音,到後來知道他知曉尋的下落,即使再不入眼,也會認為那是一道希望之光。
  經過多日觀察,發覺他也不是想象中的那麽可惡,他跟笑笑兩人是經常談笑風生,和書呆子兩人感情好的恨不能穿一條褲子,也成了開心心目中的第三個偶像,一天到晚就聽到開心歡叔長歡叔短的叫他。阿強崇拜他,大毛崇拜他。掌廚的桂叔也說如果他有女兒,一定也要想辦法讓他做他的女婿。就連我養的將軍,那個傲氣的要死的狗,也喜歡屁顛屁顛的跟在他後麵,當初以為這隻小色狗隻對我和笑笑感興趣,沒想到如今也變了性向。
  撇開以上不說,再撇開那打理客棧的好本事不說,整個就一腳踏實地、苦幹實幹、愛崗敬業、無私奉獻、品質高尚等等等的優秀傑出青年,如果裏安縣有搞選舉的話,我想信他一定會榮獲本年度最佳傑出青年獎。
  更讓我咋舌的是,他並非是我看到的那樣,一個為人輕浮、生性輕佻的人,正如洪大娘她們所說的那樣,頻頻向他示好的姑娘很多,但是他都會婉言相拒,保持一定的距離,這跟他單獨麵對我的時候根本就是完全兩個人嘛。
  當然,我相信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何況我又不是二十四小時盯著他,打烊了之後,還有休息的時候誰知道他去幹嘛了,上次不也說去萬花樓麽。
  總而言之,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正是人如其名。
  事情到目前為止,是毫無進展。這家夥賊精賊精的,隻要是洞悉我想下手的舉動,都能被他逃的開。
  比如大冬天用潑他冷水的,結果被淋的是我的將軍;比如在水中下蒙汗藥的,結果被阿強給誤喝了,害的我那一天做了一天的小工;比如,我要求跟他比試琴棋書畫、猜智力遊戲,甚至我壓根就不會的比武,如果他輸了,就得把簪子還給我,無論我怎麽激他,他都不理會我,即使被我嘲笑他沒骨氣,怕輸給女人,他還是不理會我,結果他回我的話是他就是怕輸又怎樣;就連最後趁他晚上洗澡或是睡覺的時候,我去放迷煙,結果都是老板賣我的是假藥……
  背地裏我幹的這一些,自己都認為蠢到不能再蠢,笨到不能再笨的舉動,換來的又是他的淫笑之語:“想脫我的衣服,很簡單,爬上我的床!”
  ……
  離新春越來越近,客棧裏幾乎沒什麽客人了,阿強大毛,還有桂叔他們也都提前告了假返鄉了,洪大娘和戚大嬸是本地人,也都回家忙著過新年了。離除夕還有一兩天,笑笑索性就關了客棧的門,正式放年假了。
  以往逢過新年時,客棧內隻會剩下我,笑笑和開心三人,還有將軍。
  當初我養將軍是讓它幫我們看門的,但沒想到後來也成了真正意義上的一家人。將軍真的很厲害,可以以一擋十,尤其是它那招飛舞翩翩的撕碎功,無狗能及。
  古代人比較純樸,不會象現代某些人,在每逢過年時候,大偷特偷大搶特搶,再加上武功比較厲害的笑笑,所以我們一家子基本是可以高枕無憂。
  今年較往年特殊,我們這裏又多了兩張嘴。
  其實我心裏也很納悶,那兩張契約無論是對夜尋歡也好,對汪書柏也好,到這時候應該說是廢紙幾大張,他們如果想趁過年時候回鄉探親,然後一走了之,我也是拿他們沒有辦法。
  當然,汪書柏可以走,但夜尋歡不能就這麽輕易讓他走,至少我要拿回我的簪子和知道尋的下落。
  而且我還發現一個奇怪的事,如果說夜尋歡是江湖中人,偶爾多少會有點銀子,不需要我每月發的那幾個銀兩也就算了,但是汪書呆,我除了包吃包住,並不曾發給他一個子,他一個窮書呆子,好象有時會買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送給笑笑,甚至還有上好的姻脂水粉,他哪裏來的銀兩?我甚至也開始懷疑他來我們龍門客棧的真正原因了。
  這兩個男人看上去都是好人,但是又讓人莫明的懷疑他們別有用心。
  我又做起了小工,還做起了一大家子的夥夫,話說現代挺著啤酒肚的不是老板就是那夥夫,而我又是幾個當中號稱最肥的,那麽成為這光榮的夥夫一職,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不過,最重要的原因是笑笑不會燒飯燒菜,更不要提開心了,也不要指望那兩個男人。
  其實我也不是經常下廚,我們一家三口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在客棧裏噌飯噌菜,隻是每逢過年過節,還有心情好的時候和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下廚,至於好不好吃,也就那樣,反正吃不死人,而且全縣最有名的醫館剛好開在隔壁。
  話說這日,我又起的很晚,四處無聊的轉悠之下,瞅見開心、夜尋歡和汪書呆三個人在我建的那半個籃球場上打球,笑笑則是坐在一旁觀看。
  我手也癢了,於是跳了過去。
  不知道是我上輩子和汪書呆有仇,還是這輩子兩人八字犯衝,他一見著我去,氣也不吭地就下場了。
  切!死樣。
  “老媽,你上次說要教開心灌籃的,今天正好,歡叔和書柏哥都在,讓他們也見識見識。”
  開心很奇怪,他叫夜尋歡是歡叔,卻叫汪書呆書柏哥,其實汪書呆和我同年紀,真搞不懂這個屁孩的腦袋是怎麽想的。
  其實,隻能說半吊子的會打藍球也隻限當年上學的時候,同樣是男人婆,當然和幾個興趣的相投男人婆一起瞎搶搶球罷了。
  想起當年三步上籃的時候,經常左右左的數著,就變成走步了。哪裏會什麽灌籃,隻是知道那些姿勢罷了,可惜開心還太小,我也隻不過一米六八左右的個頭,這種高難度的動作,對我們來說是望塵莫及。
  至少也得要長到象尋那樣的身高,我不經意地瞟向夜尋歡和汪書呆,呃?我怎麽才發現他們兩個都屬於高大挺拔型的,回憶一下,貎似他們兩的身高和尋的差不多。
  也不管今天穿的是長裙,接過開心手中的球,就運了起來,試著尋找當年的感覺,結果很不幸,球從籃筐的這邊直接飛向那邊,正好落在夜尋歡的手中。
  我腦子一轉,走了過去,開口對他說:“開心和你說過什麽叫灌籃吧。”
  他勾了勾唇,點了一下頭。
  “我還是不死心,再跟你打個賭,如果我能灌進去,簪子就還給我,你也要遵守你的諾言,怎麽樣?”我體內有一種蠻勁,好象是從五年前我醒來以後就存在了,如果他答應,無論如何這一次我都要試試看,賭一把,跳到那個籃筐的位置。
  他突然將球送進我懷裏,竟然很幹脆地應了我:“好!這次就跟你賭。”
  欣喜若狂。
  找了個人認為的最佳點,我拍著手中的球,聚精會神的注視著正對麵的籃筐,深呼吸一口,雖然無法象NBA的那些強人們單手抓球,但是拍球加雙手抱球總是可以的吧。
  提氣,向前衝,高高地跳起,使出要把籃框砸碎的力氣將球給砸進去……
  與此同時,夜尋歡的聲音莫明其妙地響起:“小洛,你使的力量過了。”
  “轟”地一聲,我一頭撞在籃板上,雙手空空如也,貌似原來手中的籃球應該是越過籃板上方飛了出去吧……
  “老媽!”
  “姐姐!”
  痛得我兩眼直冒金星,接下來的此景,應該是某女直直地從籃筐摔下,跌成某字狀的情景……
  就在要落地的那一瞬間,我被夜尋歡給接住了。
  “啊!好痛!”我感覺到鼻子裏一股熱乎乎的液體往外直冒,用手擦了一下,吼!真的流血了。嗚嗚嗚!貌似隻有上小學的時候,走路不長眼,摔了一個大跟頭,才會流鼻血,距今也有N多年了吧。
  流年不利啊!原本我是可以灌進去的啊,隻不過勁使過了而已……
  “娘,你沒事吧!娘,你鼻子流血了。”
  “姐!夜大哥,你抱我姐回房,我去拿棉紗。”
  此刻,將我輕放在地上,一手扶著我,一手捏著我鼻骨上方的夜尋歡,衝著我大叫起來:“不要仰頭,伸長你的下顎,張開嘴。你是豬啊,鼻子流血了,不知道用嘴呼氣嗎?”
  呃?他剛才叫我什麽,叫我豬,會這麽叫的,沒有幾個人,除非跟我天天接觸的人,耳濡目染了。
  我情緒一激動,顧不得鼻血直流,兩手緊緊地抓住他,發出怪怪的鼻音,急急地問道: “你剛才叫我什麽?你到底是誰?!”
  他愣了一下,並未應我,鬆了捏我鼻子的手,改將我抱起,徑自往我房的方向走去。
  心中開始澎湃,這感覺……
  很快地,鼻血止住了,但是我也沒找著機會跟他說上話,除了開心和笑笑時時刻刻的跟在我身邊之外,他也好象刻意的在躲著我。
  我要證實,我一定要證實他倒底是不是他。
  明天,就是除夕。

  開心語錄(二)
  今天是除夕,但是卻是開心幾年來過的最悲慘的一次除夕。
  今天,全家人全都換上嶄新又漂亮的衣服。
  開心最開心的時候就是在每年的這一天,因為娘會包水餃和春卷。也不是平時在客棧裏吃不到,也不是娘做的特別好吃,其實全縣最聞名的富春樓的師傅做出來的更具特色,但是開心隻想吃娘做的,因為娘包的水餃和春卷,有一種家的味道。
  昨天,看到娘一頭撞向籃板那又笨又呆的模樣,當時開心真的好想笑,但是看到她流了好多鼻血,開心又很心疼。
  最討厭的是,書柏大哥不幫忙就算了,還一個勁地在那笑了大半天,最後若不是笑姨狠瞪了他幾眼,估計他還會笑下去。
  還好,娘的臉沒有毀容,不然這個年她是要沒臉見人了。好不容易那張仙女模樣的臉麵才瘦下來,如果在這個時候因此而破了相,那就真的太讓人傷心了。
  娘瘦下來樣子,真的好漂亮。
  娘好象真的很喜歡歡叔,往年的今天她見到開心的第一件事,都是誇開心又長高了,長成帥小夥了。
  可是今天娘起的比平常雖早一些,但是第一件事就是問歡叔去了哪裏。好象就卯時三刻的時候有瞥見一臉神采飛揚的歡叔,然後到現在都沒有再見到他呢。
  找不到歡叔,娘又做了一件很怪異的事,她把所有的賬簿全都翻出來,一頁一頁仔細地翻看著。看她越皺越緊的眉頭,我開始擔心,難道歡叔做錯了什麽嗎?
  隻聽娘喃喃的自言自語道:“不象,一個字都不象,根本就是兩個人的字。”
  “老媽,你怎麽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雖然有點小小的吃歡叔的醋,但是開心卻是很希望娘能嫁給歡叔,因為娘喜歡歡叔,開心也好喜歡歡叔,開心不想娘整天想著那個五年都不出現的爹,開心想歡叔做開心的爹。
  “哦!沒什麽!開心,你今天穿的很帥嘛。唔!快快長大,老媽給你找個俊媳婦。”開心終於等到娘的誇獎了,但是能不能不要帶上後半句,人家年紀還小嘛。
  忽然,娘象一陣風似的卷到井邊,拉起正在洗菜的笑姨,說是要在中午之前趕往市集,買好做年夜飯的菜。真是很奇怪,早些天,她們不就備好菜了嗎?
  終於艱難地熬到了吃年夜飯的時候,歡叔也終於在娘的“眾裏尋他千百度”中“重出江湖”了。
  當看到那擺了一桌的菜和三小壇酒時,我“激動地”一不小心咬到了舌頭,好痛!
  而歡叔和書柏哥也都和我一樣,以一副娘和笑姨吃錯藥的怪異表情看著她們倆。
  看看吧,這都是些什麽菜。
  紅燒鯽魚,醬汁鯉魚,石魚炒蛋,雙椒鯰魚(辣),剁椒魚頭(辣),香辣魚圓(辣),魚子蒸蛋,黑魚湯,還有兩道清蒸的魚不認識,後來問了笑姨,才知道那兩道菜是清蒸鰣魚和清蒸刀魚。唉,整個桌上唯一的兩盤蔬菜就是茄子和芹菜。
  嗚嗚嗚……人家辛辛苦苦等了一天盼了一天了,怎麽可以是這樣的菜……
  我的水餃呢?我的春卷呢?
  娘的花癡表情很讓人受不了,自從我們一起坐下來之後,她那火辣辣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歡叔的臉。
  唉,真搞不懂她,我和笑姨要幫她說媒的時候,她是那麽的害羞,甚至到最後還有些不高興,現在又這樣明目張膽毫無遮掩地注視著歡叔,她到底想把歡叔怎麽樣?
  我又瞥了瞥歡叔,也正曖昧的笑著盯著娘看呢。
  還有書柏哥也是的,跟娘一個樣,從坐下來後,那眼神就沒離開過笑姨的臉。
  唯一正常的就是笑姨,全神貫注地數著桌上一共幾道菜,偶爾抬頭碰上書柏哥情意綿綿的目光,但是會以一記白眼飛過。
  神啊!這哪裏是吃年夜飯啊?簡直就是全魚宴之眼波大戰……
  實在受不了,於是,我很不實相地揮手打斷了他們四人相互交纏的視線,很是鬱悶地開口問道:“老媽,怎麽今年的年夜飯全是魚啊?水餃呢?還有開心最愛的春卷呢?”
  娘的媚眼一拋,就象打發小狗一樣的打發我:“小笨蛋!這叫年年有餘,魚越多,餘的就越多,快點吃吧!嗯……那個水餃和春卷,明天再說吧。”
  看見趴在我腳邊的將軍,我又說:“可是今天將軍會餓肚子的……”
  “你不用操心了,我已經給它另外開了小灶。”
  啊!可惡!將軍都不用吃這些。
  我嘟起嘴,狠狠地搗了幾下碗中的米飯。
  歡叔輕拍了一下我的頭,笑了笑,說:“魚的味道很鮮美,很好吃的,乖,不要辜負了你娘和你笑姨的一番心意,她們為了這一頓已經辛苦了一天了。”
  “哦……”
  娘很熱情地給歡叔、書柏哥和自己斟滿了酒,隻給笑姨少少的倒了一點點。她放下酒壇,端起酒盅站起來開始敬酒,說了一大堆祝福的話語後,便先幹為盡,喝完了還做了一個反倒酒杯的姿勢。
  笑姨淺嚐了一小口,歡叔和書柏哥相互做了對請的姿勢,也相繼一仰而盡。
  看著歡叔和書柏哥都開始吃了起來,我也心不甘情不願的動了筷子。
  “姐,你怎麽了?怎麽不吃?”
  笑姨的一聲問語,讓我抬起頭,娘的目光怎麽還停留在歡叔的臉上啊?呃?她的臉色有點不太對勁,似乎很難看。
  我再看看歡叔,他夾了香辣魚圓剛吃了一半,聽到笑姨這一問,也發覺了娘的異樣,便放下筷子,皺了皺眉,問道:“怎麽了?”
  娘雖麵無表情地收回視線,卻象剛才我一樣,有點憤憤地叉著碗中的魚。
  這樣大家有一句沒一句氣氛真的好難受哦,以往過年都不是這樣的,娘的話會很多很多,而且都很好笑。
  過了很久,半天不說話的書柏哥開了口:“有醋麽?清蒸的吃起來有點淡。”
  因為嘴裏塞滿了菜,開不了口,我也附和著不住地點頭。
  “唔!我也要一點。”歡叔夾了一些芹菜,也跟著開了口。
  娘一聽,臉色驀地一沉,將手裏的酒盅狠狠地敲在了桌上,嚇了我們一大跳。
  不會是我們嫌菜淡了一點,她就誤會我們嫌菜不好吃而生氣了吧?
  娘的聲音很溫柔響起:“我去拿醋!”
  輕輕地拍了下胸口,還好,娘沒有生氣,但是她為什麽要端著酒盅去拿醋?
  歡叔笑著捏了一下我的鼻子,好痛,還試圖騙我喝酒,我還小呢。扮個鬼臉推開,我站起身從後麵跳上他的背,想體驗一下被爹背的感覺。歡叔背著我轉了好幾圈都不肯放我下來,真的好興奮。
  “咦?娘怎麽拿個醋拿到現在還沒來?”
  歡叔放下我,示意我去廚房看看。
  我一蹦一跳地跳到廚房,卻看見娘端著酒盅站在灶台前發呆,還自言自語的說著話。
  “老媽,你怎麽了?”
  娘轉過身,我看到她那雙漂亮又明亮的眼睛,此時變得黯然無光,她撫摸著我的臉,幽幽地說道:“開心,你知道嗎?他不會喝酒,隻要沾一滴酒都會醉,醉了就會到處找人打架,是不是很暴力?可是他會喝酒,酒壇裏的酒都下去一大半了。他最討厭吃魚,他一吃魚就會被魚刺給卡住,就算是刺再細再軟再不易卡的魚,他連碰都不會碰,他是不是很笨?但是他吃魚,他幾乎每道魚做的菜都有碰過。他從來不吃辣,隻要一吃辣的東西,他就會不停的流汗,他說那樣既不舒服又難看,真是個潔癖的家夥。但是他吃辣,那幾道菜那麽辣,我吃的都不禁流了點汗,可他卻一點反應也沒有。他從來不吃芹菜,他說芹菜有一種怪味道,每逢聞到芹菜的味道就沒有食欲,他的味覺和嗅覺是不是很奇怪?但是他吃芹菜,還不停地叫好吃。他從來不吃茄子,一吃茄子,就會過敏,渾身都會起疹子,他的皮膚真的好好。但是他吃茄子,而且還安然無恙。他最討厭的就是吃醋,他嫌酸,所以酸的東西他一律都不吃,但他居然主動問我要醋?不一樣,什麽都不一樣,除了那聲音,根本就是兩個人。唉――”
  娘說的那個他是爹嗎?那另一個他又是誰?是歡叔嗎?
  難道娘喜歡歡叔就是因為把他當成爹了嗎?
  “老媽,你不要難過了,今天是除夕,老媽你燒的菜真的很好吃,所以他才吃了很多啊!我,笑姨,書柏哥都吃了很多啊。老媽,你不要難過了,好不好?”我搖著娘的手,希望她開心。
  “啊!開心啊,你什麽時候來的?糟糕,我是來拿醋的,我都給忘了!走走走!”
  不是吧,我來了很久了啊。
  娘又象失火一樣的拉了我就走,真的很難想象剛才還是一副失意小女人的樣子,現在又突然變得風風火火的。
  回到酒桌上,我特別注意了一下歡叔,他的臉上真的沒有娘所說的什麽疹子哎。
  娘再次坐下後,除了應有的歡言笑語之外,卻是更多飲酒下肚,連笑姨都攔不住,這樣的她,我才更加擔心,她又開始借酒消愁了,而通常醉了之後,都會很可怕。
  其實娘並不是經常喝酒,隻有遇上和爹有關的事才會這樣。
  為了不讓她喝醉,我蹦到她身邊,趴在她身後,一把奪過酒杯,撒嬌道:“老媽,我想聽彈琴,還有唱歌。”
  “嗯?是嗎?”
  “老媽,古箏?二胡?笛子?簫?還是上弦月?你選哪一樣,開心幫你去拿。”
  “上弦月?!”
  “上弦月?!”
  為什麽歡叔和書柏哥都這麽驚訝,娘會彈上弦月很奇怪嗎?
  “上弦月啊,娘很厲害的,會一邊彈著上弦月,唱好多好多好聽的歌。”
  “開心!不要胡鬧。”笑姨從來都不會批評我的,為什麽這會好象也有點生氣了?
  娘很溫柔的摸著我的頭,說道:“笑笑,不要這樣凶他嘛。過來,開心,你想聽娘彈琴唱歌是不是?”
  我連忙點頭。
  “好,娘今天成全你,多找些空碗來。”
  娘拉出其中一張空桌,將十幾個空碗都倒滿了酒,分成兩排一一放置好,每個碗中的酒深淺都不一樣,她反反複複用筷子敲著這些裝著酒的碗,一次一次的試音,嘴裏還不停地念著:“我的拉少一點,我的西再少一點,我的米多一點,我的多再多一點……”
  這樣看著她一邊敲一邊喝一邊亂念,我甚至開始懷疑她的目的是想喝酒,而不是想唱歌。
  她現在的樣子,已是醉眼朦朧的,她還能唱嗎?
  歡叔皺起了眉,剛想出手阻止她再繼續喝下去,隻看她拿著筷子掃過我們,大叫一聲,:“開心,聽好了,你們也聽好了。”
  娘一邊搖晃著腦袋,一邊開始叮叮當當地敲了起來,嘴裏也跟著高聲唱了起來。
  娘在唱什麽,開心怎麽一句也聽不懂。望向一旁和我同樣愕然的笑姨,歡叔和書柏哥,我稍稍覺得有欣慰,原來不是我一人聽不懂。
  (話絮:後來某日,經過開心的追問,才知道這首歌原來叫<世界第一等>,那首歌的歌詞大意也是後來才知道的。但是娘當時卻是這樣唱的:
  人生的風景 親像大海的風湧
  有時猛有時平 親愛朋友你著小心
  人生的環境 乞食嘛會出頭天
  莫怨天莫尤人 命順命歹攏是一生
  啦……啦……
  一杯酒二角銀 三不五時嘛來湊陣
  若要講搏感情 我是世界第一等
  啦……啦……
  是緣份 是注定 好漢剖腹來參見
  無驚風 無驚湧 有情有義好兄弟
  啦……啦……啦……啦……
  歌詞吾係記不得
  歌詞吾係記不得
  記不得 記不得 明年還要再唱啊
  啦……啦……)
  娘唱到最後,除了啦之外,我們隻能聽懂記不得三個字,不知道是書柏哥先笑的,還是歡叔先笑的,但看娘那如癡如醉的好笑表情,最後我們全部都忍不住的爆笑起來。
  估計是我們的笑聲太大了,驀地,娘閉了口,停止了敲打,杏眼一瞪,陰陽怪調地道:“一群沒有文化藝術修養的俗人!對牛彈琴!”
  說完,手中兩隻筷子也“咻”地向我們飛來,幸好歡叔的身姿夠敏捷,很輕易地抓住了其中的一隻,而另一隻就象長了眼睛一樣,很準的擊中了書柏哥的額頭,痛的他哇哇直叫。
  “開心,你幫老媽把場地給清空一下!”
  “笑笑,等著我。”娘對笑姨歪了一下頭,眨了一下左眼,“咻”地不知道躥哪了。
  當我和歡叔一頭霧水的剛清完場地,娘嘴上叼著一枝梅枝邪媚的出現了。
  隻見她輕甩了一下垂落於臉龐的幾絲青絲,挑高著眉,拋了幾個媚眼過來,拿下梅枝連著幾個追問:“怎麽樣?夠不夠高貴?夠不夠冷豔?夠不夠煽情?夠不夠搖擺?夠不夠囂張?”
  啊!暈死了,娘在說什麽?她那樣子簡直是要讓人要笑爆掉了。
  歡叔攬著我的肩,我都感覺到他全身都在顫。
  娘將梅枝又含回嘴中,大步流星地走到笑姨麵前,誇張地單膝跪地,並將口中的梅枝取出遞向笑姨,看似深情款款的說:“美麗而優雅的笑笑小姐,可否願賞個臉,與在下共舞一曲?”
  她的一隻手伸出,很虔誠地等待著笑姨接受邀請。
  我知道了,娘是在邀請笑姨跳雙人舞,於是,我口沒遮攔地便對歡叔大笑說:“歡叔,你看好了,待會笑姨要與狼共舞了,哈哈哈哈!”
  歡叔挑著眉,一副不可思議,等著看好戲的戲謔表情望著娘。
  笑姨一手接過梅枝,微笑著把另一隻手放入娘的手中,娘在笑姨的手背上輕輕印上一吻,便英姿颯爽地站起,左手握著笑姨的右手,右手輕扣笑姨的腰肢。
  “她她她,在做什麽?怎麽可以這樣。”剛從疼痛中恢複清醒的書柏哥一見此情景,又怪叫起來,甚至想衝上去拉開含情默默相對的娘和笑姨,被我一把抱住,好言哄了幾句,讓他耐心往下看,這才得已安寧。
  娘瞟了眼,投給書柏哥一個你是白癡的表情後,對著笑姨問:“三還是四?”
  笑姨笑逐顏開的回答:“三。”
  娘說了一聲好,數著一二三,二二三,便帶著笑姨開起舞動起來,嘴中也開始唱起了另一道歌:
  啦啦啦……啦啦啦……
  一時失誌不免怨歎
  一時落魄不免膽寒
  那怕失去希望 每日醉茫茫
  無魂有體親像稻草人
  人生可比是海上的波浪
  有時起有時落
  好運歹運 總嘛要照起來行
  三分天注定 七分靠打拚
  愛拚才會贏
  啦啦啦……啦啦啦……
  這首我知道,是她在開馬桶店時用來勵誌的<愛拚才會贏>,雖然我不會發那些奇怪的音調,但是我知道唱的是什麽。我把書柏哥隨身帶的笛子給借了過來,幫她們倆奏樂。
  兩人的舞步隨著曲音的高低起伏,時前時後,時頓時快,兩人的裙帶也隨著舞步的飄移而翩翩飛舞,漸漸地越旋越快。笑姨曾說過這樣的感覺就象在飛,看著她們兩人的身影就宛如一對翩翩飛舞的蝴蝶,等開心長到有歡叔這麽高,也要學跳這種舞。
  在接近曲尾的時候,兩人緩緩停下的舞步,笑姨仰麵向後彎下腰,而娘則是俯身以對,托住笑姨的腰肢。
  忽然,娘在笑姨臉上的蝴蝶處親了一下,便無力地趴在笑姨的身上一動也不動。
  呀!這樣的姿勢很容易摔倒的,果然兩人重心一個不穩,雙雙摔倒在地。
  這一舉動深深刺激到了書柏哥,隻見他衝上去一把拉開娘和笑姨,將笑姨扶起後,就指著跌坐在地上娘的鼻子罵道:“我就知道你這個女人有問題,什麽姐妹情深,分明就是你有病,難怪笑笑到現在還是孤身一人。自己一把年紀的找不著男人,偏偏霸占著自己的妹妹不放手,原來是對她另有所圖,你竟然連自己的妹妹都染指,你還是不是人?”
  “汪書柏,你瞎說什麽?姐!”笑姨掙脫了書柏哥的手,連忙去扶娘。
  完蛋了,書柏哥也喝醉了,難怪敢在娘酒醉的情況下,專撿娘的痛處踩,這分明就是老虎頭上拔毛。
  大事不妙啊!我立刻上前擋住了借酒壯膽還欲發威的書柏哥。
  娘從地上爬起來後,眯了一下眼,河東獅吼的咆哮起來:“你說什麽?你竟然敢說我找不著男人,你他奶奶個軟腳蝦,敢這樣講我?看我今天湊不死你。”
  “來啊!來啊!你這個凶婆娘,平時百般欺淩我,我不反抗,就以為我好欺負,今天我要一雪前恥,好好教訓你。”書柏哥真的喝多了。
  情勢愈演愈惡劣,歡叔呢?他怎麽在那邊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皺著眉發著呆呢?
  “歡叔,你快點過來!老媽和書柏哥要打起來了。”
  啊!不理我。
  “軟腳蝦,有種的,你就跟我出去單挑。”娘的表情好可怕。
  “單挑?!單挑就單挑,我鳳柏穀怕你不成。” 書柏哥還沒被娘打,怎麽腦袋就不清醒了?連自己的名字也亂叫的。鳳柏穀?不要啊,書柏哥,開心不想你被娘打成豬頭,你在開心的心目中還是很帥的。
  兩個人真的是瘋了,甩掉我和笑姨直奔後院。
  我和笑姨急壞掉了,沒命地追了出去,隻見兩人對立著站在籃球場上。
  “死書呆子,老娘今天要用降龍十八掌,非把你拍個稀巴爛不可,正好明天給開心包餃子和春卷。”
  “死女人,你少在那邊死鴨子嘴硬,看我今天不把你燒成烤母鴨。”
  站在籃筐下的書柏哥,右拳已緊緊纂起,隱隱約約的我看見那拳頭上附著一團淡紅色的火焰。
  書柏哥怎麽突然變的這麽可怕?!
  啊!那娘豈不是要完了?
  “笑姨,你一定護好老媽,我去找歡叔。”
  歡叔?你在哪啊?你在幹嘛啦?都火燒眉毛了,要出人命啦!
  “歡叔!歡叔!娘和書柏哥要打起來了,要出人命啦!你快去救救我娘!”
  我奔進大堂,歡叔還待在裏麵,坐在椅子上,但是他很不對勁,右手的兩指好象很用力地按著左肩胛,突然他吐了一大口黑色的血出來。
  歡叔他怎麽好好地會吐血,而且還是黑色的。
  我嚇地都快要哭了起來:“歡叔,你怎麽了?你怎麽好好的會吐血?歡叔……嗚嗚嗚……”
  歡叔擦幹淨嘴角的血跡,扶住我,虛弱地說道:“開心,答應歡叔,歡叔吐血的事無論如何都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你娘。知道嗎?”
  “嗯。歡叔,開心答應你。嗚嗚嗚……”
  “開心你剛才說什麽來著?”
  “歡叔,大事不好了,娘和書柏哥打起來了。”
  “什麽?!走!”
  我和歡叔還沒趕到,遠遠地就聽到娘好像在念什麽口訣:“見龍在田,飛龍在天,鴻漸於陸,或躍在淵,羝羊觸蕃,潛龍勿用,神龍擺尾,密雲不雨,突如其來,雙龍取水,魚躍於淵,震驚百裏,損則有孚,時乘六龍,龍戰於野,履霜冰至,最終奧義――”
  終於趕到後院籃球場了,娘的身體就象是被層層的氣流包圍著一樣,地上的點點落葉和花瓣雜亂飛舞起來,她的雙手也在不停地揮舞著,笑姨被那股氣流撞擊地正好跌落在一旁,書柏哥一見此情形,早已沒了剛才的架勢,口中喊著笑姨,飛奔過去。
  但娘好象失了神誌一樣,突然翻掌向外打去,口中還在吼著:“降龍十八掌,十七合一,亢――龍――無――悔――”
  歡叔迅速地將我護在懷中,然後就聽到“轟”的一聲,什麽東西一個接一個的倒下了。
  “洛!”歡叔突然大叫著,鬆開了我。
  我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看到歡叔正好扶住搖搖欲墜的娘。
  當一切恢複平靜,看清周圍的一切後,不禁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娘那最後一掌什麽亢龍無悔不但把籃板打碎了,整個籃架也翻倒在地,還把籃筐後不遠處的茅廁也給毀了。
  天啦!我怎麽不知道娘的武功這麽厲害,幸好書柏哥跑去笑姨那邊,不然他真的會被娘那掌拍成稀巴爛,那我明天的餃子和春卷……
  惡……
  娘好象暈了,歡叔抱起她就往她房裏奔去。呃?那個……歡叔對娘的房間好象挺熟門熟路的。
  “笑姨!”
  笑姨被書柏哥壓在身下,好容易掙紮著起身。
  “笑姨,你沒事吧?”
  “我沒事。不過,他好象被震暈了。”
  “砰砰砰――”,望著天空上一陣陣在綻放的絢爛煙花,我真的是好鬱悶,為什麽今年的除夕會變成這樣?不但沒有好吃的,還要和笑姨做苦力。
  書柏哥真的好重哦,真是應了娘的那句口頭禪:象頭死豬一樣。
  我的煙花爆竹……嗚嗚嗚……看來隻能明天起早點放了……

  曖昧
  費盡心思的試探,結果他並不是尋,原來是我多想了。
  開心也整天會豬啊豬的叫,或許事實可能就是這樣的。
  除夕那夜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我至今仍不知道。
  籃球場為什麽被毀?茅廁為什麽會塌?汪書呆為什麽會受傷?
  那三個人始終是守口如瓶,就連開心幾次看見我,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去探望過汪書呆,也試探過他為何會受傷?他竟然和我一樣一無所知,隻記得我去拿醋,之後的事也都忘的一幹二淨。
  嗬,這可真是巧的出奇了!我以為醉酒忘事的本領就隻有夏之洛一人會有,原來還有人也會這樣。
  從那日之後,我基本足不出戶,每天除了畫畫,就是默寫金剛經,為的就是讓自己不平靜的心平靜下來,或許這樣事情就會有轉機。
  今夜是十五,元宵佳節,他們都去賞燈了,我沒去,找了個昨夜未睡好今夜隻想睡覺的爛籍口留下來和將軍一起看門。
  當一行人回來的時候,除了開心之外,好象是各懷心思。
  明天,趙叔會去朱雀國,而我也會出發去白虎國,解決掉馬桶店退租賠償等一切事宜。青龍國店鋪一事,趙叔處理的相當好。
  其實內心裏,我掙紮過很多次,為什麽還要千裏迢迢去處理這件事,是怕他找到我嗎?五年了,我會過的這麽安寧,這麽平靜,我想還是他放手了吧。否則,一個全新的笑笑也不會在我的身邊。
  他的心始終是軟的,無論是對我還是對她……
  和玄武國僵持了那麽多年,他堅持一次又一次的議和,終究恢複了往日的平靜。他是獨特的,太平盛世,不是每個皇帝都能做到的,那個位置的確隻有他才適合。
  當初若不是討厭那茅廁的惡劣環境和惡心的味道,我是不會硬把抽水馬桶給弄出來的。即使後來還有一些什麽與這時代不符的作風與點子,我也隻會選擇獨樂樂。
  現代的那些玩藝,並不適於這個時代。
  每個時代都有它應遵循的規律,一切事物的發展也都是循序漸進,若是硬想打破這些規律,將一些事物扭轉,逆天而行,隻會給自己帶來無盡的麻煩。
  衣食住行,這六年的古代生活,讓我漸漸變得更象一個古董人類了,甚至當初一心想要回家的念頭也早已忘卻,但願他們失去了我,依然能過的很好。
  抬頭望向夜空下的那輪明月,曾經,究竟有多久……
  唉,既然已經決定要關了,那就所有全都關了吧。
  唔,今晚想的事情好象有點多了,還是好好整頓一下,早點休息吧,明早要精神飽滿的出發呢。
  當我轉身正準備回房時,卻看見一抹白色倩影神色匆匆地出了隔壁的門。
  笑笑?她不是剛回來不久嗎?而且都這麽晚了,怎麽還要出去,手中還提著一把劍,除了平時教開心武功之外,已經五年不曾有過這樣的事了。
  我並不是個喜歡探究個人隱私的人,甚至很討厭這種行為,但是對於她,除了感恩之外更多的是關心。
  我悄悄地跟了過去,卻發現她沒有走正門也沒有走後門,而是選擇施展輕功飛出了牆院。
  我的心猛然一縮,什麽時候她又開始接任務了,為什麽我都不知道……
  該死的,我又不會武功,這怎麽追啊?!
  這裏離後門比較近,還是先追出去看看吧,能追多遠追多遠。
  要走後門,必經之路就是他們幾個所住的那幾間房子,所以在這個時候,碰到某個人也是見怪不怪了。
  他身著一身白色中衣,雙手抱胸,手中還攥著一塊布,那頭銀白色頭發胡亂的披散著,再望進他那深如一潭湖水的雙眸……
  吼!這家夥竟然也有魅惑人心神的時候。
  “女人,你不會是想通了,來找夜某的吧。”這家夥的嘴巴沒有一天是正經的,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我轉念想到他曾說過一人一劍一騎走江湖,追上笑笑應該靠得住吧。
  “喂,你不是號稱文武雙全嗎?走,用你的輕功帶我去追人。”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拖著他就走。
  “女人,此刻已是深更半夜,男女授受不親啊。”他戲謔著邊說邊掙脫我的手。
  男女授受不親?見鬼了,整天跟我哭著喊著要我爬上他的床,這會跟我來這套?
  “少來這套!其他人說這句話,我還會當真,你就免了,趕緊帶我去追人。”
  “我說大小姐,你沒見著夜某穿的是這等單薄嗎?若是還象上次那樣受了風寒,你幫我煎藥?”
  輕挑一下眉,仔細地掃視他一眼,瞥見他手中的那塊破布,還真是影響形象。奪下,咦?濕的,洗澡布?替他扔了好了。咦?他的頭發也是濕的,身上還有種淡淡的檀香味。
  暈!這家夥怎麽老是喜歡三更半夜的洗澡。
  “放心好了,倘若你很不幸的凍死了,我會替你收屍的,然後找個風水大師給你挑塊風水寶地,把風風光光的給葬了!哪來那麽多的廢話哩,快點走啦,追不上人唯你試問!”我又上前拽住他,拖著就走。
  誰知他的動作比我更快,單手扣上我的腰,提起,便雙雙向院牆外飛了出去。
  那個?我沒告訴他方向,他怎麽知道往這邊的?
  這冬日的夜風還真的是冷冽刺骨!臉不禁往他的懷中縮去,那股淡淡檀香味又幽幽入鼻,神情恍惚。他穿的這樣單薄,應該不會有事吧?
  這一停下,便是到了城西小小的樂涼寺後山,躍過樂涼寺的後山也就是城外了。
  這交貨的地點不會是人家小寺院的後山吧?
  熟悉的刀劍相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撫著自己那顆忐忑不安的心,沒有冒冒然然衝過去,而是輕手輕腳地往右前方走去。
  驀地,夜尋歡攬住我,跳向前麵一個隱蔽的雜草叢裏,那視野正好可將打鬥中的一男一女一覽無餘。
  明月當空,刀光劍影下,我看清了,那身姿輕盈,衣裙飄繞的女子是笑笑。
  與她交戰的是一個身著藍色長衫的年輕男子,月光撫照下,將他那一身藍色衣衫映的豔麗無比。嗬,大冬天的,一個大男人穿著顏色這麽光鮮的衣服,我還是頭一次見,真是好奇他會長成什麽樣。
  雖然我不懂武功,但我卻能看出那男子並無傷害笑笑之意,一招一勢均以退為主,反而是笑笑貌似失了平時的冷靜,劍法揮的雜亂而無章,看似是一味的出氣亂砍而已。
  這種情形,要我來說,隻有兩個字――曖昧。
  曖昧?但願笑笑不會是三更半夜跑出來會情郎。
  當那男子轉過臉,麵向我們這邊時,我不禁嘖嘖連聲。俊眉,挺鼻,薄唇,俊朗剛毅的外表,脫俗不凡的氣質,那件豔麗的藍色長衫罩在他身上還真是絕配。
  這樣的人間極品,當年我隻見過四個,還有,那個書呆也馬馬虎虎湊和著算上吧。過了五年的尼姑生活,竟然又讓我給見著了,情不自禁低聲脫口而出:“靠!還是個人間極品的大帥哥!”
  “帥哥?什麽意思?”
  望向一臉求知欲的夜尋歡,我突然有了種想刺激他的念頭,誰叫他整天占我便宜。
  “帥?!長的象他那樣就叫做帥,長的象你這樣就叫做俗。明白什麽意思不?”
  豈料此男人的臉皮比那城牆拐彎還要厚,竟然大言不慚地反譏我:“男人長的帥有什麽用?要麽能文,要麽能武,既然要長成他那樣,就應該象夜某這樣既能文也能武,懂不懂?”
  “你怎麽知道他是不是文武雙全?自大,自狂,自負,加自戀!”
  “以貎取人,你豈不比夜某更俗?”
  “……”切!翻個白眼,真是懶得理你!
  吼吼!盡顧著和這家夥鬼扯,忘了聽他們說什麽了,害我錯過一大段情節。
  驀地,笑笑失態地大叫起來:“管焰城,你不要再過來,你再往前一步,我真的會一劍刺下去。”
  管焰城?哦?這個人間極品男就是開心口中的第二偶像,人賤山莊的大師兄管焰城?上次和我交過手的家夥?真是可惜了近距離的欣賞了。
  看他倆這等情形,心中已百分之百的確定,笑笑這回情難自禁,深深地淪陷了。
  原來她真的是來會情郎。
  那管焰城一臉很認真的樣子,真的向前走過去,而笑笑被逼著節節往後直退,當背後被梧桐樹抵住無法再退時,手中的劍華光一閃便用力的刺了過去。
  天啦!這傻丫頭!
  接下來的情形也宛如電視劇上所拍的狗血劇情一樣,笑笑懊悔地丟了手中的劍,一邊哭喊著情郎的名字,一邊楚楚動人地撲了過去。
  再接下來就是幼稚園以下幼兒不宜的鏡頭,小管同誌忍著左肩的傷痛,摟住笑笑深情地吻了起來。
  唉――
  我深吐一口氣,側過身子,左手很自然地蓋上了蹲在我右邊夜尋歡的眼睛,緩緩地說道:“非禮勿視!”
  這氣氛還真是莫明的曖昧,那邊兩人吻的天暈地暗,這邊我和他靠的這般貼近,兩人熱騰的氣息匯織在這冰冷的空氣中,真是尷尬難耐啊。
  我不敢看夜尋歡,雙眼隻能到處亂瞟,腦子裏也想著一些神傷的事。
  五年前,不知道是偶然還是刻意,剛離開京城沒多久,便在途中讓我遇見了滿臉是血又是昏迷中的白映彤。心驚膽顫的喚醒她之後,我是誰,怎樣出的金碧城,以前的事,她統統都記不得。
  流著愉悅的淚水,我為她取名笑笑。
  在我最後轉身離去那瞬間,我有聽到她最後自言自語所說的那句話。
  她以前的事我沒有告訴她,之所以沒講,除了想讓她重新開始活過之外,也因為本身我對她了解也隻限那麽多,但是我和她體內都有黑寡婦之毒的事,沒有對她隱瞞,而是如實相告。
  這五年來,她都未曾出現過今日這般的情愫,她拒絕管焰城,甚至傷了他的那種心境,我能深深地體會到。
  黑寡婦!致命的傷痛!
  我甚至都不知道我若真的見了尋以後,該怎麽辦?
  “喂!你在幹嘛?死抓著我的手做什麽?”
  可惡!這個死家夥居然趁我走神的當際,拿下我蓋著他眼睛的手,並將我的雙手都包在他的手中,我羞憤地想抽出手,怎奈這家夥包的死緊,不肯鬆手。可惡!
  “不要亂動!你的手很冰冷,我在幫你取暖。”
  呃?他在幫我取暖?
  一時間,有點不知所措,臉也不由地微微有些泛熱。偷瞥下,他的眼眸裏好像有兩團火焰在燃燒。
  唉!我的天啦!那廂怎麽還沒吻完?!真是滴汗啦!這該死的讓人麵紅耳赤的曖昧氣氛!
  正咒罵著,終於有動靜了。
  “你以後都不要再來找我,我也不會再見你。”笑笑哀怨地叫著,一把推開了管焰城,終於結束了那個纏綿緋側的熱吻了。
  “是因為你臉上的傷疤嗎?那有什麽好介意的?”
  “不是!不是!你不要再說了。”
  “那究竟是為了什麽?你說啊!”管焰城心不甘地問著。
  “因為我是黑寡婦!我是黑寡婦!我是黑寡婦!我是黑寡婦!”笑笑失去理智的嘶吼了起來。
  那一聲聲撕心裂肺的黑寡婦,猶如烈日當空卻驚雷一般,盤旋在這樂涼山的上空,久久不曾散去。
  管焰城呆住了,捂著自己的傷口,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痛苦地看著笑笑,嘴中不停地呢喃著不可能。
  笑笑撫了撫眼淚,拾起地上的劍,含著淚跑走了。
  她說出口了……
  我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被夜尋歡包在手中的雙手也緊緊地攥起,狠狠掐向手心……
  許久,夜尋歡輕輕地開了口:“都走了!我們要不要走?”
  我回過神望向四周,果真都走了,真是讓人壓抑的一場戲。
  我的手還被他給包著,當下覺得丟人,大力抽回,撇了撇嘴:“你這個月二十兩都不用想拿了。”
  他又是那滿不在乎的謔笑,頓覺可惡。
  推開他,匆忙站起身,眼前頓覺一片漆黑,暈晃了兩下,身體便被扶住。
  吼!蹲了這麽久,沒想到腿都麻了,站起來時由於速度過快過激,腦子還小衝血了一把。
  視線在眼前那個健碩的胸膛上駐留了片刻,茅塞頓開,雙手便探了進去,上下非禮了一遍,卻未曾摸到我想要找到的東西。
  驀地,整個人被緊緊的攬進一個溫暖的懷中,那股令人舒服的檀香味伺機鑽入鼻中,隨即耳邊便傳來那迷惑神誌的聲音:“女人,你還真會撩撥人。”
  這家夥太過份了,一而再再而三的非禮我。掙脫不掉他雙手的束縛,我便一口咬向他的肩胛處。
  無論我使多大力的咬他,他始終都未肯放開我,任由我憤恨地咬著。
  慢慢地我鬆了口,無奈地低聲問道:“你倒底想幹嘛?”
  “隻想抱抱你而已!”
  “已經很晚了,明早我還要……”
  “噓,再過會,我們就一起回去……”

  第一夜
  睜眼時,太陽已經升的老高。
  想想便覺得丟人,昨夜一開始死掙活掙地一副貞節烈女模樣,沒想到後來竟窩在他懷裏安 然的睡著了。
  吼!我怎麽可以琵琶別抱?對著上官的畫像,我不停地懺悔:上官,對不起,對不起,我 不是故意的,昨夜我真的隻想拿回你送我的簪子和知道你的下落,沒想到……
  “姐!馬已經備好了。”
  “笑笑!”我走過去,輕輕擁住她,輕柔低語道:“等姐回來,把客棧關了,我們一起去找鳳凰血。”
  “鳳凰血?姐!”笑笑疑惑地凝望著我。
  回憶起昨夜她那心已然死絕的情景,深深灼痛著我。現在,為她,為我,都該去試一試。
  輕觸她臉上那隻明豔的蝴蝶,我緩緩道:“我曾聽說,鳳凰族人的血可以解天下奇毒,黑寡婦自然應是能解。”
  “姐?你……”那雙明媚動人的眼眸中已泛起薄薄的水光。
  “我什麽都知道了。好好的,等我回來,我們一起去找。嗯?”
  “嗯!姐。”
  看著她喜極而泣,輕拍幾下她的肩道:“我要走了,再不走,就誤了時辰。”
  我和笑笑雙雙尚未出了正門,便遠遠地聽見開心、夜尋歡和汪書呆三人在討論馬的事。
  汪書呆怪叫:“什麽?你說這匹馬名喚法拉利。哪有人給馬取這麽匪夷所思的名字?”
  “法拉利?哈哈哈,有意思。誰給起的?” 夜尋歡問道。
  開心道:“當然是我娘啦。法拉利有什麽好怪的?笑姨的坐騎還叫雷諾呢,就連我的小馬仔,娘替我幫它取的名字都叫奔奔呢。當時娘還給了我兩個選擇,一個叫秋秋,一個叫奔奔。哎,那個好象也不念秋秋,反正很拗口啦。後來,我就選了奔奔,娘說等它長大了,可以改口叫它奔馳。”
  原來開心之所以會選奔奔是因為QQ拗口。
  汪書呆又大笑起來:“秋秋?奔奔?笨笨?哈哈,除了你娘之外,天下間哪有人給馬取這麽又俗又呆的名字?夜兄,你說呢?”
  夜尋歡強忍著那股笑意,輕點了下頭。
  開心的聲音帶著哭腔:“奔奔真的很難聽嗎?”
  陡然間,我有了種滴汗的感覺,開心跟這兩個男人簡直就是雞同鴨講。
  聽不下去了,這兩個豬頭怎麽會懂什麽叫F1方程式賽車,於是出言打斷他們的對話:“敢問汪兄對這給馬取名有何高見?”
  汪書呆背對著我,很自然很順口地就接了下去:“夜兄的風影,這個名字取得就――”
  汪書呆邊說著邊轉過身,但見是我,“咻”地一下躥到笑笑身邊,連連說:“絕非高見!絕非高見!”
  哼!死軟腳蝦!
  “老媽!!”
  攬過飛奔而來的開心,同時也嗅到他身上一股熟悉的味道――檀香?疑惑地問道:“你什麽時候有灑香水的習慣?”
  開心仰起小臉,說道:“不是的,老媽,是昨晚觀燈的時候,書柏哥撞倒了一位賣香料的老大娘,弄得我和歡叔一身的檀香味。”
  難怪?他昨晚一身誘惑人心的香氣。
  摟著開心一同走向我的法拉利,輕撫了幾下這匹毛色純正渾身金棕色的母馬,便覺得心情舒暢,當時我可是費了好大勁跟一個滿腦肥腸的家夥較勁,從馬販手中給搶過來的。
  正好掃了一眼夜尋歡,驚豔他旁邊那匹全身黑而黝亮,無一根雜毛,高大健碩的馬,那就是風影嗎?哼!我還飄柔海飛絲呢。靠!我突然想起來,自從這家夥來了之後,他這匹馬也在我這吃住好久了,我竟然忘了跟他收銀子。
  咦?明明是我一人要上路,怎麽他也一副要出遠門的樣子,手中還牽著韁繩。
  開心抱著我,在我懷裏蹭了半天,依依不舍洋洋灑灑地說了一氣:“老媽,你和歡叔一路上要多多小心,好好照顧自己和歡叔,你和他一定要早日回來哦,開心會想念你們的。祝你和歡叔一路順風!”
  等等等一下,他真的是要和我一起去?我怎麽不知道。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夜某人,很嚴肅地道:“你不用看店嗎?”
  笑笑搶先開了口:“姐,以前都是你和趙叔去的,現在趙叔去了朱雀國,你一人上路,我們都不會放心的。何況店裏還有我呢,還有書柏,阿強,大毛……那還有趙叔,他會趕在你之前先回來的。”
  我困愕:“不放心?有沒有搞錯,哪一年我不是都要一個人風裏來雨裏走的在外一個月?”
  開心又插了進來:“老媽,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啊。你以前的樣子很平安啊,可如今不一樣嘛,當然要幫你找個護花使者。歡叔,你說是不?”
  我以前很平安?現在就不平安?
  “那個,大姐,有我汪書柏在,笑笑和開心,你都放心的交給我吧。”哈!大姐?什麽時候你變成我妹夫了,居然開口親熱的叫我大姐?放心?瞅著汪書呆那一臉巴不得我早走的樣子,我這一走正好是稱了他的心,如了他的意了,我放心個屁啊!
  “我――”
  我剛要反駁,卻被夜尋歡很大聲地接了話:“昨夜,你應允的,要我和你一起去的。”
  昨夜?我應允?難道是……
  但聽他那個“昨夜”,我就開始頭皮發麻,聲音還扯上那麽大,生怕別人都聾了聽不到似的。
  這家夥還很無恥的比了個口型:簪子。
  群掃一下眾人曖昧之神色,雙眼一閉,我想這次我就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萬能的神啊!這次就請你賜我一根麵條吧。
  渾渾噩噩中,被眾人拱上法拉利,華麗麗地出發了。
  兩個人一路向西奔馳了很久,因出發時耽擱了不少時間,直至天黑時,連最近的驛站都未能抵達,卻意外地在轉往棗陽縣的岔道上,發現了一家小小的客棧。
  我一直就有個習慣,隻要和自己職業有關的事與物,總會多留一份心。曾經是對裝璜,現在不用說自是會對這家客棧一切事物多多關注,做個比較,好吸取經驗。
  這間客棧不算大,一眼眈過去不過七八間客房,一樓店堂內,稀稀拉拉有這麽三四個人在用著晚膳。不知道怎麽搞的,從進入這家客棧,就有一種不舒服詭異的感覺纏繞在心頭。
  我們要了兩間房,夜尋歡入住的是天字間一號房,我則是地字間二號房,分別位於小二樓的東頭和西頭。本來我是想要兩間靠在一起的客房,店家卻說客滿了,當我經過地字間一號房時,明顯覺得那間是空的,並無人入住。
  未久,小二便送了晚膳過來。
  望著眼前這幾個饅頭包子,我一點想要進食的欲望都沒有,端起杯子,打算喝點水解解渴,莫明地又放下了,心中那股不安的情愫促使自己仔細地打量起這間客房。
  這間房不算陳舊,牆壁上卻明顯有許多蛛網積塵,屋內擺設簡單,一張榻,一盞燈,一張桌,一把凳。榻上的棉被似有一種異味,燈台油跡斑斑,桌椅雖新,卻也積塵不少,鋪地的槐木板,已被拖洗的泛出陳舊的白,在燈火下刺目的驚人,與整間屋子十分的不搭調。
  素來,我的鼻子就出奇的靈敏,最讓我不安的是這間屋子內若有若無的一種淡淡幽香。
  漸漸地,心中的恐懼感愈來愈強……
  我打開門,之前還是燈火通明的走廊現已一片漆黑,提心吊膽的憑記憶往夜尋歡的房間摸去,時時感覺有人跟在我背後,渾身頓涼,腳下的步子越走越快,恨不得馬上就飛到他的房內。
  “夜尋歡。”推開他的房門,也是一片幽黑,甚至感受不到他的氣息,壯著膽又往裏走了幾步。
  “夜……尋歡……”我的聲音陡然顫抖了幾分。
  倏地,門被反關上,我的嘴也隨即被人封住,我驚恐萬分地掙紮起來。
  “是我。不要出聲,埋好頭,抱緊我。”是夜尋歡。他要做什麽?沒有任何顧慮,完全照做。
  他單手緊緊地將我抱住,一個猛子,便衝破了屋頂,向外飛去。
  頓時間,人聲大噪,馬聲嘶啼。
  轉眼間,夜尋歡已擁著我坐在馬上,剛才扶在我腰際的手早已鬆開,為了不在這急馳的顛簸下摔的個粉身碎骨,我別無選擇的隻能死命地抱住他,緊緊地貼著他胸膛,整個人完全被他的氣息給籠罩住,那迷人心誌的檀香雖變得更淡,卻仍象昨夜一般在不斷地撩撥我的每一根神經。
  “女人,可以鬆手了。”熟悉地戲謔聲貼耳傳來。
  呃?什麽時候停下的?臉倏地一熱,鬆了手,他笑著將我抱下了馬,反正是黑夜,我臉紅不紅他也看不見。
  夜尋忽然抓起我的手腕,兩根手指探了上去,深鎖了幾下眉頭,若有意味的看了我一眼,隨後又很快將一顆清香味甘的藥丸塞進我口中,我還來的及反應,藥已化入口中順喉流下,連連呸了幾下,卻什麽也未吐出,立即惱怒地大吼起來:“夜尋歡,你究竟給我吃了什麽東西?”
  “放心,不是什麽毒藥。方才我房裏未點燈,知道為什麽?是那燈芯有問題。不過,適才把過你的脈,雖無異象,這也是以防萬一。”
  難怪?原來我那緝毒犬般的嗅覺不是蓋的,果然是那股奇異的香氣有問題。
  一輪圓月高掛在漆黑的夜空中。
  唉,沒想到這出來的第一夜竟要這在荒郊野嶺露宿。
  兩人在某棵粗壯的樹前生了個火堆,我無聊地撥著火星,貌似隻有N久以前上學夏令營的時候才有的情形,但那好歹是夏天,好歹有帳篷,好歹設備齊全啊。這裏有的就隻是野風滿山遍野的肆意呼哮,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什麽毒蛇猛獸之類的突然搞個夜襲。唉,若不是還有這堆火可以取暖,我生怕自己一個什麽的就這麽嗝屁著涼,明日這裏又多了一具無名屍首。
  驀地,我回過神尖叫了起來:“糟了,我的包袱還丟在那家黑店裏,裏麵除了衣服銀票之外,最重要的還有店鋪的契據。啊!還有我的法拉利。”
  “還知道那是家黑店,不算笨。”
  “切!你當我白癡啊,也不看看我是幹哪行的。”
  夜尋歡投了我一眼我就是白癡的表情後,隨即一個包袱被丟了過來,竟是我的,他什麽時候幫我拿回的?有了這次經驗,我便掏出銀票和店契貼身收好,若是後麵丟了包袱,至少人在錢在契據在。
  接著,我狐疑的看了他幾眼,問道:“你什麽時候幫我拿回的,我怎麽不知道?”
  他扯了扯唇道:“進店的時候。”
  進店?下馬的那一刻,他有幫我解下包袱,那個時候就知道那是一家黑店了。我靠!那他還領我進去,頓覺七竅生煙。
  “賠我的法拉利。”
  “好。風影賠給你。”
  “切!它長的黑漆抹烏的跟個煤碳似的,那麽難看,我才不要!!”
  我的話剛落音,“嘶”地一陣啼叫,劃破這夜空。不敢置信地偏頭望了一眼栓在一旁的風影,這家夥正麵對著我,不停地踏著後蹄,一對超大的馬鼻噴著騰騰熱氣。我靠!不是吧!它能聽懂人話?再看它那副馬氣噴噴的樣子,若是我真的收了它,也難保它不會找個機會把我摔成白癡。沒法子,請原諒我以小人之心度馬君子之腹。罷了,罷了。
  夜尋歡大聲地嘲笑著,我則沒好氣地回道:“馬我可以不要,但你要賠我銀子,還有它,在客棧裏白吃白喝白住了那麽久,同樣也要付銀子。哼!”
  臭馬!臭男人!
  清晨,被一陣陣清脆的鳥叫聲給喚醒,稍稍移動略嫌僵麻酸痛的身子,赫然發現我是在夜尋歡的懷中。吼!昨夜,這個死男人死不要臉地百般哄騙我,要抱著我睡覺,說是可以相互取暖,我抵死不從,丫丫的,這會倒好,演變成我主動摟抱著他。
  眼前一黑!還要和他共乘一騎!
  不知道是昨夜是我出言得罪了這位小馬哥,還是怎的,整個一路上就隻見它邁著它那強健有力的四條腿,在這山間小道上悠哉悠哉地一步一晃。以它這種速度,我猴年馬月才能抵達白虎國?!
  身後的男人依然不要臉的死貼著我,時不時地還在我耳邊吹幾口熱氣,刺激我的神經。
  雖然我做文明人已經很多年,但忍耐也是有極限的!
  “喂!我說那既能文又能武天下無敵世間少有的夜尋歡夜大俠,你這風影不是號稱可以日行千裏的上上等良駒麽?怎的這會跑的比剛才那位老伯的老牛拉破車還要慢?”
  “我怎的知道?那得要問你!”
  “問我?”吼!果真是這死馬在跟我鬧情緒作怪。俗語說: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雖說這馬現在是被我給騎著,但是同樣的我現在被它給欺著。我靠!有我這麽衰的?
  “有什麽法子能讓它跑起來?”
  “唔!我想若是有匹體格健壯,毛色亮麗的母馬在前麵領路,它應該會動起來。”
  “嘎嘎嘎――”,又一群烏鴉飛從眼前飛過。
  “種馬就是種馬!真是什麽人養什麽馬!”
  “嘶”地又一陣啼叫,身下那匹小氣馬開始燥動起來。
  忽然,幾個人策馬急馳而過,風影更為激動地嘶騰起來,一個大顛,將我和夜尋歡給甩了出去……

  防不勝防
  這一摔,把我給跌地是七葷八素,從那麽高的山坡上滾下來,我沒死已經是不幸中之大幸。
  被我壓在身下的夜尋歡,正以一對笑意盎然的眼眸瞅著我。這個瘋子!這種時候他竟然還能笑的出來?
  從他身上爬起,驚覺原本束在腦後整齊的頭發已淩亂不堪,到處沾的都是枯枝爛葉,衣服也被亂石荊棘給割地大洞小洞,背後的疼痛刺激的我嗞牙咧嘴,還不知道有多少數不清擦撞瘀傷。包袱不見了,馬也沒有了,還搞得這副兒慘不忍睹的模樣,他娘的,以前獨自一人在外也沒有象今日這等狼狽不堪。
  都是眼前這個罪魁禍首,害人精,自從遇到他,自從為了那讓我日夜牽縈的聲音而留下他,我就發現我沒過一天安生的日子。如果不是他一路上嘰嘰歪歪,惹得我心神不寧,也不至於走的那麽慢,還遇上一家該死的黑店。如果不是他那匹該死的種馬亂發情,我也不會摔下山來落至這步田地。
  都是這個可惡的男人!該死的家夥!
  曾經他的卑劣行徑,他的言語調戲,都未曾讓我如此暴跳如雷,這一次我是真的忍無可忍,無須再忍。
  指著他的鼻子,我便咆哮起來:“夜尋歡!你給我聽好了,我洛寶在此就跟你說清楚說明白,從現在開始,龍門客棧就此跟你解除勞動關係,一刀兩斷,你不再是我龍門客棧的掌櫃,所有債權債務一筆勾銷,兩不相欠。從今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臨離開之前,狠狠地踹了一腳還躺在地上的他。
  幸好之前我有先見之明,將銀票和契據揣在了身上,不然我真是要欲哭無淚。
  無論是嘴裏還是心裏,都在不停地咒罵著夜尋歡,然後在象一隻無頭蒼蠅一樣在這山穀裏亂躥了很久,我才意識到一個恐怖至極的問題。
  先不說這最近有人煙的地方在哪,就連現在的東南西北我都還搞不清。
  “啊――啊――啊――”他奶奶的,我真是衰神再世。
  撿了一根樹枝插在地上,看著投在地上的影子,約莫知道西邊的大概方向,一步一蹣跚繼續往前。
  這該死的山穀,就象是一生一世都走不到盡頭似的。
  真是他媽的應了那句: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水,水也見不到;野果子,野果子也見不到,就連概率幾乎為零一頭撞死在樹樁上的兔子也沒有一隻。又累又渴又餓,如果再找不著什麽喝的吃的,我想我不用著被豺狼野豹拖走,也會餓死在這裏。
  老天爺聽見我的千呼萬喚了。水來了,他丫丫的,我要你這樣給我水的嗎?這個時候竟給我下起雨來。什麽形容人倒黴的時候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可是你連間破屋子都沒有給我啊。
  “嗚嗚嗚……”我不走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在這淋死算了,反正這麽多年了,回也回不去,尋也找不到,被折磨了這麽多年,我還要再受老天爺繼續折磨下去嗎?“嗚嗚嗚……”
  “洛!”那親熱的叫聲在耳邊輕輕響起。
  生平第一次,我有了想殺人的欲望。
  “滾開!誰準你這麽叫我的?!你這王八蛋,死豬頭,渾蛋,變態,神經病,你跟著我幹嘛?欺負我欺負的還嫌不夠嗎?你怎麽不去死?去死,去死――”我用力地嘶吼著,奮力地揮著雙手抽打他,甚至連嘴都用上了,惡狠狠地嘶咬他,恨不得把他當豬肉給啃了。
  遇到他,我是真的越發越沒有骨氣,嘶聲力竭,筋疲力盡之後,任由他抱著我躲進附近一個山洞裏。無語地看著他在洞口灑著一些藥粉,無語地看著他用使出內力把這洞裏原本遺留下不少的柴火給升著,無語地看著他出去找吃的和更多的柴火。
  不久,一陣濃烈的肉食性香氣飄滿了這小小的山洞,我狼吞虎咽地啃著手中的雞腿,除了肉味就是肉味,沒有油也沒有鹽,但是為了生存,就是再難吃,還是得啃。
  “洛,過來把衣服……”某個不懂得看人臉色的家夥又不知趣的開了口。
  我翻臉無情地打斷他:“跟你說過N多次了,這個稱呼不是你叫的,請你以後不要隨便亂喊。”
  那男人啞然片刻後又痞笑了起來:“那叫你什麽?洛洛?寶寶?小寶?寶兒?”
  立馬將剛啃完的雞腿骨頭狠狠地砸向某男人的腦袋,卻被某男人偏頭躲過,隨後就見他死皮賴臉的湊了過來,一臉獻媚樣道:“乖,把衣服先脫了。”
  我一驚,當即雙手護胸,失聲叫道:“禽獸,你想幹什麽?”
  “禽獸?”他又好氣又笑的怪嗔:“你說我想幹嘛?當然是烘衣服啊。”
  看他又是一身白色中衣,胸前那結實的肌肉還若隱若現,頓覺自己身上的濕衣越來越不舒服,我衝他勾了勾手指,道:“你,把衣服脫了。”
  “我?”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反問。
  “快點,哪來那麽多廢話。”
  他曖昧地笑了笑,貌似很開心地就在我麵前脫起衣服來。
  “下麵是不是也要脫?”
  “神經病!你暴露狂啊?”按了按在不停跳動的太陽穴,卻瞥見他那剛強有力的上半身,正赤裸裸的呈現在我麵前,不覺地目瞪口呆。健康的古銅色肌膚,體格英偉而挺拔,瞧那厚實又健壯的兩塊胸大肌,兩個堅挺而可愛的小乳頭如此黃金分割的點綴在上麵,再往下那堅實而漂亮的腹肌,一塊,兩塊,三塊,四塊,五塊,六塊?哦!買嘎的!簡直是性感又迷情,真他奶奶的又養眼,又勁爆……
  這男人的身材怎他丫丫的這麽好?
  受到可以激起生物體內器官反應的物質名為“荷爾蒙”的影響,正常人每天分泌量約達1 500毫升的唾液在此時全部湧上我的口中……
  “要不要擦一擦?”
  “擦什麽?”對上他媚笑的雙眸,我驚覺自己失態了很久。
  “口水。”
  “滾你個頭!自大狂,比你身材好的我見的多的是了。”那些男明星誰個不是六塊肌。
  “你說什麽?!”他的目光陡然變的犀利起來。
  “什麽什麽?”莫明其妙的家夥。
  “是女人家就要矜持點,以後不要隨隨便便亂說這種話。”靠!這麽凶,腦子有毛病,搞得跟我什麽人似的。
  從他手中接過他的中衣,還好已經被他那超級性感的身段給焐幹了。
  “你,轉過臉去。不許偷看,不然,小心我打爆你的豬頭。”
  把他趕到火堆外,烘烤外衣的架子後,見他乖乖轉過身去,我便開始脫起衣服來,除了內衣內褲和腿下的單褲外,我全部扒光光,然後很快的套上他的中衣,係好,起身,隔著那衣架,又對他指揮道:“你,把它們烘幹。”
  他回過頭,凝視我的雙眸閃閃發亮,我不禁低頭審視了一番,衣服稍嫌大了一些,還好,並無什麽地方暴露,但看他那副小色狼發情模樣,轉念一想,八成是這家夥又精蟲上腦了,於是狠瞪他一眼,罵道:“看什麽看?還不趕快烘幹。”
  “怎麽烘?火堆在你那邊。”
  “你白癡啊你,方才曉得用內力點火,現下不會用內力烘衣服啊?”
  “……”
  “夜尋歡,現在是給你將功補過的機會,你給我好好烘,要是你不小心焐壞了我衣服,要你好看!”
  “……”
  我雙手抽筋一樣地捏著我那一疊濕濕的銀票……
  吼吼!為什麽每章濕的全在那蓋印的位置上,真是要讓我爆血啊。我這要真要拿到錢莊去通兌,人家八成會說我使用假幣,然後把我給亂棍轟出來,嚴重的說不定還要抓我去見官。最讓人哭笑不得是裹在最裏麵的那張店契是分毫沒有濕半點。
  話說某人比那全自動帶烘幹功能的洗衣機要強上一百倍,不僅速度又快,烘好了還會主動送上門,但是他偏偏送上門的卻不是時候。
  “不用烘了,幹了也不能用。”
  本來就很惱火,再加上他這麽不識相的提醒我,我激憤地九十度向右轉頭,準備破口大罵這家夥時候,意外又發生了。
  我的唇掃上他的,四片唇就這麽碰觸的瞬間,我就好比遭到電擊一樣,身體不自主的微微輕顫,那溫暖潮濕的呼氣直吹到我的臉上,隨著他腦袋左右磨擦輕晃,唇上一陣似有似無癢癢麻麻的觸感,讓大腦有那麽幾秒鍾因缺癢而罷工。
  身體本能地往後傾去,離開那讓我意亂情迷的唇,雙頰的溫度卻不斷地在高升,因重心問題,不得不雙手反撐著地。屏著呼吸望著雙眼朦朧的他,方才到嘴邊的一大堆話這時也不知道跑到哪邊去了,半天擠了幾個字:“你……你靠過來做什麽?”
  “衣服……烘好了……”他嘶啞而磁性的聲音中帶著催眠。
  “哦。”
  倏地,他一把擁我入懷,雙手緊緊地箍著我,差點讓我喘不過氣來,雙手奮力在掙紮,也擺脫不開他的束縛。
  “喂!放手,你想幹什麽?唔唔唔――”
  他俯下頭已經封住了我的唇,先是強迫性地撬開我的唇,逼著我與他的舌頭糾纏,猶如一切都是那樣的理所當然,他的吻逐漸地加深。不知道為什麽,從一開始的掙紮到後來一種莫明的熟悉感,就象是尋回到我身邊一樣,我那沉睡了很久的靈魂被他喚醒,雙手在不知不覺中也攀上了他的脖子,我開始瘋狂地回應他。
  尋,我的尋,你終於回來了,終於回到我身邊了……
  我的身體越來越酥軟,本能地緊緊貼向尋。緩緩地,身體被輕柔地放下,尋的唇還是象以前一樣那麽的溫柔,他的唇順著我的下顎一路吻向我頸間,再到我的肩,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裉盡了。他滾燙的肌膚在不停的灼熱著我,身子也跟隨著越來越燥熱。當他一口含住我胸前的蓓蕾時,輕咬挑逗著,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覺,引的我身子陣陣輕顫。他的雙手在我的身上不停地遊走,幸福的感覺讓我不覺地弓起身子迎向他,感受著他那堅挺而昂揚的欲望的抵觸與磨擦,那陣陣歡愉,促使著我一聲聲激情的呻吟,最後情不自禁地囈語而出:“上官……上官……”
  驀地,那纏綿激情的吻停下了,強而有力的大掌觸摸也停止了。當我氣喘籲籲從這情欲迷離中看清眼前的那張臉時,仿佛一盆冷水迎頭衝下。
  天啦!我都做了些什麽?上身赤裸的我正被同樣上身赤裸的他給壓在身下……
  回憶剛才自己那淫蕩無恥的行為,我羞憤地猛力推開他,狠狠地甩了他一記耳光,便拾起散落在地上之前他用內力為我烘幹的衣服,迅速地穿好,躲到山洞的另一角,背對著他,忍不住地抽泣起來。
  可是沒過多久,他又跑過來,將我強製地拖回火堆旁,將我緊緊地抱在懷裏,不容我掙脫。
  遇到他這種象土匪一樣的野蠻行徑,我是徹底地沒折了,猶如當年星宿模樣的齊哥對我那樣。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反正我也無所謂了。
  夜裏,當他抱著我入睡的時候,我很冷靜很嚴肅地說道:“姓夜的,如果你下次再要發情,請你克製住自己,否則的話,不然哪一天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明顯地,能夠覺察到他的身體僵硬了起來。
  第二天一早,我和他收拾收拾上了路,其實也沒什麽可收拾的,就是我那些爛銀票,經過昨夜那一聲激情,要麽是被揉壓的稀巴爛,要麽是被火星燙的還殘留下碎片,要麽整個就屍骨無存,總而言之,就是我想要把它當假幣使用,也沒得使了,而且還是一張都不剩。出奇的就是那張店契居然能大難不死完完整整安安靜靜地躺在某個角落,等著我去收拾它,這張店契真是比那無敵小強的生命力還要完強。
  接下來的日子裏,仍是在這好似永遠都走不完的山穀裏度過了一日又一日。
  自從那一夜之後,某個不要臉的土匪男人就好象以我男人的身份開始自居,整天不是洛洛,就是寶寶,要麽就寶兒,肉麻兮兮地亂叫著我。
  每一天他都會變著花樣,給我弄吃的,今天是山雞,明天就是魚,後天就是兔子,再後天就是獐子,甚至是天上飛的鷹,地上爬的蛇,牆上掛的無敵大蜘蛛,角落裏塞的揮著大刀的蠍子,我估計這輩子沒嚐過的東西,在這山裏全都嚐過了,而且他還很懂得葷素搭配,層出不窮。
  每一天晚上,他都能找到可以容身的山洞,大的小的,就連人家動物擠身的地方,他也可以把它們全部趕出去,來個雀占鳩巢。仍然是很霸道地摟著我度過每一個寒冷的夜晚,時不時的還會對我性騷擾一番。這幾天腳都很痛,腳底板都磨出了好些水泡,那可惡的家夥每天晚上給我擦什麽狗皮膏藥,完了之後死攥著我的腳不放,還摸過來摸過去。
  可以說他比當年的齊哥是要無賴加無恥百倍,此刻我不由地感謝我體內的黑寡婦之毒,不然早晚要被他給吃幹抹淨。
  忍!等我出了這個山穀,找到有人煙的地方,我便會自食其力,想法子聯係笑笑他們。
  數著那日出又日落,粗算了一下,竟然有二十多天了,為什麽我們還沒有出得了這山穀?這是什麽山?群魔山麽?
  看向那個蹲在溪邊洗著臉的可惡男人,我再度懷疑是不是他故意的,憑他那套野外生存的強悍本事,不可能走了這麽多天都走不出這山穀。
  可惡,抓起身旁的石頭便朝他扔過去,他身後就象長了眼睛一樣,那石頭完美地在空中打了個旋,在離他幾公分處直直落入水中。
  我終於怒不可揭地吼了起來:“夜尋歡,你是不是故意的?到底要到什麽時候你才肯帶我出這山穀。”
  他又跟我嘻皮笑臉:“寶寶,這樣挺好的。每天有吃有喝,又不用煩惱,景色又如此迷人――”
  青筋暴跳,每次我問他,他都是這樣說,甚至還有一次說要一輩子留在這。
  我恐慌,從那一夜開始,我就變得越來越恐慌。心底的那道防線,當年的齊哥那樣的深情以待,我都不曾動心,而這個男人一個輕易的吻就可以讓我找不到東南西北。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已經不再那麽惦記著我的簪子。
  不要,我不要這樣。
  尋,我的尋,你到底在哪裏?
  “洛,你怎麽了?好好的怎麽哭了?”他驚慌地攬過我,輕撫我臉上的淚。
  趴在他身上,我無力地說著:“我不要待這裏,我要離開。”
  他沒有開口,但是當天晚上他就以行動證明,帶我走出這個山穀。

  天外繡球
  黃昏。半山腰。
  由遠觀那嫋嫋升起的炊煙,到幾間稀稀落落民舍的小村子赫然呈現於前,我激動的真想大叫:“神啦!這是人煙啦!我終於見著人煙啦!”
  定在最近這間茅舍外的竹籬前,夜尋歡朗聲問道:“請問有人在嗎?”
  過了半晌,開門的是一位老伯,但見我和夜尋歡衣衫襤褸的模樣,微微愣了一下。
  夜尋歡彬彬有禮地開口:“老人家,晚輩有禮了。這幾日和內子回鄉省親,不想半路上遇到劫匪……”
  “哦,快請進,兩位快請進,進屋再說!”那位老者一聽,顯得十分地熱情。
  內子?這個家夥真是夠不要臉的,我什麽時候成他內子了?
  對夜尋歡翻了個白眼,便越過他越過竹籬,進了屋。
  經過幾番八卦之後,方得知這位老伯姓李,其老伴正在熱情地張羅著再簡單不過的晚膳。
  本來是剛扒下最後一口飯,尚未咽下,卻被李大娘突如其來的這句話給噎著了:
  “哎喲,夜小兄弟啊,瞧你這小媳婦怎的就吃這麽一點,身子骨這麽單薄,看樣子就是還沒生過小娃娃。這怎麽能行?以後生孩子會辛苦的。來多吃些!”
  “咳咳咳――”這話我是接也不好,不接也不好。算了,就當耳朵聾了沒聽著,埋頭奮戰吧。
  夜尋歡卻在此時不識相地向我嘻皮笑臉的低語道:“是瘦了不少,下巴都尖了,看著叫人心疼。”
  這句話若是換在其他環境其他時間,興許我會興奮地張牙舞爪,此刻我咬牙切齒地瞪著他低吼:“吃你的飯吧,廢話真多。”
  飯後,李大娘便拉著我進了裏屋,拿了一套衣服出來,對我道:“來,小媳婦,瞧你這一身衣服破的。來,這是俺閨女雲娘出嫁前穿的,你且試試,看合不合身?”
  唉,真想拜托這位李大娘不要動不動就叫俺小媳婦,搞得我跟個受氣包似的。換下我那身慘遭群魔山之魔爪殘害破爛不堪的“華服”後,瞅著眼下這長短合度,雖是粗布麻衣,卻也讓我熱淚盈眶。
  “謝謝!”
  “傻孩子,謝啥?哎,小媳婦長的還真是俊俏。”
  唉,無語!
  用幅布將長長了好多的頭發包好便出了裏屋,同樣瞧見也換了衣服的夜尋歡,抱著雙臂白癡一樣的瞅著我。李大娘瞧見了,又在那小媳婦長小媳婦短誇著他。
  我急忙打斷了她,問道:“大娘,可知這是什麽地方?離棗陽縣有多遠?”
  接話回答的卻是李大叔:“呀,你們小夫婦倆要上棗陽縣,怎的會跑咱們望連山來的?那可是一個西一個南的方向啊,可遠啦,那可得先上離咱們這最近的安平縣,經昭關鎮轉折才能到,那可是要走上十來天的路程啊。”
  安平縣?暈!照夜尋歡那個走法,再折騰個二十多天,豈不到朱雀國了?棗陽縣隻不過是從裏安縣到白虎國的必經之路而已,之後還有好長的路要走。而如今聽這李大叔一說,就是要兜個大圈,看來要重新選路了。
  害我兜這麽大個圈,我越來越懷疑夜尋歡這家夥是故意的!死豬頭!
  所幸,他們家有兩間房。夜裏,夜尋歡和李大叔共睡一間,我則和李大娘一間。唉,豈料咱這位可愛的李大娘有個小毛病,那就是睡覺會打呼,那可是折騰了我大半夜都睡不著啊。
  第二天一清早,我哈氣連天的和夜尋歡依依不舍地告別了兩位老人家後,便趕往安平縣。
  做人要懂得知恩圖報,順便我們也捎上了李氏老兩口給嫁到安平縣女兒李雲娘的一份家書。
  居然又走了兩天兩夜的山路,才得已下山,我的腳……
  在這期間,我想到我那失去的大把銀票,便覺得心痛萬分,現在已是身無分文,先不提退店的事,到了安平縣吃和住那可都得要花銀子的,難道要我象蘇乞兒一樣沿街乞討,還是要我象孔吉一樣當街賣藝?
  望著突然被驚飛的鳥兒,腦中突然靈光乍現。
  我自然是不會放過夜尋歡,強迫他拚命地獵了許多什麽山雞,山鴨,山鳥的,長得比較稀奇古怪的兔子也算,可是就是沒見著一隻耳的。總之是什麽最珍貴,最稀有,不管是上天入地,隻要是他能夠得著的,都得給我獵下來,而且全部都要是活的。
  起初他還不願意背這些活蹦亂跳的東西,嘰嘰歪歪地念著什麽難看。靠!不要說我又什麽以貎取人,就憑他那長得對不起人民對不起黨,飛沙走石鬼斧神工的模樣,還好意嫌人家某某級珍禽動物長的醜。當我吼著逼他還錢,他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扛起這幾隻珍禽上路。
  說來也怪,不知道他使了什麽手段,竟讓那幾隻珍禽乖乖地睡了好一大覺,不吵不鬧也不動,一度我認為它們因驚嚇過度而被折騰死了,到後來才知道原來還是活的。腦中又一個鏡頭閃過,那就是方世玉他娘苗翠花的大師兄使出的超級無敵點穴大法將一群雞給定住了,難不成他也會使這種高招?
  到了安平縣,意料之外,竟是相當的繁華,甚至賽過裏安縣。
  第一件事我便找了當地最有名的全福樓,把獵來的這些珍禽給賣了,沒想到其中是一隻頭頸棕色其餘灰白的幼仔小雕,竟讓那老板一口價報了五百兩,其餘幾隻加起來也給了一百多兩。我有點貪得無厭,本想加價的,卻被夜尋歡搶先收了銀票拖著就走。
  出了店門,我便問夜尋歡那究竟是什麽雕,他挑著眉輕鬆地說:“金雕!”
  我一聽傻了眼:“金雕?!你這家夥怎麽不早說?要知道那可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
  啊!老師,請您原諒我,我竟然販賣了國家重點一級保護動物!
  “國家一級保護動物?!!那雕生性凶猛殘忍,還需要保護?你還好吧?”夜尋歡用手探了一下我的額頭,確定我沒有發燒。
  我揮開他的手,氣道:“你個笨蛋!早知道是金雕,我至少會開價兩千兩以上。五百兩,才五百兩,你可知道損失有多大嗎!真是要被你活活的給氣死了!”
  全福樓的那個胖老板鐵定不會燒了它,還不知道高價賣到哪去。唉!白花花的銀子就這麽飛了。
  夜尋歡舒了一口氣道:“我說呢?你怎麽會傻傻的想保護那雕兒,原來是後悔賣低了價錢!”
  “去你的吧!下麵再走山路,不管你用什麽法子,給我多抓幾隻。”
  唉!當年老師諄諄教誨我們要愛護小動物,國家領導人倡導我們要保護某某級瀕臨絕種的動物,這會子全讓我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因為生存才是王道嘛。如果不是我那大把的銀票沒了,我也不會做出此等無良之事。要知道退店賠償等等可需要一大筆銀子,五百兩還差一點點呢。
  夜尋歡先是瞪大雙眼望著我,隨後彈了一下我的腦門,道:“你以為抓金雕跟捉小雞一樣那麽簡單?賣多了隻會惹麻煩!”
  他彈我腦門?這種招牌動作隻有他才會這樣對我。
  “銀票拿來!”這可惡的家夥居然敢獨吞。
  他揶揄道:“女人,有時候覺得你很聰明,但有時候又覺得你很笨!你腦子裏盤算些什麽,我豈會不知道?”
  說完,便往一家衣店走去。
  行!不但收了我簪子,還收了我打算私奔用的銀票。算你夠陰險,夠老奸巨滑!
  在我的堅持下,我換了一套男裝,杜絕他以後再想以夫妻身份相稱。
  之後,找了一家客棧安頓下來,酒足飯飽之後,夜尋歡去買馬,順便將李雲娘夫家的信給送到,而我則是在客棧裏補覺。
  本來我雄心壯誌的跟自己說,我,一定要擺脫那男人,可是一想到那簪子和尋,我又忍了,何況還有被他私吞了那麽多的銀子。本來我想給笑笑飛鴿傳書一份,但轉念一想,有什麽用,現在又沒有ATM機異地取款,難不成讓她千裏迢迢來給我送銀票?算了,飛份家書回去報個平安吧。
  唉,我真的很沒用,我真的很窩囊,三十二年白活了。
  不行,我一定要壓榨那家夥,奴役他,操勞死他,讓他為我賺更多的錢,這樣我心裏才能平衡。
  次日,一睜眼就看見昨晚我咒了一夜的男人正躺在我麵前,見怪不怪了,可惜了隔壁那間花了一兩銀子一個晚上的上等客房。
  “寶寶,早!”
  “大哥,今後勞煩你,把你臉上的分辨率調低點以後再來叫我起床,好嗎?”
  “分辨率?”
  推開一臉弱智樣的他,起床,更衣,梳洗,用餐,出門,走人。
  和夜尋歡出了客棧,牽著馬走在喧鬧的青石街上,準備離開安平縣,往下一站進軍。
  突然間,不知道誰在人群中大喊一聲:“拋繡球開始了!”
  一時間,就看見本來還在閑聊的,閑逛的,非閑聊的,非閑逛的,年紀輕的,年紀大的,有老婆的,沒老婆的,一群男人,象瘋子一樣一窩蜂全往同一方奔去,而我牽著馬擋在路中間,差點沒被他們刮起的那陣風給卷到天上去。
  幸好夜尋歡夠眼明手快,穩穩地扶住了我,我習慣性拍了拍身上,咒道:“一群神經病,搶個繡球至於這樣麽?”
  一旁擺攤賣菜的一位大嬸聽見了,開了口:“兩位小兄弟是外來的吧?這你們就有所不知了,今日是那安平縣首富楊家繡球招親的日子,不論長相,不論年幼,不論富貴貧賤,隻要是獨身男子接了這繡球,便是楊家的女婿。這樣的條件,在全安平縣內,隻要是正常的男人,有誰不想去接這繡球,若接著了那可是一身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啊,更何況那楊家小姐是安平縣出了名的美人。”
  這番話聽的我真是頭上黑線直冒,青筋暴跳,那楊家老頭真是愚昧無知到了極點,哪有這樣給女兒選女婿的,是個王兒麻子接了都要接受,還首富呢,怎麽個也能挑個有才有貎的女婿來。不過話說回來,我生氣個什麽勁,又不是我親戚,關我什麽事。
  我嗤道:“難道就沒有個什麽不正常的男人,不想去搶這繡球的?”
  那位大嬸接道:“有啊!你,他,還有他!” 呃?這真是自己給自己下套。
  哦?沒想到除了我和夜尋歡之外,還有個他?
  順著大嬸眼神的方向,即瞧見一個青衫布衣的青年男子背對著我們,在對麵的麵攤上坐了下來,叫了聲:“老板,一碗陽春麵,加雞蛋不加蔥。”
  我哼道:“哈!原來還真有一個奇葩!”
  沒想道大嬸又壓低了聲音悄悄的道:“那是我們縣新上任的縣太爺,我想他不去,怕是礙於麵子。”
  “大嬸,你真是好可愛!”
  “……”
  喜歡吃陽春麵的縣太爺?
  沒再理會這亂七八糟的事,便和夜尋歡繼續上路。
  誰知道,才向前走了幾步,隻見一個紅色不明之物又狠又準的向我砸過來。“叭”地,真好不偏不倚的蓋上了我的臉,真他奶奶的命衰到家了,這樣我也能被東西給砸到,於是我暴跳了起來:“他奶奶的,是哪個不長眼的亂丟垃圾(請讀le se)?”
  再定眼一看,原來手中抓著的紅色不明物體正是那傳說中的繡球。
  暈!不是吧!這玩笑開得也太大了吧。
  不遠處,一群人一邊嘶喊著,一邊磨刀霍霍地向我們衝了過來:
  “在那邊!”
  “繡球在那邊!”
  “繡球在那個男的手中!”
  我一聽,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便將這個燙手山芋轉丟給了夜尋歡。
  夜尋歡蹙緊了眉頭,帶著慍色對我開口道:“洛,這一點都不好笑!”
  說完,隨即將手中的繡球揮了出去。
  瞬間,那繡球便化做片片紅綢隨風飄舞。

  隻為一千八百兩
  當一群人衝至我們麵前時,我心想:完蛋了!這會我們要倒大黴了!
  誰知那群瘋子見了繡球化做片片紅綢碎布更加興奮,歡呼陣陣,一窩蜂的開始瘋搶地上的碎布,然後“哄”地又集體散去,那場麵壯觀地讓我目瞪口呆,半晌都回不過神。
  我驚愕道:“這、這、這究竟是什麽個情況?!”
  這搶繡球的場麵曾在電視上觀摩過N多次,但頭一次見有人是這樣搶繡球的。
  誰知那位可愛的大嬸又發了言:“這位可愛的小兄弟,這你又有所不知了,那楊家之前就已經料想到繡球會被搶破,在此之前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若繡球真的破了,那就得憑繡球的碎布方能去參加下一場擂台招親。”
  繡球招親之後還有擂台招親?這楊家還真是有一手。
  大嬸又接著道:“其實啊,最吸引人的便是這擂台招親了,最終前三名勝出者,除了第一名能夠成為楊家女婿之外,那第二名與第三名還能得到一千兩和八百兩的獎賞。楊家向來都是大手筆的,絕不會虧待人。”
  一千兩和八百兩,加起來豈不就是一千八百兩?真是天降橫財,運氣來了真是擋也擋不住。
  我的聲音陡然提高了些許:“這位可愛又善良的大嬸,敢問,這擂台是文比還是武比?”
  大嬸的眼中已經堆滿了笑:“這位可愛又善良的小兄弟,據說是文比。”
  我真得好想仰天長笑,真乃天助我也。
  “大嬸,敢問,這擂台設在何處?”
  “城南正洪廣場。”
  “大嬸,你真是我見過最可愛的人。”
  和大嬸八卦完,我連忙低下頭,一雙眼睛往地上不停地掃描,看看還有沒有搶剩下的繡球碎布。沒有,竟然一片都不留給我!吼!這怎麽可能?
  “洛,你是不是找這個?”
  夜尋歡手中正捏了一小塊的紅綢布,在我麵前直晃悠,我雙眼陡然蹭亮,如獲至寶的接了過來,激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夜某人,你總算幹了件好事。”
  夜尋歡挑了挑眉,揶揄問道:“你真的要去打擂台?又不急著上路了麽?”
  將他拉到一旁,我低聲道:“錯,不是我,而是我們。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所以,我們的目標是――”暈!我怎麽感覺下麵幾個字我要講沒有蛀牙?頓了頓,清清嗓子接著道: “我第二,你第三。一千兩,和八百兩。”
  “你就那麽有把握你一定能得第二?”夜尋歡眯著眼睛道。
  “你不用管我能不能得第二,你隻要給我負責在那堆人裏搶到第三就行了,記住了八百兩,是八百兩。好了,眼下,你把馬先牽回客棧,重新訂房。我先去,你隨後。來,快把它撕成兩半。”我將那一小片碎布又遞給夜尋歡,隻見他淺笑了幾聲,兩指一夾,手腕翻轉一下,將兩片更小的碎布交於我手中。
  這個色胚子,臨放手前還不忘摸我手一把。
  為了那八百兩,給你一點甜頭吧,小樣!縮回手,我很自然地拍了拍他的肩,朝他曖昧地擠了個左眼,道:“文武雙全的夜神人,就讓安平縣善良可愛的老百姓,見識見識你的魅力吧!”
  說完,我捏著手中兩片“準考證”,衝他丟了個飛吻,一溜煙的往城南正洪廣場奔去。
  趕到的時候,現場次序不似搶繡球時那般混亂,那群瘋子正井然有序地憑著手中的紅綢碎布進行報名工作。
  這一切不禁讓人啞然,這財大氣粗的楊家開始有點吸引我了。
  當輪到我,楊家家丁問我姓名時,我稍稍愣了一下,隨後便清晰地吐出三個字:“楊鐵心。”
  楊家幾位家丁齊刷刷全部看向我,不超過三秒鍾又齊刷刷地低下頭繼續做事。
  幫夜尋歡報名卻被拒絕了,那楊家家丁的回複是不可代報名,剛思紂著,夜尋歡已立於身旁說了三個字:“柳輕揚。”
  我偏過頭,瞟了他一眼,好個柳輕揚,我姓楊,你就姓柳,還輕揚。
  原本以為,擂台在報了名之後開始,哪裏料到要到明日巳時才開始,無聊之下,也就在這安平縣隨便逛逛。
  次日,若不是夜尋歡叫我,我可能要錯過擂台賽了。
  再次來到正洪廣場時,已被眾人圍了個水泄不通,照這情形,擠進去還真有點難度。我摸了摸鼻子,唉,不就是向裏擠麽,擠吧,當年擠公交不就是這麽擠過來的麽。
  當初弱智的認為,擂台會象是比武招親那樣一個高高的紅舞台,當看清眼前這廣場上擺滿了一時間數不過來的桌子和凳子,不禁有點納悶,這楊家究竟要比什麽?且見這些桌子個個都是一張桌子配四個凳子,每把椅子後麵都都綁了個紅繡球,整個廣場上也是喜氣洋洋紅紅的一遍。我怎麽總覺得這場景到象王晶拍的賭片裏賭王爭霸的架式。
  這楊家不得不讓人另眼相看。
  “當當當”幾聲鑼響,巳時已到,隻見一名身著深色緞衫的中年男子登台了,經他自我一番介紹得知是楊家的總管,那就暫且稱他為楊總管吧。
  隻聽楊總管言語恭敬又不失風趣地說了一大堆開場白後,即讓人給我們分發了號牌,並讓我們各就各位,接著,他又開始說起這第一回合比試的內容:
  “麻將如今已是家喻戶曉,而今日賽局,並非讓各位比賽打麻將,而是比摸牌。今日這場上有三十二張桌子,而即將對擂的共計有一百二十八人,每四人一桌。每張桌子上將會有一副麻將,每副麻將共計一百四十八張牌,而每張牌分別叫什麽,相信也不用楊某在此多說了。待會,會有人將各位的眼睛全部蒙上,每人將分別拿到三十七張牌。這裏有個沙漏,每一桌,四個人當中,誰能在這沙子漏完之前先將手中的牌摸完,並且說對牌麵,說中的牌數越多,誰就是這局的勝者。當然,還有一個要求就是每一張牌都要擺放的整整齊齊,若有一張牌放在別人的位置上,也算輸,自然每個人的後麵也會有人幫你記牌。請各位放心,楊家是絕對的公平、公正、公開,在場的各位都可以見證。這局之後將會有三十二人勝出,進行下一回合比試。好了,楊某就先說至此,蒙眼,發牌。”
  真的是麻將。
  自從五年前,我刻了副麻將出來玩玩,後來越傳越廣,如今已是家喻戶曉,這倒是我萬萬沒想到的。原來在這裏,我就是那麻將鼻祖!如果我這個鼻祖都輸了,那豈不是丟人丟到家了?
  這幾年來,幸好在客棧裏沒事就和笑笑、戚大嬸、洪大娘她們搓搓麻將,有時候少條腿子時,連開心都會上,以至於還不算太生疏。
  為什麽是摸牌?五年前我摸牌小勝花清晨,那場景至今我都還記得。今天居然也是摸牌,這楊家真是有點讓人琢磨不透……
  糟了,夜尋歡不知道有沒有打過麻將,會不會摸牌,不要第一輪就給人踢出去了。
  “各位準備好了嗎?”楊總管再度開口:“第一場,摸牌,開始!”
  “當”又一聲鑼響。
  開始摸了。
  這難度,比當初我和花清晨比試的時候要高很多。首先,雙眼被蒙著,牌的位置要摸準,速度自然比睜著眼的時候要慢很多,還有,摸完後放下還要再排的整齊,這真是難啊。
  洛寶,相信自己,你是賭神在世,麻將鼻祖呢。拿出我的絕活,左右開攻。
  “八筒,五萬!”“三條,白板!”“蘭花,東風!”……
  “瞧那,那個人左右雙手摸牌。”
  “我單手摸還要費點勁啊!”
  “從來沒見過啊!”
  “……”
  眾人的聲音並未幹擾到我,時間未到我便摸完了,拿下蒙布,得知隻錯了三張。幸運的是我這張桌子的人都沒有摸完,我勝了,哦也!看來我真是寶刀未老。太好了,我離一千兩又進了一步。不知道夜尋歡的戰況如何?
  “當”的一聲,鑼聲再次敲響,比賽結束。
  楊總管當眾宣布了勝出三十二位選手的號牌,我是第一百二十七,夜尋歡是第一百二十八,除了聽到我的號牌之外,最後一個我聽到了他的號牌。哦也!一千八百兩!
  呼!心頭的一塊大石頭落地,原來這家夥也會摸麻將,真是小看他了。
  楊總管又宣布明日未時將會在此對擂第二回合。
  在眾人中搜尋夜尋歡的身影,看到他微笑著往我這邊走來,我立即迎上前去,輕扯了下嘴角道:“看不出來你還是個老麻子?”
  “我師傅好這個。”他輕笑。
  不禁挑了挑眉,這到是第一次聽他談自己以外的人。與以往日作風大不同,我竟在不自覺中脫口而出:“那改天找他摸兩把。”
  夜尋歡聽了,謔笑道:“做什麽要找他摸,和我摸好了,別說摸兩把,隨你摸多久都行。”
  雙手抱拳,將自己的手指弄得咯吱直響,大庭廣眾之下,我狠狠一拳揍向他的腹部,很滿意地看著某人抱腹嗞牙咧嘴。
  沒搭理這個不正經家夥的“楚楚可憐”表情,掉轉頭便往全福樓徑直走去,打算大吃大喝一頓,吃飽了有力氣才好挑戰第二回合的比試。
  走著走著,驀地發現夜尋歡人就這麽憑空不見了。這男人搞什麽鬼?不會剛才被我揍了一拳就生氣了吧?臨走之前看他那不怕死的樣子,貌似不大象啊。死家夥,大中午吃飯的時候給我玩失蹤,他跑了,吃完飯誰給我付銀子?
  從廣場到現下我站的地方也沒有幾條巷子,怎麽這麽一會人就不見了。
  “柳輕揚!你死哪去了?你給我出來!”
  “姓夜的!姓柳的!再不出來,讓我逮到了,我還會象剛才一樣揍你!”
  一邊找著,一邊喊著,始終不見他的人影。
  這家夥該不是出什麽事了吧?但憑女人的第六感,這附近貌似沒什麽異樣啊。八成又不知被哪個女人給勾住魂了,罷罷罷,遇上他,真是算我倒了八輩子的黴。
  瞎晃悠,麵前正好一麵攤,摸摸身上,貌似還有那麽幾個銅錢,算了,搞碗麵條吧。
  剛一屁股坐下,還沒來急開口叫什麽麵,一個身影在對麵坐了下來,隨即一個溫和的男音響起:“老板,一碗陽春麵,加雞蛋不加蔥。”
  加雞蛋不加蔥?很熟悉的一句話,貌似在哪聽過?
  抬眼往對麵看過去,一張俊逸非凡,溫文儒雅的男性麵孔跳入眼簾,身著青衫布衣,雖坐在隻有半米高的矮桌上,坐姿依然很優雅,不象我抖個二郎腿,一點形象都沒有,還好他沒再看我,我偷偷地將腿放下,立誌做個舉止文雅的人。
  眼睛左瞟右瞟了兩下,我想起來了,原來是那奇葩縣太爺,但憑他穿著的模樣和對這家麵攤的情有獨鍾,似乎很難將他跟縣太爺三個字聯係在一起。我映象中的縣太爺都應該象周國棟那樣了,卑鄙,猥瑣,滿腦肥腸,打住,不能再想那個令人倒胃口的家夥,再想過會麵都要吃不下了。
  我也開口叫了麵:“老板,一碗陽春麵,加雞蛋加火腿腸。”
  “火、火腿腸?這位小兄弟,火腿腸是什麽東西?雞腸?鴨腸?還是鵝腸?”老板掌勺的手停下了,摸不著頭腦的問我。
  滴汗!我其實是想叫加雞蛋加蔥的,怎麽開口就變成火腿腸了?臉上微微抽筋道:“呃?是香腸。謝謝!”
  對麵的俊男縣太爺勾了勾嘴角,始終把玩著手中的那雙筷子,那雙手真是纖長而嫩白,我看了一下自己的手,真是有的比。
  兩人相互用眼神關照了幾下,都未開口。
  “厲大人,你的麵。”老板上麵了,原來奇葩縣太爺姓厲。
  “謝謝!”奇葩縣太爺很有禮的謝道。
  “小兄弟,你的麵。”
  “哦,謝謝!”我同樣很有禮的謝道。
  麵來了,真的好餓,三下兩下就解決了,這麵還真不賴,開口問道:“老板,多少錢?”
  老板道:“十五文錢。”
  我摸了摸身上,糟糕,剛才忘了數有幾個銅板,這一拿出來,數數隻有八個,還差七個,暈死了,總不能叫人說我吃霸王麵吧。
  我羞愧的將八個銅錢遞給他,小聲開口道:“老板,真的很抱歉,我身上隻帶了八個銅錢,能不能先付八個,剩下的那七個我過會給你送來。”
  老板一聽,麵露難色:“這……”
  “王伯,我替他付,一共是十二文,你收好!”是奇葩縣太爺,他幫我給了那七個銅錢。
  我傻傻地隻說了聲謝謝,其他一句客氣話也沒有,奇葩縣太爺很平淡地看了我一眼,回了一句不客氣,轉身走了。

  悲傷西班牙
  摸了摸鼻子,思紂著該去哪呢?
  忽然間,一陣香氣撲麵而來,沁人心扉,閉上眼深深地嗅了幾下,聞起來真是讓人心曠神怡,不禁讓我思念起我的最愛CHANEL No.5,不過這種味道更勝過於它。倏地睜開眼,尋找香氣來源,我要問問這香氣的主人,這香料是從哪買的。
  在往前沒走多遠,卻見四個身著紫衣的人從一個巷子裏出來,一男三女,為首的男子帶著一麵類似於蝴蝶形眼罩的麵具,女的皆以麵紗遮麵。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香氣應該是從那三名女子身上散發出來的。
  這四人走在這大街上,無論是外形,還是陣容,都足以引人注目。
  有人輕叫出聲:“蝶宮……”
  不一會,四個紫色身影已消失在街盡頭。
  蝶宮?尋以前有提過,縹緲如仙境的蝶宮。原來他們的製服是紫色的,的確配的上這個美麗的名字。
  “洛!”
  那個該死的讓我丟人丟到家的死豬頭總算出現了。
  我轉過身,麵無表情一臉麻木的看著他,冷冷地說了一句:“銀票給我。”
  他抿緊了唇,半晌,才開了口:“先去填飽肚子再說吧!走!”
  說完,他便攬過我往前麵的全福樓走去,本來我想甩開他,咆哮著告訴他,拜他所賜我差點吃了霸王麵,卻在他攬我的那霎那,我聞到了他身有股若有若無的香氣,我停住,鼻子湊上前,在他身上仔細聞了起來。
  確定那香味後,我停住了,抬眼盯著他看了好久。我本就是個不喜歡探究別人隱私的人,至於眼前的男人和蝶宮究竟是什麽關係,我是不會問的,也不想知道,但是我還是忍不住地輕聲道:“那種香粉……在哪能買的到?”
  他輕蹙了下眉,若有所思,凝視著我的雙眸還是那般黝亮,他抬了抬嘴角,道:“喜歡那香味?”
  “嗯!”我頜首。
  他笑了起來,本以為他會發表什麽高調,結果仍以土匪樣的行徑抓著我往全福樓走去。 “走!我很餓!”
  “夜某人,拜你所賜,我已經吃過霸王麵了。”我低吼。
  “我知道!你不餓,就全當陪我好了。”他邪惡地微笑道。
  他知道?他丫丫的,眼睜睜的看著我丟人,還敢告訴我?我惱火的吼了起來:“銀票拿來。”
  他以眼神示意我到了全福樓再說。
  進了全福樓,我兀自就上了二樓,往鄰街靠窗的位置望去,空位,不加思索地兩條腿直接邁了過去。當我坐下來時,一陣恍惚,長期以來會選擇這樣的位置,已然成了一種習慣。
  從這裏往下望去,大街上的情形都一覽無餘,每個人的神色、形態、舉止、言語都盡收眼底,這樣的位置,為坐在此位上的人帶來了更多的思索空間,他真很會挑位置……
  夜尋歡用手在我麵前招了招,道:“想什麽呢?”
  回過神,瞅見菜都已上了,我白了他一眼,道:“雞婆,關你什麽事?吃你的飯!”
  再往窗外望去,驀地,一前一後奔跑的兩抹倩影吸引了我,隻聽跑在後麵的那個身著綠衣丫頭邊追邊大喘氣喊著:“小姐……你跑慢一點……”
  “啊――”前頭那抹被喚為小姐的白色身影在跑了不遠的地方,一個不小心摔了下來。
  “小姐!”綠衣丫環尖叫著奔上前。
  呃?那白衣小姐在綠衣丫環趕至之前已被人扶起了,是那個奇葩縣太爺?!又是他?!他似乎閑的很,適才吃完麵明明看他往反方向走的,這會怎麽又殺回來了?!
  隻見那白衣小姐和那奇葩縣太爺就這麽麵對麵的傻站了好久,那奇葩縣太爺的手還扶在那白衣小姐身上不曾放下。白衣小姐背對著我,看不見她的表情,卻能很清楚的看清那奇葩縣太爺的表情,劍眉緊蹙,眼眸中帶著憐惜與矛盾,柔聲道:“還好嗎?”
  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這白衣小姐是怎生模樣,能讓這奇葩縣太爺露出這等神情。
  白衣小姐隻是輕點了一下頭,沒有開口說話。
  “小姐!你沒事吧!”那綠衣小丫頭終於追上來了。唉,這種時候,你跑過來做什麽?真是個無敵超級飛利浦大燈泡啊!
  “小如見過厲大人。”綠衣小丫頭向奇葩縣太爺欠了欠身,奇葩縣太爺微笑頜首。
  隨後那自稱小如的丫環幫那傻站著的白衣小姐輕拍了身上的泥土,又道:“小姐,方才楊總管隻是說看著往這邊來的,這會都隔了好久了,那人肯定早已走了。”
  楊總管?莫非這白衣小姐就是那楊家招親的楊家小姐?但看她和這奇葩縣太爺的架勢,很曖昧的說。不知道這楊小姐追什麽人追的這麽急?我輕啜一口茶,繼續看戲。
  “小如,我沒事!謝謝厲大人,蘇晚就此別過!”
  遞在唇邊的茶盅驀地放下了,我激動地站起身往窗外探去,隻想看一眼那楊小姐的麵容。
  蘇晚?她叫楊蘇晚?青青,那分明是青青的聲音。
  怎奈那楊蘇晚轉身時,我隻看了個側麵,依稀是一張很美的麵容。
  “洛,看什麽呢?一直魂不守舍的。”
  夜尋歡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偏過頭盯著他看。嗬!聲音相同,人卻不同,這眼前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嗎?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你方才一直就是在看他?!”夜尋歡幽眸一凜,聲音帶著一絲不悅。
  我順著他的眼光望下去,那奇葩縣太爺還傻愣愣地站在那,雙眼直勾勾看著某個方向,而那讓我想起青青的楊蘇晚早已不見了芳蹤。
  “幹嘛?我看他你有意見?!”我回過頭嗤道。
  “……”
  次日未時,正洪廣場依舊是擠滿了人。
  今天,我見著那傳說中的擂台了,果真是夠紅,夠氣派,夠喜氣。
  那楊總管又風度翩翩的站在了那擂台之上,開始揭曉了今日的題目:“今日比試的題目是――琴。各位,這台上有兩樣樂器,古箏和上弦月――”
  上弦月?我不禁睜大了雙眼,楊家有人會彈上弦月?
  場下開始議論紛紛,雖說金碧皇朝與玄武國僵持了多年,自從齊哥登基之後,也努力了很久,直至近一兩年才恢複兩國的貿易往來,而我也相信這皇朝國內會上弦月的人屈指可數。
  今日能在安平縣見到此琴,確實讓我驚愕,現下我的腦中不單單隻是那一千八百兩了,經過昨日,再加上這上弦月,反而更有種想要見見這楊家人的衝動。
  楊總管清咳了幾聲後,很大聲的喊道:“各位,靜一靜,靜一靜,稍安勿躁。咳咳咳,這局對擂共計三十二人,這簽筒裏共計有三十二支簽,十六支簽上寫著古箏二字,十六支簽上寫著上弦月三字。凡抽到簽者皆以簽上所示,挑選相應的樂器進行彈奏。場下各位聽者,稍後我們將從你們當中挑選一百人出來,你們每人將會收到一籃鮮花和一籃石頭,鮮花三十二朵,石頭三十二枚。倘若認為他彈奏的好,就將你籃中的鮮花扔一朵到台上,倘若認為他彈奏的不好,就將籃中的石頭扔一枚到台上。我們會依各位扔上來的鮮花數和石頭數,挑選出鮮花最多的三位勝出者,進入明日最後一場的對擂。唔,切記!石頭雖小,也可傷人!”
  鮮花與石頭?瘋掉了!誰想出來的?
  麻將與摸牌,古箏與上弦月,這就象是為我而準備的一樣,這楊家的幕後首腦到底是誰?有什麽目的?我現下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那楊家出題之人必定是與我相識。
  青青,那個熟悉的聲音,難道真的是青青?青青,但願真的是你。
  要想拿下這第一,看來這場的勝負就是關鍵了。
  抽簽了,我抽到的簽上寫著古箏。五年前未醒之前,我不會古箏,醒來之後無意間發現夏之洛的這門絕活,竟意外地也留給了我,真是讓我暗自竊喜了很久。
  我望了一眼夜尋歡,他的表情有點古怪,該不是抽中上弦月了吧,我悄悄的問他:“兩個字?三個字?”
  他苦笑道:“三個。”
  “不會?”我再低問。
  他搖了搖頭。暈!我的八百兩不能就這麽飛了。
  “兩字的會不會?”再低問。
  他點了點頭。
  我往四周瞟了瞟,趁眾人不注意,輕撞了夜尋歡一下,將他手中的簽撞掉了,我裝模作樣地叫了一聲:“這位仁兄,你的簽掉了!”
  幫他拾起,利用寬大袖子的遮掩將我手中的簽調換給了他,他挑著劍眉,捏著我遞給他的簽,朝我又痞痞地一笑。
  這次比試的次序有所變動,簽上除了寫有琴的名稱之外,還標了比試順序的序號。第一個無名人氏連琴都未碰一下,直接唉聲歎氣地走了,因為他抽中的是上弦月。夜尋歡拿著原本屬於我的簽上寫著二,順理成章的成了是第一個上台彈奏的人。
  他淡定的在琴前坐了下來,深深的看了一眼台下的我,雙手便撫上了琴弦。
  全場因他的琴音頓時沉寂下來。
  那琴聲清越悠揚,時而清新明快,時而飄逸輕靈,時而傾心痛楚,時而深情溫婉,時而纏綿幽怨……看著他的右手不停地劈、托、抹、挑,再配合左手的按、滑、顫,以及他不時看向我溫柔深情的目光,讓我的整個心在這嫋嫋漂遊的琴音中跟著沉淪了……
  這首曲子,就算是對音律再白癡的人,也能聽出這首曲子是對情人訴衷情的。為什麽?除了深情之外,我還能感觸到一絲他在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痛。衣袖下的手指已深深陷進了掌心,心口處,有一種奇異微溫的知覺也隨著那琴聲漸變成一股狂烈抑鬱的痛楚。
  夜尋歡……這到底是什麽曲子?閉上雙眼,不看他的眼,在腦中不停地搜索著夏之洛的記憶,可是聽著這首讓人著魔的琴聲,我怎麽能靜下心來去想這是什麽曲子。
  當我睜開眼再望向夜尋歡時,那最後的一個琴音已隨著他的手停止而漸輕漸無。
  “好一首<掬情>!”一個清徹的掌聲響起。
  掬情?這首曲子叫掬情?
  轉頭望向開口鼓掌之人,奇葩縣太爺?停止了鼓掌,他也回看了我一眼,淡淡一笑,我則以微微頜首回禮。
  楊總管見著,萬分有禮地將給他請上台上座,看著那奇葩縣太爺步調穩重的走上台,正好也是夜尋歡站在台上接受鮮花與石頭的時刻來臨了。不知是夜尋歡的琴聲太過於動情,還是那縣太爺的影響力很不一般,那一百人歡呼著將籃中的鮮花一隻隻拋向他。
  經過楊家人核對數目,是六百三十七朵,竟然有人拋了不隻一朵鮮花,他才是第一個上場的,難道這一百個人都不考慮後麵的三十一個人嗎?我是倒數第一哎,最後一個哎,到時恐怕我連花枝都沒的剩下。完了,這安平縣的人真是不能用正常人的水準來衡量,滴汗啦……
  接下來的人一個個逐一上台,凡抽到上弦月的人,沒有一個觸碰過那把琴,直接就捶胸頓足的走人了。而抽到古箏的,也未能有一個在琴藝上超過夜尋歡的,倒是有一個長相斯文的年輕男子接了兩百多隻花,其他人是有花有石頭。其中有兩個人最為有勇氣,一個長的象屠夫,一個長的象夥夫,接的全是石頭,結果被砸下台了還要被人砸。
  我真是相當的佩服這兩個人的頑強意念,不會彈就象抽到上弦月的那些人放棄好了嘛,還要硬著頭皮硬上,服了他們了。最後,場麵過於混亂,還要由楊總管出麵才得已平息這場暴動。
  哈哈!那場麵真是笑死我了,真想建議楊家給他們兩頒個年度最佳勇氣獎。
  終於輪到我上台了,我站著台上,直愣愣的盯著那把上弦月,輕觸了下琴弦,上弦月的琴音相對於吉他而言更為深沉厚重一些,該彈什麽好呢?
  在未聽夜尋歡彈奏之前,我腦中已在想是選擇<愛的羅曼史>還是<西班牙舞曲>,想到<愛的羅曼史>又太過於憂傷,轉思,還是選擇<西班牙舞曲>吧,熱辣、熱情而奔放,很符合這擂台招親的主題,但是在聽到他琴音後,我的思緒卻整個的被打亂了,倒底要彈奏什麽好呢?
  台下的人開始騷動起來,噓聲不斷,紛紛喊著不會彈就下去。
  心中百轉千迴,提起上弦月,轉向眾人,走向台正中,單手將上弦月高高的舉起,微笑著望著台下的人群,不經意中掃到夜尋歡,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緩緩地放下手,我將琴柄送至唇邊親親一吻,聽著眾人的驚呼聲,隨即將它抱在懷中,便開始彈奏那首帶著點淡淡憂傷卻很是唯美動聽的經典吉他曲――-<悲傷西班牙>。雖不是每個音符都可以記得住,但是主旋律依然記憶猶新,因為隻要聽過,都很難忘記那優美的旋律,憂傷而唯美,樸實而令人神往。
  嗬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選擇這首曲子,希望不算太辱沒了尼古拉大師。
  曲終了,場下鴉雀無聲,我抱著上弦月靜靜地等待著鮮花與石頭。
  驀的,一籃子的鮮花全向我飛了過來,眼看那個籃子就要砸中我的腦袋,幸好我的動作夠敏捷,閃的快。
  我從驚嚇中回過神,看向那扔籃子的人,竟是那位可愛的大嬸,她大笑著望著我為我鼓掌。緊接著,接二連三的鮮花都向我飛了過來,我有點抽筋的在想:幸好不是那石頭,不然這場麵真的能把人砸的個非死即傷,難怪那個楊總管最後要加一句“石頭雖小,卻能傷人!”, 這楊家真是讓人驚歎!
  我的鮮花數出來了,三百零九,榜居第二。真是驚險,幸好還剩下三百零九隻鮮花。其實我得要感謝那位可愛的大嬸,若不是她,說不定我還收不到這麽多鮮花呢。
  一千八百兩已經不是我的目標了。
  明日最後一場,依然是巳時,依然是這正洪廣場。
  離開正洪廣場,已是黃昏,我們沒有回客棧,而是直接殺到全福樓大吃大喝了一頓,這全福樓的菜真不賴。
  可是,我突然想到,我最近吃的蠻多的,不知道原本稍稍瘦了點下來的身材是不是又反彈了,在那邊自言自語,卻被夜尋歡偷聽到了,豈料他雙眸色眯眯的在我身上掃視一番,不正經的道:“臉蛋剛好,腰身剛好,尤其是上麵,更好!”
  夜裏,夜尋歡又摸到我的房裏,爬上我的床,抱著我,輕咬著我的耳垂問我:“那首曲子叫什麽名字?”
  答曰:“悲傷西班牙!”

  青青
  最後一場了,圍觀的人也是最多的一場。
  不僅那奇葩縣太爺來了,就連楊萬裏夫婦也一同來坐陣了,唯獨不見那楊家小姐。
  那楊總管一現身,場下就沸騰起來,這最後一題也即將揭曉了。
  楊總管開口了:“各位,今日是最後一場,過了今日,我們楊家也將盡快的操辦喜事了。唔,話不多說,讓各位也久等了。唔,楊某手中這個信封裏裝著的就是我們楊家小姐出的最後一道題,讓楊某來看看是什麽……”
  楊總管頓了頓,打開手中已攥了很久的信封,抖出裏麵的紙章打開來,看了起來。驀地,他的臉色變的怪異起來,兩個眼睛瞪地像銅鈴大,盯著手中的字條,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場下的人呼聲一聲高過一聲,都催著趕緊念出來。
  我和夜尋歡相互對望了一眼,都在想她究竟出了什麽怪題,讓這楊總管這般吃驚?
  楊總管又清咳了幾聲,念道:“唉,今日有兩道題,倘若你們三人全答對這第一題,我才會念出那第二題,倘若無人會答,則以昨日的琴藝結論為所依。咳咳,你們三位,可都聽好了。這第一題……提問:有一頭豬,想要過一座獨木橋,誰知道,它走到橋正中的時候,前麵來了一頭狼,剛打算轉頭往回走的時候,又發現後麵來了一隻虎。正所謂前有狼後有虎,都想吃它,那麽它是怎麽過去的?哦,這下麵還有一行小字:獨木橋下麵是萬丈懸崖,沒是河流,不用想它能遊過去。哈哈哈!這題,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眾人聽到這題皆嘩然,議論紛紛。
  有人已經在下麵叫了起來:“這怎麽可能過去?”
  “是啊,是啊,根本不可能的事啊!”
  “……”
  當我聽到“提問”這兩個字時,就不由地笑了起來,是她,果然是她沒錯。青青,我的青青,我那個美麗又可愛的青青丫頭,五年了,沒想到我還能再見到她,那喜悅的淚水不知不覺中留了下來。
  “洛,你怎麽了?”夜尋歡輕碰了我一下。
  我抹了抹淚水,朝他露了個很開心的笑:“沒什麽,隻是故人來,嗬嗬!”
  他的表情很古怪,不,應該說是有點痛苦,我反問:“你怎麽了。”他隻搖了搖頭閉口不答。
  楊總管再度開口:“三位,可有想好了?想好了,就將你的答案寫在紙上吧。”
  我們三人一同上前,分別在紙上寫下自己的答案。
  待我們寫完後,楊總管又打開才由昨日見著的小如丫環送來的答案,他看了之後又一陣哈哈大笑,搞得眾人滿頭霧水,他朗聲念道:“它是暈過去的!哈哈哈!”
  當眾人聽到這個答案,叫聲更大了起來,大部分人都說這簡直是胡扯。楊總管招了招手,笑眯眯地解釋道:“各位,靜一靜!且聽楊某說一句,楊某並非之前就知曉這題的答案。但這題的問題問的是那頭豬是怎麽過去的?依楊某個人所見,這暈過去,也是過去,這答案也確實是合情合理。來來來,讓我們看看這三位公子都寫的是什麽?”
  我們三人的答案被高高的舉起,展示在眾人的麵前,夜尋歡的那張紙上是空白,某個路人甲第三名寫的是不可能三個字,我寫的則是暈過去。
  眾人再度嘩然,毫無疑問,我贏了,我這匹外馬殺出層層重圍成了楊家女婿。夜尋歡和路人甲第三名分別獲得了一千兩和八百兩。望著夜尋歡手中那一千兩銀票,我不禁啞然失笑。
  安平縣楊家。
  果然是大戶人家,自邁入楊府的大門,我不禁想起了瑞王府,曾經那個有著美好回憶的家,雖說這楊府和瑞王府無法相提並論,但其亭台軒榭都別具一格,更有一番渾然天成的韻味。
  夜尋歡自擂台上下來之後,就一直心事重重,我權當他因我得了第一做了楊家女婿而在鬧別扭。
  坐在正堂內的紅木雕花椅上,那種即將見到親人的心情無法言語。馬上就要見到青青丫頭了,不知道她現在長成什麽樣。
  未久,那熟悉的聲音傳來:“爹!娘!”
  一位身著粉色衣裙的佳人,步態輕盈地自屏風後走了出來。
  楊萬裏一聽此聲,站起來,對著她指向我開口道:“晚兒,來,這位就是擂台的最終勝出者楊鐵心公子。”
  望著眼前的這位佳人,標致的鵝蛋臉,大而清澈的眼眸,長長的彎睫毛,右邊嘴角一笑淺露出一個小梨渦,我似乎都不敢確認這就是我的青青丫頭,隻能傻傻的站著。
  那雙動人的雙眸不可置信地盯著我,一時間竟噙滿了淚水,扁了扁嘴,一字一字的道:“天王蓋地虎!”
  我笑著回道:“寶塔鎮河妖!”
  青青猛地撲向我,抱住我大聲痛哭起來。
  這不就是青青麽,除了她之外,還有誰能知道我們的接頭暗號。真是女大十八變,曾經青澀可愛的小丫頭,如今已是亭亭玉立的大美人了。
  我緊緊的抱著她,含著喜悅的淚水叫著她的名字:“青青,我的小丫頭青青,嗬嗬嗬……”
  可我們倆還未曾相抱多久,便被楊夫人麵帶慍色的給拉開了。即使我是那擂台女婿,這樣當眾男女相擁的舉動也是不合禮數的,敢情她是誤會了。
  青青擦了擦眼淚,急急的道:“娘,她是我――”
  我怕青青說什麽我是她的小姐,當即打斷她:“對不起,楊老爺,楊夫人,失禮了。在下本名洛寶,令千金蘇晚乃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青青,如今親人重逢,難免情不自禁,還請兩位長輩見諒。”說完,我深深作了個揖。
  青青驚愕,那聲“小姐”硬生生的給吞了回去。
  楊夫人突然恍然大悟,激動地叫了出口:“老爺,她就是晚兒口中常常提及的那位恩人啦!”
  這回輪著我愕然了,楊萬裏和楊夫人雙雙立於我麵前,誠心道:“洛姑娘,多謝多年來對小女的照顧,請受老夫和內子一拜!”
  看那兩位長輩架勢真的要往下跪,我急忙托住兩位的手臂,尷尬的道:“楊老爺,楊夫人,你們千萬別這樣,這樣是折煞了洛寶。青青,快點過來幫忙啊!”
  兩位總算沒跪在我麵前,不然我就罪過了。
  後來經楊老爺解釋,我才知道事情的原尾:
  原來,楊氏夫婦生的是一對雙胞胎千金,一位叫楊桑晚,另一位則是青青,叫楊蘇晚。楊家是一直都是經營綢緞莊生意的,下支還分繡紡和織衣坊,如今的寶源綢緞莊在整個皇朝和四小國之內,分店處處可見。最有名的當屬那無箴織衣坊,其所出的衣裳是專供皇親貴族的。當年,也就是兩位千金剛滿五歲時,楊家經營綢緞莊的規模尚未有如今這麽大,楊萬裏為了拓展綢緞莊的生意,便帶著夫人和兩位千金舉家上了京。天子腳下,是何等繁華,車水馬龍,而青青也就是在那時一不留神給失散的。自從青青失蹤了以後,讓楊夫人傷心了好久,決意不願留在京城,楊萬裏無奈之下,又舉家搬回到老家安平縣。自此以後,生意上的事也隻有其獨自一人在外奔波,獨自上京。
  我摸了摸鼻子,原來那無箴織衣坊是楊家開的,當年我的衣服可全是出自那裏。照楊老爺如此說法,貌似這楊家並非隻是這安平縣的首富而已了。
  望著青青,我不禁吞了吞口水,青青原來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當年我這個冒牌王妃使喚她的還不算多吧,至少梳洗,穿衣,吃飯都是我自己來的,最多讓她來叫個醒,鋪個床,放個洗澡水。
  五年前,楊家的長女楊桑晚不幸得了惡疾,沒多久便香消玉損了,這幾乎是要了楊夫人的命。當年青青走丟後,已經讓她鬱鬱寡歡了好些年頭,她把所有的愛全部放在了楊桑晚的身上,楊桑晚這一走,她每天不吃不喝,抱著楊桑晚生前的遺物頻頻落淚,由於傷心過度,以至於憂鬱成疾。楊萬裏是個重情重義之人,經曆了喪女之痛,一邊要忙於生意,一邊還要忙於照顧病中自己深愛的妻子。
  恰逢那一陣,京城的幾家同行業競爭較為激烈,楊萬裏必須趕過去處理些棘手的事,由於放心不下楊夫人,又抱著說不準京城的名醫能醫好她的心態,也顧不上她的病體,帶著病中的她一同上了京。
  未到京城時,半路上遇上了好不容易出宮的青青,當時衣襟襤褸的她正被一乞丐圍攻。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的注定,一直在馬車中昏睡的楊夫人在那時睜開了眼,看到了和剛過世不久的楊桑晚長得一模一樣的青青,激動地嚷著要下車。
  相問之下,青青的年紀與其女楊桑晚相仿,就這樣青青被楊氏夫婦收為義女,名喚楊蘇晚,楊夫人的病也就這樣不醫而愈了。
  未過多久,某日,楊夫人又開始傷心落淚,青青問之,方得知那日是楊桑晚十五歲及笄之日,而巧的是青青正為自己該不該說出也是自己及笄之日而犯愁呢。楊夫人如夢初醒,掀起青青頸後的長發,赫然發現頸後的三顆痣,抱著失散了多年的女兒痛哭流涕。
  後來,青青也說了些,隻是依稀記得自己被人販賣了很多家大戶人家當下人,由於當時年紀小,常常被打和受罰,若主人不滿意,還會將她們退貨。所幸沒被人販子給賣到勾欄院,到了八九歲時,一次偶然的機緣,進了的瑞王府做了洗衣房的丫頭。不過這裏她沒有說是被賣到瑞王府,隻是附和我,說是賣到洛府做丫環,後被我收做貼身丫環,細心照顧雲雲。
  聽至此,我,青青,楊夫人都不覺地默默流下了眼淚。
  從未想過,我和青青有生之年還能再見麵。
  之後,楊府為我們準備好了休息的廂房。
  此次見麵,再無主仆之禮,青青挽著我的手,領著我和夜尋歡往為我們分別準備的廂房走去。
  不經意地瞄到略有所思的夜尋歡,他蹙緊著劍眉,抿著雙唇,一直都是靜靜的,可能是覺察到我注視的目光,與我對望了一眼。這一眼總讓我覺得他好像哪裏不對勁,他的唇貌似很蒼白,毫無血色。
  他怎麽了?
  我和青青進了廂房後,就嘰嘰喳喳地聊起這些年來的情況。而另一廂,夜尋歡自從進了廂房後就不曾出來。
  已整整一個下午了,現下,都已是用晚膳時間,還不見他人影,楊老爺要派下人去請,我則主動起身提議去看一看。
  人非草木,之前就瞧見他的雙唇慘白,這會又躲在房裏一個下午不出門,我有些不放心。
  走到他的房前,我輕敲了幾下門,喊著他的名字,卻半晌不見他應門。
  憂心下,我徑自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屋內漆黑一片,我劃開隨身所帶的火折子,找到燭台的位置,點亮燈。
  待我看清了屋內情形後,我驚叫奔向了床前,夜尋歡正昏倒在床上,嘴角處還流著絲絲黑色的血跡。
  我惶恐地扶起他的身體,掏出懷中的絲帕將他嘴角的血跡擦淨,拍著他的臉頰叫著:“喂,醒一醒,夜尋歡,你醒一醒啊,你怎麽了,你不要嚇我啊。”
  他還是閉著眼,我驚恐地拍著打著叫了好久,他才幽幽的睜開雙眼,這時我才注意到,原來他的睫毛一直都很長,他的眼睛也很漂亮。
  他虛弱的開了口:“洛,你哭了?不哭,我沒事。” 他撐起身子,手撫上了我的眼下。
  呃?我哭了?為什麽我都未曾自覺?
  慌忙下,我拿下他的手,他輕輕一笑。
  我見著氣就不打一處來,厲聲罵道:“你都吐黑血了,竟然還能笑的出來?你到底怎麽回事?你是不是中了什麽毒了?”
  他的臉上即刻沒了笑意,雙眉緊揪,低頭望向別處,不看我。
  他真的中毒了?!
  我聲音也跟著柔了下來,本來不想問的事,也忍不住的問了出口:“到底怎麽回事?是不是和昨天那幾個蝶宮的人有關?你是不是惹了什麽麻煩?惹了什麽不該惹的人?呃?”
  他輕輕地抱住我,在我耳邊輕喃:“和他們沒關係,你不要瞎想。我這是在練我師傅教的獨門武功,我真的沒事。”
  練武功,當我白癡還是三歲小孩?!
  我推開他,正色道:“如果沒事,那就去吃飯,夜大俠,一桌子人都在等著你。”
  他又勾了勾嘴角,將我拉進他的懷中,蜻蜓點水的親吻了一下我的唇:“女人,你動心了!今夜不要和那楊家小姐共睡一床,到我房裏來,好不好?沒有你我會睡不著。啊――”
  哼!有心情調情了,那就證明沒事了。
  我由下往上的在他下巴上狠搗了一拳,罵道:“你去死吧!”
  咒罵著離開他的床,他的房,依稀耳邊還能聽到他的戲笑聲:“倘若你害羞,我去你房裏好了。”
  倘若指望這個男人某一日出言突然不那麽放蕩輕佻,就好比突然有一天我抬頭望見,一群豬正巧從頭頂上飛過,一會兒排成一字型,一會兒排成人字型……

  獵夫A計劃
  整個下午的時間,我也初步的了解那日的情況。那日我出了宮沒多久,映彤就被齊哥抓去問話了,至於齊哥究竟對映彤做了什麽,無人知曉。青青也是後來聽別的宮女太監私下裏說,她滿臉是血的被丟出皇城。
  當青青聽到我說,我遇到了滿臉是血又失憶的映彤,十分驚詫。
  當年,相傳金碧皇朝內兩位傾國傾城、絕代風華的美人鳳妃和彤妃相繼病歿,新皇為其選在同一日進行大殮,但卻不曾將兩位的屍骨葬於皇陵之中。這事我倒是有聽說。
  此事過後沒多久,青青和喜兒莫名其妙的都被趕出宮,並且終身不得再踏入京城半步。在出宮前,喜兒就已染病在身,尚未出京城,兩人身上的銀兩又被小偷給扒去,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無錢看病,在加上終日奔波,喜兒就這麽去了。
  青青說至此,已泣不成聲。
  唉,其實我是個劊子手,已經害死了很多人了,青青若不是給楊家人找到,結局不敢想象。
  夜裏,我和青青擠在她的閨床上,繼續聊著這些年來的事。
  “丫頭,你跟了我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怎麽會腦袋一時發熱,去搞什麽繡球招親和擂台招親的?若是遇不上良人,你怎麽辦?”我惱火的批鬥她。
  她不語,深深了歎了口氣。
  我回想起昨日大街上的情況,連了幾聲“哦”,揶揄她道:“你該不是有了心上人了吧?那個奇葩縣太爺?厲某某?”
  整個房間內烏漆抹黑的,雖看不清青青的表情,但聽她嬌嗔,我就能想到此刻的她,臉肯定紅透了。
  “丫頭,倒底怎麽回事?”我不禁皺了皺眉,這家夥能讓青青公開招親,想來兩人是遇上比較難纏的事。
  青青深深歎了口氣後便娓娓道來。
  或許是多年前我、喜兒及整個瑞王府的變故,又隨著年齡的增長,青青原本少女懷春的情愫也跟著越漸越淡,這幾年來一直不曾有男子駐進她的心。楊氏夫婦則是不停地催著青青嫁人,時不時地找一些門當戶對公子哥的畫像供她挑選,青青總是找各種各樣的理由回絕。由於青青是楊氏夫婦失而複得的唯一一個女兒,二老也不敢逼的太緊。
  話說這大半年前,青青已是十九的高齡,某日去城外的平安寺燒香,不想路上遇上歹人調戲,恰巧碰上正準備上任的奇葩縣太爺厲蒙,被其所救,估計兩人就是在那時看對了眼,所謂的一見鍾情吧。
  這丫頭還是喜歡燒香,這燒香也能燒出個心上人來?摸了摸鼻子,不禁莞爾。
  厲蒙救青青時並未上任,一介書生模樣,青青也未曾將自己真實身份與實相告,隻是說了芳名,而且說的還是叫青青,因此兩人互不知身份。第二次相遇便是在安平縣中那位王伯的麵攤,厲蒙仍是一副書生扮相,巧的是兩人吃麵的習慣都是加雞蛋不加蔥。
  故事進展到這裏,就很明朗化啦。這男未婚,女未嫁,男的是一表人材,女的是嬌豔動人,要想這兩人不動情都難。但是,這兩個人也真是好玩,不管是是明的還是暗的都交往了很久,居然還是不互露身份,玩起當下流行的神秘。
  直至某日,楊夫人將厲蒙的畫像送至青青麵前,青青才得知他就是安平縣新上任的縣太爺,嬌羞之下,點頭同意楊夫人找人去說媒。那廂到好,一聽是首富楊家為楊家千金楊蘇晚來說媒,畫像都不曾看一眼,直接就將人家媒婆連人帶畫像的給轟了出去,估計也說了一些什麽不中聽的話,在加上媒婆那張利嘴之後添油加醋的話,把楊萬裏給氣的是七竅生煙。無論青青怎麽解釋,總之楊萬裏放話了,就算是把青青嫁給要飯的或者是留在家中做一輩子老姑娘,都別想他把青青嫁給厲蒙。
  這也難怪,厲蒙隻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叫青青,而非楊蘇晚,這楊家提親說的是楊蘇晚並非青青。這要怪誰呢?
  接下來,不用說的,那奇葩縣太爺知道真相了,再見青青,兩人懊悔不已。還算不錯,那死小子還知道鼓起勇氣向楊家去提親,但結果是可想而知的。
  青青為此事也和楊萬裏杠上了,那楊萬裏也是牛脾氣一個,氣的將青青給禁了足,還執意由他作主近日為她擇婿。兩人賭氣之下,青青提出繡球招親,又怕心上人搶不到繡球,加了一招擂台招親,楊萬裏就這麽同意了。
  這個後麵就不用再說了,由於我一心想賺錢把這擂台給攪了。第一局,青青得知有個叫楊鐵心,長相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帥哥,會雙手摸牌,就猜測會不會是我。哦!那日她追的那個人原來就是我。
  第二局的琴藝,臨時從四樣樂器變成為我準備的古箏和上弦月,第三局就更不用說了,那答案也隻有四個人知道……
  “小姐,你怎麽會也來搶繡球?”青青問道。
  “丫頭,都跟你說了N遍了,叫你不要再叫我小姐,還叫?!現在隻準你叫我姐,或者洛姐,都隨你。”再次糾正了青青的叫法,便將我要去白虎國幹嘛幹嘛,路上遇黑店,丟銀票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次,當然和夜尋歡在望連山的那段沒有說。
  “哦!原來是這樣。姐,那……那位夜大哥是姐的……什麽人?”青青的聲音聽上去很小心翼翼。
  呃?他是我什麽人?龍門客棧的掌櫃唄。唉,不知道怎麽搞的,一提到他心中就一陣煩亂,不曉得這家夥有沒有再出什麽狀況。
  我道:“保鏢!”曾經我有說過童武和齊威就是典型的保鏢,為此還特地和青青解釋過。
  青青聽了我的回答,輕笑起來,但聽她調侃道:“楊鐵心,柳輕揚,隻是保鏢嗎?”
  無語!當初本來我是想叫楊康的,正好打擂台麽,後來想想楊康不好聽,他老爹楊鐵心的名字反而更夠味道,再加上鐵心二字,表明我鐵了心的要拿到那一千八百兩,所以當下就叫了楊鐵心,誰知道那家夥會起個姓柳的,還輕揚?
  其實,晚膳前在他房裏,聽到他說我動心了,我有些倉皇和茫然,甚至可以說我是狼狽地逃離他,逃離他的房間。這麽久以來,他所做的一切,根本就不是我所說的簡簡單單調戲而已。漸漸地,他凝視我的目光,都帶著一種濃的化不開的奇特眷戀,我在碰觸後,總是刻意再刻意,強調再強調的去忽略……
  我真的是動心了嗎?不會的,不會的……
  “姐,你怎麽了?”青青道。
  為了阻止這個問題再繼續討論下去,我心虛的遮掩道:“嗯,睡啦,不早了。明天還要幫你想辦法怎麽擺平那兩個麻煩的男人。”
  這一夜,我又做夢了,夢裏,尋和夜尋歡的臉不停交措,愈漸愈模糊,最後我已分不清誰是誰……
  次日清晨,見著夜尋歡在園內生龍活虎的練著功,我那顆懸了一夜的心總算回歸到正常的位置。
  之後,我拉著他和青青去買筆墨紙硯加水粉,以及一塊超薄、超長、透視度超好的紅色薄紗,夜尋歡在這三人行的角色當中,扮演的自然是搬運工一角。回到楊府,我便讓夜尋歡去調查厲蒙的今日行程以及明日動向,要準確的時間和地點,順便知會他辦完事後可以自由活動,一天都不要找我。
  二月中旬的天氣還是很寒,讓青青叫人在屋內多擺了幾盆暖爐,便將自己和青青反鎖在她的閨房裏。又考慮到防止兩人一氧化碳中毒,將窗戶打開,把大屏風抬至窗前,恰到好處的擋好。
  所有一切全弄妥後,我就讓青青開始脫衣服,而且要全部脫光光,丫頭驚嚇的有些抗拒。
  唉,這裸照在現代很多人都無法接受,更何況說是在這了。
  我很認真的道:“丫頭,還記得我曾經答應過你,要幫你畫一幅畫的嗎?這就是我的承諾,還有這幅畫也將成為你獵夫A計劃的重要道具,倘若相信我,就按照我的指示去做。”
  “獵夫愛計劃?”青青嬌羞的重複著。
  “不管是A計劃還是愛計劃,總之,能在近期內把你嫁給厲某人就行了。丫頭,你願意相信我嗎?”我扶著她的肩道。
  青青以事實行動證明,那一頭柔滑亮麗的青絲也全部散了下來。讓她側躺在貴妃榻上,將那一襲紅色薄紗輕纏住她的三個重要部位,可惜這時節大朵的鮮花都不開,不然在耳後青鬢間插一朵就好了,不過取而代之的白色絨毛,更顯柔媚。
  她的全部造型擺定後,我不禁感慨一番,幸好我不是男人,不然一定會獸性大發撲過去。
  執起畫筆,邁出了我幫她製定的獵夫A計劃第一步。
  此情此景不禁讓我想到了<泰坦尼克號>,話說此刻我是那萊昂納多·迪卡普裏奧,她是那凱特·溫絲萊特。
  午膳時,讓小如把飯菜送至房門口,我去接,再端回房中和青青慢慢享用。
  為了這幅畫我消耗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我不得不自誇一句,這畫美女估計是我唯一一件可以引以為豪的了。五年裏,我拜了師傅進一步學習,畫技也比以前精湛嫻熟許多,也算對得起啟蒙師傅老爸。
  裱畫,也得自己去完成,因為這幅畫,除了我、青青,還有那奇葩縣太爺可以看到之外,是絕不能讓第四人給瞧見的。
  終於大功告成,明天就即將實行獵夫A計劃之第一輯。
  倘若這年代有數碼相機、電腦、打印機,拍完之後PS一下,再影印出來,我也不用累得好似得了那頸椎病加肩周炎,甚至懷疑我是不是中了一氧化碳的毒。
  可能畫了一天,真的太疲倦了,晚膳都未曾用,直接回到自己房裏倒床就睡。
  半夢半醒中,我聽到夜尋歡一直在叫喚我的名字。很不情願的睜開眼後,赫然瞧見他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粥坐在我床前。
  “累了一天了,既然不想吃大魚大肉,那就喝碗燕窩粥,你常說,美容又養顏。來,嚐嚐!”
  隻見他舀了一勺粥,遞至唇邊輕一輕吹了吹,然後送至我唇邊,那那那要喂我的架式,讓我又一陣慌亂,我急忙奪過他手中的碗和勺,結巴道:“我……我自己來……”
  他輕笑。
  也不管那燕窩是否燙嘴,咕嚕咕嚕全下了肚,將碗丟給他,抹了抹嘴,往被窩裏一鑽,閉上眼假寐,期待他早些離開。
  是的,他是離開了一會,可是過一會又摸了回來,這次回來,不到天亮他是不會走的。
  昨日夜尋歡已調查清楚,厲蒙每隔一兩日便會獨自一人於辰時或酉時巡一次街,說他是奇葩一點也不為過,有哪個縣太爺會像他一樣喜歡巡街的?不過話說回來,安平縣能得此好官,是安平縣百姓之福。
  話說,這全福樓位於市集最熱鬧的地區,二樓鄰街靠窗的位置也是最佳的偵察據點。
  辰時不到,我就拉著夜尋歡過來蹲點,外加一個經過我這個魔鬼教練培訓了N久重要的年度最佳女配角小如,結果那厲蒙並未出現。
  話說,二樓的那個位置被我們給整包了。下午,申時過後,我們又來到全福樓蹲點。
  酉時剛過沒多久,目標人物出現。
  獵夫A計劃第一輯之年度最佳女配角上場了:
  小如抱著一捧畫卷象失了火一樣,在人群中堅難地穿梭著。一個不留神,撞上了A計劃鎖定目標人物之年度最佳男主角厲蒙先生。
  畫卷們在此時完全充分的發揮了它的最佳道具使命,很有造型的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等著某個人去撿。
  一切皆在我這個年度最佳總導演的掌控之中。
  厲蒙先生很熱心的幫小如撿起畫卷。
  小如則內疚的道歉:“對不起,厲大人,對不起,小如不是故意撞上厲大人的。”
  厲蒙輕皺下眉,問道:“小如,什麽事讓你如此慌張?”
  小如一臉哭相的道:“即將成為新姑爺的楊公子為小姐作了幾幅畫,先前已送去裱畫了,但要在今日酉時之前去拿,說是送給小姐的定情之物,但小如卻忘了此事。厲大人,對不起,小如急著回府,先行一步!”
  急於奔走,慌亂之下,一個係著紅色絲帶的畫卷從小如手臂中滑落出來,無論厲蒙先生如何呼喚,小如卻死不回頭,抱著懷中的畫卷一直往前奔。
  OK,至此,年度最佳女配角華麗麗的退場。
  現在再讓我們將鏡頭轉向男主角厲蒙先生身上:他撿起地上那幅係著紅色絲帶的畫卷,皺著眉頭,一臉嚴肅的盯著手中的畫卷,突然另一隻手撫上了絲帶,然後放下,再摸向絲帶,再放下,第三次總算毫不猶豫的解開了絲帶,剛展開了一點點,就憤怒地將畫卷重新卷好,快步向縣衙方向狂奔。
  OK,至此,獵夫A計劃第一輯完畢。
  回到楊府,我狠狠地誇讚了小如一番。
  晚膳過後,天黑到伸手不見五指,便讓夜尋歡帶我飛去縣衙,去關心一下我們的奇葩縣太爺是否有受“內傷”。
  待在離他房前不遠的樹上,找了個最佳蹲點。同時,我也將夜尋歡的眼睛給蓋上了,因為某些東西非禮勿視,他卻拿下我的手道:“不用蓋,除了你,我誰都不會多看一眼。”
  “……”還好意思說不會多看一眼,沒看的話怎麽知道我為什麽要蓋他的眼。
  果然,跟我料想中的一樣。房中,厲大人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幅畫。從我蹲點開始,到現在,已經看了至少有一柱香的時間,我未來之前還不算在內。那表情真是痛不欲生啊!
  忽然,隻見他將桌上的茶壺與茶盅狂掃到地下,痛苦的抱著頭坐在凳子上……
  很好,今天的收獲相當的好,明日將實行獵夫A計劃第二輯。

  計中計
  算好了時間,我拉著青青、夜尋歡去王伯麵攤吃麵,自然厲蒙也是在那吃麵。
  這獵夫A計劃之第二輯內容我並未告知青青,來這之前她並不知情。情人相見,一時之間,她失了神,雙眼直瞅著心上人看,厲蒙一臉無耐的神情凝望著她。
  夜尋歡在我對麵坐了下來,青青本要坐我左側,見狀,我拉下她坐我右側,那位子正好背對著厲蒙。青青麵露難色的坐了下來,我用眼神警告她,不許回頭。
  偏頭望向她身後厲蒙,一雙劍眉要揪成一條線了,我似笑非笑的朝他點了個頭,他冷著眼看了我一眼便埋頭吃麵。
  我笑著,大聲叫麵:“老板,三碗陽春麵,加雞蛋加火……加香腸!”
  叫完麵後,我笑眯眯的拉著青青的小手道:“晚晚,試試陽春麵加香腸,會比你以前喜歡的感覺更好!”
  “呃?”青青一時聽我叫她晚晚不禁愣住了,然後“哦”了一聲,又低下了頭,我的手還在不停地摩挲著她的手背。
  坐在對麵的夜尋歡望了望厲蒙,又望了望我,對我謔笑,那眼神貌似道:你行!
  麵上來了,我夾起一塊香腸,往青青嘴裏送:“晚晚,張嘴,來嚐塊香腸。”
  青青愣了愣,臉微微泛紅,我調侃道:“還是這麽害羞,五年前是這樣,五年後還是這樣,一點都沒變。”
  “叭”的一聲,隔壁某人筷子掉地上了,明顯聲音裏帶著失落:“王伯,麻煩再幫我拿雙筷子。謝謝!”
  青青欲轉頭,被我強按住,向她搖了搖頭,便自說自唱起來:“唉,小如真是的,那幅畫也能弄丟,那可是我辛辛苦苦畫了一天的啊。晚晚,對不起,我不該幫你畫的,不知道會被誰給撿了去,那後果……真的不敢想象……”
  這話仍是說給某人聽的,青青一臉愕然望著我,她知道是我讓小如故意丟畫,而這會我又怪小如,自是不能理解,我拍了拍她的手,以示稍安勿燥。
  我的眼雖是看著青青,但我的餘光卻是在看厲蒙。他麵也不吃了,臉色相當難看,雙拳緊握,手上青筋明顯的暴突出來。餘光看的真累,我正眼瞧他,那雙噴火的眸子憤恨地看著我,恨不得將我抽筋拆骨。
  收回目光,正好踫上夜尋歡同情的眼光,我朝他挑了挑眉,又對青青道:“晚晚,等吃完了麵,陪你去挑首飾,我要你成親那天打扮的漂漂亮亮。唔!快吃吧!”
  “哼!”隔壁的某人終於沉不住氣,猛敲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我們三人齊看向他,他眼眸中帶著複雜的情緒看了青青很久,之後便轉身走了。青青那張美麗臉蛋都要揪成橙皮了。
  “老板,結賬!”我叫道。
  “一兩銀子一碗。”王伯怒氣衝衝地說。
  “老板,你不是吧,上次明明十五個銅錢一碗。”我叫道。呃?這年頭都學會坐地起價了不成?
  “若不是看在厲大人的麵子上,我老王根本就不會下麵給你吃,狼心狗肺的東西,誰希罕你那幾個臭錢,你們給我滾!”說著他舉起夾麵的長筷子便出來趕人。
  我摸了摸鼻子,第一次被人很不給麵子的給轟出來。
  夜尋歡趁王伯不注意的時候扔了一錠銀子在他的錢罐裏,照那形狀大小至少也得是十兩。我望著他笑,這家夥出手倒挺大方。不過那十兩也是王伯應得的,他可是為我們提供了最佳導演基地。
  聽見王伯那樣說,青青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無力地望著我,而我就當什麽都沒看見,徑自往前走。
  走出不遠,夜尋歡停了停,挑著眉,一手抱胸一手摸著下巴對我道:“洛,你不覺得有點過了嗎?”。
  我停住腳步,收起先前那副嘻皮笑臉,正色道:“藥不下猛點,豈能見效?一個人所擁有的各種情欲之中,隻有兩種最為惑人心智,那便是愛情與嫉妒,而這兩種情感也最能激發出人最本能最強烈的欲望。不激起他的嫉妒之心,怎能激起他對青青的占有欲?在這件事當中,從頭至尾,他一直都是一個被動者。倘若不是我們誤打誤撞,青青的一生幸福也就毀了。我之所以這麽做,是對他的懲罰,不參加繡球招親和擂台招親的懲罰。為愛,就應當永不言棄!”
  “姐……”青青的雙眸裏已噙滿了淚水,我輕拍了她幾下,以示安慰。
  夜尋歡目不轉睛地盯著我,這一次我沒有閃避,就這麽與他直直的對望。
  過了半響,他又問:“那你會放棄他嗎?”
  這本是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但是我知道他指的是誰。
  “不會!”我很堅決幹脆的給了他這兩個字。
  漸漸地,一抹奇特的笑容爬滿了他的臉。
  白天刺激厲蒙的成果在晚上便得到了驗收。
  厲蒙帶著那幅畫卷,約青青於後門街巷內一會,我想這牽線搭橋的人應是那楊總管和小如。
  而我能在第一時間內欣賞到這一出戲,這多虧了夜尋歡。嗬!這家夥越來越三八了,這事也讓他給探到了。所幸我們又做了一次牆頭君子。
  夜已深,青青和小如偷偷出了後門,小如留守後門把風。
  厲蒙將畫卷交還青青,也道出了心中話:“青青,招親一事我真的很抱歉……在我心裏,我無法做到把你當做一樣生財的寶器和別人去爭奪……我真的做不到……”
  原來他是這麽想的。當初我去打擂台時,衝的就是那一千八百兩,無論那招親的女子是青青還是別人,被人當成生財之物來爭奪,的確是……
  自己被拒又眼睜睜的看著心愛之人被人哄奪,這心情我倒也能理解,但不去爭取的這種心態卻不可取。
  青青剛想說話,卻被他點住唇止住話語。
  他接著道:“厲蒙不知你與那楊公子有什麽淵源,但今日所聞也深知你們早已是舊識,五年的情意,或許更久……厲蒙與你相識時日短暫,自知情份不如你和他的深厚,自知容貌不如那楊公子出眾,也自知在感情上遲鈍的象個孩童,不如他更會討女孩子歡心,甚至不會為你作畫……但,厲蒙對你的心卻是日月可鑒,我是真心喜歡你,想娶你為妻,照顧你一生一世,不離不棄。青青,我不想你嫁給他,也不要你嫁給他。”
  這最後幾句他是越說越激動,說完,便一把將青青擁入懷裏。
  “厲大哥……”青青早已開心的淚流滿麵。
  “青青,答應我,不要嫁給他,明日我會再向你爹提親。”厲蒙挺懂得趁勝追擊的。
  哇塞!原來這個厲帥哥也蠻能講的嘛,還口口聲聲說不會討女孩子歡心。這纏綿緋側的情話聽在我耳中,我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我朝夜尋歡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帶我下牆頭,識相的閃人,正當兩人躍下牆頭意欲走人,卻聽見小如驚慌失措的聲音響起:“老爺!夫人!小如見過老爺夫人。”
  暈死!這楊萬裏果真不是一般的角色,這麽快就知道了。剛下牆頭,這會又不得不命令夜尋歡再帶我上去。
  自從楊萬裏出現後,場麵就變得異常火爆,先是將兩人惡狠狠地拉開,命人將青青押回房。
  厲蒙在此時嚴肅的再次向楊萬裏求親,楊萬裏很不留情麵的回絕了他,且說了一些讓人招架不住的話,若是厲蒙再來騷擾青青,就休怪他無情的摘掉他項上那頂烏紗帽。
  厲蒙還不死心的一直求親,這個傻子,這種情形怎麽能硬碰硬。
  那廂,青青哭叫著死活都不肯回房,楊夫人急壞了,卻勸不住那頭老牛拉扯青青的蠻勁。
  防止事情一發不可收拾,夜尋歡適時跳下去,一掌拍暈了厲蒙,然後扛起他將他送回去。
  這場鬧劇也由此而終止。楊家一向紀律嚴明,這事自然是不會傳出去。
  夜尋歡那個死豬頭,人跑了卻把我給忘了。我靠!我還趴在牆頭上呢。
  不是吧,要我從這三米多高院牆上反著跳下去,非傷即殘啊!咬緊牙根,滑下牆吧。手脫離牆頭的那一刹那,整個人就跟個炸藥包似的,“轟”地一下掉在地上。
  @#¥%^&……
  痛的我頭發絲都要豎起來,嗞牙咧嘴一瘸一拐地往房裏挪去。
  回到房裏,本想看看屁股是不是跌青了,後來忍住了,怕萬一突然脫了褲子,正巧那個死家夥又象鬼魅一樣的摸進我房裏。
  真不知道他那開門的絕活是跟誰學的?
  趴在床上揉著,想著,驀地揉著屁股的手被個大掌給蓋住了,那死家夥的聲音也跟著響起:“我幫你揉!”
  忍著痛,我從床上跳起,叫了起來:“揉你個頭!倘若不是你,我需要揉嗎?你這個人怎麽一點男女有別都不懂?懂不懂什麽叫非禮勿動?”
  他大笑著一把拉過我趴下,奸笑道:“真的這麽痛?!你是不是直接鬆手反掉下去的?好歹也側個身子,最多腿麻一兩下。不說話?看來,給我算的很準。喏,這是活血化瘀的膏藥,我幫你?!”
  他是故意的,就是為了想幫我揉屁股,擦藥?
  這個男人……
  邪惡……
  次日傍晚,厲蒙不死心地又到楊家報到,可惜迎接他的是閉門羹。
  楊萬裏的牛脾氣還真不是一般的牛,本來我想歇一歇喘口氣的,但見青青那副受氣包的模樣,不得不提前使出殺手鐧第三輯了。
  唔!那縣太爺虐也虐的到位了,決定開始實行我的獵夫A計劃之第三輯――生米成炊。
  夜間,與夜尋歡相視而坐,我輕啜一口茶問他:“喂,問你一個。放眼天下,這……最有名的采花賊叫什麽?”
  他古怪的望了我一眼,笑道:“這就是你下一步的打算?”
  “呃?”我狐疑地望著他,隻是問個人名,就能猜到我要做什麽?
  “他叫霍無影。”他道。
  “霍無影?貌似名字聽上去還挺正經的,有外號麽?”我問。
  “淫狐。”他道。
  “銀狐?采花賊的外號也這麽有涵養?這麽有水準?這麽好聽?”我驚異道。
  我以為采花賊不是叫什麽中原一點紅,就是叫什麽江南一支梅,還有什麽淮北七裏香這類不入流的浪名。
  他笑的很放肆,而我則是一頭霧水。
  “此淫非彼銀。”他道。
  隻見他蘸了茶水,在桌上寫了一個“淫”字,看了這個字,我便狂笑起來:“原來是淫狐,我說呢。淫狐!哈哈哈!這外號起的超有個性,超級崇拜他。哈哈哈――”
  他不以為然的啜了一口茶,笑道:“說是銀狐,也不算錯,他有一頭銀色的長發!”
  握著茶盅的手不經抖了兩下,驚愕地望著對麵那頭銀白色長發的男人,一陣寒氣從腳底直躥頭頂。
  “你……”抖了半天的茶盅,我隻冒了這麽個字。
  他還是那種邪惡的笑容,隻聽他繼續道:“他采花很有講究,俗稱‘三不采’。第一,大家閨秀不采,第二,小家碧玉不采,第三,鄉女村婦不采。他隻采最難到手的,脾氣越怪越扭的是他的最愛,按他的話就是:明知花有刺,偏向叢中行。他采花也從不用什麽迷藥或媚藥,但凡被他采到手的女人都會愛上他。所以,他還有個外號叫迷情蝶。”
  “叭”地一聲,我手中的茶盅打翻在地。
  我顫顫地站起身,感覺到臉部肌肉已經僵了,我想我此刻的表情一定很難看。
  我結巴道:“你你你你……你說的那個……那個銀色長發的狐狸……是是你嗎?”
  他笑眼看著我,不點頭也不搖頭。
  迷情蝶……
  銀發?開房門?
  明知花有刺,偏向叢中行?
  我不禁覺得這是老天爺跟我開的另一個天大的玩笑……

  銀狐
  此時,心中就象打番了五味瓶一樣,不是什麽味道都有,而是什麽味道分別是什麽都分不清。
  他啜了幾口茶,臉上的笑容也漸漸隱去,挑了挑眉,慢幽幽的道:“洛,前夜才對你說的話,怎麽這麽快就忘了?”
  “呃?什麽話?”回過神,我在腦中搜尋了一番,猛然間覺醒,我又被他給耍了。
  我狠拍一下桌子,咬著牙道:“不管你是不是那隻狐狸,反正你也是一頭白毛,本來這件事我就打算讓你去做的,現在更好,更是非你不可了。”
  隔著桌子,他慢慢的湊近我,調笑道:“有什麽好處?”
  我從桌子邊跳開,逃離他的氣息犯圍內,接著道:“這是你欠我的。”
  他不語,向我走了過來,一步一步逼近我,被迫我一步步往後退讓,直到抵著牆無路可退,才無奈開口:“你不要忘了,我是黑寡婦。”
  他將我圈在他的氣息範圍內,單手捏住我的下巴,讓我的臉被迫迎向他。他勾了勾嘴角,道:“黑寡婦這種毒是從漠北一代流傳至中原。那裏有個族叫做黑羽族,他們的族人認為女子自始至終隻能忠於她的丈夫,若此女子的丈夫不幸死於她之前,那麽按族規她就必須服下黑寡婦以守貞節。這種毒是從當地一種叫黑寡婦的黑蜘蛛身上提取的,這種毒不是不能解,隻不過要三個月。聽聞,多年前玄武王曾中過這種毒,他的命夠硬,等到了三個月。你說我要不要試試,看看我的命夠不夠硬?能不能挺過這三個月?嗯?”
  “不……不要……”我本能的說不要。
  他鬆開了捏著我下巴的手,再次道:“洛,我不會強迫你去做你不願做的事,我隻有一個要求,就是此件事過後,你要答應我,永遠都不許再穿男裝。”
  呃?不可置信的望著他……
  隔日,一大早,楊萬裏夫婦焦急萬分的拿著一張字條來找我,說是青青失蹤了。
  嗬!那家夥辦事效率絕對的高,前夜答應的,昨夜就動手了。
  “青青怎麽會莫明其妙的失蹤呢?不是有好多護院麽?”我打開那張字條,讀道:“擂台招親,得聞瑰寶,不勝心向往之。今夜子正,踏月尋寶,借寶三日,三日之後,定當雙手奉還。落款:銀狐。”
  讀完,我便驚叫道:“呀!銀狐,那不就是江湖上聞名的采花大盜淫狐嗎?糟糕,都是那場擂台惹的禍。”
  “采花大盜?這銀狐是個采花賊?”楊夫人一聽,身子就軟了下去,失聲痛哭起來,責怪楊萬裏為什麽要為難那對苦命鴛鴦,弄什麽擂台招親。
  我在心中偷表歉意,對不住了楊夫人。
  “趕緊報官啊!三天內定當雙手奉還,這人肯定被擄的不算遠,讓官府派人去追查啊。”我急著叫道,楊萬裏卻是猶豫不覺。
  我再度開口:“眼下是人最重要,厲蒙既然對青青有情,定不會放著不管,也不會讓她的名譽有絲毫受損。”
  兩人大徹大悟,找厲蒙去了。
  心中連叫了幾聲哦也,下麵等著厲蒙和青青生米成炊,那楊萬裏再反對也沒用了。
  正當興奮之際,卻見夜尋歡倚著我房門,徹底地傻了眼,我倉惶道:“你你你……怎麽還在這?你不是――”
  “這會我不在楊府,你認為我該在哪?”他走近我,在我麵前神態安然的坐了下來。
  我連忙拿起那張字條,再仔細一看,便一巴掌拍向腦門,那字雖狂放瀟灑,但絕不是夜尋歡的筆跡。天啊!不是他的筆跡,他的人又在這,青青又不見了,那麽隻有一個可能,這張字條是真的淫狐寫的,我隨便瞎掰的狗血劇情成現實了。
  我也像瘋子一樣向縣衙跑去……
  話說,這淫狐鮮少有人見過他的真麵目,大凡被他采了的女人都對他死心踏地,就算是能在這安平縣的附近能找出個被他采過的,但也要那女人願意以實相告他的相貎。而唯一我知道的就是那淫狐有一頭銀發,倘若我將這特征說出去,無非是給自己惹麻煩。
  又不能將此事大肆宣揚,整個白天就一直是在瞎忙活。
  楊夫人以淚洗麵,洗了一天。厲蒙帶著幾個心腹手下,在全城也搜了一天,甚至連他縣衙的警犬都出動了,無果。
  我和夜尋歡也奔波了一天,仍是無果。不對,應該說隻有我一頭熱,夜尋歡隻是陪著我而已。
  這會都聚在楊府正堂,愁眉苦臉呢。
  厲蒙一臉黑青的捏著手中那支鏢,那支鏢原本是將那張采花字條釘在青青床頭上的。此鏢長約二寸八分,全銅打製,鏢尾是隻並翅狀的蝴蝶。前夜夜尋歡就跟我說過,這淫狐每次作案都會留下一支迷情蝶鏢以做紀念。
  蝴蝶?迷情蝶?蝶宮?
  我突然站起來,衝到厲蒙麵前,將他手中的鏢奪下,放在鼻下仔細的聞了聞,又將桌上那張字條再仔細的聞了聞。
  原來如此……
  “厲大人,先前你派出的那幾隻獵狗能否再借我用一用?”我問道。
  “好。”厲蒙道。
  “過會,我們再出去搜一次,這一次一定能搜到。”我斬釘截鐵地對厲蒙道,然後朝夜尋歡怪笑了一下,又道:“夜大哥,勞煩你陪小弟我先去準備一些東西。”
  夜尋歡很識趣地笑著隨我進了房。
  我開門見山道:“玩了一天了,耍人也耍夠了。人,究竟在哪?可以說了吧。”
  他道:“城外,習遠山。”
  我將聲音抬高了八度:“拜托下次玩之前能不能先知會我一聲,我年紀大了,有心髒病,經不起嚇。”
  “心髒病?那是什麽病?”他變了變色,道:“前夜允諾你,並非是允諾你我去做那采花賊,隻要能達到目的,真的和假的有什麽分別?”
  我靠!真的和假的有什麽分別?分別太大了,假的不會采,真的會采。說白了,這男人就是不想做那丟人的采花賊。
  我一手叉著腰,一手指著他鼻子吼道:“待會那隻狗由你去牽,要是青青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一定會――”
  他打斷我:“青青在那“三不采”之中,倘若真有什麽,我會先閹了那隻狐狸。”
  “吼!你這不說的是屁話麽,女人的清白就好比第二生命,若是真有什麽,你閹了他有個屁用?”這真是他丫丫自己給自己上套,我……我真想破口大罵三字經。
  習遠山
  我們一行人兵分幾路牽著那幾隻警犬往那山上搜去,厲蒙和幾個捕快分為兩路,我和夜尋歡一路,楊氏夫婦一路。
  說實話,我找這幾隻狗來,把那迷情蝶鏢給它們嗅嗅,也不過是做做樣子,真正的領路人實際上還是夜尋歡。
  猛然間,夜尋歡牽著的那隻狗狂吠起來。
  一陣狂妄放肆的笑聲由遠及近地傳來,不一會那一陣特殊的香氣沁醒入鼻,隻見一個戴著蝴蝶型眼罩的男人,那從月夜下由天而降輕盈地飄落至眼前,那姿態真是他丫丫的帥斃了,從未見過有人的輕功可以飄渺成這樣。
  他一步一緩的走近我和夜尋歡,那麵銀色麵具在月夜下閃閃發著刺目而詭異的光。
  正如夜尋歡所說的那樣,他的頭發同樣是銀色的。
  我又望了望夜尋歡,倘若他也帶上一個這樣的麵具,不開口,還真的分不出誰跟誰。
  自從有了齊哥那事件後,我是強烈排斥帶麵具的人。
  驀地,那人在我們麵前單膝一跪,恭敬的道:“迷情蝶霍無影見過聖夜使大人。”
  聖夜使大人?夜尋歡是聖夜使?!!
  這除了我,不就是夜尋歡了,還有就是地上那隻狗……
  那隻狗在什麽時候已經倒地了……
  夜尋歡輕笑起來:“看來這天要下紅雨了,你何時學會向我行禮了?!”
  銀狐霍無影優雅地站起身,麵具下的那雙眼向我望過來,道:“那夜使又何時喜歡粘著女人不放了?”
  粘著女人不放?我疑惑的望向夜尋歡,他的表情很難看,隻聽他道:“人呢?”
  “我身後的山洞裏。”霍無影道。
  我聽了,便直接要衝過去,卻被霍無影給攔住:“春霄一刻值千金!姑娘何苦這時棒打鴛鴦?”
  姑娘?這家夥竟一眼就看出我是女人。
  “什麽春霄一刻值千金?什麽棒打鴛鴦?你他奶奶的到底對她做了什麽?”我揪起那人的衣襟怒吼道。
  夜尋歡見此情形,連忙將我拉開,道:“洛,莫激動!”
  “讓開!叫你辦點事,你就會在這給我瞎起哄,找這麽個爛人過來,你給我閃開!” 我甩開夜尋歡的手吼道。
  銀狐霍無影在一旁狂笑起來:“哈哈哈――夜使想采的花果真不一樣,好一朵麻辣花!”
  麻你個頭!我正想一拳打向他的麵具,揮出去的手被他給抓住了。
  驀地,他揭開了臉上的麵具,隻看那一眼,我就怔住了。
  英氣逼人的劍眉,一雙漂亮的勾魂眼,有桃花眼的柔,又有單鳳眼的媚,高挺的鼻梁,優美的唇型,惹眼的唇線,這一切都無可挑剔。帥哥看多了,自然免疫,但讓我怔住的,是他右眼下那隻栩栩如生蝴蝶印記,妖豔而鬼魅。笑笑臉上那隻畫上去的蝴蝶,和他臉上的相比,明顯失色許多,難怪被他采的女人都會對他死心踏地。
  他讓我想起了花清晨,同樣是周旋於女人之間的浪蕩男人,但這家夥身上卻比花清晨多了三分邪氣,就這三分邪氣更要女人的命。
  他笑了起來,臉上的蝴蝶更加妖豔動人。
  “洛……”夜尋歡一掌揮開他的手,將我的手攥緊。
  他的聲音讓我回了神,我輕咳兩聲譏笑道:“一個男人家,沒事學女人畫什麽蝴蝶在臉上,真是笑掉人的大門牙。”
  而我這句一出,兩個男人的臉色明顯都難看起來。
  霍無影苦笑道:“洛姑娘,你這話太傷人了,這蝴蝶是天然形成的,怎麽能說是畫的?這可是身份的象征,並不是蝶宮隨隨便便哪個人都可以擁有的。你要是見過他――”
  “你哪來那麽多廢話?帶回你的麵具!”夜尋歡大聲截了話。
  “好啦!我管你臉上長什麽?我管你們那是蝶宮還是采花宮?現下我要去看我妹妹是否完好無損,她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
  我越過兩人,正打算往前走去,霍無影詭笑起來:“洛姑娘,片刻之前,你妹妹中了合歡散,而她的情郎眼下正幫她……那個,你認為此時適宜進去麽?”
  我收住了腳步,轉過身狐疑的看著他,之前我想的生米成炊的爛招,他竟然幫我給用了,真是絕到家了。
  我又望了望夜尋歡,對他道:“你不是說他不會使用迷藥或媚藥的麽?”
  “那是指我采花,我現下又不采花,為何不能用?況且用了,隻會讓事情事半功倍,你說呢?洛姑娘。”霍無影朝我擺了個風騷的神情。
  看來,等裏麵的兩人完事,還真的是小等一會。

  蝴蝶穿花
  我四下轉悠了一圈,當瞅見橫七數八躺在地上的捕快們和楊氏夫婦,讓我不得不叫絕,除了洞裏正在激情的兩人之外,就是我和夜尋歡沒被迷倒了,那淫狐連狗兒們都沒放過,嗬嗬,絕!
  摸著鼻子竊笑,返回原地,卻見夜尋歡與霍無影兩人刀劍相戈,打了起來。
  搞什麽飛機,那銀狐不是夜尋歡召喚來的嗎?不是他的屬下嗎,怎麽還會跟他打鬥?做什麽窩裏雞自己人打自己人?
  從未見過夜尋歡使劍,今日見著他亮劍頗感詫異,挑著眉,雙手抱胸站定觀賞起來。
  霍無影飄身而上,半空中舉劍上挑,未等人落地,劍光已封住了夜尋歡身周數尺之內。
  我不免低聲驚呼,心跟著猛的緊張,以此情形,夜尋歡必要受製於他。
  豈料夜尋歡橫劍一封,手中的劍越轉越快,徒然一轉,一招怪異的劍式向霍無影攻去,隨著那劍光一閃,宛如像花叢等待已久的一群蝴蝶一般,驚醒之下,一齊翩翩飛動直往霍無影顏麵飛舞,霍無影一時間眼神恍惚,猶若畏蝶,竟用提了劍的手,遮住臉額。
  眨眼之間,那群蝴蝶便消失於眼前,霍無影就象是完全沒看到夜尋歡這一劍一樣,夜尋歡的劍已經點住了他的下顎。
  我不覺地呼出一口氣,這什麽怪劍招,蝴蝶撲麵,如此詭異?能讓我想到便是古龍筆下胡鐵花那種陰柔的蝴蝶穿花七十二式。
  “夜使的蝶影劍尚未全力以赴,便已讓迷情蝶棄了手中的劍,迷情蝶甘拜下風。”霍無影笑道。
  夜尋歡收了劍,往腰中一環,已然成了那漂亮的腰帶。我說呢,他那把劍從哪變出來的, 原來是一把韌性十足,可以彎成腰帶以便隨身攜帶的軟劍。
  夜尋歡淡道:“已經過了招,得到了滿足,眼下,你可以走人了。”
  霍無影道:“你何時回迷蝶穀?你已出來玩了很久,宮中目前的情形,前幾日火蝶已經跟你提過了吧。”
  夜尋歡不答,轉眼往我的方向望來,我摸了摸鼻子,往他們二人之處走去。
  霍無影見到我,笑的比花還美。
  他道:“洛姑娘,有沒有興趣和霍某去蝶宮玩幾日?”
  唔!原來夜尋歡真是蝶宮的人。
  我挑了挑眉,鄙夷道:“瞅見你們兩人已經夠了,何苦還要上采花宮去自投羅網,不有病嗎?”
  霍無影聽了我的話,盯著夜尋歡狂笑不止,半響,冒了句:“倘若夜使將蝶宮更名為采花宮,在下求之不得。”
  夜尋歡惱怒地出言喝道:“戴回你的麵具,少以真麵目示人。”
  霍無影大聲戲笑:“哈哈哈,夜使,你這話是說我還是說你自己呢?算了,時候不早了,我再待下去,相信不用我再舉劍,有人也打算先劈了我。不打擾二位情話綿綿,迷情蝶就此先行一步。”
  蝶宮的男人都是一德性,油嘴滑舌,行為輕佻,叫采花宮一點不為過。
  隨著夜風的吹撫,那陣奇特的香氣又幽幽入鼻。
  我靜靜地注視霍無影,看著他慢慢帶回麵具,正當他轉身之際,我瞟了幾眼,道:“霍采花,等一下!”
  他回轉身,望了望夜尋歡,再望向我,笑問:“霍采花?!唔,洛姑娘,舍不得在下?”
  “不知道你們采花宮的男人是不是都這副德性,反正我也見怪不怪了。隻想問你,你身上散發的香粉味,那香粉在什麽地方買的?我想買。”我淡道。
  我此話一出,卻讓兩個男人同時驚呼出口。
  “你想要?”霍無影道。
  “不許要!”夜尋歡道。
  我征住,不過一盒香粉而已,至於這麽大驚小怪麽。
  霍無影放蕩地笑了起來:“你可知這香粉除了我有之外,別無分號。可知這香粉作何用?”
  夜尋歡拉過我,將我護在身後,道:“你敢送她這種香粉,你盡管試試看。”
  我推開夜尋歡,疑惑道:“隻不過一盒香粉而已,有什麽奇特之處?”
  “那種香粉隻有一種女人能得到,就是被他采完花的女人。”夜尋歡怒道。
  霍無影浪笑道:“洛姑娘還要麽?”
  我看了看眼前這個狠狐,略沉思了一下,第一次聞到這種香氣,就是三個女人,還是三根窩邊草,這男人到底采過多少朵花,送過多少盒香粉……
  驀地,我笑了起來,我的笑聲比他的還大,道:“雖然你現在很年輕,但也要考慮到以後年老色衰時,會引發多種病症,小心早夭,所謂身體好才是本錢。香粉你就留著自己用吧,那製香粉的密方,可願告知?我出銀子跟你買,不過,也請你放心,我絕不外傳,壞了你的‘名聲’。”
  我特地加重了名聲兩字之音。
  霍無影未答我話,盯著我看了半晌,驀地,他從懷中摸出一個精製的粉盒,遞至我麵前,道:“送你!”
  在夜尋歡未攔下之前,我手很快的接過那香粉盒,道:“謝謝!”
  “這追蝶香你以後想要多少都可以,隻管上蝶宮找我要。洛姑娘,相信不久我們還會再見。夜使,祝你今夜好眠,告辭了!”霍無影道。
  與來時一樣,伴隨著那放蕩的笑聲,猶若驚鴻一現,霍無影那帥氣的身姿消失在月夜下。
  我把玩著手中那精製的香粉盒,巴掌大小,仍是蝴蝶狀,借著月光,那蝴蝶泛著妖異的藍青色,放在鼻下輕聞,尚未打開已然聞到那種讓我朝思暮想了很久的香氣,心滿意足的笑著。
  剛想打開,卻被夜尋歡給奪了去。
  “你幹什麽?還我!”我慍道。
  “你知道他留這盒香粉意寓著什麽嗎?!就算他未曾采花,隻要沾了這香粉味的就代表是他的女人,你懂不懂?!”夜尋歡怒氣衝衝地抓住我的雙肩吼道。
  “他說是就是了麽?假若我說他是我孫子,他承不承認?你白癡啊!還我!”我吼道。
  他稍稍緩了緩,柔聲道:“唉,你不會明白的。從未見你用過什麽香粉,這天底下那麽多香粉,你為什麽非得要這種追蝶香?”
  “這種味道讓我想家。還我。”我幽幽地道。
  他靜靜地望著我出神,未久,將香粉盒塞回我手中,鄭重地道:“還你可以,但隻許私下裏聞聞,絕不允許用!”
  我嗤笑著,偷偷的用又怎麽了,香水不用來搽,難道隻用來聞,發神經啊。
  “洛……”
  “嗯?”我笑著收好粉盒再抬頭,猛然間被這家夥吻個正著。
  “唔唔唔……你……個死豬……放開我……淫……魔……”
  ……
  “姐,你們……”青青的聲音突兀地傳來。
  我驚慌地鬆開纏在夜尋歡脖子上的雙臂,擦了擦唇邊泛濫的口水,尷尬地轉頭看向不遠處的青青和厲蒙。
  青青那頭青絲早已散開垂在身前身後,身旁的厲蒙占有性的擁著她。
  呃?兩人總算完事了?
  唉,我和夜尋歡知道他們兩才“辦完事”,而他們兩又撞見我和夜尋歡在這裏抱著亂啃,我們四人這真是賽尷尬。
  我輕咳了兩聲,故作鎮定道:“夜已深,還是早點回家吧!”
  說完,便扭頭先走,走了一半,徒然想起楊氏夫婦和那些捕快還在昏迷之中,正想提醒時,卻發現夜尋歡牽的那隻狗正搖著尾巴跟在我身後。
  這警犬啥時蘇醒過來的?
  我靠!祖國人民要是全遇上你這樣不負責任的輯毒犬,不完蛋了才怪!
  望了望夜尋歡,隻見他衝我嫵媚一笑,真是個厚臉皮的家夥。
  “晚兒!晚兒!”沉思之際,楊氏夫婦的聲音已飄然而至。
  “晚兒,你有沒有怎麽樣?”楊夫人急切地道。
  青青微微低了下頭,不語。
  見勢,我搶先道:“楊伯母,夜裏山間寒冷,先回府再說吧。”
  回到楊府,即是一場軒然大波。
  楊萬裏連家法都對厲蒙使上了,厲蒙哼也不哼一聲的跪在堂中受著那棍子,看的我頭皮直發麻,若不是青青死命的護著情郎,我還真怕他被打殘了,很久要進不了洞房哩。
  這楊萬裏氣歸氣,青青畢竟是他的心頭肉。
  終究見他一咬牙,一跺腳,扔了手中的“家法”,丟下一句“三日後成婚!”,吹著胡子瞪著眼睛離開了。
  正所謂我這場獵夫A計劃之第三輯――生米成炊,終是永垂不朽百戰百勝的秘笈啊。
  三日一晃眼即過,笑眼望著青青遮著紅蓋頭,被背上花轎,抬至厲府,拜堂,入洞房,心中卻感慨萬千……
  我這一生,還有機會能穿上這大紅色的嫁衣麽?
  酒足飯飽之後,打算去鬧一鬧洞房,想想還是放棄了,現代那種鬧洞房招式隻會嚇壞在場所有人。所謂春霄一刻值千金,那青青和厲蒙也確是不容易,又是三日未見,時間還是留給他們為妙。
  踏著朦朧的月色,走在回楊府的路上,我不禁想起了尋從康王府背我回瑞王府的情形,如今是物不是人也非。
  “你有心事?”夜尋歡道。
  我淡淡的笑了笑以做回應。
  “明天我們就啟程?”夜尋歡又問。
  我輕點了下頭,為了青青真的耽誤了不少時日,如今已是皆大歡喜,等我辦完了事,再拉著笑笑和開心過來長住。
  我疑惑的望了望夜尋歡,道:“尊貴的夜使大人,你不用回采花宮麽?”
  “是蝶宮,而非采花宮。蝶宮出了霍無影這麽個采花的,那隻能說是蝶宮的萬般無耐。”他頓了頓,又開口:“想陪你。等店鋪的事處理完了,跟我回蝶宮,好不好?”
  我停下腳步,站定,直接駁回他的提議:“跟你回采花宮做什麽?吃飽了撐著沒事做啊?”
  平白無故被他占了那麽多便宜,還要我跟他回采花宮,腦子進水哦。
  “你對我就真的不曾動過心?”他笑問。
  麵對他,我毫不留情地道:“沒有,倘若不是你的聲音和他相似,當初在龍門客棧我根本就懶得理你,現在跟你說清楚,你明白了嗎?以後少在那邊跟隻老孔雀一樣,沒事亂開屏,自作多情。”
  他不語,卻是滿臉笑意。
  他的手又趁我走神之際撫上我的臉,打掉他的手,他卻像在哄小娃娃一樣抱著我,在我耳邊低語呢喃:“洛,到底要到何時你才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呢?我該為你的執著感到開心還是難過呢?為什麽不能忘了那個‘他’,而接受現在的我呢?明明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回憶雖美好,卻也痛苦,有時候很多東西都要拿生命去換……洛,不要再想‘他’,忘了‘他’吧,跟我回蝶宮,讓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他到底在幹什麽?是在勸我琵琶別抱麽?
  依在他胸前,我咬了咬下唇,低低的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我一定會在你回去之前,拿回我的簪子。”
  他擁著的我雙臂加深了力道,將他的臉用力地埋向我頸間的發絲裏。
  “自以為能擺脫命理的束縛,原來無論怎樣逃還是逃不掉,命中注定的事,不過是來的早或來的晚而已……”

  情人淚
  與青青一別,猶如洪水泛濫成災,好容易換上許久不曾穿的窄袖輕羅,卻慘遭蹂躪。
  楊萬裏得知我去白虎國退店的銀票全部被毀,二話不說給了青青一疊銀票,讓她轉交給我,而我那個真的很想收,但皮又沒那麽厚,再三客氣之下,我打了張借條給楊萬裏,方才收下那五千兩銀票。
  有了上次的經驗,我學乖了,準備了一個精製的羊皮袋,專門裝銀票和契據,除非我在水裏泡上一天,否則想它爛掉,過個幾百年幾千年再說吧。
  啟程之後,與夜尋歡一路狂奔。
  自那一夜之後,他所說的話深深地映在我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他的人呢,依然還是象個八爪魚一樣痞痞的死粘著我不放。
  天黑之際,抵達了皇朝與玄武國交界的臨山縣。這裏之所以叫臨山縣,是因為越過臨山縣西側的白虎山,便是山區較多的白虎國了。
  剛入城,城門便“轟”地一聲關上了,我從震驚中回過神,望向這經過城門一片漆黑的道路,死一樣的沉寂,若不是還能見著那幾個守城的士兵,我一度以為這是一座死城。
  和夜尋歡牽著馬沿街往城內走了沒多遠,眼前赫然明亮了起來,遠處人群的歡呼聲隱隱約約的傳來。
  我張望著,街兩邊每隔三五米處便懸掛著一盞花燈,每盞花燈代表了一種花。
  花?
  “今天幾月初幾?” 我問夜尋歡。
  “三月初一。”他道。
  “啊?這麽快又是花神祭了?”我低呼。
  “嗯。一年一度的花神祭,走先找客棧落腳,然後去看看這裏的花神祭與中原的有何不同?”夜尋歡的心情貌似是相當的好。
  暈!每個地方的花神祭還不都差不多,這裏雖處兩國交界地,但還是金碧皇朝的地盤,無非是幾個女人扮花神遊遊街灑灑花而已,年年都一樣,有什麽好看的,還不如早點休息,明日早點上路。
  未久,兩人停在一家客棧的門前,抬頭所見那招牌,極度震撼。
  “必勝客”棧?我靠!正確讀法應該是“必勝”客棧吧,這客棧真是他丫丫的牛叉到家了,不知道有沒有比薩外賣。
  這家必勝客也真是怪,就算不是大白天的,也不至於關門這麽早,烏燈瞎火的,莫不是又一家黑店?
  夜尋歡剛要敲門,我攔住了他,呶了呶嘴,擔憂道:“確定不是黑店?”
  “確定。”他說完便伸手敲門,敲了好久,才等到有人來應門。
  開門的是位上了年紀的老嫗,她一見我們要住店,搖了搖手,道:“今日是花神祭,過了酉時三刻,所有店家都不會開門做生意的。”
  我驚道:“啊?!還有這一說?”
  老嫗又道:“唉,就是這樣的,你們若是昨日前來,就好了。”
  我道:“可是其他地方,並沒有這樣的習俗啊。我們就住一晚,明日一早就上路。”
  她道:“臨山縣自古以來都是這樣的,若在今晚這樣時分,還開門做生意,就是對花神的大不敬,會受罰的。不行,不行!”
  說著,她欲關門。
  夜地歡輕輕地阻撓了一下,誠心道:“老人家,天色已晚,照您所說,今夜我和內子就要留宿街頭了。花神本是庇佑這天下間有情人的,您若是這樣做了,花神不但不會責罰你,反而會賜給您更多的福氣。況且,這會並無他人瞧見,若是我不說,您不說,誰又會知曉?”
  “這……唉,小兄弟說的極是,進來吧。馬,你們就得自己牽到馬廄了,牽完了,就快點
  進來吧。”老嫗總算首肯了。
  呃?這就是所謂的異性相吸。
  好個有情人!現在我已經弄不清楚自己是怎樣一種心態,對於他無恥的行為,雖仍在不斷抵製,但也漸漸欣然接受,是無奈還是什麽?
  “花神祭一來,客棧生意就冷清一些,本就沒幾個客人,他們還有我家孫女和附近年紀稍輕的人,都到市集鼓台等花神散花呢。我老了,經不起騰隻能守著客棧。”老嫗一路領著我們上二樓客房,一路說著。
  我靠!是我思想太齷齪了,還是這裏人思想高尚了,倘若有些個什麽人來打家劫舍的,這老太婆能扛的住麽?
  “喏,這是你們小兩口的客房,你們自便吧,老太婆我先下去了。”
  “那……那……”我剛想問怎麽就一間房,便夜尋歡給拖進了房間。在他開口之前,我已截了他的話:“我知道,甭說了,今天是花神祭,反正要兩間房,那間對你來說,也是浪費。”
  他戲笑著,扶在鄰街的窗戶上張望了幾下,便攬過我,用手指輕彈了下我的臉頰,道:“走,去看花神。”
  “怎麽去?難不成還要下樓再去騷擾人家可憐的老太婆,給你夜使大人開門?”我揶揄道。
  “你說呢?”他瞟向那窗戶。
  靠!比劃了一下那個隻有我們身體一半高又窄又小的窗戶,難不成他還能象SUPER MAN一樣帶著我橫著飛出去?!
  這高難度的動作也太高了吧?
  隻見他低下頭,彎身輕鬆一越,已坐在窗沿上了,向我招了招手,道:“過來!”
  照他這架式,是要跳窗咯。
  所幸是跳窗,上次穿房頂,搞的蓬頭垢麵,依這情形下去,我們家的龍門客棧若是哪天倒閉了,我可以改行去玩雜耍,特別節目――空中飛人。
  “大哥,你認為這麽個小小的窗戶已經塞了一個如此龐大的你,還能再塞個如此高挑的我麽?坐哪?坐你大腿上?”我雙臂抱胸譏諷道。
  “正有此意。不過,你不願意就算了,我先下去,在下麵等你。”說著,他便一個反身跳下窗去。
  我奔向窗口,瞅著窗下的他,難道真要跳下去,跟他去看花神散花?
  “跳啊,洛,我會接著你,不會象上次一樣跌疼你,即便是摔疼了,還有我給你揉呢,嗯?”他仰著頭笑著。
  瞧那笑得個白癡樣!想當年皇陵的樟木樹我都能爬的上去,這破二層樓算什麽,上次趴在牆頭上,若不是支點突然沒了,我豈會跌地那麽慘,真是笑死人了。
  “誰要你接,閃開點,小心我跳下去一腳踩死你。”說著,我也一個彎身輕跳,踩上那窗沿,深吸一口氣,便躍了下去。
  “鬆手了,抱那麽死緊做什麽?整天就知道吃我豆腐揩我油,淫魔。”我在他肩胛處狠咬一口,推開他便往燈火爛珊處奔去。
  這裏的花神祭,的確與其他地方大不相同。
  別處的情人們在這樣的日子若是想親密些,最多背著人暗地裏牽牽小手,而這裏的民風,不知道是受白虎國的影響,還是怎麽的,相較於堅守禮節保守的金碧皇朝來說,是相當的開放。
  我和夜尋歡這樣一前一後沒方向亂走的,倒顯突兀起來。
  瞧那一個個親昵相偎的姿態,放眼都是年輕人。再瞧見幾個手牽手的,原來是中年人。還想找找有沒有老年人,貌似沒有,估計都象那“必勝客”的老太婆一樣,在家守門呢。
  但看這倒象是有點過元宵節的味道,想到那“必勝客”的老太婆說今夜不做生意,我看八成是瞢我們的,這燈火輝煌的一條街上,全是賣小玩藝的。估計提早關門,是因為沒有青壯年人士在家,還是怕打家劫舍。
  之後我無意中八卦了一下,原來不開門做生意,是有這麽一說,但是可以擺攤到大街賣。而那“必勝客”作為一家客棧自是搬不到大街上叫賣客房,隻能關門打烊,除非它真的能有比薩賣。
  有意思!
  我在這個攤子上摸摸,那個攤子上摸摸,謔謔!真是好久沒有這種逛夜市的感覺了。
  喝!還有賣吃的,什麽情人糕、玫瑰糕、蜜酥糕等等一堆的糕點,全部都是做成各種各樣的花型,咋就沒有做成心型的呢?
  嗬嗬!買了幾個嚐嚐,味道很不錯。
  眼前,這個掛著名為“玉滿堂”的攤鋪上擺賣一些很不錯的首飾。是女人總會愛美,於是我瞎翻翻,一支很別致的蝴蝶銀簪映入眼簾,簪身雖為銀製,但簪尾那隻蝴蝶卻晶瑩剔透,閃著奪目的七彩光芒,垂下的三根墜鏈仍是三隻同樣材質的小蝴蝶。
  又是蝴蝶!唔,最近是不是和采花的太有緣了?處處見蝴蝶。
  好看是蠻好看,但想起身旁那隻大蝴蝶就犯衝,剛想丟下它轉身往別處看去。
  這玉滿堂的老頭營業員很自豪地說了起來:“這位姑娘很有眼光!這支簪上的蝴蝶乃罕見的彩虹石所製,彩虹石又俗稱情人淚,是難得一見的珍品,放眼這一朝四國,這樣的珍品屈指可數,若今日不是花神祭,我們玉滿堂是不會輕易擺攤出售的。”
  我又左看右看,道:“是不錯!”
  那老頭營業員又道:“情人淚稀有,但求有緣人。因而這支蝴蝶簪的價錢也很高……”
  “多少?”我問。
  老頭營業員比劃了兩根手指,道:“兩千兩。”
  聽罷,我笑了笑,索性丟下此簪,道:“有緣不一定有錢,求錢就不能求緣。我身無分文,因而和此簪亦無緣,謝謝!”
  說完,頭也不回往前繼續走去。
  立於一賣花的花攤前,才留意夜尋歡未跟上。
  小等了一會,卻見他笑眼眯眯踏步而來。
  “送你!”他手中正捏著剛才那支蝴蝶簪子。
  看到那支蝴蝶簪子,的確很意外,因而並未接那支蝴蝶簪子,隻是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兩千兩?!!
  他哪裏來那麽多銀子?除了賣金雕的銀子在他那之外,上次在楊家打擂台賺的那一千兩銀票還在我這呢,況且一路上吃喝住都是花那賣金雕的銀子,他竟然還有兩千兩的閑錢?
  原本欣喜若狂的心情蕩然無存,我微微眯眼,臉部肌肉頓感抽搐。
  他不以為然地笑著,兀自的把那支蝴蝶簪子插於我的發間,道:“不錯,很配你。”
  我冷諷道:“夜使大人果然出手闊氣,隨手一擲就是兩千兩。可憐我為了那疊爛銀票,白日食不下咽,夜晚不能好眠,這可真是天壤之別。”
  他輕掬一束我的發絲,笑道:“生氣了?”
  我不語,看著他鬆開我的發絲,轉身往那賣花的走去,買了一支大紅色的情花送給我。
  見我不接,他便折了花枝,又直接將花又插在我發間。
  俗死了,還是大紅色的,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紅色玫瑰花。我拔下玫瑰花,往他額頭上一砸,也往那賣花的大嬸麵前一站。
  “姑娘,買情花還是蝶戀?”那賣花的大嬸問道。
  “大嬸,我要罌栗花。”我道。
  “嘎?這……姑娘在開玩笑吧……”那賣花的大嬸結巴道。
  “花神祭不是也應該有罌栗花賣的嗎?”我道。
  那賣花的大嬸麵露難色的望了望夜尋歡,又望了望我,道:“有的,你等一下。”隻見她轉往身後的桶裏,艱難地掏了一把罌栗花出來。
  我道:“我全要了,銀子給你,不用找了。”
  抓過那束罌栗花,我就直接往夜尋歡的懷裏一塞,道:“喏,我送你的,很配你。”
  他欣然接受,抱著那束花一臉幸福的望著我呆笑。
  他的笑容讓我莫明地難過起來,又是那種痛,牽動著身心的痛。這一刻,在他那張平凡的臉上,我發現那雙幽黑而深情的眸子,漂亮,似曾相識……

  “鼓”惑人心
  “哈哈哈,夜使就是夜使,接了罌粟花還能滿麵春風,笑臉迎人。”一個熟悉的笑聲自身後傳來。這百年難得一聞的淫笑聲,不用回頭,都可知來者何人。
  夜尋歡也收起了先前的那副笑臉,擺出了一副不歡迎來者的姿態。
  我轉過身,望向那隻不請自來的淫狐,美如冠玉,皓衣如雪,依然帥到邪氣的迷死人,唯一不一樣的就是臉上的蝴蝶沒了,頭發也變成黑色的了。
  我不禁啞然。
  他動的什麽整形手術,比那無痛無疤痕的激光手術去刺青要強百倍麽,染發焗油的效果也賽過飄柔和海飛絲的廣告。
  霍無影也走向那位賣花的大嬸,買了一支蝴蝶蘭,接著走到我麵前,卻對著夜尋歡道:“蝶戀,這個時候最相稱,夜使大人的情花隻會嚇跑美人的。”
  他說完,又轉過臉,一臉媚笑的對著我道:“鮮花贈美人。”
  我留意夜尋歡,此刻他的臉上猶如陰雲罩麵,劍眉緊鎖,神情也似在盼我的答複。
  哼哼!我又成了人人哄搶的香餑餑。
  我從夜尋歡懷裏的那束罌粟花中掏出一半,塞給霍無影,嗤笑道:“美貌,可以觸發審美的情趣,但卻不一定能觸發傾慕或愛情。三八男人,這個送你。”
  霍無影愣愣地接過罌粟花,疑惑道:“三八?什麽意思?”
  夜尋歡聽了,忍不住地笑了出聲,原本陰鬱的麵容一掃而光。曾經我罵他雞婆,他也這麽問過我,我“好心”的解釋了什麽叫雞婆、八婆兼三八。
  我扯了扯嘴角,對霍無影道:“那是在誇你,誇你人比花嬌!”
  霍無影聽了,笑地更放蕩,調笑道:“你豈不是比我更三八百倍、千倍?”
  夜尋歡吭著頭又悶笑了兩聲。
  豈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我擺了擺手,忍住笑意,故作正經的道:“錯,大錯特錯。隻有稱讚象你這樣單身、未成過親、花樣年華的男人或女人,才能叫三八,而我自然擔不起這種美名。”
  夜尋歡的謔笑聲卻愈顯愈大。
  霍無影想了半天,忽然驚訝地瞪大了眼望著夜尋歡,然後指了指我,結巴地驚叫道:“她……她她成過親?!”
  他的這聲驚叫,引來周圍人的注目。
  夜尋歡越過我,變了變臉,不耐煩地對他道:“你今晚不是要去采花麽?還待在這做什麽?”
  霍無影收回之前驚愕的表情,頗有意味地盯著我蕩笑,一雙勾魂眼貌似是粘在我身上了。
  哼哼!我由普通香餑餑立刻升級為香餑餑中的極品!
  脫離這兩個男人,我徑自往人群中走去。不一會兒,但見人群全往左前方湧去,有人呼喊著花神舞開始了。
  花神舞?
  這地方的花神祭還真是別具風情,竟還有花神舞?
  透過吵雜的人群聲,依然很清晰地聽見聲聲震動的鼓聲傳來。
  心中不免好奇,腳下的步子不由自主地隨著人潮邁了過去。
  一麵畫滿了神秘的花神圖騰符號的赤紅鼓身赫然跳入眼簾,那鼓架約有一米多高,鼓身也有一米多高,鼓麵很大,約莫能容下二三十人同時站在上麵,鼓麵上還擺放了不少裝滿鮮花的花籃。
  鼓上正背立著一位廣袖闊袍紗衣、雲鬢高挽的女子,那繡花綠色外縷衣下的身段凹凸有致。隻見她纖指輕揚,手腕上的鈴鐺聲清脆入耳,那雙粉白的蓮足正一步一跺,有著規律的邊旋轉邊擊打著鼓麵,腳踝上的鈴鐺聲同樣輕響。
  那一聲聲“咚咚”作響的鼓聲伴隨著媚惑的鈴鐺聲直敲人的心間,這真是“鼓”惑人心!
  那玲瓏的身段隨著樂曲節奏不停地旋轉著,腳下擊打的步調也越來越快,那飄逸的水袖、裙擺宛如陣陣綠煙,隨舞飄揚。由於她舞動的水袖一直遮著麵龐,不曾看清她的模樣。
  輕快單調的樂曲漸止,她也停下了單調的擊打式舞步,仍是背對著我們這邊。
  這時,她緩緩地轉過身,我看清了這女子的容貌,一雙黑白分明、明媚勾人的黑眸,淡雅的脂粉妝下那張姣白的粉臉白中透紅,性感輕揚的嘴唇嬌嫩欲滴,脖頸處露出的肌膚雪白細嫩。
  好一位美豔的花神!腦中能夠想到形容她的詞便是“尤物”二字。
  她這一停下,立刻就贏來了滿堂喝彩。我很納悶,依常理來講,這段舞雖激昂而撼慟人心,但卻顯得單調了些。
  正當沉吟之際,忽然,她的雙臂微晃,身上那柔軟輕薄的繡花綠色外褸衣順勢滑下肩胛,勾在手腕上,粉白凝脂般的頸肩,粉嫩細膩的藕臂,柔軟光滑的腰肢,全部暴露於眾,那抹繡珠豔綠色略嫌小的胸衣僅能緊緊的裹住她的胸部,一道深深的乳溝標識著她那高聳的的乳輪。
  一聲鈴音輕顫,褸衣從她手腕上輕輕墜落,異樣的樂曲響了起來,底下的人群聲沸騰起來,更加激情。
  我咋舌,她要幹嘛?難道要跳脫衣舞?
  她的手腕猶若靈蛇舞動一般,指尖滑過耳後,一頭青絲隨即散了下來。接著她的指尖又順著她的眉,她的鼻,她的唇,她的顎,她的鎖骨,她的胸前,她的腰肢……一一輕撫下去。一個晃眼,雙臂又靈活的舞動起來,細軟的腰肢隨著臀部有力搖擺而柔韌的蠕動,媚惑的鈴聲徹響於耳,腳下細碎的舞步,忽若輕雲般飄移,忽若疾風般旋轉。頸間的輕搖,雙肩的微顫,手腕的翻轉,指尖的輕撚,腰臀的晃擺,蓮足的輕點……
  我不禁啞然失笑,居然能在這裏看到有人跳久違了的豔舞,美其明曰花神舞,這真是太意外了。
  這種熱辣煽情的舞蹈,看得我熱血沸騰,渾身燥熱,口還有些幹,更何況場下的那些男淫們,呼喊聲,抽吸聲……
  那花神一雙媚眼總是若有若無的往我們三人的方向瞟來,看我的時候眼光倒顯怨毒,看我身旁的兩個男人卻似誘惑調情。
  不,正確的說她在對夜尋歡調情。
  這女人眼神是不是有問題,放著帥哥不勾,卻勾一個長相一般的男人。
  順勢眈了一眼身旁的霍無影,他那雙色眯眯的眼眸正如追尋到了美味獵物一般,犀利的盯著台上的女人看。再偏頭看向夜尋歡,他竟然也是目不轉睛的與那妖豔的花神對望,臉上還掛著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
  切!男人都一個德性。
  我輕咬了咬下唇,強忍著心中一股無名之火,冷著眼,繼續觀舞……
  她約莫又舞了很久,才結束了那段媚惑人心的勾人舞蹈,提起腳下的花籃,輕撚起籃中的鮮花一朵朵向人群的高空上方揮撒。
  眾人的呼聲不絕於耳:“花神散花了,花神賜福了!”
  “誰接的花最多,受花神庇佑之福最多。”
  “我的。”
  “我也要。”
  “……”
  全場隻有三人立於原地沒有去搶花。
  “喜歡什麽花?我去接。”夜尋歡笑意盎然的問我。
  我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拒絕道:“我的命向來都很硬,將來也會活的很好,不需要她庇佑。”
  夜尋歡仍是笑。
  “我非采花花自來。送你!” 霍無影笑捏著將剛接住的芍藥遞至我眼前。很順手的,我接過霍無影遞來的芍藥,低頭看花。
  忽然間,“喀嚓”一聲巨響,人群驚亂起來,尖聲四起。
  我們同時驚詫地看向那鼓台,鼓架中的一根木柱不知在何時裂開了。又一聲裂響,另一根木柱也裂開了,整個鼓身往我們這邊略略傾斜。若那兩根木柱全部斷開,這鼓身無疑會翻向我們這邊。
  適才神情專注看舞的人們,現下一個個臉上驚現著恐慌的表情,眾人競相奔走。
  鼓台上那個身姿妖嬈的花神扮演者,這會正一臉惶恐地緊扒著鼓麵,嬌弱地呼喊著:“啊!救命!”
  台下那幾位看似和她一夥的樂師舞伶們並無出手相救的意思,竟抱著各自己的樂器物品等慌張著跑走了。
  “喀嚓”又是一聲,那鼓台搖搖欲墜。在鼓台倒塌的千鈞一發之際,夜尋歡已飛身至那鼓台下接住了由鼓台滑落而下那女人的身子,那女人膽怯的倒窩在他懷裏,含情默默地凝望著他。
  刹那間,撚著芍藥的手指不覺地掐向手心。
  霍無影在我身旁撇了撇嘴,心有不甘地道:“夜使的身手還真快,比我捷足先登了。”
  “那你就該改名叫霍烏龜。”我沒好氣地道。
  “好濃的醋味哦,誰打翻醋缸了。”懶得理這隻死淫狐。
  一秒鍾,兩秒鍾,三秒鍾,四秒鍾,五秒鍾……
  兩人姿勢還是維持先前的狀態,我咬了咬嘴唇,克製住想打人的衝動,垂首望著手中的芍藥花,驀地,一個邪惡的念頭躍於腦際。
  我對霍無影微笑道:“霍采花,多謝你的芍藥。看好了!”
  說完,撚起那“可愛”的東西,快步走向前,學起那女人剛才的舞姿,連身幾個旋轉,順勢在手臂輕揮之際,丟出了手中之物,目標是那女人雪白的胸脯。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準,那“可愛”的東西正好落在她胸上,滑入乳溝中。隻聽她慘叫一聲,從夜尋歡的懷裏跳了起來。
  她捂著胸口,亂蹦亂跳亂叫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一個不留神,又摔倒在地上,胸中之物落了出來。
  我摸著鼻子怪笑兩聲,示意霍無影有了個彌補的機會。霍無影並未去扶那女人,而是笑逐顏開地往我身邊走來,扶她的還是夜尋歡。我難以置信的望著霍無影,臉色微變了變,往那兩人處走去。
  夜尋歡扶正了那女人,停留了幾秒,才鬆了扶著她的雙手。
  那女人柔聲道:“秦操多謝公子兩次相救,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這聲音真是媚到家了,聽的我骨頭都酥了一大半。哼!和林誌玲有的一拚。情操?她若是那情操,我便是那大內密探零零發。
  夜尋歡道:“殷木岑。”
  “秦操多殷公子相救。”
  殷木岑?他說這個名字是什麽意思?我疑惑的望著他,他衝我似笑非笑,眼神繼續在那秦操身上逗留。
  霍無影象變魔術一樣,從手裏遞出一個小盒子給那秦操,雙眼曖昧地盯著她胸前那片紅腫,浪笑道:“這盒藥膏,秦操姑娘一定用的著。鄙姓霍,霍無影。”
  “秦操多謝霍公子憐愛。”那女人接過膏藥向霍無影欠了欠身,謝道。
  冷笑幾聲,我從傾倒的鼓台下拾起她那件紗衣,遞了過去,麵無表情地道:“雖然現下不是盛夏,蚊子也尚會有那麽幾隻,倘若你多穿些,那藥自然也用不著。”
  她注視我的表情變換了好幾次,最後定格在臉上的依然是像之前一樣帶著仇視怨毒成分冷臉,甚至更甚,想來她是知道她乳溝裏的那隻毛毛蟲是我做的手腳。她接過紗衣後冷淡的道了聲謝謝,姿態萬千的穿上,隨即又換了一副笑臉,轉向夜尋歡輕聲細語地問道:“殷大哥,這位姑娘是?”
  殷大哥?嗬嗬,好熟哦。
  夜尋歡看了我一眼,輕笑一下,道:“她?我,表妹。”
  表妹?嗬嗬!表妹,表妹,表妹……
  “不知姑娘如何稱呼?”那女人道。
  眈了一眼手中的芍藥花,我抬起頭,正了正身道:“夫家姓尋,秦操姑娘可以喚我一聲尋夫人。”
  此話一出,那女人的臉上有著瞬間的驚愕,隨即轉為原來如此的滿意神情。
  “殷大哥,秦操適才不小心傷了腳踝,能否勞煩殷大哥送秦操回花舞園。”那女人柔弱道。
  夜尋歡望了我一眼,隻聽他道:“好!”
  他便扶著那女人頭也不回的往某個方走去。

  花舞園
  兩人的身影,越漸越遠,空氣中隻留下淡雅的脂粉香和一種熟悉的氣息混合在一起,撲麵而來,胸腔的某個位置卻顯得有些過於空蕩。
  攥緊拳頭,我才意識到右手拇指和食指那錐心的疼痛。嗬嗬!原來我的手指也是紅腫的,為什麽先前我都沒有感覺?
  抬眼望著這亂雜的場地,腳下的步子略顯沉重,但仍拖著步伐轉身往“必勝客”的方向走去。
  “你現下的樣子剛好可以用四個字形容。”霍無影在我身後笑道:“失魂落魄!”
  我停下步子,怒道:“你真的很無聊,沒事做就去采你的花!”
  他道:“可惜花被他人采走了。花舞園是這臨山縣有名的舞伶館,一朝四國也有很多有名的舞伶都是從那裏出去的,先前那秦操姑娘的舞藝你也欣賞到了,無論是人還是身段或是舞藝,都很出色是不是?”
  我不由地挑了挑眉,道:“你想怎樣?”
  “想不想去見識一下夜使采花的手段?”他輕抬嘴角,訕笑的望著我。
  “他采不采花關我什麽事?”我嗤笑道。
  “我很好奇,難道你不好奇?”他道。
  “霍采花,你還真不是一般的三八!”我不得不“崇拜”起這個男人,三八的特性已經在他身上發揮到了極至。
  “這跟我俊不俊有什麽關係?!想不想去?我就不信你不好奇。”他又道。
  “哈哈哈,你對我很了解麽?!是我肚子裏的蛔蟲麽?!我想看他采花?!我失魂落魄?!哈哈哈――”我扶著額頭狂笑不止。
  “難道不是麽?憑我多年采花的道行,女人的心思豈有看不透的?你分明就是妒火上身。”他譏笑道。
  “妒火上身?哼!你還不曾見識過什麽叫做真正的妒火上身。你費了這麽多口舌,無非是想讓我陪你去花舞園,想看我為他爭風吃醋。是不是想不通為何自己長了這麽一副好皮囊,卻輸給了那麽平凡的男人,想籍此機會以慰籍自己的心有不甘,是吧?好啊,我成全你,就陪你走這一趟,去膜拜下他如何采花。不過,你會很失望的。”我冷笑著道。
  霍無影望著我,很自然的笑了笑,便領著我上花舞園。
  花舞園,是這臨山縣最有名,也是最受臨山縣百姓尊敬的一個地方,在這裏每隔三年便會出一位人們心中敬仰的花神。被挑中成為跳花神舞的舞伶,也絕非是平常所說的舞伎,一般年紀會在此女子及笄之後,三年內的花神全由其擔當,三年之後,十八歲的舞伶將沒有機會再成為花神。
  而秦操就是連任了三屆的花神,這屆完了,也將重新擇選下一屆的花神。
  原來那女人才十八歲,好年輕哦……
  過了年紀曾為花神的舞伶在婚嫁時,會是一些豪門貴族爭相取寵的嬌妻。臨山縣的百姓以娶花神為榮,由此可見,這樣的舞伶身份是何等高貴。
  若不是霍無影的解說,咋聽那花舞園,我一度以為那是一家青樓。
  既然秦操的身份那麽高貴,為什麽鼓台倒塌的時候,那臨山縣的百姓和那花舞園的人一個個都不出手相救,反倒是讓夜尋歡這個外來客給救了。
  霍無影給我的理由有二:其一,鼓台一倒,即謂有人惹怒了花神,自然是先逃命,難不成留下來被花神罰?其二,人若出名必遭他人妒。嗬!這其二真是說進我心坎裏了。
  花舞園,平時是不允許人隨便出入的,能夠出入的除了花舞園的人,便是受了邀約的貴客,而我和霍無影皆不是受邀約的貴客,因而想進那園子,唯一的法子便是做梁上君子。
  習慣了夜尋歡的雙臂擁抱,不代表我會接受這隻淫狐的胸懷,除了允許他以輕功帶我入園可以觸碰我的手臂之外,我身上的其餘部位一律不允許他觸碰。
  因而對於藏身於樹上的提議直接就被我否決了,離遠一些,立於暗處觀看,還不是一樣。
  夜尋歡因救了秦操這位花神,自然是花舞園的上賓。
  瞅著侍女們捧著上等佳肴和美酒不停進出的上好廂房內,樂師們抱著樂器簌簌彈奏,琵琶聲脆,簫樂曼妙,換了舞衣的秦操如行雲流鴻般輕舞著。
  夜尋歡欣然享受著眼前的一切,淺啜杯中酒,還時不時抬頭望向那跳舞的女人。
  “切!”我不自覺輕嗤出聲。
  身旁的霍無影笑問:“有感覺嗎?”
  “你希望我有什麽感覺?衝進去,把他拉出來,換你坐在裏麵喝美酒賞舞?!”我嗤道。
  秦操的舞停了,跪坐在幾案前,為夜尋歡斟酒,兩人也不知說些什麽,隻能隱隱約約地瞧見那女人笑得是眉飛色舞。哼!憑夜尋歡那死纏女人的一流功夫,是能讓她笑逐顏開。
  “你可知道他們適才在說什麽?”霍無影道。
  “不知道,我又不是順風耳。我也不想知道。”我道。
  “你真的無動於衷?秦姑娘方才是邀夜使明日於花神湖泛舟,而夜使也答應了。”霍無影道。
  “那又怎樣?你告訴我的目的,是不是還想明日再讓我陪你去看他們兩泛舟於花神湖?!”我慍道,聲音也不由的抬高了幾分貝。
  霍無影幹笑兩聲,道:“你的聲音有些過高,小心我們兩被發現了,給轟出去就難看了。”
  緊掐著手心,再望向那廂房,正好瞧見夜尋歡原本側對著我們的臉,正往我們這方向望過來,但眼神也不似在看我們這邊,臉上還掛著一抹會心的笑。
  秦操那女人端起他適才放下的酒盅,送至自己的唇邊啜了一口,夜尋歡的臉早已轉回去又望著她,後腦勺對著我們。
  那女人分明是在用嘴給他喂酒。
  雙臂抱於胸前,不知不覺中雙手又掐向自己的胳膊。
  “這回有感覺了嗎?”霍無影很“適時”地又問我。
  我冷冷地白了他一眼,道:“凡事由其自然,遇了處之態然,得意之時淡然,失意之時坦然,艱辛曲折必然,曆盡滄桑悟然。懂麽?”說完,我便調轉頭往來時翻進來的那座院牆走去。
  “什麽?嗬嗬!我好像對你有感覺了。”霍無影在我身後道。
  “勸你莫作皮卡丘的弟弟皮在癢。”我回諷道。
  “皮卡丘?皮在癢?哈哈哈!”
  霍無影帶我翻出花舞園後,我便像發了瘋一樣的往前奔去,直至遠離花舞園,跑不動了,不想跑了,我才停下,閉上眼依著背後的牆喘息著,靜靜地,不斷地告知自己要冷靜。
  “小美人,這麽晚了怎麽一人在這?是不是很寂寞,要不陪大爺我玩玩?”
  倏地睜開眼,一個身高還不及我的猥瑣猴瘦男人立於眼前。
  自從被他害的穿回女裝之後,總是能引來一些狂蜂浪蝶的騷擾,有他在的時候還好,若是踫上我一人落單,那頭可就大了。哼!你以為隻有你在才能幫我趕走這些可惡的家夥麽?你以為你就那麽了不起,離開你我就到不了白虎國嗎?沒有你的存在,我以前一直活的都很好,一個人外出也都安全的很。
  “想跟我玩是嗎?好!那我們就來好好的玩一玩。”我獰笑道。
  我抱起拳頭,將指關節捏的“喀嚓喀嚓”響,在那猥瑣男將手伸向我臉的一瞬間,我掄起拳頭就在他的豬臉上揮出一記重拳。模仿巴神庵的必殺技,憤怒中抱氣,我單手掐住他的脖子,隻覺右手強湧出股隱形氣的流,憑籍這種暴發力我一把便將他給按在地上。
  “想跟我玩是嗎?那就讓你好好嚐嚐被玩的滋味!”我咬牙切齒的怒吼著。
  上勾拳、下勾拳、左直拳、右直拳……
  “女俠……饒……饒命……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求……求您……放過小人吧……”猥瑣男抱頭大聲哀號求饒。
  “叫你去采花!叫你去尋歡!你這頭死豬,叫你尋歡,叫你采花,叫你再采,看我不打死你!”我嘶吼著,用手肘往這個被我壓倒在地的猥瑣男人胸前猛地一狠頂。隻見他一口悶哼,嘴角便湧出一口鮮血,看到這血,我更加興奮,好像是揍人揍紅了眼。
  原來揍人的滋味就是這樣的!哈哈哈!實在是爽呆了,難怪不論是古代還是現代,總是那麽多人喜歡打打殺殺,追求打架的最高境界。原來打架可以發泄心中的鬱結,原來打架可以讓心中的不快一掃而光,原來打架會讓自己有一種強勢感……哈哈哈……
  這段時間來鬱結的情緒我都發泄完了嗎?為什麽我還想再揍人?
  “住手!你再打下去會出人命的!”霍無影的厲斥聲在我身後響起,我即將揮下的拳頭也被他一把抓住。
  猛的,我回過神,瞅見那猥瑣男被我打的慘樣,不免跪在地上一陣狂笑。那猥瑣男在我的狂笑聲中艱難地爬起身倉惶而逃。
  我笑了很久,直至笑聲漸止,霍無影才疑惑地問道:“你會武功?方才你使的是什麽招式?聞所未聞。”
  剛才那暴揍人的行徑,讓心中舒爽了不少。
  而對霍無影的疑問,實際上我自己也是一頭霧水,我也不知道那股子強勁突然打哪來的。曾經笑笑和我提過,說我體內有股很強的內力,隻不過我不懂得如何掌控而已,常常將它化為蠻力。那股強勁內力除了是他當年輸給我的,還會有誰?
  恢複正常,我道:“嗬嗬,你說錯了,我並不懂武功,隻不過力氣比較大而已。你說的什麽招式,可能是我看別人打架,學學樣子,隻憑一股蠻勁而已。”
  “你那股蠻勁也真是厲害,若不是我及時攔著你,差點就要鬧出人命。”霍無影哂笑。
  我低頭不語,自知氣短。
  “妒火既然滅了,想不想去喝酒?我請你。”剛剛平複下氣息,他又給我哪壺不開提哪壺。
  “喝酒?哼!我若醉酒,後果會很嚴重。”我道。
  他嘻問:“有多嚴重?”
  我道:“第一次醉酒,我毒打了和我相公第一個上床的女人,又賣了她,後來她死了;第二次醉酒,我找人輪奸了和我相公相愛多年青梅竹馬的女人;第三次醉酒――”
  他的眉皺了起來,笑臉也掛了下來,難以置信的望著我。
  “第三次,我把一個和我相公長得七八分像的男人……”我頓了頓,逼近他,挑了挑眉,道:“賣進了妓院,逼他做男娼。你還想請我喝酒麽?”
  沉吟了半晌,他冒了句:“你在說笑吧?!不過若真是這樣,我倒很願意接受第二種。”
  我奸笑了好幾聲,似乎這樣可以讓自己開心一些。
  “你不是要請我喝酒嗎?這裏過了酉時三刻店家都不開門,你上哪請我去喝酒?采花強人!”我笑道。
  “有一個地方,通宵不閉門,有吃有喝還有床。”他笑答。
  “今生我最討厭的地方就是那裏。”我道。
  “那我們就去找一家老板是女人的酒樓。”他道。
  “好!”正好見識一下他的看家本領。

  采花寶典
  老板是女人的酒樓沒有找到,反倒是回到必勝客的客房裏喝酒。
  事實總是那麽巧,霍無影也夜宿於必勝客,他住的這間離我們定的那間客房僅隔了幾間。也不知他打哪搞來的幾壇子酒和菜,總之是擺上了一桌。
  所謂借酒消愁是最不明智的行為,但喝酒時候的那種心情卻是很舒暢,尤其還是麵對霍采花這個很有意思的采花賊。
  我灌了幾杯黃湯,便問他:“你臉上的蝴蝶怎麽弄掉的?用刀剮的?還有你的頭發怎麽變黑了?用墨汁潑的?”
  他低頭含笑:“嗬嗬,你說話的方式很有意思。這是蝶宮的一種換顏術,出來行走江湖,必要的一種手段。”
  我好奇道:“這就是所謂的易容?”
  他道:“嗯,這種換顏術是易容術中最簡單的一種,服了這種藥之後,可以使臉上或身上的疤痕、刺青、胎記等等在幾個時辰之內消失,藥效一過,便會恢複原樣。”
  抬眼瞧見他臉上的蝴蝶已經若隱若現,我不禁笑道:“嗬嗬,真快,你的藥效要過了。”
  他道:“不是,是因為喝了酒的原因,服了這種藥之後,喝了酒便會失效。”
  我又問:“那你頭發呢?”
  他道:“假發。”
  說完,隻見他將頭上的黑發拔了下來,那頭刺目的銀發也隨即散了出來。我忍不住地笑了出來,這假發的做工還真不是一般的好。
  與他對碰一下酒盅,淺嚐一口,在好奇心驅使下,我又問道:“對了,你怎麽也會來這裏?來采花?花神祭來采花?”
  “聰明!既然是花神祭,豈有不采之理。”他嘻笑。
  “你不怕花神用花蓋死你?”我揶揄道。
  “求之不得。”他笑答。
  我問:“依你的尊容不必去幹那勾當,就應該有一大把女人追著你屁股後麵跑。為什麽呢?”
  他自負道:“自己采的花最香。”
  嗬嗬!有道理。
  “那你又為什麽采花還‘三不采’?那些大家閨秀小家碧玉,不應該是像你這種人狩獵的第一目標麽?”舉杯,我又問道。
  他聽了後,朗聲笑起,曖昧道:“嘖嘖嘖!你真的很大膽,竟會問我這種問題。好,我滿足你,但聽了後可不要臉紅害臊。”
  我幹笑兩聲,害羞臉紅?嗬嗬,我的臉皮可比那城牆還要厚。
  於是他便向我介紹起他的采花心得:
  “要想做這行,首先就要具備三個條件:第一,輕功絕出;第二,富於計謀,心智要高;第三……”他頓了頓,媚眼瞟動,輕聲誘惑道:“第三,一定要精力充沛,仿佛永遠都用不完似的。”
  我摸了摸鼻子,暗笑。做這種事倘若精力不充沛,還真是沒法子做,嗬嗬!
  他接著道:“所謂‘三不采’,就是大家閨秀不采,小家碧玉不采,鄉女村婦不采。”
  “嗯,這個我聽某人說過,但為什麽?”我問。
  “他跟你說過?嗬嗬――”他又怪笑了幾聲,啜盡杯中酒,道:“大家閨秀不采,原因有二:一則這些大戶人家大凡都會請一些會武功的護院,極居盛名的高人都不會喜歡用迷藥,因而麻煩。再則那些深居閨院的大家閏秀們,雖外表高貴端莊,才藝雙全,但由於從小嬌生慣養,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實則也是種禁錮。也許是禁錮了太久了,一旦得手,她們那種無力的嬌喘抗爭,就算是讓人想要多番雲雨,久而久之也是乏而無味……”
  咋舌。
  “臉未紅?嗬嗬――”他調笑,道:“最可笑的是,遇上此等豔事,她們往往連叫都不敢叫,隻能打落了牙往自個肚裏吞,好比啞吧吃黃連,而門外那些護院就算是武林高手,也形如虛設,事後也是匆匆嫁人了事。”
  “豔事?應該是殘忍才對吧。”我道。
  他淺啜一口酒,吃點小菜,道:“那是遇上不入流的采花賊才叫殘忍,若是遇上我則是豔福。”
  “自戀。嗬嗬――”我笑道:“繼續。”
  “自戀?嗬嗬。小家碧玉不采,理由更簡單。她們不似大家閨秀們那般拘束,但卻具備了一定的反抗能力。遇上遭人采花的當下,偶爾會有些掙紮,仍是不敢喊叫,可能低呼幾聲的也有吧,但至少不會嘶聲力竭的亂喊爛叫,臉麵對於她們來說同等重要。還有一點和大家閨秀不同,就是事後她們會報官府處理,一旦官府追查起來,雖說藏身不難,但也是種無盡的麻煩。麻煩,乏味,故而,不采。”他抬眼看了看我,又笑,道:“對於這種兩種人家的鮮花,達到一定級別的,無需放迷藥,隻要是膽子夠大,盤子踩的準,盡管去落紅留跡。哈哈哈――”
  再咋舌。
  “禽獸。”我嗤道。
  “哈哈哈――更禽獸的還在後麵,還聽不聽?”他放蕩的大笑,看我默然,繼續道:“山野村姑,是這三不采中最麻煩的。理由有三:一是這種農家小花皆是出生於窮苦人家,由於長年的勞事作物,人高馬大,因而力氣會很大,能跟你抗衡很久,而我則是不喜歡把體力浪費在這種無謂的事上麵。嗬嗬,但在最終征服後,其強烈的反抗之下給你帶來的舒服感卻是讓人欲仙欲死。哈哈哈――有定力,我喜歡。”
  我白了他一眼,輕嚐一口酒,示意他繼續。
  他點頭,笑道:“其二若是好容易遇上個美人胚子,但脫光了衣服卻發現皮粗肉厚,摸起來毫無觸感,便頓覺無趣。其三,這點也是最重要的,她們可不同於那些千金小姐們,才不怕什麽丟人不丟人,就算街坊鄰居們全都知道也無妨,往往都會大聲尖叫,有時候那種聲音能賽過殺豬叫,驚天地泣鬼神,震的你耳朵嗡嗡作響,嚴重地或許會失聰幾日。因而這種帶刺的“野花”,能不采還是不采為妙。”
  聽完他這“三不采”的高調,不由地輕笑了起來,這男人真是堪稱經典中經典,我道:“你可以寫一本秘笈了,名曰<采花寶典>。”
  “采花寶典?哈哈!”接下來便是他經典的總結性發言了:“能上這‘三不采’人家作案的,大多為一些不入流的跳梁小淫賊們所為,而對於達到一定級數的,還去采她們,隻會自我貶低身份,極負盛名的高人都是很善於等待的。俗話說:最難到手的,才是最好的。”
  末了,還意味深長的用他那雙勾魂眼衝我直放電。
  “明知花有刺,偏向叢中行?”我很順口接了下去。
  “哈哈哈,也是他告訴你的?他什麽時候變的這麽多嘴了?”霍無影又笑嚐了幾口酒。
  我低頭喝著杯中酒,不語。
  “你是怎麽認識他的?”他忽然道。
  我端著手中的酒盅,晃了幾下,便一口仰盡,淡道:“夜尋歡是我龍門客棧的掌櫃。”
  “掌櫃?你叫他夜尋歡?!夜夜尋歡,哈哈哈――”他聽了大笑起來。
  我不禁蹙起眉,想到當初也曾懷疑過他這個名字是假名,而現聽霍無影的話,寓意著他真的用的是假名了。
  哼哼!假名……
  我又喝了一口,道:“不叫他夜尋歡,那叫什麽?殷木岑?”
  霍無影疑惑道:“你竟然不知道他本名叫殷木岑?!”
  我抬眼瞥了瞥他,慍道:“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
  他被口中的酒給嗆住,怪叫起來:“咳咳咳……你該不是除了隻知道他叫夜尋歡之外,其他的什麽都不知道吧?”
  是的,現在想來,我對那個男人真的是一無所知,而對於一個一無所知的男人,竟然也一起走了那麽遠的路,真是可笑至極。
  嗬嗬嗬!猛灌一口杯中酒,不由地自嘲起來,以笑默認。
  霍無影那雙盯著我看的勾魂眼一時間沒了焦距,貌似在想什麽深奧又令他困擾的問題,若有所思之後,但見他又莫明其妙的笑了起來:“要不要拋棄他,換作跟我走?”
  “哈哈哈,跟你走?為什麽我要跟你走?”我聽後莫明的狂笑了幾聲,又灌了一杯。
  “這世上少有幾個男人能比過我的。”他自負道。
  “你不要太自負哦,早晚有一天會栽在女人手上。依我洛半仙的金口,你會死的很慘。”我笑道。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他毫不介意,又道:“那就換我跟你走!你要去白虎國做什麽?”
  “你們采花宮的男人是不是都吃飽了撐著沒事做?還是地球上的女人全跑到火星上了?”我揶揄道。
  他苦笑道:“為什麽你說的話我總是聽不懂?”
  我撫了撫微燙的臉頰,單手撐著臉,打了個酒嗝,笑答:“這就是人類與非人類的區別。”
  他猛灌一口酒,微微眯了眯那雙誘人的勾魂眼,直勾勾的盯著我看,笑眼盈盈道:“嗯哼!我終於明白為什麽他不要回去?你確實很讓人著迷,絕色的容顏,潑辣的性子,風趣的言語,損人還不著痕跡,嘖嘖嘖,迷到我也不想回去了……”
  說著他便立起身,臉就往我這湊過來,我用酒盅抵住他欲要親過來的唇,皺眉道:“請不要太隨便。”
  他接過杯盅,喝盡杯中酒,壓低了那富有磁性的聲音盅惑我:“曾經隻是年少輕狂,其實我並不是個隨便的人,至少不曾對女人動過心,但……你卻不一樣,令人怦然心動,讓人情不自禁。”
  “哈哈哈――”這真是有史以來我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因為跟我表白的人是一個采花賊,輕抹眼角笑流出的淚,我道:“有一句俗語是這樣講的,叫寧可相信這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那張破嘴。你說你不是一個隨便的人,但我相信你隨便起來便不是人。哈哈哈――”
  他無奈地望著我幹笑,而眼前他的人影也有點模糊,我知道我到極限了,我笑眯眯地趴在桌上玩轉著酒盅。
  “明天去花神湖泛舟?”他道。
  “不去,我要早點回家。”
  “隻多待一天而已,況且這時節來到臨山縣不去花神湖泛舟著實可惜。”他歎息道。
  “嗬嗬。”
  “我們單獨租一艘畫舫?”他又道。
  “不要,回家。”
  “事後我帶你回去。”他道。
  “嗬嗬。”
  我眯著眼,朦朧間看著霍無影的手已經撫上我的肩,他的整張臉也往我麵前湊了過來,尚未貼近我,又依稀看見他被人猛地拉開,那人在他臉上狠狠地揍了一拳。
  那人的頭發是銀色的,隻聽他凶道:“此事我跟你沒完。”
  嗯?是他?哼哼!他不是應該軟玉在懷麽?
  接著他又說了幾句,我沒有聽清,因為我真的很困,好想睡。
  任由他抱起我,往屋外走去,窩在他懷裏,真的好舒服。
  意識朦朧間,我透過眯著眼微露的縫隙中,隱約瞧見了一隻蝴蝶,而且還是隻銀色的蝴蝶,怎麽是在他的右眼角下?再努力地睜了睜眼,我又看到了我的尋,他的眉間還有顆血痣。尋的臉上怎麽會多了隻蝴蝶和一顆血痣?
  我軟軟地叫了聲:“上官……”
  尋輕應了一聲,將我抱的更緊。
  我的手剛撫上他的臉,卻又無力地垂下了,眼皮真的好重哦……

  決裂
  次日清晨,我在宿醉性的頭痛中艱難地睜開了雙眼。
  呃?什麽時候睡在床上了?吼!頭真的很痛,我發誓我以後滴酒不沾。
  貌似床邊還坐著個人,我揉揉惺鬆睡眼,定睛一看,原來是那個一晚上都不見鬼影的男人。
  “醒了?”他扶我坐起身,喂我吃了一顆藥丸。
  “又什麽東西?老往我嘴裏塞。”我剛想吐出來,感覺那藥已化入口中,想用手摳,摳出來的卻全是口水,而且還臭臭的。
  惡!還沒漱口,外加昨日的酒氣,我要被嗆暈了。
  他歎了口氣,拿下我的手,道:“不要再摳了,這藥是幫你醒酒的,能減輕你的頭痛,入口即化。”
  “海王金樽?”原來是解酒的。
  他疑惑道:“海王金尊?什麽東西?佛像?”
  “雞同鴨講!”我輕嗤。
  他不以為然,輕哼了一聲,雙手便在我太陽穴上輕輕按摩起來。
  嗯!好舒服……
  閉上眼睛安然享受……
  忽然,隻聽他聲音裏帶著一絲責怪的意味,道:“洛,以後不要隨便和不相幹的人喝酒!”
  倏地,我眼開雙眼,一巴掌揮開他的雙手,冷笑了幾聲,嗤道:“笑話!我和誰喝酒關你什麽事?你是我什麽人?表哥?”
  他那張原本很陰鬱的臉在聽到我那聲表哥後,反而輕笑開來,還說了一句讓人渾身雞皮疙瘩直起的肉麻話:“唔!好妹妹,那快讓表哥看看手指現下還腫不腫?”
  說著,他便抓起我的右手仔細的查看。
  嗯?他知道我的手指是紅腫的?!
  又見他從懷中摸出一個藥盒,打開在我手指上輕輕抹了抹,好聞的清香味幽幽入鼻。他低著頭,看似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說給我聽:“昨夜已經搽過一次,今日再搽兩次,明日保準還和以前一樣,又白又嫩。”
  又白又嫩?切!
  “多謝夜大俠厚愛,哦,不對,應該是殷大俠才對。咱粗人一個,皮粗肉厚,用不慣這種精貴的藥膏,你還是收好留著自己慢慢用吧。”我想抽回手,卻被他死緊的攥住,無耐之餘,我隻有低著頭不看他。
  他的手捏住我的下巴往上輕抬,逼著我與他對視,他輕笑:“還在生氣?”
  切!我氣多呢!
  “終於曉得吃醋了?”他又笑道。
  我一聽這話,立即就像一隻防衛中的刺蝟一樣撐開刺,猛地推開他,叫了起來:“見鬼吧你!”
  下了床,簡單梳洗一番,接著便收拾包袱,準備雇輛馬車走人。
  他本來隻是靜靜地看著,驀地,他攔住我不停在忙的雙手,道:“你打算走了?”
  我停下,抬頭瞟了他一眼,道:“我洛某人是個生意人,做任何事都講究個時間,時間就是金錢,金錢就是生命,浪費時間就是浪費金錢,浪費金錢就是浪費生命。殷大俠您貴人事多,而我又不想浪費金錢和生命,所謂做人要厚道,所以……就此別過。”
  他一臉慍色地將我雙手按在包袱上,不容許我動。
  我費勁地抽回雙手,攤了攤手,道:“幾件衣服而已,若你喜歡,那就留給你好了。”
  反正銀子都在身上,衣服大不了再去店裏買,現在兩手空空,反而輕鬆,想著,我便轉身往門處走去。
  剛打開門卻被他一把攔住,他剛想說什麽,就被一個陌生的不請自來者給打斷了。
  那陌生人熱情地開口道:“洛洛,你總算醒啦,我可等你等了好久了。”
  暈!這男人是誰啊?還叫我洛洛?啥時候我聞名到路人甲乙丙丁皆知了?咦,貌似這聲音熟悉的很哎?
  我嚇的往裏退了兩步,正好依在夜尋歡的臂膀中,怪叫道:“你你你誰啊?亂亂亂叫什麽?”
  那陌生男人深歎一口氣,道:“洛洛,是我,霍無影啊!”
  嘎?我靠!是那隻淫狐?
  我還沒來得及抗議我名字的版權問題,某男人已經先沉不住氣,很氣憤地在幫我申討了: “洛什麽洛,亂叫什麽你?是不是嫌昨夜給你吃的太少?”
  昨夜?吃的太少?
  我攔住這個腦袋有點不清醒的家夥,將他抵到身後,正了正身,調整了一下我那顆剛剛飽受驚嚇的小心,對麵前的霍無影道:“一大清早的,你腦袋被門給夾啦?好好的易什麽容?拜托你還是整回原來那樣,好嗎?找我什麽事?”
  吼!這家夥真是腦子進水了,帥帥的臉皮不要,搞了個這麽一張具有萬年考古價值的臉,比夜尋歡的臉還要誇張,一大清早的就趕過來給我提神。
  “唉,洛洛,你怎麽給忘了?昨夜,你明明答應我今日陪我一起去花神湖泛舟的?”他這一開口無疑是顆重磅炸彈。
  “泛舟?”我暈!我什麽時候答應的?莫不是昨晚貓尿喝高了,胡亂點了頭?
  “你昨晚已經跟他喝了一晚上的酒,今日你還要再跟他去泛舟?!”夜尋歡一見到他,就一臉煞氣,這會聽他約我去泛舟,明顯更狂燥,抓著我的胳膊慍道。
  我有點惱火地甩開他的手,道:“夜尋歡,隻許你周官放火就不許我百姓點燈?你未免比我媽管的還寬?”
  他定在我臉上看了半晌,驀地,詭笑了起來,道:“好,既然你喜歡泛舟,那就一起去,兩人一艘不如四人一艘,人多熱鬧。”
  隨即,不由分說地便拽著我往樓下拖去……
  話說,真是莫明的很其妙,我連反抗都沒反抗,就這麽被他給拉上了某艘畫舫。而霍無影再次出現時,又換了一張臉,和他原來那張臉很像,但又像突然發胖了一樣,貌似怎麽看都有那麽一點不協調。
  畫舫內,兩名年紀不大的侍女在斟茶倒水,完了之後,靜靜的立於一旁候著。某個很有情操的女人正在撫琴,而那琴音對我來說簡直猶如魔音穿耳。今日身著雖無那日大膽暴露,但那外衣領襟開的還是很低,仍是能瞥見那條小溝,貌似那紅腫印也消了些。
  我依窗而坐,一直欣賞著窗外花神湖的美景,霍無影說的一點也沒錯。離我坐的最近的也是霍無影,一會就撚個什麽水果來給我吃吃,受寵若驚的讓人吃不消。
  除了欣賞風景之外,我腦子裏一直在想著昨晚醉倒後的事,貌似我昨晚有看到尋了,是他把我抱回房的,還擁著我睡了一晚。但是他的臉卻和以前的又不太一樣,眉心間有顆血痣,右眼下方還有個比指甲略大一些的銀色蝴蝶,頭發是也是銀色的……
  頭發是銀色的……
  倏地,我轉回頭分別掃了一眼夜尋歡和霍無影。
  不是霍無影,霍無影的蝴蝶是淡青色的,隻有蝴蝶的翅尖是銀色的,而且他的聲音也不對。我再次凝視夜尋歡,這家夥是蝶宮的夜使,但臉上卻看不見蝴蝶,自然也是易了容的,頭發是銀色的,聲音又那麽象,會習慣性摸進我房間霸占我床的,除了他根本就不會有第二人選……
  那張平凡的臉皮下究竟是怎樣的一張臉……
  把他那張臉皮扒下來,就算是和尋的臉一模一樣,若要說他是尋,打死我也絕不相信,他的言語放蕩而輕佻,行為放肆下流又齷齪,對我總是喜歡用強的,哼!!!而尋絕對不會這樣,他不是尋,他不是,他不是,他不是……
  看看他吧,他那雙眼睛都在看什麽,尋的視線絕對不會在女人的身上逗留超過兩秒,而他呢,眈了我一眼,眼睛就瞟到那女人的身上。
  哼!肯定是我昨晚貓尿喝多了,才會把他的豬臉假想成尋的容顏。
  再看看他吧,又是那種邪惡的笑容瞅著我,我則狠瞪了他一眼,便轉向窗外。
  驀地,秦操停止了她的魔音,軟聲細語道:“殷大哥,秦操想為你舞一曲,你來彈奏可好?”
  從風景如畫的花神湖上拉回視線,我不由地深皺眉,冷眼望著這一男一女。搞什麽?!想要你儂我儂麻煩能否私下裏進行?當眾這樣的肉麻兮兮真是惡心至極。
  我站起身,打算出艙,到外麵去透透氣,省得再待下去會長針眼。
  與些同時,夜尋歡的聲音也響起。
  “秦姑娘,請原諒殷某學藝不精,不過……”他頓了頓,衝著我緩緩道:“不過,我表妹的琴藝卻是精湛又傳神,何妨請她為你彈奏一曲?”
  “她?”她鄙夷地輕瞟我一眼。
  靠!怎麽?難道我長的不像是會彈古箏的高人麽?
  我咬緊了牙,狠捏了一下指關節,但聽那“咯嚓”聲,之前,我還一直在幻想他的臉變成尋的,原來我是癡人做夢!他是多麽的惡劣,明知道我的手指上有傷,竟然還叫我彈琴,而且還是為這個女人彈琴。
  這算什麽?!這個該死的男人!
  夜尋歡向她微微一笑,輕點了下頭。
  “那就勞煩尋夫人了!”那女人刻意將尋夫人三個字喊的很大聲。
  哈!我冷哼幾聲,此女人的臉皮真不是一般的厚,見過厚的,沒見過像她這麽厚的。我有答應麽?還勞煩我?自以為是的東西!
  我掃上秦操那張臉,冷冷的道:“你想我為你伴奏?!好!那你可得聽好了,記得要跟上我的音調!”
  視線再度回到夜尋歡的臉上,盯著他,我便將那支情人淚的蝴蝶銀簪從頭上抽出,用力地擲向琴弦,隻聽“鏘”的一聲刺耳鳴響,隨即兩根琴弦應聲而斷,那支簪子也深深地嵌進琴內。這“嗡嗡”作響震人心魂的聲音,驚得在座所有人臉色煞變,目瞪口呆,一直在一旁安靜伺侯的兩名侍女聞聲便捂上耳朵尖叫起來。
  餘音未止,那女人猛然間回過神,大聲質問:“你?你簡直是欺人太甚了!不願為我奏樂就算了,為何要毀了我的琴?”
  “驚魂?”夜尋歡望著我輕聲道。
  沒有任何言語,我憤怒地扭頭便往外走去,霍無影焦急地攔住了我:“洛洛!”
  “閃開!”我惡狠狠地推開他,奪步而出,對著正在掙船的船夫高聲叫道:“船家,勞煩你靠岸。”
  “洛!”夜尋歡追了出來。
  “你給我滾回去!”我站在船尾大聲吼道:“船家,我要上岸!”
  他衝過來一把抓住我,扶住我的肩,又叫了聲:“洛,我……”
  沒待他說完,我已奮力掙開,攥緊拳頭便在他胸前結結實實的猛力打了一拳,他往後退了幾步,我則往船尾又站近了一步,嘶聲道:“滾開!你這個渾蛋不要碰我!你再過來我打死你!你給我死一邊去!夜尋歡,你這個王八蛋,那個女人要泛舟,你拉我來做什麽?她要跳舞,關我什麽事?她要跳給你看,我為什麽要為她彈琴?她算老幾?沒有人彈琴就死回家去跳!你明明知道我的手有傷,還要我為那個女人彈琴?連驚魂都聽不懂,還裝什麽清高?你不要過來!”
  “洛,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麽?你還不明白你的心麽?”他激動道。
  “不要叫我洛,你沒資格!心?我會為你動心?!我會為你吃醋?!癡人說夢話!你以為你在作什麽打算,我會不知道?!你以為你找這麽個女人來就能刺激到我?想試探我?我對厲蒙用的那套,你想用在我身上?想看結果?簡直是笑死人了!我告訴你,我的嫉妒早在六年前就已經用盡了。你們采花宮的人了不起,會易容,臉是假的,名字是假的,自己的東西全部都是假的,還想奢望別人的真心以待?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最討厭的人就是你,最不想看到的人也是你。今生今世,你和我就好比那兩根琴弦。夜尋歡,你給我聽好了,你以後最好不要再在我麵前出現,否則,我見你一次,就會砍你一次!”
  憤怒使我再次失去了理智,我周身被一股強力的氣流給包圍著,一旁撐船的船家不堪氣流的衝擊,慘叫著被震得跌入了湖中,也因為這股強力的氣流,逼得他近不了我的身。
  他的臉色變了,焦急無耐,隻能柔聲道:“洛,放平靜些,你現下還不會控製你的內力,你這樣隻會傷了你自己。事情都不是你想的那樣,簪子我給你,隻要你過來,我什麽都告訴你!靜下心,收回你的內力,過來,好不好?”
  望著他從懷中掏出的那根簪子,不由的內疚,這麽多日子以來,我一度都快要忘掉它了,那是尋留給我唯一的東西,我怎麽可以忘了他?
  慢慢的,我平靜下來,周遭氣流已不再那麽強烈,我剛想走下去拿回我的簪子,猛地,一樣東西擊中我的左腿膝蓋,那錐心的疼痛讓我一個重心不穩,跌入湖中。
  “啊――”

  山雨欲來風滿樓
  “簪子……我的簪子……上官……”我猛地驚醒,又是躺在床上。
  嗯?不躺在床上還能躺在哪裏?難道是停屍間麽?
  “洛洛,你醒了。” 是霍無影。
  他扶我坐起身,依著床邊,我低頭審視,身上的衣服已被人換過。
  他看出我的疑慮,道:“那個,衣服不是我換的,是我找客棧老板幫你換的,她是女的。還有,你的銀票和契據都保存的很好,我都沒動。”
  誰為我換的衣服又有什麽關係?
  接過羊皮袋,輕輕移了一下身子,左腿膝蓋的疼痛讓我又想起那個不愉快的泛舟。我撩開裙子卷起褲管,膝蓋上赫然一塊很大的紅腫,那個該死的女人居然暗算我。
  自從遇上那個家夥,我就一直倒黴倒到透頂,而現在,現在終於解脫了,永遠都不用再看見他了。
  “這個,是他讓我交你的。”霍無影道。
  “呃?”我抬頭,就看見霍無影手中捏著那支情人淚的蝴蝶簪子。
  為什麽是這支簪子?他應該還我的是我原來的那根金簪才對,為什麽要給我這支?為什麽?都說了永遠都不想再看到他,還要給我這個。
  我一把揮開霍無影的手,慍道:“拿走!我不要!”
  說著,眼淚卻又莫明其妙的跑了出來。
  “他說這簪子上的蝴蝶是用彩虹石作的,俗稱情人淚,而此刻,你是為了情人在落淚,很貼切。”霍無影道。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什麽叫我為情人在落淚?我沒有!我也不會為他落淚!不會!” 我一邊哭著一邊衝著他吼道。
  “是嗎?”他傾身靠近我,雙手撐在我身子兩側,麵孔與我相距隻有寸許,溫熱的氣息噴 在我的臉上,又道:“那就試試!”
  說著,他的唇便猛地印上我的,本能的我想反抗,但轉念我又放棄了。
  一秒,兩秒,三秒……
  一分鍾,兩分鍾……
  最終還是他先忍不住離開我的唇,倍感挫折道:“冰冷無情,你將男人的自尊打擊的一丁點都不剩。他說錯了,不是你不明白,而是你明白,隻是不願去承認,你的心早就遺落在他身上了。”
  “嗚嗚嗚――”抱著雙膝,我忍不住哭出聲來。
  在霍無影吻我的那一瞬間,我本來是想拒絕他的,但是我沒有,因為我想知道,他的吻和其他男人的究竟有什麽不同?直到霍無影放開我的那一瞬間,我才知道不是不同,而是大不相同。他的吻能讓我不知不覺中溶化,他的吻能讓我情不自禁的回應,他的吻能喚醒我沉睡了已久的靈魂,他的吻能燃起我體內早已熄滅的激情……
  而霍無影在吻我的時候,我的雙眼始終都是睜著的,腦中一直都在不停地數著秒鍾,沒有感覺,沒有情緒,沒有沉淪,沒有不清醒,沒有不能呼吸,最重要的是他的舌始終未能撬開我的牙齒……
  五年了,這五年裏,我活得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任何事都引起不了我的興趣,就算在很拚命的賺錢,那也是在填補心靈的空虛與寂寞,因為要養家,除了養家還是養家。
  我頹廢,我委靡,我消極,我沮喪,我逃避……
  直到他的出現,他的笑容,他的放蕩,他的無賴,他的痞樣,他的整個人,在潛意默化裏,就像一隻令人討厭的萬年不死的小強一樣,怎麽甩都甩不開的,強行侵占了我的整個心房,纏到我要發瘋。
  和他在一起有多久了?從客棧到望連山,從望連山到安平鎮,從安平鎮到這裏,他的身,他的影,現在無時無刻不纏繞在我的心間。日子一天天的過,對簪子的掛念卻一天比一天淡, 心中雖不斷地念著尋想著他,可是念著念著就變成了尋歡。
  那相似的聲音,那莫明的熟悉感,甚至讓我常常把他幻想成尋。
  他的懷抱我從來就無法抗拒,而霍無影隻是輕輕觸碰就讓我無法接受。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我為什麽要答應霍無影去喝酒?以為喝醉了就能讓自己舒服一些,以為喝醉了就能讓自己痛快一些,以為喝醉了我就什麽都可以不用再去想……
  無論是那晚看到他和秦操在一起的情形,我用毛毛蟲丟秦操,我暴打猥瑣男,還是之前在畫舫中,我擲斷琴弦,暴氣將船家震落水中,都是因為我憤怒。
  我的憤怒是來自於我的嫉妒,我的嫉妒是來自於我的心。
  當再次睜開眼,我以為坐在床邊的依然會是他,在看到霍無影的那瞬間,我居然是失望的……原來我在心底期盼的是他,期盼的是他還能想往常一樣嘻皮笑臉的坐在床邊,等待著我醒來,但是,不是他,以後也不會了……
  我不停地壓抑,不停地壓抑,壓抑了很久,壓抑到自己好痛苦好難受……
  我不願承認,我不要明白,我不要看清,我不要……
  因為我不可以對不起尋,我不可背叛我的愛情……
  最無奈的我控製不了自己,我最終還是泄露了,正如他所說的,我動心了……
  我真的對不起尋了……
  情人淚?
  是的,我的眼淚是為了心中的情人而流。是的,我的眼淚是為了他而流……
  夜尋歡,這個名字,或許是從第一次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它就象施了魔咒一樣深深烙印在我心中……
  我一直都是在自欺欺人……
  現在承認了又能怎樣?一切都是回不了頭的……
  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一個人的心已經許了一個人,又怎麽能再分出去,這是一種背叛,我不要背叛……
  尋,為什麽你要將我拋上崖頂?為什麽要讓我一個人痛苦的活著?
  你到底在哪裏……
  人清醒,淚已幹,昔日情,成追憶。
  就當我做了一場夢,而今是夢醒時分。
  決定不再留戀,便不會藕斷絲連。
  自落水之後,我便沒有再見過他,我的話真的奏效了。現下身已在白虎國境內了,用不了幾個時辰,便可抵達白虎國的京都。
  最可笑的是,坐在我對麵的男人也從他換成了霍無影。
  瞧!我就是這麽一個沒有節操的女人,招惹完了一個,又來一個。
  這一夜幾乎沒怎麽休息,我堅持連夜趕路。太久了,我真的太累了,我好想家,想開心,想笑笑,想將軍,想客棧裏的每一個人和每一樣物。
  我要回家!
  進了城後,先和霍無影打點客棧住宿事宜,然後才去店鋪。我也明示了,最多一晚,今日無論賠償多少,哪怕日後我找鏢局把銀子給押送過來,我都要退店,明日一早我便可返程回家。
  退店和退窯爐是意想不到的順利,原來的店鋪老板早已將所有權轉賣給了他人,而那位新老板很是奇怪,不僅一分錢都沒讓我賠,還當著我的麵將兩份契據撕毀,表示合作就此結束。
  返回客棧的路上,熙來攘往的人潮,人聲喧鬧。
  我一直都沉浸在方才退店一事中,趙叔去退青龍店時順利歸順利,但也沒有象這樣一分錢不用賠的啊?
  我看了看霍無影,心中了然,買下那家店的,除了那個讓我哭到淚幹的男人,還會有誰。
  剪不斷,理不斷。是離愁,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嗯!別有一番滋味……
  “閃開!閃開!統統都給我閃開!”
  “別擋著平遠候的路!”
  正冥想著,幾個囂張跋扈的聲音突兀地傳來,原本行於路中的百姓們紛紛避讓,退於道路兩旁。
  抬頭一看,一輛輦車正從不遠處慢慢駛來,赤質,周施花板,上有漆柱,四麵垂簾,青羅繡寶相花帶,這等華貴氣派,不禁讓人誤以為會是白虎王的龍輦。
  輦車緩緩從麵前駛過,那紗簾隨風輕飄,我好奇地瞄了一眼車中之人,在瞥見他側臉的那一瞬間,整個人仿佛被定格了一般。
  難以置信地望著紗簾下車中之人的背影,我喃喃自語道:“上官?”
  怎麽會是尋?
  直楞楞地望著輦車漸行漸遠,霍無影輕拍了我一下,問道:“你怎麽了?”
  驀地,我回過神,沒有理會霍無影問話,丟下他,便瘋狂地向輦車追去,口中不停地呼喊著:“上官!上官!上官!”
  我尚未接近那輦車就已被人給攔下,車中之人似乎聽見了我的呼喊聲,也有了反應,回過頭掀起了紗簾。就在紗簾撩起了的一刹那,我看清了他的臉,原本想衝過護衛而不停揮舞的雙臂倏地停下了,渾身沒由地跟著戰栗起來,兩條腿隨即便往後連連退去。
  司行風?竟然是司行風。
  我怎麽會忘了是他?
  他在瞧見我的那一刻,先是一臉的錯愕,漸漸地,一抹陰冷的笑容浮上了他的臉龐。
  他應該是認出我了。
  白虎國的平遠候,權傾白虎。
  我連吞了幾口口水,在他沒有指示手下人抓我之前,我垂著頭對著那幾個護衛連聲稱道認錯人了,便故作鎮定,若無其事,緩緩轉過身往來時路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著。
  我不能跑,我要假裝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倘若我跑了,無疑是向他宣告我的心虛。
  “洛洛,你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迎上來的霍無影一邊問我,一邊看向司行風。
  “不要看了,快走!”我壓低了聲音道。
  拽過霍無影的胳膊就走,豈料這家夥跟個白癡一樣,一臉驚愕地隻顧著望著司行風發愣,在我強行的拖拽之下,才將他拉走。
  一路上,我不敢回頭,隻能小心翼翼地慢慢往前走著,走了很遠之後,在確定了司行風並未派人追過來,我才敢拚命地往客棧方向奔跑。
  “你快去雇輛馬車,我回客棧收拾東西,我們馬上就啟程。”我一邊疾步走著,一邊對霍無影道。
  “他究竟是什麽人?為何讓你如此惶恐?”霍無影追問。
  “等出了白虎國再說,眼下沒時間跟你說這個。”我急道。
  臨轉身之前,在對上司行風那雙犀利的黑眸,我心中很是明白,他已不再是擷香閣之內,那個曾經任人百般欺淩而毫無反抗之力的小宇了。他那陰鷙的眼神已向我透露了危險的訊息,他是不會輕易放過我的。
  所以,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在他派人抓我之前,離開白虎國。
  “你跟他有仇?”霍無影又問。
  “是的,不共戴天之仇!”我答道。
  “他就是那個第三次?”霍無影很小心地說出了他想問的話。
  停下腳步,我疑惑地看著霍無影,他怎麽會知道司行風就是那個第三次?
  我頓了數秒,時間緊迫,不容我多想,隻能無奈點頭應道:“是的!”
  霍無影在聽到我的回話後,又露出了一副冥想中癡呆的傻樣,口中不停地嘟喃:“原來如此!”
  唉!真是要被這家夥給氣死了,明明長著一副聰明靈俐的模樣,思想和行為卻總是跟個白癡一樣。倘若時間再這麽讓他給耗下去,那十八層地獄的“極樂”世界我是非走一遭不可。
  最終不得已,隻有對他河東獅吼一把,才讓他回過神誠惶誠恐地去辦事。

  是禍躲不過
  俗語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該來的,它終究還是要來。
  這就是命。
  司行風動手了,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快。
  可惜我錯了,自以為是的聰明卻錯的離譜,我不應該讓霍無影離開我,憑他的武功,這些人絕非是他的對手。
  世上沒有後悔藥可以吃。
  他手下以緝拿要犯的名義衝進客棧,不待我反應,便一把將我給敲暈了過去。
  這次睜眼,成了一場似乎永遠無法醒來的夢魘。
  我不知道自己被綁到什麽地方,這裏一片黑暗,不見天,不見地,也不見自己,四處彌漫著令著作惡潮濕的騷臭味,還能很清晰地聽到好些個微弱的聲音在不停地呼喊:“放我出去!”
  我不能動,根據感覺隻知道自己被綁在某個物體上,強烈的恐懼感攀上心頭,心髒在胸膛內激烈地跳動著。
  忽然,一樣活動的不明物體爬上了我的臉,我驚恐地甩著頭,拚命地尖叫:“啊――啊――”
  “哼!”伴隨著一個人的冷哼聲響起,眼前突然亮了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火光讓我兩眼一時間無法適應,閉了閉眼後,才能看清眼前所處的地方,竟是地牢。
  我被綁在用來行刑的木架上。
  抬眼惶恐地打量起四周,黑壓壓的占滿了這間牢房的就是剛才爬在我臉上的小強,蜈蚣沿著牆縫到處亂爬,地上滿是耗子屎、蟑螂屎以及長年累積不堪汙穢之物。
  一副以鎖住犯人防止他們越獄的鐐銬和鏈索,正空掛在旁邊血跡斑斑的牆壁上,在火光的顫動下映著青獠可怕的寒光。再往下看,兩根灰白的骨頭陰森森的卡在腳鐐的鐵圈裏,那是……人的腿骨嗎?那兩根白骨的主人是被折磨成骷髏的嗎?
  不遠處的黑暗中隱隱約約端坐著一個人,肯定是他。
  我恐懼的顫抖著,司行風他到底想要做什麽?難到他想把我也折磨成骷髏?
  我害怕的甚至不敢喘氣。
  從黑暗處,他一步步向我走來,那張與尋多麽相似的麵容再度出現於眼前,五年的歲月痕跡,他的容顏看上去不再是一副陰柔嬌弱如女子的相貌,顯赫地位,錦衣華服,使得他更具成熟男人的魅力,我反倒覺得他和尋不再那麽相象了。
  他單手狠捏住我的下顎,將我的頭頂向後方,猙獰地笑道:“夏之洛,你可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整整六年了。五年前,當我得知你死了,你可知道我有多傷心多難過?為了你的死,讓我整整傷心了五年。瞧,我多麽掛念你,甚至比掛念我的親人還要多。我一直都在想,為什麽老天那麽厚愛你,怎麽會讓你這種人就這麽輕易的死掉?方才在大街上,再次看見你的那一刹那,你可知道我有多興奮有多激動?原來老天爺還是有眼的,難為我念你念了五年了。”
  望著他殘酷的表情,聽著他這一聲聲的“掛念”我,我痛苦地扯笑著。
  我心底的痛楚誰能了解,為了他,我死過一回,甚至還失去了尋。
  為什麽五年了,老天爺還不放過我?還要讓他再次出現,來折磨我?
  我無奈的閉上雙眼,多麽期望這一閉眼,可以從這裏消失,就算是永遠的消失在這世界也可以。
  淚水在不知不覺中滑落出來,我能說什麽。
  “害怕的哭了?我還沒把你怎麽樣?你怎麽就哭了呢?你以前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麽?”他的臉貼近我,陰森森的道。
  我哽咽道:“司行風,我承認,我哭是因為我害怕,但更多的是因為我無奈。五年前我就已經和你過說了,賣你的人不是我……”
  “你閉嘴!你以為我會信你的鬼話?倘若她死了,那麽現下在我麵前的又是誰?難道是鬼嗎?”他憤恨地厲聲打斷我,仇恨地咬著牙。
  借著火光,甚至可以看清他頸間的青筋暴突。
  他頓了頓,再度吼道:“對!你本來就是個惡鬼!倘若不是你這個惡鬼,我就不會走到今日這個地步。”
  這些天來,我已經被夜尋歡快要給逼瘋了,在聽到司行風罵我是惡鬼的時候,我一邊流淚一邊笑,恨不能將所有的痛楚全都宣泄出來,於是我大聲地喊道:
  “對,我是個鬼,我本來就是個鬼,我是一個霸占他人身體整整六年的惡鬼。一個沒有軀殼的靈魂,找不到回家的路,整整六年的惡鬼。你以為這世上就隻有你一人痛苦麽?這五年裏,我活得沒有比別人更快樂,有的隻是無盡的折磨和痛苦。明明不是我,卻偏偏又是我。她欠你的早在五年前,我就替她還清了,她死了,她死了,她死了――”
  “啪”的一聲,司行風狠狠地甩了我一記耳光,直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燒痛。
  他雙眸中仇恨的怒火越燒越旺。
  “你這個賤女人,原本以為五年裏你會有所覺悟,會有所悔改,或許我可以考慮放你一馬,少折磨你一些,現下看來根本就沒這個必要。”他將我的頭按向右下方,咬牙切齒的道:“看見那地上的白骨麽?你想我像審犯人那樣對你,天天大刑伺候著你,還是想我像你對我那樣,把你丟進窯子裏,讓那些男人天天伺候你?”
  他的雙手抓住我的雙肩,手中的力道隨著他的話語一次次加深,一張俊臉因為憤怒而變得猙獰可怕。
  一聽他要把我丟進妓院,我渾身都在顫栗,驚恐道:“不要……”
  他的手再度捏住我的下顎,隨著手掌又不停地在我臉上來回觸摸:“不要什麽?是不要大刑伺候你,還是不要男人伺候你?你方才的那股傲氣呢?哪去了?”
  說著,他撫著我臉的手忽然伸向我的衣襟,猛力一撕,我胸前的肌膚幾乎裸露在外。
  這世界是絕對的公平。
  沒有平白來的金錢,沒有平白來的富貴,更沒有平白來的生命。
  什麽是命?
  什麽是重生?
  因為我的重生,導致了夏之洛的死亡,所以我就要拿現在的一切為這條命付出。
  他上下冷掃了我幾眼,又回到我的臉上,此時我已淚流滿麵。
  我低聲道:“你到底想怎樣?如果折磨我羞辱我,能讓你好過些,那你就大刑伺候吧。”
  不知道何因,他伸手幫我撫去眼淚,嘲弄道:“今日我才發現,原來你還長著一張媚惑男人心神的臉。嘖嘖嘖!難怪那兩個瞎了眼的男人會為你神魂顛倒。對了,我差點給忘了,是三個,方才在大街上,還有一個。你媚惑男人的手段的確高明,假若沒有六年前的事,說不定我也會被你這副楚楚可憐令人憐惜的柔弱外表給騙了。”
  “嗚嗚嗚……”
  “好,你選大刑伺候,我隨你心願。鉻鐵?鞭刑?插針?對了,我又忘了,白虎國是擅長用的是梳洗。知道什麽叫梳洗?這可不是幫你在梳洗打扮,而是要用鐵刷子把你身上的肉一下一下地抓梳下來,直至肉盡骨露,就象他一樣。”他指著那兩根白骨瘋狂地笑著。
  我的眼睜得更大,心中已開始反胃。
  他瘋了。夏之洛把他給逼瘋了。
  驀地,他停止笑聲,雙手將我已破爛的衣裳更用力地撕開,我整個肩部完全裸露。
  他的臉湊到我胸前,那熱騰騰的氣息噴在我胸前,讓我無比惶恐,我好怕他像齊哥曾經那樣對我,我大呼:“不要!”
  “不要?你以為我會要你?哼!五年前我就跟你說過了,就算我跟一百個淫婦娼妓上床,我都不會要你這個賤貨。記不記得,我說過,我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說著,他張嘴狠狠地咬了下去,他的牙齒緊咬著我肉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讓我狂冒著眼淚直想撞牆,我感覺我胸前的那塊肉就快要被他給咬掉了。
  “啊――”或許隻有尖叫呼喊才能減輕那種痛。
  未久,他鬆開了嘴,抬起頭,陰鷙的眸子凝視我,我感到我臉部的肌肉全因那痛而扭曲了。
  “啊……”
  他的唇上占滿了我的血,他舔了舔嘴唇,又欺近我冷笑道:“痛麽?這點痛算什麽?你可知道當年我受的是怎樣的折磨?嘖嘖嘖,你這身細膩光滑的肌膚,我開始有點舍不得破壞它的美感呢。”
  他的手又在我的肩上和胸部摸索起來,胸前已被他弄的血跡模糊一遍。
  “不要!”
  “不要?你怎麽會不要呢?五年前,你可是脫光了衣服,死命的抱著我喊要的。”當最後一個字音消失於他唇邊,他又一口咬了下去。
  “啊――”我拚命的掙紮著,甩著頭,痛啊,我受不了,大聲叫著:“司行風,你這個瘋子,你現在的行為和當初的夏之洛又有什麽區別,同樣是恃強淩弱。”
  他鬆了嘴,抬眼看我,露了個好看的笑容,道:“恃強淩弱?你忘了嗎?當初我會成那樣,你說我輸給了錢和權。這都是你教我的。”
  司行風正準備張嘴再咬第三口,他的一名手下進來了。
  “啟稟候爺,您的吩咐已安排妥當。”那人道。
  “那男人還在找她?”司行風問。
  “回候爺,不是一個男人,而是兩個。他們方才才去過百花堂和天香樓。”那人道。
  兩個?除了霍無影,那另一個會是夜尋歡嗎?
  他們在找我?百花堂和天香樓?妓院?
  我的情緒激動起來。
  司行風聽了他手下的回話,轉過頭,微眯了下那雙好看的眼睛,輕扯了薄唇,冷諷道:“你骨子裏還真是夠淫蕩,男人隻不過才死了五年,一下子就攀上兩個。他們對你還真是知根知底,明明知道你幹的那些醜事,還要尋你,看來你迷惑男人的本事還真不小,我真是小看你了。我娘從小就教導我,無論如何絕不可以毒打女人,也好,本來我也是這麽打算的,既然我下不了毒打女人的手,對你用刑這招是使不上了,正好你那兩個男人和的我意思不謀而合,那麽就如你所願,送你上白虎國最有名的百花堂,讓你在那好好的享受什麽叫做人生?來人,送她去百花堂。”
  尋沒有死!他不會死!
  什麽叫我娘從小教導我不可以毒打女人?打都已經打了,咬也已經咬了。
  我就知道,他要報複夏之洛一定會把我送到妓院。
  “司行風,你這麽做一定會後悔的,五年前,我服過黑寡婦。”我惶恐地尖叫。
  “黑寡婦?聽說過。你服過?好,沒關係,那幾個老東西也正需要你這樣的女人好好的伺候伺侯。更何況一朝四國的死囚多的是,我會不遺餘力的請他們到白虎國來為你效勞。來人,送她去百花堂!”
  他現在已是個瘋子,我還能試圖和一個瘋子說什麽呢。
  奉命行事的兩個獄卒,用猥瑣而淫穢的目光在我裸露肌膚上遊走,在解開捆綁我鐵鐐的同時,還會用他們肮髒的手故意觸碰我,架著我身體更讓他們有機可趁。
  “拿開你們的髒手。”我怒吼道。
  我費力地掙紮著,司行風立在一旁噙著笑冷眼看著這一切。
  我的內力呢?我的蠻力呢?
  為什麽在這種關鍵的時刻卻不見了?
  我拚命地掙紮,拚命地撕打。
  終於,從那其中一人的手中掙脫開來,揮起右拳,狠狠給了另一人一記重拳。
  脫開兩人,我忍住胸前的痛,使勁全力地往前跑。
  其實,我這樣做明擺了是白費力氣,我怎麽可能輕易的逃開他精心撒下的網呢?
  再一次,我被敲暈了……

  精神刑場
  從恐懼中驚醒,我生怕一睜開眼就看到一個脫光了的惡心男人在我身上蠕動。
  雙手仍被縛著,從先前的精致鐵鐐已換成了一根繩索,繩索穿過懸梁上,落下的兩端分別捆著我的兩隻手,整個人向上被吊著的,但腳可以及地。
  上身被撕破的衣服,血跡斑斑,胸前的傷口隻要輕微一動就讓我疼得直咬牙。
  被囚的地方換了,是一間類似於隔間的密室,狹長窄小,幹淨整潔,沒有異味。我的正前方掛著一塊長方型布簾,讓人看不清那簾後究竟是何景象。
  這裏,除一張椅子之外,便沒有其他擺設,這樣的情形,比先前在地牢裏更加讓我恐懼。
  這到底是哪裏?
  百花堂,為什麽妓院裏會有這樣的房間?
  一堵牆被推開了,司行風進來了。
  我張開口就對他大喊:“司行風,你――”
  為什麽我聽不到我說話的聲音?是我的耳朵失聰了還是我變啞了?
  我強力地扭動身軀和胳膊,吊著我手臂的兩根繩索被我拉地“吱吱”作響,我越掙紮,那繩子勒的越緊。
  他的美目一轉,對著我陰笑,他的手順著其中一端繩索慢慢地摸下來,從我的手一直摸到我的臉,道:“沒料到你的力氣還挺大的,竟然還能從兩個男人手裏掙脫。沒關係,這根繩索是東海蛟筋所製,混以天山雪蠶絲,堅韌無比,刀劍也難動分毫,就算是武功再高強的人也無法掙脫。對了,差點忘了,勸你不要掙紮,你掙紮它就會勒的你越緊。”
  我張著嘴,想罵他,但是喊了幾個字,一點音也發不出來。他不會弄啞了我吧?
  我不敢亂掙紮,隻能睜大雙眼死瞪著他。
  他笑著,越笑越恐怖,英俊的麵龐變得猙獰起來,他的手摸著我的喉嚨,摸著摸著便狠狠地掐住,直到他很滿意地看著我漲紅了臉,無法呼吸,才鬆手道:“本來我想把你直接丟到床上,後來想想這樣太便宜你了。這幾年,我明白一個道理,假若要想毀掉一個人,就要先摧毀他的意誌,隻要摧毀他的意誌,再怎麽難辦的事都輕而易舉。我要讓你知道什麽叫做生不如死。”
  司行風,你到底什麽意思?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他一把拉開我正前方的布簾,我看清那布簾下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缺口,透過那個缺口就可以將對麵的房間一覽無餘。
  那房間的擺設我一看明了,那是妓院裏姑娘們接客的廂房。而廂房內,一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淚眼婆娑驚恐地蹲在梳妝台下。
  原來這裏還是妓院,那麽,我待的這間密室,難道就是用來供給一些變態嫖客們偷窺其他嫖客嫖妓的暗房?
  司行風這個已經有點變態的男人,他不是想讓我看那些變態男人嫖妓吧?
  “今夜就好好享受我為你安排的這幾場精彩絕倫的‘好戲’,為了防止你看戲時過於興奮激動,擾了那些個賣力表演的人,我事先讓人點了你的啞穴。好好的欣賞吧,明日一早,我再過來,你再告訴我有什麽感言。” 他輕拍了幾下我的臉頰,隨即狂笑,出了那道牆,離開了這間密室。
  司行風前腳才離開,對麵屋裏的“好戲”就開始上演了。
  一個滿臉塗得妖嬈稍微上了年紀的女人,領著一個禿頭身體發福的中年猥瑣男人進來了。
  原本躲在梳妝台下,那名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害怕的尖叫著,哭得更厲害。
  “杜爺,不打攪您開心了。”老鴇出去了。
  我知道在我麵前即將上演的是一場變態的強暴戲。
  天啦!那個女孩子才十幾歲,就要做雛雞。
  “給我出來,躲什麽躲?”那男人一把將那小姑娘從梳妝台下拖出來。
  “不要,不要,不要……”她拚命地揮打著雙臂,企圖逃離那男人,那男人被狠打了幾下後,惱怒地扯著她的手臂,一把抓住她。
  兩人一拉一扯之間,她身上那件原本已是單薄到幾近透明的衣裳,“嘶”地一聲,自領襟扯開了,她雪白的胸脯露了出來。
  那男人的眼光就這麽直勾勾地盯在她胸上,小姑娘就算再怎麽護也無濟於世,這種動作反而更加刺激那男人的獸欲,讓他更加亢奮。
  他淫笑著,劈手就打掉她護在胸前雙手,一隻淫爪死命地按住她的肩,另一隻將她衣裳整個用力一撕,又是“嘶”的一聲,她的上半身已裸露在外。
  天啊!那小巧初挺的乳房,她還小,還在發育當中……
  淫欲高漲的男人整個眼珠都看紅了,拖著她便往床邊去,她死命的掙紮呼喊,找到機會烈性地在他手臂上狠咬了一口,男人吃痛。
  “他媽的!你個小婊子,老子花了大把銀子給你開苞,你竟然咬我。”那男人狠狠地給了她兩記耳光,她臉上立即顯出五條指印。
  那男人狠捏住她下巴往上一托,又往地上啐了一口痰,繼續罵道:“不識抬舉的東西,老子今天非要操你一夜,操死你個小賤貨。老子就是捏你,就是捏你又怎樣?哈哈!”
  這個禽獸,不停地在她嬌嫩的花蕾上死命的捏,她痛得淚水不停地都滾落出來。
  禽獸!這個禽獸!這個畜生!
  我憤怒地揮著雙臂,無奈那繩索越勒越緊,痛得我不得不停下掙紮。
  她睜著那雙清澈而無辜的大眼睛,淚水不停往外流,驚恐地叫著:“不要,你放手,不要碰我。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嗚嗚嗚……”
  她越喊,那男人越興奮。
  我眼睜睜的看著那男人用撕碎了她衣裳的碎布條,將她的雙手分別綁上床頭的木柱上。她拚命地掙紮,扭動身子,用雙腳奮力地踢著那男人,卻是徒勞。那男人捉住她亂踢的雙腳,一把撕了她的褻褲,用力地將她的雙腿叉開,他的大手一把蓋上她的兩股之間,肆意地玩弄著……
  “不要啊!不要啊!老爺,我求你放了我吧,求求你!不要!不要……”
  “放了你,那老子的銀子不是白給了。哈哈哈,老子就是喜歡玩處子,叫吧,叫吧,過會你叫的越大聲,老子幹起來更爽!哈哈哈!”
  禽獸!畜生!牲口!放開她!放開她!
  我要瘋了!
  司行風,你要報複夏之洛,相讓她看著這種場景倍受精神的折磨而發瘋嗎?
  可是我不是她,我不是她,我叫洛寶,我叫洛寶啊,為什麽你們一個個都要折磨我啊……
  我閉起雙眼,眼淚刷刷地往下直落……
  再抬眼,那男人從桌上拿起一瓶酒,猥瑣的淫笑著,打開瓶蓋將瓶內的酒灑在她的身上,那酒水順著她身體曲線到處流淌,那男人邪笑著,俯下身張口順著她的胸,她的小腹,她的大腿不停地舔著她身上到處流躥的酒滴。
  這種變態的喝酒方式,最終換成他粗魯殘暴的在她身上肆意的啃咬。
  她驚恐的尖叫哭喊聲不絕於耳……
  惡!突然,體內一股酸味直衝嘴裏……
  我受不了這肮髒惡心的畫麵,瘋狂地掙紮,可是越掙紮我的雙臂就越痛,直到我疼得動彈不了,咬著牙閉著眼……
  “啊――啊――”
  “叫啊,再叫的大聲一些,哈哈哈!”
  她毀了,她被毀了……
  滿是淚水的雙眼裏映著那一幕幕殘酷的畫麵,我的心好痛,甚至不敢想象若是換作自己會……
  那絕望的哀號悲鳴,那淫穢不堪的汙言穢語,不斷地衝進我的耳內,就算我閉著眼不看,但我怎麽也擺脫不了那種將我摧殘到幾近發瘋悲號而絕望的聲音。
  無論我張大了嘴,多麽嘶聲力竭地喊著:你個禽獸!你個畜生!牲口!放開她!卻始終喊不出聲。為什麽是我的聲音是啞的??為什麽我的眼不是瞎的,我的耳不是聾的?我多麽希望此時此刻我的眼是瞎的,我的耳是聾的。
  司行風,你做到了,要想摧毀一個人的意誌,再沒有比這樣的精神折磨更讓人我生不如死。
  你做到了,讓我生不如死……
  尋,你在哪裏?你怎麽忍心丟下我在這裏受折磨?尋……
  抬頭一睜眼,就看到那具肥碩惡心的身體趴在那嬌小軀體上不停地蠕動……
  酸水再次湧上喉嚨,一陣接一陣,我痛苦的不停地嘔吐著,胸口的疼痛,手臂的疼痛,都比不讓心的痛,精神的痛,原本就已筋疲力盡的我,終於支撐不下去,虛弱地閉上眼昏了過去……
  這殘忍的夢魘我以為在我醒來就可以結束,沒有,它還在持續著。
  喚醒我的是那小姑娘的慘叫聲,她雙手的束縛不知在何時解開了,此時正光著身子被迫趴在地上,那個男人象條狗一樣趴在她的身後,抬著她的臀部,從她身後進入,不停地抽動戳刺她。
  那刺目的鮮血,順著她的下體,沿著她爬過的地方,沾滿了整個床,沾滿了整個房間……
  她哭喊著,掙紮著,緩緩地仍不忘抗拒,不停地爬不停地爬,卻總是能被他抓住繼續淩辱。
  讓我最終崩潰的不是其他,而是我抬頭之際,便正對上她那張因受折磨不堪的淩辱此刻正掛滿淚痕的麵龐。
  原本應天真無邪無憂無慮清麗的麵容,現在剩下的隻是空洞的眼神,除了痛苦,就是絕望。她就象一個失了靈魂,毫無生氣的娃娃一般,有的隻是本能的掙紮和逃脫。
  她揮著沾滿鮮血的手向我這個方麵招來,那無助的神情與動作,宛若根根利刃直插我的心房,一下子將我的整顆心給剜了去。
  啊!殺了我吧!殺了我吧!司行風,你殺了我吧!
  我流著淚無聲地嘶吼著,咆哮著。我發了瘋一樣地強彎著胳膊,企圖抱著自己因痛苦而發脹的腦袋,無論怎樣的力道始終敵不過那繩索的捆縛。
  心口處的疼痛越來越強烈,我開始抽搐,呼吸也困難起來,隻能張著嘴艱難地搶著氧氣,淚水掛滿了整張臉。
  曾經,每當這樣的時候,我總是強烈的恐懼緊張,生怕自己一口氣喘不過來,就這麽死掉。而現在,我寧願無法再呼吸,寧願心悸完全發作,寧願我就這樣的死去……
  尋不在了,夜尋歡也離開了,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曾經,我一直抱尋還在世的念頭活到今日,其實都是自己騙自己……
  我放棄了這種無畏的呼吸,我放棄了求生的意識,這樣我就可以解脫了,解脫了……
  尋,對不起,我無法再完成對你的承諾,你等我……
  當我想放棄生命的時候,可惜天不隨人願。
  我的體能到了極限,加上心悸的初發,整個人疲憊地癱軟下來,身體的重心全部掛向我的左臂,不停地抽搐著,口中不停地嘔吐著胃裏僅有酸水了,我以為解脫了,其實我是再度昏厥了……

  浮木
  痛!我的胸口真的好痛,是在碰觸我的傷口?好痛!
  我緩緩地睜開眼,朦朧間,就見一位梳著雙髻的女子拿著濕布在幫我擦著傷口。
  她見我醒來,衝我淡淡一笑,左頰的那個深深的梨窩,讓人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素淨嬌白的麵容,清雅靈秀,這個時空下,在我見過那麽多的美人中,她隻能算得上是中等姿色,但那雙明亮的黑眸及身上散發的獨特氣質,卻顯得她的與眾不同。
  她靜靜地為我擦去身上的血跡以及我吐出的汙穢之物,若是看到我因疼痛而嗞牙,帶著一臉歉意,仍是會微微一笑。
  她是誰?為什麽司行風會這麽好心突然放她進來幫我擦洗?
  說曹操曹操就到。他來了。
  天亮了麽?這一夜終於熬過去了麽?
  那女子見了他很恭敬地行了禮,便端著那盆幫我擦洗過後的汙水出去了。
  他冷笑著:“才不過是一夜,你就撐不住了,成了這副樣子?”
  我虛弱地微微抬眼,無力地掃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簾,不看他。
  他瘋了!
  我還沒有瘋,所以,不想跟他一樣,也變成一個瘋子。
  “有沒有想象過自己待在那裏麵的情形?真正的那種痛不欲生的滋味你還沒有嚐到。”他欺近我,猛地抬起我的下顎,獰笑著:“夏之洛,我不會讓你輕易的死掉,我要讓你生不如死,生不如死!你不用著急,很快就會換你待在裏麵,不過在此之前,我要讓你先把這幾場‘好戲’的精髓掌握透了,輪到你演的時候才會更加‘賣力’。”
  他將我的臉扭向那缺口,逼著我再看那房間,還是那個小女孩,那個猥瑣變態到極點折磨了她一夜的男人不在了,卻換成了另外兩個身型高大的男人,一看就是打手一類的。
  若不是他的提醒,我以為我的眼瞎了,我的耳聾了,那樣可以假裝看不到也聽不到。
  我憎恨地怒視司行風,我從來沒有這樣恨過一個人。
  我同情他的遭遇,但是現在卻更恨他。自己曾經受過那樣非人的虐待,對待和自己有同樣遭遇的人,不但麻木不仁,見死不救,毫無憐憫之心,反而變得更加無情、嗜血、殘忍、變態,甚至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我用盡全身僅餘的力氣,忍著被繩索束縛的痛,一頭撞向他胸前,恨不能此刻我的頭變成一把鐵錘,能夠砸開他的胸膛,砸開他的心,看看他顆那心是不是鐵做的。
  沒用的,撞不開,卻反倒像趴在他身上。
  他嫌惡地甩開我,辱罵道:“你這個蕩婦,到這種時候還想著要投懷送抱?”
  送你個頭!司行風,你不是人,你才是魔鬼,是魔鬼。
  對麵房間裏那淫糜的惡心聲音又一陣陣傳來,我的腦袋就象炸開花一樣,一陣陣的抽痛,被迫軟軟地將頭倒向我的臂膀上,悲慟而無聲地哭著。
  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垂下的餘光剛好瞥見他的拳頭緊緊攥著,青筋暴露,傻站在那。
  這時,之前的那位女子端了一碗清粥又進來了,她幫我輕輕地擦了擦眼淚後,想要喂我吃粥。耳朵裏聽著那種慘絕人心的聲音,再看看那碗清粥,又一股惡心的酸味湧上來,我想我快要把僅有胃汁也給吐盡了。
  我費力地偏了下頭,避開那碗粥。
  那女子又幫我擦了擦吐髒了的嘴角,驀地,她開了口:“不看,不聞,不想,心自定!”
  不看,不聞,不想,心自定?
  她?我迷惘地望著她,她幫我清理身體時,無論對麵屋裏的情形怎樣,卻始終就像個瞎子一樣,聾子一樣,絲毫對她沒有影響。
  她怎麽做到的?她是怎麽做到的?
  忽然,司行風衝過來,一把打掉她手中的那碗粥,衝著她咆哮道:“不想讓她死的太快,才叫你來喂她吃東西,不是叫你來做聖人的。我讓你不見,不聞,不想,心自定!”
  說著,司行風莫明其妙地一把拉過她,他怒紅了的雙眸中閃著奇怪的情緒,隨即怒氣衝衝地將她給拖了出去,她連掙紮都沒有,任憑他給處置,那堵牆再次合上。
  他要對她做什麽?
  我緩緩地正了正身,艱難地動了下,雙臂的疼痛讓我恨不能砍了它們。
  哈哈哈!我想做什麽?我能做什麽?我現下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除了在這裏被強逼聽著那種聲音,我還能做什麽?
  不見,不聞,不想,心自定!
  “吾法念無念念,行無行行,言無言言,修無修修,會者近爾,迷者遠乎,言語道斷,非物所拘,差之毫厘,失之須臾。”
  “觀天地,念非常。觀世界,念非常。觀靈覺,即菩提。如是知識,得道疾矣。”
  “當今身中四大,各自有名,都無我者,我既都無,其如幻耳”
  “人隨情欲,求於聲名,聲名顯著,身已故矣,貪世常名,而不學道,枉功勞形,譬如燒香,雖人聞香,香之燼矣,危身之火,而在其後。”
  “……”
  “岑,不是她。”
  霍無影?是霍無影的聲音!
  一直閉著眼,靜心在念經的當頭,突然聽到霍無影的聲音,我猛地睜開雙眼,就瞧見他和夜尋歡兩人一臉焦慮的身在那屋裏。
  生命就象是即將被吹熄的火光,忽然間又重新燃起,有了新的希望。
  我在這裏!我在這裏!夜尋歡,霍無影,我在這裏呀!
  我費力地掙紮了幾下,虛弱地張開嘴,無聲地喊著,他們卻聽不到。
  “轟”地一聲,夜尋歡將那張桌子給掀了,盛怒中的他表情顯得好可怕。我從未見過他如此憤怒過,不由地眼淚簌簌地往下直落,我以為我的淚早已幹了。
  霍無影無奈地說著:“你冷靜些!你急?急就能找到她?你也看到了,昨夜在這裏的,是剛被抬出去的那個,不是她。這京都的每家妓院都找過兩遍了,這百花堂已經是第三次了,就連昨夜平遠候府我們也走過了。你……”
  “你給我閉嘴!假若不是你和衡敏突然跑出來亂攪和,她就不會生氣,就不會落水,我也不會受傷而讓你去跟著她,她也就不會失蹤。我叫你守著她,你都做了些什麽?”夜尋歡怒吼聲一聲高過一聲。
  他後來沒有跟著我,是受傷了?好好的,為什麽會受傷?衡敏是誰?那個花神?
  “你怪我?你以為我吃飽了撐著沒事做,喜歡來瞎攪和。衡敏的事,還不都怪你自己。誰叫你吃飽了撐著,沒事刺激她做什麽?你一向夠定力,我隻不過陪她喝了點酒,你就把我給揍了一頓。嗤!我從來都不知道你夜使大人的醋勁一上來竟是這麽大,早知道我早就粘著她不放了。你有法子讓穀內穀外的那些女人個個對你服服貼貼,你怎麽就沒法子讓她也對你服貼?”霍無影不幹示弱地回道。
  我不由的睜大了雙眼,生怕他們兩人就這麽憑空消失了。
  霍無影那天莫明其妙的易容是因為他吃醋,被他打腫了臉?那女人也是因為他吃醋用來刺激我的?
  “哐”地一聲,夜尋歡一把捶散了那張床。
  他指著霍無影的鼻子道:“我不想跟你吵。我明白你和衡敏是來做什麽的,我的命我自己掌握,不需要你們為我操心。對於衡成,我永遠都會遵守當初對他父親的承諾。假若你留下來是真心想找到她,我不甚感激,倘若不是,就請你離開,否則不要逼我像對衡敏那樣對你。”
  “你明明知道她終有一天會害死你,為什麽還要飛蛾撲火自取滅亡?天下之大,你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非她不可?”霍無影道。
  我猛地一驚,為什麽說我會害死他?聽霍無影的口氣倒像是來對付我的,為什麽會這樣?難道他們的出現皆因為怕我害死他?為什麽說我會害死他?
  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麽?為什麽我聽不懂?
  “今生今世,我的妻子隻會是她一人,其他女人什麽都不是。”他鄭重地道。
  今生今世,我的妻子隻會是她一人……
  啊!這句話宛如鍾鼓之音,重重地敲進我的心中。當我決意斬斷情絲的時候,為什麽他卻不願意……
  “你在逼他們。”霍無影無奈地道。
  “那就試試。”
  夜尋歡走了,霍無影也走了。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兩人從我眼前消失,我的希望之火再次燃盡了。
  不要走,我在這裏呀。夜尋歡,你不要走啊,我在這裏,你走了,我怎麽辦……
  我到底在期盼著什麽?
  嗚嗚嗚……
  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
  除了哭之外,我還有什麽選擇?
  嗚嗚嗚……
  良久,司行風又回來了,除了那名女子,還有一個男人。
  現在我一看到雄性動物就渾身顫栗,我驚恐地看著那男人往我頸下點了兩下,便恭敬的行了禮退出去了。
  虛驚一場,原來是幫我解穴的,還幫我解了繩索。
  繩索被解開的那瞬間,我便直直地墜了下去,那名女子連忙用雙手托住我,讓我倚偎在她懷中。我好比一個在大海中隨浪逐流生命即將殆盡的人,垂死掙紮間抓住了一塊珍貴的浮木。
  她的頭發是披散著的……
  為什麽我連累了她,她還對我這麽好?
  司行風冷著一張臉道:“待會就送你到前麵去。”
  嗬嗬嗬,該來的還是要來。
  “司行風……”我張了張嘴,輕輕地喚了聲他的名字,聽到了微弱的聲音。
  “不要叫我的名字,你不配。”他怒道:“夏之洛,好好的享受你最後的安寧,今晚就輪到你上場了。”
  他說完,轉身意欲要走。
  我依在那女子的胸前,吃力地調整了一下姿勢,望著他的背影,我嗤笑起來,道:“在以為我死了的五年裏,你過地幸福開心嗎?哪怕隻有一天,你有過嗎?”
  他的腳步停住了,背對著我,身子在瞬間僵直了。

  我來自異時空
  我想我的話語是擊中了他心靈的最深處,也是最痛處。
  他轉過身,淩厲深沉的目光注視著我,冷冷地道:“你想說什麽?”
  我抬頭望了一眼扶我的那名女子,她朝我微微一笑,我則苦笑一下,閉了閉眼,再度睜開眼,道:“這個秘密,曾經,我隻對一個人說過,可是他不在了。現在,為了自己不想再受折磨,也不想你再莫明其妙的恨下去,我不得不再說出來。但我有個要求,聽完了,不論你信與不信,就當我貪生怕死,就當我求你,給我一個痛快。”
  他沉思了片刻,最後從嘴中冰冷冷地擠出一個字:“講!”
  半躺在那女子的懷中,讓我舒服了很多,即使兩條胳膊不能動。
  我無力地笑著,費力道:“這事件說出來,沒有人會相信,甚至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其實,我並不是這個時空下的人,而是來自異時空。在曾經的世界裏,我也不知道會有你們這樣的一個時空存在。至於我怎麽會來到這裏,我自己都莫明其妙,就像通常所說的,我借屍還魂了,我這個孤魂野鬼不知道是幸運還是倒黴,占了夏之洛的身子重生了。”
  說到這,我停下來,稍做休息。托住我的那名女子,也輕顫了一下。我苦笑著,抬眼望了她一下,無力地眨了眨眼,想告訴她我說的是真的。
  轉眼便對上司行風震驚的目光,半響,他吐了一個字:“說!”
  我緩緩地繼續道:“我的本名叫洛寶,而不是叫夏之洛。夏之洛早在五年前就死了,遇到你的那年,其實她還沒有死,但不知她為何少了一魂三魄,無法主宰自己,而是換了我這個鬼來駕馭這具身體。直到你的事抖了出來,我受了鞭刑,差點死去,我的魂與她的相遇了,她也自知自己活不了多久,於是,她成全了我,讓我名正言順的做了這具身體的主人。”
  他們兩人難以置信地對望了一眼。
  司行風扯了扯嘴角,不停地搖著頭說著:“不可能,這絕不可能,你在撒謊,一定是你在撒謊。”
  這些藏於內心多年的秘密,早已壓的我喘不過氣,如今能找個人來述說,我都覺得是種寬慰,即是那個人仇恨我仇恨到骨子裏。
  “難以置信?我就知道說出來沒人會信。當我睜開眼時,我也不相信。在那個世界裏,有我掛念的父母,有我忠誠的朋友,有我奮鬥的事業,有我幸福的生活。六年了,我離開那裏六年了,卻始終找不到回去的路。久而久之,我也習慣了,我放棄了,或許這可能就是我的命。為了你,我差點再次命喪黃泉,為了你,我失去了我最愛的人。把你從擷香閣裏救出來,我從來就沒有後悔過,也沒有想過有昭之日你會報複我,因為在我的意識裏,我畢竟不是她。”
  他眼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無奈的說,他始終不相信我所說的話。
  驀地,他又發狂地笑了起來:“哈哈哈,夏之洛,你編謊話的本事真是一流,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
  “鬼話?”我費勁地苦笑,又道:“在我們那個世界裏,作為一個有思想,有智慧的人,會明白做什麽事是對自己有意義、有價值。報仇這種行為,雖然可消一時的心頭之恨,但是仇報了,心頭之恨一旦消了,也可能失去了自我。想想你這些年來,一直惦念著夏之洛,想要報仇,可是當你得知道夏之洛已死的那一刻,你開心麽?之後的日子裏,你有一日是開心的麽?君子有仇不報。你原本是一個君子,試問折磨了我的這一天一夜,你快樂嗎?你有沒有想過,昨夜的那個女孩和當初的你一樣,無助,淒苦,而對和你曾經遭遇一樣的人,你怎能因為想要報複而見死不救?你試圖把你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可笑的是,你快樂麽?”
  “夠了!你給我閉嘴!隻有折磨你,看到你痛苦,我的心才能得到慰籍,我就會愉悅。”司行風再度狂怒。
  “我痛苦你就愉悅?那為何昨夜你沒有膽留下來一起看,親眼看看我是怎樣二度昏厥,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你不是想看嗎?為何沒有?什麽原由,我想你心中比我更清楚!我覺得你不是可笑,而是可悲!”
  盛怒之下,司行狂吼一聲,一把舉起那把椅子向我的方向砸過來,但是,那把椅子卻是砸在我身後的牆上,“嘭”地一聲碎裂了,散了一地。
  他衝過來推開那女子,惱怒地抓住我的雙肩吼著:“你給我閉嘴,閉嘴,閉嘴!我是可笑還是可悲不需要你來說。你說你是另一個人,來自另一個時空,你證明給我看,以為這樣就可以為自己逃脫罪名。哈哈哈,我泯滅良知?我就算再泯滅始終也敵不過你夏之洛。你除了拿你這張臉去迷惑人,去騙人,你還會做什麽?”
  我咬著唇,忍著痛,回道:“生既無歡,死有何懼?一個一心求死的人,何苦還要再騙人騙己。信也好,不信也好,那都是你的自由。我不過是個倒黴透頂衰到極點的女人,見過衰的,沒見我這麽衰的。現在我要享受我最後的安寧,希望在我死了之後,你也能夠得到安寧。”
  終於,他放開了我,將我推回那女子的懷中,倒退了好幾步,踉蹌著腳步,帶著內心的矛盾與掙紮,倉皇地離開了。
  不知道他最終是信了,還是沒有信。
  那名女子幫我換了衣服,喂我吃完粥,我疲憊地在她懷中熟睡過去,再睜眼時,已是黃昏,換了間舒適的屋子。
  直覺,這裏不是妓院,沒有濃烈刺鼻的脂粉味,沒有驕淫糜濫的尋歡作樂聲。
  可笑的是,我的腳上被拴了鐵鐐,一邊拖著個鐵球。嗤!貌似我可以練輕功了。
  坐起身,忍著手臂的疼痛,將兩個球逐一抱過來,依在床邊,望著腳邊那兩個鐵球,愣愣地發著呆。直到那名女子進來了,才打斷我神遊的思緒。
  她是送晚膳來的。
  她始終不發一言,自顧自地忙她的,我吃完了,她便收拾,收拾完了,便幫我換藥。
  近距離的望著她那張清雅靈秀的麵容,出於禮貌,我問了她的名字:“請問……我怎麽稱呼你?”
  “夏品妤。”她微微一笑。
  “你……姓夏?”我驚愕,原本以為今日清晨時分的那件事,是我連累了她,嗤,沒想到因為夏這個姓,早就連累了。
  “嗯。”她淡淡一笑,微微頜首。
  “你恨我麽?”我忍不住地問道。
  “恨?為何要恨你?”她反問。
  “因為……”我頓住了,沉吟半分,驀地,輕笑起來,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是夏之洛,這會還問她恨不恨我,真是好笑。“洛寶,很高興認識你。”我伸出手,表示友好想跟她握個手。
  她微微一愣,不知如何反應,我便不由分說主動拉起她的手,上下晃了兩下。
  “你們家鄉的習俗?”她笑問。
  “你相信?”望著她,我的雙眼不由地睜大了些許。
  她會心一笑,輕點了點頭。
  我也傻笑起來,貌似讓一個人相信我來自異時空,就好比我是個火星人某一天在地球上找到組織一樣。
  “我可以叫你品妤嗎?”
  “嗯。”
  對於她,就像是遇到一個久違的知心朋友一樣,將自己壓抑在心中的好些事,都緩緩地道出。
  我如何來到這裏,為什麽會遇上司行風?如何救了他?為了他如何受到懲罰?我都說了。
  感覺就是個很奇怪的東西,若是換作其他人,或許我不會說。
  她的反應也讓人暗自欽佩,沒有驚愕沒有憤慨,沒有大喜也沒有大憂,隻是靜靜地聽著。難怪她可以做到不看,不聞,不想,心自定。
  我終於明白為什麽司行風會挑她來看著我,這份淡定,不是任何人都與生俱來的。
  心如止水,人淡如菊。
  “朋友,說說你吧。”忽然有了想了解她的念頭。
  “我?”她垂下眼簾,再抬眼,輕道:“我,今年十九歲半,清和坊人氏,十歲入宮,還有半年就可以出宮了……”說到這裏,她便頓住了,沒有再說下去。
  我啞然。
  她竟會是個宮女?我以為她是司行風的寵妾或侍婢之類的?還有半年就可以出宮了,那為什麽會在這裏?
  望進她溫柔似水的雙眸裏,我恍然大悟,因為夏這個姓,她被強留在這裏。半年,本來隻有半年,以她這種低調處事的性格,無論怎樣都可以很快平安無事的過完這半年。
  “他什麽時候拉你出宮的?是不是昨日?”我咬唇問道。
  “昨日夜裏接的聖旨,今晨出的宮。”她應道。
  我閉了閉眼,深呼一口氣。
  哼!曾經,這輩子最後悔的是什麽?走路不長眼,亂闖馬路。後來遇到尋,雖然再也見不到家人,卻也值得。如今,我最後悔的是什麽?是到這白虎國來,一路上不但折磨了自己,這會還連累了一個無辜的人。
  “對不起。”
  她沉默了半晌,道:“不是你的錯。”
  不是我的錯?假如不是我的到來,半年之後,她這一生都無須再受他人控製。
  她讓我想到了<金枝欲孽>中的安茜,同樣的深諳為人處世之道,處處小心,事事謹慎,淡然低調,還有半年就可以出宮了,但最終卻因為外力,命運發生了轉折。
  “會吹笛子嗎?”我問。
  她凝望我的眼神有些疑惑,再次輕輕地點了點頭。
  “幫我找兩支笛子來好嗎?”隻是想將那首安茜和孔武笛音合奏的曲子送給她。
  未久,夏品妤拿來了兩支笛子,我接過其中一支,道:“即將吹的這首曲子是需要二人合奏的,你聽好這第一個聲部。”
  將笛子送至唇邊,便吹起了那首帶著哀傷的曲子。她學的很快,我吹第二段時,她已經加入進來,於是我便改吹另一聲部的笛音。
  兩縷笛音悠悠揚揚,我和她完全沉浸在這清靜無為、虛無縹緲、淡泊清心、遠離塵世、超凡脫俗的笛音中。
  良久,當我和她放下手中的笛子,相視而笑。
  她問:“這首曲子的曲名叫做什麽?”
  “金枝欲孽。”其實我也不能確定這首曲子是不是叫這個。
  “金枝欲孽?”她輕皺起眉頭,沉吟。
  忽然,“哐”地一聲,屋門被人用力撞開了。

  君子有仇不報
  我和品妤同時驚愕地望向踹門之人,是司行風。他的臉泛著異樣的紅,左手還拿著一壺酒,顯然他是喝多了。
  他踉蹌著走到床邊,一把揮掉夏品妤手中的笛子,怒道:“滾!你給我滾出去。”
  我皺了皺眉,他在發什麽酒瘋呢?
  品妤的臉色絲毫未變,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便退了出去,還很“自覺地”將門給帶上了。
  望著喝多了的司行風,我不免緊張起來,酒醉後的男人通常都不是人,這句話是永恒不變的真理。
  “夏之洛,你耍伎倆想收買人心?哼!你不用指望她會救你出去,我之所以挑中她,是因為她寡情。”司行風指著我鼻子道。
  品妤寡情?我倒不覺得。
  “你喝多了。”我抱起雙腿費力地將身體往角落裏移了移。
  驀地,他將手中的酒瓶狠砸到地上,頓時,屋中彌漫了一股濃烈的酒香。
  “我喝多了?你怕我?”他趴到床上來,離我的身體觸手可及。“哈哈哈,你竟然會怕我?”
  我翻了翻白眼,隨即垂眼望著那兩個鐵球,我不敢看他,生怕我一個異樣的眼神刺激到他,到時他又會做出什麽瘋狂的舉動來。
  猛地,他抓住我的雙肩,道了一句莫明其妙的話:“你知道他今晚送我什麽了嗎?白虎石,白虎國的鎮國之寶白虎石。看,就是這個東西。”
  他鬆開手,一把扯開自己的領襟,硬生生的從頸上拽下一條很精致的項鏈,遞至我麵前。
  我的心沒由地一緊,深深地蹙起眉,他的脖子因剛才用力過猛的一拉,立即現出一條血痕,慢慢地開始湛血。不過是一塊白虎石而已,他有必要這麽激動麽?還弄傷了自己。
  等等!白虎石?
  我望向鑲嵌在那條項鏈墜上,泛著青白之光的石頭,一時間傻了。
  那石頭和當年齊哥送我的朱雀石大至相同,那就是許多人打破了頭都想得到的四石之一的白虎石?那麽,能送他白虎石的,除了那個超級變態,有色鬼之王之稱的白虎王西陵川就別無他人了。
  五年前,在陽山的木屋前,參宿對齊哥說過西陵川對女人不感興趣,而司行風他能有今日的風光,權傾白虎平遠候的身份,也隻有一個可能,他做了西陵川的男寵……
  這個想法,猛地讓我腦袋一轟,我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望著他。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當年,好不容易才將他救出,脫離了那人間煉獄,他怎麽可能再回頭走老路?
  “你……”吐了一個你字,剩下的那男寵幾個字硬是卡在喉嚨間,無法吐出來。
  他猙獰地笑了起來:“哈哈哈,猜到了?”
  過於激動,他一把抓住我傷痕累累的胳膊,痛得我隻能拚命地咬著牙。
  “你看清楚了,那麽多人夢寐以求都想要得到的東西,是我用身體換來的。那麽多個夜晚,被他壓在身下,忍受著他的肆意蹂躪與玩弄,我為得是什麽?你知不知道?你口口聲聲說你不是夏之洛,但你的心卻跟她的一樣惡毒。看看這幾張紙,你給我看清楚了!”他從懷中掏出幾張已經微微泛黃的紙張,用力地甩在我的臉上。
  當那幾張紙一一飄落而下時,我看清楚了,是當年那份我讓擷香閣的人所抄的名單。如今每張紙上,都有許多名字已被用朱砂筆劃去。
  “什麽意思?”我愕然。
  “什麽意思?好一句君子有仇不報。那當初你給我這份名單究竟是什麽意思?你說啊――”他的手又扣住我的下顎,逼我再去看那份名單。
  當時我給他這份名單究竟是什麽意思?我為什麽要給他這份名單?君子有仇不報?
  當初,出於憤怒,我逼著那擷香閣的老鴇給弄我兩份名單,一份自己留著,一份給了他,目的何在?當時,我留下其中一份,我是想如果今後有機會的話,可以幫他治治那些下流的家夥。而給他的目的,無非就是想他日後有了翻身之日,找機會報仇。
  在潛意識裏,原來我是要他報仇……
  沒想到我骨子裏竟是這樣的邪惡,而如今打擊報複的對象換成了自己,我卻又對他說君子有仇不報,我不僅邪惡還卑鄙。
  麵對他那張酷似尋俊美的麵龐,我茫然。
  “當初為了你所說的我輸給了錢和權,為了這份名單,我甚至自甘墜落自甘下賤地再次出賣了自己。看看這份名單,一個朱砂記就代表了一條人命。還記得昨天你待過的那間暗無天日的地牢?還記得那兩根腿骨?就是那些禽獸的。是你,是你讓我成為了雙手占滿鮮血的劊子手。而今日你卻告訴我你不是她,一樣的心黑,一樣的惡毒,為什麽還不承認是她?夏之洛,我恨透了你。”他變得越來越狂怒,目露凶光,雙手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嘶吼著:“都是你,假若不是你,我就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啊,他真的殺了那些人?我給他名單的目的並不是要他去殺了那些人啊,但是,對於他來說,假若不去殺了那些人,又怎能消他的心頭之恨?那我給他的那份名單又有何用?
  他的力量好大,喉嚨被他緊緊的卡住,好痛,呼吸很困難,血液也直衝臉部,脹的發慌。
  掙紮之下,我放棄了和他那修長的手指較勁,而是卯足了勁往他背後猛地拍了一記,結果將他拍的趴在我身上,他那重重的身軀壓上來的時候,我感覺肺部的氣體全被擠出了,差點被壓死。
  他的雙手鬆開了,雖然離開我的脖子,但卻變成死命地抱住我的肩部不放。
  “每當閉上眼睡覺時,我多麽期望自己就這麽一覺睡過去,永遠都不要再醒來,這樣,永遠都可以不用再看這個醜陋的人世。”他輕聲道,趴在我身上莫名的啜泣起來。
  他這樣趴在我胸口上哭泣,讓我渾身的神筋都跟著牽動起來。
  一時間,我手足無措。
  聽到他這句心聲,我的鼻子微微泛酸。
  “我幾乎每天都會在半夜裏從惡夢中驚醒,這五年來,沒有一個夜晚是睡得安穩的。”
  “娘在找到我的時候就已心焦力瘁了,回鄉的途中,由於長途奔波,身患重病。而我這個兒子很無能,除了死讀書,什麽都不會,更不用說賺到錢給她治病。不到一年,她便死了……”他開始抽泣。
  怎麽會這樣?那日我明明給了他八千兩銀票啊。
  “我不是給了你八千兩銀票麽?”我急切地問道。
  “不要跟我提那八千兩,那女人的髒錢我一分都不會用。”他歪著頭喝道:“我全撕了,就算我和我娘全都病死在路上,我也不會用她給的肮髒銀子。”
  固執的男人。
  那銀票明明是我給的,可他為什麽又稱我為“她”?
  “她沒死。蒼天有眼,終於讓我抓到她了,終於讓我折磨到她了。可她為什麽還沒死?今日清晨,她還牙尖嘴利地說我,說我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說我見死不救?是的,被她說中了,全被她說中了。你說,我的樣子像很開心嗎?什麽叫開心?五年裏,除了四處費力地將那些禽獸給捉來,折磨他們之外,能讓我瞬間愉悅的還有什麽?金錢,權勢,地位,我要它們做什麽?對我來說,唯一的信念就是報仇。她留給我的那幾張紙,讓我一直支撐到了現在,隻有這樣,我心中的恨與痛才能永遠都不會消褪,我才有活下去的理由。假若她真的死了,仇報了,就如她所說的,我失去了自我,娘又不在了,我活在這世上還可以再為什麽?你告訴我,我還可以再為什麽?”他的聲調一直都是柔淺如風,直至最後,才像個小孩一樣趴在我身上,無助地哭著。
  螻蟻尚且偷生。
  在經曆了那種屈辱痛楚之後,還要再堅強的活下去,是需要多大的勇氣。
  我的喉嚨比堵了鉛的還要難受,我今日的那番話是嚴重的傷到他了,這一切原本就不是他的錯,要怪也隻能怪我自己,投錯了胎。
  正如他說的,如果不是我給他那份名單,他也不會走到今日這個地步,但是若不是這份名單,或許他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
  夏之洛將他給推進了人間煉獄,我雖把他從人間煉獄裏給救了出來,卻再次推他進了最底層的阿鼻地獄。
  我倒底是救了他還是害了他?
  我哽咽道:“不,你錯了。至少白虎國的子民需要你,倘若不是你,可能白虎國早在幾年前就滅亡了。你可是白虎國人人景仰的平遠候呢,西陵川,他除了會惟耽酒色――”
  他突然興奮地抬起他那張依然泛紅的臉,打斷我,道:“對了,還有西陵川,我也不會放過他的,他們我通通都不會放過,一個也不放過。嗬嗬嗬……”
  他心中的仇恨真的種的太深了,而促使他將仇恨深種的人,是我……
  他真的醉了,神誌早已不清醒了,甚至連我這個他恨之入骨的人都分不清,或許隻有徹底地醉了,他才能忘了那些事。
  “你醉了,睡吧,睡著了就會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
  早已理不清思緒,今日一番話,對於他,除了當初的憐憫,除了昨日的憎恨,我更多了一份愧疚之心。
  像哄個小娃娃一樣,我輕拍著他的背,哼著不成調的曲子,哄著他睡覺,直到他平穩的呼吸聲傳來,我才定了心。
  我想拿下他依然放在我肩上的雙手,想將他的身子往一旁輕移一點,但沉睡中的他卻怎麽都不肯鬆手,我稍稍用了些力,他卻連人帶我反轉側過了身,雙手改抱住了我。
  算了吧,抱就抱吧,反正我也不會少塊肉。
  無奈之下,瞥了他一眼,瞅見他那張相似的麵容上還掛著先前未幹的淚痕,忍不住地為他拭去。
  昨夜的精神折磨,如何能比的上他那半年多來所受的罪?曾經,一個正值青春年少,意氣風發的美冠少年,極有可能成為天子門生的會元,有著遠大的胸懷抱負,卻因這張臉,和尋相似的臉,毀了。
  終於有了可以重見天日的時候,卻再次因為仇恨而深陷。
  “對不起,我能代她說的隻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那幾張紙,會害的你……對不起……雖然,我和你的遭遇不同,除了昨日的那一刻,我都未曾想過放棄自己的生命。我是死過一次的人,才能體會生命的可貴。君子有仇不報,倘若你無法放下心中的一切,當虛度了十幾寒暑,回頭再看時,一切都沒有意義。你的人生,最精彩的部分才剛剛開始……”
  當一滴淚順著滑進我的耳廓,我才注意到自己的臉上原來也早已掛滿了淚痕,輕輕抹了去,閉上雙眼。
  希望他今夜能安穩地睡個好覺。

  冤家路窄
  這兩天受的罪太多,渾渾噩噩中不知睡了多久。
  當腦子裏想著司行風還睡在身旁,不知醒了沒,猛地睜開雙眼,他人已經不在了。
  我深呼一口氣,不在就好,若是讓我一醒過來便看見還和他躺在一起,真不知該如何麵對呢。
  我扒了扒頭,撐起身,手剛好按在一個硬物之上,低頭一看,是昨晚他扯下的那條項鏈。
  白虎石?
  這麽珍貴的白虎石他竟然沒帶走?是忘了,還是故意留下的?
  忘了,似乎不大可能。留下,或許是不想一看到它,就想起自己曾經飽受屈辱的事。
  算了,他留著,也隻是徒增恨意,以至於無法自拔。不如我留下,反正我已經有塊朱雀石了,假如今後還能再遇到其他兩塊石頭,我倒要看看這四塊石頭相交,究竟隱藏了什麽天大的秘密。
  不厚道的將那條項鏈收進懷裏,告訴自己,我這不是偷,而是撿,是不小心撿到的。
  品妤進屋了,是來送早膳的。
  由於我腿上綁著兩個鐵球,行動不方便,都是她把東西端至床邊。她先是端水給我梳洗,過後,又欲將飯菜端過來。此形此景,總覺得自己跟殘廢了一樣。這次,我拒絕了她的伺候,慢慢地滑下了床,一步一挪吃力地移到桌旁,在凳子上坐了下來。
  我以為品妤見了我這副拙樣表情會有所變化,結果我失望了。
  於是,我貧起了嘴:“我這副拙樣,活脫脫一個囚犯,不過有美人在側,卻是個上等囚犯。”
  她總算忍不住的笑了。目的達到,便低下頭開心地吃著東西。
  正吃著,便聽見遠處一個女人的咆哮聲傳來:“夏之洛,你給我滾出來,滾出來!”
  我不禁皺了皺眉,怎麽遍地遇仇人,就連被囚禁,也能有人找上門來,貌似這聲音還很熟悉,但一時間卻想不起來。
  沒理會繼續埋頭喝稀飯,沒待幾秒鍾,一襲豔麗的宮裝衣裙下擺便出現在我的視線內,還有一名女子的聲音和一名不男不女的聲音一並跟著呼喊著:“娘娘,小心身子!”
  與此同時,立於我身旁的品妤莫明其妙地跪了下去,對來人行了個大禮,口呼:“貴妃娘娘萬福。”
  那女人根本就沒理會品妤,隻顧衝著我叫囂:“夏之洛,你竟然還活著?真是老天瞎了眼。”似乎人人對於我還活在這世上都挺反感的。
  我從飯碗上將頭抬起,望著眼前這位明豔動人的大美人怔怔地發了呆,我認識她麽?貌似也有那麽點眼熟。
  我掃了她幾眼,問道:“我認識你?”我用的是疑問句,而非肯定句,所以效果決然不同。
  她帶進來的太監狐假虎威地喝道:“大膽,見了貴妃娘娘還不下跪?”
  原來是西陵川的女人。
  “你們都給我閉嘴!”她斥道。
  豈料,她衝過來一把掃掉我麵前的飯碗,吼道:“夏之洛,你還裝算,就算你化成灰我都認識你。”
  嗤!這人到了白虎國,貌似都養成了一個壞習慣,喜歡打人家的飯碗。
  “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老師曾經教導過我,浪費糧食是可恥的。”我彎身撿起碗,道:“即然你說我裝算,那麽就等我化成灰後你再來找我吧。”
  “你?”她咬牙切齒地道:“哼,夏之洛,你果然還是和六年前一樣的嘴利。”
  六年前?六年前不正是我二次投胎到這個世上麽?和我發生過衝突的女人貌似隻有三個,一個是白映雪,不知所蹤,一個是白映彤,但她現在是笑笑,也是我妹,最後一個就是花清琳。
  花清琳?想到花清琳這三個字,我一時間愣住了。抬眼再仔細望向她,真的是六年前那個在花神祭上被我罵哭的小姑娘花清琳。對哦,當年她莫明其妙地嫁給了白虎王西陵川,當時我還為西陵川喜男色不喜女色,曾為她擔憂過呢。現在看來,她似乎混的也不錯。
  嗬,這還真是冤家路窄,小小的白虎國內,居然能讓我碰到兩個冤家,我的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背,如果這裏有體育彩票發行,我立馬掏錢去買。
  “原來是你。”我輕嗤:“花貴妃有何賜教?”
  “夏之洛,你還知不知廉恥?當年你勾引行風不成,害他害的那麽慘,如今又故技重施,還跑到白虎國來勾引他?你究竟要到什麽時候才肯放過他?”她叫道。
  我皺起眉頭,有些惱怒,我勾引司行風?我特地跑來白虎國就是為了勾引他?嗤!勾引他我勾成了階下囚?嗤!
  她一個堂堂白虎王的妃子,一大清早莫明其妙的跑到這來和我這階下囚叫囂,搞的她倒象是司行風的正妻來抓奸第三者的。她喚司行風為行風,貌似她爬牆了,司行風長的那麽像尋,昨夜裏我一陣恍惚差點也把他當成尋了,她把他當成尋在所難免。
  這真是一筆爛賬。
  我深吸一口氣,道:“你看我眼下這副樣子像是來勾引他的嗎?”
  她吼道:“你這個狐狸精,倘若不是你勾引他,他怎麽可能心慈手軟的把你給放了?還讓你住在清風苑的客房裏?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你將尋哥哥放在了哪裏?你為了想當皇後,五年前把尋哥哥給害死了。如今,你又想來害誰?”
  但聽她那句尋是我害死的,我的心猶如刀割,這是我的致命傷痛,尋確實是我害死的。我咬著嘴唇,手指用力地掐向手心。
  “無言以對了?默認了?好!既然他也被你迷的狠不下心,那我來,我今天要替天行道。”說著她便衝上來就要來掐我的脖子。
  要命,看來她從司行風那學了不少真傳,連掐人脖子都如出一轍。
  就象夜尋歡說的那樣,我的命我自己掌握,還輪不到他人來做主。
  “喂,花清琳,不要得寸進尺。”我用力地推開她,一不小心將她給推倒在地。
  花清琳帶來的那名宮女和太監一齊呼喊著上前扶她,品妤見了此情形,也立刻起身奔上前去扶她,卻被她大力地推開。
  她將所有的怒氣全部轉到品妤身上,她站起身剛立穩,便狠狠地甩了品妤一記耳光,辱罵道:“你這個賤婢,誰讓你起來的?別以為你爬上他的床,他收了你,你就指望能飛上枝頭當鳳凰。”
  品妤恭恭敬敬地又在她麵前跪了下去,一聲不吭,低著個頭。
  這情形讓我火冒三丈,身在白虎國,如今又被人給困住,本想息事寧人,能縮一頭就縮一頭,可偏偏這主就是來找你麻煩的,讓你想做一個縮頭烏龜都不成。總而言之,想花清琳放過我,根本就不可能。這會又拿別人來做替罪之羊,而那個別人對我也算有恩,我又怎能眼睜睜看著她倍受屈辱。
  司行風既然還留著我這條小命,說明我對他來講還是有點用處,比如說可以隨時隨地供他撒氣,而他把我單獨關在這裏,還特地找品妤來照顧我,那麽對於花清琳的所作所為,自然是不會坐視不理,隻要能撐到他來就可以了。
  “花清琳,你不要太過份了,你罵她是賤婢,隻有賤人的奴婢才叫賤婢。看看你現下像什麽個樣子。”我艱難地邁出步子,伸手去扶品妤:“品妤,起來,不要理這個三八。”
  品妤望著我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轉為淡淡一笑,輕輕地搖了搖頭,拒絕了我的攙扶。
  “夏之洛,你敢罵我是賤人。”花清琳氣得那張美麗的麵龐早已扭曲的不成形。
  “這頂帽子是你自己扣的,不關我的事。”我嗤道。
  “哼,你還當我是當年的花清琳麽?這裏是白虎國,我要你生你便生,要你死你就得死。他能將你從百花堂帶回平遠侯府,我就能將你再送回去。”花清琳冷笑著。
  原來司行風是把我帶回了平遠候府,難怪她妒火腹中燒。
  這個瘋子,她要是敢把我再送去百花堂,就算拚了今天這條命,我都會劈了她。反正禍早已由口出,也不在乎揍她一頓,我咬著牙狠瞪著她。
  “今日我是有備而來。來人,給這兩個賤女人試藥。”她高聲使喚道。
  試藥?
  隻見門口又進來一名太監,手中端著一把小巧而精致的弓弩,沒待我反應過來,他便瞄準了我,我大驚。就在那太監扳動機關,看似一根透明長針射過來的那瞬間,品妤用力地將我給撞開,那支針剛好射進了她的左臂內,她深皺了下眉頭。
  我隻呼叫了一聲“品妤”,花清琳已親自接過那柄弓弩,狂笑道:“不急,你們倆今天一個也跑不掉。這是最新煉製出的春藥冰火兩重天,射入體內即溶,除了男人之外沒有解藥。哈哈哈,過會你們就能體會到什麽叫做冰火兩重天,好好的享受那美妙的滋味,兩個時辰內沒有男人,你們就等著死吧!”說完,她便扳動了機關。
  由於腳下那兩個該死的鐵球,我無法迅速移動,僅僅靠彎身躲避隻是徒勞,那根針就這麽直直的射進了我的肩頭。
  竟然是春藥?真夠卑鄙的。
  這個卑鄙又蛇蠍心腸的女人,真懷疑她和花清晨倒底是不是同個爹娘生的。
  “送她們去百花堂。”花清琳狂笑著。
  不知又從哪冒出兩個男人,當他們想架走品妤時,我怒發衝冠,又感覺到兩股很強的氣流順著我的體內貫穿至四肢百骸,當氣力達到指尖,我掄起拳頭就給了他們一人一拳,逼地兩人倒退了好幾步。
  我拉起品妤便往門外跑,或許是我誤打誤撞,又成功的將內力調運起來,感覺腳下不似先前那般沉重。
  這冰火兩重天的藥力發作的很快,剛跑出門沒幾步,品妤便支撐不住,軟軟地倒了下去。她的臉上已泛起了異樣的潮紅,額頭微微湛著汗。
  被我打倒的兩個男人追上來了,在其中一個男人的手觸碰到我之前,我迅速地反抓住他的頭發,拽住他的頭往另一個衝上來男人的頭上猛地撞過去,兩人吃痛,抱頭鬼喊。
  我剛想拉起地上的品妤,卻發現體內漸漸有所變化,先是小腹一股久違了的燥熱感直躥心間,雙腿一軟,也跌了下去。這宛如螞蟻爬過一樣,難以忍受的騷癢燥熱感才過,不禁打了個冷顫,一陣冰寒酥麻感直擊四肢,讓人好想找一個溫暖的男人胸懷窩藏一下。頭腦也開始發脹起來,腦中竟然還浮現了赤身裸體男女交歡的情形。
  當那兩個男人緩過痛捉住我的那一刹,我竟然有種想去擁抱他們的欲望,狠捶了一下胸前的傷口,疼痛讓我強抑製住。
  好個冰火兩重天!
  這藥,能讓人性淫。
  千鈞一發之際,當我以為我和品妤都要完蛋了,我看見了那個我日夜思念的男人從天而降。

  真麵目
  夜尋歡如流光疾影一般飛至我身前,一巴掌揮過去,便將那個男人打飛了出去。
  花清琳萬般驚慌之下,將自己反關在屋裏。
  “來人啊,有刺客。”“娘娘,小心。”“保護娘娘。”那兩名太監見此情形,驚恐地不停尖聲喊叫著。
  夜尋歡一臉焦慮地扶起我,他的雙手一觸碰到我的身子,我仿佛就像是在沙漠中行走了很久,一個快要渴死的人,突然看見了潺潺流動的水源一樣,死命地摟住他的脖子。
  雖然我知道我不可以這樣做,但是我控製不住,這藥性太強了,和當年我在皇陵喝的完全就不是一個級別的。當年的隻是會讓人意識不清,模模糊糊,朦朦朧朧,而今日這藥不但讓服藥之人激起身體本能的強烈反應,而且讓其頭腦清晰有條理,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這樣才更加讓人難受。
  我得先離開這裏,再另想它法,一定能夠有其他法子。
  他瞧見我腳上拴住的兩個鐵球,狂怒之下,用內力一把將鐵鏈給震斷了。
  “洛……”他輕喚我一聲。
  這低沉如磁又熟悉的聲音聽在我耳裏,是最大的誘惑,我強忍著,用額頭死命地抵在頸間,不停地磨蹭,在他的耳邊啞聲道:“帶我去有水的地方”。
  他遲疑了半秒,又道:“你忍著,我即刻帶你離開這裏。”
  “讓霍無影把她送到司行風那。”我顫抖著手,指著正在地上強做掙紮的品妤急道。
  話剛落音,周圍已被眾多護衛團團包圍住,司行風一臉陰霾地出現了。他那張俊臉好似萬年寒冰,在掃了一眼眾人之後,目光最終定在我和夜尋歡兩人之間,那陰鷙的黑眸中熊熊怒火狂熾焚燃起來。
  夜尋歡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
  “把他們給我統統拿下。”司行風一聲令下,護衛全數向我們襲來。
  霍無影一個旋身,擋於我和夜尋歡之前,長劍出鞘,舉劍便向那些人橫掃過去,劍光一閃,劍鋒來勢神妙無方,逼得他們節節後退。夜尋歡因為有了我這個宛若軟體動物的累贅,而有所顧忌,以守為攻,稍稍擋了幾個人而已。
  這邊還沒應付完,那邊又來了一列弓弩箭隊。
  “岑,你帶她先走,這些個家夥交給我。”霍無影很有信心地道。
  一抹陰晦冰冷的寒光現於司行風的眼底,他咬著牙厲聲道:“放箭!”
  “嗖嗖嗖――”但見幾支亂箭朝我們飛了過來。
  夜尋歡擁著我,單手執劍揮下幾支飛來的箭,對霍無影點了下頭,足下輕點,幾個躍身便抱著我躥出這裏。
  偏僻而幽靜的竹林內,窸窸窣窣的聲響,是那微風吹撫過竹葉發出的響聲。
  為什麽什麽聲音聽在我耳朵裏都會讓我發狂?
  當夜尋歡帶著我剛著了地,我用盡全身最後一點力氣猛力推開他,啞著嗓子粗喊道:“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洛……”他沒有絲毫猶豫,一雙劍眉深鎖,欺身上前,雙手又向我伸了過來,但見我不停地渾身顫抖,焦急地吼道:“到底他們給你吃了什麽?為何你的身體會忽冷忽熱?”
  “我不是叫你不要過來。”我意欲一掌揮開他的手,力道卻是虛軟無力,估計拍死一隻蚊子都有所困難。
  他趁機捉住了我發燙的手,怔怔地望著這時又開始燥熱的我,道:“你的臉怎麽這麽紅?手掌心還這麽燙。你中了媚藥?”
  他陰沉著臉,低咒了幾聲。
  “你給我走開,不要碰我。”我掄起拳手捶打他的胸膛,卻變成無奈地趴在他胸前哭了起來:“我不想你死……嗚嗚嗚……”
  我想擺脫這份窘境,口中拚命地喊著叫著要他離開我,可是當他在捉住我的那一刹那,我的雙手又不爭氣地往他衣襟裏探去,臉在他胸前不停地蹭著,越摸渾身的血液越隨之奔騰,越蹭體內的欲望越亢奮。
  抬眼望進他深情迷離的黑眸,高挺的鼻梁,再到那誘人的薄唇,我承受不住了,雙手攀上他的脖子,一把拉下他的頭,雙唇貼了上去,熱烈吮吸著他的。
  他喉嚨輕輕地咕喃一聲,很快地便熱情地回應我。這激情地一吻,讓我體內那份忽寒忽熱所帶來的痛楚淡去了些許。
  漸漸地,唇舌的糾纏和隔著衣物的觸摸似乎已經滿足不了我,我也顧不得羞恥,開始動手去剝他的外衣。
  與此同時,他的聲音也變得沙啞起來,道:“洛,我們換個地方。”
  他這句我們換個地方,猶如警鍾突鳴,將已深陷情欲中的我猛地敲醒。當年我和尋在皇陵裏的第一次,當時我們也是這樣深情的相吻著,要求換地方,那個讓人留戀的樟木樹,那個美好的下午……
  不可以,我怎麽可以因為一時的生理需要而背棄了尋,不可以,絕對不可以。更何況我不能害了他,我怎麽能忍心傷害他……
  我能抵過那藥性的,當初在皇陵裏若不是尋找來,那藥力也散的差不多了。那次,是我籍著體內殘留的藥力故意勾引他的。
  夏之洛的身體非常奇特,受了傷,傷口的愈合能力比普通人快而強,中了春藥也可以自我緩解,還有在和他第一夜路遇黑店的那一次,他說那燈芯裏有迷藥,但我也沒有中迷藥。
  是的,這次我也一定能扛得住,能熬的過去。
  我不要傷害他,不要真的像霍無影說的那樣害死了他,不要……
  我用盡全力,猛地將他推開,身體往後彈開一大步,不知是用力過猛還是又因突然的渾身冰冷,身體虛軟,踩了幾個踉蹌的步調便向後跌落去。
  “洛!”他驚呼著要過來扶我。
  我額頭已開始微微湛著冷汗,忍著那股寒氣帶來的冷顫,反撐著身體一點點地往身後就隻有二三十公分距離的一株竹子挪去。當依在竹子上時,我一把從頭上拔下那支蝴蝶簪子抵住自己的頸間,對他道:“你給我走開,不要再過來,你要是再過來,我就用力刺下去。”
  他頓住了,難以置信地望著我會有這樣的舉動,聲音裏帶著挫敗,問道:“為什麽?”
  我哽咽道:“因為我不想你死,我體內有黑寡婦之毒,我不能因一時的情欲需要而害了你。”
  說完,眼淚落的更凶了。
  他在聽了我的話後,氣急敗壞地吼道:“你不想害了我?不想我死?假如我在乎生死的話,我就不會從客棧一直纏你纏到現在。從客棧到這裏,一路上,你看我對哪個女人多看一眼或是多說一句的?因為在我心目中,你是獨一無二的。為何我總喜歡冒著被你罵的狗血噴頭,沒事做的還要去招惹你?因為喜歡看你說話的神情,喜歡聽你說話的聲音,想要了解你。為何我收著那根簪子至今都不願歸還於你?因為隻要簪子一天在我身邊,你就會留在我身邊一天。記不記得我們出來的第一夜就遇到的黑店,從那店小二出來,熱情地為我們牽走馬匹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那是一家黑店,為何還要執意帶你進去住店?因為你倔強,什麽事都隻願自己獨自承擔,我希望你能有脆弱的一刻,能象個小女人一樣,嬌弱地主動投進我的懷抱裏。從跌落望連山穀的那一刻起,為何走了近二十多天,那麽長的日子,那山穀卻永遠就像走不完似的?是因為我不想帶你出去,隻想和你在一起,過那種隻兩人神仙眷侶一般的日子。每一次住客棧明明都有兩間客房,為何我總是喜歡半夜摸進你那間屋,死皮賴臉的硬要和你擠一張床?因為隻有抱著你入睡,我才覺得安心,兩人心心相吸,隻有在那一刻,貼得最近。為何一路上對其他人我都稱你為我的內子,卻唯獨對衡敏稱你為表妹,唯獨那晚拋下你和她去花舞園?除了想激起你的嫉妒之心以外,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她來意不善,我不會冒任何風險讓你受到傷害。洛,那麽多夜晚,我擁著你,在你耳邊對你所說的話你全都忘了麽?從第一次在你房裏擁著你睡覺的那一夜開始,我就步步為營,處心積慮要讓你愛上我。我要你跟我回蝶宮,是因為我要你做我的妻子,我要照顧你一生一世。為什麽你到現在還不明白我的心?我以為花神湖上那次小別後會讓你認清自己會想要什麽,可為什麽你還是這麽固執?”
  握住簪子的手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放下了。
  他抓住我的雙肩,深情地對我說出這一大段的心底剖白,讓我暫時忘了那冰火兩重天所帶來的疼楚,卻讓我更加為他心痛不已,情緒也變得更加激動。
  “不要再說了,你不要再說了,我們不可能的。我不能對不起他,你知不知道,是我害死他的,假如不是我衝動地跑過去,他不會為了救我而墜崖,是他用盡了他全部的生命之力將我拋向了崖頂。當你對我說,想要見他就要好好的保重身體,你知道你這句話給了我多大的動力。你對我的心,我全部都知道。但你知道嗎?從十三歲那年到十九歲那年,‘她’對他狂熾的愛持續了六年,在十九歲那年‘她’死了,換成了我借屍還魂占了‘她’的身體,承載了‘她’所有的記憶和愛,我再度愛上他,也延續了‘她’對他的愛,直至今日我二十五歲,又是一個六年。整整十二年,再沒有任何情份能夠超越這十二年的感情。今生今世除了他,我也絕不會再愛上別人。嗚嗚嗚,我不想背叛他的,我也不要,我不要,不要……嗚嗚嗚……”
  “傻瓜,你這個傻瓜……”他用力地將我揉進他懷中。
  雖然體內鼓躁的欲望沒有先前那麽激烈,他身上所散發出的男人氣息還是很強烈地在刺激著我的神經。我窩他懷裏,掙紮著,對他道:“你放開我,不要管我,再堅持一會我就能撐過去。我曾經也中過媚藥,隻要能撐過藥性就會沒事的。”
  “你那不是撐過去的,是他幫你解的。”他高聲道。
  我震驚地從他懷中抬起頭,瞪大雙眼愣愣地望向他。
  尋和我的那一次,他怎麽會知道?
  他扶住我的肩,晃著我道:“洛,你看著我。我問你,倘若他的容貌變了,習性變了,什麽都變了,甚至把你也給忘了?再遇到他,你還能認得出他嗎?”
  驚愕地望著他,望向同樣在流著淚的他,我抓住他的胳膊急道:“你在說什麽?”
  “倘若他的頭發顏色變了,容貌變了,性子變了,什麽都變了,也失憶了,腦中的記憶裏也沒有你,總之是完全的另外一個人,你還能認得出他嗎?”
  他執起我冰冷的右手慢慢地摸向他的臉頰,指引我撕開了他那張偽裝了很久的麵具。
  輾轉反側時,我幻想過他真正的容貌是數不清的次數。
  當那張讓我困惑了多時的假麵被揭下時,我瞪大了淚眼,終於看清了那隱藏了很久的真正成容時,一把熊熊烈火燃起,瞬時在全身蔓延開來。
  我舉起右手,狠狠地在他臉上打了一記耳光。

  失而複得
  五年了,魂縈夢繞在心頭五年多的男人,盡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依然超凡絕塵的他,劍眉,挺鼻,依然性感如昔的薄唇,依然振人心魂的深黝雙眸,依然是那張會奪去我呼吸的麵容,五年的歲月痕跡,隻讓他變得黝黑些,唯一不同的就是右眼下多了一隻隻有指甲大小的銀色蝴蝶,以及眉心間多了一顆血痣,奪人眼球的魅力,卻是絲毫未減。
  和霍無影喝醉了的那一晚,我朦朧間看見尋抱著我回到房裏,和他同床共枕,原來不是我眼花,也不是我酒醉,真的是他。
  幾個月來,一直死皮賴臉的呆在我身邊,霸道無理的躺在我身邊,讓我矛盾讓我發狂讓我動心被我稱作流氓色胚無賴的人,竟會是他。
  這到底算什麽?把我當什麽了?
  淚水宛如洪水泛濫一般,抑製不住地刷刷往外直流。
  “為什麽你要這樣對我?我一直幻想著你沒有死,每一年在你墜崖那個日子,我都會花上一個月的時間去陰陽穀找你,期望能夠在那裏碰到你。五年了,一次都沒有碰到過,可我從未放棄過。為了你的承諾,為了我答應你我會好好的活下去,你知不知道?我飽受身心的煎熬活到了今日。這麽多些日子裏,你都在幹些什麽?玩貓和老鼠的遊戲?曾經是這樣,什麽話都埋在心裏不說,如今還是這樣。什麽叫把我給忘了?忘了你還能找到我?忘了你還能知道我是誰?忘了我你還能知道那一次我中媚藥的事?你把我當什麽了?上官尋――”憤怒使我壓住了體內藥力的再次發作,我恨不能掐死眼前這個該死的男人。
  “洛,我……”
  “叫什麽叫?你除了會這樣叫我,你還會跟我說什麽?你到底把我當什麽了?這樣眼睜睜看著我,為了上官尋和夜尋歡兩個不同的男人卻又是同一個人,我那樣的痛苦,矛盾,掙紮,你是不是覺得很好玩啦?難道我天生命賤,生來就是要被你虐的?以前惡劣,現在還是這麽惡劣。要是你早點跟我坦白,我至於像個瘋子一樣把他當成你追著跑?被他逼著去看那慘絕人心的雛雞開苞?弄的自己心悸再次發作?如果不是我破釜沉舟,在那間屋子裏被人任意淩辱就會換成是我!”越說情緒越激動,說話的聲音幾乎都是用盡全身力氣在嘶吼,而他,無言以對。
  “上官尋,你這個混蛋,混蛋,混蛋――”我發了瘋一樣地捶打著眼前這個讓我愛到發狂的男人。
  他緊緊地擁著我,不停地在我耳邊說著對不起,並任由我發泄。
  “嗚嗚嗚……”
  五年的等待,五年的相思,五年的委屈,都在這一刻暴發……
  直到我發泄夠了,無力了,才趴在他的胸前抽泣,他的手不停地順著我的發絲輕撫著。
  “洛……”他輕輕的捧起我的臉龐,深情地呼喚由他的唇瓣輕輕逸出,帶著動人心魂的溫柔,吻去我流下的清淚。
  現在的他和以前大不相同,臉皮極厚,嘴巴依然壞的沒有口德,對我甚至還學會使用賣乖這招。我氣憤地躲開,卻又不甘地反咬向他下顎,啃咬著,啃咬著,就變成了兩個人的唇齒相依。
  不知道是那殘留在體內冰火兩重天殘餘藥力的作用,還是我盼望這一天盼望了很久,亦或是氣憤他的隱瞞和欺騙,我像個欲求不滿的色女人,死命地蹂躪著他那兩片讓我渴望了很久的性感薄唇。
  我的尋真的回來了,真的回到我的身邊了……
  無論他是誰,我都不用再受內心的煎熬了……
  愛上兩個人的那種滋味真的好苦……
  現在,流下的每一滴淚都是喜悅的,再度擁抱著他的感覺,整顆心都是放飛的。
  “上官,真的是你麽?”我呢喃著,緊緊地抱著他,真的好想永遠都不要再放手。
  “嗯!”他輕聲應和著。
  再度啃上他的唇,我的雙手也在不知不覺中,不安份地探進他的衣服內,在他結實的胸膛前不住地肆意騷擾。
  邪惡的壞東西,身材幹嘛沒事練的這麽好,比以前更能引誘無良少婦犯罪,上次在望連山時就讓我垂涎了好久。可惡的家夥,居然忍心讓我苦苦地等了這麽久。我壞心地報複地在他兩個已經堅挺的乳頭上各自輕捏了一把。
  他倒吸一口氣,誘惑人的輕喘氣聲清晰地傳來,以及在我指下被挑逗的愈來愈燙的肌膚,倒象是他中了媚藥。
  他開始熱烈地反攻了。
  驀地,我想起我體內還有黑寡婦之毒,頓時緊張了起來,終於找了個能開口的機會,道:“上官,我們不能,我體內……”
  “噓,三個月,熬過三個月就行了……”他含著我耳垂,以舌頭輕挑。
  “我不要……你冒險……”那冰火兩重天的藥力真的被我撐過了,但現在是我自己開始心猿意馬了。
  “噓,我不要做和尚……”真是敗給他了,這種事情居然拿和尚來做比喻。
  “上官……”我嗔道。
  “噓,這事早晚都要解決。之前我沒有這麽做,是不想逼你做你不願做的事,每晚抱著你,你可知,我要受多大精神折磨和肉體折磨。相信我,沒事的。”
  他改攻我頸窩,暈,好癢,原來我這裏容易敏感。
  “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噓,我們換個地方……”
  “……”我的小小猶豫之聲最後消失在兩唇相貼之間。
  當知道他是尋,也是夜尋歡的時候,我心底豎起的那道“強韌不可摧的貞節牌坊”,“轟”地一聲,瞬間被推倒了,這真是讓人覺得有點哭笑不得。
  失而複得的尋比以前熱情了太多,從他被我叫做夜尋歡時候,就向我展示了他重生後的無敵八爪功。
  在他的百般誘引之下,我們又換了地方。
  不知是他早有預謀,早就知道這竹林有個廢棄的竹屋,還是就這麽湊巧,這個廢棄的竹屋就讓異常的“饑渴”我們這麽“走運”地給碰上了。
  可憐這竹屋成了我們倆二次在外偷情的又一最佳場地。
  “這是什麽?”他手中正握著從我衣內掉落的白虎石。
  “好東西。”我道。
  “等等,這石頭怎麽這麽眼熟?”他輕皺一下眉,想了一會,便從衣服裏摸出了五年前送我的那根簪子,舉在我麵前,道:“你看,這是什麽?像不像?”
  我定睛一看,原來那簪子裏一直嵌著的怪異石頭竟然和白虎石的質地大差不差。
  加上我後來送給笑笑配戴的朱雀石,我不就有三塊了?
  天啦!我這個跨世紀跨時空的無敵超級大衰神,什麽時候開始轉運了?這天下人夢寐以求的東西,一下子竟被我占了四分之三,隻要找到最後一塊,其中的奧妙就能得知了。
  四石相交,乾坤扭轉,一統天下。
  說不準這四塊石頭湊到一起,就是一份藏寶圖,看看那些武俠小說裏,不是爭武林絕學,就是爭藏寶圖。而能讓人一統天下的,無非就是曠世寶藏。
  我興奮地對著尋叫了起來:“這個是白虎石,我還有一塊朱雀石,不過在笑笑那,而這個是你送我的,那麽這塊不是青龍就是玄武?是青龍還是玄武?”
  我在他眼前晃了晃白虎石,期待他的答案。
  “想不起來。”他弱弱地搖了搖頭,眼底閃過一抹異彩,緊貼著我道:“洛,過會再看這兩塊石頭,眼前有更重要的事要辦……”
  更重要的事?什麽事還能比發現寶藏更重要?
  我挑了挑眉,剛把視線從兩塊石頭上移到他的臉上,唇就被封了。
  哼哼!原來這就是更重要的事……
  在我們的衣服一件件滑落後,他瞧見我胸前兩個深深的牙齒血印,立即暴跳起來:“是他咬的?胳膊被什麽東西給傷的?繩子?”
  心疼,憐惜,氣憤,抓狂,還有嫉妒……
  這是我在他臉上能夠讀出的訊息。
  我嚷著:“還不都怪你,你早點跟我坦白從寬,我至於要受這種非人的折磨嗎?你跟霍采花兩個人,笨得跟豬一樣,找我這麽個大活人竟要找兩天,你們蝶宮不是號稱天下第一宮嗎?不是很牛氣的麽?假如今日你再不出現,下次想見我,就可以直接去百花堂翻我牌子了……”
  他不提還好,一提我就氣得渾身發抖。
  該死的花清琳,居然用這種下三爛的手段,要不是他及時趕到,我這次真的可以與閻羅王零距離接觸了,上次沒成功會麵,這次鐵定成。
  他以食指輕點住我的唇,對我搖頭,不許我再胡亂說下去。
  “洛,對不起……”他痛心地輕道。
  他的唇貼上我的傷口,一一輕吻。
  其實我早就不痛了,感謝那驚人的愈合能力。
  當他吻著吻著,倏地,就色色地含住我胸前的蓓蕾了,輕咬挑逗,又是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覺,身體跟著不住地輕顫……
  話說,我這個人真是揭了傷疤忘了痛,之前氣得恨不得掐死他,現在喜得恨不得吃了他……
  話說,我這輩子真是栽在他手上了,什麽我體內還有黑寡婦之毒,早在被他吻得暈頭轉向時,一概拋至九霄雲外……
  話說,我也不想做尼姑,這到嘴的“肥肉”豈有不食之理,何況是如此秀色可餐的一塊“肥肉”,豈能放過?所以,我這食肉的“尼姑”也就從了這個食肉的“老衲”……
  話說,這幹柴與烈火碰到一起,必燃無疑,第一個慘遭毒手的便是那張竹床,下場便是五馬分屍……

  隱瞞
  尋和我說了那日墜崖時,比較幸運,好像被樹給擋著了,然後掉在半山腰上的一個洞口處,被他的師傅無意中給“撿”到了,然後就撿回了蝶宮,然後因為他太出色了,然後做了蝶宮的夜使。
  可能是撞到頭了,所以對以前的事一概不記得了,也是在遇見我之後,曾經的記憶才會有些模模糊糊斷斷續續地浮現在腦海中。
  本來我們兩人還想聊一些兩人分開那五年的事,卻發現要講的事太多了,不知從哪開始講起,所以商定以後一天說一件事,說上後半輩子。
  “上官,你說你墜崖後失憶了,如今也隻是想起了一點點以前的事,那你什麽時候知道我們倆……關係的?客棧?”我比劃了下,問道。
  “是你房裏的那幅畫,我還不至於跌傻到連自己都不認識。不過,知道你是我內子……”他偷吻了一下我,道:“是你親口告訴我的,因而,之後我這外子當然是當仁不讓。”
  呃?滴汗!臉皮真是夠厚。
  我又回咬了他一口,嗔道:“你真的很過份,那麽早就知道了,為何不肯告訴我?”
  他的雙眸在不停地閃爍,往它處瞟了瞟,然後又回到我的臉上,道:“不想回到過去,以前的記憶不複存在,何必勉強自己去回憶,不如把握眼前。怎奈我使出了渾身解數,還有看家本領,可偏偏你是個死心眼不開竅的傻瓜。”
  “說什麽呢?我是傻瓜,你是什麽?傻瓜相公?”我嗤道,學他以前,彈了一下他的腦門。
  他又來賣乖了,額頭抵著我的額頭,時不時地偷香。
  “真是南轅北轍!嘖嘖嘖,你的性子變得真是奔放了許多,豪放男,你跟誰學的?”我挑了挑眉,開始行使我這個內子的權力,在他結實的胸膛前又留下幾道我獨有的印記。
  “一個煩你煩到,讓你連想到他,你都會發狂的人,到了蝶宮你就知道了。”他神神秘秘地道。
  又不說,這點真是一點都沒變。
  “女人?”我眯了眯眼。
  “錯,男人,一個就像你口中經常說的,有點變態的老男人。”說到這個老男人,他漂亮的眼眸中堆滿了笑意。
  “喜歡摸麻將的那個?”我拍了下手道。
  他微笑著點了點頭,點著,臉又往我身上蹭過來。
  我的心徒然一涼,滴汗,但願他這位師傅是個“正常人”,不然怎麽能調教出現在的他……
  “對了,想起來了,我被關在百花堂暗房的時候,看到你和霍采花在那間屋裏,也聽到你們說的話。霍采花說什麽你把穀內穀外的女人都收拾的服服貼貼,說,這五年裏,你趁我不在的時候,除了那個女人,你還勾搭了幾個?”
  “我說了那麽多,你就聽到這一句?”他也不甘示弱地“回報”我一下。
  怎麽可能就隻聽到這一句,那句“今生今世,我的妻子隻會是她一人,其他女人什麽都不是。”讓我痛哭了很久。
  當時,我隻是以為那是夜尋歡對我的表白,再也沒想到,還有更深一層的含義。
  我真是個傻瓜,誰能保證人的性子一生一世都不變,我不就變了嗎?從以為失去他的那一刻起,就變得頹廢消沉。對食物的偏好,也有可能隨時間的推移,環境的變化有所改變。字體不一樣,也可以是練出來的,再說,我幾年前的字和現在的相比,初看也會認為是兩個人。
  一樣的聲音,一樣的氣息,一樣的吻,還有一些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細微地方,我怎麽就分不出呢?怎麽這麽白癡的就沒注意到呢?
  我又一邊蹂躪著他,一邊含含糊糊地咒著:“少豬鼻子插蔥,裝象!可惡的家夥,還是那麽惡劣,除去那五年不說,又害我傷心了那麽久。可惡的家夥,什麽失去記憶,還不是和以前一樣,喜歡把我當老鼠一樣耍著玩。可惡的家夥,說什麽那三八女人來意不善,不想我受到傷害,還不是拿著烙上我洛寶印記的雙手去抱那個三八,還有屬於我的唇去給她喂酒,我叫你為我守身如玉的呢,你全當耳旁風了嗎?可惡,咬死你!”
  “唔……痛……我哪有,明明是你看錯了。天那麽黑,你又站那麽遠,看錯了,其實我是用拿簪子抵著她的脖子……”他輕舔了幾下被我已啃咬到紅腫的唇抗議著。
  原來是拿簪子抵著那女人。
  “簪子?五年前你送我的那隻?”見他點了點頭,我嚷道:“給我,我要拿最烈的酒去消毒。”
  邪惡的壞東西,明知道我躲在黑暗處,還讓我看到那曖昧的一幕,他是故意的。
  “消毒?”
  “當然要消毒,誰知道她有沒有狂犬病、SARS外加禽流感。”上次把我打落水的事,我可是銘記於心呢。叫衡敏是吧,日後待我去了蝶宮,我一定讓將軍好好的“伺候”她一番。
  “很早之前我就察覺你的言行與常人有異,今日的話更加明顯。”尋把手伸至我額頭探了下,不疼不癢地說了這麽一句。
  呃?這是在說我神經質麽?
  緊接著的話又讓人異樣窩心:“往後的日子還長,你的事你會慢慢地說給我聽的,嗯?”
  會心一笑。
  又想到那日霍無影問他的話,我便有些憂慮,問道:“為什麽霍無影會說我會害死你?”
  他的目光又開始閃爍不定,他沉思了很久,輕掬一束我的秀發,笑道:“怕我求偶不成,早晚被你這個妖精給逼瘋。”
  呃?這叫什麽回答?
  抬眼對上他深情的目光,我的臉有些微微發熱,對他,我今生今世都不會再放手。於是對他下了生死契約:“從今往後,無論上天入地,你絕不可再拋下我一人,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我再也承受不住另一次的生死離別了。”
  好端端地,我又趴他懷中哭了起來。
  他輕應一聲,溫柔地為我拭去眼淚後,戲笑道:“唔,老婆大人,讓為夫的伺候你穿衣吧。”
  唉,話說,如果他還貼著夜尋歡那張麵孔,我一定會一拳揍扁他。
  雖然夜尋歡的那張臉是他自己創造出來的,但無論怎樣,那樣平凡的一張臉卻已深深烙進我的心中,曾經一度,我心底的那道防線差點被擊潰,還好,他們都是尋,也隻有這個男人才會讓我徹底失了防備。
  “上官,其實,你易成夜尋歡的那張臉,蠻讓我懷念的。”我忍不住地道。
  尋的黑眸變得亮亮的,好看的唇線立即提上45度,隻聽他道:“那好,你喜歡我早上用這張,晚上用那張?還是早上用那張,晚上用這張?要不,今天用這張,明天用那張?”
  “……”對他,我真的無語了。
  這是人臉啊,不是豬皮……
  或許,這人臉和豬皮對於蝶宮的人來說都一樣……
  讓男人伺候的感覺還真不賴,何況還是一個曾經極度大男子主義的美男。
  他幫我係好了身後胸衣的細帶後,我偷樂著等他再給我穿衣服,卻半天沒有動作。正納悶著,回頭望了他一眼,卻發現他麵色慘白,身體有些搖搖欲墜,表情異常痛苦,好似在強忍著什麽難言之痛。
  我慌亂地穿起自己的衣服,扶住他急急地道:“上官,你怎麽了?”
  忽然,他的口中噴出一大口黑血出來,比那晚我在楊府看到的顏色更濃了一些。他又像曾經在皇陵時那副虛弱的模樣,軟軟地倒在我懷中,依稀隻聽他說一了句:“洛,你左肩的那個血痣真的很美。”說完,他便暈了過去。
  血痣?五年多前在那破祠堂裏,齊哥也說過這樣的話,但我也沒無聊的去看過那顆血痣究竟長的什麽樣。尋跟我提這個做什麽?
  “上官,你醒醒啊!到底怎麽回事?”“上官,你睜開眼啊!你睜開眼看看我,我是洛寶啊。”“上官,你給我醒過來!上次在楊家,你也是這樣,到底怎麽回事?”“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上官――”“究竟你隱瞞了我什麽?上官――”“……”
  在皇陵時,他吐的是鮮血啊,那是因為練功被我打斷,受了內傷才會吐血的,為什麽現在吐的是黑色的?而且無緣無故的就會吐血?他肯定還有事瞞著我,霍采花說我會害死他,一定另有隱情,並非他所戲言的被我這個執著的笨蛋給氣死。
  這一次,無論我怎樣拍打他的臉,他的雙目仍是緊閉的。
  我的心才剛剛升上雲端,卻在霎那間又跌至穀,蒼天啊,我這不是在坐飛空高彈。
  為什麽?到底為什麽?難道老天爺真的就這麽殘忍,讓我再次親眼看到他離開我。
  我究竟是上輩子造了什麽孽?
  “上官,你答應我,不會丟下我的……”
  “夜使大人在這裏。”
  我哭地正在驚天動地中,來了四位莫明其妙的人,三名男子和一位十來歲的小姑娘。男的,兩個身材高大魁梧,一個身材修長,稍稍嫌瘦弱些,均戴著銀色蝶形麵具;那位小姑娘,戴著麵紗,個頭雖矮小似兒童,但行為舉止卻與成年女子無異。
  他們是蝶宮的。
  還有,霍無影也跟了進來,盯著我看的雙眸也變得冷漠起來。
  他們都是來救尋的麽?尋沒事了,不會有事的……
  我激動地拭去眼淚,扶住尋的身體,讓那個小姑娘給尋把脈。
  片刻過後,那小姑娘探過了尋的脈象後,便從身上摸出一個藥瓶,從中倒出一顆藥塞進尋的口中。隨後對另外三名男子點了點頭,便起身對其中一男子做了個伸手要東西的動作,那男子二話不說便從懷中掏出幾張銀票放在她手上,她看見銀票後,兩眼閃著異樣光彩,從懷中又掏出一個藥瓶拋給那男子後便出了竹屋。
  按我的經驗來說,她這異於常人的舉動,應該是去數銀票了。
  這個小丫頭,這種時候還有閑情數銀子。
  這蝶宮裏的人真是……
  讓人無話可說……

  被逼舉劍
  這氣氛,總有種讓人說不出的壓抑感。
  那名男子倒出藥瓶中的藥丸塞入尋的口中,並向其他兩人輕點了幾下頭後,便將尋從我的懷中猛地奪走,另兩人且迅速地攔住了我。
  我大驚,但看他們的舉動,他們是要把尋帶走,而且不允許我再碰尋分毫。
  我本能的反應就是跳過去攔住了他們前行的路,急怒道:“你們究竟什麽意思?你們要做什麽?你們要帶他去哪裏?”
  看不透他們三個人的表情,但我能感覺到麵具下那一個個不友善的目光。
  “讓開!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為首的那名男子冷冷地對我斥道。
  不友善?這口氣豈隻是不友善,好似把我當仇人了。我詫異地望了一眼霍無影,他一臉的無奈在對上我的目光後,隨即又將臉轉向別處,輕咳了幾聲。
  就算他們要救尋,但也沒必要以這種樣子對我,還要強行把尋從我身邊帶走。
  我咬了咬唇,也不得不冷起一張臉,怒道:“放下他!”
  另一名男子道:“火蝶,不用理她,我們走。”那男人說著便一把推開我,和那名被他稱為火蝶的男子,兩人架著尋出去了。
  我一個踉蹌,往後退了好幾步,正好被霍無影扶住。
  霍無影的口氣中帶絲絲無奈,輕聲道:“你……就放了他吧……”
  “霍無影,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麽呢?你知不知道,他是我丈夫,你叫我放了他?你怎麽不叫那兩個莫明其妙的男人放了他。”我大聲怒吼著一把推開霍無影,正欲衝出去,卻被留在屋內尚未出去,那名身材修長偏瘦的男子給點住了穴道。
  “她就交給你了,我們先行一步。”那名點住我穴道的男子對霍無影說完便轉身出去了。
  “等他們帶岑走遠了,我自會放了你。”霍無影淡淡地道。
  眼看那名男子也出了竹屋,我卻被定在這裏,一動也不能動,我怒目切齒,便對霍無影咆哮著:“霍采花,你們幾個到底想幹什麽?他是我丈夫,是我失散了五年多的男人,你知不知道?君子有成人之美,不是成人之惡,你們這算是什麽?是棒打鴛鴦。”
  “我……”霍無影頓住,無言以對。
  我怒目而視,吼著:“霍采花,算我瞎了眼的,才把你當朋友。”
  “你以為我喜歡做這種事?”霍無影的表情難看地扭曲著,大聲回吼了我一句,但轉即又軟了語調:“洛洛,對不起,這是我們的任務。為了岑,為了蝶宮,即使命喪黃泉我們也再所不惜,你……還是讓他走吧。”
  “霍無影,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你們都給站住。”我衝著門外的那三個奪人夫的男子叫著。
  霍無影沒頭沒腦的給我了這麽一段話,讓我更加惱火,他望我的眼神充斥著複雜的情緒,最終一言不發地也轉身出了竹屋。
  霍無影和那三名男子嘰嘰咕咕的不知在說些什麽,而我隻能僵在屋內拚命地亂聲嘶吼。
  未久,他們的談話結束,那三人真的要帶尋離開了。
  該死的,不可以!
  這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和尋分開。
  無論是什麽理由,都不可以。
  無論是誰,都不要想。
  我不知道什麽叫做氣運丹田,我也不知道那人將我定住的要穴在哪裏,我隻知道我要攔下他們,我隻知道我不能再讓尋離開我。
  當下我隻覺氣凝雙臂,有股強大的力量震蕩我的全身。
  “呀――啊――”
  在他們已走出二三十米開外,憑著意念,引發的內力,讓我衝破了穴道。
  方能動,我便奔出竹屋外,霍無影和那位小姑娘瞧見我,驚愕地語塞。我也懶得跟霍無影這個家夥多說一句話,衝著那三人我大喝一聲:“你們給我站住。”
  那三人齊刷刷地回頭,震驚地望著我。
  我往前又追了幾步,厲聲道:“放下他。”
  火蝶再度冷冷地開了口:“別以為仗著有夜使護著你,我們就拿你沒辦法。”
  “不管你們想要怎麽對付我,但是今天,我絕不會眼睜睜任憑你們把他帶走。”我高聲道。
  “勸你最好不要逼我動手,否則,即便是得罪了夜使,我火蝶命喪黃泉,我也依然會殺了你。木蝶,我們走。”
  理智是什麽?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他們要將我最愛的人從我身邊奪走。
  體內那股潛藏的力量持續地被刺激出來,一下子暴發開來。
  趁霍無影震驚之餘,我衝至他身前,迅速地抽出他劍鞘中的劍,向那三人奔去。
  當年,在陽山木屋前,每日齊哥練司神劍時,舞出的一招一式,都深深地刻在我的腦海裏,或許不是從那時開始,而是更早,在夏之洛的記憶中,本身就有這套劍法的招式。否則當年,就憑我這個對何武學一竅不通的無知者,怎麽可能在一瞬間看得明白。
  緩緩地閉上眼,回憶起司神劍的劍招,那四隻動物,舞動著各式各樣的姿態,一一現於腦中。
  瞬時,那股力量自我的小腹貫徹全身,再度睜開眼,我已將手中的劍舉起,學著當年齊哥那樣,用力地在空中劃出幾道,仿佛要將這空氣給剖開一般,周圍的氣流跟著開始逆轉,我的頭發我的衣裙全部跟隨著飄舞起來。
  我口中也不知不覺地念出了那劍招:“四神合一!”
  當我的劍正欲揮下的那一刹,霍無影激動地嘶吼聲在身後高聲響起:“你會殺了岑的!”
  什麽?我會殺了尋?這劍招會殺了他?
  司神劍法中,最後一招叫做“四神合一”,是將四隻神獸的力量凝聚在一起,幻化為劍式合四為一,這招出去的殺傷力究竟有多大?
  一想到當年,身中此劍的我昏迷了近半年,若不是齊哥從不間斷地為我運功療傷,我……
  我不由瞪大了雙眼,心中萬分恐慌。
  不!我的本意絕不是要這樣的。
  那股強勁的力量我已無法收回,情急之下,我強將身體往左旋轉,強逼著將那強力牽引下的劍鋒轉向一旁的竹林。
  隻聽“咯嚓”聲連連,那些蒼翠挺拔的一大片竹子全部攔腰斬斷,十分規律地一根接著一根的倒下,那場麵壯觀的令人不可思議。
  眾人的表情是可想而知的震驚,連我自己都被嚇到了,如果那劍真的是揮向尋他們,我無法想象……
  那劍氣是轉出去了,但體內那股莫明的強力氣息震蕩著我的四肢百骸,所到之處便如被烈火灼燒。從腹部到胸口處似有千萬把刀在絞動,令我渾身顫抖,大汗淋漓,仿佛要將我撕裂一般,異常疼痛。身體乏力地往下墜去,為了不想讓身體倒下,反抓手中的劍撐向地麵,單膝著了地。
  驀地,一股血腥的熱流直衝我的喉頭,“唔――”一大口鮮血從我的口中噴出。
  原來,吐血的滋味就是這樣的感覺……
  尋,他好像吐過很多次……
  “洛洛!”霍無影飛身至我身旁,雙手已扶上我的肩,並用他的衣袖將我口中溢出的血跡擦淨,我毫不留情地將他的手揮開。
  他無奈地望了我一眼,便回頭對那三人道:“你們先行,餘下的事我來處理。”
  該死的霍無影!
  我抬起頭,憤恨地瞪著霍無影,想努力站起身攔下他們,卻再沒有機會,霍無影他也點了我的穴道,抱起我便往竹屋裏走去。
  “霍無影,不要讓我恨你。”我忍著痛咬著牙道。
  他不語,進了屋,他將我放在之前被我和尋弄榻的竹床上,對著那名尚未離去的古怪小姑娘道:“該你了。”
  那位小姑娘一搖一晃地走過來蹲下,執起我的右手探了上去。
  我沒辦法不哭,才與尋相聚不到兩個時辰,就被這幾個渾蛋給破壞了,從霍無影點了我穴道的 那一刻開始,我就在不停地破口大罵,他的耳朵就像聾了一樣,充耳不聞。
  “霍無影,你這個混蛋,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的,我恨你,恨你,恨你――”
  還有很多話我還想再罵,倏地,那小姑娘卻往我嘴裏塞了一顆藥丸,讓我住了嘴,讓藥苦不堪言,我偏過頭極力地排斥,想吐掉,她一把捂住我的嘴,硬逼著我將那顆藥丸給咽了下去。
  她無視於我的哀慟,我的眼淚,右手死命地捂著我的嘴,左手伸向霍無影又做了個要東西的姿勢,同樣的,霍無影也是二話不說從懷中掏出幾張銀票交至她手中,她左手輕揚,將銀票收至懷中,再次向霍無影伸手。
  霍無影不悅,道:“你什麽時候改規矩坐地起價了?不是五百兩嗎?”
  “嗤,我幺幺蝶的規矩隻有三不醫:沒錢不醫,不喜歡的人不醫,心情不好的時候不醫。從沒在標價上有過規矩,眼下是心情不好,要想我心情好,一定要銀子多,這樣我才能眉開眼笑。現價,翻一翻。至於給不給,你想清楚了,銀子沒付清之前,我幺幺蝶素來給人吃藥隻吃一半的。” 那名喚幺幺蝶的小姑娘輕嗤,清脆的聲音卻是一位成熟女子才會有的音色。
  “我看你應該改名叫吸血妖蝶才對。”霍無影低咒一聲,從懷裏又掏出幾張銀票甩給了她。
  “兩千兩。”她不接銀票,一隻手仍是攤著,另一手還是死命地捂著我的嘴。我動又動不了,隻能嘩嘩地默默流著淚,瞪大著一雙淚眼死盯著他們兩人。
  卑鄙。無恥。
  “你……”霍無影隻吐了一個“你”字就住了口,咬著牙道:“算你狠!眼前我沒那麽多銀票,回到宮中再給你。”
  那幺幺蝶從懷裏掏出個小小的金算盤來,在他眼前晃了幾下,道:“行,利滾利!你的腰牌給我,回宮後,拿銀子來換。”
  霍無影一臉陰沉的從腰間摸出一枚蝴蝶狀的銅牌,百般不情願地交給了幺幺蝶。
  幺幺蝶接過銅牌,眈了一眼,發出一聲得意的笑聲,將銅牌收好。
  她終於鬆手了,又從懷裏掏出一藥瓶。趁此機會,我又想開口大罵,但這小姑娘的速度更快,一點開口的機會都不曾給我,隻見她從藥瓶中倒出一粒藥丸,迅速地又將那藥丸塞入我口中。
  這次,藥丸清香溢口,望著我咽下之後,她才鬆了手,沒再捂著我的嘴。
  我剛欲開口,卻見她挑了幾下眉,微微眯眼,搶先道:“你,星宿門的?我叫張木木,你可以喚我一聲木木,有機會照顧我生意啊。”
  說完,她立起身,對著霍無影揚了揚手中剛接過的銀票,象一陣風一樣卷了出去,施展輕功飄離開了。

  真相
  眼下隻剩下我和霍無影兩人,我不顧一切地對他咆哮:“霍采花,知不知道?他是我丈夫,是我盼了五年多的男人,我等了多久盼了多久你知道嗎?白虎國,我誤把司行風當成他的事被抓,你都忘了嗎?我中過黑寡婦,他現在因為和我……他現在也中了黑寡婦,假若三個月之內沒有我的血做藥引,他會死的,會死的,你知不知道?為什麽?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做?嗚嗚嗚……”
  “黑寡婦?”霍無影冷著臉駁道:“我當然知道他是你的什麽人,也知道你們是什麽關係。既然你是他妻子,那你就該知道五年前他為什麽會中血影?你就該知道,沒有解藥,中了血影的人有幾人能活到今日的?黑寡婦算什麽?中了血影之後,其他的毒也會被血影之毒給吞噬。”
  霍無影的話如當頭棒喝。
  血影?!若不是霍無影提及這血影,我似乎都要忘了這事了。
  當年,雖然我不知道尋為什麽會無緣無故地服下血影,但是陰山之顛束陽峰的那一戰,他中血影一事卻是齊哥親口說的。
  當年,尋和我說過,血影是這世上用以控製人最厲害的毒藥。一年一期,每年毒發一次,每次都會持續三日。中毒者全身奇癢,第一日從臉上開始長出紅色的瘡痘,第二日延至上半身,第三日至全身,倘若這三天內未曾服下解藥,到了第四日便會毒濃破瘡而出,乏天無術。
  尋還說,皇室現有的解藥都是治標不治本,實際上隻能起到延遲毒發的作用,根本無法完全解毒,即便是找到下毒人的血做以血引,也恐怕是徒勞,因為沒有人知道真正的解毒方法與步驟。
  這毒在外早已失傳了不知多少朝,而如今隻有皇室才有這毒藥與所謂的解藥。五年多了,假如尋沒有服過解藥,那麽,他在第一年便會毒發身亡……
  “為什麽?”我難以置信地望著霍無影,急道:“告訴我,究竟是怎麽回事?我知道他有事瞞著我,是不是他身上的血影之毒?到底是解了還是沒解?還是怎麽回事,你告訴我!”
  霍無影歎了兩口氣,便在我身上點了兩下,他一解了我的穴道,我激動地一把抓住他又追問怎麽回事。
  霍無影輕柔地幫我拭去還在不停掉落的眼淚,柔聲道:“洛洛,我終於明白他為什麽至今都不願告訴你真相。好吧,反正惡人已經做了,我也不在乎再做一次惡人。”
  我的心猛地一揪,抓住他的手難免加重了力道。
  他苦笑著道:“五年多前,岑他,不,或許應該叫他上官,你都是這樣稱呼他的。除了你知曉之外,我們蝶宮的人並無人知曉他為何會從雙蒙山摔下來。那日他從山上墜落下來,幸運的是,被山崖邊上側長的樹枝給擋住了,無意中落到某個山洞洞口前,我蝶宮的聖日使者喜歡四處遊曆,正巧碰上,救了他。日使將重傷昏迷中的他帶回了蝶宮,替他療傷時察覺到他中了一種奇怪的毒――血影。在此之前,血影這種毒,我們蝶宮的人聞所未聞,或者說整個江湖中知曉此毒的人屈指可數,日使說也是曾聽他的師傅提起過此毒。沒想到這種失傳了幾百年的毒,竟會再現於世。岑醒來之後,毒便開始發作,那種疼痛讓他抱頭痛號,支持不住毒發之苦的他,一時間失去神誌,猶如走火入魔一般,見人便要殺,蝶宮的幾位兄弟也因而受了重傷。血影之毒發作的恐怖情形,我們算是見識到了。”
  霍無影頓住了,一雙黑眸凝望著我,我早已淚流滿麵。
  我哽咽著問:“然後呢?”
  他再度幫我拭了淚水,接著道:“或許岑和蝶宮有緣,注定是我們蝶宮的人。日使傾盡幾十年的功力,將此毒暫時地給封住了,同時也封住了他的記憶。他額上的那個血痣,你留意到了麽?”
  “嗯……然後呢……”我啜泣。
  “它已不再是曾經那樣的鮮紅欲滴,隨著那個血痣顏色的褪去,他的記憶也將開啟。倘若他記憶完全開啟的那一日,也即是他離開人世的那一日……”
  倘若他記憶遠完全開啟的那一日,也即是他離開人世的那一日……
  我愣住了,捂著自己的嘴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他之所以會吐血,是因為他一定想起了什麽,而每吐一次血,那血痣的顏色也將有所褪色……”
  “自日使封了他的記憶後,五年裏,我未曾見過他有吐血,反而自從遇見了你之後……他甚至吐了黑血……”
  “他之所以至今都不願告訴你真相,理由,我想你應該很清楚。”
  “你還要堅持再留在他身邊麽?”
  霍無影的聲音已經遙遠的讓人聽不見。
  “不會的,不會的,你說的都不是真的……”我不住地搖著頭,緩緩地站起身,一步一步艱難地向門外走去。
  原來這就是我在那暗房裏聽到霍無影所說的我會害死尋的原因……
  原來我的存在是會喚醒他的記憶……
  原來我的存在隻會將他再次推向死亡……
  我想我快要瘋了,為什麽老天爺總在意外驚喜過後,又給我一連串的刺激?
  由於體力不支,在未踏出竹屋,我便跌了下去……
  “洛洛……”
  世事總是難料。
  在好不容易抓住了幸福的瞬間,誰知它又從你的指縫中無情地滑走,想抓都抓不住。
  原本自以為很平靜的生活,其實一直就是亂糟糟的,現在被打碎的更加找不到痕跡,無論想回到哪個起點,我都沒的選擇了。
  倘若還有眼淚,那一定是隻剩下複活的感激和領悟的愉悅。
  回憶起霍無影那日所說的話,現在的蝶宮已經分散為兩派,一派則遵守老宮主的遺願,堅決守護也是老宮主兒子的新任宮主衡成,另一派則擁立尋為新任宮主。尋則是站在現任宮主衡成這一邊的,無論他站在哪一邊,蝶宮都會因他的存在暫時安寧。
  假若尋不在了,那麽蝶宮很快的將四分五裂。
  我的存在,是對尋生命的威脅,對蝶宮而言,就是對蝶宮命運的威脅,所以才有了竹林那一戰。
  往年我隻會在深秋的那一個月,才會來這陰山之顛――束陽峰,而今,時隔半年,我又來了。
  沒有了黑寡婦的借口,我發現我竟然沒有勇氣去找他,甚至連現在該何去何從都不知道了。
  不知從哪裏摘的,反正我手中就是有這麽一朵牡丹。牡丹?尋第一次送我的東西就是牡丹。
  嗬嗬嗬,以往,對於這種以命運為賭咒的方式,總是嗤之以鼻,而今,卻要靠它來給我勇氣,讓它來指示我去還是不去。
  我木木地開始揪起花瓣,再將花瓣揮向天空,喃喃的念著:
  “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
  ……
  垂淚望著手中這最後一片花瓣,它叫做不去……
  “洛,到底要到何時你才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呢?我該為你的執著感到開心還是難過呢?為什麽不能忘了那個‘他’,而接受現在的我呢?明明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回憶雖美好,卻也痛苦,有時候很多東西都要拿生命去換……洛,不要再想‘他’,忘了‘他’吧,跟我回蝶宮,讓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多麽明白的暗示,我卻愚蠢的反應不過來,卻逼著他一次次吐血,一次次的回憶過往。
  明明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
  經曆過那麽多的風風雨雨,坎坎坷坷,波波折折,原本以為從此天下太平,陽光普照,我和尋從此不用彼此站在天涯各兩端……
  哈哈哈,是誰說過風雨之後就能見到彩虹?請告訴我彩虹在哪?誰能告訴我彩虹在哪裏?是掛在這天上,還是掛在我心間?
  滿眼的是黑色,除了黑暗就是黑暗,就連那夜幕下的啟明星,我都覺得它是暗淡的。
  為什麽我的愛情猶如流星一般,一閃而過,傾盡了我所有,無悔地燃盡之後,卻連一縷輕煙都不給我留下。這種感覺就像災難電影中,那種天崩地裂世界末日已來臨的冰冷絕望。
  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麽老天爺要挑中我,把我放到這個時空來,既然放我來了,卻沒有給過我一天安穩的日子,我甚至懷疑這一切是不是我做的一場夢,還是我有幸成為這老天爺的一個玩具,玩到我誓死方休?
  經曆了這感情的天堂和地獄,我還能再帶著靈魂活著回到人間嗎?
  “啊――”“啊——”“啊――”“啊——”“啊――”“啊——”
  ……
  對著這即將放白的東方,我站在這陰山之顛,狂喊了很久很久,那一聲聲回音,徹響在這整山穀之中,驚起的鳥兒“撲撲”地各處亂飛……
  爬上那久違的平石上,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哭還是在笑,我隻知道我是笑著的,卻又是在流著淚的。
  “愛怎麽做怎麽錯怎麽看怎麽難怎麽叫人死生相隨……”
  “愛是一種不能說隻能嚐的滋味試過以後不醉不歸……”
  “等到紅顏憔悴……它卻依然如此完美……等到什麽時候……我們才能夠體會……”
  “愛是一朵六月天飄下來的雪花還沒結果已經枯萎……”
  “愛是一滴擦不幹燒不完的眼淚還沒凝固已經成灰……”
  “等到情絲吐盡……它才出現那一回……”
  “等到紅塵殘碎……它才讓人雙宿雙飛……”
  “有誰懂得個中滋味……”
  “愛是迷迷糊糊天地初開的時候……那已經盛放的玫瑰……”
  “愛是踏破紅塵望穿秋水隻因為……愛過的人不說後悔……”
  “愛是一生一世一次一次的輪回……不管在東南和西北……”
  “愛是一段一段一絲一絲的是非……教有情人再不能夠……說再會……”
  坐在懸崖邊上,哽咽著哼唱這首<天下有情人>。楊過,他在十六後仍會毅然選擇了跳崖,或許他以為龍兒早已離世,所以心中再無所牽掛,而我呢,明知道那段愛在彼端,卻不敢輕易去找尋,因為我知道我的愛會因我而死。
  愛是一生一世一次一次的輪回,我的愛究竟要輪回了多少次才會叫有情人說不再會?
  讓人心碎和讓人心醉的感覺都一樣,叫人刻骨銘心……
  期待了已久的東方終於放白了,那七彩耀眼刺目的光芒,宛如佛光普照,灑滿這個山頭,那片大地。
  我站起身,抬起右手意欲抓住那象征生命的光輝,手掌握起的瞬間,我竟能再一次真切的感受到胸腔內心髒的跳動……放開手掌,那光芒依然在,燦金色的手掌中,有著如此多與少, 深與淺的經曆。
  我的愛,就象如同這指紋一般,永遠都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
  愛是一段一段一絲一絲的是非,教有情人再不能夠說再會。沒有轟轟烈烈的愛過,又豈會有天昏地暗的心碎呢?
  尋可以不顧生命的安危,執意要一路陪我走下去……
  我是怎麽說的?
  “從今往後,無論上天入地,你絕不可再拋下我一人,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我再也承受不住另一次的生死離別了。”
  我對他是下了生死契約的,又怎麽可以退縮,逃避,放棄……
  我的左手不是還有一枝花莖麽,揮了它,它的名字就叫做去!
  是的,我要去!
  今生今世,永不言棄!

  鳳妃
  “生命誠可貴,這位姑娘何苦如此想不開呢?”一個婉轉動聽的聲音自身後飄來。
  我暗嘲,我這樣站在懸崖邊上,雙手亂揮,任誰都會以為,我這是要跳崖尋短劍。我撫了撫臉上的淚跡,緩緩轉過身,想看看還有誰會和我這個萬年衰神一樣,會到這裏來賞日出。
  當我和她的視線相碰的那一刹那,我和她都怔住了。
  那驚人相似的麵容,大致能讓我猜著她的來曆了,想必她也同樣猜著我是誰了。這樣的情形,讓我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她顯得有些兒狼狽不堪,一身上好的衣料某些地方已汙損不堪。目光在她的臉上停留了片刻,也注意到她微隆的小腹,她應該是有四五個月的身孕了。
  我深皺了皺眉,正色道:“這位夫人的話很有理,但夫人已懷有幾個月的身孕卻還爬上這束陽峰,想來也有想不開的嫌疑。”
  她的臉色不禁一黯,想來我的話稍嫌重了一些。
  這陰山之顛,我爬起都還有些費力,對於她這種即將身為人母,卻不顧腹中的小生命,還要執意爬上來的行為,無論有什麽理由,我很不讚同。
  “下次想看日出,等孩子生下來之後,身體恢複好了再來。”情不自禁地關心起她,也顧不得她願不願意,兀自地扶著她下山。
  我之所以會這麽雞婆,是因為我有個遺憾。說起來和尋在一起的時候,閨房之事是相當的和諧,但,我的肚子就是一直沒有消息。
  其實我多麽想擁有他的骨肉,可是,我也不知道問題究竟出在哪裏。
  當第一次遇見開心時,這小家夥隻有五歲,或許是親生父母不知以何種籍口為由要拋棄他,他的那種驚恐;或許是他的命運和我的如此相似;或許是因他那雙清澈眼眸中的無助哀求,讓我有了想成為一名母親的願望;或許是以為尋不在了之後,想彌補一下那種遺憾……
  一路上,我並未和她多說什麽話,隻是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她,甚至連她叫什麽都不知道,而她同樣的也不問我。
  當陽山的那個木屋隱現於前,我輕輕一笑,其實之前我就有猜她是否會來這裏。
  先前,我的心情不定,也隻讓霍無影陪我到束陽峰下,我堅持獨自一人上束陽峰。而與她下束陽峰到陽山的木屋,卻是換了條路。五年的時間,從束陽峰到陽山的木屋已修砌了一條平整的石磚路出來。
  木屋前的那片楓樹林不曾變樣,隻不過眼下不是賞楓葉的時節。
  沒想到,一晃便是五年過去了,突然發覺往事竟曆曆在目。當年被我稱作老怪的齊哥,在這片楓樹林下揮劍如風,當時在我眼中看來,就算他舞得再好,也是嗤之以鼻,現在想來,他的英姿真是蠻帥氣的。
  那戲劇般的七日,不禁讓人感歎,人的記憶竟可以這樣的深。
  不經意間,抬頭便瞧見這木屋門頭上懸著一塊簡易的木匾,上麵題著三個字:追鳳居。但見這三個字,讓我有一瞬間的錯愕,心中百轉千迴。身旁的她一聲不吭,直接進了屋。
  木屋內也起了一些變化,變得更像是人住的地方。
  再看向灶台旁放了好些菜,還有新鮮的肉,水缸裏的水也是滿的。縱觀這屋子的一切,看來她已在這住上一段日子了,或許還會在這長住了。不過,即使在這長住,她的生活起居應該是有人在給她打理,否則憑她這個大肚子是不可辦到這些的。
  望向坐在那床邊同樣望著我的美人兒,我不禁苦笑了起來。他的用心何苦這麽明顯?讓人情何以堪?
  “你打算在這裏一直住下去?”我問道。
  “不知道,住到哪天算哪天,或許是住一輩子。”她的目光似乎不曾從我的臉上移開。
  我有些尷尬,將臉轉向他處。思量著她的話,不禁蹙起了眉,她這算是被打入冷宮麽?
  我再次誠懇道:“叨擾了,今夜借宿一宿,明日我便會離開。”
  聽了我的話,她無端地笑了起來,淒美的麵容讓人憐惜,她自嘲道:“想成為這屋子的真正主人,隻怕今生今世都不可能,誰向誰借宿,很難說。”末了,她的目光又回到我的臉上。
  嗬嗬,我們這算是什麽?情敵麽?
  無奈一笑,我道:“誰最終住在這屋內,誰便是主人。”她有些錯愕。
  為了避免引起她更多的傷感與難堪,說完,我便往屋外移去。每次來到雙蒙山,我都不曾踏入這片楓林與木屋,或許趁此機會可以好好的欣賞一下,往後還會不會再來,很難講。
  很好笑的是,這一天我成了她的免費幫傭,熱情地幫她燒水,煮飯,燒菜,就連她身上的那套髒衣服,我也幫她給洗了。我之所以這麽做,並不是覺得麵對她有些愧疚什麽的,而是曾見過好多些孕婦挺著個肚子還要艱難的做著事,相當的辛苦,反正我也沒什麽事,能幫則幫。她反倒是更顯得拘謹了,默默地幫我打打下手。
  晚上,我則是將屋內的幾張凳子一拚,往上一躺,便合衣睡下了。
  夜間,也許是椅子太硬太窄,我睡得一直不是很沉,朦朧間,卻見一個人影立於我麵前。我微眯著眼,是她,她正舉著匕首對著我。
  我大驚,她想殺我?整個身子都僵在凳子上了,不知道該怎麽辦是好?我不敢動,隻能緊緊地閉著眼。如果我現在就跳起來,說不定她那一刀真的會刺下來。我正猶豫著,驀地,她手中的刀“鐺”地一聲,竟落地了。
  未久,門外傳來了她的啜泣聲,我深呼一口氣,睜開眼,起了身。
  走到門邊,望見她正蹲在地上,依靠著牆,抱著腿在那抽泣。
  “懷孕期間是不能哭的,不然的話,生下來的寶寶就不漂亮了。”我走過去,拉起她,幫 她拭去那滿臉的梨花淚。
  她哽咽道:“我真的很愛他,我不想做別人的影子,我隻想做我自己……”
  “日子不是為了誰而去過,路也不是為了誰而去走,命更不是為了誰而去活。你是你,別人是別人,倘若為了愛而一味強迫著自己成為別人,一旦愛變成這樣,那便不是愛。”我正色道。
  她梨花帶淚,滴落的清淚混入塵土,卻怎樣也化不開她心中的結。
  “他罰我在這已經快一個月了……”她幽幽地吐出心中的不快。
  原來是被罰。
  “他不會丟下你的。”我伸手再度幫她拭去眼淚,道:“他若真有心罰你,你早已是一堆白骨。”
  我雖然不能理解她和他之間究竟是怎樣的情愛糾葛,但我相信齊哥不會就這麽丟下她不管的。如果是真心想罰她,若蘭、張宿便是最好的例子,何況還會準備那麽多新鮮的食物?對她,或許齊哥心中還是有一份情,否則這陰山日出陽山日落,還有這木屋,都是他曾經一人獨享的,而今,卻能敞開心扉與她共享,即便是將她困在這裏,不允許出去……
  她從抽泣中抬起頭驚愕地望著我,我伸手扶起她,道:“起來吧。如今對你來講,沒有什麽事比你和你腹中寶寶的健康更為重要。”
  她愣愣地任我攙扶著,在我的安撫下,情緒終於平靜下來,沉沉地睡去。
  這一夜,總算是有驚無險的這麽度過了。
  而我們,依然不知道對方叫什麽。
  清晨升起的陽光給人帶來的是那種涓涓細流的清鮮,這樣的清晨,從容、自然、輕盈、幹淨。
  雖未到立夏時節,但這目能所及的綠色已深了幾許,我那警犬般靈敏的鼻子從中嗅尋那股新生的味道。伸展雙臂,長長深呼吸一口,我擁住了整個清晨。
  沐浴在這清晨的陽光裏,有種酣暢淋漓的舒服感。陽光中,那細小的塵埃隨意舞動,有種讓人無法抗拒的誘惑。再一次閉上眼睛,伸展雙臂,探尋這樣的明……
  這次,我不會再有任何顧忌, 自己的命自己掌握。蝶宮,我很快就會來。
  回到屋內,與她話別,即將動身準備下山。昨日若不是遇見她,我可能已經下山了。而且隨她離開束陽峰到這木屋,霍無影並不知情,想必發現我失蹤了,定會好找一番。
  她堅持送我出門,剛步入那片楓林沒幾步,卻見幾人抬著一頂轎子出現於眼前。
  為首一位身形高大皮膚黝黑又很麵熟的男子向她單膝一脆,恭敬道:“鳳妃娘娘,恕屬下接駕來遲,皇上命屬下前來接娘娘回宮。”
  “嗯,平身吧。”她深歎一口氣,輕聲道。
  原來她的封賜是鳳妃。
  這麵孔,這聲音……是齊威!
  齊威出現了,難道他也在這山中,我心中一緊,雙手不自覺地抓皺起衣裙。我這麽個大活人立在她的身邊,想要齊威看不見我都難。
  “謝娘娘。”他剛欲起身,抬頭不經意地瞥了我一眼,爾後驚詫地嘴巴抽動,盯著我顫道:“鳳……鳳妃娘娘……”
  他的這一聲鳳妃娘娘不是在叫她,而是叫的我。鳳妃的臉色刷地一下變的慘白,一雙哀怨的眸子又在凝望著我。
  我轉過身對鳳妃跪下,恭敬道:“娘娘,請恕民婦昨夜驚擾,民婦願娘娘一路平安。”
  忽然,齊威慌忙的站起身大步往山下跑去。
  他也來了,他在這山中。不,我不要再回到五年前,無論如何都不可以。
  我也站起身,大聲地喚住齊威:“齊威,你給我站住。”
  齊威聽到我這一聲大喝,果真停下了腳步,我放下懸在半空中的那顆心,繼續道:“你要是還想我們都再回到五年前那種痛苦的情境中,那你就去。”
  齊威沉思片刻,再次單膝跪於鳳妃跟前道:“恭請鳳妃娘娘上轎。”
  鳳妃麵容煞白地凝望著我,卻不曾移動身子。這種時候,我能理解她的這種心情,換作是任何女人都是種悲哀。
  我再度跪下身,朗聲道:“民婦願娘娘一路平安,早日返宮。”
  隻聽她深呼一口氣,挺了挺身,堅定地邁入轎內,合上了簾子。
  “起轎。”
  他們走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稍做了停留,才動身下山。
  山道交界處。
  遠遠地,我還是望見了他,他正從陰山的方向下走來。所幸,我在高處,他在低處,他並未看見我。按理來說他們的轎子早應離去才對,但看情形,他們似乎都在等他。
  清晨那十分羞澀的陽光灑在他的周身,他的整個人被籠罩上一圈金黃的暈輪,宛若一個莊嚴的神一般。
  遠遠地望著他,他的身影依舊還是那麽英姿卓越,人顯得更清瘦些了。沒有穿上龍袍的他,還真沒有點龍威的樣子。當他走近那些守候他的人,那些人恭敬的跪倒,我不禁笑了起來,剛才還覺得他一點皇帝的樣子都沒有。他走到鳳妃跟前,愛憐地將她扶起,攬過她,擁著她走向一旁的馬車。他扶著鳳妃先上了車,當他也登上馬車時,遲疑了一下,臉往我這個方向望過來。
  我下意識地轉過身,往另一條叉道上走去。
  未久,馬車輪軸與山路地麵磨擦的聲音響起。
  我站定,望著遠行的馬車,那壓過的山道揚起的灰塵,深深地吐了口氣。

  到處是秘密
  “看來你惹下的孽債也不少?”霍無影從我的正前方走來,一臉憔悴的狼狽樣,一雙勾魂的眸子布滿了鮮紅的血絲。
  “說什麽呢你?”我輕蹙了蹙眉,朝他翻了個白眼。
  “說什麽?你會不知道我說什麽?我說大小姐,我從昨夜裏開始一直到今晨,這整個雙蒙山都要讓我給翻過來。你說你上哪去了?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他憤恨地說著,還一手指著齊哥馬車消失的方向。
  我皺起眉頭,聽他那酸酸的口氣,跟當初尋還是夜尋歡時候的口氣一個樣。嗤,采花賊轉性了。
  “我沒和他在一起,倒是和他的女人過了一夜,你有意見?”我嗤道。
  他的表情越來越抽風,隻聽他驚恐地結巴道:“你……你……”
  “我很正常,不過反而替你擔心,采花采多了,說不定哪天變成改采狗尾巴草了。到時注意下,找個固定的,不要把疾病到處傳播,我爸常說,要做個有社會公德心的好市民。”說完,我意味深長地拍拍他的肩膀,爾後徑自向山下走去,徒留某個尚未反應過來的采花賊在那山道上傻傻地發著呆。
  未久,便聽到某采花賊的怒吼:“洛洛,你實在是太過份了。”
  嗬嗬,真的是好久沒這樣開懷大笑了,我一路朗聲笑著走下山。
  在去蝶宮之前,我要先回龍門客棧,太久沒有見到笑笑和開心了,他們也一定在為我擔憂。我先飛鴿傳書一份家書回去報平安,人隨後就到。
  途中,隨意挑了一家酒樓歇腳,充饑。
  我同霍無影說了我和尋之間的糾葛,不過我們的身份,我始終不曾道明,因為多一人知曉,弊大於利。我也明明白白的和霍無影說了,就算是和尋死在一起,我也要上蝶宮去尋他。而霍無影在聽了我的一席話之後,笑了,說就知道我一定會去的,所以他才會在我身邊留了下來,為的就是給我指路。
  對於他的相助,我不甚感激。
  與他一路相伴,一路上很是開心,但他卻堅持要同我一齊上龍門客棧。雖說去蝶宮需要他帶路,但,可以約個地方再見麽。
  請原諒我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難不成他的任務還沒完成?真的想殺了我不可?
  之前,他有和我說他接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的原因。
  蝶宮的前任宮主因修練絕世神功走火入魔,以至瘋狂到自殘因而去逝,其子衡成年方雙十,繼承父願,成了新一任的宮主。
  聖日使者張懸雨是個行蹤漂乎不定的人,根據霍無影的敘述,似乎尋攤上了一個類似於老頑童的師父,莫非尋的性格有異,就是受他的影響?因而蝶宮內大大小小的事件,想指望這位老頑童來協調,似乎是不大可能。
  在眾多蝶宮人的眼中,對這位初出茅廬的年輕人有著太多的不放心。我的尋身為蝶宮的右使,成熟,成穩,有魄力,無論哪方麵都是那麽的出色,宮內一些事務自然落到他這個夜使頭上。漸漸地,越來越多的屬下擁護他,莫明的就感覺像是與原本擁護新任宮主的保守派們成了對立派。其實無論是對前任老宮主,還是對現任宮主衡成,尋他是絕無異心的。
  再則衡成與神劍山莊大小姐陸依依的婚事將近,所幸那請柬尚未發出去,否則陸小姐逃婚一事,會讓與神劍山莊齊名的天下第一宮蝶宮,一時間成為整個武林的大笑柄。
  至此,不禁又讓我想到了當時在客棧內救了汪書呆一事。笑笑和那神劍山莊的大師兄管焰城不知怎樣了,但願聯姻這事不要牽扯到笑笑頭上。
  這件事的突發更讓擁護尋的那派人馬蠢蠢欲動,為了防止兩派人馬因宮主之位的異議而自己人傷自己人,尋決定效仿他的師父,雲遊四海去也。
  笑!讚!
  他這招以退為進,讓衡成獨立麵對難局,逼他獨自迎刃而解,逼眾人接受現實。這就是他一慣的作風,好個高招!
  我的尋就是與眾不同。想至此我不由地輕笑出聲。
  “笑什麽?”霍無影好奇地問。
  以左手撐腮,右手執筷,望著眼前這位迷倒眾生的淫狐帥哥,我再度抬了抬嘴角。他和尋是兩個完全不同類型的人。假如現在換了尋坐我的對麵,他絕對不會問我為何笑,而是會想盡一切辦法讓我主動說出我為何笑。
  “笑你三八。”我輕笑。
  “又是三八?似乎這詞不是在誇人,倒像是在損人,倒底什麽意思?”他終於對這三八兩個字有了新的認知。於是,我很熱情地為他做了解釋,隻見他聽了後對我翻了幾個白眼,爾後放聲大笑。
  我笑著,低頭扒了幾口飯。
  漸漸地,他的笑聲止住,換了個一本正經的口氣問道:“洛洛,花神祭那晚,你和我說過你不會武功,僅僅是力氣大而已,而你那日卻使出了星宿門司神劍法中的四神合一。倘若不是我及時喚住你,岑和他們幾個早就死在你的劍下。星宿門是十多年前聞名江湖的殺手組織,它之所以聞名遐邇,是因為它的殺手與別個殺手門不同,全是美豔絕倫的女人。隻要出得起價錢,鎖定的目標也必死無疑,而這麽厲害的殺手組織在五年前的一夜之間卻消失的無影無蹤……”
  霍無影頓住了,沒再往下說下去,望著我的一張俊臉寫滿了疑惑。
  我抬眼瞅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簾,再扒一口飯,道:“你想問什麽,直說吧。”
  “你到底是誰?我不相信你是星宿門的殺手,你舉劍的姿勢是沒錯,劍法也沒錯,但你卻不會善用你的內力,無法很好的掌控,倘若你是星宿門的人,內力的收放對你來說是最簡單不過,但你卻因此而傷了自己。你到底是誰?”
  我凝望著霍無影,他的推測一點都沒有錯。回憶起那日竹林的景象,當時我是因憤怒而激發的潛力,我根本就無法自控,若當時不是強將劍氣轉向那片竹林,隻怕我此生都會追悔莫及。
  我為什麽會司神劍法?嗬嗬,不是我會,而是夏之洛的娘會,夏之洛從記事開始,便時常能見到她娘舞出這套劍法。她娘的麵容在我的記憶中雖是模糊不清,但她步態輕盈,騰空而起舞出的一招一式都是優雅完美,與齊哥的剛勁之姿是截然不同。
  當初,在陽山,我隻覺得那劍法熟悉,卻一直沒有深想過這個問題。為什麽夏之洛的娘會使司神劍法?
  “洛洛?”霍無影用他的手在我眼前招了招,打斷了我的沉思。
  我回過神,深吸一氣口,道:“我並非星宿門的殺手,至於這套劍法,是曾見我娘使過。”
  “你娘?怎麽可能?你可知那劍法就和岑中的血影之毒一樣,早已失傳了多年。星宿門能如此之快的崛起,也因這套劍法的奧秘所在。”
  呃?和血影一樣失傳多年?那司神劍法一直都在皇室之中,按齊哥的說法他也是無意中獲得,並且是偷偷修練而成。為什麽這劍法和血影都會扯上皇室?
  “若要問我娘與那星宿門有何瓜葛,我並不知道。我娘,早在我未滿八歲那年就已經失蹤了,她為何會司神劍法,我也更無從得知。”我苦笑道,這笑是發自內心,因為在我的腦海裏還有著另一個又愛又恨的女人的記憶在在。
  他凝視著我,輕勾了勾唇,換成一副媚笑,道:“你和岑身上待發覺的秘密真的很多。他到底是誰?你叫他上官,這天下的人都知道上官乃皇家之姓。五年前,皇家變故,甚至星宿門的消失,你和他的分離,似乎都是在那個五年前……”
  搗著碗裏的飯,我抬頭望向他,道:“你都說了是秘密,說出來便不是秘密。金碧皇朝,除了皇家人姓上官之外,我相信還有姓這姓的會比你這霍姓來的更多。”
  “哈哈哈!”他反譏笑我,道:“你比我更像隻狐狸,一隻毛發烏黑透亮的誘人的母狐狸。”
  我白了他一眼,嗤道:“吃你的飯吧,廢話還真多。要不是用得著你帶路,早一腳將你給踢到陰陽穀。那日的事我跟你沒完,等我見著他,會要你死的很難看。”
  “你……”他吃鱉,咕喃著:“真是寧可得罪小人,千萬莫得罪女人。”
  桌下,狠踢了他一腳,充耳不聞他的怪叫聲,繼續扒飯。
  再抬眼時,被從眼前經過的幾個身著素衣的人牢牢地吸去了目光。
  汪書呆?這個書呆子不好好的給我守在客棧,跑到這來做什麽?
  之所以這幾個人能引起我的注意,是因為為首的那個人與汪書柏驚人的相似。但他究竟是不是汪書呆,我尚不能確定,他們的一舉一動,讓我不由地多瞧了幾眼。
  此時的他完全顛覆了在客棧內那小二的形象,雖曾經是那種尖酸的書生相,其實一直以來我就覺得這家夥長得朗目星眉,俊貌儒雅,也算是個上上品。而今這副卓然不群的姿態出現於前,他傲然的不凡氣度再也掩藏不了。他身後跟隨的四個人一看皆不是等閑之輩,似乎對他都十分的恭敬。
  怎麽會這樣?我臨行前,他信誓旦旦地拍著胸脯和我說他會照顧好笑笑和開心,而這會他人怎麽又出現在這裏。從他身後那幾個人恭敬的態度看來,他的身份在這幾個人當中顯得格外的尊貴。
  他到底什麽來頭?怎麽會這樣?莫非客棧出事了?
  他們一行人正欲離開酒樓,我丟下手中的碗筷衝了過去,大聲喚道:“汪書柏!”
  他們一行人皆停下步伐,隻見他頓了頓,緩緩地轉過身,那鷹眼般犀利的目光在我身上掃視了一番,連口都懶得開,藐視我的在在,便向店門外走去。
  這時,他身後的一名中年男子見著我,驚愕地叫出聲:“鳳……鳳千吟?”
  另一名中年男子也驚詫地盯著我,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
  “洛洛。”霍無影也已來到我身邊,詫異地看著他們幾個人。
  我沒由地皺起眉,這兩位大叔的表情有點奇怪,那位大叔為什麽好端端的叫我鳳千吟?鳳千吟是誰?貌似我不認識。說到這我見過和我相似的人,也就是那個鳳妃,還有一個就是一直殘留在我腦海中的人,夏之洛的娘。
  最近奇怪的事還真多。
  汪書柏察覺到那兩位大叔的異樣,原本立於門外的身子緩緩地向我走來,擋在了二位大叔的身前, 板著一張臉,目光在我和霍無影身上來回掃視幾番後,冷冰冰地對我開口道:“很抱歉,這位夫人,我們平生素未謀麵,想必你認錯人了。”
  呃?夫人?素未謀麵?認錯人了?這聲音分明就是汪書柏的聲音,他隻不過換了個發式,換了一身衣服,換了個造型而已,怎麽會如此之大的差別。明明認識,為什麽偏偏裝作和我不認識?他到底是什麽人?若是真的不認識我,還有個可能,就是眼前的人是那呆子的孿生兄弟。
  “九叔,你不是急著要走麽?”他對那名喚我為鳳千吟的大叔道。說完,他便徑自向店外走去。
  那兩名隨行的中年大叔僅遲片刻,便緊隨其後,卻不停地回頭望我,滿臉難以置信的神情。
  盯著他們的身影才出那酒樓的門,一會便不見了蹤影,那幾道宛若驚鴻的身影讓我目瞪口呆,他們那行走的速度真是難以想象的快。
  “洛洛,你何時認識這等的高手?”霍無影劍眉雙蹙,問我。
  “高手?”我也蹙起眉,往酒樓門外再次望去,深吐一口氣,道:“我想我認錯人了。”
  “認錯人?似乎那兩位也認識你,還叫你鳳千吟,莫非他們也認錯你不成?”霍無影神經兮兮地瞅著我道:“你到底叫什麽?洛寶還是鳳千吟?似乎鳳千吟這名字比洛寶聽起來要有內涵的多。”
  “霍采花,你又想做皮卡丘他弟弟?如果你很想的話,我立馬成全你。”我不悅地瞪了他幾眼。
  “我皮沒在癢。”他嘻笑著,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道:“以我行走江湖多年的經驗,竟瞧不出他們是哪門哪派,但見他們獨特的步法如行雲流水,卻是一個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尤其是你認錯的人和那兩個認錯你的人。他們的武功極有可能在我之上。”
  書呆是高手?糟了,客棧一定出事了。不,我要快點趕回去。
  “走,我家裏出事了,我必須盡快趕回去。”
  霍無影丟了銀子,我們兩人便立即趕往裏安縣,往回家的路上一路狂奔而去。

  突聞家變
  自被汪書柏尊稱了一聲夫人之後,我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為了防止那隻淫狐再瞎想及他人再誤會,我便換成了男裝。
  由於急著趕路,我搞殘了一匹馬,途經惠民鎮,不得不重新購買馬匹和順道買些幹糧。
  剛買完馬,正欲離開,卻發現出城的必經之路被堵了。
  不知道什麽天大的事鬧得人山人海,我不悅地皺了皺眉,遂向一旁的行人打聽。
  “這位小哥,這天下之大,真是無奇不有,如今連小孩子也敢當街強搶民女。”那人眉飛色舞地道。
  “啊?小孩子強搶民女?”這真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
  霍無影一聽,來了神,硬要拉著我去湊熱鬧,被我嚴辭拒絕,但不穿了這群圍觀的人,我們依舊出不了這惠民鎮,除非回頭繞道而行。若是回頭繞道而行,那得多走半日的路程。
  該死的,得想個法子讓這些人自動給我讓道,哪怕破點財都可以。
  驀地,靈光咋現。我回頭對霍無影道:“你身上有多少碎銀子,全給我。”
  他一臉疑惑地望著我,從腰間取下了錢帶,我接過,掂了掂,心中暗紂,是破財了,不過破的不是我的財。於是便找了一家錢莊,我將那些個碎銀子全兌換成了銅錢。拿到手約莫有小半袋,我又交給霍無影,示意他飛到屋頂上將那些個銅錢全給我灑了。
  “你……”霍無影驚詫,一張俊臉頓時垮了下來。
  霍無影心疼銀子,跟我嘰歪了幾句,最終迫於我的淫威之下,被逼上了那屋頂。見他準備好,我便往那群圍觀的人背後數米開外一站,大吼一聲:“大家快來看啦,天上下錢啦!”
  聲畢,霍無影開始灑錢。
  果然,這一吼讓前方原本堵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一哄而散,狂嚷著“天上下錢啦!”“搶錢啦!”,一股腦地全往我這方奔來。所幸,我閃得快,不然要被他們這群狂人給踩死了。
  望著身後那群在瘋狂搶奪銅錢的人們,我不禁倒抽一口氣,撫下額頭,貌似沒有汗。
  霍無影身形如雲,優雅的從屋頂飄然躍下,立於我身前,哂笑:“這招你也能想的出?”
  “俗語說:人為鳥死……”話剛起了個頭我便打住了,差點沒咬舌,其實我是想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豈料一開口卻成了一句讓人歪想連篇的話。
  “人為鳥死?人為鳥死?哈哈哈,你有那玩藝嗎?原來你想為鳥死啊。能不能告訴我你想為哪隻鳥死?哈哈哈,若是想為我的,求之不得。”他嘻笑。
  瞧瞧,那淫狐笑地前仰後翻的。該死的,采花的就是骨子裏的又賤又風騷,不就是說錯一句話麽,他竟給我搞葷話。
  “滾,你個鳥人!”我啐罵一聲,還狠踢了他一腳。
  “哈哈哈,一直被你壓著,今日隻不過小翻身一下而已。不過話說回來,卻是可惜了我那些個白花花的銀子了。”他仍捂著個嘴在那奸笑。
  我狠瞪了他一眼,便牽著馬往前方走去。
  驀地,眼前暢通無阻大道上的一抹人影和一抹狗影,讓我呆住了。
  開心?將軍?
  眼前那一襲白色中衣的小人兒不正是開心麽?正在拉扯一個約莫五六歲,逢頭垢麵的小孩,口中不知道嚷嚷些什麽。那小孩看上去像是個小乞丐,但身上卻披著開心的外衣,一旁的將軍抖著渾身銀灰的皮毛不停地來回走動,正擋著那小孩欲逃走的去路。
  開心就是那些人口中強搶民女的小孩?怎麽可能?莫非是我又認錯人了?
  我揉了揉眼睛,不,這次我絕對沒認錯,正是我那個調皮搗蛋的兒子。為什麽他也不待在客棧裏,一個小孩子帶著一條狗到處亂跑亂躥的?
  “開心!”我高聲呼喊著向他奔去。
  “老媽!”開心聽到我的聲音,轉過頭,叫了我一聲,並未朝我奔來,雙手仍是與那小孩拉扯,一雙眼睛還盯著霍無影瞅了半天,皺了皺眉,問我:“老媽,歡叔呢?你怎麽和這個男人搞在一起?你該不是嫌歡叔長得沒他英俊,把歡叔給一腳給踹了吧?”
  嘎?這渾小子給我胡說什麽呢?搞的我多沒節操一樣,像個色女的一樣見一個愛一個。
  真是養兒不孝氣死娘。
  “汪汪汪――”將軍瞧見我連朝我叫喚了好些聲,想來這狗兒是好些日子沒見著我,又開始興奮了。
  “你兒子?”霍無影宛如鬼魅一樣的立在我身後,瞧見開心,一張嘴張地可以塞下幾個鴿子蛋,驚詫地尖叫道:“你和他的兒子都這麽大了?原本我還以為自己多多少少會有點指望,如今是什麽指望都沒了……”
  “你白癡啊!”我白了白眼,沒再理他。
  “你不要臉,放開我,放開我。”那小孩細聲細語地尖叫著,張嘴正欲往開心手臂上咬去,被我及時攔住。
  近距離的確認,那小小孩的確是個小乞丐,八成是偷了開心的東西了。
  我拉開開心死拽著他的手,道:“開心,你怎麽會在這?你這是做什麽?快放了人家小朋友。你知不知道,人家都說你在強搶民女,你少在這給我丟臉了。聽話,快放了人家。”
  “汪汪汪――”呀,將軍居然跑來拱我。
  開心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願的鬆了手,一邊指揮著將軍堵住那小乞丐的去路,一邊對我怨道:“老媽,什麽強搶民女,她是我老婆啦。”
  “不要臉,誰是你老婆。”那小乞丐跳到我身後叫道。
  “嘎?你說什麽?她是你老婆?!”開心這話對我來說猶如五雷轟頂,我撫了撫額頭,雖然我知道我的教育方式有些前衛,但把兒子教育成當街強搶民女做老婆,卻是我未曾想到的。
  霍無影一聽,噴笑出來,拉過開心道:“她是你老婆?小子,這麽小就有做采花這行的氣魄。怎麽樣?要不要拜我為師?”
  “滾你個頭,你給我閃一邊去,少在這給我荼毒我兒子。”我罵道,這隻淫狐,好的不教,一見麵就想開心跟他學采花。轉臉,我又問開心:“開心,這倒底怎麽回事?你不待在客棧裏,你怎麽跑這裏來了?你笑姨呢?是不是客棧出了什麽事?”
  “老媽……”開心一下子抱住我,欲哭還休,我就知道客棧出事了。
  於是,我們找了一家客棧先安頓下來,聽開心一一道來。
  原來那日,我和尋離開客棧之後,大約過了近一月,客棧裏來了兩名身著素色衣衫的奇怪中年男子,更奇怪的是這兩個男人來客棧不是要住店,居然是來找汪書柏的。不知汪書柏和他們有什麽過結,汪書柏一見著他們便臉色大變,仿佛就像見著鬼一樣。
  開心一提及汪書柏和那兩個中年男子,我便叫了出來,將我前幾日在那酒樓碰到的那四個人的外貎身形一一描述給開心聽,開心聽到我形容那個叫九叔的和另一個中年男子的外貎時連連點頭,說就是那日來客棧鬧事的就是他們兩人。
  原來我還是沒有認錯人。呼,真是怪事了。
  不管怎麽說汪書柏與我龍門客棧是簽了勞動合同的,也算是我龍門客棧的人。若是有人要將我龍門客棧的人不明不白的給強行帶走,無非是找我龍門客棧的茬,而笑笑在此時便挺身而出,與這兩個男人起了爭執。
  雖說他們想將汪書呆強行帶走,但不知汪書柏究竟是什麽身份,使得他們也有所顧及,也不敢太過於造次。開心說汪書柏掙紮了很久,最後被他們倆給打暈了,要將他強行帶走。
  據開心的描述,這兩人的武功相當的高強,這點倒是與霍采花說的不謀而合。為了汪書柏,笑笑與兩人的糾葛演變到最後成了武力相向。
  若不是那兩人對笑笑多次手下留情,隻怕笑笑早喪身於非命。
  也真是湊巧,那日神劍山莊的管焰城也來到了客棧,不知是與笑笑早已相約,還是專程來客棧找笑笑的。遇見此情形,頓時火冒三丈,既而拔劍而出。
  估計是管焰城的到來,使得那兩人無心戀戰,便橫下心,下了毒手。
  管焰城竭力相擋,而笑笑在此時也不幸的中了其中一人一掌,聽開心說的,笑笑的傷勢似乎很嚴重。
  聽至此,我的指甲都要掐進手心了。
  該死的,那個汪書柏從一進我龍門客棧的門就給我惹麻煩。他到底什麽來頭?整個千年化妖的惹禍精,一開始害得我們龍門客棧和神劍山莊結梁子,若不是有管焰城這個準妹婿,龍門客棧也將不得安寧。現在好了,又不知惹了什麽人,連門派、來曆、身份都不知道。說什麽自己是個教書先生,全是騙人的鬼話,高手,哼,是個高手,連騙人、偽裝都是一等一的高。該死的,當初若不是我貓尿喝多了,就不會引狼入室。
  受了重傷的笑笑將開心和將軍設法護送遠離客棧,囑咐他們先上神劍山莊,若是她和管焰城有個萬一,好歹開心可以暫時有個依靠,之後就要待我和尋從白虎國回來了再說。
  爾後,揮著淚離開的開心帶著將軍一路往神劍山莊奔去。從由於第一次出遠門,走了沒多遠,開心便發現迷了路,根本就不知道走到哪了。
  一路上這可憐的小東西都是靠和將軍擺攤玩雜耍賣藝賺地些路費過活,而到了惠民縣時,被他稱為他老婆的小乞丐給扒了錢,這才惹出了這場風波。
  我抱著滿臉淚痕的開心,心中的酸楚自是難以言語,苦了這個孩子。
  還有,笑笑現在是生是死,都無法定論。自開心離開後,客棧裏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估計隻有等我回去之後方能得知。
  一想到笑笑生死未卜,我雙拳緊握,想必臉色也好不到哪去。雖然我一直都未能知道她曾經究竟是為了什麽去做殺手,但從後來她的一言一行,約莫也能夠知道她有不得已的苦衷,何況她已經吃了那麽多的苦,才能夠撐到今日,好容易才有個安定的生活,怎麽能夠在生命剛剛開始的時候就又結束了呢。
  不行,我要立刻趕回去。
  映彤,你曾經答應過我,你不會有事的,所以這次你也一定不會有事。

  此情可待成追憶
  在開心的堅持下,那小乞丐是要跟定咱們了。
  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替這個小乞丐給打理幹淨,弄得漂漂亮亮的。
  我吩咐店小二給燒了一大桶熱水,並讓霍無影去買兩身小孩穿的衣服,一套給開心,一套給那小乞丐。
  等那熱水的功夫,我瞅著眼前這個髒兮兮的小家夥,仔細地審視一番,約莫五六歲的樣子,臉上全是髒汙,頭發亂得跟個雞窩似的,唯獨就一雙大眼睛晶瑩透亮的,還算是靈氣逼人。再看看其他地方,根本就瞧不出這小家夥是個男孩還是個女孩,所以我就納悶,開心是怎麽瞧出來這小乞丐到底是男還是女。假若他要是個小男孩,硬拽著人家做老婆,那不糗大了。難不成開心扒了人家小孩褲子了?呃?若真是這樣,這問題似乎就嚴重了。
  “開心啊,你這老婆到底怎麽回事?你怎麽就知道她是個小姑娘?還非得強要人家做你老婆。”我蹙起眉頭,疑惑道。
  而開心則是臉微微泛紅,垂下了頭,沒好意思開口。
  這時,剛巧熱水也送進來了,以及給那小家夥沐浴的桶,什麽都準備好了。
  我無視那小乞丐的尖聲抗議,強行將她給抱過來,扒掉她身上罩著的開心的外衣,赫然發現她裏麵的衣衫簡直是慘不忍睹,除了髒汙之外,根本就不能稱之為是衣衫,袖子連著衣襟,還有整個後背被撕了一大片下來,若不是有開心的衣服遮避著,這小家夥的上半個身子幾乎都要露在外麵了。
  “這……”我突然不知該說什麽好。
  開心的表情也頗覺得奇怪。
  “他不要臉,他撕我的衣服,我的身子都叫他給看光了。”那小家夥指著開心的鼻子叫了起來。
  “嘎?”我驚愕。
  “老媽,不是這樣的。是她和另個小孩合夥偷我的錢袋,那小孩跑了,就她被我給捉住了,而我又不小心撕破了她的衣服。”開心一聽那小家夥的控訴,立即叫了出來為自己抗辯,說到撕破人家衣服時,聲音變得跟蚊子哼似的,隨即又委屈道:“她說她是女孩子,老媽你也說過的,做為男人若是看光了人家姑娘的身子,就要敢作敢當,要對人家負責,娶人家做老婆的。我這麽做,都是你教的啊,有什麽不對?”
  “嘎?”我的嘴巴就沒合攏過,不禁被自己的口水給嗆著輕咳幾聲。我當初是有這麽教育他,但我那是告誡他成年之後,不要隨隨便便誘拐人家良家少女上床啊。啊,這小東西,當真給我記得清清楚楚,我這是該慶幸還是該默哀,想來我的教育實在是太成功了。
  “小子,別聽你娘瞎扯。”這時霍無影抓著剛買回的衣服進門了,對我勾了勾唇,帶著幾分邪媚道:“照你那說法,那我要娶多少個老婆?”
  唉,真是遇人不淑。
  開心噘著個嘴,皺著眉頭望著霍無影,貌似在思量他的話。
  “死淫狐,再次出言警告你,你下次要是再引誘我兒子,小心我拆了你這把賤骨頭。”我吼著,凶神惡煞地接過霍無影手中的衣服,遞了一套給開心,便對他倆嚷嚷:“滾滾滾,你們兩個都給我滾出去,該上哪上哪?我要帶小美女洗澡了。”
  霍無影一副嬉皮笑臉,淫笑著勾著開心的肩膀出去了。
  暈,看來以後我要加強防範,開心這小子太過於單純,若是毀在這隻淫狐的手上,我將追悔莫及。
  將這兩個讓人無比頭痛的家夥給攆出去了之後,我便要來收拾裏麵這個難纏的小家夥。
  這哪裏是洗澡,分明是官兵抓小偷。小家夥竟給我鑽到床底下。吼!今日我要是收複不了這個小東西,我洛寶兩個字倒過來寫。
  經過一番拉力戰,我將她從床底下給拖了出來,無視她的殺豬叫,將她給剝個幹淨,丟進了那水溫剛好的一桶水裏。
  雖是輕鴻一瞥,但我那顆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她的確是個女孩子。開心個臭小子,這麽點大,就知道給自己找老婆。
  真不知道她這過的什麽生活,渾身幹癟癟的沒幾兩肉,瞧著就有點心疼。待幫她洗淨了臉之後,倏地,我忙碌的手停下了,盯著她那精致白皙宛若陶瓷般小臉蛋,我一時間驚愕地無法言語。
  “你……你叫什麽名字?”我順了順她額前濕濕的碎發,顫著聲問道。
  “為什麽我要告訴你?”她別扭著,使勁地拍打一下水麵,濺得我滿臉全是水。
  我也不惱,任憑她玩,無奈地用手抹了抹臉上的水漬,隻聽她咯咯地笑出聲,繼續拍打水麵。
  好容易讓人家燒的這桶水,若是讓這小家夥這麽折騰下去,我想我也要得沐浴了。適時地,我逮住她亂揮的小手,繼續幫她洗身子,深歎口氣又問她:“你長得很像我的一位舊識。你今年幾歲了?還有你娘親呢?她是不是叫白映雪?”
  “五歲。娘親?我沒有娘親,我也沒有爹爹,一生下來就沒有。白映雪不知道,我隻知道阿土婆。”她嘻笑著一邊玩著,一邊心不在焉的用那稚嫩的童音回答我。
  啊!怎麽會這樣?不應該的,她這張臉分明就和小時候的白映雪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告訴姨,你究竟叫什麽名字?”我皺了皺眉,凝視著眼前的這個小東西,她極有可能是白映雪的女兒。如果真的是,白映雪怎麽忍心丟下她不管,而讓她淪為乞丐?
  “姨?你不是大叔麽?”小東西皺了皺她可愛的小鼻子,疑惑道。
  呃?我倒給忘了,我現在是男裝。
  “不是大叔,叫洛姨。”我糾正道。
  “洛姨?嘻嘻,我叫方追憶。”她嘻笑道。
  方追憶?姓方?真是有點奇怪了。
  她調皮地將水抹在我臉上,叫我哭笑不得。水有些涼了,我將她從桶裏撈起,細心的幫她擦幹身體,幫她穿上那套新衣服,一位漂亮可愛的小美女赫然出現於眼前。
  打開門,開心已換上了新衣,與霍無影守在門外。
  “老……老婆?”開心結巴地叫了追憶一聲。
  哎,我這兒子,沒必要見了美女就這麽緊張吧?丟人啦。
  “不要臉,誰是你老婆,惡!”小追憶朝開心扮了個鬼臉便躲在我身後,仰起小臉對我道:“大叔,我做你老婆好不好?”
  嘎?滴汗,這是什麽跟什麽?
  “什麽?”
  “什麽?”
  望著眼前這一大一小滿臉驚愕的表臉,我隻覺太陽穴處微微抽搐,一手抱胸,一手輕輕按著青筋直跳的太陽穴。
  “大叔幫我洗澡了。”小追憶抱著我的腿對開心道。
  “老婆,你在胡說什麽呀?她是我媽,也是你婆婆,你怎麽能做她老婆?”開心很不爽地一把拉過小追憶,惱道:“走啦,我帶你去買吃的。”
  兩個小屁孩一路拉拉扯扯,不停地吵鬧著下了那樓梯。
  “你比我還厲害麽,不但男女通吃,大小也通吃。才短短半柱香的時間,就馴服了一匹小野馬。教教我,你不是一直提議讓我寫采花寶典的麽?正好,我可以將你傳授的經驗寫進我的采花寶典裏。”霍無影調侃道。
  “信不信,我把你打成熊貓送到國外去配仔?”我冷下臉道。無視他那種便秘的搞怪表情,送他幾記衛生眼,隨即追上了前麵那兩個小屁孩。
  臨行之前,為了確認追憶究竟是不是白映雪的女兒,在她的指路下,我們在橋洞下找到了她口中的阿土婆。阿土婆姓方,是一位年邁又喪失勞動力的老乞丐,她的身邊還蹲著一位年紀與開心差不多大的少年。
  開心一見那少年,就嚷嚷著:“就是他,就是他……”
  沒待開心說出就是他偷了我的錢袋,我就及時地捂住他的嘴,將他給丟到橋洞外去,免得這死小心給我說出什麽不中聽的話來。
  初見阿土婆以及身邊的那少年,兩人同樣的衣衫襤褸,逢頭垢麵,那少年的臉上及額頭上還有輕微的傷痕,我的心都跟著揪了起來,難以想象小追憶是怎麽活到今日的。若不靠偷,他們三人隻怕要餓死街頭了。
  小追憶一見她便撲了過去,叫著:“婆婆,哥哥,有好吃的!”
  小追憶將剛要求我們買的烤雞遞給了阿土婆和那少年,兩人皆狼吞虎咽。望見眼前的這一幕,我不禁輕咳幾聲,眼睛微微有點酸澀。爾後,便將他們全給帶進當地一家上好的酒樓裏。
  我直接向阿土婆挑明了來意,以是小追憶雙親故人的身份,提出將小追憶收養,阿土婆流著淚欣然同意。
  當我問及小追憶的身世時,阿土婆便娓娓道來:“說到咱小追憶,我老婆子這輩子都無法忘記。我記得約莫是五年前的初夏,我老婆子與我這隻有六歲的孫子沿路乞討,不巧的是那日忽然下起了暴雨,我們因找地方避雨而躲進了附近一個破廟裏。誰料,那廟中早已有人,地上正躺著一位身著粗布衣衫,但長相很美,挺著個大肚子的夫人。不湊巧的是,那位夫人的羊水已經破了,看她那副虛弱的樣子怕是在那痛苦地呻吟了好些時辰,而且身邊連個人都沒有,怕是要生了。這情形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老婆子想都沒想就幫這位夫人接生了。我也記不得過了多久,她終於生了,是個女娃,就是我的小追憶。唉,可惜的是,那位夫人在生下小追憶沒多久就斷氣了。”
  “死了?”我大驚。
  我真是沒料到,那女人竟會是死了,難怪,難怪會舍下這麽可愛的孩子……
  “是啊,死了,真是可惜,我老婆子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美的人,即便她是一身粗布衣衫,仍是掩不住她那一身高貴的氣質,她一定是位大戶人家的夫人。唉,不知怎麽流落到那地步。”阿土婆深深地歎了口氣,婉惜道。
  如果那個女人真是白映雪的話,按小追憶出生的日子推算,那白映雪在離開京城時就已經有了身孕,極有可能是這樣的。
  於是,我又問道:“婆婆,那她有沒有告訴你她叫什麽?或是她臨去之前有沒有說什麽話?”
  阿土婆搖了搖頭道:“唉,哪裏知道她叫什麽名字,她在生完小追憶之後,隻說了一句話,就斷氣了。”
  “什麽話?”我追問。
  “好像是什麽情什麽追憶。”阿土婆道。
  什麽情什麽追憶?
  “此情可待成追憶?!”我驚叫出來。
  “對對對,就是這句,所以後來我就給我的小追憶起了個這個名。”阿土婆笑撫著小追憶的臉。
  此情可待成追憶?會是她麽?這一句。其中蘊含了多少的寂寞與酸楚,那份奇特眷戀真的是濃得化也化不開。
  會是她麽?
  “那……婆婆你還記得那個破廟在什麽地方?”我竟然還有些不死心。
  “不記得了,我隻記得那座破廟離雙蒙山不是很遠。”婆婆想了想道。
  “什麽?雙蒙山?”一聽雙蒙山,我便激動起來,顫著聲道:“那……那破廟門前……在左邊一點的地方……是不是有口井?”
  見婆婆點了點頭,突然我心中就像堵了一塊鉛似的。
  不用再確認了,那女人就是白映雪。天下間不會有那麽多的巧合,當初花清晨把我從大相國寺裏救出來帶我去的那個破廟,就是那裏。當時花清晨將我丟下,我摔了一跤,當時前麵就是一口井。尋又曾承諾過要他們在那等他回去,一起離開。
  我的眼睛有些濕潤,嗬嗬嗬,她真是個傻瓜,竟然挺著個大肚子,還想著要去等著尋回去……
  等待了那麽多年,竟是一份永不可及的愛,清靈澄澈,可是終究還是錯過……
  此情可待成追憶,或許她有愛過痛過,這就足夠了……
  心底竟泛起了一陣漣漪,前塵往事將整個心緒勾起,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迷蝶穀
  霍采花這個超級無敵變態的淫狐,真的是對他無語,他引誘開心不成,又將歪念頭對上了 阿土婆的孫子方起,說是要收他做徒弟,那傻小子比我們家開心還要傻,一個勁地點頭同意了,連自己即將踏進狼窩都不知道,我真是敗給他了。
  不忍心如此好的一棵幼苗就這麽被這隻淫狐給催殘了,我對他實行了威逼恐嚇,最終換來他的妥協,他畫了一份奇醜無比的地圖丟給了那傻小子,倘若那傻小子能按地圖找著他,他就收他為徒。
  那地圖正是去蝶宮的地圖,本來我還想幹預,但轉念一想,這未嚐不是件好事,與其讓這傻小子做乞丐,不如去搏一搏,去了蝶宮後,想想那裏應該是高手如雲,到時隨便找個人收了他,也未必非得跟著這隻淫狐。
  之後,我還對這隻淫狐下了道“聖旨”,就是今後阿土婆的起居生活,無論她人在哪,都要這隻淫狐想辦法給包了。
  要走人了,最讓人頭痛的是,小追憶抱著阿土婆和方起死活不肯跟我們走,最後還是開心對她威脅說,要是她不肯跟我們走,就扒了她的衣服,而且還要扒光光……
  額頭青筋再次暴跳,我發誓我絕對沒有這樣教過這死小子……
  這死小子的破招果然靈光,嚇得小追憶又躲在了我身後。不過死小子的行為惹怒了他人,方起貌似和他杠上了,說是等他學了一身好功夫,一定會把開心打得滿地找牙。
  話說,如果我們再不走,這兩個臭小子,真的要幹上了。就連將軍都開始嗞牙咧嘴了,我給了將軍的狗頭一掌,這才讓它灰嗚鳴一聲,蹲在了開心的腳旁。
  最終,各自帶著一分惆悵,我們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離開了惠民鎮。
  因為有了兩個小屁孩和一隻狗,所以我們又轉坐馬車,而那馬夫便是那隻淫狐。
  話說,這一路上,開心和追憶兩個小東西除了睡覺,兩人就沒有不吵架的,我那個真是頭痛。
  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裏安縣,龍門客棧正在營業中,我懸著的心不免落回了原位,笑笑一定是沒事了。我和開心飛快地奔進客棧內,讓我驚愕的是站在櫃台裏的人竟是趙叔,而非是笑笑。
  我拉住趙叔便問怎麽回事,趙叔說了那日的情況他也並不清楚,他也是從朱雀國回來之後才得知客棧出了事,讓我到後堂去問洪大娘、戚大嬸和阿強他們了。
  找到了洪大娘她們,她們一見我便抱頭痛哭,哭地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將整個事情的始末說了出來,當時客棧內一出事,客人全都被嚇跑了,洪大娘她們在笑笑的命令下統統相繼都離開了客棧,具體細節甚至都沒開心說得多。事後隔了兩天,他們才敢壯著膽跑回了客棧,而此時的龍門客棧內卻是一遍狼籍,四處可見打鬥的痕跡,他們幾個裏裏外外地搜尋過了,就是不見笑笑和管焰城。無奈之下,將客棧內打掃幹淨,關了門停業幾日,直到趙叔回來才重新開張的。
  一聽笑笑莫明其妙地失了蹤,我的魂就像被抽走了一樣,整個人攤在了椅子上。
  後經霍無影多番勸解和開導,我才平靜下來,他說的對,隻要一日不見著笑笑的屍首,她就一日還都活在這世上。擦幹眼淚,調整情緒,好好休息過後,我便將客棧托付給了趙叔,因為我要去蝶宮,等見了尋之後,短期內我想我是不可能回到這裏了,而且還打算再去神劍山莊看看,笑笑或許被管焰城給救回了神劍山莊。
  本來我不打算帶開心和追憶一起上路,但開心吵著要見尋,再加上有了上次的前車之鑒,左右思量下,還是帶他們上路比較妥當。
  唉,為什麽我現在成了個四處奔波的命。
  一路上,那兩個小屁孩還是打打鬧鬧,而我則是心事重重。一方麵是擔心著生死未卜的笑笑,另一方麵我又開始猶豫與矛盾了,如果我這一去,害了尋,我該情何以堪?
  途中,霍無影接了隻信鴿,看了那字條後,一抹詭異的笑容爬上了他的嘴角,還意味深長地朝我望了幾眼,而我則是一頭霧水,預感沒啥好事要發生。
  江湖中並列第一的兩大門派便是赫赫有名的神劍山莊和漂渺如仙境的蝶宮,兩個門派的武功各有所長,隻在伯仲之間。
  此處所去的道路正是通向蝶宮的迷蝶穀,我們隻不過剛進入這穀口,按常例的晃悠著。
  忽然,一個白衣勝雪的身影從某處飄然落下,隻見她身形如雲,袖帶飄飛,裙擺逸風,待她站定後,我才看清原來是那個幺幺蝶張木木。說實在的,張木木這名字叫起來挺別扭的。
  她依舊帶著麵紗,仍是看不清她的容貎和表情。隻見她仰著一張臉,對霍無影道:“你算得挺準時的嘛,還以為你趕不上呢。我等你的銀子,可等了不少時候了,過會我得跟你算清楚,下次我再也不做這賠本的買賣了。”
  我瞟了瞟霍無影,隻見他額頭上的青筋暴露,我欲笑卻止,一個大男人風塵仆仆,才剛入自家地盤,未享受到家人的接風就算了,居然是被追債。
  霍無影咬著牙氣憤地高叫一句:“三八女人,欠你的銀子我一個子都不會少你。”
  三八?呃?霍無影真是會現學現賣哎。不是我想笑,是我真得憋不住,就連一旁的開心都暴笑出來,還好我適時地捂住了這小子的大嘴。
  上次在竹屋,被這幺幺蝶給整得夠嗆,瞧見霍無影變相的罵她,我心中竟有種絲絲快意。不過,但瞧霍無影被她吃地死死的,以後她若不幸知道了三八是什麽意思,我看霍無影這身狐狸皮有的受了。
  “三八?什麽意思?”張木木疑惑道。
  “我是在誇你,誇你人比花嬌。”霍無影輕扯了扯唇,邪侫地笑道。
  “你少來了,鬼才信你的話。”張木木嗤道:“快點,快點把賬跟我結了,不然誤了事,要你好看。”雖說張木木的身材嬌小如幼童,但說話的氣勢卻是壓倒性的強悍,我不禁佩服地又摸了摸鼻子。
  霍無影一聽,一副想要掐死張木木的鬱卒樣,但轉即又很是無奈地輕歎一口氣,麵向我說:“洛洛,後麵的路,你要自求多福了。”
  我注視著自從接了信鴿之後就變得很怪異的霍無影,不解地問:“什麽意思?”
  “依蝶宮的規矩,宮中任何人都不可以隨便帶陌生人私自入穀,除了應邀的貴客之外,因而下麵的路你得自己走。還有我們這山穀叫做迷蝶穀,因此……你後麵得要小心了,至於你找不找得到蝶宮的大門,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霍無影道。
  陌生人?言下之意,我是個很不受歡迎的人咯?
  我一臉陰鬱的盯著霍無影,很生氣地道:“你之前為什麽不跟我說?”
  我真想一巴掌抽死霍無影,這些個屁話他怎麽早些時候不放的,如果知道後麵要闖這迷蝶穀,我會做好萬全準備的,該死的家夥,肯定是故意的。
  “這個……那個……這個……”他一會望望天一會望望地,支支唔唔。
  “你去死。”我怒罵一聲,拉過兩個孩子,道:“我們走。”
  將軍趁機也對他狂吠一陣。
  “洛洛,我在宮裏等你啊。”身後某隻淫狐在亂叫。
  真是氣死人了,衰神又開始附身了。
  迷蝶穀是一處深峻的山穀,從穀底向上望去,群山峭壁參差不齊,如列繡屏,滿山遍野鬱鬱蔥蔥的蒼鬆翠柏。穀中有一澗,隨山勢蜿蜒曲折,那一澗清泉飛瀑直下。身旁的竹影扶疏,風聲裏透著隱隱的絲竹聲,襯著瑤碧般潺潺的流水聲,聆聽這大自然的聲音,頓覺心曠神怡。
  眼前的奇花異草,花團錦簇,蝶舞蜂喧,讓這迷蝶穀愈加嫵媚,分外妖嬈。果真是漂渺如仙境,穿遊其間,盡情的感受這詩一般的境界與韻味,我想我要成仙了。
  可是我們現在不是來度假的,更不是來欣賞風景的。
  這迷蝶穀愈入愈奇,無論我們娘三個怎麽走,終會回到與霍無影分手的起點,不知不覺中,我的額頭開始微微湛汗。
  該死的!那隻死狐狸,要是早告訴我,我就在路上買些五行八卦的書帶著了。
  “老媽,我忘了跟你說個事,霍叔叔畫給方起的地圖,我有背下來。”開心這句話,對我來說好比是久旱逢甘露。
  “啊,你個臭小子,怎麽不早說。”我給了開心一記爆粟。
  過目不忘這門技術,不知在這裏算不算是特異功能,開心對所有隻要見過一麵的東西都可以過目不忘。幸好開心這臭小子有將他的那些破筆破紙全都給背上了,未久,臭小子就畫好了地圖,每處有什麽標記,需要注意的地方,都標識的很清楚。
  啊!這個臭小子真是很有一套啊。
  根據開心所繪的地圖,我們又走了一段路程,之前我們一直繞不出去的地方隻是進入蝶穀的第一個小叉口。吼!才第一個我們就迷成這樣,如果沒有這份地圖,我想我們再走三天三夜也走不出去。
  望著眼前出現的這三岔路口,而依地圖的指示,我們應走右邊的道。
  多番確認之後,收了地圖我便牽起小追憶的手,往那右道走去,開心緊隨身後。但將軍卻蹲在那寸步不移,一味地對著中間那條道狂吠。
  難道地圖有誤?
  剛想把地圖打開來再仔細研究一番,突聞一陣悅耳的簫聲傳來。晃眼之間,三個高大的身影便飛身立於我的身前,又是三個帶麵具的家夥。三人的發色都異常的怪異,最左邊的那個稍胖的男人發色差不多全變成銀色的,隻有額前幾捋發絲還有些黑,中間執簫的人發色似乎剛剛轉白,黑白相間,黑發居多,最右邊的人也是半白半黑,似乎白的要多些。
  若不是這情形與氣氛不對,我想我可能會笑出來,這三人的發型真像是參加某屆CCTV發型設計電視大賽。
  看他們這架式貌似有點想滅我口了,這就是霍無影所說的自求多福麽?
  我將追憶和開心護向身後去,也輕撫了幾下渾身皮毛豎立進入備戰的將軍。
  “不論你是何人,請回吧,這裏不歡迎你。”執簫的人冷淡道。這個家夥的聲音我記得,那支簫我更記得,上次在竹林就是他點我的穴。呃,這次頭發顏色變了。
  這幾個白癡的家夥,隻會像向日葵一樣,為了履行對名字的承諾,太陽在哪頭便跟隨著往哪頭,是迫於無奈還是盲從,隻有他們心中最清楚。從來就沒有為尋想過,他究竟想不想要得到那個位置。既然今日來到這裏了,我也不怕得罪他們了,話說他們要是真傷了我,傳出去,也隻會失了他們蝶宮的麵子。
  我深吐一口氣,咬了咬唇,嗤笑一聲,譏諷道:“不用你教我,見到他,就算你磕頭燒香求本小姐留下來免費參觀,還要看本小姐的心情是否很爽。”心中補一句,要走我當然會騸動尋和我一起走。
  “啊,你個丫頭片子,從來沒人敢在我們蝶宮的地盤如此撒野。”左邊的胖子啐了一口唾沫,凶神惡煞地道:“能站在這裏的向來隻有三種人,活人、死人、還有我蝶宮的人。”
  “切!那我也告訴你,我辦事素來隻用三種方法,對的方法,錯的方法和我的方法。”我也不甘示弱地回道。
  “你?”胖子頂著那張麵具,聽口氣像是被我氣得發抖了。
  “老土,你廢話真多。”右邊的那個男子斥責了那胖子一句,便對我道:“既然你執意要見他,那就看你有沒有本事先過我們這關。司神劍法,我木蝶今日倒要領教領教。”
  說完,他便將他手中的劍向我拋來,我本不想接的,任那劍掉在地上,結果開心那個臭小子幫我接了劍。吼!我又不是劍客,整天打打殺殺的,上次被情勢所逼才揮了那劍法,而自見到他們那一刻開始,我也未曾有覺察到那股內力的存在。
  瞪了開心一眼,我從他手中接過那柄劍,暈,這劍怎麽這麽沉?
  “拔劍吧。”那自稱木蝶的男子從胖子手裏接過另一把劍對我道。
  拔什麽拔?這又不是拔蘿卜拔河,使使蠻力就好的。我左手提著劍,右手悄悄地撫上了額頭,遮住了眼,望了一眼將軍,我真想把它給推出去,可是又怕人家說我不厚道。唉,能不能找點刺激我的事,讓我暴走一把。
  正思紂著,有沒有其他的辦法能擺平這三個家夥,一陣熟悉的笑聲傳來,是她?那個幺幺蝶張木木。她不是和霍無影一起走了麽?怎麽又出現在這裏?
  她步態輕盈地一步一步向我走來,我竟有些緊張。豈料,眨眼之間,她已抽出我左手的劍向中間執簫的男子攻去。而那執簫的男子身形並不曾移動,竹簫斜斜一挑,看似快要貼上那精純劍身之上,一帶一撥,穩住了那輕描淡寫的一個劍招,自己手中的簫更增蕭然之勢,以守為攻。
  而接下來,他的每一招每一式,簫影所到之處便幻化成無邊的落葉,蕭蕭而下。那張木木不知為什麽換了劍招,反劍向自己劃來,而那男子也眼明手快,那支簫也已點至她肋下的那柄劍。
  一時間,氣氛凝結了。
  隻見張木木輕抬左手,也將那支竹簫給抬離了身前。我看清了,她的左手不知何時多了一枚蝴蝶狀的金色令牌,正抵著那支簫。
  驀地,那執簫人一見那令牌,立即收了簫,低首作揖恭敬地道了聲:“弟子水蝶知錯。”
  “知錯的話,待會你還是親自對他說吧,對我說沒用。”張木木收了那令牌,突然又意興闌珊地道:“唉,就因為你們三個,害我少數了幾張銀票,這筆賬掛在你們頭上。”
  隻見那三人麵麵相覷,有點尷尬輕咳幾聲,一轉眼,三人又像來時一樣,無聲無息地飄走了。
  這個小丫頭在蝶宮究竟是什麽身份?她怎麽會好端端地來幫我?而且那三人為什麽一見她手中的那枚金色蝴蝶令牌,二話沒說就收了手?
  張木木搖曳著走至我跟前,接過我手中的劍鞘,將手中的劍插了進去,爾後仰著頭,隔著麵紗對我道:“下次揮劍時,看準方向,揮向沒人的地方有屁用,一兩銀子都賺不到。”
  呃?她在說什麽?
  我驚愕之餘,她又像陣風一樣卷走了,徒留我一人在哪傻愣愣地站著。

  三遇“白骨精”
  “老媽走啦,發什麽呆?”若不開心叫我,我想我還在遊魂中。
  “呼……”我長長地吐了口氣,這蝶宮裏的人真是沒個正常的,不是喊打喊殺,就是采花搶錢,難怪尋會轉了性子。
  領著兩個小家夥,往右道走去,結果沒走幾步,卻發現那右道是條長滿樹木灌叢的斷頭路。
  “開心,你確定你沒記錯?”我實在是不想汙辱開心的智慧,但是眼前這明明是條斷頭路。
  “我萬分的確定。”開心很肯定地道。
  這隻死狐狸,搞什麽鬼,沒有勘探的天份,就不要誤人子弟好不好?無奈隻得回頭再做打算,我們一行人又往回走去。
  這時,將軍忽然狂吠起來。安撫了將軍之後,我好奇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抬眼之際,卻見一名青衣女子跌坐在之前的叉道旁,貌似扭傷了腳,身旁的籃子裏灑落了一地的山竹筍。
  真是怪了,之前我也沒見著有什麽人跟著我們一路走來,這會怎麽遇見名女子,而且還是位貌美如花的女人。
  在我尚未開口之前,她已經先行開了口:“這位公子,奴家的腳不小心扭著了,公子能否相助,扶奴家起身?”
  聲音清脆如夜鶯,又是美人,但卻莫明其妙出現在這裏,剛才有三個凶神惡煞地男人見我就想砍,這會又有嬌弱的女人出現,我是幫還是不幫?
  心裏雖想著不幫,結果手仍是不由自主地去扶她。她雖一直痛苦地彎著身子,但從我目測來看,貌似她的“海拔”很高,有可能超過我。
  “哎喲!”那女人痛叫一聲,順勢往我身上倒過來,頭枕上我的肩上,那幾聲輕聲叫喚以及不停地在我頸邊吹著曖昧的熱氣,若此刻換作是男人隻怕聽得骨頭都要酥了。
  所幸,我不是男人。
  她的手貌似無處抓,正要搭上我的胸前,被我眼明手快地一把給擋住了。咦?她的手是粉嫩嫩的,但這手也太大了吧。
  “姑……姑娘……請……自重……”其實我是想說的是“姑娘你好重!”。
  “哦,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她略帶羞澀地垂頭道歉。
  她這不倒還好,這一倒我差點沒頂住。別看她外表柔柔弱弱的,這體重卻重得嚇死人,若不是我強撐著,剛才那一傾道,她肯定會壓在我的身體上,這一壓就算不被壓死,我想我的五髒六腑也要爆了。
  天啦,什麽時候,女人也如此的重量級?而且還是個這麽窈窕的女人,這還是女人麽,簡直是頭母豬啊。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才將這女子扶到一個平石台上讓她坐下。
  驀地,她有點緊張地往後縮了縮,我一看,是將軍,在她身上嗅來嗅去,還時不時地嗞著牙,它那模樣是有點怪嚇人的,我示意開心把將軍領到一邊待著去。
  她柔媚一笑,輕聲細語道:“多謝公子!”
  我摸了摸鼻子,然後手很不自覺地撫上了額頭,擋住了眼。其實她的長相,她的言語,她的舉止,真得很純情,但她的這些舉動如果換作我是男人,難免會想歪。
  我再度上下掃視了這個女人,能身在這迷蝶穀,而且不怕迷路的人,極有可能是蝶宮的人,但是剛才蝶宮的人是明擺的來趕人,而且不會這麽快又找個漂亮的柔弱女人,意旨何用?突然一驚,啊,等等這等情形,我該不是在這深山老林裏遇到狐狸精了吧。呸!立刻推翻神誌不清的幻想。
  我輕咳兩聲,探了探口:“咳咳,在下看這迷蝶穀挺玄的,姑娘一人隻身在這穀裏,就不怕迷路麽?”
  那女人捂著嘴,輕咳兩聲,軟語道:“奴家小名媚娘,多蒙公子掛心了。媚娘自幼就生長在這裏,自是不會迷了路。今日不過剛好采些山筍,不小心扭傷了腳,卻有緣在此遇見了公子。”
  媚娘?那不是新白娘子傳奇裏白素貞她兒子許仕林在深山裏遇到的那隻兔子精的名字麽…… 呼!可能是我多想了,瞧那地上有她的影子,應該沒事。她自幼就生長在這裏也不是沒可能,咦?那她應該知道去蝶宮的路了。
  “哦,原來是這樣,你的腳還好吧?”
  “已無大礙,多休息一會就可以動了,多謝公子關心。”
  “那就好。呃……我正想前往蝶宮,敢問姑娘該往哪個方向前行?”我作揖問道。
  忽然,她的手捂上了嘴角,一臉驚訝道:“蝶宮?公子真得是要去那蝶宮麽?”
  見她驚詫的表情,我挑了挑眉,問道:“怎麽了?”
  “呀?凡住在這山裏的人,都不敢隨意亂闖蝶宮的,我都聽說那蝶宮裏的人都是銀發的妖怪變的,會吃人的呀。之前就有許多的人為了一探究竟,均是有去無回。前些日子還聽說他們搶了個漂亮的小姐回去……”她一臉愁苦,頓了頓又接著道:“公子此番前去,也怕是凶多吉少,媚娘奉勸公子莫要前行。”
  銀發的妖怪變的,會吃人的?呃?貌似我早被某個銀發的惡男給吃幹抹淨了,這會還要千裏迢迢地來找他討債。
  開心一把拉下我,低聲在我耳邊道:“老媽,你確定老爸和霍叔叔不是妖怪?”
  暈!這臭小子說得什麽渾話?
  不知道何時她手中多了一條絲帕,可能是見我們神情異樣,她有些拘謹地絞著手中的絲帕。這時一陣山風吹來,吹亂了她的發絲,她以手撫弄,一時失了手中的絲帕,隨風而飄,正巧落在開心的頭頂之上,掛下的一角正好遮住開心的眼。
  開心非常有禮地將絲帕還給她,她則是靦腆地接過絲帕。
  嗯?這香味,好熟悉。我抓過開心的頭,湊了上去,CHANEL No.5?追蝶香?我愣住了,那隻死狐狸采過她?他不是說他不采的麽?還有那絲帕,山野村姑怎麽可能會用?難道和香粉都是他留的?還是她本就是死狐狸在蝶宮內的某個相好?何以蝶宮會換種方式派人出來阻撓我的?
  “哦……多謝姑娘的好意,但在下前去蝶宮是為了心愛之人,還望姑娘行個方便給在下指個路。”我對她抱拳作揖行了禮,誠懇道。
  不管她是不是蝶宮的人,但想我回去,斷是不可能,看她也無惡意,說不定見我態度誠懇,大發慈悲地指那正確的路給我也是有可能的。
  “這……原來如此,公子乃有情有義之人,媚娘欽慕。唉,公子若執意要上那蝶宮,那就沿著這右道一直向前吧。”她的手指向了我們之前折返的斷頭右道。
  呃?她不是在尋我開心吧……
  我皺了皺眉,與開心對望一眼,雖心中起疑,但也不想讓她發覺,決定再往那右道上走一遭,能避開則避開。而這一次當我們一行人再進入那右道時,詭異的事出現了,原本那滿是樹 木灌叢的斷頭路沒了,換成一條大道現於眼前。
  真是邪了,我這是在攻RPG遊戲麽?
  我示意開心去看看那女人還在否,開心回來說那女人已經不在了。真是太邪了,要是他們派出來阻撓我,就這麽輕易給我指路?為何霍無影畫得地圖和她指的路卻是不謀而合?
  下定決心搏一搏,牽著小追憶的手往前走去。這路仿佛走不盡似的,不禁讓我想到了和尋在望連山穀裏的那段日子。望著眼前這些越來越多各種奇形怪狀的山石,心中忽然沒了底,怎麽越走恐怖。
  “救命啊……救命啊……”前方不遠之處有人在呼救。
  將軍又開始亂吠,開心一聽有人呼救便立即想衝上前去,被我給攔下了。我慢吞吞地走過去,卻瞧見一位身影正被困在約莫一人多高的四塊大石頭中間。透過那石逢,是一位身著綾羅綢緞錦衣華服的鶴發老夫人。
  走過去,隔著那石逢,我問道:“老媽媽,你怎會獨自一人被困於此地?”
  “小兄弟,快救救我吧,我這把老骨頭被蝶宮的那群土匪強盜困在這多時了,嗚嗚嗚……”那老夫人急地哭了起來,哽咽道:“三日前是我閨女出嫁的好日子,卻不想被那群傷天害理的家夥給搶了去,他們要我們拿五萬兩去贖人。親家一聽便不願意,還懷疑我閨女早非清白之身……今日,我與老伴湊齊了銀兩便按他們的要求,就在我和老伴帶著銀票兩人進穀……豈料……豈料銀票被他們奪了去……老頭子被他們抓去不知所蹤……怕是……早已不在人世……嗚嗚嗚……”
  本來我根本就不信她所說的話,但見她哭的如此悲慟,又如此動情,而之前的那個媚娘也說了什麽前些日子蝶宮的人搶了位小姐,難道就是這戶人家的?尋怎麽會允許他們蝶宮的人做這等強搶民女的勾當。見著麵前號啕大哭不止的老婦人,我不免起了惻隱之心。
  “老媽媽,您別著急,晚輩我來想辦法。”我安慰她道。
  看來這眼前這四塊“彪悍無比”的大石頭,想讓我去推開它們定是不可能了,看來隻能爬上那幾塊大石頭從上麵拉她上來了。
  我讓開心將褲帶解了下,借我一用,小家夥撇嘴不幹,給了他一記爆粟,他才乖乖地解了給我。爬高對我來說是小CASE,很快我就攀上其中一塊石頭上,我將開心的褲帶一端遞給了她。
  唉呀,我今天真不知道撞了什麽邪了,做了兩次苦力,她好重,好容易將她拉出那個困石,我快要累瘋了。
  “汪――汪汪汪――”將軍圍著她,還在那狂吠,把那老婦人嚇得一直躲在我的身後。
  “將軍!”我出言喝止。
  將軍嗚鳴幾聲,狂吠一聲便向那老婦人撲了過去。我一看這情形,嚇傻了眼,將軍從來沒有這麽失禮過。將軍死死地咬住那老婦人的裙擺,不肯鬆口。我不敢太過於打罵將軍,生怕狂性大發傷了那老婦人,隻能和開心兩人抱住將軍的頭往後拉。
  “嘶啦”一聲,將軍將那老女人的衣衫下擺全給撕了下來,我、開心和將軍一個失重全往後跌倒在地。
  那婦人掙紮著爬起來,一副狼狽樣,頓時惱羞成怒道:“哼,我老太婆以為是遇上好人了,沒料到你們同那土匪強盜毫無分別,哼!”
  說完,那老婦人轉身,蹣跚著步子往我們來時路走去。
  “老媽媽,你聽我……解釋……將軍?放口!你是不是想我劈了你?”我本來跟上前是想解釋的,追了幾步,卻被將軍給咬衣擺。頓時,我的火氣也上來了,衝著將軍大罵一通,將軍朝我狂吠了好多聲,聽似像在和我頂嘴,我惡狠狠地給了將軍狗頭一掌,他嗚鳴幾聲,便乖乖地趴下了。
  唉,真是氣死我了。這真是場鬧劇,救人也救成個這樣,還累得我滿頭大汗。用手擦了擦臉上的汗,我僵住了,我又聞到了“CHANEL No.5”,那味道是在我手上的……
  我蹲下身,輕撫了受了冤枉的將軍,道:“對不起,我錯怪你了,謝謝你。”
  若不是這香氣,我真得要信了她們。第一個遇上的,叫媚娘,貌似也很怕將軍。
  蝶宮的人最擅長什麽?易容。這個高手,說得比唱得還要逼真了,現在我回想起來,真想頒個奧斯卡金像獎給她。
  若不是將軍及時地嚇走了她,還不知她後麵會玩什麽花樣。
  要想說這不是蝶宮的花招似乎有些太對不起自己了,看來我想要順順利利地進這蝶宮,見到我的白馬王子還得下一番苦工夫了,他們那幫子人不會這麽輕易饒過我的,再回想起霍采花臨別前的那抹奸笑就更明了了。
  好,既然不是用武力,比腦子,就算我腦細胞全死光,也再所不惜。
  小追憶想來是嚇著了,呆滯地表情不說一句話,我拉過她,道:“走!”
  “老媽,你為何向將軍道歉。”開心問我。
  “傻小子,若不是它,你有可能被那狼外婆給吃了啦。”我嚇唬開心道。
  我們又走了一會,兩個小家夥的體力明顯跟不上了,最先支持不住地是追憶,隻見小家夥一把抱住我的腿,哀聲道:“大叔,追憶走不動了,抱抱!”
  “老媽,我也好累哦,能不能歇一歇啊?真得好累哦。”開心一屁股灘在地上,雙手不停地捶著腿道。
  “這……好吧,歇會吧。”我深深地歎了口氣,攙著追憶找了塊舒服的地方坐好。
  唉,真是難為這兩個小東西了,要不是那隻死狐狸臨時變卦,我們也不至於這樣。我望了望天色,不禁皺起了眉頭,我們手中沒有什麽裝備,若是走到天黑還到不了蝶宮,要怎麽辦才好。
  犯難之際,驀地,兩位麵具男神出鬼沒地現身了,而這次的目標換成了開心和追憶,轉眼間,兩個小家夥就被劫了。
  “老媽!”“大叔,救命!”
  “開心!追憶!”任憑我如何拚命追趕,那兩抹身影早已消失在天際中。
  “汪――汪汪―――”
  該死的,他們到底想怎樣?這分明是在一路上監視著我們。
  我氣憤地狠踢了腳下多個石子,抓狂之下,轉念又想他們似乎並無惡意,或許真是見兩個小家夥太累了,出於好心,先將他們帶回蝶宮休息而已。不管怎樣,即使尋和霍采花幫不了我,但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兩個孩子受苦。
  這一路上他們不都是在跟我玩麽?想玩,是吧?好,今天我就奉陪到底。
  “將軍,我們走。”
  柳岸花明又一村。
  眼前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花海,種得是各色各樣的花,加上不停飛舞的各品種蝴蝶,我竟有些眩目。
  根據經驗判斷,這會應該是下午四五點左右了,再看看手中的地圖所示,穿過這片花海再往前行一點點路就是蝶宮了,估計加快腳步天黑之前應該可以趕到。
  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見到尋了,一時間激動起來,竟抱著將軍的狗頭狠狠地親了一下,然後又笑又叫又跳地往花海中奔去,蝴蝶被驚地四處亂舞。
  驀地,我停住了,前方不遠處,蹲著個白發蒼蒼的老頭。
  我勾了勾嘴角,冷嗤一聲,看來這是要上演“三打白骨精”的戲碼了。
  那老頭見著我,便站起了身,老遠地就朝著我笑盈盈地道:“小兄弟買花麽?”
  開心他們不在身邊,我也多多少少可以放鬆些。
  好,既然想玩,我也不差這麽幾分鍾。
  我走近那老頭,將軍便盯著他就是一陣狂吠。
  那老頭一見著將軍,臉色就變了,腳下的步子竟有些不自覺地往後挪了幾步。我低下頭,忍住笑意,原來這位高人怕狗。我蹲下身,安撫了將軍,但這位忠誠的朋友仍是保持著高度警戒的狀態。
  “這位老伯,請給我四朵情花。”我笑道。
  “四朵情花?何以隻要四朵?”他問。
  “花語:至死不渝。”我道。
  “花語?何謂花語?”他問。
  “一朵情花代表我的心中隻有你。”
  “啊?”
  “兩朵情花代表這世界隻有我倆。”
  “哦?”
  “三朵情花代表我愛你。”
  “呃?”
  “四朵情花代表至死不渝。”
  “咦?”
  “五朵情花代表由衷欣賞。”
  “唔?”
  “六朵情花代表互敬、互愛、互諒!”
  “籲?”
  “七朵……”“八朵……”“九朵……”“十朵……”“十一朵……”“十二朵……” “……”
  “啊。”“哦。”“呃。”“咦。”“唔。”“籲。”“……”
  我咽了口口水,道:“九百九十九朵代表……天長地久、愛無止境。”
  “一千零一朵代表……直到永遠……”我收了氣,說完最後一個花語。
  “什麽?還有直到永遠?一千零兩朵還有沒有?”他大喘幾個氣問道。
  “沒啦。”我道。
  “唉,總算可以歇會了,就生怕你一直數到天黑……”他甩了甩頭上的汗珠慘道。
  我終於忍不住地爆笑出來,聽著他不停地在那“啊哦呃咦唔籲”,我真得好想問他是不是有學過漢語拚音聲母和韻母,發音相當的標準。
  他捋著胡須一直望著我微笑,過了很久,在將軍狗嘴的拉扯下,我才強忍著止了笑聲。
  “小兄弟何以來此處?”他笑問。
  “尋愛。”我正色道。
  “愛在何處?”他問。
  “你身後。”我道。
  “哈哈哈!”他捋了捋胡須,怪笑道:“你可知我身後的不遠處,裏麵住著的可全都是豺狼虎豹?”
  “呃?豺狼虎豹?大不了我當回獵人咯。”我輕鬆應道。
  “哈哈哈,年輕人好大的口氣啊!”他朗聲道。
  我抬眼瞟了瞟那天色,太陽西下,已是黃昏了,我竟然陪這老頭“玩”了這麽長時間。我都走了近一天了,還未到,白天裏被折騰了三次,早已筋疲力盡,若是等真的天黑了,我還未到那蝶宮,隻怕要倒在深穀裏了。
  我整了整衣著,雙手抱拳,誠懇地對那老頭道:“前輩,晚輩是個純粹又心直的人,想必前輩不用問也早已知晚輩為何而來。晚輩雖不知道前輩身份,就算再愚笨也知前輩是位高人,之前有所得罪,還請前輩海涵,晚輩懇請前輩放晚輩一馬。”
  我低著頭,心中期待著他會看在我可憐的份上,大發慈悲之心,放我一條活路,豈料他走進我,在我周身繞了好幾圈,一會撓頭,一會捋須,一會吸氣,一會吐氣,弄得我真是莫明其妙。
  我緊張地鎖著眉,結巴道:“前輩……有何指教?”
  他終於不繞了,止了腳步,立於我麵前,道:“什麽前輩晚輩的,說了一大通,我有那麽老麽?”
  “呃?不不不,這位兄台,你很年輕,正如這滿地的鮮花一樣,正值青春年華,就好比那是那天地間最璀璨的星光,是那樹梢上是最晶瑩的露滴,是那山澗裏最清澈的清泉,如此的光彩照人。”我條件反射地應道,這老頭會這樣說,說不準是個無敵帥哥也有可能,總之嘴巴甜點不會有錯。
  “哈哈哈,你真是個滑頭,不過我喜歡,哈哈哈。” 他滑稽地笑起來,輕咳了兩聲,道:“小兄弟,好眼力,說說看,破綻。”
  我愣了一下,他這句話不就是向我挑明了前麵的兩位也是他扮的麽?呃?這這這易容術也太強悍了吧,男女老少高矮他包辦?
  “追蝶香。”我輕吐三個字。
  隻見他想了半天,從懷裏掏出之前“媚娘”所用的絲帕聞了聞,隨即皺了皺眉頭,罵了一聲:“臭丫頭。”
  我愕然,他是在罵我,還是在罵什麽人?
  他嘰歪一聲,露了個不懷好意的笑,問我:“你要找的人是不是一頭銀頭發,身長……比我高一些,哦,這裏是不是有隻銀色的蝴蝶?”他還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身高,又指了指自己那滿是魚尾紋的右眼角處。
  “正是,正是。這位帥氣又氣度非凡的大哥,依您的意思,您是願意放我過去?”感謝法法無邊的如來佛祖,感謝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感謝聖母瑪莉亞奶奶,耶蘇大叔……
  “帥氣?”他挑了挑眉,有些疑惑,一笑而後,又歎了口氣,道:“唉,不是我不放你過去,今晚是他的洞房花燭夜,你說……”
  他的話未說完,我就一把揪住了他,吼道:“你說什麽?他的洞房花燭夜?和誰?和那個三八?不會的!不可能的!那個死三八……”
  一聽到尋要和人家洞房,我氣得恨不得馬上衝到他麵前,劈了他。為什麽?為什麽短短的時日他就要琵琶別抱?難道他們蝶宮的人為了救他又將他的記憶給封印了?不要,我不要他忘了我,我不要他和別的女人成親,更不要他抱著別的女人上床……
  我覺察到自己有點衝動,連忙鬆了手。
  “小兄弟,你的四朵情花。”他笑眯眯地將四朵玫瑰交到我手中。
  這老頭明知我是女人還稱我為小兄弟,想來他是比我高明了多。
  忍,就算妒,我也要在心裏妒。
  瞅著手中的四朵情花,似乎有點少了,於是我微笑著對那老頭道:“老伯,麻煩你給我四十朵吧,謝謝!”哼,要是尋真的敢和那死三八成親,待會我就用這一大把花砸死他,反正我這個妒婦當了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
  “哎,小兄弟,這會就算你到蝶宮啦,他們也要入洞房了,那個洞房在西北角,別走錯啦。銀發,身長,蝴蝶印記,小兄弟你可千萬別搞錯了啦。”那老頭貌似很好心地一直在提醒著我。
  “放心吧,老伯,鬧洞房嘛,一定不會找錯門的。”我神色泰然地道。
  抱著那一大束玫瑰,一步一個腳印,以堅定而緩慢地步調往蝶宮的方向走去,隻聽身後人與狗的聲音間隔傳來:
  “小兄弟,你走錯啦,往左走,不是往右啦!”
  “汪――汪汪汪――”
  死男人,竟然給我搞劈腿,不想活了。
  “汪――汪汪汪――-”
  “你這隻狗兒……還不跟你主人走……天黑了……小心回不了家……”
  當將軍跟著我屁股後麵,一路殺進了蝶宮。相當華麗相當特別相當拉風的大門啊,不愧是叫蝶宮啊,連這大門都給造成蝴蝶狀,想必這蝶宮創始人不是隻蝶精變的就是個養蝴蝶的,對蝴蝶的迷戀已達到了癡的地步。
  望見那大門左右兩邊各吊著的兩盞大紅燈籠,還有門上還一邊貼著一個喜字,嗤,成個親人手不夠連守門的人都給撤了,我咬著牙一腳踹開那掩著的朱漆包金大門。
  這蝶宮真得邪門的很,一路上大紅燈籠高高掛,將夜幕下的事物照得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除了隱約聽到不遠處有賓客大聲嘻鬧的聲音,幾乎見不著一個人影。
  為了防止我和將軍的目標過大,萬一驚動了那些可惡的家夥,我想我在沒見著尋之前就會給扔出去,他們這些家夥的卑鄙手段我是見識過了,我將將軍安頓在這大門附近,獨自一人繼續前行。
  洞房在西北角,死男人要是敢真得給我劈腿,我一定拆了這個該死負心漢的床。
  那老頭沒騙我,數十步之遙,那間通火輝煌的屋子應該就是洞房了。
  與其遮遮掩掩,不如光明正大,若碰上問我是誰,我就告訴他我是來喝喜酒鬧洞房的,我就不信我運氣那麽背正好碰見那幾個見過的。
  正想著,眼前就碰上這麽一位梳著兩髻俏麗的小姑娘,她微笑著道:“這位公子,您是來鬧洞房的麽?”
  我很自然地應道:“是的,洞房是在那個方位麽?”
  她答道:“回公子,是的。公子,今日酒菜可吃好了?”
  呃?她不問還好,她一提,我頓覺真的好餓。糟了,不知那兩個小東西有沒餓著,這會不知在什麽地方?該死的,等解決了眼前的事,我一定找出那幾個渾蛋,不整死他們,我洛字倒過來寫,改姓上官。
  我左手抱著那一大束玫瑰花,右手搭上她的肩,佯裝喝多了,道:“美人,是在關心哥哥麽?酒菜當然好,不過尚比不上眼前人。”
  “公子,請自重。”果然這一調戲,小丫頭羞地低下了頭,很有技巧地錯開了身,怯怯地道:“這會新人們正在喝合巹酒,公子若是想提早鬧洞房,可得稍許等會。”
  喝合巹酒?
  我的牙咬得估計可以切肉了,我的右拳緊握得可用來練沙包了。慢慢地我鬆開了手,笑眼盈盈地對那美女道:“沒關係,哥哥我可以在洞房外等他們喝完,美人兒,你要不要陪哥哥去,哥哥送你情花。走,陪哥哥我去鬧洞房,或者我們換個地方鬧鬧也行。”
  我又佯裝去牽她的小手,隻見她過於驚嚇,欠了欠身,道:“公子,您請自便,香兒還有事要先行了。”說完,她便迅速地跑開了。
  障礙順利地掃除了,我便快步往那洞房的方向衝去,見屋門虛掩著,我便大力地推開屋門,邁了進去。

  烏龍洞房記
  裏屋,傳來一位類似喜娘的賀喜聲:“禮成!恭祝新郎新娘百年琴瑟,早生貴子!”
  我暗咒,狗屁百年琴瑟!
  我大步走近裏屋,便瞧見一位身穿大紅喜服的銀發男人背對著我,而他的身形正好擋住了那位新娘,一旁的幾位喜娘正喜滋滋地抓著那兩個酒盅。
  “夜尋歡,你這個腳踩兩條船的花心大蘿卜,竟然敢給我劈腿爬牆……”我不顧一切地衝上去抓住他的胳膊劈頭怒吼,沒料到,待抬眼瞅清他的花容月貎後,我便結巴了起來:“你……你你……你你你……”
  身高,體形,銀色長發,右眼角下的那個銀色蝴蝶……沒錯!這幾個特征標誌是相當的沒錯,但是那張臉,既不是尋的臉,也不是夜尋歡的臉,而是另一張完完全全陌生的年輕帥哥臉。他是誰?噢買嘎地!我竟烏龍地拉錯人了……
  一旁的喜娘尖叫了起來:“天啊,這這這……鬧洞房的時辰還未到啊。”
  小帥哥一個眼神示意,就讓那幾個喜娘閉上了嘴,乖乖地退了出去。
  坐在新床上,嬌美無比的新娘雖著了點點胭脂,但臉色在我看來卻是蒼白柔弱的。她雖不是那三八,但怎麽有點麵熟。
  小帥哥深鎖著眉頭,宛如X光線一般的犀利目光將我從上到下逐行掃描了一番,當帥哥的目光酌熱地掃射到我正拉扯著他大紅喜服衣袖的右手時,我羞窘地收回了我的魔爪。
  “對……對不起,我認錯人了,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闖新房的,你們繼續,你們繼續,就當我是空氣不存在,無視我,無視我。”我心虛地抱著情花一步步往後退去,就希望那小帥哥和他的新娘真得可以無視我。
  豈料,背後不長眼,我被某個不明物體一絆,很沒形象得四腳朝天地往後跌去,手中的情花自然是很“優美”的和我Say 拜拜,每一枝花都在半空中“優雅”地跳起了舞。
  原以為我會很不幸的與大地零距離的親密接觸,再豈料,又上演了一出電視劇中百分之百出現的女主意外摔倒,一定會被男一或男二或男三或男N接住的戲碼。那位小帥哥很懂得憐香惜玉的及時接住了我,竟還朝我微微一笑,那一笑真是一笑傾城,再笑傾國。
  與此同時,若幹甲乙丙丁,喝醉的沒喝醉的,鬧洞房的大部隊人馬已然殺進了洞房內。按常理來說,這大部隊人馬在搖旗呐喊嘶吼震天地衝進來之後,應該繼續保持那作風才對。事情本應如此,但若見到以下非常理的情形,就另當別論了。
  鏡頭回放:一位衣衫雖有點皺,但相貌俊美,氣度非凡,身姿俊朗的帥哥,以一高難度的華爾滋向後傾到姿勢,倒在身著大紅喜服的另一位帥哥懷裏,而這位帥哥還是今日的重頭角色新郎倌。兩人的身上亦或是身旁的地上,皆散滿了象征在互相愛慕的情花,一旁的新娘正雙手絞著大紅喜服,一臉色蒼白的瞪著水旺旺地大眼睛哀怨地望著這曖昧的一幕……
  眾人終於在忍受不了這非禮眼球的一幕,而群體揭竿而起:
  “他是誰?”
  “這小子究竟是哪個門派的?”
  “他什麽時候進來的?”
  “怎麽會有人搶先鬧洞房的?”
  “……”
  被小帥哥的傾城之笑迷得早已分不清東南西北的色女我,從這尷尬的氛圍中頓時“清醒”過來,立即跳離了那小帥哥的懷抱,以手遮臉,對著那群甲乙丙丁輕嚷著“借過借過”,打算混出這裏。豈料,這些人都不是什麽吃素的,硬是擋著陽關大道不讓我“借過”。
  犯難之際,一個讓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響起:“姐,真的是你?”
  我拿下遮著臉的手,驚愕地望著眼前已作婦人裝扮的美女,竟是笑笑。
  “笑笑!”我劈過人群奔了過去,激動地抱著她又叫又跳,道:“笑笑,真的是你,太好了。咦?你怎麽在這?你什麽時候學會鬧洞房了?”
  眾人的驚呼聲又再響起。
  “不是的,我見著了開心,是開心說你在這……所以我是來……找你的,然後……”笑笑眼睛已經瞟向了我身後某個方向,不用說了,是那位小帥哥的所站之處。
  “呃?這個……那個……”我支支唔唔地不知該要怎麽解釋。
  驀地,又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老木,是她,是那個女人,她是怎麽混進來的?”
  我偏頭耽了眼聲音的方向,是白天碰到的那三人,還有上次在竹林碰到的另外兩人,而剛才說話的那個正是白天想單桃我,嘰嘰歪歪說了一堆,被人叫做“老土”的那個胖子。
  儼然,這洞房並不適宜敘舊。
  “走!”我拉著笑笑猶如奪命一般地想衝出洞房。
  一邊拉著笑笑,一邊思紂如何殺出重圍,卻見那些人主動的讓出了一條道。心中大喜,這邊眼睛不看路,一路往外衝,猛地撞上了一堵結實的肉牆。
  揉了揉要撞塌的鼻梁,抬頭欲要看清來者是何人,還沒搞清狀態,就被這堵肉牆的主人像陣風一樣地給卷走了。
  白馬王子的閨房內。
  當美麗的公主終於找到她的白馬王子時,那一刻,美麗的公主應該對她的白馬王子說些什麽或做些什麽呢?猛地向白馬王子撲過去,然後KISS他,擁抱他,情話綿綿……貌似目前都沒有……
  望著眼前這個讓我朝思暮想暮想朝思的男人,心中百轉千廻。
  他沒事了,現在正好端端的站在我麵前,還是像我來到這世上第一次睜眼時看到的那麽帥,一樣帥得讓我窒息,那時是冷漠,而今是溫情。
  我語塞了,我該說些什麽呢?扒了扒頭發,我發現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反而有些小緊張。
  他的嘴角噙著笑,手已經伸至我的臉頰,開始不停地來回摩挲。
  “想說什麽?你應該有很多話要對我說才對。”他輕笑著。
  呃?他真像是我肚裏的蛔蟲,貌似我是有很多話想說的,但要說什麽?
  “你以為你躲在這個迷宮一樣的采花宮裏我就找不到你了嗎?沒有用的!像你這樣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爆胎的出色男人,無論在什麽地方,就像那烏漆抹黑中的一抹亮光,那樣的明豔,那樣的出眾。你深邃迷人的眼神,引人犯罪的薄唇,神乎其神的劍法,和那腹上非常有觸感的六塊肌,都深深地迷住了我。不過,雖然你是這樣的出色,但是行有行規,男人可以壞,可以不負責,但是不能不付錢,那日在竹林的賬你還沒有結,吃幹抹淨了,拍拍屁股就走人,你以為這樣就可以賴賬的麽?”我說了,而且我說了一長串,貌似我還是盜用了港產007。哎喲,我這是在幹嘛?我是在向他訴衷情,還是在向他討債?
  “誰說我賴賬了?主動權不是一直都在你手上握著麽?當初某人死皮賴臉地求著人家來這裏,可是那個人家還很不屑呢。”他慵懶地道,單手輕抬起我的下顎,使我與其相視。
  “有麽?”我垂下眼瞼裝死道。
  “其實你耍賴的手段要比我高明的多,不是麽?”他捏著我的下顎揶揄道。
  驀地,我張嘴在他胸前狠咬一口,凶道:“才怪。”
  他不語,勾了勾唇,很溫柔地將我攬進他那熟悉的懷抱,那溫暖而深情的力道好似想要將我揉進他的體中。很自然地,我伸出雙臂緊緊地環住他的腰。
  這一刻,借用一句革命時期的口號:黑暗終於過去,光明終於到來。
  黑暗總算都過去了,他就是我的陽光,我的光明,既使我們可能隻有今天,沒有明天,但隻要有這一刻什麽都值得了。
  “哭什麽?”他愛憐地幫我拭去淚水。
  環住他腰的雙臂不知不覺中加深力道,我將臉埋在他的胸前小聲啜泣著,我不會找那種什麽眼睛進了沙子的爛籍口,在自己心愛的男人麵前哭,沒有什麽可以丟人的。
  “沒有,這叫喜極而泣。”我道。
  他輕笑道:“聽說,一路上辛苦了?”
  “哼,是啊,夜使的架子好大哦,想見你一麵,簡直比見皇帝還要難,不但要準備和人打架,還要出賣苦力和腦力。”我抬起頭酸酸地道。
  提到這個我就有氣,明明知道我來了,還眼睜睜地看著那些可惡的家夥刁難我。
  他輕刮了下了我的鼻頭,調笑道:“唔,老婆辛苦了。你家相公很沒用,被某個人給困住了,想飛身去救你也不成,隻能靜靜地守在這裏,等待英勇的老婆你來解救可憐的相公我。”
  “嗤,你少來了。”我輕嗤,抬了抬眉,道:“你不是很強的麽?你不困人家人家就要阿彌陀佛了,誰敢困你?”
  “你來的時候遇到些什麽人?說來聽聽。”他笑問。
  我想了想,道:“最先遇到的是張木木,不過,她一出現,霍采花就和她走了。霍采花這隻沒義氣的死淫狐,早不說晚不說,非等到了你們地盤的時候才跟我說,我得一人闖這迷蝶穀。幸好開心天姿聰慧,把那死狐狸畫的地圖給默了下來,不然,我們娘三人非困死在穀裏不可。啊,待會我要再見著他,一定剝了他的狐狸皮,給將軍鋪狗窩。”越說我越咬牙切齒。
  他笑,問:“然後呢?”
  “然後,在第一個三叉的穀道上又遇到了一個吹簫的,一個胖子,一個瘦子,這三人是一起來的,他們三人本來是要單挑我一個的。你們蝶宮的人是不是喜歡以人多欺負人少?我明明不會武功,非得強逼著我出劍,上次我是撞了邪得才使出那套鬼劍法。後來那個張木木不知從哪冒了出來,代表我這邊跟那個吹簫的單挑了起來,貌似張木木拿出了一塊蝴蝶金牌,他們三人挺畏懼的,然後又像一陣風一樣全都卷走了。張木木是什麽人?貌似她在蝶宮地位很崇高的樣子?”我困惑道。
  他還是笑,又問:“然後呢?”
  之後我便將接連遇到媚娘、老大娘和那賣花的怪老頭的事都說了一番。
  我嘰哩哇啦說了一大通,完了之後,就見他一陣爆笑,弄得我一頭霧水。
  “笑什麽?笑什麽?嚴肅點,說正經事呢?他是誰?一人扮演三角色,若不是那追蝶香,我還當真以為是偶遇。”我道。
  “你不是想和他切磋麻將的麽?”他還在笑。
  他這話一出,我便大叫出來:“你是師父就是那白骨精?”
  “白骨精?”他問。
  “呃?”我轉了轉眼珠,貌似在他們看來,一生為師,終生為父,那白骨精是尋的師父,也就是尋的父親,換句話說也就我的公公,貌似說他是白骨精有點大不敬啊。
  “呃,是這樣的,在我原來的家鄉,白骨精是這樣構成的。白就是白領,就像夜使大人您這樣身份的,可以掙很多銀子的,衣領清一色都是白的,所以叫白領。”我指了指他的衣襟。
  “骨就是骨幹,骨幹你懂吧?這個作用你懂吧?不用我再解釋了吧。”我沿著他的脊背,從上往下將他的脊椎骨給摸了一遍,他笑著點頭。
  “精就是精英,就是在某個特定的圈子內特別挑選出來的,就像通常說的精英部隊。所以三個連起來就是白骨精,這白骨精是什麽樣的高人,顯而易見了。”我攤了攤手,貌似做解釋工作的難度還是有的。
  “貌似我聽起來,你像在說什麽骷髏妖精。”他一針見血。
  我裝傻。呃?那白骨精本就是個骷髏妖精,看過<西遊記>的地球人都知道。
  “不過他本來就是個老妖精,你以後在這要保持十二分警惕了。”他邪惡地勾了勾唇。
  “什麽意思?”我疑惑道。呃?為什麽尋會說他是老妖精?他怎麽這麽不為師重道?
  “方才,你在大庭廣眾之下很露臉。”他在悶笑,胸膛一起一伏。
  該死的,要怪還不是怪這變態的采花宮,沒事搞這麽多人長銀色的頭發。
  “哪……哪有?我……我是去鬧洞房的。”我狡辯。
  “是嗎?我記得那麽多的請柬裏,似乎沒有要送往裏安縣龍門客棧的。”他挑了挑眉,問得好假,緊接著就是一陣大笑。
  “笑什麽?這天下間又不是就隻有我一人會認錯人,天又那麽黑,蠟燭又點得那麽不明不白,你看你們兩人的頭發,身高,還有你臉上的這隻蝴蝶,會認錯人這是我的錯麽?”我不甘地用手狠狠地戳著他的胸膛,卻引來他止不住的笑,又戳了他幾下,我突然腦中一閃,又叫了起來:“不對,是白骨精,是白骨精,是他,就是他,他故意的。”
  “今日反應有點慢。”他揉了揉我的頭發,大聲笑道。
  “笑,還笑,再笑我就悶死你!”我有點惱羞成怒,遂舉起手捂住他的嘴。
  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奇異地笑,多情的黑眸中閃著流光異彩,一根手指在我的唇上不停地摩挲,隻聽他道:“倘若你用這裏悶死我的話,死一百次我都願意。”
  “油嘴滑舌。”我突覺兩頰微微發熱。
  “油不油?滑不滑?試試便知。”他的唇很快地就落了下來。
  曾聽人說過,初夏是戀愛的季節,舒爽的空氣中總是彌漫著溫馨的甜蜜味道,就是那一抹甜蜜而如癡如醉的香,暗香湧動,讓你在漫不經心間就深深地陷入愛裏。
  這一刻,我深深地感受到,他將內心潛藏了很久那連綿的愛意,化作點點溫柔緊緊貼在我的唇邊,兩人的唇與心緊緊地貼合在一起,緊密而不可分割。
  五年前,戀愛在初夏,五年後,重逢在初夏……

  茅塞頓開
  良久,我猛地一驚,大聲叫道:“糟糕,開心和追憶,被你們蝶宮兩個莫明其妙的家夥給擄走了,還有將軍,它還守在蝶宮的大門那呢,要是見不著我,它會發狂的。我……我隻顧自己,把他們給忘了。還有笑笑,笑笑怎麽會來這裏?”
  尋拉住急躁的我,哭笑不得道:“洛,不用擔心,兩個小東西早已安排妥當,這會應該是睡下了,將軍更不用說了。笑笑是隨仙劍山莊的現任莊主管焰城來的,如今她是神劍山莊莊主夫人,他們今晚都會留宿蝶宮,明日才會離開。”
  聽了尋的話,我不禁驚詫反問:“你說什麽?笑笑現在是神劍山莊現任莊主管焰城的夫人?”
  “嗯?你不是一直想撮合他們倆麽?這會怎麽倒顯得奇怪了?”尋道。
  “哦,好像是哦。”我應道。
  在尋的解說下,我獲悉了很多事。
  神劍山莊的原任莊主陸青候死了,據說是被他的第某任情婦給幹掉的,沒想到這一代武林盟主居然是死在女人的手上,真是色字頭上一把刀,死有餘辜。陸青侯一死,平日裏受眾人愛戴帥氣又能幹的大師兄管焰城順理成章的成了新任莊主。而今日會來蝶宮,是來參加蝶宮現任宮主衡成與其師妹陸依依的婚事。
  原來在洞房內接住我的小帥哥就是那頗為爭議的現任宮主衡成,不是說我見著美男就倒戈相向,的確他儀表堂堂,還挺有氣勢的說,隻不過年紀稍輕了些。
  還有那絕色佳人就是曾經劫持汪書呆逃婚逃到我龍門客棧的陸大小姐,難怪我說怎麽有點眼熟。搞了半天,讓我收留汪書呆,害我差點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繞了個大圈子,還是嫁了不想嫁的人。笑笑嫁給管焰城已成定局,兩人的婚禮也是我們在外時所舉行的。
  尋得知客棧遭遇變故一事,是先前霍采花飛鴿傳書告知他的。
  當我再次和他提及汪書呆和那兩個高手大鬧客棧的事,他若有所思,表情凝重。
  半晌,隻聽他幽幽地歎了口氣,道:“其實我早已便知他會武功,但卻不知他是何門何派,他將自己的內力隱藏極好。他似乎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一直在竭力地隱瞞著什麽,確切地說他是在逃,或許你說的那兩個人就是一直在逃避的人。”
  “哼,他有苦衷,難道笑笑和客棧都要倒黴的麽?”若不是現在見著笑笑安然無恙,我這良心怎能好過。
  尋朗聲一笑,道:“唔,人平安就好。還是和你說些開心的事吧。”
  何謂開心之事?在我聽來根本就是要抓狂。
  張木木是尋的師妹,而她的名字為何這麽怪異,和尋現在的殷木岑這個名字,原來都是有說法的。白骨精曾經有過一個深愛的女人,叫做殷木。請原諒鄙人自幼生長在一個前鼻音和後鼻音無法區分的地方,所以咋聽之下,我的第一反應就是赤木晴子弱弱地呼喚一聲櫻木花道的名字。可惜後來不知何因,白骨精的相好死了。
  尋是在山裏給撿回的,所以就叫殷木岑。白骨精本名叫張懸雨,所以尋的師妹就叫張木木。
  沒想到這個白骨精還挺多情的呢。張懸雨?殷木?這兩名字貌似很熟悉。對了,五六年前,尋以為我易容,有提到過這兩個人,說是什麽是天下間易容術最高超的兩位高人。原來白骨精和他的相好殷木就是那兩位高人啊。
  蝶宮的人早已知曉我要來這裏,一個個蠢蠢欲動。本來我這一行,根本就是毫無勝算。而我和尋的事讓那個成天無所事事,四處瞎逛,N年見不著人影的白骨精現身了。
  尋那日被帶回蝶宮後,昏睡了些日子,在蝶宮的人馬急召回白骨精後,細心的調理下方才醒來。爾後尋欲出穀找我,但被白骨精給攔住了,換句話說就是白骨精要親自會會我。
  而尋迫於白骨精的“淫威”之下,乖乖地待在了蝶宮靜養,且每日猶如熱鍋上的螞蟻,隻能通過和霍采花飛鴿傳書,來了解我的情況。
  若不是白骨精放話出來,他要親自出馬,其他人不得動我,就算是霍采花私自領我到蝶宮的入口,我依然進不了蝶宮。難怪霍采花自接了一封飛鴿傳書後,一路上奸笑著死蘑菇,將時間算得死死的,卡在今天入穀,原來都是早已預謀好的,等著看我笑話。
  而吹簫的和老土那三人是不信邪地硬要找我麻煩,張木木是被白骨精踢來解救我的,這張木木也真是算準了時間,早一分鍾現身來搭救我,對她來說都是浪費金錢。
  之後在白骨精的一路監視下,另找了兩個倒黴鬼,將疲憊不堪的開心和追憶帶走。我說怎麽就不能把我也一起給擄走,話說我也很累。
  可不,他不就是為了想玩麽?若不是將軍是白骨精沒算到的異數,我還不知道被他整成什麽樣。這下子我更不可能放過霍采花這隻淫狐了,竟然敢知情不報。
  正當我氣得頭頂冒煙時,尋的聲調柔淺如風,輕輕喚道:“洛,分離的這些日子,你是不是很想我?”
  這男人是故意的,問的全都是廢話。明明想說自己很想我,卻偏要換個問法,說是我想他。
  我沒有回答他,隻是輕輕地依偎在他的懷裏,微笑著眯著眼,聆聽他的心跳聲,這樣的感覺是最幸福最甜蜜的。
  本來我還打算再去看看笑笑,和笑笑聊一聊,卻發現早已是深更半夜。
  正好被某個色男人給捉住,兩人啃咬了N久,色男人霸道地說:“今晚哪都不許去,今晚你是我一個人的。”
  關於血影的事,我和尋都隻字不提,兩人形成了默契,隻談今日不談明日,走到哪一天算哪一天,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
  我不再叫尋為上官,而改口叫夜,本來想叫他歡的,可在我一不小心叫了兩聲“歡歡”後,便立馬被他給捂死了。按他的話說,他不想和將軍為伍。
  不知是不是太累的緣故,我就跟頭死豬一樣,次日我是在開心、追憶、笑笑和將軍呼喚聲中醒的。而追憶在見著我換回女裝的樣子時,很不高興地撇嘴道:“大叔,你不是答應娶追憶的麽?你變成了和追憶一樣的女孩子,怎麽娶追憶呢?大叔你變回原樣好不好?”
  “什麽大叔?等我們成了親,你要叫娘。”開心嚴辭抗議,不由分說將追憶給抱了出去,時不時地聽見小丫頭的殺豬叫。
  我和笑笑頭頂立現三條黑線,這兩個小東西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姐,夜使就是你找了五年,等了五年的姐夫?”笑笑問道。
  “嗯。”我甜蜜地笑著,忽想到什麽,猛地拉住她,問:“那天,到底怎麽回事?”
  笑笑將事情原尾詳細地道了出來,之前均與開心說的一樣,但後來她護送開心離開之後,再回到客棧,汪書柏早已醒來,而管焰城則是昏迷不醒。汪書柏見了她,毫無曾經的愛慕之情,完全就像變了另一個人似的。笑笑以為他們殺了管焰城,憤恨之餘,支撐著受了重傷的身體,剛欲提劍與他們拚了,卻被汪書柏攔住一掌給擊暈了過去。待到笑笑醒來的時候,她已是身處神劍山莊。而管焰城亦毫無當日為了她和客棧與兩個中年男人刀劍相戈的印象,對於自己和笑笑如何受傷亦完全一點印象都沒有。此後,不想為了這事給神劍山莊惹來更多的麻煩,無論管焰城如何追問,笑笑對此事絕口不提。管焰城考慮到笑笑的傷勢較重,強行將她留在莊內,還私自作了主,打算派人送信去客棧告知阿強他們,囑咐待趙叔回來將客棧委以經營。笑笑與其爭辯無果,便安心地留在神劍山莊養傷,隻盼著我盡早回去。豈料,中途變故,陸青侯猝死,不知何故,客棧亦未收到那封信。因而,之前我的所有憂慮,僅是虛驚一場。還好,我們都平平安安的。
  真是邪門了,難怪上次在那酒樓,汪書柏見著我就像遇見陌生人一樣。他不會是和尋一樣,搞個什麽失憶之類的,但是貌似又和那兩個中年男子很熟,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選擇性失憶?
  之後,我們兩人,一千隻鴨子,嘰哩哇啦地說了好多好多,不過大部分都是我這隻神鴨在說,笑笑在聽。
  “咳咳,笑笑,你的毒……他解了?”這種問題是很現實的,我可不想笑笑真的成了寡婦。
  “姐,我真的有服過那種毒麽?”笑笑的表情滿是不信。
  “呃?這叫我如何回答?”我的藥是她給的,她的藥應該是齊哥給的,她有沒有服過我哪裏知道,但想起當初齊哥得知我服過黑寡婦的表情,應該不假。
  “不是的,自從你們離開之後,我和城……”笑笑的臉已泛紅,貌似這閨房私語讓她有點難以啟齒。
  “自動跳過。”我嘻笑道。
  笑笑嬌羞地推攘了我一下,嗔道:“姐……”
  我還在掩嘴嘻笑。
  笑笑別扭了片刻之後,接著道:“不知道是後來煉製的解藥緣故,還是其它原因,城他一直就未曾出現過像你所說的症狀。”
  呃?沒有出現過?難道她吃的藥是假的?難道這根本靠得就是心裏戰術?我沉思,應該不會有假,否則我當初鐵定被齊哥給吃了。
  “呃?隻能說你們家的小城城天生異材,你就慢慢地好好享用吧。”說完這句,我立即跳離了好遠。而且結果也正如我所猜的那樣,被笑笑追殺。
  “你們在幹什麽?”一聲怒吼傳來。
  我撓笑笑癢癢的手鬆了,笑笑也停止了在我懷中尖叫著掙紮。
  我偏頭一看,原來是笑笑的小城城,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話說這帥哥夠正點,當初在裏安縣時,我這根牆頭草就偏向於他,而非汪書呆,配上我們家的美女笑笑,我的確舒心不少。雖然他正點,但我們家小夜夜更正點,沒辦法,誰叫我如此的出類拔萃呢。
  “小心身子。”他像個老母雞一樣拍掉我的放在笑笑身上的魔爪,小心翼翼地將她給攬了過去。
  小心身子?這四個字頗有問題。
  “你……有啦?”我盯著笑笑的肚子問道。
  笑笑一臉溫情地點了點頭。
  “你怎麽不早說?快快快,坐好,我們家孕婦最大。”我狗腿地一腳踢開管焰城,將笑笑安坐好,本想問幾個月了,但覺不妥,因為他們鐵定是先上車後補票,若我這話問出口,定會叫我那一本正經的妹婿難看的。
  我那正點的妹婿是來接笑笑走的,神劍山莊臨時有點事,必須回去處理。我才和笑笑溫情默默纏綿了沒多久,就要被殘忍地分開了。
  算了,等尋把蝶宮手頭的事處理玩了,我和他就準備去環球旅行,補度蜜月、蜜季、蜜年,而第一站便是那天下第一莊神劍山莊。
  話說我與笑笑兩人依依不舍地分離時,灑盡了梨花淚,桃花淚,梅花淚……
  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開心這個臭小心卻當我的話是耳旁風,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此舉成了追憶之後常常用來調侃的笑柄……
  話說狗是人類最忠誠的動物,但是換在將軍的身上便要用另外幾個字來形容:見色忘義,死咬著笑笑不放,若不是看到能克住那白骨精,立馬一腳將它踢飛……
  話說美目盼兮,巧笑倩兮。除了我們這家子依依難舍之外,便是那我正點的妹婿與他的小師妹,小美女也梨花滿地,數滴珠淚,順間化入塵土,若不是怕笑笑的目光殺死人,估計兩人還不知要纏綿話別至何時……
  話說那小帥哥宮主衡成定力可以賽過泰山,剛娶進門的老婆當著自己的麵對別的男人示好,他依然紋絲不動,萬年屹立永不倒,有潛力……
  “話說,人都走了,我們……”尋鐃有趣味地盯著淚眼婆娑的我道。
  “討厭,搶我台詞!”

  番外 夏品妤篇
  夜已很深,屋簷下那滴滴答答流下來宛若上天的清淚,晶瑩而透亮,帶著初春的寒冷,讓人不知所措。
  我停下了詞詩抄寫,搓了搓微涼的手,剛想熄了燭火早些歇息,便聽見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我不禁輕蹙起眉,披了件外衣,開了門。
  一陣夜風輕輕地從門外吹進,清新略帶芬芳的氣息撲麵而來。
  “胭脂?”我愣愣地望著門外梨花帶淚的人兒,不覺地又蹙了蹙眉。
  “品妤姐……” 胭脂一開口,眼淚落地更凶了。
  “出了何事?進屋來說吧。”我拉了胭脂進屋,關上了門,便問:“究竟出了何事?”
  “品妤姐……你救救胭脂吧……明日胭脂……便要去守玉華殿了……”胭脂啜泣著。
  玉華殿?
  詐聽這玉華殿三個字,心中不免為胭脂多了一絲惋惜。在這雲虎城內,無人不知這玉華殿三個字的含義,後宮的所有妃子擠破了頭都隻為在玉華殿上伺奉上一兩個時辰。而今,這三個字在宮女的眼中卻成了夢魘。自從兩年前平遠候的到來,但凡在輪值守玉華殿的宮女沒有幾人是能全身而退的。
  玉華殿?平遠候?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淡淡地道:“胭脂,對不起,還有七個月我就要出宮了。”
  胭脂震驚地盯著我,臉色逐漸變得蒼白無血色,一時間忘了哭泣,她不可置信地望著我,因為我拒絕了她。她變得驚慌失措,拉著我的衣袖急道:“品妤姐,倘若你不幫我,就沒有人能幫我了。花貴妃她不會放過從那裏麵出來的任何一個女人,假如隻是去伺奉王上和其他貴妃娘娘,也就罷了,但是明日在那殿內的卻是平遠侯啊。”
  我給了她一抹淡淡的笑,低首專注地收拾起筆墨紙硯。
  驀地,胭脂撲通一聲脆倒在我的腳下,痛哭流涕:“品妤姐,就當胭脂求你了。胭脂不想死啊,胭脂家中尚有位體弱多病的母親,假如胭脂死了,母親也活不成了。品妤姐,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吧,除了你,沒人能從那裏全身而退的。你若是幫了胭脂這次,今生今世胭脂即便是做牛做馬也無以為報。品妤姐――”
  我默默地凝視著她,無動於衷,仍是說了同樣一句:“我真得隻還有七個月就能出宮了。”
  “品妤姐……嗚嗚嗚……”胭脂悲鳴著,見我仍是那樣冷漠,她站起了身,喃喃地道:“好!既然品妤姐是這般冷漠無情,那麽,胭脂與其被折磨至死,倒不如今日便撞死在這裏。”
  說著,她便往那牆上猛地撞去……
  胭脂沒有死,撞傷了頭部,自是去不了那玉華殿,替她的人,是我。連我自己也愕然,我竟應了她……
  天邊剛剛泛起了點點亮色,我和含煙守在殿外,靜侯著殿內的召喚。當第一縷陽光照在窗欞時,我和含煙便進殿開始了忙碌,伺侯好王上更衣,直至恭送他的身影消失在玉華殿外。
  胭脂怕得不是伺候王上,而是那榻上尚未起身的主。
  那紗帳微微動了動,我隻見著一隻白淨修長的大掌撐在了床沿。他終於起身了。含煙上前輕輕地撩起紗帳,他裸著身子側背對著我,一頭烏黑地長發正好遮住了他的相貌。他輕輕地抬首,驀地,卻見含煙撩紗帳的動作,停下了,緊盯著紗帳內的他失了神。
  兩年前就早已聽聞這位平遠侯的美貎,雖未曾見過,但憑含煙的動作也已明了。還有大半年我就可以出宮了,這玉華殿是決計不能出差錯。我整了整手中的華衣,垂著眼簾趕緊上前,欲為他更衣,也及時提醒了含煙的失態。
  未料,我垂著臉,躬著身,高高地捧著衣裳,卻被他推開了。
  這初春的天氣很寒,殿內雖點了暖爐,他卻不畏寒冷的裸著身子下了榻,徑直地往屏風後的溫泉池走去,直到一陣水聲響起,我懸著的整顆心才落回了原位,方能直起了腰。
  一旁地含煙連忙貼進我身子,輕聲道:“品妤姐,你有沒有瞧見侯爺的相貎,好俊朗哦,從未見過這麽……”
  “侯爺要更衣了。”我淡淡地打斷了她獨自興奮的言語,將手中的衣裳遞至含煙的手中,自己則另外取了幹鬆的絲布,靜靜地垂著首守在池邊。
  他沐浴完了,從池中站起身,一步步地邁向池邊。當一雙修長的腿立在我的眼前,我便拿起手中絲布退至他的身後,從那滴著水滴的長發直至他的全身一一輕輕地為他擦拭幹淨。
  這是第一次,我終於看清了這位雲虎城風雲人物的容貌。單隻一眼,我便垂下眼繼續自己手中應做的事。直至他的全身穿戴整齊,我與含煙方恭敬地退至一旁,恭送他的離開。
  豈料,他卻在走了一半,便頓住了腳步,我垂著首屏著呼吸,等待著他的示意。
  “你叫什麽名字?”他的聲音明朗有力。
  他的步子已經立在了我的跟前,我隻能看著他的一雙繡紋錦靴。
  我緩緩地跪下,依然是垂著首,恭敬地回應道:“回稟侯爺,奴婢姓夏名品妤。”
  他沒有說話,眼前的靴子也尚未移動,憑直覺他應該是在盯著我,眼光能及的地方卻正好瞧見他緊握地雙拳青筋暴露,我交疊相握的雙手在不知不覺中加深了力道。
  “姓夏?!”他的聲音冰冷異寒,我的頭與身子便垂地更低了。
  不知脆了多久,他終於一言不發地離開了玉華殿,我方才鬆了緊緊交握的雙手,竟發現手心裏湛滿汗珠,不再多想便與含煙一同起了身。
  含煙一起身便對我小心翼翼地輕聲道:“品妤姐,適才侯爺聽到你說你姓夏的時候,他的目光好可怕,就仿佛是要吃了你一般。”
  “收拾好我們就離開吧。”我微微一笑,淡淡地道。
  被趕出清風別苑,回到自己的屋內,我開始整理看來不算零亂的屋子,忽然發現自己的東西真得很少,收拾來收拾去,也僅僅是一些字帖和自己的一些小抄。我不禁莞爾,停住了收拾的雙手,轉身走近了窗台,輕輕地推開了那扇窗。
  夜很靜,靜得仿佛可以聽見露珠滴落往花瓣上的聲音。
  對著窗外那輪明月,滿腦子的思緒,卻總是理不清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麽。
  可歎,原本隻還要六個月就可以自由了,卻未料到一道聖旨,如今卻是在平遠侯府內。
  我不知我幫了胭脂後,是否算是害了我自己,這算是我這近十年來做得最無頭緒的一件事了……
  今晨,是我出宮的日子,比原本的預期卻提前了一個月,我並未進平遠侯府,而是直接上了百花堂,去伺侯一個很特別很美的女人,他叫她夏之洛,她卻告訴他她姓洛。
  在那裏,我生平第一次多了嘴。
  不看,不聞,不想,心自定!也因為這幾個字,我失去了女人最寶貴的東西。
  心如止水,人淡如菊。
  這是洛姑娘送我的八個字,但一想到在那汙穢的地方,一場沒有任何情愫的肉欲交融,我的心已不再象曾經那般地平靜了……
  那道曲子叫金枝欲孽,宛轉淒涼,猶如一對癡情男女之間纏綿悱惻情意,嗬,洛姑娘真得很特別,但那曲子並不適合我。
  再度抬首我望了望那輪明月,不禁深吸了一口氣,我不但失了我自己,還知道了不想知道不該知道的兩個人的秘密。一直以來,我能夠安然地在雲虎城活到今天,是因為我讓我自己變得眼不明耳不明,嗬,可自從胭脂的事後,我卻宛如打番了棋盤,將一切皆打散了,所有的事不再由自己掌握。
  “呼――”,我深吐了一口氣,掩了窗,回到床上。
  明硩保身,這四個字離我越來越遠。
  因為夏這個姓,我被他選中。因為夏這個姓,我被牽連。
  嗬,雲虎城內什麽不多,催情藥卻是處處可見。
  我趴在這修剪平整的草坪上,雙手不停地抓著這些綠草,一會兒鬆開,一會兒攥起,額頭微微湛著汗,一陣接著一陣地燥熱感直躥心間,滿腦子裏想得全是赤身裸體男女交合的景象,不,我不要想這些畫麵。
  他的身影在我麵前時而清晰時而朦朧,他在盛怒中。自洛姑娘被兩位銀發的男子帶走之後,他就變得狂燥暴怒異常,對著那些弓駑手們連罵了很多聲“滾”,那些弓駑手們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地退下了。
  花貴妃攔住了欲離開的他,哭泣著說了好多事,還有洛姑娘的好多不是,反問他是不是被洛姑娘迷住了。
  冰火兩重天嗬,難以忍受的騷癢燥熱過後,卻是襲向四肢百骸的冰寒,讓我不禁打起了冷顫,趴在草上的身子不由地縮了起來,腦中那赤裸著身子的男人,漸漸地,那張臉卻變成了他,因為這個想法,讓我全身更覺得冰寒。
  我抬起頭,望著他,他的臉色越來越陰沉,揚起要揮向花貴妃的手僵在了半空中,遲遲不曾揮下。嗬,他長得真得很俊,含煙說的沒錯。
  “這是我的事,與你毫無幹係。倘若你再這麽放肆,皇子也保不了你。”他放下了手,那一巴掌不曾揮下,冷冷對一旁早已嚇傻得兩位公公吼道 :“還不帶你們的主子回宮?杵在那做什麽?都給我滾――”
  花貴妃滿臉是淚,不情願地被兩位公公拉離走了。
  他甩了袖也欲意離開,仿佛當我這人從來就沒有存在過。
  體內的燥熱又上來了,腦海裏他的麵容越來越清晰,望見他的背影,我竟然有了不想他走的欲念,在藥力的魅惑下,我不禁對他脫口而出:“不要走!”
  他聽到我的聲音了,停下了步子,緩緩地轉過身,俯視著我,一言不發,眼眸幽深。
  我顫著唇,道:“不要走……”
  無聲代替了他的回應,我奢望了。寒意又向我襲來,我倒在草地上,蜷縮起了身子,緩緩地閉上了眼,忍受著這份煎熬,等待著生命的逝去。在我以為一切都即將逝去的時候,驀地,身體忽然一暖,我被包進一個溫暖的懷裏。
  “我差點倒忘了,她走了,你還在。想要我救你,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他那溫熱的氣息吐在我的耳邊,卻是那樣的冰冷。
  他抱著我進了那屋子,毫不溫柔地將我丟在了床上。
  在那紗帳下,我做了我一生中最恥辱的事,我就象百花堂裏的女人一樣,放浪地傾盡了自己的所有……
  坐在浴盆裏,讓溫熱的水漫過身體漫過肩部,麻木地望著水麵不知有多久,直到“滴嗒”一聲,水中濺起的一滴水花,我竟意外地發現那是自己落下的一滴淚。這是我第一次落淚,原來我也會落淚的。淚,從我有記憶以來,我就不曾流過,即便是從小孤獨的隻剩下自己,我依然不會流淚。她們說我是個沒血沒淚的人,因而不知何謂痛。第一次,在百花堂裏,那種仿佛將我撕裂般的痛楚卻也未曾讓我流淚,其實我真得很痛,我真得很想流淚,但卻流不出來……
  “哼,這次跟上次比起來,不再像個死人。”這是他臨走前對我說的一句話,也是第二次唯一對我說的一句話。
  任憑那水溫漸漸的變冷變涼,我依然是麻木地端在水裏,直到水麵不再濺起一滴淚花……
  我不知道自己在平遠侯府算什麽,下人?我卻不伺侯任何人,也不用再做雜事粗活。侍妾?我依然還是住在下人應住的住處,依然還是穿著下人應穿的衣衫,隻在他有需要的時候我才會去那間屋子。
  他常常陰晴不定,尤其是每次從玉華殿回來之後,他都會喝得酩酊大醉,那一晚,全府上上下下皆是在誠惶誠恐戰戰兢兢中度過。而我的屋子成了他唯一可以發泄情緒的地方,我這個人也是他唯一發泄情緒的對象。
  “若不是在床上你還有點反應,我倒以為我養了個死人。”這是他最常對我說地一句話。
  漸漸地,屋子裏僅剩下了一張床和我這個人。
  我什麽都不剩下了,唯一留給我的隻有我這條命,所以我會好好地守著它。
  王上駕崩了,從喪鍾敲響地那一刻起,他一直都是在笑,緊抓著我的雙肩一直在重複著一句話:“他死了,他終於死了。”
  直至他笑夠了,笑累了,才睡下了。
  那一夜,他是第一次吻了我,混著他的淚吻了我。
  所有後宮妃嬪以及王上寵幸過的宮女皆需陪葬,雲虎城內四處哀鳴。王上隻有兩女一子,唯一的一個皇子為花貴妃所出,年僅五歲。雖是這樣,花貴妃仍舊逃脫不了陪葬的命運。
  幼皇登基,他成了輔佐新皇的不二人選,被尊為“仲父”,時常可以聽到下人們之間的意論,甚至整個朝野便是都在揣測他何時奪權篡位。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他仍是做他的仲父,做事行風手段依然毒辣,不該存在的人絕不允許存在。
  他也不曾娶妻,若算得上是他女人的,也隻有我一個。
  漸漸地,與他同床的次數越漸頻繁。
  夜裏,我習慣性地從夢中驚醒,能夠睡踏實的夜晚真得不多,不是第一次在夜間瞧見他的睡容,但卻是第一次近距離的細看,他在夢中依舊深會鎖著眉。我欲伸手為他撫平深皺地眉頭,卻在手指觸碰地那一刹僵住了。
  我縮回了手,倚在床沿,望著窗欞透過的幾絲月光,曾經還有半年我便是自由了,而今離那種日子卻是越來越遙遠,那已經成為一個遙不可及不可奢求的夢……

  學武
  蝶宮在江湖上一度被稱為魔宮,但因為前前前任宮主霸氣的成了武林盟主一統江湖後,才成功的轉型為人人羨慕的江湖名門正派,可惜那位英勇的前前前任宮主也因練至最後一重的化蝶心法而走火入魔,而去西天拜見佛祖了。
  蝶宮人的發色為什麽會變成這麽發型秀一樣的銀白色?
  因為蝶宮的每一位弟子都要修練化蝶心法,隨著修練等級的不同發色也不同,臉上的蝴蝶也各異。在達到一定時限的修行,例如五年,十年,二十年,具體看個人的修行,總之頭發的顏色會恢複原來的黑色。
  蝶宮人的臉上為什麽會有不同顏色各異的蝴蝶?
  同樣是因為修練化蝶心法的緣故,但臉上的蝴蝶印記卻是要憑心法修行等級而定,先是肉紅色,再到紫,再到藍,再到青,再到銀,最後是金,等級越高,蝴蝶顏色也就越淡,直至最後消失。若想要修練到金蝶,則要達到心法第八重,若是無法修練到那重,臉上將會一輩子有這麽個印記。
  蝶宮的人為什麽這麽擅於易容術?
  是因為頭發的異樣顏色和臉上異樣的蝴蝶印記,讓蝶宮的人有了自我保護的意識。
  尋之所以會喝酒,是因為白骨精喜歡有事沒事的灌他酒,尋一醉酒之後行為就幼稚的可愛,會到處找人打架,而白骨精總喜歡在這個時候找他練武,說他是武學奇才,不能放過。這難道就是在練傳說中的醉拳麽?
  尋之所以會吃魚,如今吃魚不會笨得被魚刺給卡住,是因為白骨精認為世上最有涵養最有情趣最能陶冶情操的事便是釣魚,白骨精每次釣魚的地方,總將一個月內見不著魚,該釣的全被釣光了,而倒黴的人便尋和木木,要將魚吃完為止,否則一日不得安寧。補腦白金也不是這樣補的……
  尋之所以能吃辣的東西,是因為白骨精喜辣,可以一日三餐滿桌菜全是辣,蝶宮的其他人可以躲過此劫,但仍是隻有尋和木木躲不過,因而如今尋可以從容而又優雅的食辣,不怕英俊瀟灑的形象被毀。改日要打聽一下白骨精的籍貫哪裏,四川?湖南?還是貴州?
  尋之所以吃芹菜,是因為白骨精,芹菜是他的最愛,尋和木木不吃不行……
  尋吃茄子仍是會過敏,除夕那夜我之所以看不出來,是因為尋帶了人皮麵具……
  尋之所以會吃醋,是因為他早已是個醋壇子……
  終上所述,尋的師父,白骨精,是一個超級變態之人。
  沒有最變態,隻有更變態。
  變態之人,自有其變態之處。
  何以尋稱白骨精為老妖精?其實白骨精已是古來稀的年紀,卻仍是像四十來歲的壯年。
  據說還是位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對於此事,我一直都是蠢蠢欲動,可惜無緣得已見其真麵目。何以?因為他夠變態。例如,某日一位格外妖嬈的女人掛在尋的身上,兩人嘰嘰咕咕的不知在討論何事,而我在生了悶氣後,才發覺原來那女人是白骨精。又例如,某日一位偏偏俊朗的帥哥同樣的掛在尋的身上,以為尋又招惹了變態男人,錯愕之下得知,那還是白骨精。
  總之,無論是變男變女,變老變少,白骨精總是有事沒事的,想盡辦法以摧毀他人的精神意誌為宗旨而達到他自我娛樂的目的。殘害忠良的輻射範圍直達蝶宮的每個角落,而最直接的總是尋和張木木,按白骨精的話說,師父不“疼”徒弟“疼”誰呢。
  難怪我們家尋曾經是多麽純潔多麽善良多麽老實多麽忠厚的一個人,會變得像如今這樣……的“差強人意”。
  最讓我吃驚的是張木木,其實她已是高齡人士。有多高?和我現在的年紀一樣高,芳齡二十有五。何以她隻還是個十來歲的青春美少女模樣?答曰:因為她修練了可以讓自己變成讓天下女人都羨慕的花容月貌和天下女人都夢寐以求的美麗秘訣——長春功。而木木也是蝶宮唯一一個沒有修行化蝶心法的人,原因不詳。
  “長春功?按理論及按木木的實戰經驗,她這樣長期練下去豈不成了嬰兒?”我不得不提出心中的疑問。
  尋哂笑道:“非也!修練長春功,隻會讓修練之人在修至第六重成之前是孩童的模樣,而在修練到第七重以上則會慢慢變回原樣。”
  我再次提出疑問:“假如……練之人資質比較愚笨,永遠修不到第七重呢?”
  “你猜呢?”尋勾了勾了唇,一臉邪媚。
  “呃……”我艱難地將盤旋在腦海中的想法,以顫音真實地表達出來:“難道……除了身體是孩童……相貎及其他……全是原樣……”
  尋微笑著點了點頭。
  天啦!那白骨精是何等的厲害,能衝破那長春功的層層關卡,但是根據我的目測,假若木木無法修到第七重,豈不下半輩子都是個侏儒麽?這麽邪門的功夫為什麽會有人夢寐以求?
  “呃?白骨精有練,木木有練,你有沒有練?”我突然想到這是個嚴重的問題,假若某天尋要是變成了孩童,我將會欲哭無淚。
  “你說呢?”尋邪笑著將身體貼了上來……
  尋首先教我的便是修練內功心法,鑒於我不想成為白發毛女,一副未老先衰的模樣,拒絕修練化蝶心法,尋讓我改修練了玉機真經心法。
  因而,我也終於明白了武俠小說和電視中常常提及的丹田在哪,原來還分上中下。下丹田是臍下二至四指寬處的氣海穴,中丹田是在胸窩的膻中穴,上丹田則是位於兩眉之間的印堂穴。
  丹田在修行中的作用是把修練武功者的神意與人體的各部髒腑、經絡、肌肉產生的氣與呼吸相融合,提煉成一種內氣。而內氣為人體所用,將內氣轉化為內勁,使得練武者更具力量。
  尋說,達到武功的最高境界,便是身體無處不丹田。
  盤腿坐好,擺出金剛指的手勢,體內按尋教我的口訣運氣,什麽匯聚氣海,什麽延脈緩出等等,開始吐納氣息。
  果然,未久,我便感受到了指尖那緩緩湧出的隱形氣流,並且隨著它的意願,不斷用功讓它逐漸向周身延伸。
  頓覺好玩,心下大喜,便開口道:“夜,我體內有氣流在動,真的,好有意思,好神奇。”
  沒想到這一個分神,體內氣息一個控製不住,指尖的氣流立馬消失地無影無蹤。
  “夜,怎麽那氣流又沒有了?怎麽會這樣。”我沮喪道。
  “洛,修行內力心法,一定要做到心定氣沉。對初學者來說,它就像是一個害羞的孩子一樣,你方才那樣,是嚇到它了,它躲起來了。才剛剛入門,不急,慢慢來。”尋又好氣又笑,舉了一個在我看來很傻的比喻。
  尋耐心地陪我一同修練,見他雙眸緊閉,我也學著重新來過。
  內力在身體裏運轉,不斷地能感覺到周圍的能量在增加。其實我也隻是像個瞎子一般地摸索著,具體的感覺都要靠自己。兩股不同的氣息分別匯集於會陰與百會穴後,隻覺百會穴的氣流灌頂而下,會陰穴的氣流夾脊而上,這就是尋和我說的完成了一個周天。
  一次,兩次,感受著身體內那東西亂躥的零散內力慢慢地被這兩股氣息吸收殆盡,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當最後一點的內力也被融入流進了丹田的時候,我知道這需要耐心的修練終於結束了,我突然仰天發出一聲高亢的吼嘯聲:“啊啊啊!九陽神功,無敵蓋世,天下第一,唯我獨尊。”
  尋也收了氣,吐納了幾次,緩緩睜開眼,輕抬了嘴角,道:“九陽神功?那是什麽?我隻聽過火相九轉神功。似乎你知道的武功絕學還挺多的,比如,降龍十八掌?”
  火相九轉神功?那不是尋曾經修練過的麽?不提,不可以提以前的事。降龍十八掌?我什麽時候有跟他說過這武功?難不成這裏也有洪七公的絕學?
  “呃?降龍十八掌?道聽途說。”我擠眉弄眼的瞎唬弄。
  除了內功心法,還有的就是那劍招,首選的肯定是那蝶宮的絕學――蝶影劍。而這檔次居然被降為和開心一個層次,要淪為和他一起紮馬步,由尋親自監督。尋很忙的時候,就會換成白骨精、木木,其兩人對於監督我和開心練武,是樂此不疲,白骨精是因為有得玩,木木是因為有錢賺。
  那一招一式,在我看來根本就不是人練的,那一彎腰一劈腿,對我這一把老骨頭而言,簡直就是強人所難。還要求劍招古樸渾厚,有陰有陽,亦剛亦柔,疾趨疾退,破綻要罕見,勢道要雄渾,劍尖上需幻出點點寒星方可。
  別看開心人小,而武出的一招一式,都猶如鶴立雞群,而我的姿勢極為不雅觀,宛若老母雞展翅,再怎麽飛也飛不高。
  蝶影劍分為十二式,修習此劍法,要旨在於一個“悟”字,每一劍一式亦可變幻無窮,臨敵之際而要將招數忘得越幹淨越好。還好隻有十二式,若真是像胡鐵花的蝴蝶穿花七十二式有七十二招,我想不用臨敵之際,我亦忘得幹幹淨淨。
  在兩個變態的折磨下,搞得我近幾日灰頭土臉,累得全身都要散了架。話說,我真的吃不了這苦,真的不想在練下去了。又不要做殺手,練了那麽高的武功幹嘛?
  相應地,每晚總會上演一出戲――色誘美男計。
  坐在美男的大腿上,雙臂死死地纏著美男的脖子,我憋著嗓音,用嗲到自己都想抽自己幾耳光的聲音柔聲道:“夜,我能不能不要學那些武功的招式?”
  “不行。”美男一邊笑著,一邊嚴辭拒絕。
  “夜,有你和開心保護我就行了,我要學會武功幹嘛?”溫柔攻勢繼續進行中,我將額頭抵上某美男的額頭。
  “因為你不能很好的控製你體內的強勁內力,這樣很容易會傷了自己。”美男的唇忍不住地輕啄一下我的唇。
  “那我以後盡量不動怒,這樣我就不會暴走了,內力就不會到處亂躥,我這樣就不會傷到自己。”投之以木挑,報之以瓊瑤。我也開始啃咬美男的唇。
  “不行。”美男媚笑著,但仍是很堅持。
  “夜,你看人家的這雙玉白嫩手,都長老繭了。”我將我的一雙根本就不是什麽玉白嫩手的魔爪伸了出去,在美男的眼前亂晃了幾下。
  “木木有秘方,包你滿意,用了之後,定比眼前的還要又白又嫩。”美男捉住我的魔爪親吻道。
  “不要,木木太黑了,我們家本來就很窮,不可為了這點小事而亂花銀子。”天啊,我居然噘嘴了。
  “沒關係,那點銀子我們還付得起。”美男還在堅持。
  我離開美男誘人的懷抱,站起身,厚顏無恥地將裙擺撩上老高,露出自認為還算不錯的美腿,並翹上了桌子,朝美男擺了個自認為又風騷又性感的姿勢,嗲聲嗲氣地道:“但是,這樣人家的兩條性感美腿會變成X羅旋腿,那樣會很難看的,人家不要嘛……”
  “美人計……對我來說……不管用的……”美男已經把持不住,也立起身,抱起我,但還死鴨子嘴硬。
  “是嗎?那你抱我往床上躺做什麽?”我不依不饒。
  “你說呢?”美男做事向來是隻做不想……

  瑣事多
  唉,芙蓉帳暖度春宵,怎奈春宵苦短日已高。
  白天要進行魔鬼訓練,晚上偶爾還要運動運動。話說,我是人不是神。這該死的,為什麽美人計到了我身上就不管用了呢?反到被施了美男計。
  如果以為我到了這裏,日子會過得很舒坦,很逍遙,那就是大錯特錯。全蝶宮的人到目前為止隻有三個人給我好臉色看,白骨精、木木和霍采花,至於霍采花自前兩日被我河東獅吼臭罵了一通,再加上我這幾日因學武功而火氣更大,有三天都不敢出現在我麵前。其餘的人見了我多半是仇視的表情,搞得我象是殺人放火萬惡不赦的歹人。所以,接二連三的瑣事會不斷地發生。
  第一日,英姿颯爽揮完劍招的我,大汗淋漓,想要泡個熱水澡,便請某婢女幫忙提幾桶熱水來,告知我要沐浴。結果,她給我提了幾桶滾燙的開水來。
  望著那滿桶冒著熱騰騰水氣的開水,我頓時覺得好笑,想燙豬啊。於是,我立在門口,將她重新召喚來,道:“勞煩您再幫我去打幾桶水。”
  既然“愚笨”地不能明白我的意思,那麽我就“勉為其難”涵養很好的一直教導到她懂為止。
  未久,房內整齊的擺放著幾桶冰冷的山泉水。於是我又笑著立在門口,風情萬種地將她再次召喚過來,眯著眼微笑道:“勞煩您再幫我去打幾桶水。”
  片刻之後,她又給我提了幾桶滾燙的開水來。於是我再次微笑著立在門口,對她說著同樣那句話。如此反複幾次,她累得受不了,終於在第五次將不冷不熱溫度適中的洗澡水給我送來了。
  我依在門邊,給了她一個萬分燦爛的笑容,道:“您辛苦了,勞煩您將屋內多餘的這十幾桶水全提回原處吧,否則,到了晚上夜使大人回房,會責怪我亂丟東西。謝謝!”
  她幾欲發作,礙於尋的麵子,但又不敢把事情鬧大,隻能打落了牙齒往肚裏吞,自認倒黴。她咬著牙,將屋內多餘的水一桶一桶提回原處,待餘最後一桶熱水時,我讓她將這桶熱水留下了。
  我很態度很誠懇地對她說了一句:“女人何苦為難女人?您辛苦了。”
  說完,便關了門,房內,我坐在水溫適度的溫水裏,盡情地高歌歡唱“喜涮涮喜涮涮”。
  此後,我需要某樣東西,某樣東西送達的速度會超過DHL全球速遞。
  第二日,我把將軍帶到溪邊洗澡,讓將軍這個愛幹淨的家夥縱情地在水裏折騰。驀地,某個隱忍了多日的三八女人出現了。
  陽光很刺眼,我稍稍眯了眯眼,方能看清眼前的她。似乎她今日穿的依舊很清涼,我暗紂,蝶宮出了個像她這樣的風騷女人實在是對不起這響當當的名字。可是誰叫她是前任宮主的女兒現任宮主衡成的妹妹呢?
  “姓洛的,整個蝶宮的人都不歡迎你,你還好意思在這裏呆下去,你臉皮真是夠厚的。我要是你早就離開了。”
  我現在也算是個劍客,要做到劍亡我亡的境界,給點麵子,我撿起了被我丟在地上的劍,站起身扯了扯嘴角,譏諷道:“嗤,幸好你不是我。不過,論皮厚,我想這裏沒有能超過你。”
  “你……”衡敏氣地渾身發抖,舉起劍對我尖叫道:“牙尖嘴利。在花神祭的時候,我就想一刀殺了你,像你這種隻會害死岑的女人,根本不配待在岑的身邊。”
  “你若殺了我,他不會放過你的。”我有些心虛,畢竟我不知道她的武功如何。
  “哈哈哈,你以為我會怕麽?上次在花神湖,若不是迷情蝶救了你,你還有命活到今日?今日我看誰來救你?”
  從她惡毒的目光裏,我看到了殺意。現在這裏除了我和她之外,就是將軍,可是將軍呢,怎麽突然不在了?我稍個不留神,她已經舉劍往我這刺了過來。
  將軍這隻小色狗又不知跑哪去了,看來隻能硬著頭皮上了,這兩日,剛學的蝶影劍,那就試試吧,打不過也得打,我怎麽能在這個三八麵前低了頭,況且要是我暴走了,她還得求我呢。
  來回幾招,我陷入了一種被動的局勢,一直居於下風,如果再打下去,憑我這三腳貓的功夫我鐵定輸了,說不定真被她給做了。
  我怎麽還不暴走?
  驀地,我注意到了她頭上的一根簪子,轉念一想,如想取勝,隻能分散她的注意力了。隨即劍招連變了五路後,於是我一劍送上,橫削了過去,直撩下了她發髻上的那根簪子。一刹那,她那頭青絲如瀑布一般垂落下來,她大驚,一下子亂了陣腳。
  此時,某彪悍動物狂聲嘶吼,猛地向她撲了過去,將她撲倒在地,她手中的劍也隨即跌落了出去。待我看清那彪悍動物,原來是將軍。將軍渾身濕淥淥地張著嘴以牙正抵住她的咽喉,她恐慌了,一動不敢動。
  “將軍,我的好將軍,親親,果真沒白養你。”我讚賞了將軍,一臉幸災樂禍地望著衡敏那熊樣,嘲諷道:“人算不如天算。眼下,誰可以主宰誰的命啊?”
  她一臉惶恐,甚至不敢開口。我很小人,很“人仗狗勢”,當別人勢頭一過被我反欺壓時,我會將這劣質揮發的淋漓盡致。上次被她給打落水的事,我還沒跟她算呢,趁這個機會,跟她算清了。
  我輕拍了兩下她美麗的臉蛋,奸笑道:“嗬,如今是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你。今日我不打的你滿臉桃花開,你不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我先來試試這兩天練的點穴大法,先定了你再說。”說著,我便抬起手在她身上七戳八戳地比劃了幾下,正想試試那點穴大法管不管用,好歹我盯著那裸體的人體穴位圖研究了好久。
  突然她更慌了,忍不住地顫聲道:“你……不要亂點……那是膻中穴……你不要亂點……假如我有什麽……三長兩短……岑和……我哥……都不會放過你……啊……”
  我還沒點,她叫什麽? 聽她的尖叫聲,貌似將軍的牙又使了點勁,不知是像剛才一樣僅僅隻是將牙磕在她的頸間,還是真的有使了力的咬住?血腥啊。
  思紂了一下她的話,也對,萬一她真的被我點掛了,我對尋也無法交待,尋對死去的老宮主無法交待,對衡成也無法交待,所以,此法放棄。我還想用劍挑了她身上的衣服,讓怎麽來到這個世上,就怎麽在這給我好好地躺著直到天黑,但又想到萬一她像小龍女一樣被人給非禮了,我又要負責。話說我真的不太適合做女魔頭,心慈手軟,算了,還是綁了她。
  “好吧,看在我們家小夜夜的份上,我今日放你條生路,不過,有個條件,就是你得給我學唱首歌。”很滿意地看著她從一臉惶恐到一臉驚愕再到一絲欣喜地眨巴著眼睛,我撕了她的裙擺幾個長條,將她的雙手雙腳全給綁上……
  很久很久以後,我留下將軍好好“照顧”她不能出意外。臨時走之前,我給她來了一個特別響亮叭唧口水吻,爾後,獨自一路朗聲笑著回到臥房內,耳邊依舊很清晰地能聽到某個三八女人一直以高難度的顫音所唱的歌曲:“……頑強的我是這場戰役的俘虜,就這樣被你征服,切斷了所有退路……”
  難怪當年那麽多人喜歡聽這首歌,真的好有成就感,原來這首歌可以這樣聽……
  之後,我聽說某女人經常夜裏做惡夢,發誓要殺了天下間所有的狗。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們家將軍怎麽“照顧”她的,但我隻知道將軍除了有撕咬布料的習慣之外,還有就是很會模仿人。
  女人找你麻煩也就算了,最多小肚雞腸些,如果男人也找你麻煩,那鐵定是個大麻煩。
  俗話說的好,事不過三,那麻煩就來了。
  第三日,今日施計,讓將軍去伺侯白骨精,我和開心方能偷得浮生半日閑。怎奈這片刻,也不得安寧。瞧,那金木水火土五隻蝴蝶,已列隊整齊的來到你身邊,說白了就是來找你麻煩的。
  “既然你已經來到蝶宮,就要看你有沒有本事在這安然的待下去。”
  “切,誰說我要在這待下去?等他做完他該做的事,我們自然會走。”我嗤道。
  “不可能。”那個叫老土的人首先叫了出來,他的代號貌似叫土蝶,還真是有夠老土的。
  “老媽,怎麽回事?”開心拉了一下我的衣裙,疑惑道。
  “沒事。”我拍了拍開心的手以示安慰,對他道:“去找你木木姨和追憶。”
  “哦,老媽,要是他們欺負你,你就用降龍十八掌劈了他們,你那招很厲害的哦。過年時,茅廁都被你打塌了。”開心臨走之前,拉下我,輕輕地對我說了這句。
  什麽降龍十八掌?為什麽開心也跟我提這個降龍十八掌?我什麽時候會降龍十八掌了?啊?那茅廁是被我給毀的,還是用降龍十八掌給毀的?難道我……也有像使過司神劍一樣打出過降龍十八掌……
  打發走了開心,終是要麵對這幾個難纏的家夥,若今日不解決,日後定不得安寧,而我也不想為了這事讓尋煩心。
  “說吧,你們到底想怎樣?”這幾個臭家夥不找我單挑一架是不會罷手的,不知道他們是想群挑我一個,還是一個個單挑我一個。
  “請你離開蝶宮,離開夜使。”吹蕭人,他叫水蝶,貌似算是五行蝶之中最有風度的了。
  “憑什麽?我是他的妻,你們憑什麽要我離開我就得離開?論相識,論感情,你們憑什麽讓我離開?”我惱道。
  “憑什麽?就憑你會毀了他,你會害死他,這還不夠麽?”金蝶,這人叫金蝶。五行之首,口氣都比其他幾人來的要重些。
  望著他白晃晃的頭發,我笑了起來,而且笑得很大聲,嗤道:“真是天大的笑話。你們這群自以為很忠心的屬下,說好聽點是為了他好,不想他死,說難聽點你們為的是什麽?還不是為了蝶宮名震江湖的盛名。你們有沒有為他考慮過,他是怎麽想的?他有什麽樣的打算?他想過的日子是怎樣的?有沒有想過?”
  “你……”木蝶強壓著火氣,道:“早就聽聞你能說會道,今日我們幾個不是來跟你比口才的,再問你一次,走還是不走?”
  我斬釘截鐵地道:“想我現在離開這裏,離開他,我也是三個字:不可能。”
  “不用再和她廢話,先斬後奏,逼不得已,那就殺了她。若是夜使怪罪下來,我火蝶一人承擔。”說話的是在竹林就說要殺我的的那個火蝶,他目光一轉,已拔劍向我衝來,道:“拔劍吧。”
  這家夥難怪叫火蝶,脾氣真夠火的,說動手就動手。這幾隻蝴蝶不是衡敏,更何況今日百戰百勝的將軍不在身邊,我隻不過才學了一兩天的皮毛,話說連劍的正確舞法還沒搞清呢,若是我和他硬拚,這對我來說,無疑是以卵擊石。
  在他的幾劍攻勢下,我沒有應戰,而是往後節節退去,連避數招,沒想到這幾日的功夫終也不算白練的。但我卻沒料到此舉反而激怒了火蝶,我眼睛輕眨,他的劍已指向我的罩門,害得我個踉蹌,往後栽去,千鈞一發之際,我被人給接住,又窩在一個男性的懷抱裏,與此同時,眼前多出一支劍橫空而出,將火蝶的劍挑向他處。
  我好容易正了正身,剛想說聲“謝謝”,卻在看清他的相貌之後收了口,又是他,那個小帥哥衡成。
  “似乎你習慣性往後倒,而且都算準了會有人接你,兩次了。”他嘴角輕抬,勾出一個妖媚的笑容。
  望著他的笑容,瞬間我有點恍惚,他剛才說的那是什麽意思,調戲大姐我啊?
  衡成一劍平平刺出,使出了蝶影劍的第一式“清風蝶影”。衡成出手狠、準,且奇詭見長,在火蝶尚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就已經落敗在他的 “蝶影雙飛”下,方才的幾戰皆是如此。我沒料到這家夥隻不過雙十年華,功夫竟卻如此了得。
  在火蝶挫敗之後,雙方住了手,便聽見齊刷刷地五聲響起:“屬下五行蝶拜見宮主。”
  衡成厲聲道:“意圖傷害夜使夫人,你們可知罪?”
  五人皆不吭氣,沉默以對,想必不想與衡成正麵起衝突。衡成望了我一眼之後,便冷眼掃視他們,再度開口:“你們先下去吧,此事夜使自會定奪。”
  仍是齊刷刷地五聲響起:“屬下遵命。”
  五隻蝴蝶走了,現場隻剩下我和那小帥哥。瞧見這五隻蝴蝶藐視小帥哥的行徑,我倒有些同情他,替他打抱不平,人長得帥,功夫又了得,而不得勢的狗屁理由竟是年紀太輕,難以服眾。
  小帥哥挑了挑眉,道:“夜使夫人一直盯著我看,莫非我臉上有東西?”
  我尷尬地一笑:“多謝宮主相救。”
  小帥哥一臉詭笑地望著我,道:“哦?那你想怎麽謝我?”
  啊?小帥哥好道貎岸然。想到那晚我的失禮以及剛才的落難,貌似展現在他麵前的都是很弱的一麵。
  “這個……”我語結。
  “這一兩天,聽說了你的豐功偉績,昨日,又讓敏敏難堪了?不過她那性子的確是要收斂收斂。”他笑道。
  “井水不犯河水,是她們先挑釁的,有時候做人不能太烏龜,該反擊的時候就要反擊。更何況我和夜之間的事,任何人也無權插手。”我低著頭,腳下不停地蹭著石子。
  “是嗎?”他劍眉緊鎖,言語中有所無耐,道:“按你的說法,我這並非是救你,而是為了我自己。”
  望著衡成臉上那抹無奈的苦笑,我心中猛然收縮,他說得這是殘酷的事實,他再度提醒了我,我的存在隻會讓尋加速死亡,而尋死了,對他是利大餘弊。我隻覺臉部肌肉一僵,我想我此刻的表情一定很難看,死灰色。
  “你還好吧?方才,他們有沒有傷到哪裏?”他關心道。
  我輕輕搖了搖頭,道:“你多慮了,夜對你的忠誠,在整個蝶宮內沒有人比你更清楚,更明白,不是嗎?”
  他側頭望著我,一言未發,眼眸幽深。
  半晌,他的嘴角微微牽動,隻聽他深呼一口氣,道:“你很特別,我很羨慕他。請幫我帶句話給他,下個月的武林大會,武林盟主一位,我定會全力以赴。”
  武林大會?對哦,神劍山莊的陸青侯死於情殺,那武林盟主一位虛席以待,尋是想他以此揚名,打開如今的僵局,不為是個好計策,看來他要狠下功夫了。
  “好,加油,祝你心想事成,馬到成功。”
  他咧了一個傾倒眾生的邪惡笑容,道:“嗯,下次無論走路還是被人追趕,都要小心了,我可能不會再像之前一樣托住你了。”
  “……”
  這……他這說的是什麽話,又調戲大齡已婚女青年。
  我將衡成的話轉告給了尋,尋的臉上綻放著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
  爾後,類似於這幾日的麻煩鎖事很多很多,貌似尋在蝶宮受女性歡迎的程度真的不亞於當年在京城。以前,尋對每個女人都是冷臉一張,但自從遇上了白骨精之後,可是學會了春風撫麵的笑臉迎人,你說他那種殺傷力的笑容,有幾個女人能禁得住誘惑?放眼整個蝶宮也就是木木一個人,那廝眼裏除了錢還是錢。
  對於諸多瑣事,我采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讓他們知道這蝶宮內會搞怪的不隻白骨精一人,還有一個人名叫洛寶,一條狗叫將軍。膽大的要麽你就來試試,膽小的你就能躲多遠躲多遠。尋對於我背地裏的這些小動作,心知肚明,總是陰險的不說破。
  更奇怪的是,每一天,越來越多的人找我打架鬥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害得我不得不使出自己所學到的三腳貓武功,長此下去,若是突然某一日無人到我門前滋事,我還頗不習慣。而尋對於此種情形,皆以視而不見的態度,而我又不想他為此事而掛心。最終,以我萬年不死無敵小強的生存手則,對他們一一還擊。有些人就像衡敏對我唱的那首征服一樣,已經臣服於我的腳下,而有些人,例如五行蝶,實在是食古不化,打也打不過,所以也就這麽算了。
  整日的操勞,某日卻換來了尋戲謔地一句話,差點沒讓我吐血。
  “洛,你可曾發現你近幾日武功大增?比如,逃跑的速度越來越快……”
  呃?我說大哥,那有你說的那麽輕鬆好不?什麽叫逃跑?就算你把白骨精當偶像,也不致於以這種方法來訓練你老婆成為功武林高手吧……

  鳳凰血
  漸漸地,白日裏見到尋的次數是越來越少,除了蝶宮內的一些事務,他的精力全部放在陪衡成練功上麵,為了是下個月的武林大會。
  偷得浮生半日閑。
  我剛坐下猛灌了一口水,就聽身後有腳步聲。我回頭一望,一驚,口中的水幸虧及時咽了下去,否則定會被嗆著。是尋,不過今日他很奇怪,居然易成了夜尋歡的麵容。
  我會心一笑,大聲道:“怎麽突然有空,不用陪衡成了?你不用來監視我,我很用功的。”
  他朝我燦爛地一笑,走過來欲擁住我,那瞬間,我聞到了一種香氣。
  猛地,我從頭上拔下了一根簪子,迅速抵住他的咽喉,凶神惡煞地道:“死狐狸,你又皮在癢?”
  “唉,想盡法子隻為抱你一下而已,都那麽難?你怎麽看出來的,前一會還把我當成他的,我以為你會思念這張臉的,見到這張臉會開心的。”他哀聲連連。
  我當然會思念這張臉,尋有時為了逗我開心也會易成那張平凡的臉,而今這事換成霍無影這麽做,我卻覺得有些倉惶。
  “你去死。下次,要再讓我瞧見你易成夜尋歡,小心我劈了你。”我伸手從他臉上揪下那塊人皮麵具,嗤道:“技術是不錯,但是注意下你身上的追蝶香吧。”
  “啊!這樣啊,難怪日使說你的鼻子賽過將軍。”他笑道。
  “你丫的找抽是不是?”說著,我右腿橫掃出去。
  他嘻笑著,身手敏捷地往後跳了幾步,躲過我的“無影腳”。隨即他的笑臉又消失地無影無蹤,低目垂眉,歎息:“果然還是他對你最了解,就連教你武功也與眾不同。他們還在找你麻煩麽?你們真的打算要離開這裏?”
  “嗯,還好。等他的事解決完了,我們會離開這裏。”我微笑著應道:“咦,你怎麽不去盯著你徒弟方起?”
  說到當日那方起,還真得找過來了。不過呢,霍無影訓練他的方式也與眾不同,對他這個徒弟也頗為滿意。而開心與他呢,時常也會因為追憶兩人大大出手,為了防止兩個小屁孩真得搞出什麽事,都是隔的遠遠的,要想見一麵,難。
  “今日輪到他習字。”他答道。
  “哦……”
  望著霍無影那十分俊美麵容,宛如雕琢過一般,而此刻卻一臉失落,我心底竟泛起了一陣漣漪。這些日子以來,霍無影對我的態度與初識早已不同,至於他對我是否有心,我想我不是瞎子,尋也不是瞎子,我一直竭力地逃避去觸碰這類敏感話題,我隻希望他永遠不要跨越我們還是朋友這條鴻溝。
  氣氛凝結,我正考慮如何打破這僵局,門外傳來了追憶稚嫩的聲音:“大叔,日使爺爺請你過去一趟,有急事找。”
  白骨精找我?唉,最怕見他了,真是個讓人頭疼的家夥。
  “日使他找我什麽事?”我蹲在追憶的麵前,撫了撫她粉嫩的臉頰,小東西真是個拗性子,明知道應該叫我一聲洛姨,便為了不要做開心的老婆,卻始終堅持等她長大,等我變回男裝,娶她做老婆。
  “追憶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為了尋哥哥身上的那塊血鳳凰。”追憶回道。
  尋哥哥?要命,這小東西為什麽要叫開心尋哥哥,聽到這聲尋哥哥,我滿腦子裏充斥地都是童年白映雪這樣叫尋的景象。
  “開心身上的血鳳凰?怎麽回事?”好好的白骨精為什麽會找我問關於血鳳凰的事?
  “方才尋哥哥非要將這個送給人家,說是給人家的定情信物,可人家不喜歡這個,我喜歡他身上的那塊血鳳凰,可是他死活都不肯給我,真是個小氣的男人,和大叔你根本就沒法比。後來,我們兩人在搶奪那條血鳳凰的時候,被日使爺爺看到了,就問尋哥哥這塊玉哪來的,然後就說到大叔你了。” 追憶從頸間掏出那條項鏈,我定睛一看,正是我送給笑笑的朱雀石。
  “走。”我讓追憶在前麵帶路,示意霍無影一齊跟去瞧瞧怎麽回事。
  這一次,我以為白骨精會易成一個不男不女的人妖,讓我驚愕的是,坐在眼前的竟是一位中年大叔,待他自我介紹了後,我方知他便是白骨精的真身。俗話說:“男人四十一枝花”,40多歲的男人,正處人生黃金年齡段,當初夏仲堂那成熟、穩重、安定的氣質,讓我仰慕了很久。望著眼前這位同樣成熟、穩重、氣定的男子,我輕挑了左眉,再次感歎,這個時空下的極品真是多,無論老的少的。
  “坐。”白骨精一改往日嘻哈風格,眉頭深鎖。
  我坐下,恭敬道:“雨叔召洛寶前來不知所謂何事?”由於和白骨精混的比較熟,我又不是蝶宮的人,對他的尊稱則是一聲雨叔。
  “這可是你的東西?”白骨精表情凝重,手上握的正是夏之洛娘的遺物,那塊血鳳凰。
  “正是。”我輕點頭。
  “你打哪得來的?是原本就是你的,還是從何處得來的?”他又問。
  我不禁也蹙起了眉頭,暗紂:記得當年夏仲堂彌留之際,一直喚我鳳,還說什麽要憑這血鳳凰去找她,而那日碰到的那幾個怪人也叫我鳳千吟,今日白骨精又一反常態,向我詢問這塊血玉的來曆。這塊血鳳凰究竟有什麽奇特之處?貌似這血鳳凰有什麽來頭,或是隱藏了些什麽秘密?否則何以白骨精這麽重視?
  白骨精見我沉默不語,又道:“你不要隨口搪塞我,這塊血玉是你撿來的。”
  “不,這塊血玉並不是我的東西,是我一個逝去的朋友在臨終之前相贈。”我不知道該怎麽說這東西,若說它是我的,其實非也,若說它不是,我這具身體又如何作解。
  “哦,原來不是你的東西,可惜了,可惜了。”白骨精將那塊血玉對天仰望,歎聲連連,一臉失落的神情,既而又道:“那你可知它的來曆?你那位朋友既然能將如此貴重的東西在臨終之送於你,你和他的關係非淺,他是否告知你這塊血玉的來曆。”
  我的眉頭蹙地更深,搖了搖頭,道:“不曾,雨叔有話不妨直說。”
  “唉,這塊血玉,我也是曾聽我的師尊有提及過。當時我還很小,他說這世上有一個神秘的族人叫做鳳凰族,最令人不可思議的是,據說喝了他們的血可以延年益壽,百毒不侵,世人將他們的血稱為鳳凰血。無論是朝庭亦或是江湖中人,都想找到那個族人,隻為嚐一口他們的血。曆朝曆代,人們尋找鳳凰族人足跡的熱情甚至超過了那四塊神獸之石,畢竟皇家之物難求,這族人尚是可尋。可惜多少年來,終是無果。漸漸地,有些人認為這隻是一個傳說,這樣的族人並不存在於世。”白骨精深歎了一口氣,道:“這聽起來又好笑,又匪夷所思,原本我也不相信,但今日見了這塊名為血鳳凰的血玉,我才相信,那個傳說是真的。我的師尊說,他也是曾聽說,鳳凰族身份極為崇高的人才會擁有一塊這樣的血玉,紅豔似血,裏麵有一個鳳凰,透著光,從不同的角度看,那隻鳳凰便猶如活地一般,昂首直衝九宵。你看,你這塊血玉……”
  望著那鮮活的鳳凰,我心中咯噔一下,現在心中所想與白骨精的意思不謀而合。這血玉何以什麽不好叫,偏偏叫血鳳凰?為了求證,我便開口道:“雨叔的意思可是說,擁有這塊血玉的主人有可能就是鳳凰族的人,而且身份極為高貴?”
  “正是此意。雖說我不能確定如何解岑兒身上的血影之毒,但若是找到他,借他的血姑且試一試,可惜你說他已經死了。唉,這也許便是天命。”白骨精深深一聲歎息。
  聽完白骨精的話,一股寒意從我的腳底直往上躥。
  血玉是夏之洛她娘洛吟心的,如果說洛吟心是鳳凰族的人,那麽夏之洛的血也就是鳳凰血,那麽我的血也就是鳳凰血……
  刹那間,腦中驟然浮現了洛吟心對童年的夏之洛所說的話:“洛兒,你要記住,無論是何人,你千萬莫要讓他嚐你的血。”
  莫要讓他嚐你的血……
  笑笑有嚐過我的血,司行風有嚐過我的血……難怪呢?難怪管焰城沒有出現黑寡婦的異狀。難怪曾經我和尋住進黑店,遇到迷香,我卻一點事也沒有。尋不是因為黑寡婦的毒被血影吞噬了,而是我根本就是百毒不侵,我根本就不曾中過黑寡婦……
  我應該高興才對的,尋有救了,世人找尋了那麽久的神奇鳳凰血,竟然就是自己的血,為什麽我現在隻覺得渾身冷顫,以及無盡的恐懼?為什麽?以前我總是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何以鳳凰族的人那麽難尋?如果我說了我的血就是鳳凰血,這無非是向世人昭告了我是稀世之寶,等著他們一臉貪婪的尋來,隻為了嚐一口我的血,屆時蝶宮大亂,我和尋,開心,追憶,我們一家人為了躲避這些人而四處顛沛流離……
  我一陣恍惚,要怎麽辦才好?
  “老媽,你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難看?”開心用手在我眼前探了探。
  我回過神,正了正色,道:“沒事,我隻是突然有些失望而已,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丫頭,也不必太失望,今日憑這塊血玉得已證實,那族人尚存活於世,這就已是希望。唔,等成兒的事過了之後,老夫也準備動身去尋一尋,這塊血玉可否借老夫一用?”白骨精道。
  “雨叔盡管拿去便是。”我頓了頓,又道:“洛寶還有一事想請教雨叔,假若你尋得了鳳凰血,你會怎麽做呢?”
  白骨精沉思了片刻,道:“喂血!這是最直接,也是最好的方法,盡管不一定有用,但試總是要試一試。”
  喂血……
  以練武為由,我帶著開心和追憶,與霍無影一同告別了白骨精。回屋的路上,我一直思紂要找什麽樣的理由,才能讓尋去喝我的血。
  驀地,追憶叫了起來:“尋哥哥,你那塊玉被大叔送給日使爺爺了,我身上的這塊你就不能再要回去,不然你就是小狗耍無賴。”
  這句尋哥哥終於讓我回了神,我對開心道:“你什麽時候讓她這麽肉麻的叫你?不是讓你改姓夜了嗎?”
  “老媽,最可憐的就是我了,一會姓這一會姓那,你自己聽聽,心哥哥,開心哥哥,哪個不更肉麻,聽得我心一跳一跳的。夜哥哥,野哥哥,這聽了象是在叫我嗎?野哥哥,我又不會像你一樣,到處亂劈腿。”開心回道。
  “你個死小子,敢這樣說老娘我,你又皮癢了,欠修理?”我給了開心一記爆粟。
  “劈腿?什麽叫劈腿?”霍采花又來求知了。
  “劈腿就是……唔唔唔……”開心真是個長舌的家夥,我一把捂住他的嘴,省得他亂說了什麽話,讓霍無影有所誤會。
  打發了開心和追憶,我給了霍采花一個解釋:“劈腿就是劈腿,沒什麽的,你練武的時候多劈幾下,就是那樣而已。”
  “是嗎?”霍采花不大相信。
  “信不信由你。哎喲,打坐時間到了,我先閃了。”勿勿話別霍采花,因為我得留點時間回去想想怎麽讓尋不起疑心喝下我的血。
  夜幕降臨,尋回來了。
  我忍著左臂上傷口的疼痛,將我好不容易搞得一碗血端至他麵前,嘻笑道:“來來,夜先生,快把這個喝了。”
  他望著這碗鮮血,眉頭深鎖,抿了抿性感的薄唇,疑惑道:“夜夫人,能否解釋一下,這是什麽東西?”
  “血啊,夜先生。”我仍是保持著微笑。
  “什麽血?夜夫人。”尋又問。
  “鹿血,夜先生。”我哂笑。
  “鹿血?夜夫人意欲何為?”尋挑著劍眉再問。
  我往尋的腿上一坐,在他俊美的臉頰上以指尖輕輕滑過,道:“夜先生,這俗話說,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而我現在就是如狼似虎。來嘛,喝掉它。”
  喝吧,不管有沒有用,隻要你喝了我心裏就踏實了。
  此時,尋一臉怒氣,宛如黑雲罩頂,我知道我這個爛法子實在是有夠爛,而且這樣很容易折傷男人的自尊,但是除了這樣,我還能找什麽借口可以讓他來喝血的?隻要他喝了,他男人的自尊之後我給他慢慢地補回來。
  但尋這回真得生氣了,他幽眸一凜,表情卻還是平靜如常,他拿開我手中那碗血,抱起我,便往內屋走去,似乎還有些咬牙切齒地吐出幾句話:“夜夫人這是對夜某的不滿了?那現下我們就來試試,是否夜某真的讓夜夫人失望了,真的有所不滿了。”
  我眼明手快地拉住了那隔欄,卻被尋無情地掰開。
  “夜先生,等一下,就算要試的話,你也得先喝了那碗血,而且到底是不是像傳說中說得那麽神奇,你好歹也要讓我見識一下。話說這鹿血主治的東西很多,它含有品類齊全的氨基酸、維生素、脂類、微量元素等,可補充人體所必需的多種營養物質,可以補虛、止腰痛,鼻衄、跌傷、狂犬傷,大補虛損,益精血,解痘毒、藥毒,對心悸、失眠、健忘、跌傷、風濕、類風濕功效顯著,最重要的是能促進新陳代謝,改善大腦功能,可以提高免疫力、抗疲勞、延緩衰老等等,還有……”我想盡了腦中一切所有藥品廣告中的功效詞,嘰哩哇啦說了一大通,卻在看見尋裸著上半身坐在我麵前時住了嘴。
  尋的嘴角向上輕抬了抬,望著他這副性感迷死人的模樣,我隻顧著看他腹部的那六塊肌,竟忘了後麵還要說什麽。
  他沙啞著聲音,低沉如磁,湊在我耳邊吹著氣,道:“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結巴著,不知道要說什麽。
  不行,眼前我一定要定,做到色即是空,讓他喝了那碗血才是最重要的,我慌張地跳下床,跑到外屋,小心翼翼地又將那碗血端了進來,可憐惜惜地對他道:“喝吧,我守株待鹿了好久,好不容易才等到一頭笨鹿撞死在樹上,好不容易才搞了這麽點血,不然我就白忙活了。就當你行行好,看在我辛苦的份上,喝了它,好嗎?”
  驀地,尋大笑了出來,一手從我手中接過那碗血,另一隻手輕捏著我的下巴,性感地扯了扯薄唇,道:“是嗎?那明日我倒是要去看看,哪頭鹿這麽笨?”
  他說完,便一口仰盡那碗血,親眼瞧見他喝掉那碗血,我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了。
  尋的唇上沾滿了我的血,顯得格外妖豔,我剛想用絲帕幫他擦盡,豈料,他甩手扔了那空碗,猛地將我撲倒,輕啄了下我的唇,邪惡地笑道:“用這個幫我吮幹淨。”
  吮就吮,這可是我的鮮血啊,每一滴都是千金難求,嗚嗚嗚,不能浪費了……

  血咒
  唉,昨夜,我被尋給狠狠地“懲罰”了,導致今日腰酸背痛腿抽筋,我也深深地認知到某些事情是絕對不能拿來刺激男人的。唉,看來我那血更甚鹿血,功效賽過十全大補丸。
  不過,今日也剛好逃過魔鬼訓練一劫,正樂得想多賴會床,可惜開心一早就來“叫床”了,所謂叫床,就是叫我起床。
  “老媽,我想到一個法子可以不用學武。”開心一臉興奮地跳到我的床沿。
  “哦?什麽法子?說來聽聽。”我坐起身,雙眸頓時閃亮了起來。
  開心攤了攤手道:“你給我生個弟弟或者妹妹,老爸肯定不會再讓你習武。你瞧,笑姨就是個很好的例子,連走個路,姨父都擔心她摔著,都是用抱的。你試試嘛,鐵定管用。”
  聽到開心這麽一說,我就像泄了氣的皮球。
  開心的建議不失為一個好法子,但不是說我想生就能生的啊,我是很想生啊,但肚皮不爭氣啊,而且有些問題真的難已啟齒。
  驀地,外屋的門被猛地撞開了。
  我張望著,就瞧見尋臉色陰鬱,一言不發地走了進來。
  “爹,你不是和成哥哥在一起麽?”開心笑眯眯地跑過去。
  尋拍了拍他的頭,道:“乖,先出去,爹和娘有話要說。”
  開心走了,屋子裏的氣氛一下子凝結住了。
  他的劍眉深鎖,生硬地扯了扯嘴角,然後緊緊地抿著唇,輕輕坐在床沿,執起我的左手,將我的衣袖往上撩起,上麵正纏著紗布,映出點點血跡。他知道了,我感覺到他熊熊怒火已狂熾地焚燃而起。
  “這是怎麽回事?你昨夜是怎麽和我說的?”他冰冷的聲音裏帶著憤怒。
  “我……”我垂下頭,不知該如何開口,昨夜對他撒謊那傷口是我不小心摔傷,蹭破了皮,隻不過才了幾個時辰,他就已經發現了。我深呼了一口氣,道:“為何什麽事都瞞不過你?”
  “為何?血鳳凰在我師傅那裏,這事豈會不知曉?”他的聲音明顯高了起來,他的雙手已扶上了我的肩,痛心道:“洛,這不是要瞞我的事,你知道……”
  我啞著嗓音打斷了他:“如果我不這麽做,你會喝嗎?”
  “不會!若我知道那是你的血,我一滴都不會喝。我說過了,生死我早已不在乎,我怎麽會讓你傷害自己而去那種傻事。”他盛怒地黑眸中充滿了憐惜,聲音忍不住地顫抖起來。
  一瞬間,我被攬進了溫暖的懷抱中,他的雙臂緊緊地擁住我。
  “為什麽要這麽傻?我不要你為了我去這種傻事。”他聲音裏有些哽咽。
  “隻要你能活著,我流點血又算得了什麽?如果你不在了,我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麽意義?” 臉貼在他胸前,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了出來,沾濕了他的衣襟。
  他愛憐地幫我拭去眼淚,擁著我的臂收地更緊了。
  “以後不許再做這種傻事,知道麽?還有,不許對任何人說你是鳳凰血。”
  “嗯,不會的,我不會說。”
  “以後不許再做傻事。”
  “嗯。”
  喂血的事件告以段落,本來我還想給尋再多喂幾次,但是這麽快就被他知道了,今後想他再碰任何鮮紅血色的東西都是不可能的了。
  他幫我重新上了藥,那藥塗在手臂上清涼而舒服,減輕了傷口酌熱的刺痛感。之後讓我乖乖地躺下多休息,還仔細地掖了掖薄被的被角,我忍不住地笑了出來,道:“大哥,再過幾日就要小暑了,你想熱死我?還是你打算讓我修練什麽避暑的絕世內功?”
  在我的調笑下,他的臉竟然紅了,我真是有好久都不曾見著他這可愛的一幕了,我笑地更加放肆了。
  “你……”他憋紅著臉,憤憤地哼了一句:“傷口沒好之前,都不許習武。”
  “哦耶!麽麽,老公!”我給了他幾個騷包的飛吻,目送他害羞地離開了。
  其實我的瞌睡蟲早已被開心趕跑了,再加上尋知道了喂的血,這會是怎麽也睡不著了。
  開心說的話一直在腦中盤旋,其實並非為了逃避練武,而是我真的想要一個與尋共有的孩子。為了弄明白為何自己一直未能受孕,我找上了木木。
  自從見過她的廬山真麵目之後,我再次歎息,她不應該練什麽長春功,如此明豔動人的美人兒,卻是一副孩童的身體,真是暴殄天物。
  之前早就有所聞,木木是這蝶宮內的又一個怪胎,正如她自己所說的三不醫:沒錢不醫,不喜歡的人不醫,心情不好的時候不醫。然後無論何人來看病,看什麽病,隻要你能出的起價錢,她就給你看,因為銀子可以讓她心情愉悅,她心情一愉悅就可以喜歡出錢人。
  霍采花和我提及木木有個黃金屋,那裏麵收藏了很多天下間的奇珍異寶。
  今日所見,歎為觀止。
  首先就是那屋子門梁上那讓人咋舌金燦燦的金字招牌:藏金閣,據說這三個字是用真金做的。
  進了屋,望見那一排排架上交錯放著的各類古董擺設,牆壁上掛滿了做古名人的墨寶,還有滿地亂滾的珍珠、瑪瑙……最誇張的就是她的那張床,據說也是黃金打造的,天啦,那要多少黃金啊……
  第一次,我見識到什麽叫奢侈,無語地好想望天……
  木木正在奮力地擦著她的黃金床,我思量著該如何開口,卻不經意地瞥見她的梳妝鏡台上擺滿了香粉盒,之所以那些香粉盒能引起我的注意,是因為但凡隻要是見過一次,便難以忘懷。那巴掌大小,泛著妖異藍青色,蝴蝶狀的香粉盒,除了追蝶香還會是什麽?
  她怎麽會有追蝶香的香粉盒?霍采花是不可能對她下手的,而且我從來沒有在她身上聞到過那種香氣。
  我忍不住地拿起一盒,打開,放在鼻下聞了聞,不禁驚愕,這香味和霍采花送我的那盒有很大差別,若是按等級來分,我手中的這盒才是上上品,而霍采花送我的卻隻能算是中上品。我又打開了兩盒,同樣的,仍是上上品。
  我狐疑地看向她,她也注意到了,停下擦床的動作,丟下手中的抹布,站起身,向我走來。盯著我手中的追蝶香,她怔了數秒,嘴角微微輕扯,很快地,一雙美目閃過一絲難以覺察的痛。
  痛?何以她眼中會有痛?
  “這香粉……”我頓了頓,如果說我見過有點突兀,於是改口道:“很好聞。”
  “多謝繆讚,我做的。”她輕嗤了一聲,接過那香粉放在鼻下細細地聞了聞,臉上呈現了一抹苦笑,又道:“嗬嗬,這追蝶香我做了很多盒,在這裏的全都是精品,可惜我卻不能用。”
  我大驚,她做的?追蝶香竟然是她做的?剛才她眼中的痛,還有那臉上浮現的苦笑……難道她喜歡霍采花?對於我這個想法,我有些震驚,或許是我多想了。
  “為何?”我真想咬掉我的舌頭。
  “嗬嗬,為何?”她又苦笑了幾聲,道:“山月不知心裏事,水風空落眼前花。你若知道這香粉的用途,自會明白。”
  山月無知,水風無覺?
  她悻然將那粉盒丟下,轉頭又去擦那皇金床。
  我愣在那半天不動,盯著她不停忙碌的雙手,心中感慨萬千。苦恨年年壓金線, 為他人作嫁衣裳。或許隻有滿屋的黃金,才能掩飾她心中那綿綿無盡的情意。
  “祝你早日修練成長春功!”我又忍不住地多嘴了。
  她驚愕地抬起台凝視我,黑眸中閃爍著無法確定的情緒,未久,她又埋頭繼續擦她的黃金床。
  “木木……我……”望見她在那擦金床,我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提我那事。
  “嗯?你今日找我什麽事?”她抬起頭看我。
  “我……我想請你幫我……看診。”我支支唔唔了半天,才冒了一句請她看診。
  她挑了挑眉,道:“看診?怎麽你身體不舒服?師兄不會幫你把脈麽?”
  “我……想找你看……”那種事我怎麽好和尋開口。
  她拍了拍手,站起身,道:“行!起價一千兩。”
  “啊!要一千兩,我沒有這麽多銀兩。”我差點沒暈倒,她一開口就跟我要一千兩,我上哪找那麽多銀子。
  “沒錢你來找我看什麽病?在這裏住這麽久了,不知道我的規矩麽?就算那死老頭,我也不會破例。”她瞟了我一眼,又蹲下去擦她的黃金床。
  我……我真想衝上去掐死這個女人,真是要被她給氣死了,真是認錢不認人,自己人都要猛宰一通,難怪霍采花罵她吸血妖蝶,真是絕了。
  她口中的那死頭便是白骨精,想到某日由她監督我練劍,白骨精被將軍給死咬著屁股不肯鬆口,一路淒慘地尋來求我讓將軍鬆口。
  折騰了大半天,將軍終於鬆口了,按常理來說,木木這個作為徒弟的應該立即為師傅醫治才對,豈料她一開口便是:老規矩,先付銀子後看病。
  白骨精翻了翻白眼,口中不停地念叨著養徒不孝,她仍是沒反應。白骨精最後沒法子隻得將自己的金蝶腰牌抵押給了她,她接過腰牌,轉身便走了。
  白骨精氣得差點沒吐血,豈料,未久,她手中提了把長鉗又回來了,眾人皆驚,問她此物用作何用?她輕描淡寫地道兩個字:拔牙!
  白骨精徹底地絕望了,我也徹底地無語了,明明白骨精傷的是屁股,就算是要拔狗牙,但白骨精的屁股上沒傷沒流血,何來拔牙一說。最終,眾人才得知實際上她回去是拿藥,而拿長鉗單純是為了氣氣白骨精而已,因為白骨精事後總會想盡一切辦法耐賬,真是服了這對師徒。
  “我真的沒那麽多銀兩。”氣歸氣,誰叫我有事有求於她。
  “師兄那有就成了。”她麵不改色。
  “倘若這事能和他開得了口,我怎麽會有求於你?”我抓狂了,這女人真有逼瘋人的本事。
  “哦?”她終於有了點正常人該有的反應,站起身,上下仔細地打量我一番,瞥了瞥眼,道:“你有事要瞞著他?”
  “到了如今這個地步,我也不怕你笑話,我隻是想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何以一直無法受孕?”我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扒了扒頭發,沮喪地說出了我此行的目的。
  她側頭望著我,一言未發,我搞不清她在想什麽,於是又追問:“作為女人,最大的心願便是想要和自己心愛的男人共同孕育一個孩子,你願意幫我麽?”
  她眈了我一眼,道:“沒銀子也成,你拿司神劍譜當診金。”
  “司神劍譜?我哪有那玩藝。”我摸了摸鼻子,她這是什麽要求?
  “倘若你連這都不願割愛,那便算了。”她冷冷地道。
  “不是的,我……”唉,不就是廢腦筋回憶下那些破劍招麽,有什麽大不了的,於是我又開口:“沒問題。”
  她眉開眼笑:“好,成交。”
  終於見她點了點頭,我欣喜地趕緊讓她把脈。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從我坐著到躺下,她的眉頭越皺越緊,其中還有一段時間她都是在不停地翻閱她那滿牆的醫書。望著那越堆越高的醫書,和她快要連成一條線的眉頭,我的心猛地揪了起來,到底是怎樣一個情況?
  終於,她放下醫書了,坐在床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我咬了咬唇,輕聲道:“說吧,沒關係。”
  她試探性地問了問我:“你有聽過血咒麽?”
  “不曾。木木,你有話但說無妨。”我也深蹙起眉。我能不能受孕,和血咒有什麽關係?
  她沉吟,聽了我這麽一句,便直言不諱:“眼下我也不能確定,翻了那麽多的醫書,我隻能推測你曾被人下了血咒。”
  “血咒?我被人下了血咒?那是什麽東西?”我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這是在我師娘的劄記裏看到的,和你的情形大致相似。你看這裏!”她指著劄記上的內容給我看,一邊解說:“下咒之人按須按對方的生辰八字,若無被咒之人的生辰八字,威力便會大大減低,或都根本無法產生效果。爾後以自己的鮮血為引,實施血咒,方得成功。依師娘的記載,你中的極有可能是拒陽咒,而中了這種血咒的女子有可能終生不孕。”
  “終生不孕”四個字對於我來說宛如泰山壓頂。怎麽可能?我怎麽可能被人施了這種血咒?我倉惶地在腦中不斷地思索著夏之洛所有的記憶,什麽時候被下的血咒,完全沒有這印象。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有沒有破咒之法?殷前輩的劄記上有沒有寫破咒之法?”我急道。
  “呃?”她仔細看了看那劄記,失望地抬起頭對我道:“師娘沒有寫哎。”
  我頓覺頭暈目眩,沮喪而無力地坐下,低目垂眉,數滴珠淚已在眼眶旋轉,最終禁不住滴落。為什麽?到底是誰給夏之洛下了這種血咒?究竟是為了什麽?
  “洛姐,你不用難過,你看這裏,師娘有補說一句,有些女子因體質異於常人,受孕的機率小於平常女子,換句話說,你還是有可能受孕的。”自她推斷我有可能中了血咒,一改之前為利勢圖的麵孔,不停地安慰我,勸解我。
  我拭幹淚,搖了搖頭,未作應答。
  倏地,她一副猜不透的模樣,高聲叫起:“怪了,何以這下咒之人願以性命之憂為你下此血咒?下血咒之人必會被血咒反噬,大傷元氣,繼而昏迷不醒,呈假死狀態,須急覓隱密之處養傷,才能逃過破功之劫,否則回天無術。按師娘這記載,即便是下咒之人與你有再大血海深仇,也絕不可能甘冒自己的生命之憂,下此毒咒。”
  我震驚,在心中我同問這個問題,何以這人下咒之人要賭上自己的生家性命。普天之下,與夏之洛有血海深仇的,除了司行風,我實在是找不出第二人。
  是誰下的血咒?何以會要對我下咒?這都不重要了。
  “木木,謝謝你了。今日的事……”我咬了咬下唇,哽咽著。
  “洛姐,你不要太傷心了,事情總會有轉機的。今日的事,你放心,我不會和其他人說的,更不會告訴師兄。”她安慰我。
  和她道了別,我提著裙子,便往自己的小屋奔去。

  四石蜃景
  一路上,我壓抑的情緒無處宣泄,路遇幾個巡視的弟子,不顧他們的愕然,奪過其中一人手中的劍,便往平日裏練劍的樹林裏衝去。
  為什麽我這麽黴?為什麽我這麽衰?為什麽我想做什麽事都那麽難?一次又一次,我哀怨我的命運,每一次給我的打擊,都是痛苦難言,我當真是隻萬年不死的小強麽?眼下好不容易才舒心些,又是一次重重的打擊,我被人莫明其妙的下了什麽血咒,成了一隻不會下蛋的母雞……
  是誰給夏之洛下的血咒?究竟是誰?
  我將滿腔的憤懣全發泄那片花草樹木上,什麽蝶影劍,什麽司神劍,什麽亂七八糟的劍法,嘶吼著一股腦地全部都使出來,直到自己筋疲力盡,棄了劍,舉起沉重的步子往自己的屋子裏走去。都不知道是怎麽回到寢室的,無力地將自己摔倒在床上,我再也抑製不住,趴在被上,將頭深深地埋進被子裏痛號起來,嗚嗚嗚……
  “洛,你醒醒,怎麽這樣趴在這?”
  朦朧中,我被熟悉的聲音喚醒。我睜開眼,已是掌燈時分,尋回來了。
  他憐惜扶起我,溫柔地道:“怎麽了?夜夫人?之前不是還好好的麽?什麽事又惹得你不開心了?”
  我緊張地抬手欲抹眼淚,才發現淚痕早已幹,連忙應道:“沒什麽。”
  “真的?”他挑了挑眉,單手抬起我的下顎,與其相視,不容許我躲避。
  “真的。女人家嘛,總是多愁善感,什麽風花雪夜的事都可以惹得自己哀愁一下。”我強顏歡笑。
  他很不給麵子地譏笑了起來,戲謔道:“夜夫人懂得風花雪夜了,不簡單。”
  “難道夜先生比夜夫人懂得風花雪夜?”我死死地盯著他的黑眸,他要敢給我說他經常風花雪月,我鐵定一掌劈了他。
  他戲笑地一把攬過我,抱我坐在他的腿上,將臉埋在我頸間的發絲裏,在我耳邊輕語呢喃:“夜先生隻懂得和夜夫人風花雪夜。”
  “貧嘴。”我輕輕地拉離了些距離,忍不住地開了口:“夜……你喜歡孩子麽?”
  “當然喜歡,怎麽了?”他抬起頭,微眯著眼。
  是的,他對開心疼愛有佳,對追憶嗬護倍至,怎麽可能不想要孩子呢?倏地,喉嚨間就象堵了一塊鉛似的,不知該說什麽好。
  “哦,沒什麽……”我咬了咬唇,便沮喪地倒在他懷裏。
  半晌,他扶正我的身體,與我相視,聲音溫情綿綿:“洛,我想我們眼下不太適合要孩子……”
  我詫異,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倘若讓自己的骨肉也遭受和自己同樣無邊的痛苦,我們都不會願意見著的。”他的聲音聽上去很平靜,溫情如春風化雨,但終究難掩和我同樣的痛。
  我真的好想大哭一場,告訴他,不是我們暫時不能要孩子,而且我根本就不能受孕,但我隻能拚命地壓抑著不說。
  “嗯。我們不是還有開心和追憶麽?兩個小東西又貼心又乖巧。”我依在他的懷裏哽咽道。
  “嗯。”他輕聲應著。
  “等你的事辦完了,我們去雪山,好不好?突然很想去那裏。”
  “好。”
  自從血咒的事後,連著很多日子我都不開心,用一個優美的詞語形容自己就是鬱鬱寡歡。
  從古到今,女人無法生育是一個致命的傷。金碧皇朝不似我了解的那些曆史朝代,在這裏,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男人也可以終生隻愛一個人,隻有一個妻,但“七出”卻是鐵一般例律,照樣可以將人壓地透不過氣來。
  即便我是個現代人,但我也是個傳統的現代人,始終無法接受不能受孕這個事實。木木一再地開導我,不是不能受孕,而是受孕的機率比較低,但我仍控製不住自己去亂想。
  按照與木木的約定,憑著記憶,我將司神劍法的一招一式舞了出來,由開心繪畫記錄。為了防止我憑記憶舞出的劍法與真實的司神劍法有出入,我對木木以實相告,我並非星宿門的人,也未曾腳踏實地一招一式真正學過此劍法,隻是幼時曾見我娘練過這套劍法,若是木木或是他人今後在修練此劍法,發現有些什麽不妥,切記莫要強行練下去。
  望著木木對我越來越好奇的怪異神情,我隻覺得無奈,似乎她對我娘的興趣要甚過我手中剛繪好的這本司神劍譜。
  舞完這套司神劍法,我異常疲憊,再加上心累,隻想回去蒙頭睡覺,將司神劍譜丟給她,我便轉身走了。
  其實我一直是在自欺欺人,什麽事都瞞不過尋的眼,他知道了,他一定是知道了。那晚過後,他對我的態度溫情更甚以前,就好比當年他知曉齊哥非禮我一般,無論他是否有失憶,他總是默默地以他的方式來安慰我,不曾捅破那層紙而已,否則,我將情何以堪。
  天氣悶熱,我卻將自己蒙在被子裏,因為我不想自己軟弱的眼淚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氣裏。
  忽然,追憶輕聲細語地在外屋叫喚我:“大叔,你在睡午覺麽?”
  我急忙擦了擦眼淚,坐起身,道:“追憶,快進來。”
  追憶害羞的走進了裏屋,來到我的床邊,怯生生地問::“大叔,你不開心嗎?這幾天都很少見您陪追憶玩了。”
  我微笑著一把將她抱坐在床上,點了點她可愛的鼻頭,說:“沒有,洛姨隻不過是每日練武練得有些累而已。”
  “哦,這樣啊,追憶以為大叔不開心呢。追憶特地送天眼石來給大叔的,大叔看了一定會喜歡的。”追憶從腰間的香囊裏倒出一條精致的手鏈,遞至我麵前。
  我熱淚盈眶,她雖然隻有五歲多,卻是多麽的善解人意。雖然她口中仍是喚我為大叔,可在她的心裏,卻很明白我是女的。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是女人一定會喜歡這種漂亮首飾之類的東西,見著了自然會心情愉悅。
  “謝謝你。”我接過那手鏈,一串很別致玉石手鏈,除了那塊玉石,手鏈的其餘部分采用的是黑玉髓,黑中發亮。
  倏地,中間那塊具有渾然天成色彩的天然玉石奪去了我的目光。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石相交,乾坤扭轉,一統天下。
  上次在竹林內,我曾戲言我可能會走狗屎運的遇到那第四塊石頭。望著眼前這塊被追憶叫做天眼石的玉石,泛著青黑色妖異的色澤,與那三塊如出一轍,這不是青龍石還會是什麽?
  “我……”我激動地張了張嘴,都不知道用什麽詞語來表達現在的心情。
  說我黴吧,我想這天下沒人比我再黴,說我哀吧,我想這天下沒人比我更衰,但是這四塊石頭居然讓我給撿著了,我這算是黴還算是衰?那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將要由我這個無敵衰神來揭露了。
  此等驚喜將我前幾日的陰霾情緒一掃而光,我因激動而顫聲道:“追憶,你這條手鏈是哪裏來的?”
  “是木木姨送的。”追憶嗲聲道。
  “她送你的。”我十分驚訝,那個鐵母雞何時變得這麽大方了?
  “嗯。”追憶點了點頭說:“昨日,我在木木姨的藏金閣裏玩耍,那裏麵好多金銀珠寶哦,看得追憶眼都花了,木木姨指著其中一堆珠寶對追憶說,有喜歡的盡管拿走。追憶很貪心地就挑了兩樣,追憶想大叔應該會喜歡這條手鏈。”
  “喜歡,洛姨非常喜歡。”我在追憶臉頰上親了一口,興奮道:“走,陪洛姨上木木姨那。”
  當我拿著那條手鏈,問木木它的來曆時,她的回答更讓我訝異。
  “哦,你說這條天眼石手鏈哦,是五年半前我在效仿死老頭四處遊山玩水,在青龍國邊境,救了一個因醉酒而落海的男人,這是他的醫診金。”木木輕鬆地道。
  五年半前?青龍國?醉酒落海的男人?
  為什麽我的第一直覺告訴我她所說的那個因醉酒而落海的男人是花清晨?
  “木木,你可記得那個男人長的什麽樣子?”我小心翼翼地問。
  木木一邊弄著藥材,一邊回答我:“嗤,這哪能記清,記憶中是一個胡子邋遢的男人,不過當時我也差點被他給氣死,看完診後居然賴賬不付銀子,與他言語衝突了之後,差點打起來,一不小心撕了他的衣襟,從中落出這個手鏈。不過,我沒搶哦,是他自己氣憤地扔給了我,然後一言不發地離開了。怎麽?你認識他?”
  唉,算了,要知道那男人是誰幹嘛?與我何幹?
  “沒有,隻是好奇。”我急忙道。
  “不過我倒沒想到那男人竟然把青龍石當診金,他還真是大方。”木木輕嗤。
  “它真的就是青龍石?”從木木的口中證實那是青龍石,我當下大喜,不過她知道這石頭的來曆,竟然亂丟,還送人?當真寶貝太多了。
  “我對那幾塊破石頭沒興趣,有時間找那四塊破石頭,不如多賺點錢。你放心,送給追憶了,我自是不會收回。”她淡淡道。
  “哦,謝謝你。”
  從黃金屋裏出來,我一路想著得和尋好好研究一番這四塊石頭究竟有什麽秘密。
  我小心翼翼地捧著那條手鏈,回到屋內將司行風丟下的白虎石項鏈翻出來,又向追憶索要了好頸上的朱雀石項鏈,拿下我發間的玄武石金簪,興衝衝地去找尋,我要告訴他這個令人振奮的喜訊。
  當我激動地跑到練武場,瞧見尋、衡成以及蝶宮地位崇高的天地乾坤四位護法長老正在切磋。衡成眼尖,最先瞧見了我,對我曖昧一笑,便收了劍。
  尋回頭瞥見我,對衡成和那幾位長老點了點頭,便往我這來,勾唇一笑,道:“洛,怎麽會來這裏?”
  見他滿頭是汗,我掏出絲帕幫他輕輕拭去,便踮起腳尖俯在他耳邊輕聲道:“那四塊石頭我集齊了,想不想看看天下人下矚目的秘密?”
  尋與我四目相對,挑著眉,臉上浮現一抹異樣的笑容:“你確定?”
  我翻了翻白眼,道:“切,什麽確定,喏?你看。”
  我小心翼翼地將那四樣東西捧到他眼前,他瞟了一眼,不以為然。
  臭男人就喜歡裝腔作勢,我收了四樣東西,佯裝生氣:“切!哪有人像你這種態度?嗤,明明好奇地要死,還裝?愛看不看!”
  他輕咳了幾聲,以掩笑意,開口道:“唔,稍待片刻。”說完,便轉身朝衡成及幾位長老方向走去,交待了一些事後,便又向我走來。
  我興奮地像個小孩子,拉著他的手就跑,道:“快點,快點,走快點麽。”他無奈地表情好似他是一隻被我強行硬拖著的可憐小狗。
  我們將研究的地點鎖定在了最佳賞景區的戲蝶亭內,我用劍將青龍石、白虎石和朱雀石分別給撬了下來,最難搞的嵌入式玄武石交給了尋。當四塊顏色各異的石頭擺放在我們麵前,我圍著它們轉悠了N圈,也折騰了N次,也研究不出個所以然來。
  “哎呀,這是四塊什麽破石頭,不是說什麽四石相交,乾坤扭轉,一統天下麽?你看我,四個石頭橫放,豎放,交叉放,疊放,相撞,甚至對最光照都照過了,怎麽一點反映也沒有?”我憤懣不平,懊惱地亂抓頭發。
  尋拉我坐下,安撫地拍拍我的手,氣定神閑地道:“洛,不急,坐下來慢慢研究。”
  他執起青龍石仔細地看了又看,一雙劍眉深鎖,緊緊地抿著嘴角,半天不語。
  “夜,你說這四塊破石頭會不會要吸取什麽午夜的月光,尤其是八月十五那晚子時的月光才能引動?或許要什麽咒語暗之類的?”我雙臂撐著石桌想著午夜月光咒語這一可性,尋對我的提議僅挑了挑眉,言下之意就是沒什麽不可以。
  倏地,我正了正身,雙手擺出金剛指,口中念念有詞:
  “午夜最純淨的月光啊,透過世間萬物的縫隙瀉到四神之石上吧,沉睡了千年的妖靈們請快快舒醒過來吧,你們的主人在召喚你們。”
  “芝麻開門!”
  “賜予我力量吧,我是洛寶!”
  “波若波若密!”
  “熊的力量!狼的耳朵!鷹的眼睛!豹的速度!快點相交,快點相交!”
  “夜,有沒有扇子?沒扇子我用樹葉子也行,轟嘛咪嘛咪轟嘛咪轟……”
  靠!我裝神弄鬼地召喚了半天,阿裏巴巴試過了,希曼試過了,月光寶盒試過了,就連那最沒形象的濟公造型我也擺過了,為什麽那四塊石頭仍是一動不動?
  “神啊,請多給我一點時間吧。”
  我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很不雅地一屁股坐回了石登凳上。
  這時,我正好瞥見尋正以異樣的眼神盯著我看,最終他忍不住地爆笑出來,道:“你真的很有做巫師的天份,哪裏學來的這些招式?”
  笑,還在笑。可惡!我伸手便蓋住他大笑的嘴巴,咆哮著:“捂死你,捂死你,捂死你,叫你再笑。哼!”
  他笑著將我的手拿下,親吻了幾下。唉,真是敗給他了,對他我總是沒轍。該死的四塊破石頭,什麽四石相交,乾坤扭轉,一統天下,我看分明是那些放出流言的人在耍人。
  我惱怒地用力抓起玄武石,負氣地砸出去,豈料,這破石頭的棱角鋒利無比,一不小心,我的手掌心被劃傷了。
  “啊,痛死了,流血了。”我鬼叫著。
  “唉,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尋心疼道。
  他抓著我的手未待有下一步的動作,我又尖叫起來:“不能浪費,快吮幹淨。快點啦,你那是什麽便秘表情,我這次又不是故意的。快點,每一滴可都是千金難求啊。”
  “唉,真是服了你。”尋一邊心疼地歎息,一邊將唇覆上我的掌心細細地吮著。
  嘎嘎嘎!太好了,又能讓他嚐我的血了。
  呃?滴汗,我這想法貌似很變態。
  我正偷樂著能為尋獻血,驀地,我睜大了眼睛盯著他的身後,我剛才扔落玄武石的地方,那裏正閃著奇光異彩。倏地,一束青色的光芒直衝雲霄,我驚愕地顫聲叫著:“夜,你快看,你快看,那破石頭發光了……”
  尋停止了吮血,轉頭望向他身後方向,同樣被那奇異的青色光柱給震住了,此時,那顆被我亂扔的玄武石竟緩緩地朝北方浮起,閃著耀眼的光芒。
  這破石頭被引動了,為何突然會這樣?我們做了什麽?難道是……
  想至此,我抓住尋的肩頭激動地大叫了起來:“我知道了,要引動這四塊石頭,是要用血的,方才我的掌心被它劃傷了,我流了血,它才被引動的,血,我正好還有。”
  尋深皺起眉頭,緊緊地抓住我的手不肯鬆手,他不願讓我再流血。我知道他心疼我,但既然讓我知道了引動這四塊石頭方法,我豈有放棄之理。在他唇上蜻蜓點水,引他分神,我抽了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將三滴血分別滴在了青龍、白虎和朱雀三塊石頭上。
  我的想法是正確的,隻見一柄青藍色的光柱也衝上了雲宵,隨著一束白色和一束紫色的光柱也跟著升起。四塊石頭按著所代表的方位一一浮起,漸漸地,四塊石頭相交在一起,四色光柱由四個方向漸漸溶入在一起,匯聚成一股強烈的光束直衝雲宵,頓時有種天崩地裂的感覺,連那飄渺的白雲也都消散了。忽然,那光束猛地炸開來,從天而降,形成一個巨大的光輪,將我和尋籠罩在其間。
  為什麽我越看這情景越覺得可怕?難道乾坤扭轉,是要將這時代給毀了嗎?我害怕地下意識裏往後縮了縮,一個趄趔正好跌進尋的懷抱裏,我死命地抱住他,但仍是睜著雙眼不死心地偷看。
  這時,奇跡又一次出現了。
  眼前突然聳立起亭台樓閣的幻影,顯得那般那變幻莫測,宛如仙境,隱隱約約還有女子嬉笑的聲音。我與尋麵麵相覷,這似乎是海市蜃樓,怎麽會出現在蝶宮的上空?
  ‘娘,洛兒要玩飛飛。’
  一個美婦人將一個隻有幾歲大的女孩抱起,一個縱身身姿輕盈地飛上了那屋簷。當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麵容出現在眼前,我震驚地捂住了嘴,那是幼年時的夏之洛和她的娘洛吟心。這一次我真真切切的看清了洛吟心的麵容,若不是我知道那是夏之洛的娘,我會以為那是現在的我,兩個人幾乎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接下來的每一個情景片斷都讓我屏住了呼吸,每根神經都被牽起,我和尋聚精會神地盯著那蜃景觀看。夏之洛僅有的幾年童年歡愉時光,夏之洛與尋的初遇,夏之洛對尋的深情,夏之洛的狠毒心腸,夏之洛在新婚被尋拋棄,直到夏之洛撞頭暈了過去……
  隨著往事一幕幕飛逝而過,尋的臉色一點點變得蒼白難看,雙臂在不知不覺中緊緊地擁住我。
  為什麽會這四塊石頭相交在一起會出現這些蜃景?自從來到蝶宮,我都不敢再提及過去的事,望著尋蒼白的麵容,我好怕他再吐血……
  他之前眼裏露出的一絲詫異之色,隨即慢慢褪去,神色凝重地望著我。我含著淚張了張嘴低聲輕喚:“夜……”
  他的唇輕輕掀了掀,未曾吐出隻言片語。
  ‘嘀――嘀――’
  那蜃景竟然還沒有結束,猛然間聽到這久違了即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那一瞬間,我的身體僵住了。我難以置信地回首望向那蜃景,再次驚愕地張大了嘴,心髒狂烈地跳動著,一緊一縮,眼前的景象比剛才的更讓我抑製不住情緒,一時間眼淚忍不住地簌簌流了出來。
  那個流光溢彩、金錢需要遍地費力找的世界,那個高樓大廈到處聳立的世界,那五彩斑斕霓紅燈閃爍的世界,那個汽車鳴笛聲暄鬧叫囂不止的世界,那個讓我曾經一直想回去經曆了六年的時間不得不放棄的世界,如今正真實的呈現在我麵前。這蜃景裏的一切才是我的,那張惦念了六年日漸模糊的麵容才是我的,清湯掛麵淩亂不羈的長發,一副半夢半醒的懶散樣,身著一套幼稚無比的多來A夢無袖短褲睡衣,光著胳膊露著大腿,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拖著地……
  我的家,我的童年,我的學業,我的事業,我的初戀……這一切的一切都誘引著我離開了尋的懷抱,一步一步往前走去,前方那顯現的一團光暈宛若一道拱門,是不是就是通往我回家的時空之門,我要觸摸的我過往,我要觸摸屬於我的一切……
  “洛,你要去哪裏?你做什麽?”身體忽然一暖,我被包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裏,尋沙啞地聲音自頭頂傳來。他的黑眸裏滿是惶恐,緊抓住我的雙手骨節處已泛了白,在對上我眼眸後雙手又鬆開,但隨即複而又緊扣。
  “我……那是我……那是我的家……”我緩緩抬起頭,望著尋緊緊抿著的嘴角,好奇而堅毅的眼眸裏卻不肯泄漏一絲絲沮喪與失落。
  我想幹嘛?我想要回去看一看疼我愛我的父母,我那溫暖的家……
  景象在瞬間又變了,蜃景中的我發了瘋一般地衝出家門,老媽和老爸焦慮地衝了出來深情地召喚我回家,還有那兩個莫名其妙口口聲聲稱是我親生父母的人也跟著衝了出來。
  “爸!媽!爸!媽!”我從尋的懷中掙紮開來,高聲呼喊著老爸老媽,欲衝向那蜃景,攔住老爸老媽,告訴他們我還活著,我要知道我死了之後老爸老媽活得怎麽樣了。
  刹那間,那輛尼桑天籟就像我記憶中的情景一樣,正向現在的我飛速地衝撞了過來。“嘣”地一聲巨響,我下意識地以手遮眼,抑製不住內心充滿的恐懼和驚怒,閉著眼拚命地搖著頭揮著手,歇斯底裏地吼叫出來:“不,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該死的尼桑,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洛!你冷靜些!你冷靜些!那是蜃景,不是真的。洛!你看著我,你看著我!”尋抓著我的肩不停地搖晃著我,試圖將我從過度的怯懦驚惶中搖醒。
  我回過神,顫著聲激動地對他道:“夜,那不是蜃景,那是我,那才是真正的我。當初要不是我不長眼的不看路,我就不會借屍還魂,你看到的那個被車撞的人那才是我。我可能能回去了,我終於找到能回去的路了。你看那道門,它一定是時空之門。四石相交,乾坤扭轉,不正是這意思麽?一統天下,我們那個時代的武器異常先進,不要說是那四個小國,就算是平了這時空都可以。夜,六年了,我終於能回去了,我要回去看看爸媽他們怎麽樣了?白發人送黑發人,不知他們能不能撐得過去,尤其是媽媽……”
  尋垂首望著我,一言未發,眼眸幽深,神色慘然,那深鎖的劍眉顯露了他內心無比的倉惶。
  我未理會他的異樣,推開他便往那時空之門走去,但未走幾步,我的身體去被狠狠地納入他結實的胸膛。尋的雙臂緊緊地擁住我,下顎抵在我的發間,他的聲音宛若寂寞的風回蕩在山穀裏,茫然不受控製地顫抖著:“洛,那都不是真的,那全是蜃景,是你憑籍你的思鄉之情所產生的幻景……”
  “不是的,夜,那全是真的,是真的。”我不知所措地打斷他。
  “洛,你有沒有想過,你回去了也許就無法再回來,或許你的那個時空早已不存在了呢?”他的雙臂加深了力道,我困在他的懷裏不得動彈,不解地抬著頭與他對視,他的眼眸閃過一絲絲痛楚,啞著聲音,甚至在我聽來那是在哀求:“洛,不要離開好嗎?留下來,無論怎樣都不要離開,好嗎?倘若你真的想要走,能否……在我走了後……”
  我及時地以手掩住了他的唇,驚慌道:“不許亂說話,你已經喝過鳳凰血了,不會有事的。你不用擔心,你不是想和我一起去看看我的家鄉麽?我們一起去,有了這四塊石頭,我們還可以再回來的,不是嗎?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若那並非是你所說的時空之門呢?若是一去不返呢?”尋在憂慮,他在怕失去我,
  我執起他的手,抬頭謙和地笑道:“夜,你多慮了。”
  “洛,你有沒有想過……”尋忽然頓住了不語,雙眸盯在我的身後。
  可是當我驚奇地再次回首看清那蜃景時,猛然瞪大雙眼,我之前的那些想法是天真的以為。
  為什麽?為什麽它沒有告之我父母的現狀?為什麽在我撞車之後又換了景象?為什麽會出現這種奇怪的異象?高聳於天的高層建築物密集地如春雨過後的春筍一般,之前各款各類在馬路上奔馳的汽車已被眼前這在空中不停穿梭的飛行汽車所取代,人們穿著的服裝變得更加怪異,所有的事物全是智能一體化。那個到底是真人還是機器人?這是電視台在播放第五元素嗎?
  我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這些異景並未消失,而我也確定這不是在播放第五元素。最終有一樣事物讓我徹底絕望了,那幢高層建築頂樓豎立的電子時鍾,所標示的時間竟是中華人民共和國2187年4月6日北京時間11時57分15秒。
  目瞪口呆地望著這群車亂飛的蜃景,我的喉嚨咕咕作響,這蜃景是要告訴我什麽?我借屍還魂了,在這裏才還魂了六年,而我那個世界卻過了180年,三十比一,那也就意味著老爸老媽他們也做古了嗎?他們不在了……
  不!怎麽可以這樣?我虛弱地往後跌去,身後那溫暖的懷抱再次接住了我。
  “為什麽?為什麽這四塊破頭相交還會出現這種景象?不行,我不相信,我要回去看爸媽,我要回去。”
  恍惚間,我看見之前那顯現的一團光暈拱門,卻不知為何越顯越小,初見時約莫能容下兩個人的身型,而此時縮小到僅能容下一個孩童的身子。那時間,那時間一直都在走,2187年4月6日北京時間11時59分49秒,那秒針隻要往前動一下,那光暈就縮小一下。難道那所謂的時空之門要關上了?
  不要,我還不知道爸媽怎麽樣呢?不要關上,不要關上……
  我沒有任何猶豫,猛地推開尋,往那光暈奔去,時間停住,不要走,讓我回去。
  “洛,你回來。”
  當我衝上那時空之門,那指針卻無情地指向了12時。
  “啊――”我的身體受到了一股強勁之力的撞擊後被彈了出來,我感覺我的五髒六腑都在翻滾,身體失了重心往後摔去。
  “洛,你怎麽樣?沒事吧……”尋及時地接住了我,他托著我,臉色因驚慌失措的恐懼而變得慘白,他急切地問我:“洛,你怎麽樣?你說話,你說話呀……”
  “我……好痛……”我痛苦地在他懷中呻吟。
  “洛,你忍著,讓我看看。”他的手指探向了我的脈博。
  我的身體情況不是我所關心的,我在意的是那時空之門。望著蜃景的方向,沒了,什麽都沒了,蜃景沒了,光暈沒了,四道光束沒了,那四顆石頭從天而降,不規則地散落在了我們的腳邊,又如之前一樣閃著獨特異樣的光芒。
  “為什麽……為什麽……”我強忍著痛,掙紮著,費力地去撿那四塊石頭。
  “不要動,你這樣還管那幾塊石頭做什麽?”他竟然吼了我。
  我無情地甩開尋的手,冰冷的聲音不受控製地顫抖著:“你知不知道?我爸媽生死未明,你放開我!”我無視他眼中受傷的痛楚,忍著痛,不顧一切地又弄開自己手掌心的傷口,將血灑上去。
  “你在做什麽?”他橫眉含怒的目光讓他看起來好可怕,他強行地強我的手拉回。
  “為什麽?為什麽它們都不發光了?夜,為什麽它們這次不發光了?為什麽?”我無所措手足地盯著他追問,我期待的奇跡為何沒有再出現。
  他不理會我的茫然,嘴角噙著一絲不易覺察的苦笑,眼眸裏流露出柔和的光芒,從懷裏摸出一瓶創傷藥膏,為我細心地的抹上,又徑自地撕了身上的衣服將我的傷口仔細地包紮好。
  “我不要包紮。”我失去理智地扯開那布條,揪住他的衣袖尖聲叫著:“為什麽它們不發光了?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他之前眼眸裏露出一絲的喜色,在聽到我的話後隨即慢慢褪去,靜靜地凝神看了我許久具,神情迷離卻看不真切。
  “夜,你告訴我,為什麽它們不發光了?夜,我真得想要知道他們怎麽樣了。夜,你不要這樣,你說話啊。”
  “好,即然你的血不行,那麽,就用我的血來試試。”他勉強地輕輕一笑,嘴上雖這麽說,眼眸裏卻掩藏不住那抹的痛楚和無奈。
  他單手抓過那四顆玉石,緊緊地握在手中,明亮的雙眸不曾從我的臉上移開,那灼熱的目光沒有一絲閃爍,沒有半點動搖。他的臉上露出一抹妖冶的笑容,直到一滴灼熱的液體滴在我的手背上,我才覺察到他的異樣。
  “夜……”
  我倉惶地用力瓣開他的手,驚愕地看著那觸目驚心的鮮血順著他手掌一滴一滴的滴落在我純白衣裙上。
  “你……”我瞪大了雙眼凝望著他,噙著淚光,滿滿的不敢置信,他竟然將用內力將那四塊石頭硬生生地給捏碎了……
  “唔……”一絲血跡又從他的嘴角處溢出,隨即一大口黑血噴了出來,他的臉色又變得驚心的煞白,整個人宛若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往下倒去。
  “上官!上官!上官!”
  我驚恐地狂叫著,他又一次在我的麵前瞌上了眼。這一次,我真的好怕,我好怕他再也醒不過來,永遠的離我而去。刹那間,眼淚宛如斷了線的珍珠洶湧墜落……
  “上官,我沒有要離開你……”
  “我隻是想回去看看爸媽,和他們說清楚我還好好地活著……”
  “你醒醒,我不走了,求求你睜開眼……”
  “上官,我求求你睜開眼,我不走了,我不走了,我再也不走了……”
  “上官――”

  番外 神仙不是人
  某花最近一直都很黴,朋友們總是勸勸她去燒個香拜一拜,某花認為自己不是什麽誠信之人,不想有了難才去求菩薩,那樣燒出來的香也不會靈驗。某花就是不信邪,於是想到了買彩票,站在體彩窗口前,某花猶豫了半晌,最終一咬牙一跺腳,掏了十元錢,隨機打了張彩票,小心翼翼地折好裝進了衣兜裏,暗想就靠它轉運了。
  過了幾日,某花興衝衝地跑去兌獎,結果發現兌連五塊錢都沒中,反倒白白損失了十塊錢,氣得將彩票撕了個粉碎,隨手一扔,那彩票的紙屑隨風一吹,便散地無影蹤。
  忽然,一個戴紅袖章的老大媽衝到了某花的麵前,道:“你,隨地亂丟果皮雜屑,罰款五十。”說完,那老大媽熟練地從兜裏掏出了一疊定額發票,沾了吐沫,從上麵撕一張交到某花手中。
  某花望著眼前這張發票欲哭無淚,為什麽她還是這麽黴?又五十塊飛了……
  某花沮喪地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車,到了下車時才發現因為哀悼那五十元錢而坐過掉了,不得不再步行一站路回家。
  一路上,某花不停地咒怨著老天爺,為什麽自己會這麽衰?什麽倒黴的事都給自己碰上了。
  倏地,某花慘叫一聲,原來被一個不明物體砸中了腦袋,痛得兩眼冒金星。某花剛想咒罵,是哪個不長眼的亂丟果皮雜屑,卻發現砸中自己腦袋的卻是一個尼龍公文包。某花上前好好地仔細研究了一下,越看它越像筆記本的包包,借著昏暗的路燈,某花在包上不小心看到了三個英文字母:IBM。
  某花心下大喜,四下張望,趁著夜黑風高,無人瞧見,拾起那公文包,“嗤溜”一陣煙便躥回了家。
  某花閃進自己的小屋,激動著,興奮著,無聲地狂笑了好多聲,才小心翼翼地拉開那個筆記本公文包的拉鏈。果然,裏麵裝著一個黑色手摸觸感一流的IBM。某花打開那筆記本,不由地又放聲大笑幾聲,居然是ThinkPad T61p,15.4寸超寬屏,Intel 酷睿2雙核 T7700,2048MB內存,160GB硬盤……
  某花在心中大叫:偶的神,這台機子可是要三四萬的說,難道她突然轉運了?
  某花迫不及待地開了機,想看看這台機子究竟是哪個倒黴鬼丟下的。
  切,居然是VISTA係統,某花在心中立即鄙夷了機主。某花在DE盤裏大至瀏覽了下,最多的便是什麽情情愛愛纏綿悱惻的言情小說,以及時下最流行的催淚彈韓劇。某花在心中,立即下了判斷,機主是女性,而且是個整天幻想浪漫愛情的傻瓜小女生。
  某花將鼠標點向了F盤,裏麵有竟是一大堆不認識的數據文件,唯獨隻有一個文件夾,文件名竟是叫“紅娘日記”。某花異常好奇,點進去一看,全是後綴為AVI的文件。
  某花暗想:此AVI裏不知是什麽片段?怎麽會放在這一堆的數據文件夾裏?還叫了個這麽怪異的名字,紅娘?是神仙還是人?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某花點開了編號為NO.1的AVI,屏幕上出現的內容立即讓某花目瞪口呆。
  霧氣繚繞,白紗飄渺。
  一座仙宮呈現於前,那匾額上赫然寫著三個金爛爛的大字:月老祠。
  驀地畫麵一轉,一位滿臉黑色煞氣,身著黑色莽袍的中年男子衝進殿內,便扯著嗓子大喊:“月老,月老,你這小老兒快給爺爺我出來!”
  “來了,來了!”一位白發齊眉的老者,拄著拐杖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
  “你這小老兒,不知那紅線是怎麽牽的?”那黑麵中年男子指著那白發白眉老頭的鼻子,便是一番斥責。
  “哎喲,我說閻王爺,是哪陣風把您給吹到我這月老祠來了?”那老者獻媚道。
  “你這個狡猾的小老兒,少跟我來這套。”閻王爺一屁股坐在那上座上,大掌一拍,震地桌子晃啷啷直響,隻聽他大吼一聲:“我要離婚!”
  “什……什麽?”月老一聽,嚇了一跳,連忙高聲叫喚著:“紅娘丫頭,快給咱閻王老爺上壺霧裏青,醒醒酒。”
  “我沒醉!”閻王爺大聲喝道。
  “哦!來了!來了!”一聲輕脆應聲,隨即便見一襲緊色紅色外衣,梳著兩個小髻,打扮很時尚的小丫頭,左手舉著一個數碼攝像機,右手端著一個茶盤慢吞吞地進了正堂。
  “拍拍拍!整天就知道七拍八拍的,整個月老祠裏哪個角落裏沒你裝得攝像頭,害得我老頭子半夜三更上茅廁還要多備一塊遮羞布。看看你這穿成什麽樣子?給我回房換工作服去。”月老從紅娘小丫頭手中接過那茶盤,不停地數落著紅娘的不是。
  紅娘不以為然,小聲回道:“月老爺爺,你真土,我這是JVC才發布的首款高清硬盤攝像機——Everio GZ-HD7。采用的是1920×1080的Full HD分辯率記錄MPEG-2格式影片,內置60GB硬盤,預計在今年4月才會發售,價格約為1799美元,折合人民幣約14200元。我可以跑到美國好不容易提前搞到手的,以及那款IBM ThinkPad T61p。還有,就你整天穿玉帝發的工作服,真土,我這叫時尚,我沒穿成SPIDER MAN和SUPER MAN就已經很不錯了。”
  “你這臭丫頭,欺負我老頭子不懂英文。”月老剛想發作,突然發現還有個重要的主角在場,隨即轉過臉陪笑,對著那一臉黑色煞色的閻王爺道:“閻王老爺,小丫頭片子不懂事,一點兒規矩都不懂,您千萬別往心裏去。嚐嚐這專供出口的霧裏青,可是產自海拔1500米左右的山頂,茶氣芳香,味甘,富含硒等多種微量元素,是延年益壽的上品,解醉酒更是上上品……”
  “卡!卡!卡!我說你這小老兒最近是不是水喝多了?哪來的這麽多廢話?”閻王爺大聲斷了月老的話匣子,吼道:“我今日來是要離婚的,我再說一次,我要跟那婆娘離婚。”
  “這……”月老麵犯難色,結巴道:“這……你這……紅線是玉帝所牽……這……”
  “這什麽這?你不敢,我自己動手,那些人偶在哪?”閻王爺的大嗓門將月老祠橫梁上的積灰都給震落了下來,那幾撮灰掉落的過程,都被紅娘用GZ-HD7很仔細地給攝了下來。
  閻王爺很快就找到了三生石,看著那石頭上密密麻麻地擺著那麽多對小小人偶,一時間愣住了,未久,便回過神,對著月老扯著大嗓子,道:“小老兒,你給我過來,哪個是我的?”
  “閻王老爺,您的不在這。”月老連忙上前說明。
  “不在這?那在哪?速速帶我前去。”閻王扯上月老的衣袖急道。
  驀地,紅娘大叫一聲:“斷了。”
  月老轉過身,驚問:“什麽斷了?”
  “這對的紅線斷了。”紅娘小聲道:“方才閻王爺爺說話的聲音太大了,加上閻王爺爺突然轉身的那股子勁風正好掃在這對娃娃的女娃娃身上,硬生生地將紅線給扯斷了,這女娃娃正好從三生石上頭摔了下來,磕到了頭……”
  月老的臉色一時間也成了菜色,轉身變對閻王咬起了耳朵,嘰嘰咕咕地不知說了些什麽。
  “鬼扯!我就不信斷了接不上去!”閻王大聲啐道。
  紅娘搶著道:“閻王爺爺,這不是接不接上的問題,而是這女娃娃被您這陰風一刮,必死無疑。就算我係上了這紅線,這女娃娃也沒命享受。”
  “沒命享受?我是閻王我怕誰?”閻王狂吼一聲,便從懷中掏出了一部老爺機――諾基亞3310,迅速按了幾個鍵,不久那頭電話便撥通了,便見閻王鬼叫著:“無常黑,方才有沒有索了什麽人的魂?最好是女子的。哦!被車撞死的?你等等,先別讓她過奈何橋。紅娘,這女娃娃名喚什麽?哪裏人氏?”
  “夏之洛。”紅娘接道,並把那名為夏之洛的女娃娃家世全說了一遍。
  閻王聽完,又抓起電話,道:“無常黑,叫無常白把方才那名被車撞死的女子丟到金碧皇朝瑞王府王妃夏之洛身上。什麽?要不要喝孟婆湯?事情緊急,喝不喝無所謂,她又不是重新投胎,速度要快……什麽?夏之洛怎麽辦?你說被我陰風掃到的能怎麽辦?她的魂先留著,找到合適的再說……什麽?年紀不符?你哪來的那麽多廢話?年紀大點有什麽關係,就當便宜她了……什麽?生死簿?你是閻王還是我是閻王,我說不劃就不劃……什麽?找不到瑞王府的地址?閻羅殿的大門你認識不?認不識你晚就睡奈何橋,不用回來了。你個無常黑,廢話真多,再多舌,小心我割了你的長舌。就這樣啦,掛啦!”
  紅娘和月老滿臉抽筋地對望了一眼,大氣都不敢吭一個。
  “我和那婆娘的人偶在哪?”閻王對著月老問道。
  月老深吸了一口氣,臉轉向紅娘。閻王順著月老的視線也望了紅娘一眼,紅娘緊張地連忙將視線調在兩個小人偶的身上,雙手開始忙著重新係紅線,可是係了很多次都沒係好。
  “小丫頭動作真慢,我來!”閻王不耐煩地一把搶過兩個小人偶,飛快地將兩根斷了的紅線打了幾個結,然拉了拉,確定沒鬆開,才將兩個小人偶丟給了紅娘。
  此時,月老和紅娘麵麵相覷。
  閻王拉過紅娘剛想讓她帶路去找他的人偶,這時,不知何處傳來一聲河東獅吼:“閻老鬼,你這老東西又給老娘死哪裏喝酒快活去了?”
  閻王一聽這聲音,低呼一聲糟了,對月老和紅娘說道:“小老兒,本王我還有急事,先走一步。”說完,“咻”地一聲,整個人化作一團黑煙便消失了。
  突然,殺出了一個彪悍的女人,一把揪起月老的衣襟道:“月老,那閻老鬼是不是又來找你鬧離婚,老娘警告你,你要是敢和那閻老鬼一起耍花招,老娘就拆了你這月老祠。閻老鬼,你以為你跑得快老娘我就追不上。”說完,這彪悍的女人也即刻消失在眼前。
  月老祠內終於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月老爺爺,這兩個人偶……閻王爺爺打這麽多結有用麽?”紅娘皺著眉頭問道。
  月老吹了吹礙事的白胡子,道:“這女娃娃慘咯。”
  “哪個女娃娃?是原先的還是後來的?”紅娘問。
  “當然是活著的那個。紅娘啊,今日這事可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閻王知,莫要再對第三人提及啊。”月老捋了捋胡須,對紅娘道:“這姻緣線接上了又斷的,不論什麽原因,也說明了先前的那個女娃娃和那男娃娃無緣。即便是這紅線是被閻王所弄斷,也說明了這是天意。閻王今日差那黑白常另找了一個女娃娃魂魄替代,並非就如他所說的那女娃娃討了便宜了,要知道這紅線可是閻王接上的。這女娃娃的情路必定艱辛坎坷,唉,一般人哪能受得住閻王的福哦,煞氣哦,那女娃娃也隻有自求多福了。”
  “啊?那那……那閻王爺爺這麽做豈不是犯天規了?”紅娘驚聲低呼。
  “所以啊,丫頭,這是秘密,不能說,快把娃娃放三生石上放好。”月老不停地搖著頭,唉聲連連:“這真是個大麻煩啊,他明日酒醒了千萬莫要告訴他這事。”
  “可是黑白無常不也知道麽?”
  “那是他陰曹地府的人,咱們管不著,管好自己便行了。”
  “哦。”
  經紅娘之手再度擺放好的一對玩偶娃娃,安穩的擺在那三生石上,隻不過那紅線比原先多了幾個結而已。
  這第一段AVI好容易結束了之後,某花終於忍不住地點擊了其餘幾段AVI,一一看完之後,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原來這世上還有人比自己更黴,更衰的。某花口中不停地哭嚷著:“神仙不是人……神仙不是人……神仙不是人……”
  “三更半夜不睡覺,發神經啊!”對麵的鄰居打開窗戶鬼號一聲。
  某花嚇得止住了哭聲,咬著唇,心中黯然為這個叫洛寶的女子叫屈,終究忍不住拍案而起,對自己道:“我一定要把這事公諸於世。”
  於是,從某夜開始,JJ上又多了一個挖巨坑的人……

  番外 花清晨篇
  走在青龍國龍源京都的大街上,望著熙來攘往的人潮,人聲喧鬧,我竟一時間不太習慣。以往在京城的街頭見著的多為是男子,而今在這裏看到拋頭露麵幾乎是女人,竟一時間不能適應。
  青龍國是離我朝東邊不遠海上的一座小島,是聞名遐邇的女兒國,也是這一朝四國唯一的一個女係國度。
  望著這滿街身段婀娜多姿的女人們,我不禁莞爾。
  青龍女王已病多時,而青龍國內的太醫們竟束手無策,無奈之餘才想到求助我金碧皇朝。太醫院的那些老匹夫們對青龍國是女係國製嗤之以鼻,不願前往為青龍女王醫治,而年輕些的太醫有了家室和沒有家室的皆懼怕去了青龍國之後,被那女王或是什麽王爺相中了,收了做妾,而心有餘悸。
  皇上在此犯難之際,眾太醫院的人竟將我給推了出去,說我花清晨尚無家室,年輕有為,醫術精湛,一表人材,若是能與青龍國聯姻,也是我金碧皇朝與青龍國的大喜一樁。
  我怎得不知自己何時如此備受眾人關注了?
  尋這隻狐狸,連去皇陵都要帶著那女人,生怕她又惹出了什麽事端,都說了他被那女人迷住了,還死鴨子嘴硬,死不承認。因而得感歎自己交友不甚,這隻狐狸臨行前竟將我推下了那渾水,否則,現今我也不會站在這龍源京都的大街上了。
  來接我的是位不可多遇的美人,欣賞著眼前的這位美人,我莞爾,似乎來這青龍國走一遭是件很不錯的美差。
  龍源城與金碧城不能相比,規模相對來講要小了許多,甚至在我看來,尋的瑞王府擴建擴建便可以與之相比。
  到了這裏,我被那些女人們奉為了上賓,與其他男子的地位自是不同,緣由,我是來為她們尊貴的女王醫病的。我被安排在離女王寢宮不遠的延福宮一處別苑,此處宮苑的規模不大,卻幽雅舒適,台、亭、閣處顯雅致,富於詩意。最重要的是,那女王似乎很了解我的心意,安排侍奉的也皆是賞心悅目的美人兒。
  稍做了片刻休息,便攜著藥箱覲見病危中的女王東方慧。
  初見東方慧,她正斜躺在中央塌墊之上,塌下,兩旁立著一些醫官宮女。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跪在那塌前兩位梨花帶淚的美人兒,據說是最有可能做儲君的長皇女東方敏和最得寵的二皇女東方瑞雪。一行人之中,還有一位讓人注目的,便是身份顯赫的安親王東方蔚。
  我耽了一眼東方慧,她的兩眼窩陷,雙唇泛白,而五髒榮於麵上的氣色竟是青黑色如死草,此乃死征。我微鎖眉頭,看來此番前行,路不明啊。
  所幸,我是貴客,無須多禮,即刻為東方慧懸絲診脈。不多時,我得出的結論,競是她中了毒,而這種毒是通過男女交合所中。此事有些棘手,看來這東方慧這後宮似乎不太幹淨,這身中奇毒一事,又要引出些什麽事端。
  我一向明哲保身,事不關已,自是不會插手。
  以邪氣入侵為塞搪,安撫了東方慧,開了藥方,囑咐了宮女,明日再診。臨行前,我竟寫了另一張處方單獨呈給了東方慧,暗示她注意房事節製。
  見著東方慧一臉愕然的表情,我微笑著,行了禮,便退下了。
  屋內,四處飄散著白茫茫的霧氣,我整個身體都浸在溫泉池水中,渾身舒坦,我滿足地閉著眼享受著這一切。
  驀地,屏風後的屋門被人推開了,我睜開了眼,不悅地挑了挑眉,是何人在我沐浴的時候闖進來?
  當清風吹過,一陣悅耳的鈴鐺聲響起,四周的白紗飛舞,香氣宜人,夜明珠光茫的映照下,霞光滿屋,竟如仙境一般。那一陣輕微的腳步伴著鈴聲,誘使我轉頭望向來人。
  是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讓我不禁微微眯起了眼,仔細地打量著她。她身著一襲淡綠色的紗質長裙,搖拽拖地,梳著兩個小小的發髻垂於兩側,左耳發間別著一朵粉色的花,其餘烏黑亮麗的青絲則柔順地垂於身後,耳垂處掛著兩串細長的祖母綠石,與她的衣裙遙相輝映,嬌媚迷人卻又不失優雅嫻熟,宛若墜入凡塵的仙子。
  最讓人注目的便是那精致的麵容,一雙黑白分明水汪汪的眼眸,明若秋水,姣白的粉臉白中透紅,嫣紅的櫻唇,嬌豔欲滴,讓人忍不住想輕嚐一口。
  我輕輕地勾了勾唇,這等人間絕色倒是不常見。
  她怡然自若,手中挎著一個精致的花藍,裏麵裝著清香的鮮花瓣,難怪適才聞著一陣濃鬱的香氣。隨著她輕盈的步調,那悅耳的鈴鐺聲規律地響著,我才注意到她裸著一雙玉足係著一對鈴鐺,足踝纖細,那纖秀柔美、雪白細膩的腳前以及那五隻可愛小巧的腳趾緊緊地並在一起,讓我的目光不由地停駐了很久。
  “奴婢蘭芷奉女王之命,前來伺奉花大人。”她的聲音宛若鶯啼。
  她在池邊優雅地坐了下來,伸出雪白的玉手在水麵上輕輕地撥了幾下,輕拈起藍中的幾片花瓣,緩緩地撒進了池中。未久,溫泉水池上浮著片片花瓣,時而能聞著那陣迷人的花香。
  我不以為然地看著她做的一切,無意中瞥見她嘴角處閃過一陣莫名的微笑。
  “過來,幫我刷背。”我坐起身對她招了招手,輕笑著對她道。
  她依言滑進溫暖的泉水裏,含笑走近我的身邊,跪在水中,執起浴刷,在我的背上來回緩緩地輕掃。當她為刷洗至我的胸前,我禁不住誘惑地將她攬進我的懷中,雙手握住她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很滿意她那一絲驚慌失措,可惜,隻有一瞬間,她的神態又恢複了自然。
  我輕笑,思慮著這可人兒是否別有用心。
  我將臉埋在她的秀發間,深深地嗅了幾下,然後又深深地吸了一口她身上那散發出淡淡的幽蘭香氣,閉上了眼睛,輕聲問道:“蘭芷?”
  “嗯,是蘭芷。”她輕應。
  我抬起頭,對進她晶亮的黑眸,抬手輕觸了她的粉頰,不停地摩挲著。
  “你可知接下來我會做什麽?”我笑問。
  她的俏臉上一臉愕然,沒料到我會如此直接地問她,一時間怔住了。未久,她的臉微頰微微泛熱,輕輕地點了點頭。
  滿以為她會搖頭,我卻失算了,心中竟有一絲惆悵失落。這裏本來就是女兒國,青龍國的女兒家們與別國自是不同,一個女人同時擁有幾個男人是正常的事,不知為何對著她,我卻不想承認這樣的現實。
  盯著她嬌好的容顏,我輕笑了起來,我花清晨本也不是什麽好男人,如若在意那麽多,那便不是我花清晨了。
  伸手為她散開那兩隻發髻,瞬間,她那如絲緞的秀發在水中四下隨意的漂蕩,我的指尖順著那一道一道發絲,從她的頸部到她的肩再到她的腰,一一慢慢滑過,這泉水雖溫熱,卻引得她陣陣戰栗。
  我笑著望進她迷離的眼眸裏,輕抬起她的下顎,很自然地吻上了她的櫻唇,她竟愣住了,一時間不知如何回應我。她這一表澀的反應,讓我欣慰。我圈緊她的腰,加深了那個吻,她的味道依如我幻想般地那樣甜美。
  一聲嬌柔的呻吟從那柔軟殷紅的唇裏溢出,竟讓我一時間迷失了,我將她抱得更緊了,靜靜地滑入水中……
  那幾顆龍海明珠,散著暈黃的色澤,將整個屋子點綴得如夢如幻,絢麗的激情充斥這水汽繚繞間……
  軟榻上,我望著懷中熟睡的曼妙可人兒,那胴體簡直像是美玉雕成,體態優美而生動,冰清玉潔的肌膚沒有一點瑕疵,光滑而又亮澤……
  讓我愕然的,她竟是第一次。
  想到這令我愉悅的事,我心中竟滿是興奮和滿足。
  原本一隻手擱在她纖細的腰間輕輕地摩挲著,漸漸地,雙手又不受控製的在她妙曼的胴體上遊走,我竊笑著,在她的香肩上輕咬了一口,可人兒吃痛地嚶嚀出口,正好給了我偷香的機會。終究抵不住情欲的誘惑,輕輕地擰過她的身體,忍不住地又將身體覆上她的……
  蘭芷是個極其聰慧的女子,見著藥材,總是習慣問這問那,學習起來也異常快,一些簡單的藥材醫理一點便通。看似是位宮女,卻與其他的女人不一樣,不矯揉造作,盡顯真性情。她寫了一手的好字,不經意間,發覺她竟是飽讀詩書,對青龍國上下儲事民俗風情更是侃侃而談。
  曾一度讓我認為她不僅僅是一名宮女這麽簡單,但從其他宮女的神色以及對她的稱謂,甚至從東方慧的言語中旁敲側擊,也一無所獲。或許更多的是情不自禁,心中明了她有可能是包藏禍心,卻越是見著她,越舍不得放開她,甚至荒唐到想將她帶回金碧皇朝。
  “蘭芷,願和我回金碧城麽?”我擁著她,聲音低低的淺淺的,在她的耳旁輕喃。
  “花大人……”她輕應。
  “叫我清晨,或晨。”我抵著她的耳間呼出的熱息,引得她不由得微微輕顫。我輕笑,我的蘭芷與這女兒國的女子是不同的。
  “清晨,蘭芷隻是名小小的宮女。”她回應。
  “這不是問題。”我抱著她,嗅著她身上那股幽香的蘭花香,或許青龍女王要封賞我的那一天,我可以選一件特別的賞賜帶走。
  在青龍國算是輕閑的,除了每日為東方慧曬藥配藥,親自煎藥,親眼見著她喝完,我醫治的效果便成了一大半。未多時日,東方慧的身體也漸漸康複,臉色日漸紅潤,恢複了健康的東方慧也是一位不可多遇的美人,徐娘半老卻風韻猶存。
  夏之洛那個不值一提的女人,竟給我起了一個什麽“婦科專家”的外號,聽似鄙夷,但明白這四個字的涵義,我卻認為熟知女人的身體,明白女人的需要,這樣才能更加了解女人。
  近幾日,這小小的龍源城竟也發生了件大事,之前我暗自猜測東方慧的後宮之內必有一位擅用房中術的男寵,如今這事真得被驗證了,主謀竟是東方慧最恩寵的二皇女東方瑞雪和其妹安親王東方蔚,一切緣由皆因爭儲而起。
  此事一出,東方慧勃然大怒,貶其二人為庶民。而這立儲一事便轉眼在即,讓人意料之外的是,東方慧竟立了最不受寵,長年待在無人問津的別苑內的三皇女東方芷。何以棄長皇女東方敏不立而改立東方芷?據說是這位不得寵讓世人差點忘卻的三皇女莫明的有了孕在身,而大皇女卻因爭儲而受其妹所害,有可能終身不孕。
  東方慧賞賜我一事的安排在了儲君大典,我竟有幸能得以觀禮這青龍國的立儲大典,孰不知正是這一場大典毀了我的所有希望。
  東方芷便是蘭芷!
  她看我的眼神不再是當初那般清澈動明淨,仿佛我根本就不曾在她的生命中出現過,除了冷漠還是冷漠。她遇刺了,星宿門的人守候了多時,為得就她手中的青龍石,青龍石是她接受儲君之位的身份象征。我真想狠下心來,不管她的死活,卻依然控製不住自己,還是出手救了她。
  嗬嗬,起初,我便是知道她是別有用心,卻沒想到她竟是這般地富有心機,洞悉這龍源城皇宮的一切,甘願忍辱多年,隻待一個適宜的時機,便可翻身。而我,成了她的棋子,一個可以孕育孩子的工具。
  利用我,隻為有一個孩子,隻為那個位子……
  “你處心積慮地接近我,隻為了那個位子?”我盯著她,冷冷的問道。
  “花大人,你對我青龍國的大恩大德,我青龍國的子民生生世世都將銘記於心。明日,您就要起程回金碧皇朝了,這是我國特有的龍海夜明珠,請花大人收下。”她沒有回答我的提問,僅以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敷衍我。
  我冷哼一聲,反問:“你要對我說的話就隻是這些?”
  她蹙了蹙眉,一臉不明所以的模樣,一雙明若秋水的眼眸正楚楚可憐地盯著我,反問:“花大人,難道嫌這份禮薄了?”
  “禮薄?”一時間心中湧起悲涼,她的冷血無情真是將人可以傷得不著痕跡,我嘴邊不自覺地浮起一抹冷笑,冷聲道:“區區兩顆龍海明珠便能換來這儲君的位子,殿下不覺得太廉價了麽?”
  “那花大人中意何物,盡管開口便是。”她微笑著頜首道。
  “花某中意什麽殿下豈會不知?”我嗤笑著輕掬一束她的繡發。
  她不語,稍稍往後退了一步,沉默以對。
  “才不過三日不見,殿下便如此生疏,讓花某不禁懷疑那麽多夜晚是夢是幻?殿下,你說呢?”我冷笑著,以指輕觸她粉白的臉頰,不停地摩挲著。
  這一次她沒有避讓,仰起麵龐,對我微笑道:“三日之後,便是選儲妃大典,花大人若是有心,憑花大人的身份與地位,以及在我青龍國的聲譽,成為儲側妃並非難事。”
  驀地,我的手僵住了,漸漸地垂下,我不禁冷笑出聲:“儲側妃?”。
  “是的,一正一側。”她微笑著道。
  夏之洛說我總有一天會栽在女人的手上,會遭報應的,嗬嗬,報應,這不就來了。
  我深深地看她了一眼,在她的眸中找不到一絲閃爍的神情,最後,我淡淡地道:“青龍石,要送便送青龍石吧,若是不想送,那便什麽都不必相送。”說完,我便甩袖離開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金碧皇朝的,隻知道自己帶了好些青龍國女兒春酒上了船,待到要下船的時候我一個踉蹌被跌路海水裏。
  當被冰冷的海水包圍時,我競有種解脫的感覺……
  當我再醒來的時候卻已是在金碧皇朝的境內了,是一位身著紫衣帶著麵紗的小姑娘叫醒了我。我努力地睜開了自己的醉眼,發現自己竟躺在岸上,費力地掙紮了幾下,起了身便要離開,卻被那小姑娘抓住了我的衣袖。
  “喂,你還沒付銀子呢?”她帶著麵紗,仰著頭對我慍道。
  我皺了皺眉,疑惑道:“什麽銀子?”
  “我救了你,難道不用付銀子嗎?”她很理直氣壯。
  “自作多情,誰要你救。”我反譏她。
  真是個瘋子,救人隻為和別人收錢。我看都沒看她一眼,踉蹌著步子便往前走去。豈料,那小姑娘卻仍是不依不饒地揪住了我的衣擺。
  “呀,你不識好歹,吃了我的大補丸,想賴賬?門都沒有!”她叫囂著便拉扯著我的衣襟。
  “放手!”我慍道。
  “給錢就放!”她回道。
  “放手!”我幾乎是在吼。
  “給錢!”她的聲音比我的還要大。
  “嘶”地一聲,我的衣襟被她硬生生的撕扯下來,從中落出了一隻手鏈,我定睛一看,竟是那條鑲了青龍石的手鏈。
  她眼明手快,剛想去撿,但我的速度比她更快。
  將那塊青龍石手鏈用力地握在自己的掌心,望著眼前這片蔚藍的海水,想到那如夢如幻的一個多月,想到那海的中央存在著一個叫東方芷的女人,我的心就如同撕裂了一般……
  為了那個位子,為了這個塊石頭,竟然什麽都願意犧牲。東方芷,我會回來的,這筆賬同樣你也賴不掉,我一定會回來跟你討的……
  “給你。”
  我將那青龍石手鏈拋給了那個糾纏不清的小姑娘,便轉身走了。

  驚變
  四神石引動之後,出現的所有異象,不知為何隻有我和尋看到了,其他人一概不知曉。當我費力地找到了白骨精,他一聽到尋出事了,臉上的血色一下子裉去,變得煞白。
  在白骨精的醫治下,尋服了他配製的藥後,再度醒來時,整個人就完全變了。
  若說他清醒的時候,隻見他抱著自己的頭嘶聲痛喊,那聲音就和當初我在皇陵時聽到那些冥士們的痛苦哀嚎聲一樣。他甚至不願我看到他毒發作的模樣,獨自一人將自己鎖在其他屋內忍受著那無盡地痛。
  若說他神智不清的時候,整個人如癲如狂,痛苦不堪,完全失去理智。無論是我,還是開心、追憶、白骨精,他通通都不認識。隻要有任何生物的影子在他的眼前晃動,對那個生物來講都是一個災難,蝶宮的弟兄已經被他傷了無數。那一雙原本清澈深情如水的黑眸,在那裏,此時此刻除了看見殺戮還是殺戮,逼得白骨精不得不將他牢牢地捆住。
  在蝶宮人的眼裏,我已成了千古罪人,其實我一直就是。我到了今日我才知道,自我來了蝶宮之後,他有再吐過黑血,隻不過都是一直瞞著我,若不是剛才他們一個個指著我的鼻子痛罵,我還會被蒙在鼓裏。
  每一日我都在數不盡的冷眼和唾罵中度過,甚至是刀劍相弋,而無怨無悔為我擋劍的總是霍無影和張木木,他們兩人為了我與其他人紛爭,我的心中更是苦不堪言。
  我苦苦找尋的結果就是這樣的,不僅僅是兩個人的痛苦,甚至讓整個蝶宮的人都跟受到無盡了折磨。我不停地在問自己,我後悔了嗎?明知道這樣的結局我還要來找尋,或許注定了我這一生就要尋愛,因為內心給予的回應是我從未後悔過……
  這一次,讓我也再受不住了,追憶還小,不明狀況地去找她的夜叔叔,卻差點死在了掙脫繩索他的手上。所幸我一直離的不遠,聽到追憶的呼救聲,我就飛奔了過去。追憶的臉因窒息而泛紫,人早已經昏厥過去。
  我強行瓣開了尋的手指,卻反被他給掐住。本來我還在掙紮著,但看著他這樣瘋狂的模樣,一想到他會再次先離我而去,我就無法想象自己會陷入無盡傷痛的深淵之中,不如就讓自己死在他的手上好了……
  卡在脖子上的雙手力道越來越緊,滾熱的淚滴劃過臉頰,灼熱著我的肌膚,卻更燒痛我的心……漸漸地,我隻覺自己的意識在渙散,我要離開了嗎?可我還有好多話沒有對他說呢……
  我用我那遊離的一絲氣息,艱難地一字一字地吐出:“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驀地,他的手早已鬆開了,原來稀薄的空氣一下子富裕起來,我不停地猛咳。
  “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眼前這雙朦朧迷茫的眼眸在那一刹恢複了清明,他的嘴裏喃喃地輕語,接完了那首上邪。
  “唔……”我還沒有回過神,他卻在吐出了口黑血再一次地暈倒在我的身上。
  當白骨精麵色凝重地抱著昏迷不醒的尋進了那閉關密室,那一道厚重的青石門扉發出深重的聲響,在我麵前“轟”地一聲關上了,仿佛要將我和尋永世隔絕一般地整個關上了,震得我渾身都在冰冷的顫抖。
  尋絕然捏碎那四塊石頭的情景一直在我腦中不斷地浮現,他之所以有此舉,隻為杜絕我回去的念頭。我真的不是要棄他而去,我隻是想回去一趟……
  為什麽?為什麽他喝了我的血,那號稱萬能的鳳凰血,還會再吐血?為什麽?
  我沮喪地抱著頭,身體軟軟地沿著石門滑下,依坐在地上,目無焦距地發著呆,流著清淚。
  這是一個漫長的等待,沒有人知道結局是怎樣。
  開心和追憶並不知道尋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為了不讓他們小孩子知道,我隻得請求木木代為照管,盡量不讓這兩個小家夥知曉太多的事。
  這冰冷的石門一關就是三天三夜。今日我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恐懼,衝開了擋在我麵前的那幾個蝶宮弟子,跪趴在石門上嘶聲哭喊著:“雨叔,你開門,雨叔,開開門!讓我進去,當我求你了……”
  “洛洛,你先起來,你急也沒有用,你這樣隻會影響日使為岑療傷的。”霍無影同樣一臉焦慮,卻仍是鎮定地安慰著我,將我從石門前拉起。
  “迷情蝶,到了今時今日,你還護著這個妖女,若不是她,岑怎麽會變成這樣。你讓開,我要殺了她。”我在衡敏的眼中看到了滿滿的冷漠、仇視與陰毒。
  “衡敏,你不要仗著自己的身份,太過份了。”霍無影態度很堅絕地將我護在他身後,幫我擋開了衡敏直刺過來的劍。
  霍無影此舉無疑更加激怒了那些要殺我的人。
  “都是這個妖女害的,殺了她!”
  “殺了這個妖女!殺了這個妖女!”
  “殺了她!殺了她!”
  眾人的呼籲聲氣勢高漲如潮,一浪掀著一浪,一浪高過一浪,仿佛無有止盡般。這一切都不是我所在意的,我隻想知道那門內的人現在怎麽樣了?
  “都給我閉嘴。”驟然,一個突兀的男音壓住了那一陣陣的呼籲聲,整個屋內頓時雅雀無聲。
  我驚愕地抬起淚眼,看清那來人,是衡成。他怒容滿麵,但正因如此,反而凸顯出他身上那股不容忽視的尊貴與威嚴,這氣勢隱隱地布滿了整個石室內。
  “想他死的話,你們有種就繼續在喊下去。” 他這繼吼的一聲,讓在場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無人敢吭聲。來到蝶宮這麽久以來,我是第一次見衡成發這麽大的火,一直以來我以為他隻是一個陽光無敵懂得隱忍的好脾氣少年。
  “上次私自出穀的事我還沒跟你算,想要宮規伺候,你就留在這好好的給我待著,要是沒事的話就立刻給我滾回你的屋裏。”衡成眼中精芒一閃,對著衡敏厲聲道。衡敏怨恨一聲,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咬著牙,一跺腳便離開了石室。
  “想宮規伺候的就給我留下,不想的就統統都給我滾出去。”衡成這一聲咆哮讓我的眼淚落得更凶了。
  他們一行人麵麵相覷,一個個憋著滿肚子的怨氣正欲離開,室外一名弟子慌慌張張地來報。
  “啟稟宮主,大……大事不好了。”
  衡成皺了皺眉頭,揚聲道:“說。”
  那位來報的弟子戰戰兢兢地回稟:“穀內來了一位莫明其妙的瘋顛之人,看似來穀中找尋什麽女子,口中一直嚷著那名女子的名字。穀中的弟子們竭力阻擋他進穀,豈料……此人的武功高強,弟子們學藝不精,招架不住,傷者不計其數。這會,隻怕此人已經殺進了蝶宮……”
  “什麽?”
  不單是衡成大驚,在場的所有人皆震驚,一下子氣氛凝結住了。
  “迷情蝶,你在這守著日使和夜使……”衡成頓了頓,鎖著眉頭望了我一眼,又道:“還有夜使夫人,不得有誤,其他的人都跟我來。”
  衡成的一聲令下,所有人全隨他出去了。
  未久,我聽到室外傳來了激烈的打鬥聲,還有一名男子不斷地在深情呼喚著一個女人的名字,不是銀銀,就是瑩瑩。我焦慮地與霍無影對望了一眼,放心不下那門內的尋,但是室外那激烈的打鬥聲更加讓我不安,我和霍無影一致點頭出了石室看看情況再說。
  當我剛踏出石室時,就覺得被一股前所未有的一種霸氣給壓迫著,而這霸氣還使得自己產生了極其恐怖的感覺。抬眼望清眼前的情形,不禁驚恐,土蝶、火蝶,還有天長老和坤長老口中吐著鮮血,痛苦地蜷縮在地上不住地呻吟著,其他眾弟子也未能幸免,有些人甚至已經不動了,我不敢判定他們是死了還是暈了。
  數米之外,一位身著湛藍錦衣的中年男子正與衡成及幾位蝶宮的弟子刀劍糾纏著。這人就是那來報的弟子口中所稱的那位莫明其妙之人?
  霍無影一見此情形,怒不可揭,拾起地上遺落的劍,欲加入戰鬥。
  我對著霍無影輕呼一聲:“無影,要小心。”
  他麵色凝重地輕點了下頭,便一個輕躍,跳入其中加入戰鬥。
  豈料,那男子在聽見我的聲音後,轉首望見了我,他的臉神銳利如鷹,原本滿臉的盛怒卻在見了我之後轉為狂喜。
  在看清他麵貌的那一刹,我一有瞬間的錯愕。雖然無情的歲月在他的臉上有留下不可抹去的痕跡,但腦中那一張清晰的麵容,棱角分明俊美異常,猶如雕琢過一般,與眼前的這個麵容相互重疊。明明俊朗無比的容貌,卻絲毫讓我找不到任何賞心悅目的理由。
  也不知為何,一股莫名的恐懼迅速地占據了我的全身,我的每一根神經,每一個細胞都滲透了這種窮其一生都不可能遇到恐懼感和迫人至極的壓力。
  是他,十七年前就是他帶走夏之洛他娘的,為什麽他此刻會出現在這裏?
  “吟吟。”他激動地大喚我一聲。
  同時,他反手給了金蝶一掌,便將金蝶的身體震出數米開外,正欲衝到我身前,卻被霍無影手中的劍給攔下了。
  他陰鷙的眼眸裏透出的殺氣讓人渾身都冰結了,他的右手已然握起了拳頭,那一刻,我清楚的看見那拳頭上附著一團淡紅色的火焰,我驚呼著“不要”,他的那一拳已經揮向了霍無影。
  卻聽砰然作響,衡成不及慘喝,便被他那無形的巨力給震得連退了數步。在場的所有人,再也沒有想到衡成會替霍無影挨了這了拳,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身體一個支撐不住,便單膝著了地,連噴出兩大口鮮血。
  “宮主。”
  霍無影與眾傷弟子猛地驚覺,驚呼著連忙奔向衡成,在衡成未倒地之前,霍無影已及時地接住了他虛弱的身體。我隻覺所有的表情全都僵在了臉上,顫著步子心焦地往衡成的方向走去。
  那個莫明其妙的中年男人卻一個輕躍來到的我身前,溫柔細語地又輕喚了我一聲:“吟吟。”
  我被他這一舉動,驚嚇地止住了步子,轉為往後連退了數步。
  他臉上浮出的那種異樣笑容,在我看來是何等的恐怖。他一步步地逼近我,那種壓迫感使得我幾乎快喘不過氣來了。
  “吟吟,你沒死,太好了。”他一把攫住我的雙肩,猛地將我拉進他的懷裏,緊緊地擁住,深情地喚著。
  吟吟?他口中一直在喊著的這個吟吟會不會就是夏之洛他娘?
  “請你放開手。”我高抬起雙臂,死死地抵在他的胸膛之前,厲聲道:“你這個莫明其妙的中年人,你認錯人了,我根本就不是你口中所喚的什麽吟吟。放開我!”
  “放開她。”霍無影再一次舉劍,滿臉盛怒的指向了他,大聲喝道:“你到底是什麽人?無緣無故地竟擅闖我蝶宮前來挑釁?”
  “吟吟,我是武君,你怎麽會不記得我了?”他當霍無影和蝶宮的人宛如空氣一般不存在,隻顧盯著我,雖一臉的倉惶與茫然,好在總算鬆了手,隻是改扶著我的雙肩。
  “你簡直是莫明其妙,放開我。”我拚盡力氣往他的胸膛之前猛撞了一下,將他的雙手給震開了,我一脫離他的雙手範圍,便一個旋身,閃到了霍無影的身邊。
  “吟吟,我是你的武君哥啊,我是來帶你回去的。”他的眼眸柔情似水,那種幾近變態的柔情讓我恐懼,他又一步步地向我逼來。
  什麽武君哥?年紀一大把了,還這樣肉麻的叫什麽哥?他一定是把我當成洛吟心了,他究竟是什麽人?和洛吟心是什麽關係?當年洛吟心不是隨他走了麽?為什麽他還會在這裏?他又是怎麽知道我在蝶宮的?
  “你不要過來。”我大聲喝道。
  “妖女,都是這個妖女不知引來何方的妖人。”驀地,地長老的聲音首先傳來。
  “你這個惡徒,今日連傷我眾兄弟,我與你拚了。”
  “為了夜使,殺了那妖女。”
  “為了我們這麽多兄弟,絕不能放過那妖女和那妖人。”緊接著,僅餘清醒的乾長老,五行蝶及其他弟子怒罵我的聲音連綿不斷,霍無影也是一臉蒼白的立於我身旁,無力地看著我。
  我難堪地連連擺手聲稱我根本就不認識他。
  那個自稱鳳武君的人,隻見他單手一招,將地上的一把劍很輕易地吸入掌中抓牢,隨即便舉起手中的劍,邪侫地輕扯了一下嘴角,張狂道:“你們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竟敢罵吟吟是妖女,今日我鳳武君就送你們去陰曹地府一次性罵個夠。”
  他使得是司神劍,那隨著劍尖抖出的劍花讓我不由地對著他們驚呼:“大家要小心。”
  話音方落,當他一劍揮下,千鈞一發之際,“鏘”地一聲,鳳武君手中落下的劍被人硬生生地給接住了。

  鳳家人
  看清那來人,竟是一位雞皮鶴發顫顫巍巍的老者。
  兩人的劍招流過空間,登時現出幾道火光,洶湧而上,發出的刀劍之聲“鏘鏘”作響。
  鳳武君的劍招變了,刺出的劍尖周圍都充滿著火焰,但覺那火焰不似凡間之火,而劍所到之處必會燃起一團熊熊的烈火。躁熱的劍氣滾滾翻騰,如火如荼一般地熊熊燃燒著,一浪高過一浪的洶湧攻勢不斷。
  那老者的突然出現,產生的神秘莫測之覺,讓手中的劍招卻是大開大闔,看似平常,卻自然而然就帶著一種凜然的正氣。他肅然淡漠端正莊嚴的容顏,配合他那招“群蝶狂舞”,令人生出錯覺,讓人忍不住連連驚歎。這位神秘相助的老者究竟是誰?
  原本以為那老者已勝幾招,豈料,那鳳武君眉頭緊皺,陰鷙的眸中顯露的殺意更濃,不知使了什麽怪招,連人帶劍撲向那老者。雖然看不出這是何招,但從他的架式來看卻是之前所使出的所有劍招中攻勢最強的一招,他意為守不住,就以攻對攻,直截了當。
  那老者足下步伐滑動,卻沒有硬接,旋身繞著鳳武君的周身飛舞起來,寒劍如影隨形,將鳳武君周身的幾處大穴籠罩其中。寒劍威脅之下,驀地,鳳武君身子筆直地向後倒下,正好避開了方要點到自己肋下的尖鞘。轉眼間就在他將要跌至觸及地麵時,卻又一個仰身而起,劍光驀然一閃,正中向老者的左肩背刺去。
  眾人驚呼,正當為老者擔憂之際,卻沒料到意外又發生了,空中不知從何方彈來一粒石子,將那鳳武君那要刺中老者的劍給震開了。
  隨即三道素白的身景齊刷刷地出現在眾人麵前,為首背對著我的那名男子掌風即出,便將鳳武君連逼退數之遙。
  最奇怪的是,那鳳武君一見了那為首的男子,除了那一臉的詫異之外,竟然停下了陰狠的劍招。
  待那為首之人轉首,我定睛一看,他竟是汪書柏,那另兩名男子便是那日將我稱為鳳千吟的中年大叔。
  “爹,你今日前來是為了大開殺戒的麽?”汪書柏健步走近,寒著一張臉對那鳳武君質問道。
  嗤,書呆子竟然叫那瘋子鳳武君為爹,這又唱得哪一出戲?
  “不關你的事。”鳳武君不以為然的斥道,一雙銳利的眸子始終停留在我的臉上。
  “是嗎?你別忘了我已接受了那位子,這也不關我的事嗎?”汪書呆又朗聲道。
  鳳武君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嘴唇微微顫動,卻一言不發。
  汪書柏掃了他爹一眼,便向那老者走來,恭敬地道:“晚生鳳柏穀代家父向前輩賠罪,家父先前有所得罪還請海涵。”
  眾人再度驚詫,隻聽那老者聲音洪亮地開了口:“迷情蝶,送宮主及各位長老回居處療傷,其他人全部給我各回各處。洛洛,你留下。”
  “雨叔?”啊?那老者竟然是白骨精,他怎麽會變成這樣?尋怎麽樣了?
  “日使……”有人顫聲輕叫了一聲。
  “日使大人,我們……”
  “都給我走。”他再次威嚴地喝道。語畢,眾人依次散去。
  鳳武君收了劍,對著雨叔揚聲而笑:“哼,想不到你身受重傷,功夫卻還如此了得,令鳳某欽佩。”
  “閣下的劍法精湛純厚,不知出自何門何派。”雨叔寒暄。
  “你無需知道我們是何人,今日前來我隻是要帶她走。”鳳武君指著我自信滿滿地道。
  這家夥簡直就是神經病。
  此刻,我的整顆心都懸在了尋的身上,不假思索地飛身至雨叔跟前,焦急地詢問:“雨叔,夜他怎麽樣了?”
  他輕咳了兩聲,那花白的眉毛揪結在一起,深深看了我一眼,卻沉默不語。
  他這是神情……難道尋他……不,不會的,尋他不會死。
  我驚慌地轉身欲往石室奔去,卻被那鬼魅一般的鳳武君給拉住了,他輕喚:“吟吟,你上哪去?”
  “放手!我叫你放手,你聽到了沒有。”我嘶聲狂吼,對這個瘋子連先禮後兵都談不上,再沒有什麽比尋的性命對我來說更重要的。
  “吟吟,跟我走,這些世俗的地方不是我們該待的。跟我走,吟吟。”
  “你這個神經病!你給我聽清楚了,我姓洛,單名一個寶字,全名洛寶,你要找什麽叫吟吟的女人早在十七年前不是就跟你走了嗎?你還死糾纏著我做什麽?我再說一次,我不是你說的什麽吟吟。” 鳳武君死纏著我,讓我怒不可揭,我在他的臉上狠狠地賞了一拳,逼得他節節退後數步。
  “什麽?”鳳武君一愣,一時間竟反應不過來。
  盛怒中,我又對汪書柏怒吼道:“請你看好你這位精神不大好的老爹,不要精神錯亂地到處亂認人。”
  鳳武君很快地就從驚愕中回過神,又拉扯住我,道:“吟吟,我知道你有苦忠,我知道我和武陵讓你難以抉擇。今日,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再離開我,我一定要帶你離開。”
  雨叔及時地出手拉開了他,是氣定神閑有條不紊地道:“哼,閣下未免太自視甚高了,就這麽想從我蝶宮將人強行帶走,也並未是那輕易的事。”
  鳳武君剛欲開口,卻被一陣爽朗的笑聲打斷,是汪書柏。
  他對鳳武君動了動唇,我根本無法看懂他們在說什麽。
  突然,隻聽見鳳武君滿臉盛怒地大叫起來:“別忘了,你是我生的,你得叫我一聲父親。”那鳳武君反向他行了禮,便隨另兩名我見過的中年人離去了。
  “吟吟,我等你回來。”這就是鳳武君臨走之前對我說的話,真是讓人莫名其妙。
  汪書柏踱步上前,黑眸中精芒一閃,嘴角勾起一抹悠然的輕笑,但見他雙手抱拳,恭敬地沉聲道:“晚輩對日使前輩肅然起敬。前輩甘願耗盡了自身幾十年的功力,真元大傷,隻為救自己心愛的徒兒,著實令人欽佩。前輩明知自己功力盡失,卻將全身的氣力提高至極限,完全以勁氣與家父對戰,隻求全力一搏,更令晚輩敬佩,但晚輩同為前輩感到惋惜,您這一身絕世的武功就在這瞬間化為烏有。”
  什麽?雨叔的武功盡廢?他突然變成一位雞皮鶴發的老者,竟是傾盡全力因救尋的而致。我回首,不可置信地驚呼出口:“雨叔!”
  雨叔抬手以示,讓我稍安毋躁,爾後以笑對應:“哈哈哈,年輕人不簡單。就算是如此,又當如何?況且當事者未必心甘情願地跟你走。”
  “前輩,此言有理。前輩耗盡了幾十年功力,依然救不了你的愛徒,若我們能救得了他,就另當別論。屆時,她願不願跟我們走,拭目以待。”
  這一句“若我們能救得了他”,讓我和雨叔都震住。
  “你們……究竟是什麽人?”雨叔白眉深鎖,若有所思,爾後開口相問。
  “我們是什麽人並不重要,我們隻想帶走我們失散了多年的家人,她。”汪書柏很堅定地指了指我道。
  “汪書柏你說你真得能救他,你說得可都是真的?”我已經衝到他的跟前,激動地抓住他的衣袖急道。
  他謙和地微微一笑,道:“鳳柏穀。”
  鳳柏穀?管他是叫鳳柏穀還是叫汪書柏,我隻想知道,他們是不是真得能救尋。
  “鳳柏穀,你說得可都是真的?”
  “鳳小兄弟,此話當真?”
  我與雨叔同時脫口而出,急切地再次詢問。
  “那就要看你。”他盯著我的眼波流轉,清澈的黑眸眼中閃過一絲熒熒的亮光,嘴角輕抬,那笑竟是出奇的溫和。
  “原來如此。”雨叔那布滿疑惑的麵容此刻蒼白的不見一絲血色。
  忽然,不知為何,雨叔痛苦地捂著胸口,好似他的胸口處一股莫名的劇痛讓他不得不彎腰急劇地大咳起來。
  “雨叔。”我連忙上前扶著他,輕輕拍打他的背脊。
  好半天,他才強止了咳嗽,對我招了招手,示意我不再拍。他艱難地直起身,對鳳柏穀吐了兩個字:“救他……”語畢,便整個人墜了下去。
  “雨叔!”我驚呼,吃力地托住了他的身體,眼淚不自覺地流了出來。掛著淚水,我疑惑地向鳳柏穀開口問道:“為什麽會這樣?”
  鳳柏穀淡然開口:“方才我已經說過了,前輩耗盡了他自身幾十年的功力,真元大傷,之後明知自己功力盡失,卻將全身的氣力提高至極限,完全以勁氣與家父對戰,若不是我及時趕到,隻怕前輩早已駕鶴西去。”說著,便從懷中掏出一個白瓷玉瓶,從中倒出一粒藥丸,喂給雨叔,又道:“前輩,此藥可護住你的心脈,性命暫且不會有大礙,但,估計你得要靜養很久一段時日了。”
  “咳咳咳……好好好,我這把老骨頭,不得不服老了……咳咳咳……就算是妖精還是會老的,白骨精那綽號起得很有意思……白骨精要休息了……咳咳咳……這個是你的東西……如今白骨精也用不著了……”雨叔微微轉首,將我的血鳳凰放入我的手中,他臉上那發自內心的笑意在我看來卻是何等的心酸,我與尋欠他的這份恩情如何以報。
  聽著雨叔無力的氣語,我的眼淚落得更凶了,哽咽道:“雨叔,謝謝你,你和夜都不會有事的。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不用了……快進去看看岑兒……不必理會我,我在這靜靜地自行調息便可……咳咳咳……”雨叔揮了揮手,示意我先去看尋的情況如何。
  話雖如此,但我怎麽可以讓重傷的他獨自一人在此,在我的堅持下,召喚了幾名蝶宮的弟子,將他送回寢室休息。臨了,他依然會威嚴地吩咐那些弟子,不得去閉關的石室打擾鳳柏穀救尋。
  當我進了那石室中的閉關室,望見尋靜靜地躺在打坐台上,便飛奔過去。
  “夜……”
  我含著淚輕輕地喚著他,可他卻毫無反應。他麵色蒼白得如同白紙一般,沒有一絲血色,若不是嘴唇上尚有一絲血色,真叫人懷疑他是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像。
  “那毒就差一分便會進入他的心脈,到時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鳳柏穀平靜的聲音自我身後傳來,透響整個石室,寒意透骨。
  我抹幹了臉上的淚痕,對他冷聲道:“你說了你可以救他的,那你究竟想要我怎麽做?到底要我怎麽做你才肯出手救他。是要我上刀山,下火海,還是要我幫你們殺人,你開口啊。”
  “假若他的毒解了,你的命或我的命卻沒了,你還願意我救他麽?”他答非所問。
  我怔了怔,爾後便堅定地道:“若他死了,生無可戀,死又何懼?”
  “好!鳳家人,世人稱鳳凰族人。唯有鳳凰血才可以解血影。你我同為鳳家人,要救他,不是用你的血,就是用我的血。”他挑了挑眉,淡淡地道。
  鳳凰族人?
  鳳凰族這三個字我已不是第一次聽到,但這是我第一次聽到有人跟我確切的說我是鳳凰血,我是鳳凰族人,我是鳳家人。
  我長長地舒了口氣,這一句鳳家人卻讓我壓地透不過氣來。
  我不解地問:“既然我也是鳳凰血,那為何我給他喂了血卻依然解不了那毒。”
  他神若泰然地應道:“倘若血影僅憑喂血就可得解,那便不是血影。”
  沒有什麽事比替尋解毒來得更為我重要,我揚聲道:“怎麽解,我不管!我隻想知道,倒底要我怎麽做你才肯救他?”
  “鳳家人絕不許任何一個鳳凰血流落在外,除非他死,否則就算他是在天涯海角,鳳家人也一定會找的到他。我們此次前來是帶你回族裏。我說過了,要救他,那就要看你。”他以他的說話方式告知了我他的來曆,他的目的。
  嗬嗬嗬,之前的想法居然猜對了。的確,他可以理直氣壯地告訴任何人他能夠解血影,因為他是鳳凰族人。
  麵對這樣的要求我還能有什麽抗辯?

  通向死亡之路
  我理了理思緒,順了順氣,突覺有點好笑。命運一次又一次的和自己開玩笑,嗬嗬,我真的覺得好累。
  我注視著他,一字一頓地揚聲道:“好,隻要你能解了他的毒,我就跟你走。哪怕那裏是刀山火海,閻羅殿,十八層地獄,我都跟你走,隻要你能解了他的毒。”
  他沉默地凝視著我,半晌,一抹絢爛的笑容爬上了他的嘴角。
  他堅定地步伐向尋走去,輕抬手中的劍向尋的雙手劃去。
  在他的劍劃下之前,我便驚呼:“你要做什麽?你到底在幹什麽?”
  “不經血刑何解血影。”他說完,便在尋的雙手掌心各深深地劃了一道劍痕。
  頓時,兩股黑色的血流從尋的掌心徐徐地流出。那不是尋的血在流,而是我心間的血在流。鳳柏穀隻是盯著尋兩掌流出的黑血並未有下一部動作,沒過多久,尋的雙手周圍便一攤黑色血跡,印那打坐台上,襯著他的皓衣顯在格外的刺目。
  “你到底準備讓他流血流到什麽時候,再流下去他會死的。鳳柏穀,你到底是要救他還是想殺他?”我憤怒地衝著鳳柏穀嘶聲狂吼。
  “上去,將他扶起,按我說的做。”他終於開口了。
  我怔了怔,隨即將尋扶起,我與他麵相對坐。鳳柏穀用劍將我的雙掌也劃開,頓時鮮血如柱。依他的指示我將我的雙掌與尋的雙掌合二為一,集中精神,運功將自己的血逼進尋的體內。右掌的傷口湧出的鮮血宛若靈泉,越湧越洶,而尋體內通過左掌反傳回給我的毒血,也正一點一滴地迅速灌入我體內。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隻覺身體越來越承受不住,額上的汗簌簌地不停往下滴落,身體也在不住地顫動,若不是見著尋漸漸泛紅的唇色,隻怕我早已倒下。
  “再堅持一會。”
  鳳柏穀說話的同時,雙掌已覆在我的背後,頓覺兩股真氣源源不斷地灌入我的體內,那暖暖的兩股力量讓我冰冷身軀漸漸的溫暖起來……未久,這煎熬的兩個時辰我終於挺過去了,尋的麵色不再象之前那般蒼白,臉色微微紅潤。相反,我的掌心卻是一片幹涸的黑色血跡,整個左手因黑色毒血的充斥而腫脹不堪。
  “他要多久才能醒過來?”我撐著虛弱的身體問正起身的鳳柏穀。
  “快則一天,慢則三天。”他淡淡地道。
  “還要這麽久……”我輕歎了口氣,喃喃自語。
  “嗯,把這個吃了。”他輕聲應了一聲,遞了一顆褐色藥丸給我。
  我怔了怔,猶豫了半晌,直到他說了一句是保我命的,我才勉強吞了它,那味道很苦,讓我不禁緊蹙了眉頭。鳳柏穀又遞給我一瓶金創藥,我細心地在尋的傷口上上著藥。
  忽然間,一陣悠揚的曲調響起,我轉首望向笛聲的來源,是鳳柏穀,他正立於石室門口,不知何時他的手中多了一支玉笛,正輕輕地嗑在了唇邊,
  他在幹什麽?這種時候,他還有心情吹笛子?尋至今還未睜開眼,我還在半死不活中,他倒好還有心情在那吹笛子,就不能讓人清靜一下。我正欲開口,倏地,那笛音一轉,曲調怪異連綿,仿佛正以古老的語言訴說著什麽。
  “嘶嘶”,不知打來了一陣怪響,我蹙起眉頭偏首看向那聲音的來源,竟是一隻身長約莫四五寸的巨型蜘蛛。天啦,這蜘蛛莫不是要成精了?全身呈金屬色澤的紅,背上有六個白色圓點,頭上也有兩個白色圓點。最讓我覺得惡心的是那蜘蛛觸角的長得像腳一樣,不停地在左右揮動,若不細看,會誤以為它有十隻腳。那蜘蛛爬行的速度極快,不一會就到了我的腳下,額上的觸角晃動了幾下便停止了前行,像是等待進一步的指示。
  看到這種惡心的東西,隻讓人渾身冰冷。
  “鳳柏穀,你在做什麽?你把這種東西招來做什麽?”我慍道,但身體的虛弱隻顯得聲音低而無力。
  他抬眼掃視了我一眼,不語,繼續吹他的笛子。倏地,那紅色大蜘蛛迅速向我身上爬來,我尖叫著想將它揮開,身體虛弱地根本不讓自己有這個機會,驟然,它對著我黑腫的手指,啊嗚一口就狠狠地咬下去。
  “該死的鳳柏穀,你嫌我死得不夠快麽?”我用力吼出來的聲音卻象蚊字哼。
  我意欲用右手挑走那隻大蜘蛛,卻在手快要接近它的那一刹,他望了我一眼,也停下了笛聲,對我斥道:“不要亂動。”
  那蜘蛛的肚子不停地上下鼓動著,不可思議的是,它身上的一個白點漸漸泛黑。這時我才發現,之前我腫脹泛黑的左手上那股黑氣消淡了些。
  我驚訝地張了張嘴,然後又合上。難道鳳柏穀用笛聲招這種東西來是為了給我吸毒的?對哦,貌似武俠小說裏的那些武林中人都慣用這招。
  我不再有動靜,安份地等這東西幫我把左手的瘀毒清理幹淨。
  未久,那東西直到背上的白點全變黑了,才鬆了口,迅速爬離現場。
  我以為我能等到尋醒來,可是鳳柏穀並沒有給我這個機會。
  本來我堅持著要親眼看著尋醒來,卻因鳳柏穀強行要求要我和他走,而讓我忍無可。
  “我說過了,我根本就不是那個什麽吟吟?你爹要發瘋,我可沒有發瘋。你再強人所難,我既然能答應跟你回鳳凰族,我依然可以反悔。”
  “我爹口中一直喚著的吟吟就是你娘,原名鳳千吟,本是我鳳凰族的聖女,在十七前年就應下嫁於我父親,但她卻在大婚之前詐死而私自離開鳳凰族。”他的口氣依然平淡。
  我徹底地怔住了,原來洛吟心 真的就是鳳千吟,但我萬萬沒有想到她原本竟然是鳳武君的未婚妻。難怪鳳武君那個瘋子一直死命地纏著我。
  “倘若你想反悔,我也不強求。我亦能救他,也亦能殺他。”
  “你?”
  “我說過了,一切都要看你。”
  “一切要看我?就算我和我娘長得想像,那又如何?難不成你還要我再代替我娘嫁給你爹麽?就算我身上流地是鳳凰血,那又怎樣?我是我,不是你們鳳家的附屬品,有權對自己的人生做選擇,不是你們要我跟你們走,我就非得跟你們走!”
  “我說過了,無論你願不願意,鳳家人絕不會讓鳳凰血流落在外。你可以出爾反爾,僵持不走,我也依然可以取回他的命,甚至全蝶宮人的命。”
  我再次愕然,瞪大了雙眼望著眼前這個又陌生又熟悉的男人,思量著他剛才說的話,難以相信這個人就是在客棧內和尋算是好兄弟的人。
  我輕扯出一抹冷笑,無論換作是誰,那種冷然和淡漠都會讓人嘴角的笑容僵在那裏。
  “汪書柏,我叫你汪書柏而不是鳳柏穀。在龍門客棧裏,你和他也算是患難的知己,如今他躺在這裏,生命未明,你卻毫不動容,你有沒有把他當過你的朋友?”
  本來我不想再提以前的事,但他的話讓我覺得心寒。曾經的汪書呆雖然趨炎附勢,讓人討厭,但他對還是夜尋歡的尋卻是一等一的好,而如今這個冷漠無情沒有一點血性的鳳柏穀,更讓人心寒。
  “鳳家人沒有朋友。鳳家人曾經對天起誓,可救世上任何人,但卻永不得救皇室中人。”他堅定而低沉的語氣,在我聽來卻是冰涼冰涼。
  他怎麽會知道尋是皇家中人?他何以什麽都知道?
  “即然知道他是什麽人,那你為何還要救他?”我失去理智朝他狂吼,聲音依舊是那麽微弱。
  他看了我一眼,卻答非所問:“日使目前的狀況你也看到了,依蝶宮目前僅存的實力,以我爹的性格,倘若你想蝶宮在一夜之間在整個江湖上消失,你盡可以選擇不走。”
  “你……”我指著他的手無力地又垂下了,無法掩藏心中那無盡的痛楚和無奈,低聲道:“勞煩你出去等我。”
  或許是眼淚流得太多了,再一次與尋分離,我竟沒有再流一滴淚。望見他沉睡中俊朗的容顏,我竟能感到自己嘴角正在慢慢綻放的一絲絲笑意。
  他沒事了就好。
  將那塊血鳳凰放進他的衣襟內收好,當初夏仲堂在彌留之際而說的話,依然清晰地映在我的腦海裏,看來這塊玉是能夠找到鳳凰族的。用劍割了他的一撮銀發,我緊緊地攥在手中,又俯身在他的唇上親親地一印,停留了良久,才依依不舍地撐著身體離開。
  隻要我和他都活著,就算是分在天崖兩端總會有相聚的時候。隻要活著,沒有什麽不可能。五年時間我能熬,再過個五年又何妨。鳳家人不會讓鳳凰血流落在外,天涯海角都能追回又怎樣。夏之洛的娘可以詐死逃,鳳柏穀可以逃,我依然可以逃。
  鳳凰族,那就試試吧。
  走出石室,決定離開的時候,卻被開心和追憶絆住了。一些對我恨之入骨的人巴不得我這個瘟神快走,與兩個孩子早已泣不成聲的情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霍無影和張木木一直在追問我為何?
  狠捏了雙拳,無視於身後的哭聲與追問,堅定了決心一言不發地在鳳柏穀的攙扶下離開了,沒有再回頭。
  十七年前,鳳千吟毅然轉身的那一刹, 夏之洛一路哭著追喊的情景,再次浮現在我的腦海中。這一刻,也隻有我能感受到鳳千吟的無奈,因為我們都是可笑的鳳家人……
  一路上的顛簸,思緒和心卻還停留在蝶宮裏。
  “在想什麽?”鳳柏穀的聲音突然傳來,打斷了我的冥想。
  “我想什麽,關你什麽事?”我口氣不悅地淡淡回道。
  “到了。”他也不怒,淡掃我一眼,便徑自下了馬車。
  我平靜了心情,慢慢地掀開車簾,剛欲下馬車,抬眼望向眼前的景象,卻怔住了,竟是陡峭的懸崖,為什麽這山頭我卻覺得這麽熟悉?
  “你帶我來懸崖做什麽?!”
  他沒有應我,隻是伸過手將很溫柔地將我扶下馬車。隨後,他解了套繩,將那馬兒趕走,卻將馬車反掌打墜入了崖下。我再次驚愕,這腦筋都有問題的鳳家人,到底想要做什麽?難不成要拉著我一起跳崖?
  “準備好了嗎?我們也要跳了。”他的聲音依舊聽不出什麽情緒。
  我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望著他,他真得要我跳崖……
  他望向我的那雙黑眸沒有一絲閃爍,更沒有半點動搖。
  這就是通往鳳凰族人居住的道路?這分明就是死亡之路。難怪,難怪世人找尋了那麽久,始終未能找到。誰願意將自己的命賭上,若自己的命沒了,要那鳳凰血何用?
  沉思了半晌,我一直無語,望著那萬丈深淵,我的喉嚨竟如同堵了一塊鉛。
  置死地而後生。
  那就跳吧。
  深深地呼吸一口,我輕輕地拉了拉胸前裝有尋發絲的香囊,閉上眼,縱身跳了下去……

  地下皇陵
  耳邊的風聲呼嘯而過,整個身體宛若斷了線的風箏,失了重心不斷地向下墜去,閉上眼的我心中竟沒有一絲恐懼。
  猛然間,我急速下降的身體被人給攔腰托住了。
  我睜開眼,是鳳柏穀。
  他沉默地凝視著我,嘴角淡定嫻雅的微微上翹,勒住我腰的手卻越勒越緊。
  “抱緊了!”他堅定而低沉的語調,吐出的氣息繚繞在我的耳邊,異常溫熱。
  這種情形雖讓人尷尬,但我又不想死,因而伸出雙臂死命地勒住了他的脖子,我心中到是很想勒死他。他有些吃驚,但僅平靜的一個眼神就又恢複了常色。
  這個曾經讓人瞧起來有點討厭的家夥,讓我見識到了他的輕功已經到了出神入話的地步,帶著我一個大活人,沿著那懸崖絕壁,足下輕點那岩石壁,輕盈且迅速地往下飛去。
  一瞬間,我竟看到了那一幕幕熟悉的風景,其中有一個就是那瞭望塔。我瞪大了雙眼,腦中浮現了鳳凰族藏身的地方竟是……傳說中的皇陵……
  隻有皇陵鳳凰山的山脈才會這般層戀疊嶂,山林蔥鬱;山澗流下的清泉,逶迤曲轉,銀蛇橫臥,高大而尊嚴的皇家封塚在巍巍峰巒環抱之中與鳳凰山渾然一體。這竟是我第一次見到皇陵巍峨聳立的全貌。
  耳邊的風聲停了,雙腳著了地,我整個人也找回了重心。
  一言不發地跟隨著鳳柏穀往前走,眼前的景色顯露了與蝶穀百花叢生不一樣的穀底。雲飄霧蕩,樹木疊翠,莽莽蒼蒼,頭頂上青樹綠葉間鳥雀們在嘈雜地一直在叫個不停,將那葉間珍珠般的露珠震落下來,滴在我的額上,麵頰上,一陣冰涼,冰涼……
  抬眼望向樹梢上一片金光閃耀的陽光,透過層層濃密的樹葉,宛如點點碎金灑落,一片片葉兒在陽光折射下,忽閃忽閃地放著光芒,無窮地變換著金黃,金紅……
  一時間,竟閃得我有些眼睛發花,加上身體的虛弱,腳下一個不穩,差點摔倒,卻及時地被人給扶住了。
  鳳柏穀沉默地凝視著我,原本扶住我的手,在我犀利的目光下由緊變鬆。
  他尷尬地輕咳兩聲,道:“到了。”
  到了?這不還在樹林內,怎麽就到了?我感覺我隨他走了很久,但這眼前的景一直就未曾變過。我詫異地望著他,隻見他輕輕地拔開其中一堆亂草叢,其間露出一塊青石板磚,他在上麵輕敲了幾下,那青石板磚竟神奇地移開了,露出一個僅容下一個人通過的洞穴。就像之前跳崖一樣,他再次示意我跳洞穴。
  這一次,我連吭都沒吭,便往那洞穴鑽去。豈料,我那一躍,竟仿佛是躍下了一個萬丈深淵,其實隻不過是一個一公尺左右但極其深的洞穴而已。開始的一段極其狹窄,越往後,漸漸越寬敞,但滑行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當我緊閉著雙眼,尖叫著在黑暗中一路滑下,坐過山車時也沒有這麽恐怖,仿佛過了有一世紀那麽久,便跌在了一塊平地之上,才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十分寬敞的地下室中,地下室的上下左右,全是石磚。
  好不容易撫平了胸腔內狂跳的心,才驚覺眼前多了兩尊陰森的石獅,牆壁上不知點了什麽東西,竟然不冒火光,卻長亮不滅。兩尊石獅的中間是四扇高高的石門,上麵均雕刻著墓葬所特有的精致圖騰。
  驚魂未定,一個身影莫名地映在了那石門上,我驚恐地抱著頭嘶聲尖叫,直到一陣沉悶的笑聲響起,我才反應那鬼影是鳳柏穀的影子。
  我拍了拍手上沾著的泥土,便站起了身,腦中一直在構思這裏到底是什麽鬼地方,但眼前這種種跡象都是個座墓,而且還是個讓人難以想象的巨型墓室,這不禁又讓我想起了年在皇陵時度過的日子,和那些石室均有異曲同工之妙。剛才那些熟悉的場景在腦中一一回放,難道這裏真的是金碧皇朝的地下皇陵?
  “這裏倒底是什麽鬼地方?難道是真正的皇陵?”我挑了挑眉,問出心中的疑問。
  他掃了我一眼,麵無表情地道:“正是。”
  “這裏是鳳凰山的地下?哪些守陵的冥士,所待的地方僅僅是這皇陵占地的邊緣?”
  他輕點了一下頭。
  “對於陵墓外麵那些世世代代守陵的冥士們,在血影之毒發作的痛苦哀號情形,你們鳳凰族的人都知道?”
  他又點了點頭。
  猛地,我嗤聲大笑起來:“哈哈哈,沒想到世人到處找尋的鳳凰血,竟然全窩在這個鬼地方。身體流淌著是激情澎湃的血液,卻一群冰冷無情又自私的人群。”
  說完,我冷哼了幾聲,便安靜地等待他開啟那一道通往陵墓的石門。
  “哼,為了生存,而不得不寄生於死人寢陵的人,又如何能夠熱情的了。”他冷聲回應之後,便轉動了兩個石獅的石眼珠,那四道巨門嘎然轉動。那門後出現的是一條一路再向下的石道,兩旁的不明火光雖是昏暗,但仍能看清眼前的路,感覺一望無盡頭。
  默默地走過那冗長的石道,終於到了盡頭,又是厚重的墓室石門。過了那石門,一個令人歎為觀止的大型石室呈現於眼前。五根巨型的石柱支撐著整個石穹頂,在我看來直聳雲天,五根石柱之間有一個巨大的石臼,石臼之中,有著滿滿的看來且十分厚膩的一種油,油裏浸著幾股粗壯的燈芯正點燃著,發出蹭亮的光茫。那如夜幕般的穹頂之上閃耀著一個奪目金光的月亮,周圍無數的星星在黑暗中也同樣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將這整個石室照得通亮。
  我不由地驚呆,半晌才回過神,仔細一看,原來那穹頂之上密密麻麻地布滿了各色各樣的寶石及夜明珠,吸收了油光才得以發出這更耀眼的光芒。
  正暗自感歎著,赫然發現不知何時,這石室裏跪滿了身著素衣的人,而所跪之人,便是我身旁的鳳柏穀。再一次,他的身份讓我疑惑。
  鳳柏穀輕輕抬了抬手,示意那群人起身,眾人在見了我之後,皆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對我來到這裏並不是太過於驚訝。
  “吟吟。”那個讓人頭疼的鳳武君一見我,就急奔了過來。
  我一見他,就渾身緊張,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很不給他麵子地大聲喝止:“你給我站住,你別靠過來!”
  眾人驚呼。
  “吟吟。”鳳武君還是死皮賴臉的粘了上來。
  我被逼著連連往後退了幾步,鳳武君還想再追上來,卻被鳳柏穀給攔下了:“爹,她今日已經很累了,需要休息。”
  鳳武君在聽了這話後,臉色大變,目光在我臉上多作停留,最終不悅地看了幾眼鳳柏穀,退了下去。何以他這個做爹的卻要看兒子的臉色?我再次愕然。
  得鳳柏穀金言,我得以安寧,被一名麵色蒼白的女子領進了一個石室,內置的設施一一盡全,這裏便是我今後的新屋了。
  嗤!從現在開始,我就要做一個世人矚目實際卻可笑的活死人。
  打開香囊,看著尋的銀色發絲,我又是一陣歎息。
  他,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憑借那塊血鳳凰是否真能找到這裏?開心和追憶還好麽,會傷心麽?白骨精的身體不知如何?還有笑笑,衡成,霍采花,木木,將軍……
  一夜,這麽多人的身影一直盤旋在腦中揮之不散……
  來到這裏,竟在不知不覺地養傷中,度過了在我看來人生中又一個漫長的一個多月。
  每一天夜幕降臨,我習慣性地坐在石室內盯著我香囊內的發絲發呆之時,鳳柏穀總會帶著他那隻惡心的寵物來到我的屋內。每天晚上,我都要吃那異常苦的靈丹妙藥,以及那隻惡心的大蜘蛛都會象吸血鬼一樣,對著我的手指啊嗚一口咬下去,毫不留情地吸走我身上寶貴的血液,雖然那血是黑的。
  一開始,我抗拒,就像那日在蝶穀一樣抗拒這隻大蜘蛛,但得知它能幫我解毒,我才再次關注這隻特別的寵物,原來它叫八星蛛,是世間罕見的解毒瑰寶。但它可以幫我過毒,卻無法幫尋直接吸毒。
  除了關注這隻蜘蛛之外,我也順帶關注了一下鳳柏穀。鳳柏穀是個很奇怪的人,現在從他的身上,我找不一絲當初汪書呆的影子,能讓我讀懂得隻有兩個字:寂寞。換句更形象的詞語,就是他象個自閉兒,整天沉默寡言的。
  不過,最讓我吃驚的是,他竟然是鳳家的族長,換句話說,他的眉毛抬一抬,鳳凰族人都要驚恐好一陣。難怪就算是他爹的鳳武君也要看他的臉長行事。
  或許是寂寞,他每天晚上都會在他寵物幫我過毒時找我說說話,時間若覺得晚了,他便會很自覺地離開。由於他的這些有意無意的舉動,也起到了隔離鳳武君的作用。
  起初,我對他大多是愛理不理,但是關於鳳凰族人的事,我又忍不住地好奇,其實明明豎著耳朵在聽了,還佯裝沒聽見。
  鳳柏穀說過:鳳家的人曾對天起誓,可救世上的任何一個人,但決不會救皇室中人。
  何以?
  這要從鳳家人與皇室的糾葛說起。
  鳳家人的祖先鳳雲天,原姓曾,原名曾雲天。曾是金碧皇朝身份顯貴的大祭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武功高強,奇門盾甲,醫理精通,可以說此人是“隻應天上有,人間不得聞”的“神人”。
  可惜通常這類人的腦子構思總是與常人不同,他有個嗜好就是喜歡研究毒,更喜歡研製毒藥,當一種奇毒被他給研製出來,他會再研製解藥。對於這種不停地製毒解毒,讓他陷入了一種不可自拔走火入魔的境地。直到血影的誕生,成就了他這一生最“完美”的傑作,但也給朝中那些奸侫臣子找到了陷害忠良的新法子――冥士守皇陵。
  或許是那些冥士們毒藥發作時,那種慘絕人心的哀號聲喚起了這位已經瘋狂的鳳家族長最後一絲理智。在他好不容意清醒的日子裏,他開始潛心研製血影的解藥,甚至偷偷為中了血影的冥士們試解。或許是他這種突然良心發現的舉動,將他這位身份顯赫的大祭師推進了一個萬劫不複的境地,因為這無疑對皇室來說,是背叛。
  他可以天下無敵,他可以舉世無雙,他可以百折不饒,但是他的家人不行,他的族人不行。
  苦果是他自己種下的,自然是要自己來嚐然。
  然,為了家人,為了族人,他不得不舍棄了金碧皇朝,舍棄了那個他效忠了多年的昏君、國家、百姓,還舍棄了祖輩賦予的曾氏這個姓,這個讓曾家人成了一個永遠不能在世上再抬起頭的家族。
  因為他要家人、族人,活。
  為了這個活字,自然要逃。
  天下之大,盡是皇土,又如何逃得了?
  俗語說:最威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皇陵,這兩個字的另一個意思便是禁地,一個皇室中人與世人皆不可輕易進入的禁地。
  身居鳳凰山,從此曾家人,改名鳳家人。他們的族,叫做鳳凰族。
  在皇陵裏,鳳雲天有更多的機會找冥士試解藥。可惜,天不隨人願,沒有一次成功的,反而那些本可以靠他之前研製的解藥,還可以多活些日子的冥士,卻在嚐試了他的新藥之後,死得更快。
  這讓他決定,破釜沉舟,以身試藥。
  這個做事雷厲風行的鳳凰族族長鳳雲天,此等做法,不禁讓我唏噓,難道他真得不怕死麽?雖然我恨他研製了血影這個害人的巨毒,但他這種破釜沉舟連自己的命都可以舍棄的做法,也讓我不由地暗自欽佩。
  解藥始終沒有研製出,但在這些試藥的日子裏,他以及族人服下了各種各樣的藥草,而造就了身體體質的改變,也就是形成了傳說中的鳳凰血。而未能煉製成那解藥,給鳳雲天留下了一身的遺憾。
  他在彌留之際,讓子孫記得代代相傳,直到找出解藥為止。也讓所有族人自此立誓,永不為皇室效忠,可救這世上的任何人,但決不可救皇室中人。
  當鳳柏穀說到這裏,卻忽然停下不說了。
  而我終於按奈不住,焦慮地脫口而出:“既然他沒有研製出解藥,那何以你們會知道解血影的方法?”
  他抬眉,輕輕一笑,道:“血刑的確是解血影的方法,你無須緊張,鳳家人給出的承諾是決不會出爾反爾,承諾救了便是救了。”
  他一眼便看穿我的顧慮,讓我不禁臉微微發熱。
  “那……你們到底是怎麽知道解毒之法?”雖然他的話讓我安心不少,但是對於此種邪門的事我還是很好奇。
  “今日很晚了,你早些歇息吧。”他淡然地說著,便起身離開了。
  “喂喂……”我氣得在屋內直跳腳,倏地,一巴掌拍上腦門,深深地閉起了眼,懊惱地一屁股坐回自己的床上。
  嗤,這個該死的自閉兒,講到重點地方,竟然給我搞“欲知詳情,請聽下回分解!”,真是氣得我內傷,一整晚咬著哼哼嘰嘰地不停咒罵……

  孽緣
  下回分解,終須解。
  這是唯一一天讓我特別期盼那個自閉兒到我屋內的,為得就是聽他的下回分解。
  解藥一直未曾煉製出,何以鳳凰族人得知解血影的方法?
  奇就奇在,鳳家竟出奇女子,若愛了,便是不顧一切,哪怕舍棄自己的命也無妨。
  某一代有這麽一個不怕死的守陵冥士,明知自己身中血影,竟然還有勇氣逃了,他寧可死,也不願苟且活在那肮髒的皇陵。巧就巧在,被當時鳳家的一位奇女子所救,這位鳳家女子也是繼承遺願煉製血影解藥的傳人之一,在幫這位冥士解毒的過程中,兩人日久生了情。情郎最終還是抵不住那血影的毒性,生死一線,那位鳳家女子在絕望之際,便想出了將自己一身的鳳凰血換給了他的法子,直到他的血變成了鮮紅色……
  他活了,但她卻死了,因為換進她體內的血影之毒卻無法清除。直到後人想到了過毒,這樣才有了今日的可解之法,但換血之人依然有可能會死。鑒於此種解法的危險性和出於對自己生命的愛護,鳳家人不再輕易地解救中了血影的冥士。
  這樣的一個緣由,讓我不禁咬起了唇,解血影之毒的方法,竟是以人命換來的。也就是說,如果我不走運,我依然還是會死。得知這個事實,真是宛如一桶冰冷刺骨的冰水將我從頭到腳給淋了個透徹。
  起初,鳳凰族人並不太強製禁止族人與外界聯姻或是往來,但若是聯姻的話,則對方一定要誓死留在皇陵之內,不得再返回世俗。
  連自己本族的人都想逃離這死人墓,有哪個正常的大活人會想留在這裏。因而受了誘惑的族人,每每都想要逃,但卻永遠也逃不開。鳳千吟不是第一個,鳳柏穀也不是最後一個。
  有時候知道秘密並不件好事,知道的越多,心中苦悶就越多。鳳凰族人的事對我來講,它的每一個故事都是悲傷和哀愁的。
  麵對這樣的悲傷與哀愁,我唯一的念頭,也是一個字:逃
  目前,鳳凰族人所寄居的便是那位始建皇陵先皇的封塚,換句話說,在他之後金碧皇朝曆代已故皇帝的陵寢,均是沿著這鳳凰山脈係中修建。而當初我和尋去守的皇陵,也隻是近些年代的一兩位先皇的陵墓,所以守陵的冥士們也隻是駐紮在鳳凰山脈係最外圍。
  這座最初始建的地下皇陵,究竟有多少個出入口,沒有一個人能全知道。當初修建皇陵的工匠們互相之間都不能通消息,監工和工師,也不能互通消息。在皇陵修建完工之後,一道聖旨,所有參與建造的工匠,監工及工師無一生還。
  嗬,人命賤如草。
  這些厲害的工師工匠們,設計的陵墓真是超一流的,我以一直以為地底下是無法呼吸的,也一直崇拜那些盜墓工作者。但生活在這古墓中之後,才感歎這設計真是巧奪天工,讓死人更安眠,讓活人呼吸更舒暢。
  鳳凰族人所知道的活道,僅隻按照五行排列的金、木、水、火、土五條活道而已,而那日鳳柏穀帶我走的那條便是其中的木道。
  這個家夥真是太過份了,明明有陽光大道可以走,他偏偏讓我跳深坑。所以,這一點也讓我深深地認知到,自閉兒的內心是絕對的陰暗。
  整個皇陵的甬道皆是曲折無比,對在這生活了不知多少載的鳳凰族人來說,它依然是個神秘不可莫測,且機關重重的迷宮。因而鳳凰族人祖訓,不可隨意往內深入陵墓的主室。即使他們帶了路,我與帶路人也有可能迷失其中,隻怕一輩子也出不來,因而我隻在眾人知曉的範圍內活動。
  每一天我都在構思逃跑的最佳線路,研究每一條活道的時候,還得應付鳳武君的癡纏,把我逼急了,我是真得與他刀劍相弋。他的武功極高,麵對我,他總是小心以對,生怕傷及我分豪,反而是他經常被我給傷到,他竟不以為然。
  我罵他是這天底下最討厭的人,是壞人,用一切惡毒的語言刺激他,他還是不以為然。
  “在世人,甚至在你的眼光裏麵,我可能是壞人。但在動物的眼光裏麵,我們大家都是壞人。在蒼穹天地之間,難道真得有好人與壞人之分嗎?”他回了我這句這麽富有哲理的話,讓我差點暈倒。他對鳳千吟的那份癡情某些時候不得不讓我折服,但我還是不能夠忍受他象什麽似的,整天盯著我。
  所以為了少碰見鳳武君,我多半時間都是呆在自己的石室內,合上室門,構思著如何逃。但是地形不打探又不行,所以今日好容易擺脫了他,出了陵墓,往樹林裏探去。
  林木參天,還有著千姿百態倒掛著的千絲萬縷的藤蘿,如同瀑布一般,氣勢非凡。青藤之上,綴滿了金色或紅色的小果,點綴著那蒼黑翠綠的藤枝底色更顯豔麗了。
  林中帶著木葉的清香,綠蔭下的微風並不顯寒意,天地間卻是和平而寧靜的。在這與世隔絕的鳳凰山中,沒有人,沒有雜音,四處可聞的鳥蟲歡叫聲,那樹葉下一對鳥兒仿佛戀人一般耳鬢廝磨,咬著耳朵,發出“咕咕”的聲音,讓紅塵中的喧嘩和煩惱,似被隔絕在之鳳凰山外。
  透過葉間點點陽光,照在紅的花綠的葉上,葉子上還帶著晶瑩、透明而新鮮不肯離去的露珠。風亦是清新的,讓人有種如沐甘霖。
  找了個陽光照耀的地方,坐了下來,依著身後的奇石,欣賞著眼前這一片美景。漸漸地,在這一陣迷茫中,我卻沉睡了過去。
  恍忽間,我竟聽到了一陣哀傷又很熟悉的簫聲從遠處傳來,這簫聲我有聽過嗎?貌似我沒有聽過,但為什麽這麽熟悉?
  倏地,我睜開眼,爬起身,往笛聲方向走去。
  鏡湖,湖水在陽光下泛著點點金光。
  我看見了吹簫的人,那人身著灰色的布衣獨自坐在湖邊工,彎著脊骨靠在背後的樹幹上。一頭花白披肩中分的長發落在胸前,遮住了他的側麵。他就這麽靜靜地坐著,除了那在不停地動手指之外,身體一動也不動,瘦削屈曲的背影映著這湖邊的美景,竟顯得無比的孤寂淒涼。
  驀地,他的簫聲止了,他輕輕地轉首向我望來。
  我們兩人在看清對方的麵容後,都怔住了。
  “吟吟。”他垂下緊握簫的手,扶著那樹幹正欲起身。
  又是鳳武君這個陰魂不散的家夥,我嚇得連忙撩起裙子轉身往後跑。
  “不,你不是吟吟,她早已不在人世了。”他那陣幽幽地歎氣聲,讓我猛地止住了腳下的步子。
  我緩緩地轉過身,靜靜地凝視著麵前這位頭發花白,麵容與鳳武君極其相似的中年男子,他不是鳳武君,他完全是另一個人,但怎麽會和鳳武君那個瘋子長得如此相似。
  “你是之洛?”他淡淡地提及我的另一個名字。
  我愕然,他怎麽會知道夏之洛的名字?
  我突然瞪大了雙眼,難道帶走洛吟心的那個男人是他,而非鳳武君。
  我輕輕地點了點頭,道:“正是。”
  “嗬嗬,沒想到十七年不見,你都長這麽大了。”他幽幽地開了口,又道了一句:“你和你娘很像。”
  他的話印證了我的想法,他才是帶走洛吟心的那個男人。
  他盯著我的雙眼不曾移開,在那雙好看的黑眸裏,我看到了他同樣對洛吟心的癡情,隻不過不似鳳武君般地那般瘋狂。
  我不情願地偏了偏頭,躲開他灼熱的視線。他很識趣,待我再看向他時,他已經往陵墓的方向走去。
  “等一下。”我開口喚住他,道:“能否告訴我她是怎麽死的?”
  我對夏之洛有過承諾,我答應過她,要幫她找到她的娘,問清楚當年的事,而今她卻死了,那麽,無論怎麽樣,我也要知道她是怎麽死的,對夏之洛的在天之靈也算有個交待。
  他緩緩地轉過身,靜靜地望著我很久,半晌,他才吐了一句話:“你還恨她麽?”
  我怔住,道:“這是身為鳳家人都逃不掉的命運。”
  他的眼眸轉向了鏡湖,專注地望著那麵在陽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麵,深深地歎了口氣,輕語道:“是我們逼死她的。”
  逼死她的?我愕然,他說的他們難道是鳳武君和他?
  “能否告訴我她是怎麽死的?”我問。
  他慢慢地走向鏡湖,麵對著鏡湖緩緩地坐下,背對著我道:“想聽我說的話,那就坐下來吧。”
  我頓了一下,隨即在他身旁找了個舒適的地方坐下。
  “這是一段孽緣。”他的雙眸仍是望著鏡湖,幽幽地開了口,聲音依舊聽不出什麽情緒。
  他叫鳳武陵。
  鳳武陵與鳳武君是雙生兄弟,鳳武君是哥哥,鳳武陵是弟弟,兄弟兩人卻是同時愛慕著夏之洛的娘鳳千吟。雖說是雙生兄弟,兩人的個性卻是南轅北轍,從鳳武君這癲狂而陰晴的性格來看,就知道他為人霸道邪氣,而鳳武陵是屬於那種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
  鳳凰族的曆任族人皆是由鳳家的長子繼承,而鳳武君自是當仁不讓,從鳳武陵的口氣聽來,他對他的這位出生早不了多久的孿生哥哥很是仰慕欽佩,不論是才氣或武功的修為均在他之上。我真得很難相信,那個整天追著我叫吟吟的中年大叔,曾經是那麽一位英年俊才。
  鳳千吟十五歲及笄那年,被選為了本族的聖女,而這所謂的聖女並非像我曾經看得那些武俠小說裏的某教某族聖女一樣,一輩子都要保持處子之身,不得婚嫁。非也,當選為鳳凰族的聖女,那麽就意味著是成為族長妻子的女人。
  鳳千吟的美貌與才情配當年鳳武君這位英年俊才可以說是才子配佳人,璧人一對。問題就在於,令鳳千吟一直困惑,搖擺不定地還有那麽一個人,他就是與鳳武君長相一模一樣的鳳武陵,鳳武陵的溫柔體貼讓鳳千吟不知該如何做抉擇。
  對於鳳千吟這種左右為難卻不知愛說誰更多一點的心理,讓我不禁黯然。讓我想起了相處時日不多,卻對我疼愛有加的夏仲堂。鳳千吟說來算是我的娘吧,她到底是愛夏仲堂多一點,還是愛他們兄弟兩中的一個多一點?
  在鳳千吟與鳳武君大婚的前夕,不知道鳳千吟使了什麽手段詐死,讓所有鳳凰族人都以為她死了。兄弟兩人為了她的死,肝腸寸斷,豈料她早已出了這鳳凰山,誰會料想到她是詐死。
  詐死?難到這女人會龜息大法?
  別說當初木木對鳳千吟好奇,其實我對她更好奇,旖旎優雅,不可方物,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雖不知她的武功達到何等境界,但憑記憶,也絕非普通的武者。
  “那後來……何以你過了近八年之多才找到她?”我疑惑地望著鳳武陵。
  “她動用了血咒。”鳳武陵淡淡地道。
  “血咒?!你說血咒?!”詐聽到這血咒二字,我的身體就忍不住地顫抖起來,喉嚨裏宛若堵了鉛似的。
  下血咒的人竟然是她?!竟然是她給夏之洛下得血咒?!我隻覺一陣眩暈,真得難以相信,她竟能夠對自己的女兒下這種毒手。
  “是的,她動用了鳳家最禁忌的血咒,若不是我及時趕到,她當時命就不保。”他的語氣帶著太多的宛惜。
  對的,夏之洛當年以為她要死的,傷心地哭得死去活來,豈料,她卻又莫明其妙地被一個陌生的男人給救活了,帶走了。
  驀地,我站起身,雙手緊緊地攥著拳頭,無法抑製情緒,大聲叫了起來:“你是說她動用了血咒?寧可賠上自己的命,都要動用這禁忌的血咒?為什麽?到底是為了什麽一定要讓自己的親生女兒絕育?!身為女人,她難道就不知道,在這個年代,不能夠生孩子對一個女人來說是多麽殘忍的一件事嗎?”
  越說我越激動地渾身發抖,鳳武陵就這麽一臉木然地看著我。
  鳳武陵在沉寂了半晌之後,微微顫了顫唇,才開口道:“你的意思是……她下的是拒陽咒?”
  “哼,我不知道這個咒那個咒,我隻知道我這輩子都有可能無法生育。”我忍著那錐心的感覺,緊握了一下胸前的香囊,吐出這一句話,便轉身往陵墓的方向走去。
  “你既然到了這個死人墓,卻何以不能了解她的一片苦心?”鳳武陵的聲音在我身後淩厲地傳來。
  我停住腳步,強壓住心中的那團火,卻抑製不住因氣憤而顫抖的身體。
  “當初我隻知道她動用了血咒,卻不知她使得是拒陽咒。她寧可死,也要使用拒陽咒,你是否有想過什麽原因麽?”他問我。
  我未答,依舊是緊攥著拳頭。
  “你是她的女兒,你體內延續的依舊是她的血,依舊是鳳凰血,你終會生孩子,他的血也依舊會是鳳凰血,一代代的延續下去,你們永遠都躲不過這種要在死人墓裏過活一輩子的命。假如你想這樣活一輩子,就當我什麽都沒有說過。”他輕咳了幾聲,已從我身邊擦身而過,慢慢地往陵墓走去……
  鳳千吟的苦心,就是讓所有夢魘都在她的身上結束,即使讓夏之洛無法生育,讓她成為夫家的罪人,她還是決然地選擇了讓夏之洛在世間活下去,而不是在這暗無天日的陵墓裏……
  但她千算萬算終是未能算到,我還是被抓回到這裏,在這裏無聲地啜泣……
  猛地,我的身體被人強行扳了過身。驚訝中,我含著淚光,定睛一看,才看清楚眼前那張憤怒的麵龐竟是那個我死命躲避的鳳武君。
  “你抓住我做什麽?放開手!”我慍道。
  該死的!這個家夥簡直是陰魂不散。之前鳳武陵誇讚他的話,讓我稍稍對他不排斥,但我發現我在見了他這張臉後,那僅存的一點點不排斥頓時消失地無影無蹤。
  “你心中始終忘不了他,對不對?你竟然還在為他流淚?”他不但沒有鬆手,那緊抓著我的手勁卻是越來越大。
  “鳳武君鳳大叔,我尊稱你一聲大叔,請你看清楚了,我姓洛,叫洛寶,是她女兒,不是她,隻不過是長得像她而已。她死了,早在十七年前她就死了,請你清醒清醒。”我拚勁全力掙脫他的雙手,大聲地對他吼道。
  “你胡說!”他真得是冥頑不靈,再度抓住我,吼道:“為何?為何找到你的人仍是他?為何你永遠信任的人總是他,而不是我?”
  “你清醒一下好不好?”我的語調都在哀求了。
  “吟吟,你為何要這樣折磨我?倘若你不愛我,那你和我在一起的那些快樂日子算什麽?即然你想選擇她,那為何又要參選聖女之選?即然當了聖女,又為何要悔婚?我知道你是因為他而悔婚的,為何?你告訴我!”
  “你神經病,她為何要悔婚我怎麽知道?就憑你這樣的瘋癲之舉,換作是我,我也照樣悔婚。放開我,你這個神經病!”我掙紮著,抬起腿便向他的下盤攻去。
  他反應很快地便攫住了我的小腿,我的手得以解脫,除了再次以腿攻他下腿,雙手同樣奮力地向他劈去。
  他那雙黑眸灼熱的佛仿燒著火似的,在他陰鷙的目光注視下,那團火燒醒了我的神智。此刻他的情緒已完全不受控了,宛若一頭受了傷的猛獸,不再像之前一樣忍讓我,輕而易舉地將我鉗製住。
  猛地,他將我推倒了在地,我掙紮著要起身,卻再度被他推倒,他的整個人覆了上來,還有他的唇。
  不,不要……
  當年在破祠堂內的那種恐懼感又來了,那種恐懼感又產生了絕望,徹徹底底地絕望了……今天又讓我遇到了……
  “嘶”地一聲,我外衣的衣襟已經被他撕開了。
  不要,這次死都不要。
  我用雙手抵著他的下顎,硬將他的臉往外推去,嘴中大喊著:“你這個渾蛋!你這個瘋子!給我滾開!” 無論怎樣,我都逃不開這瘋子的蠻力。
  該死的,鳳柏穀說這世上除了未受傷的白骨精,沒人能敵得過他,他的武功是天下第一,憑我,怎麽可能從他這個天下第一的手中逃開?難道真得要被他給汙辱了嗎?
  他早已瘋狂地神誌不清了,我說什麽都是白費力氣,我不再開口,也沒再掙紮,隻是抬眼木木地望著那片蔚藍的天空。
  “吟吟……”惡魔般的聲音在我麵孔上端響起。
  我閉上了眼,幽幽地說道:“我娘,你最心愛的女人,正在天上看著你……”
  身上的重量消失了,我靜靜地躺在地上幾秒鍾,爾後便緩緩地睜開了眼,抬起頭,隻捕捉到那個瘋子落寞的背影。
  我長長地舒了口氣,方才說得那句話,他是聽進去了,我甚至開始糊塗,他是真得神誌不清,還是裝的。
  我麻木地將已被撕破的外衣和被解開的中衣拉上,合上,當手觸碰到那個香囊,我無力地又倒回了原地,莫明地兩股清淚狂湧而出。這次躲過了,不知以後還會不會再上演。
  我躺在這湖畔的草坪上不知過了多久,曾以為自己在無助悲涼中睡著了,卻仍是清醒地聽到了一陣穩重的腳步聲。那陣腳步聲,我每天都可以聽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可是我現在卻很不想見到這人。
  我閉著眼,對他厲聲斥道:“滾開,別來煩我!”
  他不理會我粗暴的言語,仍是選擇靜靜地在我身邊坐了下來。
  我猛地睜開眼,從地上爬起,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便往鏡湖邊走去。蹲在湖邊,我捧起湖中的水便不停地往自己臉上拍打。
  “嫁給我!”他的聲音自我背後傳來。
  “嫁給我”這突兀的三個字讓我的脊梁猛然間僵直了,用湖水清洗臉的動作也止住了。對著那麵碧綠的湖水,我怔怔地凝視著水中他的倒影,他依然地麵無表情,即使現在他是在跟我求婚。
  “哈哈哈――”我冷笑了起來,聲音笑得很大聲,很刺耳,直到眼角有淚流出來,我才止住了笑,輕扯了一下嘴角,道:“你也瘋了嗎?哈哈哈,難怪鳳千吟賭上了命都要離開這裏,哈哈哈,因為這裏麵的人,沒一個是正常的,全都是瘋子,哈哈哈――”
  “隻有成為鳳家族長的夫人才不敢有人動你,就算是我爹,他亦不能。”他從來都不會多說一句廢話,在我狂笑的當頭,他已經將他的意思表明了。
  我的笑聲止了,憤恨地轉頭望著他,他什麽都知道,似乎這死人墓裏沒有他不知道的,每一次出手說是要幫我,卻總是以給我下另一個套子的方式換取。嗬,鳳家人除了脅迫人還是脅迫人。
  他對我漠視的態度不以為然,依舊在我身後說著,也是自從再見他,他說得最多的一次:
  “我不知道我爹究竟有多愛你娘,我隻明白自己不過是爹在你娘詐死逃婚後,一次酒醉中錯散的一顆種,卻無意間深了根發了芽,孕育我這顆種子的女人也沒活多久便死了。爹在你娘詐死之後,從我有記憶起,他就一直鬱鬱寡歡,將所有的精力全放在了習武之上,對我更是嚴厲要求。”
  “你娘動用了鳳家禁忌的血咒,全族的人很快都知道了,但最先找到你娘和將你娘帶回來的人是二叔,最難堪的人莫過於我爹。無論全族的人如何逼問,二叔卻絕口不提你們夏家的事,權當你娘那失蹤八年裏的事不存在。雖然我不知他是如何阻止族人追查你們夏家,但他確實是保住了你們夏家,全族的人沒有一個人知道你娘的那段過往,可惜他卻被族內的長老們廢掉了一身的武功,並幽禁了多年。”
  “你娘回到這裏,自是逃不過鳳家血刑的懲罰。你可知那日執刑的人是誰?是我爹,是身為族長的他親手執得刑。當年我隻有八歲多,卻要被迫看他執行那場血淋淋的刑罰,眼睜睜地看著你娘全身鮮紅的血一滴一滴地滴落,直到流幹流盡,她再沒了氣息。自那一夜開始,我幾乎每夜都會做惡夢,都會夢到那滿石室的鮮血在流淌。直到近幾年,這種情形才好轉。”
  “我爹抱著你娘的屍體在行刑的石室裏不吃不喝整整待了三天三夜,直到幾位長老合力震碎了那道石門,將我爹打暈了,此事得以方休。但他醒來之後,就成了如今這副半清醒半瘋顛的模樣。他清醒的時候與常人無異,他若瘋狂的時候,什麽事都做得出。”
  抹幹臉上的水漬,甩了甩手上沾著的水滴,我很平靜地站起身,他也沒再開口。
  我轉過身對著他,淡然地對上了他黝黑的雙眸,在那裏我看到了一絲起了變化的情緒,但我卻仿佛適才什麽也沒有聽見,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他,便往陵墓的入口走去。
  回到石室,我便僵直地坐在那簡陋的木椅之上,當手指甲掐進了掌心肉裏,那一絲疼痛才讓我覺醒,憤怒地將眼前的茶盅杯盅全掃落在地。
  從我魂魄掉落這個空間的那一刻開始,我的命運一直就不是由自己掌握操控著的。六年了,六年前是這樣,六年後還是這樣。這樣的命運,到底要到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對麵嵌在石壁上的一麵銅鏡裏,映著我身後石台上擺放的燭台,那散發出微弱的火光,在銅鏡的映射下,閃著異樣的光芒。鏡中那個女人,衣襟破損,發髻亂散,原本有生氣的臉卻應憤怒而扭曲著。
  這一切在我看來卻是那麽的刺眼,我衝過去,一拳揮向那銅鏡。
  銅鏡就是銅鏡,它不是玻璃,無論我這一拳有多用力,它依然安穩地嵌在那石壁上,張著它的大嘴,嘲笑著我這個世間最可悲的傻瓜……
  盯著拳上簌簌滴落的鮮紅血滴,心中的悲憤尚未平熄,忽然間,一個熟悉聲音幽幽地徹響在這個石室內,讓我怔住了。
  ‘仲堂……天就要亮了……我等你等了很久……可是……你還是沒能找到這裏……嗬嗬……沒事的……我明白就算有了那塊血鳳凰也是無用的……否則……我也不會走到今日這一步……天一亮……我就要接受血刑了……此生可能再也無法相見……洛兒生性頑皮……以後就全依賴你了……惜梅她……算了……多說也無用……你不可能聽到的……身為鳳家人……這是我無從選擇的命……仲堂……對不起……此生是我鳳千吟負了你……對不起……’
  鳳千吟?這竟是鳳千吟的遺言!她竟用了音波功將她的最終遺言留在了這鏡後的石牆上。
  為什麽她要說她等了夏仲堂很久,夏仲堂沒有找到?這是什麽意思?她留給夏仲堂那塊血鳳凰,究竟是意欲何為?
  我打開石門衝出門外,正好瞧見鳳柏穀立於石室門口,一雙黑亮的眸子正盯著我。
  我緊緊地攥著拳頭,即使手中那濕露灼痛感牽痛著我的心,但沒有比離開這裏更為重要了。
  “是不是他帶著那塊血鳳凰找到這裏,我就可以離開,永永遠遠地離開這裏?”我的聲音略帶洛沙啞。
  他不語,仍是默默地注視著我。
  “不說話?那麽我說對了?”我追問。
  “方才的事你考慮的如何?”他不應我,倒反問我之前在湖邊的事。
  “你以你的性命、你族長的身份和血鳳凰起誓,隻要他帶著血鳳凰找到這裏,你就要放我們走!”我堅持道。
  “下月初,如何?”他的盯著我的黑眸毫無一絲閃爍。
  “我還要你以你的性命、你的族長身份和血鳳凰起誓,就算我和他是在天涯海角,生生世世,鳳家人都不得再靠近我們,還有我們的家人,永遠不得追我們回這裏!”我依然不退縮。
  “三日後完婚!”簡單的五個字清楚地表述了他的答案。
  手上的血幹了,餘下的隻有那微微的灼痛。
  他執起我那滿是血跡的右拳,握著我的手腕,將我牽進了屋內,讓我坐下,隨後出了石室。未久,他又回來了,端著一盆清水進來了,將盆放下,便輕輕地幫我清理那些早已幹涸的血跡。
  我木納地望著他為我清洗傷口,上藥……
  他同樣是個可憐人,鳳武君半瘋顛半清醒的病態隨著時間的推移,卻越見越重,鳳家人將新任族長的目標鎖定在了他的身上。他不想自己的命運就這麽被束縛,他也逃了,甚至將自己的記憶封印起來,隻為離開這個死人墓。隻可惜逃離的時間一年都沒有,就被他的四叔和九叔給帶回了。倘若不是那次在酒樓內碰見他,四叔和九叔亦不會認出我,我亦不會被抓回這裏。
  命運輪盤轉動了之後,他逃不了,我亦依然逃不了……

  逃
  我曾經一直幻想著某一天,我能夠穿上一襲潔白的新娘白紗,由父親親手挽著我,將我交給我的新郎,共同步向那紅地毯。即便是來到這裏,我仍然幻想著某一天,能穿上那大紅色的新娘嫁衣,牽著那繡球和尋真正的拜一次堂成一次親。
  如今,這一身的紅色新娘嫁衣,我卻是為了保有自我而為他人所穿,在我看來最神聖的婚禮,我卻是為了保有自我與他人共同交拜。
  被紅蓋頭罩住頭的我,此時正端坐在兩旁鑲滿玲瓏雕花的象牙床上。這陵墓內什麽不多,就是奇珍異寶最多,遍地皆是。
  我掀開了那紅蓋頭,一把將它扔在了腳下,邁著步子,滿意地看著腳上的大紅繡花鞋從上麵踩了過去。
  “夫人,您……您……您這樣做是不吉利的,要觸眉頭的,趕緊蓋上。”一位喜娘見狀,驚愕地結巴叫出了聲,連忙拾起地上的紅蓋頭,撣了撣,便欲往我頭上蓋來。
  我立在擺著糕點喜餅的桌前,左手抓著茶盅倒一了杯茶,在她舉起的手尚未碰觸我之前,被我本能地一掌揮開,慍道:“出去!都給我出去!”
  “這……”
  我甩手將手中的杯子砸向那石門,那杯頓時被摔得四分五裂,杯中的茶水濺的石牆上地上滿是。我吼道:“滾,別讓我說第三次!”
  幾位喜娘哆嗦著,便相繼匆匆地奪門而出。
  望著那幾位喜娘消失在石門外的身影,最觸目的便是那火紅的氈毯從床邊經我的腳下直鋪到那石門邊。瞅著這滿堂的紅,我摘下頭頂上那如千斤重的鳳冠,便頹廢地坐了下來。
  三日前,我竟答應了他,為了擺脫鳳武君那個瘋子,我竟答應了他。撐著額頭,我歎息著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確。若尋一輩子找不到這裏,難道我真要做他一輩子的老婆,一輩子守在這死人的陵墓裏?
  又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傳來,我連頭都沒抬,便慍道:“我說了都給我滾出去的,別來煩我,誰讓你們又進來的?”
  “你是怎麽許諾我的?”來人開了口。
  我渾身猛地一震,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聲音,心髒狂烈地跳動著,一緊一縮。按奈不住心頭的狂喜,偏頭看向來人,對上那雙熟悉執拗又倔強的黑眸,讓我一時間百般言語難以啟口,嘴唇不自覺地輕顫,眼眶裏早已噙滿了淚,卻在見著他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地滴落出來。
  我拭去掛在下顎上的淚滴,站起身,對他微微而笑,道:“我失言了。不過,你那麽惡劣,我追尋了你那麽多年那麽多次,這次也該換你了。”
  他削瘦了許多,原本一直愛清爽的他,竟允許自己的麵龐上留著胡渣,但那絲毫不損及他的俊容。讓我愕然的是,那滿頭的銀發不見了,又回到了最初的亮麗黑發,還有那隻妖異的銀色並翅蝶印記也不見了,他依然還是他。
  他一言不發,衝到我身邊,幹得第一件事竟是要將我的一身大紅嫁衣撕去。
  我一陣心慌,把手護在身前擋住他的大手,心虛地小聲道:“喂喂喂……你你你……這種時候你怎麽可以想那檔子事?”
  他愣住了,住了手,一抹戲謔而絢爛的笑容爬上了他的嘴角。
  “滿腦子想著那檔子事的是你吧?!迷人心誌的小妖精!”他彈了一下我的腦門之後,便掰開我的手,霸道地慍道:“除了我,不許你為其他男人穿嫁衣,喪服也一樣,這輩子都隻能為我穿!”說完,他便不由分說地開始扒起我一身的大紅新娘嫁衣。
  啊,他是在嫉妒啊,我以為他想那個……
  唉,見著他我總是沒轍,大腦永遠都屬於當機狀態,連人性都轉變得如此邪惡了……
  還有,會彈我腦門了,難道以前的事他全部想起了?
  “上官?”我輕輕地叫著他。
  “嗯?”他輕聲一應,雙手沒有閑下來。
  “你的記憶全恢複了?”我激動地抓住他忙碌的手問道。
  他勾了勾唇,給了我一個傾倒眾生的笑容,開口道:“出了這裏再說。”
  脫了那嫁衣,身著那白色中衣,任憑他牽著我的手,兩人奔出了石室。出了石室門,我才見著門外守著的兩位喜娘已經被他給點了穴道,睜著雙眼愣愣地盯著對麵的石牆,一動不動。這會,鳳柏穀以及所有的鳳家人應該在舉杯慶祝,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走!”尋拉著我往另一條甬道走去。
  我頓了頓,拉住他,擔憂道:“喂喂,夜,再往裏麵走,就是深坑迷宮了,說不定是條死道,萬一觸動了什麽機關我們倆被活埋了,豈不是白逃了?我們還是走五行活道吧,雖然會碰上鳳家人,小心謹慎些應該沒有問題。況且,鳳柏穀也以自己的命起誓,隻要你能帶著血鳳凰找到這裏,他就放我們走,就算……”
  “所以你就應允同他成親了?倘若我一輩子找不到這裏呢?”他的聲音帶著絲許不悅在我頭頂上方響起。
  由於他背著火光,讓我一時看不清他的表情是否很臭,我無奈地道:“這……其實這隻是緩兵之計,我每天都在構思著怎麽逃。”
  他輕歎了一口氣,未曾開口吐出隻言片語,劃亮了一個火折子,仍是執著的拉著我進了那深不可測的甬道。唉,拉倒吧,大不了不就是被活埋,被毒氣毒死,被亂箭射死等等等。
  緊緊地跟隨著尋的身後,在走完這第六條活道,到了甬道的盡頭,借著火光,我看清又是一間四麵全是石牆的斷頭路,不過那地上倒有一個突兀而顯眼的石台,石台上還有一個石環。
  尋上前用力地猛拉了一下那個石環,便攬起我,對我道:“抱緊我,站穩了!”
  忽然,地麵劇烈地顫抖著,猶如地震一般。我若不是死命地抱著尋,估計要被震地東倒西歪。漸漸地,地麵露出了一個洞,又一個深遂不可見底的甬道。我正驚訝地望著尋,“轟”地一聲,我們身後原本經過的甬道口處落下一座厚重的石門,也就是說除了下那幽深的甬道,我們別無選擇。
  我愕然,尋竟然知道除了那五行的活道之外,還有這無人知曉的第六條活道。
  “待會要穿過一片水域,你撐得住麽?”尋皺了皺眉問我。
  我一聽要穿水,就開始緊張,結巴道:“穿……穿水?你……你知道我是旱鴨子的,我……我……不行啦。”
  “那如何是好?身後的路也堵死了,莫非你想一輩子都待在這隔室裏?”尋輕挑了挑眉,一臉無賴地戲謔我:“啊,是誰在竹林裏說過,無論是上天入地,都要跟隨著我的?”
  “我……”我語塞。我是說了上天入地,但沒說入水啊。
  “走了。”他輕笑,拉著我不由分說地便往那甬道鑽去。
  聽著,遠處越來越清晰的水流動聲,我又結巴地提醒道:“我……我最多隻能撐三十秒,三十秒一過,你……你一定要帶我衝出水麵啊。”
  尋挑著眉,不明白我的意思,我咬了一下唇,解釋道:“就是三十下啦。”
  尋悶笑著不說話,緊緊地抱著我便潛入他所說的那片水域。
  身子一浸入那冰寒徹骨的水中,便覺得莫明的幾股壓力從四麵八方將我團團圍住,整個身體找不到重心,心底一陣恐慌升起,手腳都不知該如何操動。緊閉的雙眼不敢睜開,閉著氣,按尋所說的那樣,盡量讓身體能漂浮在水中就可以了。
  尋托著我的身體往上奮力地遊動,我快要支持不住了,好想張口呼吸,可是又不可以。我真得快不行,痛苦地在水中搖擺著腦袋,直到一個溫暖的唇附上我的唇,給了我安定的感覺,我那煩躁不安的情緒才漸漸地安穩下來。可是那缺氧的痛苦以及身體的疲憊讓我支撐不了多久,便昏厥了過去。自己究竟是在水裏還是在岸上,便不得而知了。
  隱隱地,一陣說不上來的嘈雜之音傳入了我的耳中,冥冥之中總覺得有人在某處盯著自己,有一種不安的情緒。我緩緩地睜開眼,抬眼便見著那矇矇亮的晨幕。
  這是哪裏?我們出了那片水域?尋呢?他人呢?
  我猛地坐起身,並未見著尋的身影,低首看著自已身上的一身白色中衣已經半幹,所處的地方竟是鏡湖另一處的岸邊。抬眼之際,卻瞧見身著一襲大紅喜服的鳳柏穀。我難以置信地閉了閉眼,再瞪大了雙眼,他沒有消失,還在眼前,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我條件反射地脫口而出:“你怎麽會在這裏?”
  “等你醒來。”他言簡意賅。
  雖然他從不說廢話,但現在在我聽來,他說的便是廢話。
  左右又環顧了一下,還是未見著尋的身影,再抬首對上鳳柏穀淡然的麵容,心底猛地收縮,尋莫不是出事了?那隱隱傳來綠葉沙沙作響的聲音與平日裏不同,周遭的氣流也與往常不同,我屏氣靜聽,確定身後的不遠處一定有人在格鬥。
  格鬥?這二次猛地提醒了我,一定是尋被人給困住了。我回過頭,果然,數十米開外,有兩個身影刀劍相交,周圍圍了一圈素衣人靜靜地守在那觀看。
  我爬起身,便衝了過去,鳳柏穀則是一言不發地跟著我。
  近距離的,我才看清那兩人是尋與鳳武君。兩人出劍的招式都極快,兩劍相交便激起了一連串的火花,旁人根本就沒辦法看得清。由於我的出現,尋明顯地分了神,而鳳武君也在見了我之後,手中的劍越攻越猛,隻見幾個回合,尋便被擊得向後退了數步。
  但見尋被擊退了數步,我便急著大喚一聲:“住手!”
  剛欲躍身飛過去幫尋,豈料被鳳柏穀給攔下了。我抬手憤恨地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卑鄙,出爾反爾。”
  鳳柏穀隻淡掃了我一眼,並未應我,便將目光轉向二人相戰之處。我心中氣極,出掌便向他攻去。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他的手腕一轉,猛地彈了我的虎口之處,變掌為抓,直向我的手臂抓落,我便動彈不得。他無意傷我,隻在製住了我之後,見我不再掙紮,隨即也鬆了手。
  他神情坦然地回道:“你若過去,他隻有一個下場,死,而且死得更快。”
  我咬了咬唇,無奈之下,隻能無能為力地站在那,像其他的鳳家人一樣,瞪大了雙眼看著兩
  人來往的一招一式。鳳武君的長劍宛若落花般向尋身子攻了過去,忽然他中途又變招,劍身一翻,直取中宮,刺向尋的胸膛。我大驚,一顆心直提到了嗓子眼。尋反應敏捷,縮手移足,將身軀偏移不三寸,待刺來的劍峰從胸前輕擦而過,鳳武君在換招的那一刹,他手中的軟劍閃電般地擊出,正好擊中了鳳武君的劍身。
  “鏘”地一聲,這一相碰,金屬相撞的聲音直刺入耳,鳳武君踉蹌倒退了三步。
  鳳武君的神情突然變得陰鷙可怕,一雙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一抹陰冷的笑容凝結在唇角,轉淡轉冷,冰寒地目光仿佛利箭一般要射穿了尋的身體。看得我直發寒,但尋依舊如之前一般沉著冷靜。
  鳳武君冷笑爾後,再揮出的劍,大開大闔,劈刺截掃,斬削砍剁,甚是淩厲,一招一式不至巔毫,劍氣一出,氣凝如山,揮灑間宛若江河之浩淼。啊!他使的是司神劍,這才是真正的司神劍法。林中劍影如織,兩劍交擊之聲如雨點般響起。尋一直遊走在劍影中,不下十來個回合,便已見敗相。
  鳳武君大喝一聲,縱身躍起,一劍直下向尋劈去,毫無花巧,全然剛猛霸道的路子。這一招“朱雀之羽”,尋決不能以血肉之軀硬接下那劍招。他的身形雖快但仍躲避不及,隻聽“嘶”地一聲,他的左手肘已是衣袖破裂。頓時,血跡湛了出來,尋微皺起了眉頭。
  我緊捏著雙拳,手心早已湛汗,見尋受傷,心中難隱痛惜,想要上前看看他的傷口,卻仍是被鳳柏穀給攔住了。
  我狂怒道:“三日前,你是怎麽允諾我的?今日他在這裏,你又是怎麽做的?你明知你爹天下無敵,又神智不清,卻不上前阻止,你安得是何居心?”
  “我若有心攔著你們,交戰在他進陵墓的時候便開始了。”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
  “那他呢?”我指著鳳武君吼道:“你可以阻止的。”
  他不急不慢,緩緩應道:“若能阻止,我早已阻止了。他的司神劍隻要出了劍鞘,必沾血腥。”
  什麽?他的意思是說尋必死無疑?
  我咬著唇,不住地輕點著頭,冷嗤一聲,一路便往陵墓裏狂奔去,心中不停地默念著:“你一定撐著我回來,一定要。”
  未久,我便提著一把劍急匆匆地回到了那裏。遠遠地,便見著尋已陷入險境,鳳武君卻是得寸進尺,淩厲進攻,招招陰狠。轉眼間,尋的胸膛之上便結結實實地受了鳳武君拍出的一掌,頓時口吐鮮血。鳳武君仍不甘休,他收了劍,左手運功反轉,我瞧見一團似火的紅光附在那拳上。
  在鳳武君揮出那一拳之前,我已衝破圍觀的鳳家人群,衝著他大聲嘶叫:“鳳武君,是你殺了鳳千吟,是你殺了她!”
  說完,我便雙手反握劍柄,高高舉起用力往自己的腹部刺去……
  “洛――”尋悲痛叫著我的名字。
  鳳武君在聽到我的聲音,停下動作,轉首望向我。
  我拔出那柄沾著血的劍,微笑著將它丟棄了出去,我素白的中衣映著那刺目的鮮紅,我滿意地望著我這副模樣,開心得笑著,任由身體找不到重心地往下墜去。
  鳳武君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宛若受了重大的刺激,棄了劍抱住頭,不住地狂吼著:“不,不,是我殺了吟吟,是我殺了她。我殺了吟吟,我殺了吟吟,不,不――”
  鳳武君痛苦的抱著頭,嘶聲狂吼:“啊――”
  鳳家人早已慌成一團,鳳柏穀快步上前,與幾位長輩剛想攔住鳳武君,卻被他瘋狂地推開,踉蹌步子往樹林身處狂奔而去。幾位鳳家長輩連忙跟著追了去。
  鳳武君終於不見了,我笑眼盈盈,緩緩地向尋爬去,但未爬出一步,身體便被他抱住。窩在他溫暖的懷抱裏,我心痛地望著他的手臂上的傷口,想挪開自己的身子,生怕壓住了他的傷口。驀地,一滴溫熱的液體滴在我的臉頰上,滑過……
  “洛……”尋顫著聲喚著我。
  尋又流淚了,我是第二次瞧見他的淚滴,上一次情形這一次好似相象。嗬,美男子哭起來也是這般的梨花帶淚。
  “你哭了。”我輕笑著以手扶上他的眼角,為他拭去那滴落的淚滴。
  “洛你不要說話,讓我看看你的傷口。”尋急切地要看我的傷口。
  我緊握住他欲封我穴道的手,以虛弱的聲音對他顫聲道:“不……上官……不要再浪費時間了……帶我離開這裏……好不好……”
  “洛,你在流血,讓我先幫你止血。”尋沙啞著聲音不可抑製地顫抖著,顯露了他內心無邊的恐懼和害怕。
  “不……我要先離開……這鬼地方……先離開這裏……好嗎……”我喘著氣,仍是緊握著他的手道。
  “洛,你在流血……”他的聲音仍是帶著無邊恐懼,又一滴熱淚滴落在我的臉頰上。
  他的手急著再往下,我亦按住他欲滑上我腰際的手堅持道:“先帶我離開……”
  他深深地歎了口氣,拭去滴在我臉上的熱淚,執我的手放在唇邊親親一吻,哽咽著,吐了一個字:“好。”說著,他便抱起了我。
  他抱著剛向前邁了一步,便被留下的五叔和九叔攔住了。
  他抱著我厲聲怒吼:“滾開!”
  此時的他宛若一頭凶猛受傷的野獸,那一雙溫情眸子裏閃著不曾相見的可怕殺氣。我不要尋變得這麽可怕,伸手便輕撫上他的麵頰,摩挲著。他看了我一眼,目光一轉,給了我一個堅定的眼神,再度抬眼對他們怒道:“滾開!”
  “讓他們走!” 兩位長輩尚未開口,鳳柏穀的聲音在人群之後響起,素白的兩行人即刻讓出了一條道。
  “依祖訓,她不得離開。”五叔聲音洪亮。
  “鳳家人不留死了的鳳凰血。”鳳柏穀淡淡地道。
  “她還沒死。”九叔又道。
  鳳柏穀劍眉深鎖,一雙晶亮的黑眸望著我,一言不發。我窩在尋的懷抱,對著他扯了一抹苦笑,便見他的嘴角微微牽扯,似笑非笑。
  當鳳柏穀從我身上收回了視線,抬眼凝望著尋,沉聲道:“他身上有血鳳凰,依祖訓,他們可以走。”
  語畢,五叔和九叔滿臉愕然望著尋,尋的一雙怒眸回瞪,厲聲道:“讓開!”
  兩人不發一言,便自覺地讓開了。
  尋抱著我,終於,可以離開。
  “上官……你答應我……要帶我去雪山的……”
  “好,我們這就去。”
  “上官……我還沒有……和你拜過堂……”
  “好,等你傷好了,第一件事我們就拜堂。”
  “上官……你還在流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上官……我好累……我好想睡……”
  “不,洛,你還不能睡。”尋將我的身體輕輕地托起,將他的臉貼近了我。
  “就睡一會……”
  “洛,乖,打起精神,不能睡,等離開這裏,處理好你的傷口,你想怎樣都可以。”
  “上官……出了這裏……記得叫我……”

  尾聲 有情人終成眷屬 
  “上官……放我下來……”我緊抓著他的衣襟,軟聲軟語。
  尋依言找了一下幹淨舒適的地方,輕輕地將我放下,自己隨後坐下,仍將我擁在懷中。他緊緊地握住我的手,哽咽著:“洛,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虛聲道:“你先把你的……傷口……處理好……”
  “洛,你在流血。”他的眉頭都快要皺成一團了,堅持要看我的傷口,我按住了他的手,堅決地搖了搖頭。
  “你要按我……說的去做……不然我……”
  “好!好!”他歎息著,從懷中取金創藥,迅速地處理好自己的傷口。
  “上官……你的頭發……怎麽變黑了……”
  “洛,讓我看看傷口。”
  “上官……毒全解了……你沒事了……我好開心……”
  “洛,讓我看看傷口。”
  “上官……你哭得樣子……真得好醜……”
  “洛……”
  “上官……在我死之前……我想聽你說三個字……”
  “洛,不會的……”
  “哎呀,不是這三個字啦!”我激動地忘了掩飾,用力地扯著他的衣襟大叫出聲。呀!真是的,人家是想聽的怎麽可能是這三個字。
  “洛,你……”尋在聽見我中氣十足地大吼一聲之後,怔住了。
  未久,他便反映過來,目標直襲我的腰間,然後隻見他很粗魯地掀起我的不再是素白的中衣,從我腰間摸出一個血淋淋的棉團,棉團裏還包著一個類似透明豬大腸之類的東西,那鮮紅的血液因他的指力還在不斷地往下滴。此時此刻,他的一張俊臉黑得猶如陰雲罩頂,額上的青筋暴露,他眉頭深蹙,提著那不明物體,指著它,問我:“夜夫人,請問這是什麽?”
  我按了按直抽地太陽穴,支支唔唔地道:“呃……狗血……”
  “什麽?狗血?”他大聲道。
  “呃?不是啦,是山雞血。”我不敢看他,坑著頭,從他手中以兩隻手指將那團血淋淋的豬大腸棉團輕輕拈了過來,隨後便拋得多遠。
  “夜夫人,請明示,那東西做何用途?”他以那隻未沾山雞血的手輕捏起我的下顎,逼我正視。
  為了刺激鳳武君收手,我抽身跑回陵墓的新房內,翻了很久才找到一柄軟劍和那團棉花,另外還從儲物室找到了冬天灌香腸用的豬大腸和幾隻山雞,宰了一隻山雞,灌滿了血,我便又迅速奔回了武鬥現場。鳳武君那時已癲狂得神誌不清,除了鳳千吟的死能刺激到他之外,就別無選擇,否則尋真得隻有死路一條。與其這樣,不如賭一把,所幸,我賭贏了,鳳武君真得住手了。而最後見著的鳳柏穀那奇特一笑裏,他一定看出了我是在詐死。
  我眼珠轉悠了幾圈,戲謔道:“夜夫人很少有機會能見著夜先生梨花帶淚,即然有此機會,夜夫人自然懂得把握時機。唉,話說回來,與我那拜堂之人都知曉我是詐死,夜先生當真是退步了。”
  我口中的夜先生臉色比之前的更黑了,為了防止他暴走,我已經敏捷地跳開了,朝他扮了個鬼臉便跑開了。
  未久,便聽見夜先生的怒吼聲穿透了整個樹林,驚地那些鳥兒們一個個撲著翅膀四處亂飛。
  我與鳳柏穀拜堂一事,成了某個小氣男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待我們出了那鳳凰山之後,這個有點小氣的男人辦得第一件事便是押著我,又穿了一次大紅的嫁衣,終於,我如償所願。
  (二)
  某日,豔陽高照,我終於登上了那所謂的雪山。白茫茫的刺目一片,幸好準備了黑色頭紗罩帽,否則鐵定雪盲。
  “夜夫人,你確定,我要穿成這樣下去?”尋的聲音在我身後想起。
  回轉身,透過那層薄紗,瞅著眼前裝備完整又拉風的尋,我勾了勾唇,得意地笑著。
  瞧,一身豔紅即保暖又美觀,即舒適又實用的特製旅行用滑雪服,眼上戴著一副我研究了N久琢磨了N久之後打造出的,特地命名為“拉風一號”的滑雪鏡,腳下蹬著越野滑雪鞋,以及那個不知質量是否行得通的滑雪板和雪杖。
  其實本來我打算放他一馬的,要怪就怪與他拜堂後的半個月。
  每天晚上,我都會花一個時辰琢磨著那塊血鳳凰,傻兮兮地對著那血鳳凰左照右照,可惜始終都未出現他所說的那個什麽異象。
  “夜先生,你不是說這塊血鳳凰對著月光會出現異象的麽?何以我照了半個月了都沒有出現你所說的異象?”我舉著那塊血鳳凰對著午夜的月光左照右照,也沒瞧出個所以然出來。
  尋抓過那塊血鳳凰也對著月光照了一下,挑了挑眉,問道:“是嗎?夜夫人,今夜初幾?”
  “十四。”我答道。
  “才十四。哦,我忘了說了,透過這個鳳凰得要初一午夜的月光,才會出現那異象。”他勾唇一笑,帶有幾分邪媚。每當他這笑容一出現,我就知道我定是被他給耍了。
  “夜先生,貌似你越來越狡猾。”我挑了挑眉,道。
  當我白癡啊,每月的初一哪來的月光。
  “彼此彼此。”他不以為然,悶笑著便徑自往床上倒去。
  直至次日十五,月圓之夜,我無意中將它對著月光,然後奇怪的景象出現了。月光透過那血鳳凰折射到地上,竟出現了一個怪異的封塚。後來我才知道,那封塚便是那皇陵的始建封塚。尋是皇家人,豈有不知那地方之理。其實說白了,也算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
  為了上次我詐死之事,他有事沒事地便會“欺負”我兩下。做為女人自然不能太過於弱勢,我總得要扳回一局,但總要找著機會。這不,機會不就來了麽。
  神遊結束,我將目光再度定位在他的臉上,挑了挑眉,輕哼一聲:“不錯!夜先生不用著急,要懂得尊老愛幼和先來後到,下一個才輪著你。”
  我對尋擺了幾手下手,示意他閃開,目標已對向了正坐在雪橇車上的白骨精,而拉雪橇車的正是將軍。
  “洛洛,你確信這家夥靠的住?”白骨精同樣一身特製的滑雪服,麵部表情怪異地望著我。
  此次上雪山,是我和尋的首次蜜月旅行,這得要感謝衡成。因身受重傷,在武林大會上他敗給了管焰城,不過,當日他為霍采花擋下的那一記重拳,卻讓蝶宮所有人大為感動,一下子全倒弋相向,他終於順利地坐穩了蝶宮那寶座。
  白骨精身體雖康複了,但一身的功力全廢了,成了現在這副“風中殘燭”模樣。外表雖回到他如今年紀的樣子,但他的脾性依然還是那樣,整天嚷著要到處去玩,無意間偷聽到我和尋打算去雪山,便死皮賴臉的粘了上來。都跟他說了,叫他不要跟來,他偏要跟來,整個一個幾千瓦的菲利普大燈泡,還又拖了開心和追憶兩個小燈泡一起過來。因而我和尋首次蜜月計劃變成全家出遊。
  “雨叔,您放心,別的狗我不敢說,將軍一定信得過。”我狡黠地笑著。
  老爸曾經教導過我,做人要厚道。所以,我也在心中暗自為白骨精祈禱,待會指揮將軍時,一定要將軍謹記要懂得尊敬老人。
  白骨精半信半疑地坐正了身體。
  我蹲下愛憐地撫了撫將軍的頭,爾後站起聲,對著將軍大聲地指揮道:“READY?GO!”
  語畢,將軍的雄偉身姿便衝了衝去,緊接著白骨精的尖叫聲不絕於耳。
  糟糕,我忘了問白骨精有沒有心髒病和高血壓。
  我轉頭立即對尋說道:“夜先生,現在輪著你了,速度要快哦,倘若雨叔有個三長兩短,你要負全責哦。”我畢竟不是專業製造滑雪設備的人,假若那雪橇車要是半途散了,我又沒好日子過了。
  尋望了望我,深歎一口氣,便一個身姿敏捷地撐著雪杖滑下山去。
  啊,帥哥果然就是天姿聰慧,單用聽得就能領會精髓,瞧那挺拔的身姿多優美。
  “老媽,你流口水了。”開心貼過來道。
  “小屁孩,透過一層紗你也能看到,你X光線啊。”開心同樣帶著鬥篷,我伸進隔紗內,在他的小臉上一揪,真是有手感。
  “痛啊。”
  “誰叫你笑我。”
  “老爸和日使爺爺會不會有事?”開心依過來,擔憂地問道。
  “不會,你老爸輕功了得,今日便是讓他來多活動活動精骨的。”
  “大叔,為何我和尋哥哥不能滑雪。”追憶帶垂紗帽仰著小臉問我。
  “因為你們還小。”我蹲下攬過她,應道。
  “那大叔為何不滑?”追憶又問。
  “因為大叔要保重身體。”望著遠方那抹身影,我開懷地笑著,貌似我這個月的月事有好久沒來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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