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檸檬黃:幻情惑愛

(2009-05-03 10:27:05) 下一個

  第 1 章 離開四月天
  又是人間四月天,春光輕柔嫵媚,唯有飄忽不定的風還狹帶著絲絲寒意。
  浦東機場,人來人往。我獨自一人,默默等候著前往香港的航班。不喜歡勞師動眾的送行,因此謝絕爸媽和任何朋友來送行。
  我從入大學開始,來到這座大都市,到現在工作了,一晃已是5年。爸媽他們還在這個都市100多公裏外的城市生活,對他們來說,女兒一直不在他們身邊,現在去香港工作,區別也隻是從2小時的車程上再多加2小時的飛程。一樣不在自己身邊,遠近也沒多大所謂了。何況,我也關照,不出意外的話,呆個半年多就回來。
  我的職業是服裝造型設計,而且是專做影視類服裝的設計,傳說中的娛樂圈中幕後人。在工作這件事情上,我一直都很順利,順利到可以用幸運來形容。
  從全國赫赫有名的F大畢業才不過一年,本業學的還是工商管理,因為喜歡美術設計類,就加修了服裝設計的學位,又恰巧得導師賞識,有機會隨其做了部電影的服裝設計。但正是這部小製作的的時尚商業片,推出後票房大紅大火,我也借得東風順利打入娛樂圈中。
  我自認有一點點服裝設計方麵的天份,再多點挑選CASE的獨到眼光,關鍵是一點點出奇的“幸運”一路發展順風順水。有份參與製作的影視作品幾乎都很成功,甚至有我設計的服裝造型在街頭流行開。入行才一年,資曆尚淺,但也勉強可算影視圈中小有知名度的時尚派造型師之一。
  香港瑞宇娛樂集團是一家以娛樂業為主的上市公司,它是目前香港最大的娛樂集團,乃至全亞洲同業內都排名前列。旗下匯集香港最大的電視台、電台、電影公司、唱片公司、報紙等係列媒體,以及諸多相關的娛樂消費資訊類附屬產業。自然它旗下幾乎也匯集了最多數量的當紅明星,高水準幕後人員。“瑞宇”是香港娛樂圈中毫無疑問的頭號金字招牌。
  我此去香港正是前去瑞宇門下鍍金。不久前,我有幸接下了瑞宇公司即將投拍的一部長達60集的年度大戲——《流光溢彩》,擔任是服裝造型。這個機緣來的也是很巧,新劇集導演劉正東之前在一個合拍劇劇組合作過,蒙他認可,推薦後得此良機。
  說實在,從單位時間經濟效益來說,接電視劇的活是不如電影的,哪怕是什麽年度大戲,大製作。況且店大欺客,香港瑞宇給出的薪酬更是比較刻薄的,還不如國內一些小劇組。不過,瑞宇的工作機會是不能跟它計較金錢的,尤其還不是這行大牌的時候。這就好比國家台即使不給錢,也多的是藝人削尖腦袋想上,特別那些一線之下的,給你機會進,就已是抬舉你了。
  但即便這樣,當初瑞宇找到我的時候,我仍是考慮了一天,最後才決定接下這檔工作。
  去瑞宇鍍金的好處我都知道,香港是亞洲娛樂和時尚中心之一,做服裝設計這行創意固然重要,但資訊和素材是重要基礎。我一直都在內地打轉,能有機會和香港同行交流,吸收最新資訊和時尚素材對自己日後工作很有好處。
  再者,瑞宇為《流光溢彩》召集了一流製作班底,豪華演員陣容,配合超常規的資金投入規模、重視程度,以及集團強大的媒體推廣平台,這出戲必將成為街知巷聞的大熱。圈中規則是,誰越紅工作越多,價碼越高,明星如此,幕後人員也是如此。不能揚名立“腕”在這個圈子裏混是很艱難的,不然就不會有那麽多的潛規則傳聞了。如今,能有這種大熱劇集給自己的工作履曆錦上添花,我下來才有機會理所當然的抬價。
  到底是什麽值得讓我猶豫不決?
  是舍不得離開上海嗎?
  離開的念頭在心頭滋生已久,我早已不想忍受這座城市的迷離曖昧,但真的機會臨前,不舍與不甘更先於理智跳脫出來。這般悄無聲息,難以啟齒的放下,我真的心有不甘。
  可是,再糾結也要放下,再不能在迷局中沉陷下去,這麽久都找不到出口,那就認輸離開吧!離開,才有新的轉機!
  決定吧!——“很高興能有機會參與這個製作!”說出這句話的當時,我如釋重負,整個身體都覺得輕盈了幾分。
  此時此刻,我一個人呆站在候機大廳裏,眼神卻還四處搜索。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心中仍殘存一絲祈望,祈望他能飛奔而來,阻止我的離開,如無數電視劇中的狗血橋段。我清楚這種祈望與癡心妄想無疑,但終還是想給自己留最後一絲殘念。
  我要去香港工作,幾乎所有朋友都知道了,我想他肯定也知道了,可他偏偏沒有任何音訊。不是沒想過打電話或發短信給他,但更害怕他隻答我一句“我知道了。”或是回複一個“好”
  如果有緣總會知道,如果有心總會有所表示,而我的心早已經不起一星半點、不置可否的淡漠。
  飛奔,果真有“他”如此而來。看到他們癡纏擁抱,喜極而泣的麵容,示範著何為纏綿悱惻,身為路人,我也忍不住為他們感動、高興。我眼裏抵不住泛起薄霧,隻是嘴角的笑很苦澀。
  “他們是有怎樣的故事?這場惜別或是挽留真能從此扭轉命運之輪?他們未來的幸與不幸,真就有了機會共同麵對嗎?”我與他們素昧平生,種種疑問隻能化作一番感觸。
  機場廣播裏已經響起前往香港的登機通知。合眼斂起眼中的水氣,我深吸一口氣,拖了行李往登機門走去,不再回頭。
  此刻結果已經揭曉,二年就此白費,人生不可能事事如意。就此割舍,從此別離!
  沒有任何意外發生,我一路順利向南飛去。

  第 2 章 要命的午餐
  坐上飛機,一合眼,有些念念不忘的過去,如電影般一幕幕在腦海中浮現……
  鄭天樂——我的名字,我恰如其名“整天樂”隨性,自在,成天嘻嘻哈哈。不曾咬牙切齒的發奮讀書,成績卻自小到大一貫出類拔萃,絕大多數人可望不可及的名校F大,我也是輕而易舉以高分順利考入。
  不過,我對能進入F大深造,並不就得意。究其原因,是我對F大沒意見,但對要學的專業工商管理卻很有意見。
  當初,我喜歡廣告或服裝這類的創意專業,但高中畢業那時候年紀小,拗不過爸媽的堅持,隻能選了工商管理。好在,還能修第二專業,最後工作也從事了自己愛好相關的職業,不過那已是後話了。
  當時,我鬱悶歸鬱悶,不過也理解爸媽的“好意”他們都是小職員,戰戰兢兢的工作了大半輩子,幾十年社會曆練下來,最大的追求就是穩妥。搞創意,在他們理解中,就是長期絞腦汁,要日新月異,永遠挑戰,實在不大靠得住。
  他們要我學“工商管理”也不是巴望我成就為女強人,隻是認為這個專業就業範圍寬廣,我頂著名校名牌專業畢業的光環,再不濟也是個體麵的辦公室白領,不用風吹雨淋,不用上山下海。
  我不是什麽絕色美女,傳說中的校花、係花之類的名號都沒評上過。幾個姐妹淘評價我是個矛盾體,外表擁有江南女子的白皙清潤和精致,笑意盈盈,骨子卻是出其不意的特立獨行、桀驁不馴和古靈精怪。有這點外表也夠了,四年大學照樣招來很多爛桃花。
  曾經,我也是F大中眾人追求的熱門人選,但我一概置之不理,視若無睹,漸漸狂生浪士們也都知難而退、最後門庭冷落。
  周嘉寧,他是當年追求者中最曠日持久,百折不撓的一個家夥,入校初始就對我“糾纏不休”因為我和他同係同班,他總有最多機會盯在我邊上,而且心態特別好,我再怎麽冷臉待他,甚至打擊挖苦戲弄的方式都用遍了,他照樣對我不肯死心。
  其實用世俗的眼光來看,周嘉寧挺好的。家中經營餐飲休閑業,也就是吃喝玩樂業,在上海這個國際大都會裏也稱得上行業龍頭之一,且是獨子。英挺、壯實,高鼻大眼,運動狂人一個。我覺得他除了性格有點莽撞冒失,其他都很好,待人也特別真誠,學校裏哈他的女生還為數不少。隻是我對他,就是不來電。
  趙熙原與我也是同係同班,自進大學的第一天便認識,不過我和他從來都是波瀾不驚、楚河漢界的相處。
  他是學校裏校草級人物,身高,長相,學業、家世樣樣都是一流。一米八二的身高,身形頎長俊逸,眉若遠山,眸如星辰。氣質儒雅,總是淡定自若,輕易不動聲色的模樣。他的家世更不一般,國內紡織業巨頭家的公子,唯一的公子。
  趙熙原憑他這些超一流軟硬件裝備,使其毫無爭議地成為全校女生一致公認的白馬王子,就連我也不例外。我並不哈他,隻是認可他的外表,覺得他是個人才,僅此而已。
  不過,他很自戀,顯山露水,特別明顯的自戀。自戀的讓我反感,不過我也很理解,這麽處處都占盡優勢,有足夠的條件俯視眾生的一個人,會自戀也屬正常吧。
  我從小是看無數言情小說和漫畫長大的,滿腦滿心向往的都是一個對我一往情深,視我如珠如寶的王子,而不是一個顧影自憐、淡漠他人的家夥,哪怕他的外表很王子。所以,趙熙原這棵窩邊草,我從來沒想過要去摘。
  照理說周嘉寧和趙熙原二人,一奔放,一沉靜,完全不同性格,可就是這樣二人是親同兄弟的死黨。若不是周嘉寧一直對我示好,不然以趙熙原對女生一貫不假辭色,卻與周嘉寧如影隨行的狀態來看,簡直讓我懷疑他們倆是否有斷袖之癖。
  大三的下學期,也是四月初始,周末。
  周嘉寧家新開了一個生態農莊,就在城郊。班裏要組織郊遊,周大少向來愛顯擺又熱心,立馬胸脯一拍,邀請全班去他家的農莊玩,包吃包住包往返,費用全免。這等好事,自然是全班支持,一致通過。
  去的那天,果然是農莊的大巴專程來接的。一個班級幾十人,大呼小叫的齊齊坐上車直奔郊外去。
  我生怕周嘉寧來煩,趕緊拉了唐悅冰和她坐一排。唐悅冰,成都人,和我一樣是沒有任何背景的普通子弟。我們二個住一個宿舍的姐妹。宿舍就二個人,朝夕相處之下,我自然跟她最死黨,一上車我就坐她旁邊。
  到了農莊,農莊的一位經理親自在門口迎接我們。
  下車,農莊的經理親自在門口迎接我們,又有工作人員帶路,領我們到農莊裏的賓館安排住宿,還發了一人一個掛牌和一本農莊手冊。
  我和悅冰住一間,領了門卡和掛牌,安頓了行李,又草草翻了下手冊。發現手冊很有用,裏麵有農莊的地圖,吃、住、遊玩和設施的介紹都很詳細,就帶上它下樓和大家集中。
  幾十個人集中起來,發現興趣各異,索性作鳥獸散,各玩各的,吃飯再見。我和悅冰商量下來,決定先熟悉熟悉地形,沿路看到什麽好玩再決定玩什麽。
  拿著那本手冊出了賓館大門,才走幾步,就有人在後麵大叫“等等我!”一聽就是周嘉寧的聲音,我沒回頭,反正他總歸會追上來。
  他急步跑到我麵前,一臉獻媚道,“想去什麽地方,我來帶路,不用你看冊子。”
  “哦。”
  我本來還滿臉是笑的,見了他趕緊收起來,換成麵無表情的樣子,腳下步子沒停。平時我也不是這樣的為人,不過對周嘉寧不得不特別些。因為給他三分顏色,他就會開染缸。我早怕了他,隻好自己憋著一張臉。
  “說吧,說吧,要上哪裏?”,看我不置可否,周嘉寧把頭別向一邊問悅冰。
  “我們隨便走走,你忙你的吧。”,悅冰答了他。
  “那正好,你們跟我走吧,我帶你們去個地方!”
  我和悅冰都沒吭聲,也就是不反對,反正瞎走,就跟他逛逛吧,看他要帶我們去哪裏。如果不是周嘉寧總想著和我更上一層樓,我其實是一點也不反對跟他禮尚往來的。
  周嘉寧見我們有順從他的意思,馬上又是喜上眉梢,回頭喊道,“趙熙原,快點,快點!”
  我跟著回過頭去,才發現趙熙原不緊不慢,風度翩翩的走在後麵一段,半點沒追上來的意思。
  我也不見得肯等他大少爺,腳下自然也不會停。倒是周嘉寧耐不住,跑到後麵去,把他一把拽了往前拖。周嘉寧帶我們七彎八繞的走了一段,來到一片湖邊。
  湖麵不大,不過四月的天氣裏,桃花灼灼,楊柳依依,陽光微醺,水波泛著點點閃爍,這樣的景致也很動人。
  “這裏還不錯!天樂我們玩點什麽去?”悅冰問我。
  “嗯……”我環顧四周。
  “等等。聽我講。天樂,我帶你來,要看的不是這湖。”周嘉寧打斷了我的話,手指向湖邊那剛長出來的一大片綠葉秧子,“看,這裏這麽一大片,種的全是香水百合。知道你喜歡香水百合,專門關照人種。等以後花開的時候,我帶你來,這麽多的香水百合,想采多少有多少,是不是很過癮?”
  聽了他的話,我傻了一秒,朝天翻了個白眼。事也算是個好事,怎麽讓他說的這麽個寒法。天哪,難不成,我還來當個采花的。
  趙熙原站在一旁,看著我,偷笑不已。人帥,又立在這人麵桃紅相映紅的春風裏,一笑比暖陽還晃眼。
  他這麽看著我笑,讓我有些尷尬,“知道了,知道了!”不等周嘉寧再說話,我拉起悅冰就跑。
  悅冰邊跑邊還大笑,說道:“我已經敗給個這個周大情聖了,他的用心真是蒼天可表啊!哈哈——”
  我也忍不住跟著大笑,怎麽有些浪漫的舉動,不是自己喜歡的人做出來,看起來就這麽搞笑。
  悅冰與我跑到農莊的遊樂場裏,周嘉寧和趙熙原二個也跟來了,於是四人,挨個排隊玩了一通,難得趙公子也不例外,肯放低身段,排在我後麵,與民同樂了一回。
  遊樂場玩過一通,正好午餐時間到了。周嘉寧帶路,領我們去農莊餐廳。
  農莊餐廳——
  午餐供應的是自助餐,菜肴大部分都是農莊自產的生態食材,品種豐富,製作也很精細。
  我也不客氣了,選了一大盤喜歡的菜,看起來數量可觀。周嘉寧今天特別粘人,吃飯還非來和我擠一桌。趙熙原象個影子似的,跟在周嘉寧後麵也飄來了。
  他們坐下來的時候,我正拚命在往嘴巴裏麵塞生菜葉子。我知道我的樣子有點狼狽,不過在周嘉寧麵前我從來都不計較自己的淑女形象,反而常常還自毀形象,以期改變一下他對我的看法。
  我也知道我那一盤子的菜有點誇張,我不是懶得多跑嘛,那二個人也用不著大笑啊!尤其趙熙原,你跟著湊什麽熱鬧,你這一笑,全餐廳的人的都看過來了。帥哥的號召力到底與眾不同啊!連笑一個都這麽多人捧場。
  我有點惱火,一來氣,居然就給菜噎住了。張著嘴巴,擰著眉毛,臉也有點扭曲,手腳亂舞,我想我現在這個造型不是一般的難看。
  周嘉寧急的在一邊吱吱亂叫,還是趙熙原反應過來,拉起我的手腕,把它們高舉過我的頭頂,又用手一下一下在我後背不輕不重的拍著。
  舉手之後,我的頭跟著仰起。四目相對,他的眼眸如深潭一般幽深無底,又亮亮地映著我的縮影,仿佛眸中鎖住了我的靈魂。我在他白皙麵容上看到的是緊張和關切嗎?這突如其來的疑問,讓我心神恍惚,耳後立刻爬起火來。
  在他幫忙下,我開始順過氣來,那把要命的菜葉子也總算是咽下去了。緩過氣來,我神情窘迫,萬分尷尬,隻好抓起水杯給自己灌了通水,結果又給水嗆著了。這一嗆,更覺得自己臉上如火如荼。
  天,這是什麽人生呀!從來沒在大庭廣眾下這麽狼狽,我臉上有點掛不住,隻好硬撐著,故做鎮定,咬牙切齒地吃完盤子裏的菜。
  還好他們倒還識趣,沒有落井下石。周嘉寧是想開口說什麽,但看我神色不佳,喏了喏嘴唇沒敢真的吱聲。我瞄了眼趙熙原,優雅如故,神色怡然的自顧自吃著。
  總算對付完我的盤中菜了,我想遁地而走。想想又覺得不現實,就貼著牆邊,低著頭,以盡可能低調的方式撤退。
  臨到門口,又鬼使神差的回了一下頭,居然迎頭撞上了趙熙原的高壓電眼神,我趕緊擰回頭奔走。

  第 3 章 曖昧進行時
  晚餐,農莊為我們安排了露天的燒烤自助餐。
  燒烤的菜肴很多為現場製作,流水供應,我端了個盤子,在燒烤爐前,竄來竄去。半大的人沒幾個是沉靜的,所以大家都端著盤子跑來跑去,邊吃邊聊。
  飽肚之後,男生多半在聚眾拚酒,周嘉寧的酒量好,也好鬥酒,自然在那裏起勁。
  聊聊吃吃一通,正好人站久了,有點累意。我就找了角落處的一張小方桌坐下來。攤坐在椅子上,握了杯橙汁,拿麥管有一口,沒一口地吸著。一邊二眼發直,愣愣地望著夜空發呆。
  回神過來時,發覺趙熙原已不知何時悄無聲息的坐在了對麵,桌上也多了幾罐啤酒。趙帥哥正一手拿著啤酒罐,一手托著腮幫,臉頰微醺,深情款款的望著我。
  深情款款——當這想法一跳入我腦中,我頓時覺得一寒,臉部表情開始不自然,身體也跟著抖了一激靈。估計是判斷有問題,再仔細看看。
  趙熙原也不說話,就這樣直勾勾的望著我,又衝我淺淺一笑,眼睛眨了幾眨。天,這準確的形容應該是拋媚眼加放電啊!這朵水仙花還真是悶騷,以前怎麽就沒發現他這一麵的呢。
  我有點受不了,正打算走開的時候,他依然是不急不慢的慣用語調開了腔,“鄭天樂。”
  “嗯。”我應了聲。
  “喝酒嗎?”他又拉開一啤酒罐。
  “不了。”
  “你你就連睡著的時候,臉上也是帶笑意。有這樣的笑容真好!”
  他這話講的可真微妙,隨你想簡單還是想複雜。
  “哦。這樣啊!”既然拿捏不定什麽狀況,我自然不會有多餘的反應。
  “你最喜歡聽誰的歌?”他這話題跳的還真快。
  “張學友。”
  “等他來上海開演唱會的時候,我一定請你一起去看。”
  “好。”我惜字如金。
  你為什麽要請我看演唱會?我為什麽要跟你去看演唱會?想問但是沒問,我的潛意識提醒我不要探究太多,靜觀其變就好了。
  趙熙原說話的間歇不時在給自己灌酒,四罐啤酒這會兒已經全讓他解決了。眼見他酒色上臉,連手指都微微泛起緋紅,表情溫柔,眼神很勾人,望的我心裏顫顫的。
  有這酒膽和酒量怎麽不去拚酒,坐這裏跟我扯什麽東西呀!我對他有些抵觸的情緒產生。
  “我喜歡你~”
  他說的非常輕,輕若蚊呐,不過我還是聽到了,這句話在我腦中立馬炸開,我下意識的叫了二字。
  “什麽?”
  他長長的歎了口氣,一臉別扭的說:
  “好話隻說一遍!沒聽見就算了!”
  當時,我腦袋裏剛才的爆炸餘效未過,還在嗡嗡作響,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好。我呆呆地把視線收回,投注在手中的橙汁上。
  往日裏“告白”的場麵經曆過不少了,但這般不清不楚還從沒有過,這算什麽套路?我凝了凝神,腦袋開始飛速運轉。既然他不再深入,甚至開始回避,我也隻能聽過就當沒聽過。
  靜默開始蔓延……
  片刻後,有人來找他喝酒,悅冰也拉了我去打撲克牌,各自散去。
  農莊遊結束後,我有點留意起趙熙原來,他也開始對我跟以往有所不同。
  上課總會盡可能的坐在我附近,會時不時的把視線停留在我臉上。我去哪裏,他往往也會出現在哪裏。我講話他會很認真的聽,我開玩笑他會跟我抬杠,我不開心他會逗我開心,我開心他就陪著笑,我不舒服他會關心。常常會請客買我喜歡的飲料、零食、水果,隻是會不露痕跡地見者有份。他總是恰到好處的存在,讓你感覺有人關懷卻沒有半分受滋擾的情緒產生。
  我感覺到他在慢慢滲透進我的生活,但他並沒有表白的舉動,我就也覺得很坦然和愜意。
  周嘉寧起初還同以往般在我周圍上竄下跳,照樣花樣百出的來討好我。可是他對我做再多也是無用功,我隻會愈加對他冷硬,逼他放棄。漸漸的他倒也收斂起來,隻是在旁對我察言觀色,小心翼翼的陪笑臉。鬱悶也開始在他臉上更頻繁的出現,應該也是體察到趙熙原對我不一般的心思,卻無奈我和他最好朋友間的暗火流動吧。
  無憂的光陰總是流逝的飛快,轉眼就是流火八月。
  暑假到了,我已經回了家呆了一個多星期了。一天下午,懶洋洋地躺沙發上看著雜誌打發時間。手機響了,我拿起一看竟然是趙熙原打來的,立馬精神就來了,接起來:“喂。”
  “在忙什麽?”:
  “看書。”
  “中飯吃了?”
  “吃了。”
  “沒出門玩?”
  “太熱了,怕動。”
  “有其他人打電話給你嗎?”
  “有。”
  “誰呢?”
  “悅冰啊!”
  “哦”
  “喂,你到底還要問什麽呀?”我沉不住氣了。
  “那個,我現在有事了,改天再聊,拜拜。”電話掛了。
  好一通無厘頭的電話,我忍不住笑了。被這麽打攪了一下,突然心頭開始想象,趙熙原要人在這裏,讓我看著他的帥臉聊天多好。可現在暑假才開始,好幾十天才能跟他再見麵啊!
  我竟會想念起一個男生,才不過十天不見啊!這種想念是不是代表我對他有了特別的感情。這個意識一驚起,心慌就伴隨而來。轉念又安慰自己,慌什麽,他不也對我很特別的嘛!
  那個暑假,趙熙原這個名字開始在我心上環繞飛舞。
  我擔心錯過他的電話,開始留意手機電池的電量問題,每天二十四小時開機。可是他一共才打了三通電話給我,還有二通也都是泛泛之言。而我跟他對話,開始有了莫名的緊張情緒,說話也更顯謹慎。
  生平第一次開始討厭假期,討厭暑假的漫長,每天扳著指頭算開學的倒計時天數。
  再度開學已經是大四,臨畢業隻有一年了。
  再見到趙熙原就覺得倍感歡欣,我的眉眼間總是喜色洋溢,雖然他還是一如既往溫潤如水,若即若離。
  校園裏戀愛的氣氛開始蔓延到了極致,主業課程已經學的七七八八了,似乎大家都開始抓緊修戀愛學分了。唐悅冰也從了季亮,開始神出鬼沒的忙於約會活動了,不到就寢時間,宿舍裏常常隻我一人。
  看著趙熙原按兵不動,我倒有點按捺不住。自從我對他有了好感的認知,對他說話就不再百無禁忌了,不敢流露半分可讓他遐想我心意的言語。是不是自己對他的不假辭色,讓他吃不準我的心意,就還錨那裏靜觀其變?看來惡是時候要變化一下了。
  以我這個人的脾氣是不可能主動去向他告白的,這種事情我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不會做,有百分百的把握也不會做,但是暗示這個戲碼我還是可以接受,也會做的。怎麽會的?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好歹見過同學現場演繹的若幹版本,更飽閱無數愛情電影、小說作品。
  我還是個心動必然行動的人,馬上開始主動向他靠近。沒事多看他二眼,眼神用力點;時不時的請教下問題,誇獎一下他的智慧;他參加籃球、足球等等運動比賽時,必定為他捧場呐喊;留意他的想法,投其所好。一來二去的,以他這麽聰明的人怎麽能體會不到我的心思。
  趙熙原果然有靈犀,他也有了動作,開始和我如影隨形,連吃飯也是同進同出。我很得意這樣的進展,曖昧已經上升到了極致,就差那層窗戶紙沒捅破,但是傳言已經開始散開。我們二個如今經常堂而皇之的招搖過市,他這樣的明星人物,很受側目,自然有人會八卦。
  倒是周嘉寧不知何時已經悄然隱退,不是不見人影。同班而處,還是朝夕相見的,不過是不再高舉追我的旗號了,跟趙熙原也不再那麽親密無間。我能理解周嘉寧的變化,想是他跟趙熙原疏離也是我的緣故。我本意並不希望見到他們出現這樣的變化,雖然也有預料到,但既然如此了,我也無可奈何,隻是對他和顏悅色起來,以期他不要再氣惱予趙。
  唐悅冰有天晚上也問了我是不是和趙熙原談戀愛了。我一個勁否認不是,講的時候笑的眼都彎起來了,反正已經熄燈了,她又看不到我臉。唐悅冰當場就說我騙她,還說我當她是瞎子。我還調侃她,我怎麽舍得讓她當瞎子,告訴她我要談戀愛了,保證第一時間告訴她。她也問了我是不是喜歡趙熙原,我棱模二可的回複了,她也就不再多說什麽了。這個學校裏,聰明人太多,都喜歡自己揣摩拿捏而不是真的指望從話裏知道多少。
  對我而言,曖昧就曖昧好了,我也覺得很好,大家都可以進退自如,沒有什麽負擔。他喜歡曖昧就把曖昧玩下去好了,反正剩的就我們二個之間的窗戶紙了,外人早把我和他二個人想歪了。
  我們的曖昧進行的超默契,彼此都遊刃有餘,常常不經意的對視而笑。他那有如春風般和熙的微笑,令我心花怒放,他那吸引無數女生目光的明眸隻會專注在我一人身上,叫我怎不得意洋洋。
  那是我學生生涯中最愉快的一段光陰,我沉浸在一場前所未有的曖昧中,天天喜笑顏開,覺得生命是如此美好,處處陽春白雪,絢麗明媚。

  第 4 章 演唱會之約
  假期又至,大四的寒假,我們不得不分開,但趙熙原每天都會打電話給我。那個寒假,日行的電話粥中,我們聊遍了所有能想到的話題,就唯獨隻字不提對彼此的心思。
  之後開學,已是大四的下半學期,畢業離別的傷感氣氛日漸濃鬱。
  我開始有點忐忑不安,隱隱介意起那層“窗戶紙”難道,我隻能收獲一場曖昧來結束我的學生時代嗎?我開始正視心中一直不敢觸碰的疑問,趙熙原他為何還不肯對我開誠布公呢?我們之間的感情早已水到渠成,差的不過是言語肯定一下,這麽個流於形式的剪彩儀式了。
  原先,我是樂得二人僅限於曖昧,這樣就不必煩心戀人間那些可能發生的親密舉動的應對。再說,我也有我和趙熙原不會有什麽天長地久的自知之明,所以懶得關心我們的關係是否要水落石出、名正言順,也懶得想他到底是出於何種顧慮,不肯主動表明心跡。可如今,我卻不由自主的認真考慮起他的想法來。
  他的心意還不夠堅決嗎?又不是要決定天長地久!
  他對我的情意還不充分嗎?對我難道還隻是朋友已達,戀人未滿?
  他害怕關係挑明後,我會對他死纏爛打嗎?如果我是這種性格,早追問他是不是喜歡我上千遍了。
  害怕我要他作什麽承諾嗎?這他未免也太低估我的情商了。
  他更在意周嘉寧的友情嗎?如果是,好像現在已經太遲了。
  難道他根本隻是當作一場遊戲,一場追逐的遊戲?不過是好奇能不能吸引我,不挑明不過是不想我難堪。
  還是他心中尚有其他期待,時刻準備這全身而退?
  我開始胡思亂想,覺得那層窗戶紙再薄也照樣讓我的心頭有了陰影。
  趙熙原和我也算曖昧多時,但依然人氣不減,時不時總有情書或是愛慕短信收到。真是天曉得那些女生就怎麽來的勇氣,能這麽積極主動的示愛。就算我跟他關係不確定,就算他是棵沒主的名草,但以此君冷傲的性子有可能光憑一封信或是一條短信勾起他的興趣嗎?這些女生的腦子都哪裏去了,簡直是砸F大的招牌。
  有天,他坐我旁邊卻還在饒有興致的看收到的情書,我有些不悅的瞪了他,嘴巴也同時撅了起來。他眉毛挑了挑,用半開玩笑半認真地的腔調笑著對我說,“你看我象是水性楊花的人嗎?”這句玩笑話讓我暫時安心不少。
  又後來的一天中午,吃飯時。我望見周圍有女生投來或羨慕或嫉妒的眼神,和她們竊竊私語的姿態後,忍不住對他說,“最近有人胡亂八卦,說我們二個有一腿。”
  “隨便別人去說吧,我們二個有這麽不堪嗎?”趙熙原依舊不動聲色的淡然,回的很輕巧。
  “是哦,我們明明有四條腿。”我故意搞笑,硬撐著不讓臉上的笑扭曲,心卻開始難受,渾身也冒出了冷意。
  “快把飯吃完,別講話了。”他對我命令,臉上毫無笑意。
  我開始患得患失,心情七上八下。我想過主動去冷淡他,甚至考慮去接近別的男生來刺激他。但以他淡然的性格,我沒有把握能逼他來對我表白,或許反而會讓他選擇主動逃開。一想到可能會連曖昧都喪失,我就沒有了這麽做的勇氣。因為我害怕見到他逃開,這個結果我更難麵對。我隻能藏起所有的揣測、圖謀,跟隨著他一路曖昧。
  不久,張學友真的要來上海開演唱會了,就在四月十七日。趙熙原果真送了我門票,還是VIP坐席。
  送票給我那天剛巧是四月一日愚人節,學生時代在那個日子總難免喜歡互開玩笑。
  那天下午,他和我從圖書館出來,才掏出門票遞給我。
  當時,我一看是張學友的演唱會門票,心裏很驚喜,嘴上卻還在說:“你也來糊弄我,這張是假票吧,仿的倒真象。”
  他略帶羞澀地笑笑,也多不辯駁,認真說道,“我什麽時候敢糊弄你,記好日期,別糊裏糊塗的錯過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去嗎?”我小心翼翼地問他。還記得我那刻的心中如有鹿撞。
  他沒答我,而是又掏出了一個手掌大的圓鐵盒子,塞到我手裏就臉紅紅地轉身走了。
  我低頭一看,他給的是盒進口的瑞士巧克力,打開來裏麵有幾粒心型巧克力,另有一張紙條寫了——上午十點,萬體館旁心逸咖啡館。
  四月十七日,盼了又盼,終讓我等到了。那天是周日,我早起,精心打扮一番後,直奔萬體館而去。趙熙原家就在上海,他平時天天都有司機來接他上下學。校區在偏遠郊區,周末不上課,他直接約我在那裏見麵也很合理。
  找到心逸咖啡館時才九點四十,看不到趙熙原人。我想我到早了,就站就在門口等著。十點到了,他還是沒出現,等人最煎熬,二十分鍾下來我已經很心焦,但又不得不等下去。整整一個小時過去了,他還是毫無蹤影,打他的手機是關機狀態。
  我已經有點站不動了,開始胡思亂想,他路上出了什麽事嗎?他是放我鴿子嗎?他真的是跟我開了個愚人節玩笑嗎?我把票那出
  來翻來覆去的看,卻怎麽看也不象假的。我想還是先進咖啡店坐下來再等吧,或許他隻是有事情耽誤了。
  我進了咖啡店裏麵,找了能望見大門口的位置,點了飲料坐下,目不轉睛地牢牢盯著門口。可是,直到我深刻體會了什麽叫望穿秋水,也還是等不來那頎長優雅的身影,心頭開始一陣更勝一陣的寒意襲來。直到下午二點,我的手機收到了一條趙熙原發來的短信——“我去不了,不要再等我,都是我不好。好好享受演唱會吧!”我一愣,片刻後打他的手機,依然是係統答複機主處在關機狀態。
  我的心終於是雪上加霜的涼,隱隱覺得他今天爽約的背後有我害怕知道的原因。
  我不肯死心,一臉呆滯在咖啡館坐到夜幕降臨。眼見絕望,才懷著失落和鬱悶起身,結帳。一個人,背著陰鬱夜色,失魂落魄夢遊似地向萬體館走去。
  票是真的,我順利通過了檢票。進了內場,依票找到座位,一旁的位置還空的。看著空位,難過已經開始麻木,我竟還能傻傻的苦笑起來。
  開場的音樂一響起,我的心仿佛沉到了無邊無際的海底深淵,超負的壓力將心擠壓的痛苦不堪。
  歌神張學友,他此刻近在我的眼前。醇厚的歌聲、絢麗的服裝、璀璨的煙火、華美的舞台,一切如此完美。可我為什麽半點也高興不起來的,看他的演唱會不是我一直盼望的事嗎?我努力想笑,眼中卻開始淚意朦朧。
  她來聽我的演唱會
  在十七歲的初戀第一次約會
  男孩為了她徹夜排隊
  半年的積畜買了門票一對
  我唱得她心醉我唱得她心碎
  三年的感情一封信就要收回
  她記得月台汽笛聲聲在催
  播我的歌陪著人們流淚
  嘿陪人們流淚
  她來聽我的演唱會
  在二十五歲戀愛是風光明媚
  男朋友背著她送人玫瑰
  她不聽電話夜夜聽歌不睡
  我唱得她心醉
  我唱得她心碎
  成年人分手後都像無所謂
  和朋友一起買醉卡拉ok
  唱我的歌陪著畫麵流淚
  嘿陪著流眼淚.
  我唱得她心醉
  我唱得她心碎
  在三十三歲真愛那麽珍貴
  年輕的女孩求她讓一讓位
  讓男人決定跟誰遠走高飛
  嘿誰在遠走高飛
  我唱得她心醉
  我唱得她心碎
  她努力不讓自己看來很累
  歲月在聽我
  們唱無怨無悔
  在掌聲裏唱到自己流淚
  嘿唱到自己流淚
  她來聽我的演唱會
  在四十歲後聽歌的女人很美
  小孩在問她為什麽流淚
  身邊的男人早已漸漸入睡
  她靜靜聽著我們的演唱會
  當那首《她來聽我的演唱會》唱起,歌神聲情並茂的演繹,讓現場感受份外深情動人,句句扣人心弦。我的淚再忍不住,決堤奔流而出,洶湧泛濫。

  第 5 章 熟悉的背影
  “尊敬的乘客,本次航班即將抵達香港國際機場……”機艙裏響起飛機抵達香港的廣播,打斷了我的沉思。我舒展一下四肢,盡力擺脫一路回憶帶來的低落情緒。
  “香港,我來了!”當我踏上這方地麵的瞬間,心中暗呼一聲。我抖擻起精神,推著行李,走出抵達大廳。
  “鄭天樂,這裏!”隻見是劉正東在喊。
  劉正東,香港人,外貌普通,身材略胖,年齡大約四十不到。他是知名電視劇導演,跟內地影視圈有過很多合作,正是他把我推薦給瑞宇,這才有了我來香港的事。
  我跟他客氣道,“劉導,你安排其他工作人員來或者我自己搭車好了,怎麽能麻煩你親自來接我。”
  “我怕工作人員找不到你,你沒來過香港,又講不來粵語,還是我自己來接的放心!”他拉過我行李車,又親自駕車送我到瑞宇公司的員工宿舍。
  我之前跟劇組外出工作的時候,一般都是住各地的賓館或者招待所,還沒遇到住員工宿舍的狀況。瑞宇是上市公司,家大業大,有自己公司的員工宿舍。這次拍攝地基本都在香港,製片方又是瑞宇,自然就安排工作人員住員工宿舍了。香港寸土寸金,居住是個大問題,我很關心,所以來之前就打聽好了住宿安排。
  瑞宇的員工宿舍是二棟小高層,看起來住個二百人不是問題,樓棟底層的大堂還有保全人員值班。我被安排在七樓的一個單人
  套間,麵積大概套內30平米的樣子,有一廚一衛加一臥,臥室是朝南向,還帶了一個小陽台。
  家具、電器、床褥都齊全,幹淨整潔,最得我心的是每天都會有清潔阿姨來保潔。宿舍的地點看起來冷僻,但是很幽靜。聽劉導說,這是離電視台和拍攝基地都不遠,還有劇組提供的工作人員往返班車。所以,我對這個暫住地還是很滿意的。
  放下行李,我打開窗戶給房間通風,看劉正東還沒走的意思,開口道:“劉導,今天真是謝謝你幫忙,你是大忙人,我不能再耽誤你忙了,下來我自己收拾收拾就好了。”
  “哦,我今天正好沒事。走,我帶你去超市,你剛到總要買點東西的。”劉正東特別和氣的跟我說。
  我想想倒也是,好多日用品要添置,人生地不熟的,有本地人帶路總好過自己去瞎摸。我點頭道,“好啊,那就麻煩劉導了。”
  “客氣什麽,我也是盡點地主之宜。”
  劉正東駕車開了二十分鍾才到一個大超市,看來宿舍真還挺偏僻的,看來今後要補給日用消耗品還挺麻煩的。顧慮都以後買東西麻煩,我就下手更狠了點,一口氣吃喝用買了滿滿一大車。劉正東看我狂掃的架勢,大概也明白過來。
  “鄭天樂,以後要買東西的時候盡管跟我說,我帶你出來。”劉正東肉肉地笑道。
  “怎麽好意思每次都麻煩你。再說我這個人很懶,怕多跑。”我想沒事還是少麻煩你的好,我跟你也算非親非故,人情還是不要隨便欠的好,有句話說的好——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哦,跟我真的不用客氣,還有宿舍那裏也有小便利店。”
  “好啊,我知道了。”再跟他客氣就變成扯皮了,反正以後要不要勞動他是我說了算了,倒不如就先應承下來。我說完,也正好就輪到我結賬。
  等我結完帳,劉正東說肚子餓了,要請我吃飯。他這一說我倒也覺得有點餓了,再看時間也已快晚上7點了。雖然,我並不想同劉正東單獨吃飯,但他總算是很幫我忙的,下來工作估計不少地方也是要麻煩他照應,不妨一起吃個飯,我再搶著把單買了,也算還了他個人情。這麽一想,我表示同意去吃飯。
  劉正東帶我到超市附近的一家西餐廳。餐廳環境清幽、裝修現代典雅,一看就是家高級餐廳。坐下,拿過菜單一看果然價錢不便宜,看來今天這頓飯我的荷包要出點血了。點完菜,劉正東起身去洗手間了。
  這時候從包廂裏走出來二個人,我一開始沒留意,等他們都快走出大門的時候,發覺其中一人背影有點象趙熙原。我不由自主,也不經大腦思考就站起來追了出去。
  等我跑出門口,發現那個頎長俊逸的背影已要上車。我趕緊朝他大喊一聲,“趙熙原!”又不管不顧地衝上去,一把拉住了他的外套衣擺。
  這衣服摸起來手感非常好,這是件線條簡潔流暢,但是設計感很強的休閑外套。我好歹是成天與服裝打交道的專業人士,可以斷定這件衣服是出自名師之手,價格不菲。
  抓住他的那秒鍾,我心裏非常激動,可在下一秒,見到他的瞬間已轉成了震驚。
  他轉回頭來,以他的美將我當場震住。
  天下怎會有男人生的如此光彩奪目!如畫精致,神采風流,觸眼可及,無一處不完美。想我也在娛樂圈裏混,近身看過N多帥哥明星,沒一個可跟眼前這個相較高下,即便是最漂亮的女明星站他邊上也會黯然失色,他身上魅惑之態和王者之氣兼具的絕世風華足叫人震驚而目瞪口呆。
  可惜,絕世美男臉色不善,那雙狹長的美眸裏裝滿了不屑和鄙夷,用極其輕蔑地眼神瞟了我一眼。
  看著美男,我隻顧目瞪口呆,一時間完全忘了抓住他的原因。被他這麽一鄙視,才記起來抓住他的原因。正想開口解釋,話到嘴邊卻變成尖叫聲出來。
  旁邊突然竄出一個身穿黑西服,臉戴墨鏡的冷酷保鏢,大力捏著我的手,一把將它從美男衣服上硬掰了下來。手勁之大,痛到我以為手都要骨折了。
  我還想張口解釋一下,但美男早已坐進車裏,連那保鏢也利索地跳上車揚長而去了。
  切,這些人拽什麽呀!
  回到餐廳座位上,發現劉正東還沒從洗手間出來,也好,他沒看見我剛才的糗樣。
  想想自己是有點唐突,那美男與趙熙原的背影雖然相似。但趙熙原出現在這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怎麽也不動一下腦子就還去拉那人的衣服。那美男坐寶馬,帶保鏢肯定是有錢人,還是個絕色,估計他們不是把我當花癡就是當劫匪了。唉~,才來香港第一天就碰到這種事,可真夠丟人的,好在沒有第四個知道。
  晚餐很貴,但是菜肴味道的確不錯,劉正東並沒給我機會搶著買單,他說今天這餐算是給我接風,如果我想謝他幫忙,就改日再請他。
  吃完飯,劉正東又駕車送我回宿舍,怕他有停留之意,我一到宿舍樓下就趕緊說旅途顛簸也覺得累了,想早點休息,讓他放下我買的東西,就打發他走了。

  第 6 章 再遇詭異男
  今天一早,頭件事情就是去瑞宇集團總部報道。很意外,劉正東出奇的好心,他八點剛過就專程跑來宿舍親自接我去總部。他這麽熱心,我心裏有點嘀咕,但是初來乍到還是順著就是了。
  瑞宇總部在香港最金貴的中環地帶,一座氣勢恢宏的高層雙子大廈。外表看來已有些曆史了,但是內部裝飾色調明快、華麗繽紛,極具其娛樂業的特征,最典型就是四處可見瑞宇旗下製作的一些經典影視歌作品的海報,當然最新作品和當紅明星的宣傳海報也少不了。
  大廈二棟主樓高達36層,底下6層連通裙樓是大堂、員工餐廳和休閑、健身設施。二棟主樓各有其用,一棟是瑞宇電視台,另一棟的7-28樓是唱片、電影、報社、雜誌社、經紀公司,29樓-36樓是集團總部。這棟瑞宇大廈集中了瑞宇旗下的大部分的媒體產業,幾乎可以看作香港娛樂圈的一個濃縮。
  大廈的迎客大堂挑高三層,寬闊豪奢,嫋嫋的還逸動著暗香,處處光彩亮麗。常人見了,心中恐怕都會不由讚歎瑞宇以不凡實力,精心營造出了現世浮華的氛圍。
  一路跟隨劉正東到32樓的總部人事部,報過到剛出來,就在樓道裏遠遠望見一位西裝革履,氣宇軒昂的高個年輕男子走來,待他略為走近,一看是俊朗挺拔、神情倨傲的帥哥一位。我暗想,他大概是個我不認識的藝人。
  但我身邊的劉正東畢恭畢敬的主動跟那人打起招呼來,“淩部長,您好啊!”
  這個淩部長點了點頭,一雙傲然的眼饒有興致地朝我掃了一眼,偏頭向劉正東問道,“這位是新人嗎?”
  劉正東滿臉堆笑,很認真地答道,“對,今天剛來報道,就是我先前跟部長推薦過的鄭天樂,新劇《流光溢彩》的服裝設計之一。”
  他們雖然講的粵語,但是這麽簡單幾句我是聽得懂的,好歹我是聽著粵語歌長大的。
  原來不是明星!我腦中開始分析。瑞宇集團是淩逸天創立,淩逸天前年剛過世,現在聽說是大兒子淩利慕接掌。眼前這位姓淩,衣著華貴、氣勢逼人,看起來還三十不到的年紀,能這麽年輕就成了劉正東都要恭維的部長,肯定多半是淩氏家族的直係了。這個人看來是不能得罪的。
  我微笑著主動開口說:“淩部長,您好。我叫鄭天樂,很高興參與瑞宇公司的工作。我剛從上海來,還不會說粵語,請見諒!”
  “那我代表瑞宇歡迎你的加入!普通話我講的不錯吧!”這個淩部長用普通話跟我對話,略帶南方口音,但也算說的相當標準。
  “嗯,部長謙虛了,您的普通話都不算好,那我都怕開口說話了!”含蓄的馬屁我也會。
  “你怕開口說話?”他似乎一下沒反應過來。
  “我怕我的普通話會讓您笑話呀。”我還故意稍皺了下眉頭。
  “嗬嗬。”果然我的回答他微微一笑。
  “感謝瑞宇給我的工作機會,以後工作還要麻煩部長您和劉導多加指點。”我再接再勵,爭取給他留點好印象,到底是人在屋簷下呀。
  “好,那好好努力,有事可以來問我。劉導演你帶她熟悉一下吧,我先走了”他答的相當客氣,語畢一笑,健走瀟灑遠去。
  我和劉導目送到他一直走遠,不見。
  “劉導,這位部長是哪個部門的呀?”我問的很謹慎。
  “淩部長是製片部的,公司所有電影、電視和唱片的製作案都要經他手批準。”
  “這麽厲害,看來年紀很輕嘛!有什麽背景?”我還問,看劉正東還能主動跟我掰點什麽內幕出來。
  “人家命好,是瑞宇的太子爺,不過你別惦記著了,部長是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從來沒見哪個女的能跟他長過半年以上的。”劉正東說地輕聲但是拖長了語調。
  切,什麽跟什麽,我不過是想明了一下瑞宇的人際脈絡,隻要答我前半句就夠了,當我會對這個部長有什麽額外的興趣,就在背地裏這麽嚼領導的舌根,簡直是想害我。我懶得和劉正東再囉唆下去,也就不吭聲了。
  這些所謂的鑽石單身漢,不管是不是帥哥,都受的挫折教育太少,基本全是眼高於頂,不拿正眼看人的主,如果還是帥哥那隻會更沒人性。通常有幸綁到一個,也不會如珠如寶的哄著你的,相反還要你想方設法哄著他。
  就算看上你,周圍時刻還有無數替補隨時待命,不時發起攻擊,讓你整日膽戰心驚怕給人挖了牆腳。過五關,折六將修成正果也是一入豪門深似海,什麽惡婆婆,開枝散葉不夠,二、三、四奶之類的戲碼恐怕沒完沒了,老公倒成日花天酒地、不見蹤影。
  這種坐在金山上乘涼的富貴又有什麽意義!倒不如過那種彼此平凡、相知相守的溫情生活。想想自己以前從來都不屑那些傳說中的鑽石單身漢,卻又鬼使神差地跟趙熙原糾葛了二年,如今更是怕了這些鑽石標簽的生物,尤其還是帥哥級的。
  沒什麽事,我是不想再見這個高高在上的淩部長。能被領導的接見一般不是表揚就是教訓,表揚不敢奢望,而且還要陪上點頭哈腰,那教訓就更不希望發生了。
  劉正東要去洗手間,叫我等在原地,先別亂走。我人生地不熟,自然不敢亂走,無聊中,隻好在原地附近瞎轉圈。轉圈到了拐角,陡然發現拐角那側的牆邊斜靠著個人,突來的驚嚇之下,腳下想停,也刹不住車,身體慣性一頭撞上那人。
  此人個子很高,我一米六五的個子,撞過去竟是頭頂才剛過他肩膀,他身上有一種淡淡地清新香氣,很好聞。
  我抬頭一看,大驚失色,居然就是上次餐廳門口那個美男。
  美男頭微微抬著,眼上翻,臉上表情依舊是昨夜飯店門口那副,角角落落都是不屑和鄙夷,鼻子出氣,嗤了一聲,語氣輕蔑地說道,“花癡!”,雙手仍插在褲袋中,瀟灑擰身走了。
  好聽的聲音卻說出侮辱人的惡毒字眼“花癡”——他是不是聽到了我和劉正東、淩部長的對話?也跟劉正東一樣以為我會花癡淩部長。而後,轉身又一頭紮他身上,在他看來更是有幾分花癡行徑。
  他這一走,我頓失依靠,好不容易腳下才勉強站住。心裏更窩火,想著要把這個詭異美男給毀容了才解氣。每次出現還都這麽拽,這次先躲那裏嚇人不說,還惡人先開口,好在周圍沒人,不然我的名聲都要給這人敗壞了。
  每次遇見這個詭異美男都極倉促,今日又一見,隱約覺得他和淩部長眉目間好像有幾分相似。隻不過,詭異男的長相算起來更精細柔美,卻又無半分女氣,如同精美絕倫的藝術品,處處完美到了無可形容的地步,美到有點詭異的地步。
  難道,他和淩部長之間有些聯係?

  第 7 章 顯露潛規則
  等到劉正東回來,那位詭異美男早已走的沒影了,自然我遇到詭異男的事對劉正東隻字不提。後來,劉正東帶我到劇組所屬的籌備辦公室,介紹我跟其他已入職的劇組同事互相認識了一下。
  目前在《流光溢彩》籌備組辦公室工作的同事,都是做先期工作類的。戲離開正式開拍還有一個月左右時間,服裝設計和製作要提前準備好,所以服裝組人員已到全了。
  《流光溢彩》全劇篇幅很長、劇中人物紛繁,所以光是服裝設計師就有三個。主設計師是瑞宇旗下資深的服裝設計師——金錢,他設計全劇服裝的色調、風格,還有主角的重點服裝。我和另一位曹雅要配合他定的主題風格做全劇配角、龍套人員的所有服裝設計,也包括一些主角的非重點服裝,也要完成服裝的製作和搜集。
  服裝設計組有單獨一間辦公室,金錢和曹雅已經在了。金錢,看來四十左右年紀,蓄了胡子,帶黑框眼鏡,衣著講究。曹雅隻比我才大二歲,個子和我相差無幾,身材豐滿,臉就不敢恭維了,隻能稱作五官分明。她一直跟在金錢手下遊走瑞宇各個劇組,跟金錢關係不俗,據說是遠親。這些小道消息,在我來香港前的電話聯絡中,劉正東就跟我提到過。
  港人如今都重視同內地交流,尤其娛樂圈,所以每個人都多多少少能講或者聽得懂普通話,外加英文輔助,我原來擔心的交流問題倒也幾乎不存在。我們三人相互認識寒暄了一通過後,金錢安排我先看劇本。
  《流光溢彩》是部時裝戲,描述了幾位年輕人合作創立了一個水晶工廠,從開始同甘共苦齊心經營自創的水晶品牌,但當獲得成功之後,情愛利欲糾葛卻使朋友間開始出現背叛和私心,商場對頭也乘虛而入,所幸曆盡各種風波,最終還是皆大歡喜收場。
  工作一旦開展起來,每天就開始忙的不可開交,金錢和曹雅的關係匪淺也漸漸感受到了,反正辛苦跑腿的活都交給我了。我也不吭聲,給安排什麽都盡力去完成,反正欺生的情況哪裏都有。他們看我工作的挺賣力,也不多囉唆,態度也開始有所和婉,不過我知道他們心裏還是不怎麽待見我的。
  一天,金錢本來就安排我下午二點去幾家預約過的服飾店取服裝樣本,時間才一點,我還沒出發,正巧這時就有服裝商來訪。
  “鄭天樂,觀奇洋服打電話給來說男主角的西服已經完工,還有那幾家拿服裝樣本的事情,你現在就去都取回來吧。”金錢一看服裝商來了,就發話打發我立刻出門了。
  “嗯,我馬上就去辦。”我立刻應承並不動聲色裝作收拾東西,暗暗把隨身帶的MP3調到錄音檔,趁他們都不注意把它放在桌子上,旁邊都有雜物擋著,一點不顯眼,然後起身出發。
  忙完一圈,手拎肩扛、狼狽不堪的帶了一大堆西服回瑞宇大廈已經傍晚了。好在我還是先取服裝樣本再取衣服,要不然帶著那十幾身西服到場走,我會累爬在半路上。在大廈樓下的電梯口等電梯,淩部長和劉正東剛好從電梯裏出來,我隻能上氣不接下氣的跟他們打招呼,“部長……好……劉……導……好。”
  大概我的狼狽模樣有點搞笑,淩部長和劉正東都似忍俊不禁的逗笑表情。
  劉正東笑的肉緊又討好道,“哎喲,辛苦了,我來幫你拿點!”
  淩部長嘴角泛著似譏笑意,冷冷斜睨了一眼劉正東,姿態傲然的點了點頭,不鹹不淡地跟了一句,“嗯,你幫她拿一些上去吧。”
  “不必了,我自己能行的,不麻煩劉導。”我趕緊回絕。
  但是劉正東已經從我手上搶了幾個袋子過去,眼見如此,我也隻好順其自然,跟劉正東搭電梯上樓。
  回到辦公室,金錢和曹雅都不在。我放下東西,一看MP3不象給人動過,就悄悄收了起來。
  我剛喘了口氣,見劉正東還不走就開口道,“劉導,謝謝你幫忙,辛苦你了。這些我來收拾,我不耽誤你做事了。”
  “聽你說了那麽多謝,也沒見過你真的謝過我什麽,我索性好人做到底,幫你一起收拾一下,你就晚上請客吃飯算謝我吧。”他還真不依不饒。
  算了,算了,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請客事小,關鍵不能和他搞僵了,戲都還沒開拍。我隻能故作愉悅的說:“請劉導吃飯是我的榮幸。想吃什麽你決定。”
  劉正東這次領我去的是間廣幫中餐廳,環境還是清雅的類型,看來也不是便宜地方。
  點過菜後,劉正東又開始話題:“鄭天樂,這幾天工作還順利吧?”
  “嗯,挺順利的。”我真不想開口,總覺得下麵的話會讓我頭疼起來。
  “有沒有人為難你?”他的語氣很關心。
  “沒,大家對我都挺好的,劉導您也是特別照顧我啊!”我的頭皮通了電了,一個字——麻。
  “知道我照顧你就好。你要知道《流光溢彩》這部戲有多少人托了關係要進,你們服裝設計組的金錢還要拉人進,都給我頂著了,硬把機會爭過來給……”
  “謝謝劉導賞識我,我真是感激不盡。”我趕緊卡斷他的話,企圖阻止他說下去。
  “明白我的苦心就好,去年,在內地我就留心你了,所以才專門把你介紹到瑞宇來,我也真的有心要栽培你的。我呢,以前太太跟我離婚就移民去加拿大了,二個孩子也跟了她。一個人挺無聊的,想有人能常常陪我聊聊天的。我覺得跟你挺投緣的,你又一個人在香港,沒事就陪我聊聊天,行嗎?”
  “啊,這個,有空當然沒問題。”我也早體察出來,我這個空降兵的到來,跟劉正東有很大的關係,是他的大力舉薦才讓我出現在劇組名單裏,否則瑞宇是不可能需要到內地招募我這樣還算不上高精尖的人員來的。他的這番用心良苦的圖謀,到底顯山露水出來,想把我潛規則了。
  怎麽辦?我肯定是不肯讓他潛規則我的,讓他翻臉但也不能啊!下來這工作能不能順利完成和拿錢走人倒是小事,如果他在圈子裏傳我的壞話,我也還要繼續吃不了兜著走。我早知道他會這樣,本來指望他能厚道點,讓我先混一陣子,容我想好抵擋招數再動作。當下,我隻能先敷衍他一下。
  “你呢,我知道很聰明,但是這個圈子裏光聰明是不夠的,要有人罩得住才行。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這時候我才發覺劉正東這人的眼神是很陰狠的。
  “……”我突然不敢說任何的話,冷汗倒涔涔的冒出來,沒想到這人這麽直白,威逼利誘全來了。
  菜品一道道的上來,我卻吃來都覺得無味。吃的過程中也是話語寥寥,他看樣子認為我還在消化他的表達。結賬時候他搶著付了,我也隨他去了,世上果然沒有免費的“午餐”還好飯後,他也沒多糾纏,送我回宿舍就走了。
  回到宿舍我想了一通,覺得到底自己到底涉世不深,沒想好怎麽應對現在這種狀況就來了香港。不過多想無益,先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又想起包裏的MP3,打開聽了下午的錄音。果然我猜想的沒錯,金錢、曹雅還有服裝商間有暗幕交易,金錢他們撈劇組置裝費的回扣,開口還不小。
  象瑞宇的重點劇目開拍,服裝商都想爭取提供主角服裝,小品牌估計都願意免費讚助甚至還倒貼錢讚助都可以,另外服裝設計手中還經辦大批量的服裝、包袋、配飾的采購權。雖然製片人是出錢的可以過問,導演也會過問,但是最能影響結果的還是服裝設計師。
  廠商和劇組具體怎麽個合作法,又是哪些家獲得合作,都有私下公關的玄機。這種事行內應該大家都明白,但他們今天支開我,就是不想分好處給我,但是膽大且貪心到象金錢他們索賄而不滿足受賄倒也少見。
  我錄音倒也不是惱火得不到好處,也沒有破壞他們的交易的心,不過是想給自己留一手,也順便了解一下他們是怎麽操作回扣的。
  我之後每次出門都會把MP3放在錄音檔,放在我桌子的隱蔽角落,他們一直都沒發現。我過後都把錄音搜集好,用平時不用的U盤做了備份,還另外刻了個光盤保存。
  往來的服裝報價資料,我也留意觀察,覺得是見不光的那種就趁他們不注意複印下來。
  那些辛苦的活多半還是我去做,但我就當是鍛煉自己了,頂多會想方設法不留痕跡的磨磨洋工,總之不讓他們有什麽茬可以找我。
  之後的又一天,我和曹雅二人從廠商那裏取回很多個包袋外加幾大包的配飾。
  我肩上、手上、背上,掛滿了東西,造型可比聖誕樹。這樣的負重,也已快到了我身體承受的極限,曹雅是看我實在拿不下了,才別別扭扭地拎了餘下的幾個小包。不過湊巧的是才下計程車,還沒來得及踏進瑞宇大廈,就碰到了身邊從來不缺人跟著的淩部長。
  “部長好!”我和曹雅打了例行的招呼。
  他看到我的奇特造型皺了皺眉。
  “你們快幫忙拿東西。”他手一揮,就有人來解救我了,“曹雅,你們服裝部的人手看來不夠是不是?”
  “還好,今天這樣是難得的。”曹雅還笑的滿麵春風地回答著。
  “那我怎麽每次碰到鄭天樂都是這狼狽樣?我是不是要問問金錢怎麽安排工作的?”他沉下臉,語氣嚴厲地問向曹雅。
  “部長,是我自己偷懶,本來應該跑二趟的東西,硬是一次搬回來了。”我趕緊搶著解釋。
  縣官不如現管,如果部長真和金錢去說什麽,恐怕隻會加重我的倒黴程度。這個香港真是越來越不好玩了。
  “這樣啊,那你下次有這種情況的時候和劉正東講,讓他安排人手幫忙。”他衝我笑了笑,倒也順我話說下去了。
  “好啊,謝謝部長。”我語氣歡快地笑著回他。想他也是一番好意,不過是位高權重、少年得誌不知民間紛紛擾擾罷了。
  “走吧!”他擎領眾人,回入大廈。一路到了電梯廳邊,才分道揚鑣。部長與我們所屬部門階層不同,他大人物出入搭的是總部專梯。
  曹雅回辦公室的一路都神色慍慍,看我的眼神很惱火,臉皮也不自然地繃緊著。
  劉正東自上回晚餐後,見我總是避開他,就開始對我臉色不善起來,好在《流光溢彩》馬上要開拍了,他也根本沒時間對付我。金錢對我還是不冷不熱,曹雅偶爾使些小絆,但我都應付得過去,所以還算相安無事。

  第 8 章 陰謀之逆轉
  忙碌的日子總過的飛快,一個月的時間轉眼即逝,今日已是《流光溢彩》舉行開機儀式的大日子。
  五月的香港,天氣烘熱。全體劇組人員無一例外頂著驕陽在拍攝基地幹等。等什麽?就為等一個黃道吉時,才開始正式開機祭祀儀式。
  現場采訪開機儀式的媒體和記者也來了不少,也陪一同在等。
  身為製片部長,淩部長自然也到場,開機儀式還要勞動他大人金口宣布開始。嬌媚可人的女主角演員莫可妍也不管采訪媒體和記者當前,大刺刺的立在淩部長身邊,貼近到隻差往部長身上掛了,媚眼秋波更是無限放送。淩部長看來也是個識情趣的,不知道對莫可妍耳語了什麽,逗的佳人掩嘴偷笑不停。
  這位太子部長非但美人在側,身後更有專人打傘遮蔭,另有各式人馬不停上前溜須、討好。他的架勢、排場比幾個主演明星的譜還大。想想也是,連明星都是給他家打工的,他的譜盡可以擺到最大。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一段時間工作下來,我也知道了瑞宇一些非公開流傳的小道消息。
  瑞宇的現任董事長兼總經理淩利慕有二個兒子,淩部長的名字叫淩飛揚,是他的大兒子,執掌了製作部,聽說是瑞宇集團的下任接班人。這莫可妍是淩飛揚最近交往最密切的女人,也是瑞宇近期力捧的女演員。
  淩利慕還有一個二兒子淩飛耀,傳說長的驚為天人。但這二少爺從未公開露過麵,沒幾個人見過,就連照片都沒有流傳出來,非常神秘。又傳說,最近三年,公司已在暗中將他秘密培訓了三年,可能會作為公司的秘密武器,強力推出。
  知曉這八卦後,我揣測著曾遇見二次,那位美的不可思議的詭異男極可能就是淩飛耀。不過,我的這個猜想,我懶得去應證。反正,走廊撞見後倒一直沒再碰到過。想想他那不屑、超拽的嘴臉就讓人惱火,我可沒有給自己氣受的自虐怪癖,他再極品也不關我事!
  在太陽老爺熱情的關注下,我開始有點暈,而且今天起早了,我現在真想瞌睡!連打二個哈欠後,我準備討好金錢幾句來打發下時間和提神。
  “金前輩,你可真幸福,爸媽給您取這麽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名字,一出生就是全世界最受歡迎的人。”
  金錢笑了笑,不溫不火道,“我爹地姓金,媽咪姓錢,合起來就是金錢!”
  正打算繼續討好金錢,劉正東突然走過來,暗暗拉我到一邊無人的角落,遞了一樣東西給我。
  “鄭天樂,這個送給你,一個限量版的小東西。”劉正東邊說邊拿出一個二寸見方的精巧盒子,卻神神秘秘地用報紙包了。他把盒子塞到我手上,臉上笑容很濃,眼神卻看來不善。
  這盒子是獨特的藍綠色,一看就知道是Tiffany的東西,估計這裏麵是銀飾吧。
  “哦,劉導,無功不受祿!你的心意我領了,東西我不能要。”我心中疑惑,把盒子推還到劉正東麵前。
  “你放包裏收起來吧,有人要找我了。”說著,劉正東不肯拿,自顧自跑回人群中。
  又等了許久,吉時終至,開機祭祀儀式開始,我老老實實排隊上去進了香。
  儀式結束,我跟著曹雅回到攝影棚的化妝室,以為可以歇口氣的時候,卻一場騷動開始了。
  “飛揚,飛揚,我的耳環不見了,你剛才送給我的Tiffany耳環不見了,我剛才就放在這桌子上的。”莫可妍看來又急又惱的叫了起來。
  我聽到這話,心重重的往下一沉,那劉正東給我的盒子可正是Tiffany的。
  莫可妍一叫,化妝間裏擠進來了更多的人,劉正東也冷冷的站在一角。
  “再找找,不要亂叫,不見就算了,又不是很值錢的東西,我再買副給你。”淩飛揚說的風輕雲淡,莫可妍撅了嘴也不多作聲了。
  不過還有人不想罷休,曹雅得意的抖著她那身肥肉,擠到莫可妍身邊一陣耳語,手指向我指來,立馬引得莫可妍以及眾人的眼光也順著曹雅的手指向我射來。
  莫可妍又轉頭跟淩飛揚耳語,看得出來內容應該跟我有關,他們的眼神此刻齊刷刷都落在了我身上。
  曹雅望著我,要你好看的得意勁張牙舞爪的顯露著。
  淩飛揚聽過莫可妍耳語之後,很客氣地開口說道,“鄭天樂,曹雅說她剛看到你從這裏取走了一個盒子,你看能不能把你的包打開,給莫小姐看一下有沒有她要找的東西?”
  我不動聲色,眼神冷冷地掃過現場眾人,也掃過劉正東那刻意低垂的頭,二話沒說,立刻把一直單肩挎著的包遞給莫可妍。
  莫可妍接過我的包,裏裏外外地翻騰了一遍,好像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發現,她朝淩飛揚扁了扁嘴。
  我已經走到莫可妍旁邊,主動把包裏的東西一樣一樣取出來,我淺笑著取一樣就向眾人問一句,“這個手機是哪位的?這個唇彩是哪位的?……”最後把空包狠狠地抖了抖,接著問,“這個皮包有人認領嗎?這些東西有人認嗎?沒人可都算是我的了。”
  我的舉動弄的熙熙攘攘的一化妝室人沒一個敢吭聲,我接著拋出的話更叫他們吃驚。
  “哼,莫小姐的東西也可以光天化日,平白無故的丟了,是要好好找一找的。曹雅小姐,你剛才懷疑了我,那我能不能也懷疑你一回,麻煩你也把包打開給莫小姐找找。”
  曹雅從剛才發現我包中沒有耳環的吃驚,轉成了不屑冷麵。眾人都看著她,她倒也很配合地把包遞給了莫可妍。
  莫可妍接過包一打開,並也不言語,隻是把打開拉鏈的包拿到淩飛揚眼前。淩飛揚沒遲疑,伸手拿出了一個藍綠色的盒子,打開看了看,然後遞給了莫可妍。
  曹雅頓時表情從冷麵轉成徹頭徹尾氣急攻心的扭曲表情,還一陣紅一陣白,手顫抖著指向我,“你,你,你……”
  “我,我怎麽了我,我就知道有人賊喊捉賊!”我揚眉朗聲道。
  “鄭天樂,有你的!”曹雅氣的咬牙切齒,臉到底還是全線泛紅了。
  我一臉無辜,高聲道,“別看著我了,大家都等著你解釋這到底怎麽回事情呢!”
  “我……”曹雅顯然是氣惱和窘迫集於一身,不知道如何應對我的逼問。
  正僵持著,淩飛揚伸出雙手來,拍拍手掌把大家注意力引到了他身上。
  “好了,好了!莫可妍剛才記錯了,這耳環是她不小心放錯包了,她把曹雅的包當成她助理的了。事情就這樣,大家各自去忙吧!”淩飛揚很不耐煩地打了通圓場話。
  大家都明白淩飛揚圓場的意思,知道他講的不是事實,可他這麽說了,也沒人敢再多囉唆,各自識相地散開忙事情去了。
  我眼神淩厲的看了眼劉正東,他表情惱火,發現我的目光又刺向了他,故意閃避了,隻裝作沒看見的樣子轉身走了。
  我不是個特別多疑的人,隻是比較敏感些。這次能這麽漂亮的躲過這一劫,要感謝我的MP3,感謝它的錄音功能,使我能先知先覺對劉正東、曹雅、金錢防備起來。
  那是開機前幾日,我外出了,照例在辦公室暗留了MP3錄音。那天錄下的內容並無服裝交易,卻幫我今天逃過一劫。我聽到了這樣一番錄音對話——
  “劉導,你來找鄭天樂啊?”
  “不是,我過來找金錢的,他出去了?”
  “劉導你別唬人了,我還不知道你想見誰呀?不過我看她不太領你的情啊,她跟淩部長最近倒是眉來眼去的。”
  “別胡說。”
  “我看你要找機會教訓她一下,讓她知道一下你厲害?”
  “這個……嗬嗬,是要讓她知道一下好歹的。”
  ……
  所以一切都是他們自己提醒我,提醒我提防他們的小動作。
  我原本想把耳環扔在廁所裏,心裏卻還掙紮是否該相信劉正東真心想送我東西,我不過是多心了,他還不至於真的想害我。機緣巧合,正當我在洗手間裏徘徊,猶豫著是否要扔掉耳環的時候,曹雅剛好進來方便,讓我替她拿下包。我轉念一想,眼下東西放她包裏是最佳的去處。自然,這耳環就到她包中了。
  如果劉正東送東西是真,那我過後可以找曹雅拿回東西,再去作還或是不還的打算。如果這東西的確就是個陰謀,那還可以讓他們作繭自縛。
  我也想過不說出耳環在曹雅包中,但是這樣不僅洗刷不掉我的嫌疑,而且我的隱忍未必會讓他們下來會對我客氣,倒不如借此發一下飆,讓大家明白我也不是好惹的,惹急了我也會咬人。
  如今這麽一場賊喊做賊的鬧劇,經過我峰回路轉的大肆鬧騰,估計人人都明白根本就沒有真心想偷東西的賊,今天這一出不過是場謀算爭鬥的好戲。淩飛揚肯定也是明白的,所以打個圓場平息掉算了。
  陰謀就這麽收場也好,較真鬧下去怕是劇組都要翻天。不過,我心中是頗有點鬱悶的,原來還想把劉正東往好裏想些,沒想到是我自作多情。原來隻是對他無好感,現在看清是無恥小人一個,令我惡心。他和曹雅對我的算計,這次就算成功又如何,我鄭天樂天生也有傲骨,從來不怕威脅,威脅隻會讓我對抗到底。

  第 9 章 又見波折起
  《流光溢彩》開拍後的一個星期內,我都需要待在劇組,跟劇組的幾位現場服裝助理銜接工作,比如清點、交待衣服的安排、整理後期服裝提供進度等等。
  今天,隻是正式開拍後的第二天。已經整整一上午,我忙著在各個化妝間裏穿梭來去,跟這數以千計、繽紛繚亂的織物奮戰。
  “鄭天樂小姐是哪位?”冷不丁後麵有人在叫我。
  “我在這裏,找我嗎?”我頭也沒抬,悶頭先應了聲。
  “哦?”等我掛好手頭的衣服一回頭卻被嚇了一跳,一大捧包裝的華麗麗,嬌豔欲滴足夠刺激眼球的紅玫瑰遞到了我眼前。
  “給我的嗎?是給鄭天樂的嗎?”我不僅僅詫異還很納悶,現在還會有誰要送花給我,還出手就是這種大刺刺的紅玫瑰?
  送花的小弟馬上遞過來一張簽收單讓我簽收,“對的,鄭小姐,花是送給你的,請簽收。”
  我依然是疑惑的,看了下簽收單,收取人一欄的確寫的是——鄭天樂。又看了看花束,上麵也沒有卡片插著,隻能問送花小弟:“麻煩請告訴我,訂花的人是誰?”
  “我不太清楚,我隻負責送花,麻煩您先簽收了,訂花人還有個卡片要送給你。”送花小弟回答我。
  算了,我還是先簽名收下再說。簽過名,抱過這捧色彩濃烈、重重疊疊包裝過的玫瑰花,送花小弟又另外掏出來一個小巧的粉色信封遞給我,我接過信封,抽出的卡片還是粉色,打開一看——
  “ 驚喜嗎?——淩飛揚 ”
  好簡單的幾個大字,我確信,我的驚喜肯定沒來,頭痛倒是來了。
  站在我身後的那個劇組的服裝助理之一小楊也瞄到了卡片上的字,尖叫起來:“鄭天樂,這居然是淩部長送的花啊!”
  被她這麽一叫,我更恨不得眼前一黑,就此倒下算了。她知不知道莫可妍也在,劇組的幾個八卦大話筒都在啊!天哪,這香港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
  小楊的高音廣播已經成功導致我被在場人員或驚訝或嫉妒或羨慕的目光團團圍住。尤其莫可妍,她的眼睛都快噴出火來。
  我有點心虛,但也隻能朝小楊使眼色並說:“小楊,你看錯了。”指望她能明白我不想透露送花人的想法。
  “不可能,我都看到淩部長的簽名了,不然你把卡片再給我看看。”小楊還在那裏振振有詞,看來我根本就不該指望她。哎,怎麽辦呢?我怎麽辦呢?
  “她來聽我的演唱會……”好在張學友的悠揚歌聲在我為難的時間剛好響起,我把這首歌設成我的手機來電鈴聲了。我立馬扔掉那束燙手的玫瑰花,趁掏手機的同時,把那張卡片先揣進褲子口袋裏。
  手機上來電顯示的電話號碼是陌生的,不過我還是毫不猶豫地按下了接聽鍵。
  “喂?”
  “鄭天樂嗎?”
  “嗯。”電話那頭的男聲有些耳熟。
  “我是淩飛揚,花已經收到了吧?”電話那頭的人竟然是淩飛揚!
  “嗯……您等下,這裏信號不好。”,我立刻反應過來,不管三七二十一,穿過旁人,飛快地衝出化妝間,跑到室外無人的地方。
  “淩部長,我已經換到信號好的地方了。花我已經收到了,謝謝!”
  “喜歡嗎?”
  “嗯,挺好的。”
  “你肯定很驚喜吧?”
  他怎麽能這麽自信和主觀?和這種高人果然是沒有共同語言的。
  “我的確很意外。”我盡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是愉悅的。
  “不過感覺你好像並不激動啊?”
  他怎麽好意思覺得別人收他的花肯定是驚喜,而且還會達到激動的高度。
  “激動的,我激動的。我激動的都跑了一圈才能繼續接聽您的電話。”我說的實話,我的確跑了一圈,不過是為了避免別人知道是他打的電話。至於這話中的“激動”我跟他的理解肯定是不一樣的。我想說的話有很多,但是不敢隨便說出口,怕惹惱這種估計沒怎麽嚐過不被領情滋味的高級人士。
  “這樣啊,既然你喜歡,那我讓花店天天都給你送。”
  “淩部長,我可以要求不送花嗎?”
  “為什麽?”他的聲音聽起來果然很意外。
  “太浪費了。”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決定還是不忍了,找他去溝通一下!“還有部長,我現在可以去見你嗎?”
  “想見我啊,晚上一起吃飯吧!”
  “不,我想現在就見部長,方便嗎?”
  “這麽急著見我,好,讓我看看下午的工作安排,嗯……我三點之後就沒事了,你可以到辦公室來找我。”
  “謝謝部長,三點見!”
  “好,等下見。”
  等到部長掛了電話,然後我再收了線,用力呼吸了幾口。看看時間才是12點多,思考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回化妝間取了包,抓過小楊跟她交代了一句——“有急事回總部了”就不管不顧、旁若無人的跑了。
  從瑞宇影視城的拍攝基地到中環的時候,時間才下午1點半。午飯還沒吃,已經饑腸轆轆,在總部附近找了家咖啡店臨窗坐下,點了乳酪蛋糕和一杯咖啡。
  這家店的乳酪蛋糕豐滑香膩很得我心,剛吃了二口,心情才稍稍放鬆些許,金錢卻又來電話了,我隻得站起來,走到咖啡店門外去接電話。
  “鄭天樂,你人在哪裏?”
  “我在回總部的路上。”這就是我為什麽要走出咖啡店的原因,咖啡店裏的背景音樂傳過電話,怎麽都不象我在路上了。
  “劉導打電話給我,說找你不見人,問到小楊,她說你回總部了。我又沒找你,你到底有什麽要緊事要突然跑回來?你最好給我個合理的解釋。”他語氣嚴厲。
  “金前輩,是淩部長找我回總部見他,具體什麽事情我也不清楚。”
  “他找你?”
  “部長隻說叫我馬上回總部見他,其他沒說,我也不好多問。”
  “哦,好,下次走開要交代清楚了。”他的聲音馬上平和了下來,看來我的理由很充分。
  掛完電話,回到咖啡館繼續享用我的蛋糕和咖啡,情緒也開始回複平靜,正好利用這段空閑思考一下等下怎麽去應對淩飛揚。
  是不是自己反應過頭了?淩飛揚送花也未必是壞事,至少可以利用他當我在瑞宇的保護傘,有了他,在瑞宇的勢力範圍內所有牛鬼蛇神都不敢來招惹我了。劉正東、金錢、曹雅估計是拿我莫可奈何,不敢輕舉妄動了,這倒也是挺讓人痛快的。那莫可妍呢,女人的嫉妒心有時會很瘋狂和可怕的。再如果淩飛揚對我長情幾天,熬到我離開香港還好,如果不是,恐怕我也一樣還要提心吊膽。
  不過他這花送的也太突兀了,我好像之前跟他沒多少交集,自問自己也沒那麽大魅力吸引到他。淩飛揚什麽類型的美女接觸不到,娛樂圈最泛濫的資源就是美人,光一個莫可妍就可以比我妖豔出好幾個段位。難道他開始喜歡整天T恤加牛仔的素菜型女生?我不太相信。
  就算他對我有意,可他從來不在我的王子目標範圍內,因為我不喜歡濫情的人,以他最多半年就換人的脾性就夠倒我的胃口了。我可不想成為別人遊戲人生的插曲,當階段性愛人對我是一種羞辱,我更不會指望多情的花花公子會因我轉性,從此學習天長地久。
  還有,我對他的了解實在有限,我對我不夠了解的人不想有多餘的想法。所以他送的花讓我沒有半點驚喜,反而覺得可怕,因為他是我得罪不起的。
  惹惱了淩部長,恐怕我連在這圈子生存下去都有問題。所以,切不能直接去挑明我的想法,更不能主動去拒絕他,不過,要我虛以委蛇的等他對我失去興趣好像也難度太大了,況且還不利於我的名聲。
  到底有沒有一個周全之法,可以讓他既關照我太平渡過和瑞宇剩下的近五個月工作合約時間,又能不跟他扯上什麽複雜關係?
  到底,我要如何做才好?

  第 10 章 意外的見麵
  我到底要如何做才好?
  我托著腮,嘴裏抿著根吃蛋糕的茶匙,二眼盯著咖啡館的天花板苦思冥想神遊太虛之時,突如其來一道聲音將我七魂六魄驚回。
  “鄭天樂。”
  “啊!”我的眼珠頓時有脫框而出的衝動,下巴也最大程度的在向地心方向接近,身體也下意識的站了起來。
  “嗬嗬,想什麽呢?這麽入神。”淩飛揚神奇地站在我麵前,淺笑出聲,但倨傲的神情有點刺眼。
  “嗯,嗯……淩部長,您好! ……我隻是在發呆。”我努力掩飾起我那幅活見鬼的表情。
  “一杯藍山”淩飛揚悠然自得地坐到了我對麵,還不忘跟旁邊服務生關照了他要的咖啡,一邊用手示意我坐下,並開始對我說:“工作時間你居然有空在咖啡館裏發呆。”
  “我還不是太激動了,一聽你願意見我就馬不停蹄的從影視城那裏衝回來。到了才察覺離三點時間還早,中午又沒吃飯,所以才來這裏坐一下,吃點東西的。”我心裏忐忑不安,隻好先老實些,刻意不急著提問,反正防守為先。看下手機,時間隻不過才二點半。
  “跟你開個玩笑,你何必這麽認真。”他答的時候,語氣還溫溫的,表情卻有點冷,眼神透著少許心不在焉,看的我心裏很不舒服。
  “領導的話自然要當真的。”我不溫不火的答了一句,就不再作聲。
  片刻沉默……
  “你那麽急著來見我,就跟我說這些?”他有些疑惑的問。
  “部長,您料事如神,連我在這裏都能未卜先知。”我不知道怎麽開口,先拍點馬屁總歸不錯吧。
  “我沒你說的這麽神奇,不過是剛才回總部的路上,車子經過這裏正好看到你在店門口打電話。我回辦公室後,事情忙完的也早,就過來看看你還在不在。我也答的也夠認真了吧!”他輕輕牽起嘴角對著我笑了一下。
  “部長,您折煞我了。”我也笑了,但是皮笑肉不笑。
  “花真的不要送了?”
  “嗯。”我表情認真並加點頭肯定。
  “不要我送花的女人,我還是第一次碰到。你還真的是過份!”他說的語氣雖然硬硬的,表情倒反而開始緩轉愉悅了些。
  “部長,我這個人太拜金了,您就大人有大量,把買花的錢直接給我更歡喜,您不介意吧?”我故意裝的嬉皮笑臉的。
  “嗯,你真夠直白的,不過很有意思。我讓他們每天給你送個紅包要不要?哈哈……”淩飛揚的情緒變化真快,現在又開口笑了起來,好像情緒還相當不錯的樣子。
  “部長,不用這麽麻煩,我用那些紅包換您幫我個忙,可以嗎?”我靈機一動,倒不如趁彼此態度模糊,氣氛又好就早早把我的要求說出來,如果能答應我,想以他的身份總也不至於輕易食言。
  “哦?你還挺能繞的,要幫什麽忙,說來聽聽。”
  “部長,我隻有一個小小的心願,想請您在我為瑞宇工作期間,關照我一點點,讓我不受人欺負就好。我保證我不會去招惹別人,絕對老老實實工作的。”我做出些可憐兮兮的神情。
  “鄭天樂,知道我為什麽送花給你嗎?”
  “哦,部長你真是太好了,您是我的偶像,我把您當佛祖來拜!我就知道您是肯幫我的,我懂了!我懂了!送花就已經在幫我!部長,您太偉大了!”我立刻激動地講了一通,還連續大笑出聲,手舞足蹈故作興奮驚喜狀。
  我要先替他肯定了幫我這件事,又把送花掰成他是好意幫我避開他人的攻擊而已,我就是要把事情先照我的想法給圓過去,至於他下來還想表達什麽就再說吧。
  “哼,你以為你昨天躲過了初一,下來還能躲過十五,你是一個人在這裏,他們要不肯放過你,有的是機會讓你倒黴。有我罩著你,誰都動不了你的。你的心願我可以答應你,你在瑞宇一天,我都會關照你一天。”看來我的馬屁他也是消受的,他有些得意的對我回答道。
  “謝謝部長的大恩大德。部長,您真是英明神武,昨天他們那出全讓您看出來了。不過我還是好奇,您是怎麽發現的?”我迅速接過他的話,想用感謝和馬屁加提問來轉移他的思路,希望他不要反悔或趁機跟我加提什麽答謝的條件。這一刻,我很高興,暫時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曹雅跟你也算關係親近的同事,我都把事情壓下去了,她還要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來告發你,一定是想故意拆你的台。耳環後來在曹雅的包裏被發現,卻又是你提出了查的,還不說明是你們二個在互相較量。”
  “部長英明,不過發現少了東西,還是您送給莫小姐的東西,您為何還要把事情壓下來?這點我不太明白,請您繼續指教。”我問的語氣很誠懇。
  “不過是副小小耳環,我不喜歡看到雞飛狗跳的場麵。”他很淡然的回答,整個後背也貼上了沙發,姿態慵懶。
  “部長,耳環雖然在曹雅包裏找出來,但是東西的確失蹤過,您認為是誰先從桌子上拿走耳環的?”
  “肯定不是你。”他眼神亮亮的,彎起嘴角,抹出淺淺笑意。
  “您為什麽相信我是清白的?”我一問接一問。
  “誰黑誰白這事情瞞不住我的。”這回答有些含糊,“還有什麽要問的?”
  “好像……”我遲疑一下還是決定繼續追問:“好像這個回答太簡單了點,我還想聽更詳細的,可以嗎?部長。”
  “你還真難纏,我看你去當記者也很合適。那個說來話長,而且天機不可泄露。說說我這麽信你和幫你,你打算怎麽回報我?”他看來是不肯多說了,反過來問我最不想被問到的話題。
  “這個,部長,您幫我是我用紅包換來的,而您信我,是我該回報您的。但是您家大業大的,要什麽有什麽,我還真一時想不出來還什麽禮好,不然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鄭天樂,你真會做生意,一個秘密就想把我打發了。我怎麽知道這秘密對我有沒有用?”
  “那您就賭一下吧,反正我要說的秘密跟瑞宇有關,對您多少會有點用吧!”
  “這樣啊,你再提示多一點,我看值不值得成交。”
  “部長,不能多提示了。您那麽神機妙算、出類拔萃、智慧無雙的,我再說肯定就讓您都猜到了。”
  “好,算你厲害,這筆生意成交,你可以說秘密了!”
  “部長,您的誇獎我不敢當。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說了秘密就不欠你人情了。”一通你來我往的對話之後,氣氛已很輕鬆,不然我是不敢這麽對著他說話的。
  “說吧,再不說我真的要反悔了!”他故意裝的臉要拉下來的模樣。
  我清了清嗓子,“我要說的秘密就是——那天莫小姐的耳環是劉正東拿給我,說要送給我,又關照我裝自己包裏。我那時候不知道耳環是莫小姐的,然後我替曹雅看包的時候,順手把耳環放她包裏了。後來事情鬧起來,而且又是曹雅出來告發我,我隻能讓她作繭自縛了。”
  “鄭天樂,真有你的,就這個破秘密換了我這麽大的人情。看來你還惦記著我剛才沒讓你滿意的那個回答來著!”
  “嗬嗬。”我隻能幹笑幾聲。
  “你是碰巧那麽做,還是已經知道他們在聯合著算計你?”
  “部長,這可不可以算是另外一個秘密?”
  “不要得寸進尺。”
  “哦,那算我還一贈一吧!劉正東和曹雅二人之前在辦公室說想算計我的談話正好讓我偷聽到了,所以我才有提防,然後僥幸避過了。”
  “哦,人算不如天算。他們惹到你,就是他們的失策!鄭天樂,你明天在哪裏上班?”他的話題轉的還真快,怎麽不問劉正東和曹雅為什麽要算計我?估計他不問意味著他肯定是知情的。
  “影視城的拍攝現場。”
  “那我跟金錢說一聲,你回總部上班吧。過後有其他劇組的工作,我給你換一下。”他說這話的時候,神情有些嚴肅又透著若有所思的樣子。
  “好啊,另外,如果金前輩問起今天下午我的去向,您可一定要說是您有事找我回總部了,剛才我在門口接的電話就是他來問我行蹤的。”不用去劇組真的是太好了,終於我也能看出他的可愛之處來了。
  他笑嗬嗬的假意怨道,“要求還真多!不過知道了,這都沒問題,答應你。”他停下來,又挑眉問道,“晚上我請你吃飯,你想吃點什麽?”
  “部長,對不起,我晚上已經約了人吃飯了 ,下次可以嗎?”
  “這樣……那今天的茶算我請了。”他好像很意外我的回答,略微思考了才說話。
  “謝謝,也謝謝您請我喝茶。那我先走一步了,部長再見!”見他同意,我忙不迭趕緊地起身離開,快步走出了咖啡館的大門,才大大的鬆了口氣。
  其實,今晚我根本沒約任何人,但是我想我的目的已經達到的差不多了,接觸越多可能麻煩越多,不如及時全身而退的好。我和部長的單獨見麵能這麽順利、融洽、和平的結束,我簡直覺得不可思議。淩部長對我隻是的單純好意而已?送花真是我誤解和想複雜了?我也許該檢討自己是否太喜歡胡思亂想了。

  第 11 章 超大牌龍套
  和淩飛揚喝過咖啡後的第二天,風和日麗,處處好風光!
  奉了他大人的指令,我今天就可以不用去《流光溢彩》的拍攝現場工作,自然也可以不用去理會拍攝現場的芸芸眾生,直接忽悠到瑞宇大廈上班。
  金錢今日麵目和藹可親,早上進辦公室還主動跟我打招呼,劇組現場那頭的事情也由曹雅替換我去了。看來淩飛揚這道護身符已經開始顯靈了。
  我原以為今天可以待在辦公室裏整理整理,瞎摸打混,消停一下。可人算不如天算,結果我還是逃不掉要去拍攝現場。隻因那曹雅之前太偷懶,又不上心,去了拍攝現場搞不情那些服裝的安放規律、放置地點,加之我昨天下午還翹班半天,使得服裝的交接和整理進度一下出現了問題,連劇組的拍攝都要影響到了。
  金錢很客氣的來跟我商量,請我再去劇組幫忙救急一天。我向來吃軟不吃硬,再說以前天天忙碌,今天倒也不差多忙一天,而且辦好交接也是工作本份,我二話沒說一口答應去救急。
  金錢親自駕車送我前往影視城。路上,他特地還跟我套起近乎,要我寬容他之前的冷淡,諒解曹雅的不懂事。我都回他不要放著心上,為了維護他麵子還反而奉承了他幾句。
  他並沒對我做什麽大奸大惡的事情,欺生的事情哪裏都有。他又是前輩,態度冷淡點,工作內容安排偏心點,我都能理解。至於回扣的事情他根本沒提,我雖然愛錢,倒也不可能主動提出來去隨便插手這種事情,也就另放一邊了。
  曹雅向來工作中最欺我生人,又主動聯合劉正東算計我,且親自出手了。但不過作繭自縛,沒真正害到我什麽,又引得淩飛揚出手,令我目前因禍得福,我倒也不怨她什麽了。隻要今後相安無事,我也不會為她多生事端出來。
  趕到劇集拍攝現場,他們看到我來也沒什麽明顯反應,至少言語沒有,我也自然而然隻顧投入工作。忙了一陣,把工作交代的剛有個頭緒,劉正東就跑來了,這次又輪到他很客氣來跟我商量一件事,讓我去替今天的一位龍套演員選套衣服。
  特別的事情是一件接一件。《流光溢彩》劇組今天來了位臨時演員,演的不過隻有一天戲份的小角色,卻勞動導演親自來為他操心。隻因他是瑞宇二少爺——淩飛耀,這位傳說中的華麗麗公子今天特來屈就一普通龍套角色。非但如此,他竟還指名道姓要我為他挑選衣服。
  劉正東跟我提了以後,我心想選套衣服,配個造型也不是什麽大事。去就去吧,既然有人都盛情指名要求了,看來上次走廊遇到那次,居然讓他記下我名字了。
  這位龍套演員淩飛耀不是大牌,不是主演,照樣可以一來就獨霸了劇組最好的一間化妝室,還要我自己找過去。去了倒不用敲門就給進了,因為墨鏡保鏢把守在門口,見了我還主動替我開了門,感情他上次餐廳見我一麵還沒把我給忘掉。
  見到墨鏡保鏢時,知我道之前我對偶遇美男的身份猜想沒錯。這個冷臉保鏢就算換了墨鏡,我也照樣認得出來,他手上的蠻力可不是一般的狠。
  進了化妝室,果真是那位遇見過二回,眉目如畫的美男。他今天著簡單的黑色有塗鴉圖案的T恤加牛仔褲,利落隨意卻說不出的賞心悅目。他雙腳交叉背靠一側扶手躺在雙人沙發上,眼閉著,耳朵裏塞有耳塞,一邊擱著個IPOD。顯然正在享受音樂中,沒注意到我進來。
  我走近他,一張無人可比的妙容實在太過奪目,看的人恍惚。
  我等了一會兒,他沒動靜,我輕咳一聲,他還是沒有動靜。便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一晃,手還沒來得及收回,他便睜開了美眸,出其不意用手的一下捉住我的手腕,我用力抽了幾下才掙脫。
  “你跟你那保鏢怎麽都這麽喜歡擰別人手?”我脫口而出的話冒著火氣。
  “我是在防守好不好,我剛才怕有花癡來侵犯我的臉。你不是每次都對我動手動腳的。”
  又來了,鄙夷和得意全在他臉上,眼神又複雜。淩家人長那麽好看的臉就用來擺那些變態又刺激人的臉色。
  我彎腰捂嘴做出嘔吐的動作,咬牙切齒道,“你這個變態,每次都不分青紅皂白的罵人花癡,你自戀的連水仙花都無地自容。我看到你就想吐,再多看,連想到都會要吐。不知道是誰要找我,我是根本就不想再看到你!以後更不要看到你!”
  我本來看到他就起來無名的火,他還要揭我“傷疤”真是忍無可忍。他我惹不起,總還躲得起,說完我就轉身往門走去。
  淩飛耀動作倒非常利索,一下就搶在我前麵,移到門邊,身體往門上一貼。他竟然還好意思在那裏笑的花枝亂顫,感情我剛才是表揚他了?真是個不可理喻的家夥。
  “讓開!”我冷臉怒道。
  “不讓。”他回得道利索。
  “我說你是不是個賤人,以前沒被人罵過,還要留我下來痛罵你是不是?真沒勁!”我頭微仰,眼睛惡狠狠地盯著他。氣勢洶洶的罵道。
  “你這人火氣可真大,不就說你句花癡,反應這麽激烈。你罵痛快了吧,我們算扯平了,好不好?”這話聽起來象是道歉,可他還滿臉得意勁,怎麽看都不像剛才給人罵過的樣子。
  “不好!”我依然氣憤難平。
  “那你還想怎麽樣?”這下總算把他的小白臉拉下了。
  “你滾開就好!”我橫眉冷對。
  “你不要得寸進尺!”那張小白臉開始轉黑了。
  “那你跟我道歉,要誠懇點的!”我不依不饒。
  他眨巴眨巴眼睛之後,冒出的話竟然是:“鄭小姐,對不起,我錯怪你了,錯把你當成花癡!其實你不是花癡是隻母老虎!”
  這算是哪門子道歉,我給他氣的想仰天長嘯。這鳥人居然還得意洋洋的用眼神對我放電。我下意識的轉身,想不能給他氣糊塗了,要定定心神。
  “好了,我真的是跟你開玩笑,現在萬分誠懇跟你說對不起。我發誓,以後絕不再說你是花癡,否則我就是花癡,這樣的道歉夠不夠誠意?”淩飛耀總算認真起來,隻是這態度轉變的未變也太快了點。
  這小樣,看來是個翻臉比翻書還快的主!
  算了,跟他還是馬馬虎虎,給他少爺個台階下吧,跟他耗,我肯定是沒好處的。我還有疑問要問他,我就順勢又轉身,問道,“行,道歉我接受了。不過,你為什麽找我來給你挑衣服?你不怕我花癡你?”
  淩飛耀撓撓頭,勾唇壞壞的笑道,“你好歹見過我二次,再說你也不是太那個,我可沒說你那個哦?這換個其他人來,我怕更花癡。”
  “哦,服裝總指導金錢你認識嗎?他也來了,要不要請他來幫你?”我提議。
  淩飛耀收起玩笑臉色,擺出正經模樣,淡然回道,“不用了,他還沒見過我,不用麻煩他了。就你替我選一套吧,讓我看看你的工作能力。”
  “好,那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我覺得沒必要再推托。
  淩飛耀聽我這麽說了,不隻讓出門口,主動替我開了門,居然還擺出了請的姿勢。好在我是不戴眼鏡的,不然眼鏡都給他震下來了。
  淩飛耀要出演的角色本來是一位為自己慶生而訂購大量水晶產品的中年富商,衣服早備好了一套。因為換了他來,劇本已臨時調整過了,角色背景變身成青年富豪子弟,對淩飛耀而言,這是本色出演。
  劉正東在我見淩飛耀前,已經關照過我角色背景的變化,也關照了劇組的全部衣服任意挑,隻要讓淩飛耀滿意就OK。原來備的那身已經用不上了,要全新搭配一身,不過這一點不是什麽難事,男一、男二的華服多的是,尺碼也還能將就。
  我很快替淩飛耀選好了一組服裝,上衣是鮮亮的淺翠綠色襯衫和白色休閑西服,普藍牛仔直筒褲,三件衣服都是比較中規中矩的基本款,鞋子就用他自己腳上無係帶黑色休閑皮鞋合用。這樣的搭配不會出錯。隻有襯衫顏色比較特別些,但它更襯得出淩飛耀的白皙皮膚。又到配飾堆裏找了二個男戒,一套造型就算幫他選好了。
  我抱著選好的衣服回到化妝間拿給淩飛耀,他很配合的取過去換上。從更衣間出來,陽光美男,唇紅齒白,明亮的翠綠色更映襯得明媚動人,光芒四射。
  我攤開手心,露出二枚銀戒。
  淩飛耀心領神會地從我手心取過戒指,將尾戒帶在了左手尾指,另一枚帶在了右手無名指。這一雙白皙潤掌配上晶瑩修長的手指,動作優雅靈動,看的我有點出神。
  他彎唇一笑,燦若桃花,“這造型搭配的還不錯,我喜歡。”
  我臉一紅,愣了一下才回過神,“謝謝!那沒什麽事,我可以走了嗎?”
  “可以,我也謝謝你,今天辛苦你了!”淩飛耀居然很紳士地跟我道了謝,跟他先前的無理簡直不象是同一個人。
  八卦和好奇是人的天性,我其實有很多疑問想問他——他也是淩董的公子,卻一直都神神秘秘的不露麵,是喜歡低調嗎?
  有錢人怕事,扮低調倒也正常,隻是這麽美的極品美男不顯出來,給大家共享一下,倒也怪可惜。
  愛低調,為什麽今天突然要來跑個小龍套?
  想演戲,以他的背景和條件,什麽角色拿不到。
  打算進軍娛樂圈了嗎?
  那這起點也未免太低了點吧。
  玩票嗎?
  我看他不會這麽無聊吧!
  但跟我自身無關的問題,通常我是能忍住不問的,頂多心裏腹誹一通。
  離開淩飛耀的化妝間,繼續去忙工作交接,一直忙到晚上八點才跟曹雅交代清楚,想想下來劇組現場就沒我什麽事了,今天就算辛苦了一天,我也覺得很痛快。
  至於劇組,今天又是雞飛狗跳了一天。淩飛耀這極品美男的出場,理所當然引起了劇組的大轟動。劇組裏所有女的能放下手頭工作的,幾乎都忙著看那個超級龍套拍戲去了。據說,正在影視城拍攝的其他劇組,也湧了不少人過來看熱鬧。

  第 12 章 奇跡頻頻來
  辛苦了一天,回到宿舍早已覺得睏乏,洗洗剛想睡下,手機卻不合時宜的響起。
  “喂?”
  “鄭天樂?”悅耳的男音響起在我耳邊。
  “嗯”
  “我是淩飛耀。”
  “哦,是淩少,你怎有我的電話號碼?”接二連三的特別事件已將我訓練地處變不驚,我直言我的疑惑。
  “劇組牆上貼的通訊錄上就有啊!”
  “哦,你有什麽吩咐?”這種極品肯定不會無事來登我的“三寶殿”
  “嗬~,豈敢吩咐,我是有事想找你商量。”語氣之輕柔與謙和,簡直讓我懷疑電話那頭的人是否是淩飛耀。
  今天是什麽日子,還是我撞見什麽了,怎麽從早到晚都有人要找我來商量事?
  “哦,那請說吧。”我不變應萬變先。
  “通過今天,你有沒有覺得我們之間合作,會很愉快?”
  這個,恐怕不是他聯絡我的真正目的吧!。他越跟我好言好語,我心裏越發毛,這極品還是我惹不起的貴人,還是趁早打發,不要有糾纏的好。
  “嗯,應該還不錯。啊~~,淩少,沒其他事,我想掛電話了,我很睏。”我故意打了個哈欠。
  “才幾點,你就要睡覺了!是我給你打電話啊!”淩飛耀在那頭意外驚聲。
  你給我打電話,我就要激動的睡不著覺?切~
  我慢聲慢氣,駁道,“淩少,我忙一天了~,現在,下班時間~,我睡的早……不礙著誰吧~?”
  “不好意思,我影響你休息了,算我不是。我現在長話短說,是這樣的,我現在缺一位服裝造型師,想請你給我幫忙。”
  不會吧?他少爺什麽人才請不到,憑什麽要找我?而且,才一接觸就特邀我——?我們對彼此印象也不見得好吧?
  我滿腹狐疑,反問,“我做你的造型師?”
  “不錯!我在籌備出道。”淩飛耀答的很爽快。
  “能請教一下,為什麽可以是我?”我很好奇原因。
  “嗯,我……”淩飛耀遲疑了一秒,繼續振振有詞道,“你也知道我怕煩,我覺得你不煩人,讓我很放心,很有安全感!”
  聽他這回答,我忍不住大笑,“哈哈!你是不是在請保鏢?安全感!”
  “你認真考慮一下,我是很有誠意的才特地親自打電話跟你商量。幫我做事,我能保證你紅透業內。怎麽樣?合作吧!不要錯失良機哦!”淩飛耀循循善誘道。
  我總覺得事有蹊蹺,今晚這大禮餅恐怕是個燙手貨。
  “不好意思,真太突然了,我反應不過來,你讓我考慮一下下!”
  “那你明天答複我吧,不影響你休息了,晚安!”
  掛了電話,睡意給攪的已不知去向,索性走出臥室。抱膝坐上陽台涼椅,望向遠處星星點點的稀疏燈火,腦中想起剛才的電話,覺得有幾分莫名其妙。
  淩家人怎麽個個都是不按牌理出牌的性子。我在圈套邊淩空翻了個跟鬥,淩飛揚這個高傲男就橫空跳出來當我的“護身符”看起來對我避之不及,當我是花癡的淩飛耀,態度瞬間就來了180度大轉彎不說,還想著找我給他做造型師。
  “幫我做事,保證你能紅透業內。”這話我是完全相信的。淩飛耀光憑他足以顛倒眾生、禍國殃民的美色,估計光出本寫真都可以賣瘋掉。何況,傳說他早在暗中秘密接受綜合演藝訓練已有三年,應該是個歌、舞、演的全方位人才。
  再說,瑞宇的公子要入娛樂圈當明星,他老子還能不盡全力捧他。以瑞宇的造星捧人的能力,就算推出的是個豬頭,也能把他捧成全亞洲最紅最有特色的豬頭,何況如今要推出的是淩飛耀這樣驚世駭俗的絕色。
  能跟上淩飛耀這足以顛覆娛樂圈目前最當紅明星排行的潛力股,我的前途和錢途都毫無疑問會是金光燦爛,一片大好。做他的造型師,這樣的機會對我無疑又是個從天而降的餡餅,不亞於中500萬的彩票大獎。想到這層我又開始隱隱覺得哪裏不對,這世上的便宜事哪這麽容易碰上。
  先前劉正東扔來的餡餅,後來不是拖了個伏筆要我還他的。若不是我警覺和如今淩飛揚的出手,他這碼的人情怕是變著法都要從我頭上討點回去的。再有是淩飛揚,目前是算無緣無故的好意幫忙,今後會不會來討,又討的什麽,我都心裏還沒底。眼前圖的隻能是混一天是一天,趕緊太太平平的把這半年過完,待《流光溢彩》一殺青,立刻拿錢走人。
  這淩飛耀現在葫蘆裏又賣的什麽藥呢?就他,什麽人才聘不到。我隨手給他整的龍套造型也不過是偶像路子的大眾搭配方式,他長在那種家庭,什麽沒見過,輪不上讓他另眼相看我的造型能力吧?
  前二次,他見到我都是一副鄙夷至極的氣死人表情。如果他認為我是看上他美色,去襲擊他,我倒是能理解的。可今天他連我第一次襲擊他的原因都沒問,就把他原先給我的定位——“花癡”三言二語反過來變成是他在跟我在開玩笑。這種態度大轉彎的原因,我好像還想不出來。
  他若真的是想請我擔任他的造型師,也用不著跟我這麽客氣,親自來征求我的意見。他大可以通過人事部門,征詢一下個人意見或直接發道人事異動函就可以了,誰還敢不歡天喜地的奉函移職。就算他在瑞宇無實職,不方便使喚瑞宇員工,但他老子在那,他開口又有誰能不給麵子。莫非他真是個有禮有節的謙謙君子?那我拒絕試試,看他有何反應?
  莫非這是淩飛揚的安排?他不是提過要將我調離《流光溢彩》劇組。他們是親兄弟,把我換到他弟弟的團隊裏,倒也是合情合理。
  反正我和瑞宇的工作合約是以《流光溢彩》的拍攝期為工作周期簽的,並有六個月時間為前提的條款,以香港人的精明是不可能輕易延長拍攝周期的。合約剩下的時間還有四個多月,而我需要為《流光溢彩》做的工作內容其實已經進程過半,要是調換到淩飛耀那邊,不知道這二頭的酬勞怎麽個算法,錢可是我現在最關心的。
  淩飛耀拋來的這個“餡餅”我到底接還是不接呢?
  安全感,我讓他連“安全感”都有了,他真明白我對他沒企圖?我怎麽覺得他這“安全感”說的我有點寒。最好他說的是我們保持互不幹擾的安全感。
  我不是要自己省省胡思亂想了嗎?我一個沒權沒勢,才貌也非出眾的女子憑什麽值得他們對我別有用心?憑什麽值得他們整天惦記著我?憑什麽值得他們來輪番算計?我的想法說出去都怕讓人笑話死。
  那年的夜空下,曾有一雙眼曖昧迷離地凝望著我。今時今日,時光輾轉之後卻成了心頭烙下的一道暗殤。好在這已是香港,縱對的是一樣的夜空,也教我無從觸景傷情。
  愛情,我已理性到可以懷疑自己失去愛人的能力。感情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的事情,他人縱有再大居心,我已油鹽不浸,何人能再傷我半毫。
  哼,我如今就一拜金大俗女,隻覺得鈔票最實在,誰肯舍得給錢,我就給誰打工。這世上沒那麽多火坑等著我去跳,我別自己嚇自己,更別把自己想特別了。老老實實工作,踏踏實實生活,遇到餡餅的時候,走過路過不可錯過。
  想通了,睡意也重新襲來,回床睡下倒也一夜無夢至天明。
  第二天醒來,我自然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正常去總部的辦公室上班。
  十點不到,淩飛耀的電話再度打來了,開口便是問我考慮的如何了。覺他似猴急,我轉念答他沒信心做好,恐有負他的期望,怕是應承不下來。
  “我都不擔心你,而且你還沒試過,怎麽就知道你做不好?”
  “可我想了一下心虛的很,真的。”
  “那看來隻能算了,我不想勉強你。”
  “謝謝,謝……淩少爺……通情達理。”他真就這樣放棄了?他的刹車這麽利索地踩了下來,我倒又疑惑自己是不是平白錯過了一個揚名立萬的好機會。
  “那個,不知道能不能跟您打聽一下……給您做造型師,薪水會是多少?我看有沒有合適的人選可以推薦。”,我最關心的事還不知道呢,我要看看酬勞值不值得我去力挽狂瀾。
  “嗬嗬,這樣啊!大概保底月薪七萬外加計量補貼,預計每月在十萬以上,我工作越多,他收入也越高。”
  天,我的眼睛已經閃成孔方兄造型了,“人為財死,鳥為事亡”這麽高的酬勞,他怎麽早不跟我說。
  “嗯……我想人還是不斷挑戰一下自己的好,淩少爺,您的CASE我還是接了,我一定會拚命工作來報答您的。”該厚臉皮的時候就得厚臉皮。看在錢的份上,這樣出爾反爾就算影響了我的人品高度我也認了。
  “哈哈~~,鄭天樂,你可不要勉強你自己啊!”
  “年輕人就是要學習挑戰的!”
  “好吧,那你馬上到總部29樓的會議室來,我在那裏等你。”
  曹雅如今在拍攝現場忙,金錢今天還沒到,整個辦公室就我一個人在。掛了電話,我立刻鎖了門,找去另一棟主樓29層的會議室。
  就在一棟建築裏,我不消幾分鍾,就順利找到淩飛耀所說的會議室門口。又不用敲門,墨鏡保鏢依然在門口守著。他見我,又是主動替我敲門加開門,一氣嗬成,行雲流水。
  有點意外的是在會議室內的不單有淩飛耀,還有人事部的何部長也在。上次見她,是我剛來瑞宇報到時。
  才坐下,她就遞過來一份工作合約給我。我草草翻看了一下,果然薪酬是剛才淩飛耀所說的數字,但是工作期限是二年,也沒提到與《流光溢彩》那裏的工作結算條款,我想這可能是事先就準備好給那個職位的常規合約。
  我於是提出了二條補充內容。一是,工作期限隻至當年十月中,與原工作合約的工作終止時間相同。二是,《流光溢彩》那頭的工作就此為止,無需我再去為其勞碌,但酬勞仍需按原工作合約中商定的金額,一分不少的全部提前結算給我。
  第一條,是我想堅持的,可以商量的空間很小。第二條,能答應最好,不答應的話,給個說法也就算了。
  我還在想著下來怎麽討價還價。沒想到,淩飛耀隻垂眸思考了不到一分鍾,就全部答應了。連何部長都一臉愕然,提議他再多考慮一下,可他照樣堅持,並要求何部長去照我的意思馬上修改合約。
  何部長出去改合約的時候,我看著淩飛耀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這二條可算是有點出格的。不過看淩飛耀神采飛揚,不以為然的樣子,我就完全釋然了。
  幾分鍾後,修改過的新合約已經拿來,看過,沒問題。便刷刷簽名下去,片刻後,一份新工作合約已經塵埃落定。

  第 13 章 微妙的異動
  一口氣簽完新工作合約,抬頭不經意對上淩飛耀運籌帷幄的霸氣眼神,頓時微有驚詫。然眨眼之後,他的目光又已回複到先前的和熙明透。
  我正有些納悶,旁邊何部長已開口喚我。我也就不去琢磨淩飛耀的“古怪”一門心思聽從何部長的安排和指點。
  何部長收起合約,程式化的向我交代道,“鄭天樂,你坐這裏等一下,我馬上去給你開一張工作異動交接單來。你回辦公室後,今天就辦理完工作交接。明天起,就到這棟樓的27樓辦公室上班。”頓了頓,她嚴肅又認真地繼續說道,“‘飛耀’是瑞宇目前一個獨立、特殊且隱秘的部門,所以你的人事異動將不會在公司發布。另外,萬事望注意保密,不明白的多向人請教,切莫胡亂主張。”
  “部長,謝謝叮囑。您說的,我一定會遵守的。”我給何部長說的有點緊張起來。難道“飛耀”是有很多禁忌的秘密組織?這一想,我腦袋裏那根胡思亂想的弦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了。
  好在淩飛耀及時插話,“何部長,你先把異動單開了,‘飛耀’的事情讓她慢慢熟悉好了。”
  淩飛耀和我依然隔坐會議桌二側,趁著何部長出去開人員異動單的功夫,他用自然輕鬆的話語跟我說了一些“飛耀”的情況。
  “飛耀”是瑞宇專門為淩飛耀進軍娛樂圈而運作的一個特殊部門,所以用他的名字命名,理論上是受他父親淩總直轄,實際是淩飛耀自己在掌管。因此,“飛耀”在集團的地位很超然。
  因為,他目前尚未正式出道,所以從“飛耀”這個部門的存在,到他個人的形象、資料等相關一切信息,隻要事關“淩飛耀”皆處於未公開狀態,且屬集團機密,一概不得外泄,包括在瑞宇內部。
  不過,瑞宇高層和個別人員也是有所知的,畢竟漫長的前期訓練需要各個部門人員的一些參與和配合。待七月,他正式展開演藝活動,“飛耀”就無需保持神秘。淩飛耀關照我,其實無需在意何部長的話,謹守不對外公開他的任何信息一條就可。
  保密是職業操守,何況是以信息傳播來增值的娛樂業。他這麽一通解說,我也非常理解。
  拿到何部長給的工作異動交接單之後,我本打算回服裝組辦公室辦理交接,。但一看時間已是中午,腹中也有補充能量信號發出。因此,直接先去大廈的員工餐廳解決我的民生問題,飽餐過後才再慢悠悠晃回辦公室。
  回辦公室,金錢已經在了。他看我出現,主動朝我笑笑,打了招呼,根本不問我之前去向和上午忙了什麽工作。
  我拿出那份工作異動交接單給金錢。因為“飛耀”是隱秘部門,單上就沒有寫出我的去處,金錢看後很驚訝,“啊呀!鄭天樂,不錯,不錯。看來你要做大項目去了,我恭喜你啊!”
  我玩笑道,“金前輩,我是給公司炒魷魚了。”
  “嗬嗬,我知道你是不方便說,跟我開玩笑啦。我都在瑞宇呆了十幾年了,一看這單子就明白,你肯定是去保密的重要項目組工作,有前途啊!”他倒是坦言。
  “金前輩,謝謝您的吉言。那我也就不多說什麽了,您理解就好!這段時間跟隨您工作很愉快,我希望以後還能有機接受您的指教。”
  “今後可能是我要請你多關照了。你很聰明,工作又認真,為人也不錯,好人才有好發展是應當的。”金錢現在是盡揀好話跟我講。
  昨天把劇組拍攝現場的工作移交掉之後,我現在還需移交的工作內容就不多了,三言二語就和金錢把手頭工作全部交接清楚了。之後,找了個紙袋把我的茶杯、小擺設等零碎物品一收,就可以無所適事等下班了。
  我本來在上網打發時間,手機突然又響起,拿起一看是淩飛揚打來的。我看了看金錢,他正低頭忙著,就壓低聲音接起,“喂,您好!”
  “鄭天樂,現在到我辦公室來一下。”一句話,他隻說了一句話就掛了。
  我給弄的稍稍一愣,回過神還是立刻起身出了辦公室。今天已是第二次上另外一棟主樓,淩飛揚的辦公室在高高的三十樓上,他的辦公室門口有漂亮、精明的女秘書把守,經過她通報,又得淩飛揚許可之後才得近那道門。
  我在門上輕扣二聲,開門後輕手輕腳走進去。這是間空闊的辦公室,幾乎大過我宿舍,裝飾的華貴卻冷硬,站在這樣的空間裏,令人不由自主就微微心悸。淩飛揚端坐在深沉凝重的辦公室桌後,不苟言笑,若有所思。
  我隻得小心翼翼地先主動開口,“部長,您找我?”
  “嗯,調動到‘飛耀’的事,你已經知道了。有什麽想法?”他特意裝地很親切關懷的樣子,他的眼神可沒那麽和善,讓我感覺是裝的。
  “我很感謝公司對我的賞識,特別感謝部長對我的愛護。”我謹言慎語。
  “別跟我說這種套話!這件事你到底覺得如何?”他語氣有些嚴厲起來。
  “部長,事情來的很突然,我自己都還沒什麽概念,我想公司對我安排總歸是好的。”我更戰戰兢兢,生怕答錯什麽。
  “你不用怕什麽,覺得簽下的新工作合約有為難,我可以幫你取消它的。”他輕飄飄地安穩道。
  他大概看出我緊張和害怕來了,又用和悅神色來安撫我的情緒。取消它?難道,大人物就喜歡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這整個是出什麽戲呀?我的腦筋要讓他們整成亂麻了。
  “部長,不用麻煩取消,合約的條件很好。”我還是老老實實回答自己的感受吧。
  淩飛揚冷冷地看著我,“既然覺得好,為什麽合約的時間簽這麽短?”
  “那是因為我來香港之前就答應我父母隻在香港工作半年,所以請部長諒解。”
  他表情別扭,語意譏諷,問道,“這麽好的報酬條件也留不住你?你不是最愛錢嗎?”
  “部長,百事孝為先,希望您體諒我的孝心。”
  我想隻有搬出孝道最合情合理。反正在這種問題上,我父母肯定也是心甘情願讓我利用來當擋箭牌的。總不能說我其實怕著你,不是看在錢的份上,我恨不得馬上就訂機票回去。
  “見過飛耀了吧,你替他工作可有信心?”他接連發問,還有探究的表情弄得我越來越緊張兮兮。
  “是的,昨天已經見過了。我相信以他的條件一定會紅透娛樂圈的。工作方麵,我會盡全力的。”
  不知我的回答讓他滿意還是無奈,他輕歎了一口氣,又言:“飛耀可是很挑剔的人,他如果有為難你的地方,你可以來告訴我。”
  “謝謝部長提醒,我會謹慎再謹慎的。盡量不給瑞宇、部長、飛耀和自己添麻煩的。”
  “嗯,走吧,我們去上次的咖啡館喝咖啡,我下來正好沒什麽事情。”他表情和口氣終於都都和緩下來。
  “部長,我還有工作沒交接完。”我隻想快點離開淩飛揚,不要再跟對話下去。
  “你還真是少見!去移交工作吧。還有……”他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說了:“這份合約不是我的安排,……你有麻煩記得先來找我!”
  “謝謝部長,我知道了。”我飛快地從他辦公室退了出去。那合約不是淩飛揚的安排,自然是淩飛耀的意思,不過這個對我沒什麽所謂。反正目前為止,那看起來還是份美差。

  第 14 章 飛耀初體驗
  今天又是一個新的開始,我之前還沒做過單人的造型師,但想來一個人的穿衣打扮總不會比一大堆稀奇古怪的角色更難對付。
  “飛耀”果真是特別,第一上班就讓我吃了個閉門羹。27樓竟然是普通大樓電梯不達的樓層,好在我想到變通方法,坐電梯先上了26樓,再走消防梯上一層,同樣可以抵達27樓的樓麵。
  推開消防門,才走出走廊,迎麵竟又是一大片磨砂玻璃牆頂天立地封的嚴嚴實實。朦朦的磨砂玻璃牆上沒有任何標記,上麵門是有的,但我肯定不得其入,因為電子掃卡器顯眼得掛著了,不用推就知道進不去。好在一邊空處有一組會客沙發,可以坐下等。
  沒幾分鍾後,隻見淩飛耀風姿動人的從電梯裏出來,如影隨形的墨鏡保鏢則在一側為他攔住電梯門。見他,我立刻站起來跟他打招呼。
  “淩少爺,早”見麵稱呼淩飛耀覺得很古怪,但其他也不知道怎麽稱呼他合適。他雖沒實職頭銜,但叫名字也不妥。
  “早,別稱呼我淩少爺,你又不是地主家的丫頭,直接我名字好了。”他清新明亮的笑顏和輕柔的語氣令人如浴春風般舒適。
  “嗯。以後我知道了。”我笑應。
  墨鏡保鏢已用磁卡開啟了玻璃門,淩飛耀從容而入,我怡然地跟隨其後。
  進了門又是不同世界,一個明快簡潔的柔和淺色空間呈現眼前。淩飛耀帶我到一間辦公室門前,示意我自己打開門。
  我輕輕擰開門,一間敞亮明媚的辦公室呈現眼前。
  “鄭天樂,這是為你準備的辦公室,怎麽樣?還可以吧!”他在我身後,語氣親和地問道。
  “謝謝。這太好了!好的出乎我的意料!”想著我也可以獨享這間起碼二十平米的漂亮大辦公室,忍不住眉開眼笑。轉頭回去,見他的眉眼之間也是一片明媚愉悅之色。
  進門後,他淺笑著繼續問道,“早上怎麽到27樓的?昨天忘給你‘飛耀’的磁卡了。本來還在打算給你打電話,去找人去帶你上來。”
  我把上樓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跟淩飛耀說了。他說果然‘飛耀’的隱秘、隔離不過是自欺其人的,又關照墨鏡保鏢“榔頭”等下給我送張“飛耀”的磁卡來,憑它搭總部專用電梯,電梯掃碼器讀了卡會自動帶我上27樓,進門也是。
  “我叫鄭天樂。等下麻煩你送卡了。”我特意提前向“榔頭”道謝,並作自我介紹。
  他很可能已經知道我名字,但禮貌一下總是好的,再說我還不知道怎麽稱呼他。淩飛耀叫他“榔頭”我可不見得也方便叫他“榔頭”
  “我姓郎,叫我‘榔頭’好了。”他還是很酷酷的冷麵樣子。
  “好的。郎先生,不,榔頭。”
  “他就喜歡人家叫他榔頭,來,跟我到大會議室去,我介紹其他人給你認識。”淩飛耀依然是親切隨和的態度。
  跟著淩飛耀,我去了會議室,榔頭已會意地去通知其他同事前來。不多久人陸陸續續來齊了,一通例行的相互自我介紹讓我認全了“飛耀”目前的成員。
  ‘飛耀’目前人員並不算多,一位辦公室秘書、一位唱片企劃、八位舞伴、二位舞蹈教練、二位發型師、一位化妝師、一位工作助理、一位司機,加上淩飛耀本人、“榔頭”和我也就二十來個人。讓人意外的是我是萬綠叢中一點紅,除了我其他人一水是男的。
  與新同事相互認識之後,淩飛耀又獨留我下來交待工作事項。先是關照有事出門可以找司機,缺辦公用品找秘書之類的瑣碎,然後才講到具體工作安排。
  根據他的安排,我這周的工作主題是設計他專輯唱片的服裝造型,這份設計草案在下周一上午開例會時,提交給他。而今天的工作日程是上午熟悉一下環境,再找企劃拿唱片資料,下午跟他去錄音室。都是些再正常合理不過的工作安排,我理應二話不說的照單全收。
  按他的吩咐,離開會議室後我就在這層樓上轉悠起來。“飛耀”人不多,地方很大,很奢侈的占用了整個27層。各人的辦公室,大、小會議室,練舞室、化妝間、茶水間、休息室,各種功用,樣樣皆有,唯獨沒有會客室,看來這裏真的不接待外人。這層樓的裝飾風格明顯異於瑞宇大廈其他地方,看不到明眼的富貴和傲然,但絕對出自大師手筆的設計和講究的用材可以看出是低調的華麗,營造的清新舒適怡然的氛圍。
  找到企劃張先生,拿到了一份策劃中的唱片資料。張先生叮囑再三資料要妥善保管,不能帶出27層,最好都不要拿出自己辦公室。
  拿回自己辦公室翻看,資料主要是一堆歌詞和曲譜,還有企劃草案。我反複看了幾遍,大概知道這張策劃中的唱片曲風是綜合的,舞曲、R&B、慢板情歌都有,大多數歌詞內容也不外乎是以情歌為主。主打歌《天生王者》是一首快歌,內容比較另類和自大,描述了一位武林高手橫空出世,戰雄鬥魔,統領武林,號令眾生、成就至尊。
  民以食為天,還沒都按午飯時間,我已打聽清楚,“飛耀”的工作人員吃飯還是可以到大廈員工餐廳解決。也是,瑞宇大廈裏人頭這麽多,多半又是來無蹤,去無影的,誰知道你是哪個部門冒出來的,怪不得“飛耀”的人也不用另辟他處了。
  吃過午飯,我還沒來得及眯一下,“榔頭”就來叫我一起外出。車是“榔頭”開的,我坐了副駕駛的位置。一上車,淩飛耀就問我中飯想吃點什麽,我答他已經用過了。他也就不再多說什麽,要“榔頭”直接開車去錄音棚。
  第一次到錄音棚,我很好奇的東張西望,也沒留意到“榔頭”的消失,再見他時,他已經提了一大堆日本壽司外賣回來了。
  榔頭放下壽司,大聲說是淩飛耀請客,招呼大家吃。我中午雖然飽餐過,但眼看著這些精美誘人的壽司又忍不住要想吃,拿了一小盒,窩到旁邊小沙發裏,也懶得找筷子,伸手抓起來就吃。
  待到一盒壽司全部下肚,才感覺過飽。再幾分鍾一坐,更覺得睏頓不堪,眼皮都快撐不開了。眯眼看了看淩飛耀,他還在姿態優雅、慢條斯理的吃著,想他開工肯定還有一會兒。再說,開唱我多半也會給吵醒。這麽一想,就再控製不住我的眼皮,一合不醒。
  美美一覺之後,醒轉過來,睡眼迷蒙間發覺錄音棚裏仍無多大聲響。揉揉眼睛,四處張望一圈,隻見大家看雜誌的看雜誌,用MP3聽音樂的聽音樂,發呆的發呆,當然也有人和我之前一樣在打瞌睡。
  等眼神掃到淩飛耀的時候,他正放下手上的茶杯,又雙掌合擊二聲,朗聲道,“我要開始了。JOHN你準備一下。”說完,離開座位,直接步入錄音間內。
  我望見那頎長身材的絕妙容顏往麥克風前一站,很不厚道的想,上帝通常很公平,好看的人往往唱歌都不敢讓人恭維。

  第 15 章 上天偏心眼
  我望見那頎長身材往麥克風前一站,很不厚道的想,上帝通常很公平,長的好看的人往往唱歌不敢讓人恭維。
  隨著JOHN準備OK的手勢一揚,舒緩的配樂悠揚溢出。稍後隨之響起的歌聲,在撼動我耳膜的刹那,讓我醒悟原來上帝不是始終公平的。
  看來我之前做了一個再正確不過的決定,如此動聽的天籟聲線配上高超卓越的演唱技巧,即便沒有他精妙絕倫的外表也足以名揚唱片界,他要大紅大紫、如日中天,不過是件垂手可得,萬無一失的事。
  我環顧四周,觀察在場眾人,也多是被其美妙歌聲感染而顯露陶醉的表情,就連冷冰冰的“榔頭”看來也很投入,盡管他的眼神藏在墨鏡之後,但側耳傾聽的姿態足以顯現。
  一曲終了,淩飛耀走出錄音間,往我麵前而來。見他走近,我毫不吝嗇的笑著讚道,“唱的實在好棒,真好聽,你絕對會是歌壇新天王。”
  “嗬~,我不是來聽你的吹捧的。”他隻淺笑一下就收起笑容,一本正經的認真說道,“今天下午,我會把專輯的每首歌都唱一遍。你要仔細注意聽,不能再打瞌睡,更不要搖頭晃腦、張來望去的。”
  “哦,我下來保證不打瞌睡,不東張西望,隻認真聽唱。你歌唱的真的好聽,我是真心讚揚不是吹捧。”他的認真肅然,並不讓我緊張,我依舊怡然笑言。
  他微眯著眼,彎起一抹似譏似諷的笑容,語氣冷硬地說道,“那就好好聽!”話說完,轉身就走。
  我心裏一緊,暗想,這人脾氣似乎古怪,恐怕不是太好相處。我需謹守本份,不可隨性待之。
  他回進錄音間繼續開唱,一首接一首,偶有停頓,也不過是他和JOHN之間有些交流或是單純休息片刻。
  淩飛耀唱歌,並不象我之前所認知的,歌手錄歌時都喜歡閉著眼唱歌。他倒是錄音也象在舞台表演一般,站在麥前,表情生動、眼波流轉,極具魅惑力。
  他柔情似水的視線總飄出錄音間外,落到我身上的時候又是最多。弄得我不敢隨便開小差,也不敢閉眼傾聽,怕他以為我在打瞌睡。好在音美人靚、賞耳悅目,這也算是件享受的事。順便,倒發覺自己對這種極品尤物免疫力很強,如此極致聲色麵對了一下午,也沒心弛神移,反而越聽越得意。因為,我腦袋裏想的全是今天的收益。一天啥心思都沒費,又有好吃、好看、好聽,還到手好幾千的薪水,這人生不是一般的多快活。
  我越想越得意,連淩飛耀的臉看過去也幻化成外圓內方的銅錢造型,還閃著金光。自然,我越聽也越得意,臉上都快笑開花了。直到淩飛耀皺眉,又疑惑地轉了轉眼珠,射來不悅地冷冷眼神,我才覺悟到自己失態,趕緊收斂起自己過份的笑容。
  終於,聽他一首首唱完,又等著他跟JOHN商討完下周的錄音計劃,離開錄音棚,已經華燈初上。
  上車,我一看時間已錯過公司回宿舍的班車,連聲說糟糕,班車晚點了,拜托榔頭中途在某巴士站停車讓我先下。榔頭說要不是因我打瞌睡,拖了一個小時,今天哪會這麽晚結束。
  難道下午淩飛耀是專門等我瞌睡醒來才開始錄歌?這又是何必呢?第一天共事便給了這麽個特殊待遇,我真受之不起這樣的出乎意料。現在,反弄得我既為自己打瞌睡慚愧也為自己拖延了大家收工而內疚。他為什麽這麽做?
  黃昏暗色與路燈暖輝交映,我透過後視鏡看去,淩飛耀麵目有些模糊,很難探究分辨出什麽。又悶不吭聲,仿若我和榔頭的對話全然與他無關。我想道歉或是疑問都不敢冒然啟齒,隻得任由車行前去。
  片刻之後,卻又是淩飛耀打破了車廂裏的沉默。他柔聲說道,“鄭天樂,我有點餓了,先一起去吃點東西吧。”同樣是請客吃飯,他的開口讓人不好意思拒絕。
  “好啊,謝謝了!”不想反對就爽快地答應。
  我同意之後,他跟榔頭說了個店名,榔頭輕車熟路順利直達淩飛耀說的餐廳。
  去的是家韓國餐廳,烤肉自然是少不了點,翠嫩的生菜葉子包上鮮甜入味的烤肉吃來真是過癮。雖是三個人,但多半時候是他們二個之間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些無關痛癢的話題。我不想隨便插話,也不跟他們多客氣,隻管充分滿足我的胃。
  就在我根本不理睬他們,隻管自飽的時候,淩飛耀突然很得意地咧著嘴,朝我吱出句話來,“今天真沒來錯地方,你還就是個粗人,下次請你吃印度菜,讓你盡情抓個夠!”
  我朝他翻了個大白眼,嘴一撇剛要開口頂他二句,想想還是趕緊忍下。心中默念他其實就是我的老板,我的衣食父母,惹了他我是絕對沒好處的,給他嘲笑二句算個屁啊。所以,我還虛偽的擠了個笑容給他,然後低頭默默地,仍舊一門心思放在吃上。
  我不說話,他們二個倒也繼續自顧自聊他們的。我的戰鬥力得到充分釋放之後,心情又重新順暢起來,怡然自得地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大麥茶消磨時間。
  清閑了,自然也打量起他們二個來。我看榔頭的吃相比我肯定好看不到哪裏,至於淩飛耀,就算我承認他的吃相也是賞心悅目,可吃烤肉不也照樣是用手。哼,你嘲笑我不過是暴露你自戀的本質,你嘲笑我好了,我還鄙視你這種水仙花。水仙花,趙熙原是最那個調調的,我心中不覺又有些堵意。
  總算等到他們二個心滿意足吃夠了我吃剩下的,居然還要學我喝一通大麥茶。我們坐的是包廂,榔頭喝多了出去上洗手間,就僅剩下我跟淩飛耀二人大眼瞪小眼。他倒是不動聲色,怡然自得,但我心頭剛冒起的水仙花陰影還使我處在黯然中,想轉換情緒,便誠懇的對淩飛耀說道,“下午我打瞌睡的事很抱歉,我保證以後不會了。”
  他風輕雲淡地一帶而過,“嗬嗬,那沒什麽。”
  之後,黑白分明的眼珠轉了轉,臉上笑意也更濃,無厘頭地發問道,“你,最怕什麽東西?”
  他問的實在有些突然,我下意識就脫口而出道:“小強!”
  他憋著一臉壞笑,鼻子哼哼出氣。
  然後呢?然後就沒下文了?我給他冷不丁的問題弄的稀裏糊塗,納悶、疑惑地看著他,全然散去了剛才的黯然。
  轉眼,榔頭回來了,說帳也已結過。淩飛耀瀟灑地大手一揮,發話走人。
  出到飯店門口,榔頭先去停車場開車過來。我站在淩飛耀優雅頎長的身影後麵,他的背影又勾起我熟悉的記憶,這背影真的是與趙熙原有一些相似的。一陣涼風吹來,我的鼻頭微微發酸,霧氣也在眼底湧起。
  淩飛耀突然回過頭來,我怕他看出我的古怪,趕緊垂下頭看著鞋子。
  不料,他竟彎腰附到我耳旁說道,“剛才,我看到有小強在你身後的牆上。我怕嚇到你,一直忍到現在才告訴你。”
  他的這番話立馬讓我哭笑不得。這是什麽人哪!等榔頭把車開到麵前後,他倒是很有紳士風度的替我開了車門,又叮囑榔頭先送我回宿舍。
  第二日,準時上班。
  九點剛過,就有助理送來淩飛耀的最新指示,要我十分鍾後到練舞室。
  十分鍾後,我準時出現在練舞室。我到時,已見淩飛耀和他那群舞伴、舞蹈教練,都已在做跳舞的熱身運動。
  淩飛耀看到我,朝我點了下頭。我估摸著他是讓我來看他們練舞,也就不上去打攪他們,揀一旁的角落站著等候。
  舞群擺好了開場的架勢,昨天聽過一遍歌,多少有了點印象,伴奏音樂一響,也就知道他們是要表演那首主打歌。
  昨天,我看那份企劃推廣文案的時候,覺得定位太過浮華自誇。不避諱淩飛耀的真實身份背景,強調宣傳是天生華貴公子,又是一鳴驚人、天下無雙的舞台王者,但現在看來,這樣的策劃定位用在淩飛耀身上實在不為過。
  就算沒有燈光、煙花之類的特效渲染,光憑淩飛耀眼花繚亂,出神入化、完美炫目的舞姿也足已引領目光,惑人心神。舞動中的他,絕對無愧王者之名。他的外型、歌聲,舞姿融合一起是就是傳說中傾國傾城魅力的實證。我心中感慨,上天待人竟然如此偏心,如此極品竟然還要讓他擁有娛樂圈中無可匹敵的身世背景,無可否認,這已是達到恐怖地步的一種完美!
  若不是被這種近似完美的優越生物傷到過,恐怕我今天也會極度的陶醉,甚至激動的尖叫,至於主動撲上身去,這種舉動是殺了我都做不出來的。
  如此出人意料的美好,不禁讓我有點暈眩感。我連淩飛耀什麽時候等下跳舞,走到來到我麵前,都不清楚,等我回過神來已看到他在我跟前。我沒說什麽,一臉讚許笑意加上大力鼓掌。
  剛剛激烈舞蹈過,他全身大汗淋漓,散發著鮮活氣息。
  他目光深邃,笑容滿滿,說道,“專輯裏就三首歌排了舞蹈,剛才都各跳二遍給你看過了。現在,你可以回辦公室了,趕緊抓緊時間做造型草案,我下周一就要。”
  “哦……哦,預算,我想知道造型的經費預算。”
  “我的預算就是沒有預算!”他笑答之後,灑脫地轉身走了。

  第 16 章 禮多人要怪
  聽從老板的指示,我也轉身趕緊回自己辦公室。
  回到辦公室,就自覺坐定下來,專心構思起淩飛耀的專輯造型草案。整理了一下,腦中思路還算明晰。首先是主打造型,即專輯封套的造型,慣例還將是主打歌造型,另外專輯CD中所附的歌詞內頁以及插畫造型應該也是延用此款造型,它的曝光率肯定是最高的。另有二隻編排了舞蹈的歌曲,也是上台表演的常用曲目,也需各做一款造型。其他歌若會製作MV的,便和MV導演商討後再設計。
  其實幾天接觸下來,我對專輯的內容、曲風以及淩飛耀的個人特色都已有所了解,報道又已經知道這項工作,所以,腦中已大概有些設想。之後,又上網瀏覽參考了一些歌手唱片造型,加一通冥思苦想之後,靈感豐呈,進展順暢,當日下班前已大概擬好了草案框架。
  我為淩飛耀構思的主打造型是糅合江湖劍客與帝王元素特征的帥氣古裝服飾。線條流暢、細節精美,力圖襯托的舞姿更行雲流水。
  新人總是求新求異,現代裝扮已司空見慣,歌手做古裝造型卻幾乎空白。雖未曾與專攻歌手的造型界同仁探討過,但想來古裝造型罕見原因也不外乎為非主流、歌曲內容通常也不搭。而且,古裝服飾製作繁瑣、如果要求精良更是造價高昂。古裝對人的外型要求也高,穿著又費事。
  《天生王者》這首歌的內容很貼合古裝造型,淩飛耀又是不怕花錢、沒有預算限製是主,外型方麵也完全襯得起古裝,那我自然考慮效果與特別為先,至於穿著起來他嫌不嫌煩就再說吧。
  另一首深情R&B情歌,可以是裁剪獨特、風格高貴的襯衫、西服,再配鑲貼繽紛閃鑽的牛仔褲組合,走華麗時尚貴公子造型。此類造型男歌手幾乎個個都作過,普遍但夠經典,完全可以通過拚細節的點綴來突出變化,再找最新款的頂級大牌服飾保證造型的華貴屬性。
  剩下那首朗朗上口的輕快情歌,可以試試休閑風的造型。我的設計是別致的一字半漏肩領的T恤式上衣,搭配七分長褲與球鞋,另外也精挑一些閃亮的配飾以顯華麗。這個造型的服裝特點是休閑,色彩可以使用純豔色,如明黃、桃紅、豔藍或純白等等。
  一字半漏肩領式上衣作男裝是我的突發奇想,絕對很與眾不同,類似款式源自於女裝。不過美到淩飛耀這種程度,著此小露香肩的衣服應該不會怪異,估計還會有驚豔的效果。欲露還遮,美不勝收,嘿嘿~
  草案易寫,但是否可行,就必須要考慮造型款式具體化的問題。雖然,淩飛耀暫時隻要求了草案,但我還是應該提前考慮一下細節,若所需的服飾製作或購買難度太大也好及時調整。畢竟,我對古裝了解有限,所以對古裝造型其實底氣並不是很足。但我想到有一個人可以請教——金錢。他非但是這行的老法師,又參與過大量古裝片製作,他若肯幫我,估計我的古裝造型創意就有譜很多。
  第二天已是周五,我找到金錢,提出要跟他請教男款古裝。他非常爽快就答應下來幫忙,而且當天就熱心的為我找出一大堆古裝資料,還親自帶我到電視台的服飾倉庫古裝部以及服裝加工組,現場耐心展示古裝的同時傳授各式古裝服飾知識。
  之後周末二天,我都待在宿舍埋頭鑽研金錢提供的古裝資料,幾天突擊下來,對古裝的設計製作有把握不少,便將自己設想的造型都繪製出了設計草圖。
  周一,一上班就有淩飛耀主持的“飛耀”部門工作例會。我拿出的造型草案,他看來還是比較滿意的,方案獨特,設想周到,進度神速,都是讚揚。
  下午,繼續另一場工作例會,不過換成淩飛揚主持,主題都是圍繞淩飛耀唱片製作和出道事項展開的,不過會列席人員比上午少了,一共就跟唱片製作關係比較緊密的幾個人。我想幸好瑞宇製作部的部長是淩飛揚,換作其他人對淩飛耀指手畫腳的總歸是有所顧忌的。
  下午的會議中,淩飛耀將我的造型草案拿出來再度討論,目的看來是讓淩飛揚提看法的。好在,淩飛揚他給的也都是些肯定之辭。今天,從淩飛揚口中,我更明確了一件事。淩飛耀的出道是瑞宇今年度最重視的一件事,樣樣都可以不計代價,隻圖精益求精、完美無缺。
  而淩飛耀的唱片造型方案其實是要通過競標來決定的,外麵另有好幾位造型界的泰鬥級人物同在做投標方案。今天,我的造型草案不過是淩飛揚和淩飛耀二人過目之後,看可不可以給個競標權給我。好在我做的草案算能入得他們之眼,令他們待見,順利替我爭取到了一個競標名額。
  其實,象淩飛耀這麽特殊新人的專屬造型師,由我這麽個既沒有歌手造型師經曆,也沒有特別顯赫作品的造型新生代來擔綱已經夠膽大出格了,若連專輯造型也指定我來擔任恐怕可以用石破天驚來形容。
  所以,知曉了投標一事,我並不意外,反倒如釋重負,覺得這樣才算是正常合理。況且,我記得新工作合約中並沒有簽製作唱片造型的內容,所以當淩飛耀布置下這項工作的時候,我心裏猜著是道測試訓練題。認真對待是我也想考驗一下自己,更不想給人機會輕易挑自己的刺。
  二場會議是二個兄弟各主持了一場,心中不免將他們作了下比較。那淩飛耀平日看似陽光隨意,主持會議時的威嚴氣場倒更甚於任高職多年,大他三歲的哥哥淩飛揚,冷靜敏銳,決判利落,頗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不過,兄弟之間看來感情深厚、和諧,尤其淩飛耀對哥哥是敬重有加,淩飛揚的主張、安排他大都會認同,實在意見相左,也是很委婉的溝通,決不強勢頂撞,很注重維護哥哥的權威,不露其鋒芒。淩飛揚對這個弟弟看得出來也是真心愛護的很,一再強調任何推廣和活動方案都以保護淩飛耀的周全與喜歡為先。
  二場例會幾乎開足了一天,熬到下午會議結束已近五點時分。淩飛揚臨離開,卻又折返回來,問了我新環境是否習慣之類的話,還叮囑我別給自己太多壓力。看著是番好心,就是神情倨傲,姿態得意,讓我感覺並不舒服,而且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我更是不自在。淩飛耀似笑非笑地站一旁看著,並不作聲。
  摒著笑臉堅持到目送淩飛揚離開,立刻逃開與會同事好奇的目光,躲回自己辦公室收拾一下東西正準備下班,不想淩飛耀又叩門而入。
  “事先沒跟你清楚,要你做的草案隻是作競標的預選,有沒有介意?”他臉上掛著歉意的表情,語氣柔和的真犯了什麽過錯都叫人怪不下去,何況他的做法連錯都算不上,也有權不跟我解釋。
  “沒有啦,一點也不介意,反而還要謝謝您和部長給我機會參加競標。我想您的安排總是好意。”這是我的真心話。
  “嗯,專輯造型很重要,我也想找多點人試試。當然,最主要一點是——我是很欣賞你的,很期待你有突破性的表現。沒事先告訴你競標,隻是想讓你在盡量輕鬆的狀態下工作。我個人覺得放鬆的情況下,才會有最好的創意和靈感。你能理解我的好意,我很高興。”
  他精致無暇的臉上笑意淺柔,眼波流轉,紅唇皓齒吐出和善、體貼話語。而他英挺非凡的長身正俊逸地倚靠在落地的玻璃幕牆上,夕陽的迤邐霞光透過玻璃,沿著他的身體曲線籠出一圈幻彩光暈,恍若降臨人間的天使。
  “做個優秀的造型師一直是我的理想,您給這麽好的機會讓我發揮,我很感激。”這世上怎麽會有如此美好的人物!我幾乎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對於工作夥伴,我輕易是不會主動邀請的。幸好,你暫時表現的比我想象的還好,也算證明我眼光還不錯。目前,你的設計我很喜歡。下來,你要繼續努力把它潤飾完善好。不過,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了,隻要有我在,我——會幫你達成理想的。”
  又要送“餡餅”給我?還這麽明目張膽的提前揭標,讓聲名顯赫的前輩們悄然無聲就無可奈何地成了我的陪標。他給我的這份大禮,實在是莫名其妙,又太過份了點吧!
  “您意思是我可以中標?這樣的大禮我可不敢收。您的好意我心領了!”我老實說了。
  他這樣的好意讓我半點也不放心,一了還有再,天下絕對沒有這麽便宜的事。之前的工作合約已經好的夠詭異了,這次的“餡餅”還是直接回絕的好,不要中了“美人計”最後吃不了還兜著走。人是千萬不能太貪心的,況且暗箱操作得來的成功我也不想要。

  第 17 章 美男也無賴
  我的回絕竟然令淩飛耀肆意大笑起來,“哈哈~~~,你既不要多心,更不要胡思亂想!”
  他的話一針見血的戳穿了我的自我膨脹,笑聲更震地我心虛,弄得我一時語塞起來,“我沒……”
  好在他笑完又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呢,僅僅是欣賞你的工作才華,喜歡你的設計方案,可沒說你就能中標。當然了,我的意見將占很大的比重,完全可能影響到結果,再加上我哥的偏袒和你自己的努力,你中標將會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牽起嘴角壞壞一笑,眼中閃爍著戲謔之色,繼續道,“你這麽聰明,我以為你已經料算到了這一層。不過,我怕你得意忘形,馬失前蹄,所以才好意來提醒你要繼續潤飾方案,也提醒你有隨時谘詢當事人喜好的優勢,我能直接幫到你的也就這些。至於,不要你有太大壓力,是我哥叮囑的,我不過來替他強調一遍。這麽詳細解釋,你現在可放心了?”
  頓時,我更顯窘迫,耳後開始生火,直撲臉頰。他的問話很不好答,答放心,說明我先前的確多心了,答不放心,則就是不知進退。我隻好答非所問的胡亂應付一句,“我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
  聽過我的回答,他神色突然平靜下來,定定地凝望我片刻之後,歎道,“唉~,真不知你以前經曆過什麽,怎麽會對人有這麽強的戒備心。以後,別再跟我這麽您來您去的,你總客氣到讓人不自在。”
  真沒想到,淩飛耀明澈純淨的眼神竟如此犀利。他這一話一歎攪的我心底泛起酸來,我維持麵上勉強的微笑,不想再作什麽言語,也無話可說。
  不想,他又默默轉過身,望著玻璃幕牆外漸臨的夜色,留了一個側麵的纖長身影給我,幽幽地說道,“我~,絕不會跟我哥搶女人的,所以你不用胡思亂想些什麽~”
  “有你這話,我也安心了!你也盡管放心,不用胡思亂想些什麽。”我還能說什麽,你不就是要我這一句。小小心腸都讓你給看透了,連揣測都一覽無餘,否認胡思亂想倒顯得我虛偽了。你既然隻是普普通通的好意,那我就收下了,謝方才也已經謝過,沒必要再贅複一遍了。你哥那頭有什麽意思,要由你哥自己來說,就你這麽暗示過來,我隻當沒聽過,更無需對你表什麽態。
  他在窗前站了良久才離開我的辦公室,天色漸暗,我看不清他臉上神色,任由他在那裏冗長沉默著。彼此都沒多餘的意思,那你愛站就站吧,這反正是你家的地盤,我就當你不存在好了。我管我翻著當天的報紙,耐心等著他離開後,鎖門下班,也算是又熬過了一天!
  第二天,我再正常不過地按時去上班。上午,九點半剛過。叮鈴鈴~,辦公室座機就響了起來。
  “鄭天樂,有份文件給你,到我辦公室來下。”淩飛耀的天籟之音自話筒那頭傳來。
  放下電話,我趕忙找去他的辦公室。淩飛耀的辦公室就在我隔壁,沒幾步路,而且他的秘書也另有辦公室,不在他門口跟大黃狗似的守著。“飛耀”這層樓上左右沒外人流竄,要人守門就是多此一舉了。
  我在他門上敲了二下,沒等他應聲,就徑直開門進去了。一推開門,撇見榔頭也在,和淩飛耀二人背對著大門,並肩抵首看著辦公桌上的什麽東西。我有點好奇,又以為淩飛耀叫我來也是給我看他們現在在看的東西,就自然而然想湊上前去。
  聽到動靜,他們回頭。發覺是我來了以後,榔頭突變地神色有些慌張起來,淩飛耀臉上倒依舊鎮定自若,手卻飛快地將攤放在桌上的一堆紙張攏成一疊,統統裝進一個暗黃色的牛皮紙文件袋中。
  淩飛耀的辦公室實在是大了點,等我走近,淩飛耀已經回到他辦公桌放椅子的那一側。他已將那牛皮紙文件袋收進了辦公桌抽屜,一邊順手取出另一個“飛耀”專用的文件袋捏在手中,動作利索地象個特工,口中還不忘吩咐榔頭,“你先出去吧!”
  我一臉狐疑和納悶,看著榔頭脹紅著臉很不自然地走出辦公室去。心想,這二人肯定有見不得人的東西,不過人家的秘密還是少知道的好。
  秘密,見不得人?見不得人的秘密?我腦中飛快旋轉著疑問,突然冷不丁腦中跳出的一個念頭,讓我偷笑出聲。
  榔頭一眼看過去就是個剛毅肌肉男,淩飛耀卻是一副魅惑傾城的禍水模樣。他們二個總是形影不離,剛才還這抵首並肩的,多親密,感情這倆是在玩斷臂!
  怪不得這一層樓上除了我,清一色是男人。看來,榔頭就是傳說中的那個攻,淩飛耀是傳說中的那個受吧!嘿嘿~,所以他是不會跟他哥搶女人,因為他們是各行其道。這麽好的模樣,竟然又是個好男色的,這年頭的美男怎麽沒幾個肯給女人麵子的!
  “笑這麽得意,想什麽呢?”我還在那想得樂滋滋的,突然給淩飛耀一聲喊回神來。
  淩飛耀已經繞到我身後,手上捏著份文件。我轉過身,伸手想接過他手上的文件。不料他非但沒把文件給我,反而趁勢逼近過來。我一下就退到了他的辦公桌邊,他很不客氣地雙臂在桌邊一撐,將我牢牢圈住,身體幾乎就快貼上我。
  他眯起狹長鳳眼,波光流轉,他身上清新的好聞氣味夾著熱熱的呼吸撲麵而來。我知道這都是危險的訊息,但這種不曾經曆過的架勢已經讓我心神大亂。
  我緊張地都不敢出氣,可他竟然還要將身體俯壓下來,我的背都不得不貼上辦公桌。
  可他溢滿戲謔神情的臉還在無限接近過來,我一個激靈,眼一閉,張口大叫,“淩飛耀,你想幹什麽!”
  “我,不想幹什麽!”他在我耳邊喃喃說著,溫熱的氣息噴在耳旁頸邊,很癢。
  “那你快讓開啊!”這樣的姿勢實在太曖昧,近的都能感覺到他有力的心跳聲。
  “不讓又如何?”
  “不是昨天才說不搶你哥哥的女人,怎麽今天就能做出這副樣子來?”我依然閉著眼。眼不見為淨,神智倒也勉強鎮定下來,可以跟他清醒應對。
  “那你是我哥的女人嗎?”
  “看來我隻能喊非禮了。”我眼睛閉著,身體卻更清楚地感受著淩飛耀性感的身體曲線。
  “我不介意,你喊吧。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喊?這樣聲音會大點。另外,我們要不要打個賭,是認為我非禮你的人多,還是認為你非禮我的人多?”
  “我沒見過比你更無賴的人。”
  “那是你見識的太少。”
  “淩飛耀,你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
  “嗬嗬~,感受清楚沒有,我到底是不是你想的那種人?你還敢不敢成天胡思亂想了?”他動手在我鼻梁上刮了下後,退了開去。
  這家夥的洞察力真是神乎其神的敏銳,總被他一眼看穿真,我可不是一般的鬱悶。戰戰兢兢地睜開眼,看他風度翩翩地退立一旁,眉眼間盡是嘲弄得意之色。我倒還狼狽不堪地半攤在他的辦公桌上,不由怒從中來,起身就撲了過去,定要一掌扇扁他那張美輪美奐的麵孔。
  可惜他動作更快,我的指尖還未掃近他的耳邊,手腕又已被他牢牢製住。
  “哼,你這個惡少,無事生非,光天化日的欺壓民女,無聊無賴無恥!”罵完,趁他不備以迅雷不及掩耳速度狠狠朝擒住我手腕的那隻魔掌咬去,這次終於讓我得手了。
  看他撫著手背上深透的牙印吱吱亂叫,我總算是解氣了些,但語氣裏還是夾雜些許恨意繼續罵道,“我咬這麽用力都咬不破你的皮,果然就是個厚皮無恥的小人。”
  “我真小人,你現在還能有機會跟精力來跟我撒潑?嘿嘿~,要不要讓你見識一下,什麽是真正的小人?”他拖著意味深遠的腔調,嬉笑間又有逼近過來的威脅架勢。
  “再過來,再過……來,就別怪我使出‘斷子絕孫腿’來招呼你了!”我頭皮發麻,心慌腿軟,隻有嘴還算硬。
  “跟你開玩笑的,你看看你那張牙舞爪的緊張模樣,好搞笑。什麽亂七八糟的功夫,真是平常劇組呆多了!”這人真會信口雌黃,站定我麵前,又翻出一副風輕雲淡的口吻取笑起我來。
  “再說——,我怎麽覺得剛才還是我吃虧了呢!”天,他還好意思跟我來顛倒黑白,表情居然也跟著風雲變換,又擺出了楚楚可憐地委屈模樣。鳥人,有這演技跟閑功夫怎麽不拍片去,影帝獎座能拿下一車了,吃飽撐了淨拿來招惹我!
  我瞪著他狠狠地大口呼吸,心裏不停念著“冷靜”二字,才勉強克製住胸中氣血不奪口而出。這廝實在太能刺激人了!
  “女孩子這麽潑辣,小心嫁不出去。”他眉頭輕擰,擔憂已表。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要給我的文件呢?”我朗聲說道。攪和不過他,打更是打不過,跟他死掐下去我肯定是占不了便宜,誰知道他還能幹出些什麽來,趕緊繞回正題吧。
  “這裏麵是我的個人資料,拿去了解一下我的喜好,對你完善設計應該有幫助。這目前還是絕密級別的檔案,我可是隻獨家提供給你!”他得意地將手中的文件袋晃了晃,然後遞到我麵前。
  我高度戒備,一把從他手中揪過紙袋,轉身邊跑邊說,“謝了!”頭也不回的衝出淩飛耀辦公室。毛主席教導我們“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目前形勢撤退肯定是上策。

  第 18 章 詭異的戲碼
  回到我自己的辦公室裏,好好喘歇了一陣,才拆開從淩飛耀手上搶一般得來的文件袋,隻見裏麵才薄薄的一頁紙。
  淩飛耀
  出生年月:19XX.6.9——(注1)
  血型:O
  身高:185CM
  學曆:大學
  畢業學校:美國哈佛大學
  專業:工商管理
  喜好的顏色:
  ……
  ……
  (此處略去1000字,反正紙上羅列了一堆不知真假關於淩飛耀的個人信息。PS:其實也是某銀偷懶,懶得想了。)
  成天要我看他臉色的家夥,原來才比我大三個月而已,跟我還是同年,都不過22歲。真沒想到,居然他還是哈佛大學工商管理專業畢業。
  有這般學曆為何不深造或學習接掌家族生意,跑來當明星?
  我看他樣樣事情都做的有板有眼,無可挑剔,想著這哈佛學曆應該不是糊弄來的。他不深造肯定是他不想。那他不參與瑞宇的經營,難道是因為淩飛揚已是瑞宇傳承正統的緣故?那憑哈佛的畢業證書,也大可以入職世界一流公司,奮鬥些年將來成就個CEO之類的肯定不比當藝人差。
  藝人再厲害也隻是個吃青春飯的行當,就算有再優越的背景庇護,也不過是比其他人多些機會,少走點彎路而已。能不能真正讓大眾接受,長期走紅,還是要憑自己真本事的和不懈努力才行的,那可不是一般的辛苦。難不成學工商管理的都喜好不務正業?
  如果愛當明星為什麽早不入娛樂圈?22歲出道,作為新人年紀已經不算小了。出名要趁早,現在可是人人皆知的道理。淩飛耀現成就有天時地利人和的優勢,想當明星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早個十年八年出道早就過夠明星癮了。
  我放下那頁資料,凝神一想,淩飛耀這人行事不時隱透著些詭異,比之淩飛揚更令人費解、剛才那般舉動更有些匪夷所思,看來我該調高他的危險級別,仔細提防著點。
  之後,我是謹慎度日,盡可能的避免與淩飛耀正麵接觸。但並不見淩飛耀無故滋擾,若有往來也是有禮守節,不再有驚人之舉。淩飛揚與莫可妍間的飛短流長依然還有,這樣的八卦傳聞令我很安心。我心想,總算是過上無波無奇的日子。
  不過我並不空閑,潤飾、具化淩飛耀的唱片造型方案很費心力,尤其是樣衣的製作問題更是勞神費力。淩飛耀又每去錄音棚錄音或是練舞都要叫上我當觀眾,還總有法子合情合理地叫我不好意思推辭。
  轉眼,五月三十日,我來香港快要滿二個月了。
  今天下午又讓淩飛耀拖來音樂棚聽他唱歌,他的美妙歌聲聽多了,也能微微聽出點瑕疵來。聲線是無可挑剔的天籟之音,演唱技巧也嫻熟靈動,然情歌唱來總少幾分令聽者心動情起的觸動感。不過唱片製作人JOHN從來不曾指出過,我當然更不會自以為是地說出自己的感受。再說已經夠好了,太完美有時未必是好。
  “OK,最後一首歌也做好了。”JOHN看來很滿意工作按既定進度順利完成。
  “JOHN,給我份樣碟,我要帶回去給我哥試聽一下。”淩飛耀說。
  “好,我做一份給你,有什麽問題隨時請通知我。”
  JOHN遞給淩飛耀一個CD盒,但淩飛耀一轉手又遞過來給了我,還認真叮囑道:“幫我仔細收著,這可千萬不能丟了的。”
  薄薄的一個透明CD盒,裏麵隻放了一張CD,CD非刻錄的一麵用黑色記號筆手寫了“天生王者”四個字。
  我小心把它收進來錄音棚路上淩飛耀交給我保管的手袋裏。隻因為今天,榔頭有事請假了,所以我自然而然就成了幫淩飛耀拎包的臨時替補。
  今天離開錄音棚的時間算早,才下午三點。榔頭請假了,司機是隻能淩飛耀自己替補了,當然他也沒讓我開車的意思。
  “下來陪我去金鍾廣場挑些衣服,聽說都有新款到。”車子一發動,他就一本正經地跟我說。
  “今天榔頭不在,有意外我保護不了你,也拿不多東西,我看還是改天吧。”雖然陪他挑衣服也是我的工作義務,但今天隻我跟他二個直覺有點不妥。
  “我今天已經帽子、墨鏡全副武裝了,你隻要看好你自己就行了。東西可以讓店員送貨回去,新款不及時去挑,就讓人把好看的全先搶走了。”他說的在情在理。
  車子早已開在去金鍾的路上了,我看來再反對也已毫無意義。
  美男的確是穿什麽都好看,任何類型服飾穿到他身上都別有風情,怎麽打扮都是出奇的養眼。看各家店員和顧客都如狼似虎的緊盯著淩飛耀不放,恨不能摸上二把的腔調,我真感慨淩飛耀對女人的蠱惑殺傷力實在有些恐怖,怪不得從來身邊都要帶個保鏢,感情榔頭平時是肩負著“防賊防盜防花癡”的三重職責。
  而他就算是墨鏡、帽子的掩飾了,也依舊特別紮眼。加之進了商場後,他又很風騷解除了武裝,以至於走到哪裏都引起一陣騷動。
  才逛二個小時,已有二個手以上數字的店員或路人女不怕丟人地,主動追上淩飛耀套近乎。可這家夥一見有花癡騷擾,居然是立馬閃到我身後,大有拿我充當擋箭牌之意,以至於我還要花樣百出,使盡渾身招數地幫他抵擋各路花癡的騷擾。
  所遇的個個女人都是或羨慕或嫉妒的,連我也盯上了,雖然我和這家夥看起來明顯不是曖昧關係的同行者。即使她們都搞不清楚我跟這美男到底什麽關係,好像能跟他搭伴而行,也已是莫大榮幸。
  陪淩飛耀接連騷擾多家名店,購下形形色色衣服一大堆,多到我已記不得數。好在店家都替這位貴客送貨,不然二個人都動手,恐怕也拿不動。
  時間已近六點,我提議該回去,淩飛耀偏要再走一家才肯結束今天的購物之行。正說著,腿長步快的他人轉身一拐就進DIOR專賣店。
  淩飛耀稀裏嘩啦地一挑又是一大堆,再一件件的試過去。試了幾件之後,他突然走去女裝部,翻了一陣,挑出一身嫩黃色的套裝裙遞到我手上。
  呆站久了,百無聊賴,正忙著神遊的我被淩飛耀的舉動下了一跳,“嗯?”
  “我有點累了,歇一下喘口氣,這件你進去換上看看。”他對我露出醉人的笑容,眼中折射著店堂射燈的利光,閃耀炫人。
  “我不會買這麽貴的衣服的。”我不用看價碼就知道手上這套衣服的身價不會少於五位數,所以實話實說。
  “試試又沒關係!”淩飛耀連拖帶拽的硬把我塞進了更衣室。
  順他少爺的意吧,試試就試試,也不損失啥。精心立體裁剪的衣服妥貼合身,我換上套裝,走出更衣室,淩飛耀流光溢彩的星眸正麵相迎。
  “嗯~,打扮一下,倒還有幾分姿色的嘛~”淩飛耀盯著我,點著頭,活像在觀賞一盆栽,轉身又拎出一件精致華麗的玫色緞質小禮服,往我手上一放。
  “這麽隆重的衣服,我沒場合需要用到的,更買不起。算了吧,就別折騰我了。”我看了看手中的禮服,為難地朝他撅了嘴。
  “就再試這一件!”不由分說,淩飛耀再度把我推進了更衣室。
  搞什麽嘛,這美男的腦袋又讓門給夾了?我今天可是沒刺激過他啊!我現在見他都特別老實,在他眼皮底下是根本不敢有什麽胡想的念頭,生怕會擾亂這位少爺的腦電波。
  想送衣服給我?那也不要送這種我一年到頭都穿不到的衣服。真送了,我也不敢收他這禮。
  還隻是平白拿人消遣?漂亮衣服,試了買不起還不如不試。
  他這純屬沒事瞎折騰人!心裏雖很糾結,但還是試穿了。畢竟,以前從沒穿過禮服,平時也想不到無緣無故的來試禮服,這等事情,也隻有這個詭異男想得出來。況且,自己也有點好奇,想知道他葫蘆裏到底賣什麽藥,也體驗一下穿禮服的感受。
  換好禮服,小心翼翼地走出更衣室,看著鏡子裏,連自己也有點發怔。禮服勾勒出身體的玲瓏曲線,嬌豔的玫色,襯得臉龐顧盼生輝、光彩照人,怎麽看都有幾分驚豔。如果再添一雙水晶鞋,大概都可以去演灰姑娘的戲碼了。
  他若有所思地繞著我轉了個圈,然後彎下腰,脫去了我右腳上的坡跟涼鞋,“先別動,等我一下。”
  我隻有左腳還穿著鞋子,隻好把右腳搭在左腳背上,保持金雞獨立的姿勢。我心裏算計著他要多久才肯回來,感情他真是把我在當猴耍。
  好在淩飛耀還算有良心,並沒跑出我的視線範圍,就隻在店內的女鞋展示架邊瀏覽了一圈,向店員指要了其中一雙。我右腳脫下的那隻坡跟涼鞋,看來是拿去比照尺碼的。
  店員拿了個鞋盒到我腳,打開一看,一雙鑲滿晶瑩剔透水晶珠的華麗細高跟涼鞋。我趕緊把右腳對著鞋子直伸過去,二腳再不平衡,我就要站不住了。
  可是,最不曾料想到的情況偏出現了。淩飛耀再度彎下身,半跪在我腳邊,一手拿起了隻新鞋,一手又輕輕捏住了我的腳。
  “不要!”我突然明白過來他的舉動,驚恐地將腳從他手上掙脫開。
  “乖,將就一下啦,就當它是水晶鞋吧!”他抬起頭,眼中柔情似水,笑容如桃花灼灼,魅惑的讓我心驚膽戰。
  “淩飛耀,你這演的又是哪出戲碼?”我驚聲對他喝道。

  第 19 章 打擊再打擊
  “淩飛耀,你這演的又是哪出戲碼?”我驚聲對他喝道。
  幾位店員發出一片吸氣聲,想必都在疑惑我怎如此不解風情,這等男人這等姿態還想要怎樣?而這個出色男人又何苦要去討好個不識相的丫頭?上天的眼神,恐怕從此又多了一撥人懷疑。
  唉~,我卻在感歎,她們怎猜得到普普通通的公司同仁間何來要有如此驚人舉動。這家夥怎麽總要出人意表?他腦袋是不是給門卡了?我也有我的滿腹疑惑,更有一腔的忐忑不安。
  他並不理睬我,悶頭自顧自地捉住我的足,硬揪著替我換上新鞋。之後,直起身來,看著我驚魂未定的表情,俊容上惱色一閃而過。
  “我的造型師小姐,今天我客串一下,換我當你的造型師,如何?我也是難得有這興致,你就配合一下吧。怎麽樣?我眼光不錯吧,很漂亮不是?”他將我推近鏡子跟前,鏡子中的他臉上淨是明媚的笑容,眼神卻說不出的複雜。
  隨後,他又用雙手扳轉我的肩膀,讓我與他四目對視,柔聲道,“沒人會嫌漂亮衣服多的,是不是?明天上午是造型方案開標會,你穿剛才試的那套去參加不是很好嗎?”
  我的肩膀明顯感受到他雙掌傳來源源不斷的熱力,但與他凝視的灼熱目光一比,滾燙程度根本不值一提。我再度被他製在方寸之間動彈不得,原來有人隻用目光就可教人無處可逃。這一領悟,更讓我忐忑不安起來。
  “我不希望你眼裏,總裝著憂傷與戒備,為我工作的你就應該開心些,嗯?我沒別的意思,不要對我有猜疑,嗯?”這樣的輕聲柔語由他說來便是惑人魔咒。
  雖然他待我的好總非同尋常了些,又有辦公室中那看來隻是一時興起的惡作劇,可除此就再挑不出他什麽錯來。他的溫柔體貼、善解人意令我的猜疑無地自容。
  我的戒備,我的憂鬱、我的隱痛,原來有人已看在了眼裏,真心實意想為我解憂,我心中感動澎湃激蕩,幾乎有落淚的衝動。可我的腦中偏有個疑問無法抑製地鑽了出來。
  “你待每個人都是這麽好嗎?”我疑惑地問。
  “基本上是。”美男不掩得意之色,挑了挑眉。
  “那幫榔頭也挑二件,最好是我們部門每個人都弄一件,好不好?”我認真請求道,
  “今天不好,改天吧!”他有不耐顯出。
  “為什麽?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我可沒那麽好打發,我不依不饒繼續追問。
  “你有完沒完?真想敲開你腦袋看看怎麽長的。”他咬牙道。
  嘿嘿,原來美男也會捉狂,看著淩飛耀又想笑又鬱悶又氣惱變幻不定地別扭表情,我實在好想大笑。
  雖然表情別扭,也還是美滋滋的一張臉,張口道,“把包給我,我去結賬。”
  “哦。”我趕緊從更衣間裏拿出他叫我保管的包,我自己隨身的挎包也同時帶了出來。
  我拉開自己的挎包,找出錢夾,打算拿信用卡去結賬。我要自己買單,好歹現在每個月掙的不少,偶爾奢侈一回破不了產。
  “時間不早了,你快去把衣服換下來!”淩飛耀柔聲催促著,邊攔住我拿錢夾的手,把我往更衣室方向推。
  “我的衣服,我自己買。”
  “噓——”他把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我噤聲,又從我手上拿過他的包,飛快翻出錢包後,將它放在我麵前的休息凳上。
  “她來聽我的演唱會……”手機在這個時間不湊巧地響起了來電鈴聲。
  “趙熙原”——這個來電顯示的名字令學友的歌聲驚心動魄起來,單是看到這個名字的瞬間,緊張便以最快速度穿透我身上的每個毛孔,腦袋突發瞬間的空白。
  來香港後,我更換了新手機也更換了香港的手機號碼,但從換新手機的那天起,我就已將趙熙原的手機號碼儲存了進去。
  三個月了,他在這刻以前一直毫無音訊。我一直在等,等著他的電話,他的消息,他的出現。我在等他,等著他把我想起。熙原能給我的隻有無望地等,連想念都要拚命克製。
  我在等他給我一個明明白白的判決。無論判決如何我都願意無條件接受,不知道熙原是否明白,等——對我來說是最大的傷害和煎熬。
  在我以為他的渺無音訊已經代表他的判決,想用時間和空間來撫平心傷的時候,他倒又毫無征兆的出現了。
  淩飛耀已往櫃台辦理結賬,我望了望他,遲疑一下後,還是抓著手機衝出了店鋪,找了個商場的僻靜角落才接起電話。
  “喂……?”緊張讓我說話的聲音有些發顫。
  “天樂嗎?”這個久違的爛熟於心的嗓音終於再度在我耳邊響起。
  “嗯,我是。”
  “我是熙原,你在香港嗎?”
  “對啊,我來香港了。”我不想讓他感覺到我的緊張,努力讓自己的語調聽起來輕快些。
  “你在香港過的還好嗎?”熙原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內斂,一絲情緒都不肯輕易顯露。
  “挺好的,我在這裏過的很習慣。”他的平靜和客套讓我難過起來。
  “天樂,你以後別再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他連抱怨都可以說地四平八穩。
  這話代表你在意我的離開嗎?我心中灌滿酸楚。若真的很在意我,是不會有這樣認為的。留在上海的
  同學有幾個不早早知道我來香港的,恐怕你趙熙原是唯一的一個。不要因為我沒有通知到你,便說我是悄無聲息地離開。趙熙原,你依然那麽自以為是。
  “以後不會了。”
  淚已在我眼眶中匯聚,還有半句“因為我和你沒有以後了!”我沒有勇氣也舍不得說出口。
  “嗯,什麽時候會回來?”他到底不明白我的心思。
  “我也不清楚,太忙了,都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有假期。”
  “那要等這次的工作全部結束才能回來嗎?大概會多久?”
  “我和這裏的電視台簽了二年的工作合約。”
  “怎麽這麽長?周嘉寧說你隻是接了一部電視劇。”他的聲音聽起來終於有了點緊張和激動。
  “那是原來,現在變了,電視台又跟我加簽了新合約。”
  “天樂,這是真的嗎?”
  “是真的,我覺得待在這裏不錯。也許以後,我會考慮留著香港長期發展了。今天你怎麽想著打電話給我了?”
  我的歸期除了爸媽,我特地沒告訴其他人,因為,我不希望他知道我的歸期,我要逼他給一個結果。
  我不知道他如何得知我香港的手機號碼,但不想問,很多事隻要有心就能辦到。我想知道,他到底因何才又把我想起,是否還想將我挽留。但此時此刻,我發覺我已能硬下心腸,得心應手地對他說起謊來,隻有眼中的淚還是不爭氣地滲了下來。
  “我明白了。天樂,我明白了……你的……決定。”我聽見了他語氣中的難過與哽咽。
  嘀——,他竟已掛斷了電話。他真的明白我,明白我的決定嗎?原來他對我盡管難過,也還是如此輕易就可以放手,連一句挽留都沒有,半點心意也不表露。舍不得放手的人原來隻有我一個,他的判決已經顯而易見,我竟是如此可笑與可憐。
  我躲在商場的角落,用頭抵著牆壁,即使有人路過也看不到我的神情。遲遲還不肯放下貼在耳邊的手機,默默垂淚。
  “鄭天樂!你鑽在那裏幹什麽?打你電話也不通。”
  淩飛耀焦急又惱火的叫聲傳來,腳步聲漸行漸近。我慌忙收起悲傷,勉力止泣,用手胡亂抹去臉上的淚水。
  他轉眼已到,我不得不回過頭去麵對他,“哦,我……”
  “怎麽了?為什麽哭了?”他接連追問著,語調漸柔。
  “我這是剛才不小心,眼睛裏給碰了個小蟲進去。”,我說的理直氣壯。心似明鏡的淩飛耀是肯定不會信我的這種鬼話,我不想再提真相的本意,我想他肯定也能猜到。
  “那我來幫你。”他不由分說,連我掙紮也不顧,強用雙肘夾住我的頭。又用雙手的食指和拇指硬是撐開我的眼皮,嘴湊到我眼睛邊輕輕吹了吹氣,才放開了我。又笑嘻嘻地說道,“我怎麽隻看到一隻騙人的小狗,沒看到蟲子。”
  我給他一逗,不禁笑了出來。
  “好了,好了,沒事了吧!快回店裏把衣服換了,時間不早了。哦,我的包你放哪裏了?我在店裏都找了一圈,就隻找到你的包。”他這一說,我才注意到他肩上挎著我的包,頓時有如五雷轟頂,冷汗直冒。
  我急忙慌慌張張跑回DIOR專賣店,店內店外仔細找了幾圈,也根本不見淩飛耀那個LV男式小挎包的蹤影。店員也問了一圈,個個都說沒看到包,也沒注意有可疑的人進過店。
  我沮喪地一屁股跌坐到休息凳上,明明記得剛才淩飛耀他把包放在這個地方的。
  淩飛耀居高臨下立在我麵前,周身都散發出怒氣。他肅然嚴聲道,“你到底有沒有責任心?竟然連個包都看不住!”
  我心虛,茫然,不知所措。一下午二番打擊已經讓我徹徹底底地蔫了,此款更恨不能就地打個洞將自己埋上一陣。
  “怎麽不說話了!你不是一直牙尖嘴利的!”我沒見過他生氣的樣子,原來還是這麽好看,好看地讓人有點心酸。
  “都是我的錯。”我無助地抬起頭望著他,眼前又開始模糊。
  他跟店員要來紙巾,蹲下身來輕柔地幫我擦去眼淚,回複了優雅溫和的樣子,“別哭了,不全怪你的,還是換了衣服走吧。”
  我木然地換過衣服,出了更衣室。稍後,“小姐,這二袋衣服和這雙鞋子是您的,淩先生的衣服我們明天會派人送去指定的地址。”店員邊說邊遞過來三個袋子,我想接過卻讓淩飛耀搶著拿了過去。
  “我自己來拿吧。”
  “你看你有氣沒力、失魂落魄的樣子,還是照看好你自己,讓我省點心吧!”邊說著,淩飛耀已快步流星地邁開走字走了,我隻好垂頭喪氣地跟隨他離開專賣店。

  第 20 章 山頂的危機
  一路默然,跟隨淩飛耀回到停車場。他風度翩翩地搶先替我開了車門,再把幾袋衣物放進了後備箱。可他坐進駕駛座後並未點火啟動,隻側過頭來小聲關照我守在車上別走開,等他去買點東西,很快回來。之後,帽子、墨鏡仔細“武裝”好了,才遮遮掩掩地獨自下車離開。
  我心頭酸澀難言又是羞愧難當,依言順從地安坐在車上,魂不守舍,默默想著自己的心事。
  人生到底不易,一夕之間,便事事失意。趙熙原給的打擊還沒來得及消化,工作竟也硬生生來了個晴天霹靂,突釀大禍。
  這份高職高薪果然是坨狗屎運,還沒拿幾天就黃了。那倒也算了,這工作合約統共也就幾個月,我掙到這筆錢也沒發財,掙不到隻能說是天意,注定那不該是我的錢,更何況它原本也不是我預算中的。
  《流光溢彩》的錢已經拿了,現在提前給炒魷魚,我算起來半點沒損失,還白占了幾個月時間的便宜。隻是好巧不巧,明天就是唱片造型的開標會,現在那標我是別指望了,飛速揚名立“腕”的事肯定沒戲了,幸運之神到底不肯一直眷顧我。
  最可怕是還不知道要負多大的賠償責任,我的工作合約裏,我可記得泄露工作內容和飛耀信息的賠償條款嚴格和精細的嚇死人。公司在淩飛耀身上,在他的唱片製作上,恐怕已經砸了天文數字的錢,真是賣了我也賠不起。不行,我要冷靜一下,好好想想剛才的這意外事,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規避責任。
  “樣碟失竊事件”的過程應該是這樣的——淩飛耀把樣碟交給了我保管,我把樣碟放進他自己的包中,之後樣碟應該一直在他的包裏。直到剛才在DIOR專賣店中,他跟我要了包拿錢夾去結賬。於是,我把包還給了他,他拿出錢夾後,卻把包留在了我身旁的休息凳上,自己去了櫃台結賬。然後,我有電話來,就離開店鋪接電話。後來,他跑來找到我說包不見了,自然樣碟也跟著一起不見了。
  可見樣碟連上包是在我離開後店鋪才失竊的,我走開了的那時候,他人可在店裏。我的工作又不是負責替他拎包的。而且,他自己拿了錢夾,又把包往休息凳上放的時候,並沒關照我要繼續看包。所以,在我離開店鋪前,已算是把包交還給他自己了,就該他自己看好他的東西。因此,真要論責任,他自己要攤絕大的頭。這麽一想,我立刻安心不少,七魂六魄也都找了回來。
  這時,淩飛耀悄然已歸,帶回了一堆啤酒、飲料和零食,外加二盒匹薩。我當他都是買了帶回家的,依然默言。
  看他悶聲不響,神情寂然,內疚倒從我心頭滋滋的冒了出來。這陣子接觸下來,一直都是我在抵觸、提防他,淩飛耀他從沒一丁點為難我的時候,隻有對我好的過份的地方。我稍早前才感動起他的好來,怎麽片刻後就好意思把責任都往他自己頭上賴。
  倒是趙熙原,他竟待我如此狠心,一句明了便可絕塵而去。他到底比我更薄情,更隱忍,更重利。
  恨他嗎?不,願賭服輸。我決定來香港就預算到了這樣的結果,離開上海那天更已明清楚我對他的可有可無。當初是自己心甘情願糾纏在迷局中,被動地等候著他人的決判,也是自己忍受不了無望地煎熬,主動選擇離開來逼迫結果的早日水落石出。
  我也是通情明理,了然在心,怎麽還是會覺得難過?我的情竇初開,真情真意,就這麽輕描淡寫就給辜負了,徒留一段難以啟齒的惆悵回憶,教我情何以堪?教我如何不難過?教我今後如何重新愛人?
  天色已黑,再加我一路鬱悶難過、暗有所思,因此稀裏糊塗地直到淩飛耀停下車,才發覺怎麽到了一處不見人跡的僻靜野外。
  淩飛耀先一步已下了車,極有風度地替我開了車門,又心事重重地模樣倚立車門邊。我迷茫不解,疑惑地望著他。
  “下車吧,這是山頂,夜景很漂亮,你可能還沒來過。這一段特別安靜,苦惱的時候來散心還不錯,。”他落落寡歡地說道。
  我依言,小心翼翼地下了車。淩飛耀關車門的聲音有點大,隱約透著他悶悶不樂地情緒。
  我往山坡邊走了幾步,立刻被眼前開闊壯麗的夜景所吸引。
  太平山下,無數璀璨霓虹燈火輝映出東方之珠的盛世繁華,簇擁起朗月灑在維多利亞港灣上的幽暗目光,深邃迷離。這邊葉蔭婆娑,幽美靜謐,若有若無飄著無名的花香,交織著綠草的清香聞起來份外舒心,我貪心的大口呼吸著。如畫的美景,悠寧的清香,令我糾結的心緒立刻平靜順暢了許多。
  “鄭天樂,等會再發呆了。都什麽時間了,先過來吃東西,再不吃匹薩要涼了!”淩飛耀喊道。
  他的後備箱還放了桌布?我回頭過去,隻見他已在一旁空地鋪了塊大桌布,他剛才買東西就地都已擺上了。淩飛耀席地盤腿而坐,正捏著塊匹薩先吃上了。
  這個半天地精神打擊太過劇烈,以至我餓得前心貼後背了都渾然不覺,現在一提醒,自然半秒也等不及,全身心直奔匹薩而去。雙膝落地,一手朝匹薩抓去,就在離匹薩0.01CM的時候,我手腕竟然更先一步被淩飛耀一手抓住。
  “洗洗手再吃,你怎麽比個男人還粗枝大葉。”他另一手遞過一瓶礦泉水。
  我有些鬱悶,但還是乖乖拿過礦泉水洗了洗手,才再抓起匹薩來吃。化悲憤為食量,今天晚上比之平時吃的反倒隻多不少,一大個十二寸的匹薩,我隻吃剩了二塊,淩飛耀也不過吃了這麽多。看來我真就是個粗枝大葉,神經超大條的女人。
  吃完,心滿意足摸摸肚皮,開始覺得人生沒那麽多難過。氣定神閑,偷偷瞄了眼淩飛耀。唉~,煩惱再度襲來。
  朝著山坡下的方向,他手中捏著個啤酒罐,單膝抱腿迎月而坐。也許是稀薄白月光的緣故,他晶瑩潤皙的麵容上漫著一層憂傷。那眉宇間的淡愁,眼中的憂鬱與落寞,看著叫人於心不忍。
  他的外表、才智、能力、家世、金錢、親情樣樣都是超凡出眾、無一不足。愛情應該是他不想要,否則以他的魅力,世間能有幾個女人抵擋得住。偏偏這樣完美幸福的人今天竟也要忍受煩惱、憂愁。全怪我,怪我今天我把他的包和樣碟給丟了!我突然良心發現,又自責起來。
  怎麽辦呢?我要怎麽做可以彌補這個失誤?怎樣可以解去他的憂愁?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我知道我今天犯了最嚴重的失誤,請你告訴我,怎麽做才能彌補我今天的過錯?”他的憂傷看著讓人心疼,加深了我的內疚和不安。
  “怎麽辦?你問我怎麽辦?”他語氣透著深不可測地寒意,冰冷的眼神掃來讓我的突的一顫。淩飛耀抬頭仰望著夜空,輕輕地歎了口氣,臉上的神情也由憂傷升成了苦痛。
  “你知道嗎?為了出道能萬無一失,我已整整準備了四年。我從小就在國外長大,原來中文一塌糊塗。十八歲以後,突然除了正常學業客串,還要苦學中文的讀、寫、唱,還加之要學跳舞、學演技。每天忙的疲於奔命。”他鬱鬱地說道。
  陡然,他神色、語氣都激烈起來,“從來,再辛苦,我都不允許自己有一點點鬆懈。因為我——是淩飛耀,我不能有失誤,更不能有失敗!你知道我為做好這張唱片,花費了多少心血。今天你倒好,把這麽重要的樣碟竟然給我丟了!我真恨不得掐死你!”他一仰頭,咚咚一口氣喝光了手中那罐啤酒,又一用勁,橫眉怒目地對著我,單手捏扁了空罐。
  我頓時心驚肉跳,看他不時能對我做出非同尋常地出格舉動,此處又是荒無人跡,難不成他今天要滅了我才解氣?

  第 21 章 溫暖的懷抱
  我頓時心驚肉跳,看他不時能對我做出非同尋常地出格舉動,此處又是荒無人跡,難不成他今天要滅了我才解氣?
  我立馬不動聲色地拿過一罐啤酒捏在手中假裝把玩,一邊幽幽地說道,“我知道你現在痛恨我,我的失誤是不值得原諒,我再道歉也於事無補。我反正已經無顏對你,如果真能讓你解氣,你就掐死我算了。我絕不怨你!”
  這段時間跟淩飛耀接觸下來,早知道練舞的他身手不一般,二個我也未必打得過他。如果他真敢過來掐我,我就拿沒開的整啤酒罐砸他後腦勺上,這說不定還有把他先撂倒的可能。我的這番“求死表白”完全指望以毒攻毒,希望他見我這麽配合,反倒下不了毒手了。
  “為你,我攤上條人命,值得嗎?別掐不死你,反過來讓你用啤酒罐砸成個傻子。”他斜睨著我,鼻孔出氣哼了一聲,冷冷地說道。
  我大驚失色,啤酒罐差點就從手裏掉落。這人是不是在我心裏安了臥底了,這都讓他看出來了。
  我還是強做鎮定,朗聲說道,“你不信我道歉的誠意,不肯原諒我,還疑心我,我也沒辦法。這酒,我是想拿來喝的!”‘普拉’一聲,我拉開啤酒罐,咚咚地連灌了好幾口下去,心情倒又平定下來。
  淩飛耀順手也抄起一罐啤酒,拉掉罐環,痛飲一口後,忿忿說道,“你怎麽就這麽不待見我,對你再好都不見你把我當回好人,真沒見過比你更離譜的女人。我是不會指望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來作什麽彌補。”說完,他合上眼,長翹的睫毛上微微舞動著月光,恬靜俊雅,美的如夢似幻,讓人移不開眼。
  冗長的沉默之後,他眼怦然睜開,明澈晶亮的眼中卻射出晦澀幽深之光,麵上不動聲色淡然地說道,“你最好認真祈禱,偷了包的家夥不知道樣碟的價值,隨手把它扔一旁了。不然,這件事要讓公司知道了,恐怕很難收拾,連我哥也未必保得了你。”
  我真是一敗塗地,感情、事業頃刻之間盡毀,此等悲慘幾人能遇,此間的酸楚苦痛偏還無人能訴!淩飛耀提醒起了我,今日我是噩運當頭,諸事不宜,偏生我這個粗枝大葉的女人讓這良辰美景惑的不知今夕是何夕,茫茫然已忘尚有大禍懸頂未決。
  如果嗎殺千刀的偷包賊明白樣碟的價值並利用起來,恐怕我要淪落成負債累累回到上海。下午還信口胡謅對趙熙原說要在香港待二年,若不日就狼狽而歸怎麽還好意思再見以前的這幫同學、朋友,隻能偷偷藏於城市的角落,終日拚命工作來掙錢還債,這人生過的還有什麽意思!
  當初真不該跟趙熙原有糾纏,更不該自以為,不知斤兩的好勝。不好勝便會一早放棄,自然也就不會來香港,不來香港便不會認識淩飛耀,不認識淩飛耀也不會丟了他的樣碟,不丟樣碟就不會有那些淒慘的可能。一環扣一環,一步踏錯,便步步皆錯,今日苦果原來一早暗伏。
  心頭新傷舊痛一並發作起來,實在苦不堪言。涼酒入喉寒透心扉,真是“借酒澆愁,愁更愁!”悶腔痛飲啤酒數罐,酒已化淚不自覺間潸然而下。
  “別哭了,嗯?真是給你打敗了,你就吃定了我不會拿你怎麽樣!到底不肯開口求我一句。我又不說出去,樣碟丟失的事情會不會曝光還不知道,你現在有什麽好哭的。”幾乎忘了還有淩飛耀在旁。
  “你會給我保密樣碟丟失這件事?”我淚眼朦朧激動地問他。
  “今天真給嚇傻了?你平常那點小聰明都跑哪裏去了!我要不肯幫你,沒原諒你,還有興致帶你來這裏看風景散心,真是苯死了!”
  淩飛耀你可真會說話,我怎麽覺得這事情要讓公司知道,你自己也脫不了幹係,隻不過你肯定倒黴不到哪裏。這件事上,我和你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居然還來賣我人情。
  聽他這麽又嘲諷又寬解,我心頭五味俱全,又念及感情重挫,前途卜測,定要嚎哭一場才覺得痛快,不由仰頭大哭起來。
  “喂,不說了現在沒事,你就別哭了好不好?”
  我不理睬他,自顧自痛痛快快地哭著。
  “你哭的好煩人,不許哭了!”
  我哭得更凶了。
  “叫你不許哭了,怎麽哭的更凶了?”
  我繼續下我的瓢潑大雨。
  “再哭,再哭就更醜了!”
  我嚎啕大哭。
  “你當你是頭狼啊,嚎那麽大聲,今天月亮又不圓。”他怎麽能這麽損我啊!
  我這算哭還是算笑啊,一下哽咽抽泣一下哼哼哈哈,臉上咧著一嘴笑,眼淚卻還在爬,表情扭曲得無法形容了。
  抓過淩飛耀遞來的紙巾,毫無形象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擦著,漸漸平靜下來,隻是憂傷還揮之不去,將心緊緊纏繞包裹著。
  趙熙原,不知我上輩子欠了他什麽,這幾年來,我所有的憂愁與悲傷,始作俑者次次是他。山上的夜風一吹,我覺得一陣勝似一陣地冷,抱緊了自己的雙臂,酒勁卻漸漸上頭,哭腫的眼皮越發沉重起來。
  “別難過,也別擔心,有我就不會有事的。”迷迷糊糊中耳邊輕輕響起這句話,格外讓人安心想睡。
  “我今天……真的……很難過,特別……難……過,心……裏……很……苦……”我呢喃著,突然陷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令我著迷,更加昏昏欲睡。
  “我知道,我全明白。”一脈暖音隱隱約約飄忽入耳。
  “趙……熙……原……”我已意識模糊,但心頭念念不忘的名字卻不自覺出口。好像,抱著我的雙臂忽然一僵,更牢牢地抱緊了我,暖意綿綿不絕地傳來,我很安心地沉沉睡去。

  第 22 章 刺激的早晨
  “懶蟲,起床了!”
  “嗯~”眼皮好重,我還想再睡會兒。
  “快起床,不然遲到了!”
  我是個貪睡的人,平常都要有鬧鍾才能醒,今天鬧鍾怎麽發人聲了?我懵懵懂懂,掙紮著撐開眼皮。
  天啊!怎麽會是淩飛耀那張禍水臉在我頭頂上空。我立馬連頭帶尾縮進被子,卷成一團。這到底怎麽回事?
  我怎麽會和淩飛耀在一個房間裏?我全身冷汗直冒,驚慌中還知道摸摸自己身上,穿的很齊全,就是這手感柔軟、質地優良的睡衣尺碼明顯超大。再感覺一下身體,頭是有點暈,不過其他地方沒覺得有任何異常,我稍微鬆了口氣。鑽在被窩裏,頭頂拱開一絲縫,漏進些光來看看被子和床單,奶黃色織繁複暗紋的精良棉質品,這肯定不是我宿舍的被褥。
  那這是哪裏?我又怎麽會來這個地方?想了又想,也隻想起昨天晚上淩飛耀帶我去了山頂,我在那裏痛哭了一場,他還笑我哭的像頭狼,之後,之後就記不得了。
  “再不起來,我可掀被子捉鴕鳥了!”滿屋子都是淩飛耀得意地聲音。
  “你先出去,你出去,我就起來。”我相信淩飛耀這人真做得出掀被子的事。
  “嘿嘿,我昨天晚上都看全了,你還有什麽好避諱我的。”
  “淩飛耀,我要跟你拚了!”我依然縮在被子裏,嘴硬心虛,其實拿他半點轍也沒有,十分惱火。
  “嘿嘿~,你來啊!”淩飛耀的笑聲很陰險。
  我不禁氣惱地哀號,“啊~~~”
  “別嚎了,昨天嚎了一晚上了!再嚎也改變不了事實,你還是麵對現實吧!”他這說的太曖昧了吧!
  我冷汗冒得更凶了,這嚎到底哪個“嚎”啊?我鬱悶地攤落床上。
  “不逗你了,我先出去。你動作快點,今天有開標會,不能遲了。”他總算又說起像樣地人話來。
  砰——,我聽到房門碰上的聲音,頭先從被子裏鑽出來望了望,確定淩飛耀是真的出去了,就立刻從床上躍起,衝到房門前把門反鎖起來。
  我看見我的拎包在床頭櫃上放著,翻出手機看時間,七點半,還好不是很晚。
  回過頭仔細打量了一下房間,這是個麵積很大的套房,淺黃色係的現代裝飾風格。房間一麵有很大的凸窗台,上麵鋪了層淡咖啡色絲綢的軟墊,懸掛著上抽式牛奶色織淺金花紋的布藝窗簾,窗前還有張看起來就知道柔軟舒服的杏仁色單人布藝沙發加腳凳。房裏其他家具都是淺色原木,簡潔又設計感十足。
  走進套房裏的衛生間,是天然的淺咖啡色大理石鋪貼牆地,柚木扣板吊頂,純白潔具,洗手台上掛著淺金色框鑲嵌的鏡子。衛生間靠浴缸那頭也有凸窗台,不過長度比臥室凸窗台短了些,掛著一樣的窗簾,但窗台上沒鋪軟墊,放了一盆綠葉盆栽。
  整個房間明朗又溫馨,裝潢和用品的質地一看就知不是凡品。這應該不是賓館,因為沒有看到任何賓館的標識。裝潢品位和瑞宇27樓“飛耀”有些近似的感,這難道是淩家?會不會是淩飛耀的房間?
  衛生間裏隻有一套洗漱用品,而且毛巾是全新,牙刷、牙膏都還沒開封,連梳子、刷牙杯也是嶄新未用過的。這間房裏看來平常沒人住,肯定不會是淩飛耀的房間。
  起來活動了一下,神智也清醒了。淩飛耀說的對,要麵對現實。有什麽也已經發生過了,現在懊惱也已經晚了。管它這是哪裏,還是先料理幹淨自己吧,鏡子裏的自己身上穿著全新的男式睡衣,又大又長,穿著滑稽的要命。蓬頭垢麵,眼皮腫腫一副熊樣。
  趕緊先刷牙,邊刷邊安慰自己昨天晚上想必沒多大事情,淩飛耀這種自戀的完人,我送上門,他都未必肯收。程度最壞也就是幫我換衣服的時候給他看光光了,還未必,內衣都還在。看就看吧,又沒有質的損失,我怎麽還是覺得挺鬱悶的。
  哼,憑我是他造型師,改天一定能找機會把這便宜討回來的。刷了牙,冷水洗了個臉,沒有護膚品塗也隻能忍了,好在自己平常也不化妝,素麵朝天也無所謂。不過衣服怎麽辦?房間裏可沒看到自己換下來的衣服。
  “篤篤~篤篤~”有人在敲門,“小姐,請開下門。”緊隨著有中年婦人說話,用的是英文,東南亞口音。
  開了門,門口果站著個年齡四、五十左右的婦人,長相結合剛才說話的口音,我估計她是名菲傭。她手上拿著我昨天穿的那身衣服。
  “小姐,這是你的衣服,已經洗過烘幹了。”
  “哦,謝謝。”我很想問她這是哪裏,但開不口。一個女孩子在一個自己都不清楚的地方過了一夜,實在有點荒唐。
  “不用客氣,小姐,換了衣服請馬上下樓,少爺在樓下餐廳等你。”
  “好的,謝謝。”看來這是淩家客房了,我居然跑老板家來了,真夠頭暈。
  關上房門,立刻換過自己的衣服,心裏默念“千萬別碰到任何人”拿上包輕手輕腳地打開房門,發現剛才那位菲傭還等在門口。
  “小姐,你跟我來。”原來她是等著給我帶路,也好,有人帶路就不用我瞎摸亂竄了。更合我意的是走廊沒人、樓梯沒人,一路到餐廳都沒遇見任何我不想見的人。我還偷偷打量了幾眼這房子,滿眼所見都可以認定這是座很不一般的大豪宅。
  “快來吃早餐!”隻有淩飛耀一個人神清氣爽地坐在餐桌前招呼我。
  見到他的瞬間,我心情莫名就覺得輕鬆起來。可是坐到了餐桌邊,離他近了,又總覺得有點別扭不敢看他,更不敢胡亂舉動。但“人是鐵,飯是鋼”何況早餐從來我都非吃不可,不然等下會因為血糖有點低而難受,再看在早餐豐富又精致的份上,既來之,則安之吧!不過要快快吃完走人,省得讓這房子裏的其他人發現突然冒出個我來。
  眼睛的餘光能察覺淩飛耀一直在打量自己,邊吃著早飯也不說話,弄得我有點頭皮發麻。幸虧早餐好的沒話說,足夠迅速轉移我的注意力。
  原來有人一餐早飯也要中西合璧,品種繁多,小碟、小碗的擺了一桌,樣樣精細美味,讓人意猶未盡。我個人對這頓早餐是非常滿意,心裏又不住感歎,到底是有錢人,吃個早飯都這麽隆重,平常人要自己弄個這樣的早餐,恐怕半夜就要起床準備了。
  我剛吃停當,淩飛耀便立刻起身,說:“吃完了,走吧!”我忙不迭地跟著起身。
  出門竟還是淩飛耀親自開車,我有點納悶怎麽不見榔頭。算算今天從早醒來到這會兒,估計還沒有一小時,可憐的我已經憋了一肚子疑問了。
  淩飛耀憑什麽這麽得意,邊開車邊還一臉壞笑地不時偷瞄我,我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淩飛耀,請麻煩你告訴我,剛才那裏是什麽地方?我怎麽會在那裏?昨天晚上怎麽了?”我很低姿態地問他,指望他能跟我說實話。
  “哈哈,你總算是開口說話了,我還在琢磨著你今天是變老實了還是變啞巴了?”他笑的很張揚。我有那麽好笑嗎?他越得意我就越鬱悶。
  “不過呢,你問的問題我都無可奉告。”,他這不是耍無賴嘛!
  “為什麽?你為什麽不告訴我?”我可憐兮兮地追問。
  我內心簡直要抓狂了,淩飛耀難道想活活憋死我。“淩飛耀,你真夠毒的,想殺人於無形。”不過這話我隻敢想想,不敢罵出口,現在還不能跟他搞對抗。誰讓他是我的衣食父母,更何況我還要靠他給我保守丟樣碟的秘密。
  “我憑什麽要告訴你,你先說道理給我聽聽,你說的讓我滿意了,我就告訴你。”他到底對我露出他惡質的本來麵目,這張嬉笑著的天使麵孔背後分明就藏著隻吃人不吐骨頭的大野狼。不清不楚地暗示我若有其事,轉頭卻又跟我玩起了太極。
  就他這種麵目,我真拿捏不準他昨天到底拿我怎麽滴了。如果他真怎麽滴我了,或更可怕的是他讓別人怎麽滴我了,我該拿他怎麽辦呢?還有,就他這個匪夷所思的無厘頭,我怎麽知道他到底想要什麽樣的理由才算是滿意的?這種話根本可以看作是刁難、敷衍和戲弄。不肯說就算了,還要騙我編理由給他聽。
  難道我要自己去醫院檢查才能知道真相?難道他想讓我啞巴吃黃連?這種拿他沒轍的感覺太讓人窩火了。我守了二十二年的清白可能就在昨晚莫名其妙的沒了,我怎麽竟然隻有窩火,而沒有覺得悲痛。難道就衝他長的美,我這吃虧就不是吃虧,或者吃虧的程度小點了嗎?
  天,我的頭都快炸了。淩飛耀,你太可怕了,你有讓我崩潰的潛力。
  “我昨天喝醉了,如果你昨晚趁人之危欺負了我,是不是該跟我交待一聲?你這樣一句無可奉告就打發了我,你叫我以後還怎麽做人呢?”我醞釀了半天,終於崩出了這樣一番話來。
  唉~,人的潛力真是給逼出來的。這種話以前是打死我都說不出口的,現在竟然能語氣哀怨、斯條慢理地說出來,連我自己都給自己震驚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近墨者黑?天~,看來我已給這個匪夷所思的淩飛耀給潛移默化了。

  第 23 章 曖昧的要求
  “我昨天喝醉了,如果你昨晚趁人之危欺負了我,是不是該跟我交待一聲?你這樣一句無可奉告就打發了我,你叫我以後還怎麽做人呢?”我醞釀了半天,終於崩出了這樣一番話來。
  我話剛落音,淩飛耀急忙方向盤一打,把車往路邊一停。人撲在方向盤上笑的前俯後仰,花枝亂顫,還捧著心口一抽一抽地,驚得我目瞪口呆。回過神來,我又是加倍的窩火,怪不得要早早出門,感情就打算路上好好消遣我來著。
  總算,他憋住了大笑側過臉來,明明眼中閃著得意,還故意皺起眉頭,歎道:“唉~,早上跟你開個玩笑,你還當真了。不過看在你這理由夠彪悍的份上,也為了讓你以後好好做人,我就告訴你答案。”
  他手支在方向盤上,托著腦袋,衝我忽閃著他迷人的鳳眸,慢條斯理說道,“昨晚,你住的是我家客房。你喝醉了倒地就睡,怎麽喊也喊不醒。偏偏,你碰上我這麽個厚道好心人,不忍心把你一個人扔山頂,隻能勉為其難把你帶到我家。而且為你,我還犧牲了我的一套新睡衣。聽清楚,是菲俑單獨給你換的哦!我一沒動手,二沒旁觀。你要不放心,今天晚上再跟我回家,你自己問她去。所以,你應該好好感激我。嘿嘿,至於其他事情嘛——”他頓了頓,閃著嘲笑的眼光將我上下打量了一通,嘴角彎出壞笑,得意洋洋地說道,“你放一萬個心,就是你想,我還不會讓你得手!”
  聽了他這番話,我那顆七上八下了一早上的心是平定了,但頭頂的火倒更長了幾寸。
  “蒼天有眼,我可算遇到大好人了!謝謝,謝謝!”我皮笑肉不笑,酸溜溜地跟他道了個謝。說完,低下頭抿嘴咬著牙,心裏暗罵他歹人一個,一大清早就把我當猴子耍了一通。
  “鄭天樂,看在我昨晚為你做那些的份上,你要答應我一個要求!”他大言不慚地朗聲說道。
  “請說,我能做到總歸會答應的。”聽淩飛耀口氣不像還有商量的餘地,再說這會兒對他,我不服軟都不行。倒不是因為昨晚那些,而是今天的唱片造型開標會,他可是重要角色。更何況,還有可怕的樣碟丟失一事還要賴他包庇。
  “以後,你不可以和除了我以外的男人喝酒。嗯?”淩飛耀語氣懇切而堅決,頗有點威脅的意味。
  “你怎麽這麽霸道,這你也要管,憑什麽我隻能跟你喝酒,那我和我爸,我外公、我爺爺、我的七舅八叔呢?”我下意識抬頭,不假思索便直接反駁出口,說完才覺這好似男女戀人間才有的對話,心突然就漏了一拍。
  “他們最好也不要,不過可以適當通融。我不知道你酒量這麽差,不然昨晚你喝酒就攔著你了,再說我跟其他人不一樣,你喝醉了,吃虧的是我好不好。我總之是為你好,你明白嗎?”他黑眸中閃著的我不明白的光芒,離我又太近,他呼吸的溫熱氣息,癢癢地吹在我臉頰上,我耳根不由熱了起來。
  哼,什麽跟其他人不一樣,吃虧的是你,這少爺的自戀還真是登峰造極!明白嗎?我明白什麽,最好什麽也別明白,明白越多恐怕煩惱越多。
  “好,我答應你就是了。”這車裏氣息讓我不安,我轉過頭,將視線移到了車窗外。
  我的應承讓他稱了心,他不再有二話,重新開車上路。之後,總算是一路平順直達瑞宇大廈的地下停車庫。一到那裏就發覺,榔頭拎著了個LV的袋子,已一早等在淩飛耀的專屬停車位上。
  榔頭見到我,顯得有點意外,雖是一閃即逝。我有些難堪,但想他們二人私下最熟,自會溝通,就默默地跟隨他們身後一同上樓。
  踏進“飛耀”我還沒來得及進自己的辦公室,淩飛耀就對我下達了指令。
  “跟我到我辦公室去。”淩飛耀不苟言笑說道。
  在“飛耀”的地盤裏,他是老大,聽話是我的本分。“哦。”我接口應的極快。
  我這是第二次進他的辦公室,第一次就是他之前叫我來拿他的個人資料。不過,那次可不是什麽好的記憶,不然怎麽想起就心跳得厲害。自那次之後。他就再沒找我進過這間辦公室,我自己就更不可能主動進來了。
  今天進來還發覺這超級大辦公室中還內有乾坤。他辦公桌後有道門,門裏頭藏有一個豪華套房,臥室、衛生間和衣帽化妝間,裝修清雅舒適,超越五星級酒店套房水準。當然,這個玄機是他今天主動向我敞開門才知道的。
  淩飛耀看了看表,用平日的平和語氣說道,“還好,現在才八點三刻。昨晚你喝醉了,沒辦法洗澡,現在肯定有些不舒服。你就用我這裏洗個澡,這樣去開會精神點,這是替換的衣服。”正說著,他遞給我二個袋子,一個是DIOR,另一個是LV。這LV的袋子,好像就是榔頭早上拿的那個袋子。
  我接過,稍微撥開袋口,打量了一下袋子裏的東西,DIOR袋子裏是昨天在買的那身淺黃套裝,LV袋裏卻是一套女式內衣,布料還織出華麗麗的LV的LOGO。
  “商場都要十點才開門,我隻能找人買來這種內衣,你將就一下。洗澡出來還要到化妝室去吹頭發,你動作快點。”他邊催促我邊拿出一條新浴巾給我。
  “謝謝,那我就不客氣用一下這裏了。”本來就覺得一晚沒洗,身上有說不出的難受。
  現在能借用這裏洗個澡,我也很樂意,而且用淩飛耀的專用衛生間也很放心。九點半,我和他都要去出席開標會,這個時間,這點時間,他也是沒心思,沒時間來玩什麽花樣的。昨天一晚上都沒事,我現在還有什麽不放心他的。
  淩飛耀的衛生間裏沐浴用品一應俱全,而且是又有按摩浴缸,又有單獨淋浴房的布置。不過我今天是沒時間享受他的按摩浴缸,隻能抓緊時間衝個澡結束。
  洗了澡,又從裏到外換煥然一新,人也感覺神清氣爽、豁然開朗了。內衣尺碼正好,就是我的SIZE,不過這個正好讓我有點頭暈,但我還是不要去想他為何能拿捏的這麽準的原因為好。
  打開套門,隻見淩飛耀修長俊逸,一手攬在胸前,另一手握成拳支著頭,靜立玻璃幕牆前如一尊完美雕塑。他微昂的頭,唇邊的自信笑容,還有朝著遠方眺望的出世眼神,顯出非凡的氣宇。我看著他,不忍驚擾。
  他大概聽見我開門的動靜,轉過身來,明媚淺笑,光彩奪目。他揚了揚手,柔聲喚道,“來~”
  依言,我走近過去。他輕聲說道,“你抬一下左手。”我抬起左手,不解的看著他。
  淩飛耀臉上出現前所未有的溫柔神色,如春風,如暖陽。他在我眼底緩緩攤開他緊握的拳,一件簡單卻精致的飾品正在其掌心。
  這是一顆碧綠透亮的圓珠,珠頂一端是白色金屬精鑲出小小孔圈,孔中穿著一條編織精美的紅色絲繩。
  這個是送給我的嗎?我疑惑著,抬眸與他的目光相迎,那眼神溫柔的叫我承受不起。我如觸電般,避開他的視線。
  “這是個幸運符,送給你。有它,你今天一定會成功的!”淩飛耀的語氣也是出奇的柔。
  話正說著,他一邊低頭用如玉的修長手指拈起掌中絲繩一頭,把它圈上我的左手腕,又將絲繩二頭並起,係出了一個死結。
  接著,他又象變戲法一樣,從衣袋中摸出一把小剪和一盒火柴。他用小剪剪去了絲線結上多餘的線頭,還取了一枚火柴劃燃。火柴燃起的小小璀璨火焰將絲繩結上二縷線頭融成一體。從此,此結再無解開的可能。
  他這一低頭,窗外的陽光在他烏黑柔亮的發絲上閃耀著,灼灼光芒鑽入我眼中。他美好精致的臉上是最動人的柔情。偏偏,他還在我手腕上展現他的指下輕柔。
  我猛然覺得自己心正在異乎尋常的跳動,暈眩的感覺鋪天蓋地的湧來。我拚命克製自己的這些雜念,努力專注於那顆瑩潤綠珠上。
  “這樣係就解不開了。”心異常的跳動節拍,讓我的聲音微顫。
  “這樣,你就丟不了了!”他答的爽朗。
  “OK,係好了!”他抬起頭,笑的滿意又勾魂。
  四目相對,他的星眸如二汪漩渦,惑人心智,有著溺人的危險。
  我心顫顫地趕忙低頭垂視著手腕上相得益彰的紅綠。深怕自己再多看他一眼,會就地暈倒。
  “這珠子是翡翠的嗎?”別多想,鎮定。我努力再三,總算還能問出我慣常最可能的提問。
  “嗯。還是老坑種。”
  這珠子很貴重,怪不得要打上死結。“謝謝!好值錢的幸運符。”我終於稍稍鬆了口氣。
  我鬆的這口氣還沒吐完,淩飛耀已經催促道,“走吧,快去化妝室。我已經關照好JASON和小宇幫你打理一下。”邊說邊已快步往門外走去,我隻得趕緊跟上。
  我一出他辦公室的門,他返身順手把門一關,“我先走了,你等下自己一個人去總部三十樓的會議室,九點半不能遲到了。”話音才落,人已走遠。
  我趕忙衝到化妝室,JASON是淩飛耀的專屬發型師,小宇是化妝師,他們都已經等在那裏。見我到,就二話不說,一把把我摁到化妝鏡前的座位上。
  JASON動作麻利地替我把頭發吹幹,將我的頭發盤了個簡潔又有點俏皮的發髻,再用一顆五彩水晶鑲嵌的星形發扣作裝飾,留海也稍作了修整。JASON一完工,小宇馬上接替上,他往我臉上又塗又撲又畫,動作也十分利索,三、五分鍾就為我搞定了一個很清新的裸裝。
  望著鏡子中,精包裝的自己,頓覺自信心加倍暴漲。哈哈,到底是“人靠衣裝,馬靠鞍”原來,我打扮一下,也可以自稱自讚,臭美一番的!嘿~,淩飛耀這小樣還真是細心過人、掌控有度,大清早這麽丁點時間,把我安排的還真妥當。
  沒人會不愛美,尤其是把自己弄的美美的。他的這些安排,我心裏很是受用。隻是,時間不容許我再自我陶醉。今天,對我職業生涯可能意義非凡的唱片造型開標會,正等著我趕去參加。

  第 24 章 是人都好奇
  快步趕到三十樓,總部大會議室門前。拿出手機,看離九點半還五分鍾有多,就先將手機來電調成振動,再撫了撫衣服才推門入內。
  踏進會議室,發覺人已不少,起碼有十多位。或站或坐,麵孔基本都沒見過。我估摸著他們大都該是我的同行前輩。公司同仁也有幾位,看來是幫忙招呼眾位投標人的,我看著都麵生的很。
  尋了一圈,不見淩飛耀的人影,倒隻見淩飛揚已雙手交叉胸前,一副誌滿意得的樣子坐會議桌的端頭一側。旁邊繞了幾個投標人,如群星拱月般圍其談天。我不禁暗笑,討好、拍馬看來也要出門早才行。
  淩飛揚望見我進門,眼睛一亮,嘴角輕揚起笑意,擺出一副饒有興趣意味的神情,又特地略低了下頭,遠遠地跟我點頭示意。可是,他這樣的舉動引發了在場其他人對我注意。
  我不得不要麵帶客氣微笑,點頭來回應淩飛揚。眾目睽睽關注下,我情緒莫名地緊張和局促起來。幸好,會議助理及時到來,他發我一張會議流程。我趕忙趁機低頭接過,又順勢找了個二旁都無人的空位坐下。
  認真看了遍今天的開標會流程,看下來不覺好奇心又起。原來,今天這第一部分的安排將是淩利慕董事長講話,然後才是投標者的逐個麵談時間和瑞宇內部的商討會,至於中標結果要等下午五點揭曉。
  淩利慕,瑞宇董事長兼總經理,瑞宇目前的掌門人,當然也是淩飛揚和淩飛耀的老爸。進瑞宇這麽久,我還沒見過這位大BOSS的尊容。對他,我還是很有些好奇的。有個淩飛耀這樣不可思議樣貌和性格兒子的老子,又會是什麽模樣呢?
  準時九點半,會議室的門頓然大開。一名神色冷峻、高傲硬朗、酷似淩飛揚的高大年長男昂首而入。不,應該說是淩飛揚酷似他,畢竟他才是老子,淩飛揚是得了他的傳承。憑這樣貌、這氣勢不消說,我可以肯定,這人就是淩利慕。
  此時才見淩飛耀,他緊隨淩董身後進了會議室。到底也是父子,一前一後看著,明顯眉眼相似,隻不過淩飛耀是升級進化的超級版本。老天看來是把淩利慕相貌上的優點全提煉再優化了,才用到這二兒子身上了。這老天對淩飛耀真不是一般的偏心眼。我不禁又暗想,會不會這淩總太太是個超級絕色,淩飛耀傳承了更多老媽的優質基因?
  淩利慕現身之時,今天參會的投標人個個起身恭迎,我自然也不例外。淩董氣質冷峻,姿態倒是蠻謙和的,不待他與淩飛耀落座就用手示意大家落座。
  短暫的進場騷動過後,淩利慕據了桌首,輕現笑意,開始他中氣十足的洪亮發言,“各位好,在座各位都花費了大量的心力為犬子淩飛耀設計造型,這裏我謹代表瑞宇,也作為淩飛耀的父親感謝各位的盛情參與並專程前來交流。”他揚手指向淩飛耀,“飛耀,你來跟大家打個招呼。”
  淩飛耀立刻起身自報家門,“各位好,我是淩飛耀。很榮幸在此見到大家,同時誠摯感謝在座各位,謝謝你們為了我的唱片造型盡心竭力,作出了這麽的優秀設計。我衷心希望能和在座的每一位都有緣合作!”
  禮貌、乖順、隨和,他人前的模樣總是特別討人喜歡。誰知道,這家夥人後的麵目總千變萬化,讓人都看不清楚哪樣的麵目才是真實的他。
  淩飛耀一席自我介紹過後,淩利慕又繼續說道,“今天下午五點,投標結果就會公布,中標方案我們馬上會安排簽約。這次來參與競標的各位都是造型界的精英和驕傲,每份方案都是出類拔萃的精品。因此,此次未中標的其他造型方案,我們瑞宇唱片也將全部吸納,會用於旗下其他歌手。所以說,我們這次的招標應該是個共贏的結果!最後,我還是再次感謝各位的參與,謝謝!”
  淩利慕所表述的內容顯然讓大家都很滿意甚至欣喜,掌聲齊動,笑容四現,氣氛也頓時輕鬆起來。
  我不時偷偷瞄向淩飛耀,他神情淡定親和,可偏偏從踏進會議室至今一眼也不曾看過我。緊挨他而座的淩飛揚倒是每眼瞥見,都是眼神不依不饒地定在我身上,以至我幾次之後,再不敢偷看這二位少爺。
  淩利慕的熱烈發言結束後,立刻帶著淩飛揚、淩飛耀和另外二位參與麵談會的公司高管,在投標人的一致起身恭送下威揚而去。錢勢到底是個好東西,這些人明明都算是瑞宇的外人,隻是混在娛樂圈裏,就也要看淩家人的眼色。
  淩利慕出門從我身邊經過時,將我從上至下,仔細打量了一眼,頗有探究的意味。反倒是淩飛耀到底也不肯看我一眼,從我身旁走過時,也依然視若無睹。
  麵談要挨個來,我隻得有些苦悶地靜坐在會議室等候。顯然,我是多位投標人中跟眾人最生份的一個,我沒見到一個熟人,他們也不知道我的來路。年紀也明顯最小,穿的卻不是一般的好。做造型的人看裝扮,眼光自然毒辣,一眼便知穿戴的貨色水準,何況今天我還是一身頂級大牌的當季最新款。
  這樣的一個我,引人好奇就是難免的了,所以不時有人跟我主動搭訕。口音無法掩飾,我隻好老實透露我來自內地,至於其他問題都是裝裝大牌敷衍、蒙混過去,實情基本繞過。已是瑞宇員工,更是那淩飛耀的專屬造型師,那是打死我都不敢提的。
  我的來路是萬萬不能讓這些外人知道的,若走漏了,若又真是我拿下標的,那我肯定會引人非議,還不知道會生出些什麽事端。
  對於這次競標,我自覺自己勝算挺大的。因為,他們隻是做設計前見了淩飛耀本人一麵,除此以外,瑞宇連他的照片都沒提供。對於試裝樣照,他們隻能是照淩飛耀的身形尺寸找近似的人來試。
  而我,淩飛耀天天見,設計的造型,每款都與他仔細探討過,肯定符合了他的心意。至於我的試裝樣照,那不單是淩飛耀親自試過樣衣,還融合了他的喜好,反複修改到他稱心合意為止。然後,樣照是請“飛耀”中體形最象淩飛耀的DANCER阿K當模特拍的。阿K是DANCER,也是公司特地挑選的預備替身。打算給淩飛耀日後出行時,不時之需時用作混肴視聽的替身。另外,我的設計本身也是特色鮮明、製作精細、效果非凡。所以說,我對奪標自然很有譜,嘿嘿,我這可不算是暗箱操作,隻是充分利用了一回我的天時地利人和。
  好在沒等幾個人就輪到了我麵談,我大鬆一口氣。總算是解脫了,不用對著那些八卦投標人繼續滿嘴胡說八道。
  投標麵談安排在同層樓上的另一間會議室進行,我推開會議室門,迎麵看見淩家父子三人外加公司企劃部長和藝人形象策劃部長五人一字排開就坐會議桌一側,另一側顯然是留給投標人的。
  看到這樣的陣容和架勢,我陡然有些緊張,尤其是看到淩飛耀不假辭色、異常正經嚴肅的臉。
  我小心翼翼走上前去,一位會議助理正將我送標的樣衣取了一一在我身後掛出。
  站定他們麵前,我暗暗調整了一下呼吸,例行客套先問了個好,作了自我介紹。因為緊張,說的結結巴巴,不過終算瞥見淩飛耀對我流露出鼓勵的別樣眼神,悄悄還衝我眨了眨他的勾魂鳳眼,我突一下膽色、底氣陡升滿格狀態。
  麵談正式開場,各人輪番提問,我自覺是表達順暢、對答如流、應對遊刃有餘地順利結束了麵談,當然也因為過程中沒人真正向我扔來任何刁難性的提問,基本都是圍繞了設計理念、特色、定位之類話題作了些提問。
  這個麵談我是深刻體會了一次什麽叫有人故意偏袒。
  淩飛揚提問我的都是些平淡無奇的常規問題,基本還在每周例會時都有向我問到過,最有明顯對我放水的意思。
  隻有淩飛耀,他倒向我提了些尖銳深究的問題,不過我心裏清楚他這是故意裝模作樣給我表現的機會。因為他那些問題,早在平時問過我好幾次,專業水準的高明答複我都能脫口而出了,這些妥貼的答複還都是我和他一同探討的結果。不過他之前問我這些問題的時候,並沒有說出他的良苦用意,但我早揣摩到這可能,所以都一一認真記在心頭。
  那二位部長就不用我說了,能在這麽大集團混到高管的多半已是人精,就算察覺不出淩飛耀的暗渡陳倉,還能不多少體會出淩飛揚呼之欲出的偏袒之意,怎麽能向我扔來刁難性的問題。不過都中規中矩附和著問些常規性問題。
  過程中,淩利慕基本都沒開口向我提問,但在很仔細的觀察我。他的表現,我很能理解。
  淩利慕是總經理,他是不需要懂多少藝人造型的事,正常情況應該是不會過問這類事的。今天,他專程出席隻可能是一種原因——淩飛耀是他兒子,愛子出道,他當然非常重視與關心,從他將淩飛耀出道定為集團年度第一重大事項就可見一斑。今天他參與其中,不過就是來旁聽一下,目的隻是了解、把控一下事項的進展和定奪。
  另外,是人恐怕都好奇!我不知道淩利慕知道多少實情,關於我成為淩飛耀造型師的過程。知道越多肯定是越好奇淩飛耀為什麽挑上我,而我在今天以前是從沒跟他打過照麵。他會特別留意、探究起我來實屬人之常情。唉~,何況今天這麵談現場淩飛揚給我的待遇,恐怕也是非同尋常的一個。我要是他們老爸肯定比淩利慕還好奇。
  我的好奇心也不是一般的強。我經過這段時間對“飛耀”部門同事的了解,知道他們無一不是本業內響當當的精英人物,個個也還是過五關,斬六將,PK了再PK,精選了再精選,才入了瑞宇和淩飛耀的法眼,得以進駐二十七樓。造型師大競選同樣舉辦過,同樣搞的轟轟烈烈,隻不過莫名其妙勝出的我壓根沒參加過。
  我成了個例外,平地一聲雷就竄進了“飛耀”這實情我沒敢告訴任何部門同仁,好在他們還都以為我也同他們一樣,經曆了類似過程才好不容易謀到這份職,畢竟一般人根本想象不出來進“飛耀”還會有其他的可能。
  而我例外的地方不隻入職“飛耀”就連參於淩飛耀唱片造型的競標,嚴格意義上來說,我走的也是非正常路線。進“飛耀”的時間雖短,還不足一個月,但我看得出來,淩飛耀對工作是異常嚴謹、認真、挑剔,甚至是吹毛求疵的一個人;對人是表麵看來隨和,實際很難親近,拒女人更是千裏之外,唯獨對我總不時會網開一麵、縱容寬待。
  所以,我一直想找個機會像像樣樣地問一下淩飛耀。他為什麽出其不意的破格提拔我?為什麽總會為我破例?我知道就這麽平平常常的去問他,以他的心性就算肯答,給的也必定不會是什麽真正的答案。但到目前為止,我還沒發現合適的機會,我隻能先壓抑著我那點好奇心,靜等機會的出現。

  第 25 章 意料之中標
  離開投標麵談室,我並未返回剛才等候的會議室,我實在不想再為了應對他人的好奇而繼續信口開河,更擔心言多必失。我現在心情很好,看剛才情形,淩飛耀唱片造型之標怕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正恰午餐時間,我不如悄悄一人出外就餐。出了瑞宇大廈,我在附近的街邊隨意找了家茶餐廳進去,點了份蜜汁叉燒加燒鵝的雙拚飯加一杯凍鴛鴦解決了中午的民生問題。
  吃飽喝足之後,開始興致不錯地信步漫遊。瑞宇大廈地處中環黃金地帶,周圍商廈店肆林立,遍地都是逛街悠遊的好去處。
  我沿路挨家掃著各個店鋪的櫥窗,突然我的視線被一家專售天然水晶店的某個櫥窗牢牢吸引,駐足不前。它裏麵擺著的一塊碧璽成色之好,異常罕見。這是塊西瓜碧璽,稀有規整圓形,通體剔透明亮,平滑無裂隙。色彩鮮豔純淨,二色比例完美,外綠內紅,綠如凝翠,紅如玫豔。大如手掌,未經雕琢,是可遇不可求的珍稀佳品。
  我忍不住對它二眼放光!暗歎其魅為水晶之絕色!絕色!我心中不覺又有所動。
  踏入店門,先佯裝想買一般的水晶手鏈,從黃、白等純色水晶看起,跟店主繞了半天才探問起櫥窗中那塊西瓜碧璽。店主報價五萬,我費盡口舌終算以二萬八的價格將它拿下。這可是我長這麽大來,第二大的單筆開支了。第一還是畢業不久後,為了免受房東不斷提租的威脅才下定決心買的那個上海小蝸居。
  我不夠富有,也不夠衝動,更沒有收藏玩石的愛好,不是平白無故舍得花這麽多錢去買塊石頭的人,哪怕它美麗珍貴到驚天地泣鬼神。我今天會心血來潮的買下它自然有我的原因。
  早上,淩飛耀送了我個幸運符,這份好心已經夠讓人感動,偏還匪夷所思的出手便是老坑翡翠,貴重到讓我不敢去估價。再是牢牢死結,擺明不讓我退還。我也就退而求其次,弄塊極品碧璽贈他,算是投桃報李了卻他一個人情。
  此外,淩飛耀的生日已沒幾天就到了。他給我的個人資料上明明白白寫著他的生日是六月九日,而今天已是五月的最後一天。我界時將這西瓜碧璽以生日禮物之名送出最合適不過。以絕色水晶贈淩飛耀這樣的人間絕色也算是我用心良苦的地方。
  刷了卡,西瓜碧璽到手,一看時間已近四點半,立刻返回大廈三十樓。回到上午的大會議室,人稀稀落落,但陸陸續續有返回進來,看來大部分人都沒有在此困守等候。這很好,讓我的中途外出就算為人察覺也顯得合情合理。
  五點準時,會議室大門再次洞開。淩利慕擎領瑞宇麵談組進來公布了中標結果,我這匹黑的不能再黑的馬順利奪標。同時表示簽約將由淩飛揚主理,他有事先行一步離開。說完立刻離開了會場,淩飛耀緊隨其後也走了。
  雖是意料之中,但終才塵埃落定,照樣令我心花怒放,笑容洋溢。作為中標人,眾人都禮節性的紛紛向我祝賀,可我激動欣喜之餘隻注意到淩飛耀離開時嘴角那抹若有似無的笑。
  片刻之後,未中標者漸漸散去,淩飛揚不知何時也已離開,會場再度平定下來。這時,會議助理過來關照我速去上午麵談室辦理簽約。
  推開門,原本的麵談室中隻坐了淩飛揚一位,難得見他笑容迎人。
  “坐。合約在這裏,你先看一下。”他向我打了個坐他對麵的手勢,又在我落座的同時遞過來一份合約。
  我快速掃看了一遍合約,爽口答道,“我對合約沒意見,我馬上簽字吧!”
  “好!”淩飛揚點了點頭。
  我不費吹灰之力就簽完合約的全部簽名,隻恨不能多簽幾個。從此,我的職業履曆又可以添上閃亮的一筆,工作報價也將順理成章地站上一個新高度了!我心中揚起飄飄然地得意。
  “晚上去慶祝一下吧!”淩飛揚竟然用難得一見的溫和語氣,貌似誠懇地對我說道。
  “好!”我又答的爽快。
  我這心裏一得意,對他本質就是邀請一起吃飯的提議麻痹大意了。一口答應之後才又回過神來,但也不覺得懊惱。淩飛揚這樣的角色,不適合我幾次三番的回絕,不論方式是直接還是婉轉。適當的應承,小心的周旋才是比較保險的往來方式,不能惹他,刺激他,更不能怠慢他。
  簽完約,已是收工下班的點,淩飛揚立刻就遣了司機開車帶我們外出。上車時是司機開的門,我主動要坐前排,淩飛揚卻指明了要我與他同坐後排。我遲疑著想反對,見他已有皺眉露不悅之色的苗頭立刻坐上後排了事。
  一路我都有些尷尬,隻好視線盯著窗外,張望著沿途的風景。好在到目的地的路途不遠,且淩飛揚上車除了關照司機去向,便合眼養神未再說話。
  淩飛揚安排的目的地,是一家開在私人會所裏的高級扒房。扒房是香港人的叫法,其實就是主理牛扒的西餐廳。我是頭一次進到私人會所這種地方,富麗奢華、靜幽隱秘,客貴人稀。翻開菜單看看價碼,暗呼有錢人為了冷清和私密所付代價不小。
  淩飛揚點了鬼子的神戶牛扒,我也跟風要了一份。我一向對牛肉這東西感情有限,但這傳說中的和牛那麽出名還是讓我有點好奇想試試,何況今天又有淩飛揚這種愛燒錢的太子爺壓陣。
  “再開一瓶82年的拉菲。”淩飛揚對親自出馬接待的餐廳經理說道。
  “我要來杯橙汁!”我知道82年的拉菲是往死裏貴的紅酒,也同樣好奇它的滋味,但更記得一早上才答應過淩飛耀不跟別的男人喝酒,總不能一天都沒過完就食言了。
  “吃牛扒要配點紅酒。”淩飛揚淺然一笑,這笑裏分明有點嘲笑的意味。
  這我還要你教,當我內地來,不是有錢人就不懂吃西餐的慣例。我不要不是我不懂,是不能要。我有點火大,但轉念一想,嘲笑算什麽,不疼不掉肉,這火又立馬就熄了。
  “我不會喝酒。”我盡量說地柔和。
  “嚐一點沒事的,這可是二萬多一瓶的酒。再說,慶祝怎麽能不喝酒。”他的神情很是得意。
  淩飛耀可真行,給我套了個緊箍咒當天就讓我遇到考驗了。這麽好的酒下回不知猴年馬月能遇上,搞不好這輩子再遇不上都有可能。……昨天才喝醉過,今天可不能為了好奇心再栽了。……淩飛耀的要求也是告誡,不是每回喝醉都能沒事,就算沒事對女生的名聲、形象都沒好處。……喝一點點,哪可能會醉。……我心裏天人交戰著,最終還是理智戰勝情感。
  “謝謝,我喜歡喝橙汁,我酒精過敏,所以不喝酒。”我發覺自打進了“飛耀”之後,我說謊的能力是突飛猛進。
  “哦,那你就喝橙汁吧。”淩飛揚眼神複雜地盯著我,麵無表情,想了想才緩慢地開了這樣的口。不管他怎麽想,總之聽到這話,我覺得大大鬆了口氣。
  前菜吃過後,淩飛揚端起酒杯在桌前輕輕一點,說“鄭天樂,恭喜你更上一層樓了!”
  “部長,這全蒙您一直以來對我的提攜和關照。我心裏真的非常感激您!感激您為我做的一切,包括今天的慶祝。”我端起橙汁迎上一碰。這話我是發自內心的,對他給我的庇護,我不該再裝蒜。若沒他最初的解圍和今日的偏袒,我哪能在瑞宇過得滋潤又太平,又能飛速的揚名立萬,甚至飛黃騰達。
  “誰讓我當初答應了你,在瑞宇就要關照你。知道感激算你還有點良心。”他的笑容親切的有些不尋常,完全散去了素常的倨傲之色。
  我隻能小小扮了下鬼臉應付,因為我真的不知道說什麽好。好在侍應生這時送來了開胃湯,有了讓我正大光明低頭不語的機會。
  直到,主菜牛扒上桌,互不言語,氣氛有點尷尬。後來我才知道,其實尷尬要比頭疼好太多了。

  第 26 章 直白的要求
  直到,主菜牛扒上桌,互不言語,氣氛真還有點尷尬。後來我才知道,其實尷尬要比頭疼好太多了。
  “在飛耀工作,有沒有碰到什麽麻煩?”淩飛揚突然又溫溫地開了口,邊還在優雅地輕舞刀叉分解盤中的牛肉。
  “沒有麻煩,我現在已經適應那裏,一切都挺順手的,同事們人也都很好。”我放下刀叉,認認真真地答道,與他相處我半分都不敢鬆懈。
  “跟飛耀接觸下來,覺得他怎樣?”他掩抑起所有表情,端起酒杯迎上餐桌上微黃的暖色光源,輕輕搖晃著杯中舉世聞名的名貴酒液。這紅寶石色的魅麗絕品吸引住了我和淩飛揚二人的視線。
  “他是天生的明星,不入娛樂圈都可惜了,我認為他能紅透全世界的。”我不動聲色,語氣平緩地說著。
  “這你去飛耀前就說過了,說點新鮮的評價吧!”他輕嗅了下酒香未飲,一手依然托著酒杯。
  我定定地望著杯中酒液,餘光察覺淩飛揚的淩厲眼神已經移到我臉上,令人不舒坦。我明白他在探詢什麽,我該怎麽回答好呢?好話不能隨便講,壞話好像也不合適講。到底該說什麽呢?我緊張地開始冒出冷汗來,麵上還要保持不動聲色。
  “唉~部長,您弟弟的確象您之前說過的好挑剔,簡直是吹毛求疵,還不像部長這麽好說話,所以為他工作還是蠻有壓力的。”我故意小歎了口氣,皺眉苦笑著說。總算我還能想起淩飛揚自己說過他弟弟的一句壞話,搬出抵擋一下。
  “嗬嗬,是嗎?”聽了我的抱怨,他貌似心情反好了,對我揚眉笑問後細細品起了酒。
  “嗯,我有點怕他。”我再度故意皺眉,悶悶地答道。
  對比淩飛耀,其實我更怕你。因為你身上有和趙熙原近似的氣息,冷淡、倨傲,自以為是,這種特質時至今日在我眼裏便是刺眼和害怕。
  “有壓力怎麽不跟我說,我幫換地方嘛。公司馬上要開一部大製作電影,我把你放那裏去了,酬勞也不會少你的。”他好言好語好笑容,簡直是前所未見的神態。
  “部長,您的一片好意,我心領了。我進瑞宇總共才二個月,已經待了二個地方,不想再剛熟悉又要換地方。而且,我一共連頭帶尾就半年的合約,剩下的四個月,熬熬就過去了。工作有點壓力很正常,我當是鍛煉自己,我能做好的。”我說的都是真話。
  我很滿意目前,滿意在“飛耀”的工作。“飛耀”人員簡單,環境單純,事情順心順手,我想不出需要跳出那裏,冒險再去新地方的理由。恐怕給我更高的薪水,或許我也懶得。
  “你今天特別漂亮!”他話題轉的還真快。淩飛揚低沉地語氣,曖昧深沉地目光,讓我忐忑不安,甚至毛骨悚然。
  “是嗎?謝謝,今天花了不少心思在打扮上。”邊答邊手中忙碌著,餐刀劃得太過用力,在質地細膩地骨瓷餐盤上拉出吱吱的聲響,我笑了笑,尷尬而勉強,
  “嗯,看得出來。”他放下了手中的刀叉,拿起餐巾輕輕抹著嘴角,怡然自得。
  “天樂,你作我女朋友吧。”淩飛揚冷不丁就直接用肯定句開了這樣的口,好像這樣的話對他稀鬆平常的很。
  我震驚地掉落了伸在嘴邊的銀質餐叉,它砸在餐盤上,金屬與瓷器相碰在這靜幽的餐廳內砸出驚人的聲響,以至於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視線。剛入喉的牛肉盡管號稱世界第一的潤滑細膩也照樣哽住,我拚命吞咽,努力再三才得以下咽,然而臉還是因此憋的通紅。心情更是慌亂不堪,隻知道一手抓過水杯,將所餘橙汁一口灌下。
  餐廳經理也被我的動靜驚動,跑過來詢問,“小姐,怎麽樣?”
  “沒事,沒事,隻是不小心噎住了。”我趕忙對餐廳經理搖搖手。
  淩飛揚手指輕揮了二下,示意經理退去,整個過程一言未發,但臉上一副興趣盎然的神色。
  “哦,哦,那二位慢用,有什麽事請盡管招呼我。”經理禮貌地退離。
  “看來我讓你很意外。”淩飛揚多情的眼眸閃著饒有興趣的光芒,上身抵著餐桌向另一側的我俯近,繼續說道:“原來,一直以來我都有點誤解你。”
  “誤解我?”我緊張並疑惑著,身體往餐椅上貼去,盡可能的遠離淩飛揚。
  “我一直當你是個喜歡吊人胃口的女人,在等我開口,現在看來好像不是。不過這樣的你,我更喜歡些。”他一個手肘支上餐桌,手托著頭,半閉著眼,自言自語地說著:“你很有意思,夠特別,特別會裝傻充愣,其實是古靈精怪,連我也心甘情願上你的當。”
  淩飛揚突然又一抬眼,溫情脈脈地看向我,深情款款地說到:“做我女朋友吧,我是很認真的。”
  類似言語我不知他說過多少遍,這種花花公子口中的認真是根本經不起推敲和時間的打磨,他的認真都是有保質期前提的。這刻,我又體會到了什麽叫權勢壓人,什麽叫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就算他這種認真讓我心裏作嘔,我卻連橫眉冷對的麵目都不敢顯露出來。
  “那莫小姐,她怎麽辦?”我覺得不該問出口,但實在抑製不住要問的念頭,想知道他這樣的人到底置舊情於何境地。
  “你不用管她。”他說的風輕雲淡。
  不用管她,一句不用管她就解決了嗎?這人,真的涼薄的可怕。他日,他是不是也會對她人說道——鄭天樂,你不用管她。我不由苦笑,到底是天之驕子,從來對人都是予取予求,不懂受傷之人的痛苦。還或是他若享齊人之福也全然與你無關,他就是感情獨裁。
  “怎麽能不管?”我喃喃說道。
  “你這是吃醋還是擔憂什麽?如果是吃醋,那你放心,我以後不會跟她再有瓜葛。如果是擔憂那更沒必要,有我在,誰都威脅不到你。”他總算退後身去,慵懶地靠著椅背,一副得意洋洋、自命不凡的口吻說道。
  我心裏在說,我是不想和你有什麽瓜葛。可這話要怎麽說出口才好呢?我覺得心煩意亂頭也疼,簡直到頭疼欲裂的地步。
  “部長,的確象您說的,您讓我很意外。可是我這人反應慢,所以一下子心裏還不知所措,您能不能給我點時間考慮一下。”我現在能想到的隻有拖延一計。
  “你要考慮!考慮什麽?我這樣的人,還一直對你這麽好,你還需要考慮?”他立刻火氣上臉。到底是從來無往不利,沒有吃癟過的人,我心裏暗暗歎氣,我怎麽就招惹上了這樣的人。
  “您也是知道的,我隻打算在香港留半年,所以這段日子從沒考慮過感情的事。但現在這樣,我心裏很亂,很為難,我怕我自己拿得起卻放不下,所以請您讓我冷靜地想一想,好嗎?”我費力地說完,長長地歎了口氣,臉上是控製不住的鬱悶表情。
  “唉,算了,今天不為難你了,你也是情有可原。看你難過我也不舒服,記得早點考慮好了告訴我,我耐心有限。”他又一臉冷傲地朝侍應生招招了手。
  淩飛揚招來侍應生結了賬,出門,司機已打開車門,等候在餐廳大門之外。
  這次,我主動先坐上了後排座位。淩飛揚上車後,關照司機先往我宿舍去。路上,我順著他提出的話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好在聊的都是關於晚餐菜肴味道、天氣之類的話題,很容易順意敷衍過去。他興致還算好,我卻重重心事不能言。
  這下來要怎麽辦呢?還有整整四個月還多,這麽長日子可怎麽對付啊?我真要愁死了。難道要答應下來再拖拖拉拉跟他耗著,周旋著,指望他身邊前仆後繼誘惑多,一代新顏換舊貌,指望時間流逝來消耗他光的熱情。這也太委曲求全,太被動了吧!更違法我自己的感情原則!
  那難道下次他來逼我要答複的時候,直接了當拒絕他嗎?
  我還沒想出什麽頭緒,車已經駛到宿舍樓下。車剛停下,我不等司機下車幫我開門就自己撥開車門反鎖扣,打開了車門,邊下車邊回頭對淩飛揚快速說道:“部長,我到了。我再次謝謝您今天替我慶祝,再見!”砰~,話音未落,車門已被我關上。
  “再見,記得早點考慮清楚!”他放下車窗玻璃,探出頭來對我說。真是不依不饒,哪壺不提提那壺!
  “哦。我知道了。”我頭疼死了!
  淩飛揚身體退回了車廂,無奈地搖了搖頭,低聲自言自語地說道,“我真從來沒碰上過象你這種女人”,然後慢慢升起車窗玻璃。
  鬱悶地目送淩飛揚的座駕離開,我正打算走進宿舍大樓,突然包裏的手機響了。掏出手機一看見是淩飛耀的電話,我急忙接了起來。

  第 27 章 全都惹不起
  目送淩飛揚離開,正打算要走進宿舍大樓,突然,我包裏的手機響了。我掏出手機,一看是淩飛耀的電話,毫不遲疑趕緊接了起來。
  “喂!”
  “你往東走二十米。”
  “哦。”這家夥又在玩什麽花樣?我心生疑問。還是聽他的,先走過去看看再說!
  我依言向東了走了一小段,在路口拐角的暗處,看見淩飛耀的車子停著。望進去,駕駛座上依稀坐著個人。雖然,看不清楚人的麵目,但隻看輪廓,我就知道是淩飛耀。頓時,我的心情莫名就舒展開了,歡欣地朝著車子揮了揮手,又急忙快步走到車邊。
  淩飛耀見狀,也立馬從車上下來了。他雙手插在褲袋中,俊逸非凡,瀟灑自若。柔和精致的臉上,笑意淡的微不可察,他輕聲啟口說道,“晚上被我爸拉去陪他吃飯了,不然還想幫你慶祝一下,不過好像已經有人這麽做了。”
  “是啊,晚上你哥請我吃大餐,幫我慶祝。還有,你知道嗎?他今晚可是為我開了82年的拉菲!”我故意眉飛色舞,興奮地說道。他剛才定已看見淩飛揚的車子了。
  他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你喝了沒?”
  “沒~,沒有。我是眼睜睜地看著你哥喝了一晚上的拉菲,真是鬱悶死我了!我真後悔自己早上答應了你那個鬼要求!”嘴上是在埋怨他,可我的心情卻分明有些歡喜。
  “82年的拉菲,改天我請你喝好了。今晚,我也有請你喝!”淩飛耀轉身打開車門,從裏麵拿出一瓶香檳遞到我麵前,“給你。庫克的粉紅香檳,慶祝怎麽能少了香檳!”
  看著他手中的香檳和他燦亮如星的美眸,我突然很想跟他坐下來聊點什麽,至少想跟淩飛耀聊關於他哥剛才跟我提的事。我不想,他就這麽走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努力壯了壯膽,才羞澀著一張臉,提議道,“不如,我們一起喝點?就到我樓上去喝吧!”好在是大晚上了,我的臉紅估計他看不出來。
  他遲疑了一下,“好。”還是答應了,拿著香檳跟在我身後一起上了樓。
  進了門,淩飛耀倒也不客氣,屋裏屋外的到處打量著。
  “你在看什麽?這可是女孩子的房間。”我問他。
  淩飛耀朝我瞪起了眼,揚聲說道,“你還知道你自己是女孩子啊!知道男女有別,還帶我上來。”
  “我也隻放心放你這個自戀狂進來,換其他人,我是絕對不敢的。不過,之前劉正東倒是也來過一回。”我對他翻了個白眼。這是我的真心話,現在隻有對他,我沒什麽戒心。
  他眼睛瞪圓了,立刻震驚的問道,“什麽?你還讓劉正東進來過!”
  “嘿嘿,是啊!”我得意地笑了二聲。
  看得出他很想繼續問,但又強忍著,還裝模作樣地低頭翻看著我的瓶瓶罐罐,憋著一張臉說道,“哦,我跟他不熟,也沒聽你說起過。所以,我不太清楚你們的事。改天你叫上他,我們一起喝茶啊!”
  “什麽跟什麽,他不過是我第一天到這裏的時候,幫我提個行李進來,你還真會胡思亂想。”還是告訴他實情,免的真冒出什麽亂七八糟的誤會出來。
  “哦。”他繼續翻看著我那些瓶瓶罐罐,又悄悄地把話題切換回我最初的問話,“我在看看你用些什麽東西。沒想到,看你平常粗枝大葉,私下還挺會生活的嘛,咖啡和茶弄了這麽多種。”
  粗枝大葉!我粗枝大葉又怎麽了?給他這麽評價,我還真鬱悶。嘴上卻不敢多抱怨,隻道,“周末沒地方去,就待在這裏喝喝咖啡和茶啦!”
  “這麽多泡麵、零食!鄭天樂,你可以開便利店了。你平常回來就吃這些東西?”他看到滿滿一整理箱的“食品”回過頭來,對我揚了揚眉,有點不可置信的樣子。
  我不外出的時候是這麽打發的,所以我點了點頭,凜然道,“是啊~,挺好的。草根階層,升鬥小民,有得吃就不錯了!”
  淩飛耀不以為然地朗聲道,“鄭天樂,你現在的薪水,夠你好吃好喝了!”
  “還是要能省則省,我在努力攢錢當富婆!”我笑著直言道。
  一抹譏諷笑容泛起他的唇角,“女生幹的好不如嫁的好,想當富婆,你嫁個有錢人不就行了。”
  我麵露鄙夷,振振有詞道,“我才不要看人臉色過日子!我要靠自己努力當富婆。我隻嫁好男人,不嫁有錢人。”
  他神色若有所思,但口中毫不猶豫讚許道,“理想很好,不過要實現很難。這年頭要嫁好男人最不容易!”
  我也是大好青年,理想不凡。自然,我也可以大言不慚道,“不錯,所以我要當富婆。我有錢,嫁不到好男人,就可以包自己喜歡的小白臉。哈哈~”
  淩飛耀那張典型的小白臉不禁微微抽搐了二下,他眼神複雜地看著我,浮起的笑有些無奈,說出的話語倒甚是關切,“這些東西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我知道的,不過在這裏就呆半年。我懶得為點吃的到處轉悠,就克服一下咯。”我對著他,聳了聳肩。
  淩飛耀轉過身,倚靠在邊櫃上,“鄭天樂,你真的隻肯在這裏待半年嗎?”他問道,眼中有淡淡的感傷。
  我心也跟著感傷起來,又點了點頭,“嗯。”這時,我想起請他上樓可不是為了聊這些胡七海八的話題,趕忙說道,“我們去陽台上喝香檳吧!”
  我喜歡這個宿舍的陽台。因為,前麵沒有靠近的建築,無遮無擋。盡管地處冷僻,周邊景色寥落,但可以望出很遠。在我來時,陽台上就有一桌二椅。平常的晚上或周末,我經常一個人坐在這裏,喝喝茶,看看書,或是天馬行空、胡思亂想一下。
  淩飛耀跟我到了陽台,他動手打開了香檳,又倒了二杯,一杯是滿的,一杯隻有小半杯。我知道,多的那杯是他的,少的那杯是我的。
  “幹杯,恭喜你。”——“幹杯,謝謝你。”
  我和他隔坐小圓桌二邊,各自拿起杯子互碰,飲下一口。
  今夜月色正好,皎潔明亮,更好似他的目光,溫柔似水,我不由得對他露出發自心底的微笑。
  “今天能中標真的要多謝你,你幫了我很多,真的很感謝。我還要謝謝你替我慶祝,謝謝你平常對我的關照。”我一連串道了很多的謝。
  “你跟我客氣了,都沒什麽,全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他臉上風平浪靜,一派安然景象。
  “下午中標,我很開心,很激動。不過現在,我卻很頭疼——”我話講的極慢,又半途停頓下來,看了看淩飛耀。
  他平靜依然,隻是目光不停幻變,有些晦澀難懂。
  我有些鬱悶,但繼續慢慢說道,“因為,你哥淩部長——他今天晚上很突然地跟我說,他要我做他女朋友。唉~,真不知道,我這樣的人,哪值得身邊美女如雲的他來招惹?”我長長地歎了口氣。
  “你也不要妄自菲薄。雖然,你是算不上特別漂亮,可你,也有你獨特的地方。象你的性格就很可愛,跟你相處還挺有意思的!你的笑容,也無人可比,很陽光,很燦爛。我哥他會喜歡你,倒也算是他最有眼光的一次。”他臉上微微漾起了笑容,深邃的眼眸裏重新折射出月光。
  “你這樣認為嗎?”這張傾國傾城的絕妙容顏,不覺讓我看的入迷。
  “嗯。”他輕輕地應了一聲。
  看著他臉上淺淡卻明媚的笑容,我忽然明白,何為陽光一般燦爛的笑容,我心底的那根弦也好像不經意間微微顫動起來。
  忽然,我開始很想知道,所有關於他留在我心裏那些疑問的答案,便問道,“淩飛耀,你之前怎麽會突然想著去客串《流光溢彩》?”
  “《流光溢彩》是電視台的年度大戲。我呢,借它可以更加一下曝光率;它呢,有我那集肯定能提高一下收視率;瑞宇呢,可以多收點廣告費,所以,這算是互惠互利的多贏。另外,它九月份才開始播出,也不影響我七月公開露麵的預定計劃。電視劇方麵,我沒興趣演主角,隻考慮難得客串一下。演電視劇太費時間和精力了,花同樣的時間,拍電影和唱歌掙錢更多。當然,最好還是天天
  拍廣告,做代言又省心,掙錢又是最快。”淩飛耀有條不紊,侃侃而談。
  我問的很簡單,但他答出了我所有想知道的方麵。我心底暗笑,到底還是學工商管理的,有錢歸有錢,做起事來,心裏也是要算一下經濟帳的。我正想繼續說出他存在我心頭的那堆疑問,他已搶在我前麵發問。
  “以後,你算是我哥女朋友了嗎?鄭天樂”他淡淡地問道。
  “我還沒答應他。”提起淩飛揚我就覺得頭疼,忍不住皺眉。
  他依舊一臉淡然,隻眼神流露著出一點點不易察覺的喜悅,不鹹不淡,說的從容,“為什麽?那我哥今晚恐怕是有點難過了。他從前可來沒碰見你樣的。”
  “我不喜歡他,你叫我怎麽答應。”我不高興地撅起了嘴。
  “我哥看上你,是你走運,你倒還敢不甩他。是不是沒自信?怕他不會一直喜歡你?”淩飛耀用探究地眼神望著我。
  他希望我跟淩飛揚在一起嗎?他到底在想些什麽?我暗有所思,所以一時走神,沒有馬上接話回應。
  淩飛耀看我默不作聲,倒又繼續說道,“有自知之明是好的,不過,隻要有我在,你放心。我保證讓你在我哥眼裏魅力無雙!”
  我看看身上的華衣,恍然大悟,憤怒也油然而升,忿忿道,“哦~,你今天特地把我包裝得這麽精美漂亮,原來就是為了讓你哥對我另眼相看啊!”
  他一怔,眼神糾結,歎了歎氣才緩緩道出,“不是的,這你完全誤會我了。你想你年紀這麽小,名氣、聲望、資曆樣樣都是投標人中最弱的。我不把你這麽隆重華麗地包裝一下,怎麽震得住那些老江湖。你不隻要贏,還要贏的叫別人不敢猜疑。你呀~,真是不懂我的用心良苦!”
  這番話的確合情合理,我倒給他說的起了慚色。我再度想開口發問,吸了口氣,嘴還沒來得及張開——
  淩飛耀毫無征兆的突然起身,“我走了,你早點休息,晚安。”且說且行,快步流星,開門,關門,迅雷不及掩耳。速度之快,以至於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然完全消失於門外了。
  我不禁幽怨地對著無垠夜空輕輕歎息,巨大的失落和挫敗感一起向我猛烈地衝擊著。我突然領悟到,這個有著七巧玲瓏心的男人更加招惹不得。

  第 28 章 去年的酒醉
  夜深露重,坐在冰冷的涼椅中,我還是了無睡意。我卷縮起身體,抱膝靜靜地窩著。
  寂寥之中更顯苦悶,探手拿起香檳將自己杯中續滿。月光下晶瑩剔透、炫麗夢幻的粉紅香檳冒著優雅的細小汽泡,好像我心頭滋滋不停的歎息。我舉杯問月,這世間有多少惆悵,唯它明?
  輕輕飲一口,清甜花香調的名貴粉紅香檳入口竟比昨夜山頂之上的普通啤酒更要澀口。這世間,原來是獨飲最苦。
  一口,一口,幽幽入喉,澀意穿腸過心。明天,我的明天到底會何去何從?
  我無奈苦笑。明天,明天又是這該死的六一。也許六一已是今天了,此刻恐怕已過了午夜淩晨時分。等了一天又是一天,去年此日等到今年此日。我隻是想要一份最平淡最簡單的愛,可我總也等不到。
  一年前的那個六一,是我人生至今最傷痛的夜晚。
  那晚是我人生第一次喝醉,爛醉如泥。喝的是普通瓶裝啤酒,足足三瓶,我幾乎是一口氣喝下去的。
  酒是唐悅冰買來的,一共四瓶,若不是她硬搶去喝了一瓶,恐怕那晚我喝的就不隻是三瓶了。
  喝醉以後,泣不成聲,痛哭了一夜。悅冰沒有太多話來安撫我,隻是靜靜地陪伴著我。她是對的,我要的不是安撫,我要的安撫也不是她能給的。她給了我這樣一場宣泄,又給了我安靜的陪伴,那已是作為朋友最合適的關懷。
  那場酒醉的起因說來話長——自從張學友演唱會那天後,我和趙熙原突然一夕之間回複成了楚河漢界,準確地來說是趙熙原開始刻意地避開我,甚至可以說是退避三舍,對我畏如蛇蠍。
  我開始很難過,很不解,更試著想去挽回,但看他堅決和刻意的退避,從目光到舉止都清清楚楚地透露出這樣的訊息,我的自尊心再也不允許自己去癡纏著他。
  其實從與他處於曖昧不明的狀態後,我們的關係一直滯足不前,我心裏就清楚他總有一天會離我而去,隻是斷沒想到這天會來的這麽的突然,這麽的快,快到還沒畢業,快到毫無征兆,快到讓我措手不及,不知如何應對。更沒想到這天還會是那麽特別的一天,在我以為我們會更進一步的一天,實際卻成了我們開始疏離的分水嶺。
  我是個愛顏麵的女生,麵對這樣的突然變故,即使心中刀絞,也隻能麵上強撐著作若無其事。何況,另一個當事人是一副置身事外的超然姿態。
  同學們探詢、奇怪甚至嘲諷的目光、言語深深刺痛了我。可是,我半句實情也不能言語,神情舉止更半分也不能流露,因為我的任何失態都隻會讓我陷入更尷尬難堪的境地。而這一切,他都視若罔聞,不知是我掩飾得太好,還是他的確無所謂我的苦痛。我那時有些恨他,恨他竟可以對我如此殘忍無情!
  當時,最讓我難過和痛苦的不是他疏離了我,也不是外人的譏諷嘲笑,而是他疏離我的方式。他僅僅用一條“都是他不好”這樣簡單含糊的短信就徹底拉開我們的距離,連一句當麵的交待也沒有,而且堅決沉默到底,無聲中否認了我與他的所有關聯,完全棄我於難堪境地而不顧。
  我開始真的很痛苦,萬分想要聽他親口對我說出一個理由,一個明確合理的理由,哪怕是他親口對我說他討厭我,惡心我,我都會釋懷很多。我痛的是這樣的不明不白!痛的是他連發問的機會都不肯給我!痛的是他依舊淡然如故地飄然在他的雲上,獨讓我一人陷進了水深火熱之中。
  不知他是否明白他這樣做是對我最殘忍、最惡毒的戲耍!
  但也從那時起,我發覺我性格中也有堅強的一麵。離演唱會過去十天半月之後,我的內心就開始平靜下來,隻當趙熙原的這場捉弄是上天對我以前不解他人風情,更無視他人真情的報應。我開始破天荒的鍾情於學業,專注於就業。
  我有今日的工作成就,或許也該謝謝趙熙原,是他讓我迷途知返,一門心思用在學業和鑽營覓職之上。也正是那個時候,我突飛猛進的學業表現引起了教授的注意,得來了那份擔任電影服裝造型助理的工作,進而有了從此投身娛樂圈的機會。
  原來我因為兼讀了第二專業,課要比一般同學多。但因趙熙原不住校,我們相處的時光就隻有白天。為了遷就趙熙原的活動規律,多一點相處時光,我一度常常翹服裝設計係的課。好在,疏離半月之後,我重新振作起來,更為主動回避趙熙原,就加倍在意起服裝設計係的課和作業,基本整天都混在設計係。這一奮發,竟也把設計課程的成績弄的出類拔萃,設計作品更是佳創疊現。而我這樣做的目的隻為與他徹底清白,徹底重回“橋歸橋,路歸路”互不交叉幹擾的生活。
  如果我和趙熙原真就這麽簡單的從此疏離,倒也勉強還算是好聚好散,可偏偏生活永遠出人意料。
  就是去年六月一日的傍晚,我和趙熙原互不相見了已是一月有多了。初夏的傍晚,六點天色還亮,我剛吃過晚飯,走在去圖書館的路上。迎麵走來幾個其他係女生,她們朝著我指指點點,其中一人竊聲說道,“就是這個女的,她以前老死皮賴臉地粘著趙熙原,看看什麽德性嘛~”
  尖刻的聲音直刺入耳,我臉色微微有點發白。這種情況那段時間經常遇到,考驗多了我已然做到心情幾乎不為所動。
  我以為我隻能默默而過,無力反駁抗議的時候,趙熙原不知為何竟在這個他從來應該已經回家的時點出現在了校園裏,更不知是何時到了我的身後。最不可思議的是,他竟然突如其來的當眾攬過我的肩膀就走,毫不理會周圍發出的一片驚奇聲。而我因為一瞬間被這不知何來、不知何人的突然襲擊嚇到驚叫,回過頭,才發覺是他。但他竟一臉凝重神色,繼續擁我前行。
  這是他從來不曾有過的舉動,即使是在我與他曖昧的難解難分的時候。在那個時刻以前,他連我的手都不曾牽過。
  看到是他對我做出這樣的舉動,我並不覺得欣喜,反而覺得反感甚至氣憤,即使他剛才也算是維護了我一時的顏麵。因為,他趙熙原憑什麽想到我了便來跟我曖昧不清,不想睬我了便跟我楚河漢界。我有這麽賤嗎?隻能順你心意,任你要來扔去,予取予求。所以我被他攬著向前的慣性推前了幾步之後,就一用力掙脫了他手對我肩膀的鉗製。他攬的不緊,我很輕易就擺脫了。
  我頭也不回地飛快向前方的圖書館跑去,一直跑進圖書館坐下。當時我真的沒料到他還會找過來,我隻當他剛才隻是一時興起,動了那麽一點點憐香惜玉的英雄主義念頭。
  可他竟然找到了圖書館,找到了我。看得出他很在意眾人驚奇的目光,所以裝出一本正經地樣子輕聲對我說:“我有事跟你說,你跟我出去一下吧!”
  “對不起,有什麽事你要麽在這裏說,要麽改天說。”我憤恨的看著他,用冷硬的語氣輕聲回答他。
  “是很重要的事,這裏不方便。不然……不然我就在這裏……等你忙完。”他神色到底轉成了黯然和尷尬,話說的有點唯唯諾諾。
  我的心到底比他柔軟很多,看他這樣的神情便有些於心不忍,也不想再繼續在這靜謐的圖書館裏引人徹目。當然,我也很想知道已經疏離我這麽久的他今日特地找來,還肯放低身段,對我露出妥協姿態,到底是想說什麽樣重要的事。於是,我收起東西站了起來,他默默地跟在我身後出了圖書館。
  我不說話一路悶走,他竟也不說話緊緊跟在我身後。往日,他便常常這樣跟在我身後,同樣的默默無語。我暗暗懷念起那段溫情脈脈的過往,但一念及今夕情意已改,便覺得觸景傷情起來,於是失落和心酸開始在我身上蔓延,無法抑製。
  我咬咬牙,突然站定,冷冷說道:“你如果又不想說了,那我就回宿舍了。”
  “我們去咖啡館好嗎?我想坐下來說。”他悶悶不樂地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我定在那裏,覺得心裏很矛盾。
  他為什麽不能直截了當的當眾甚至站在路上說出他想說的話?難道他今天是專程來向我解釋疏離的原因還是想來挽回什麽?他怕這樣開口我會當眾讓他下不了台或者是扭頭就走嗎?除此以外,我不認為我跟他之間還有其他方麵需要單獨見麵的事情好談。
  我不是已經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糾葛了嗎?所以我根本沒必要再聽他說什麽。隻是,我也想知道他到底出於什麽原因會如此突然決絕地疏離我。我覺得如果我現在徹底放棄了跟他對話,以他的性子肯定不會再繼續努力來跟我溝通的。
  我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去咖啡館。我要一個明白,隻要一個明白。我不想讓他成為我心頭永遠的疑惑。

  第 29 章 該死的六一
  學校附近的咖啡館永遠是戀人雙雙對對充斥著每個角落。我和趙熙原顯然不適合這氣氛,好在還有空包廂,可以給我們單獨相對。
  點過咖啡之後,彼此沉默著,咖啡送到時,彼此還在沉默著。
  侍應生放下咖啡退了出去,我剛想伸手去拿糖包,卻看見趙熙原的長臂伸了過來。他將我點的那杯咖啡端到了他自己麵前,不緊不慢地往那杯咖啡裏加了糖和奶精。看得出來,他放的量是我喜好的程度。我看了有點發愣——他這是在為我調咖啡。果然,那杯咖啡經他用小勺輕輕攪拌過後,又送回了我的麵前。整個過程優雅又動人。
  這種細膩溫婉的小事,他往日也極少做的,今日又現,是想挽回什麽還是彌補什麽?
  我有些傷感地看著他,一個多月不見,這張熟悉的俊美容顏竟會有幾分清減,輕皺的眉頭,黯然的目光流露著煩惱的神色。
  “為什麽,到底為什麽?”我想知道真相的念頭是如此強烈和迫切,不由自主喃喃問出了口。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才好,天樂。”他低下表情苦悶的臉,撐在桌上的雙手捂住了頭,“我對不起你,請你相信我,我真的是不得以的。”難過的聲音聽來更讓人傷感。
  我真的想不到從來高傲、淡定地的趙熙原也會有這樣的時刻,也想不出是什麽樣的事情會讓他這樣難以啟齒。那時候的他在我眼裏,是最不該有煩惱和痛苦的人。但是,我不想再聽這種含混不清的話,也害怕自己會因他的痛苦,他的存在,再次喚起自己對他的那份柔情。
  “你說不出口?那我就該走了。”憂傷讓我覺得自己很沉重,我掙紮著還是站起了身。
  “別走,天樂!我請你別走!我說,我一定要告訴你……你知道嗎?天樂,……我之前以為自己不聲不響的及時走開,徹底地回避你,是將傷害降到最小的方式。……現在看來是我錯了,還錯的很過份!……這段時間,就這樣總見不到你了。我才知道,原來一個人無聲無息的消失是怎樣痛苦的一件事。我現在也體會到了,體會到你之前有多苦惱。對不起,天樂,真的對不起。……我不應該就那樣疏離你,也不應該讓你一個人去承受非議。不過,請你相信我,我開始真的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所以,我現在特別後悔,後悔我不該那麽做。”
  趙熙原依舊悶著頭,緊捂著頭的手指節繃得發白,懊悔糾結著痛苦的緩慢話語慢慢剝開我心上那道強行封閉,本未完全愈合的傷口。
  我呆呆的落回座位。痛,你會有我痛嗎?苦,你會有我苦嗎?是我無處申辯,打落牙齒和血吞;是我背負著眾目睽睽的譏諷,成了眾所周知的笑柄。你可知你已成了我的午夜夢魘?這些天來我隻能半夜暗自落淚不敢與人知!我心中的酸楚開始湧上鼻尖,激出眼中的雨意。
  他緩緩抬起了頭,深雅幽美的眼中竟然也有淚光閃動,清俊的麵孔上袒露著悔意,“天樂,我請你原諒我,原諒我對你犯的錯誤。我真的從來都沒有象現在這樣,這樣後悔、難過又無能為力。天樂,我放不下,我沒有辦法放開你?”
  我心神有些恍惚起來,他這是想挽回嗎?我到底要不要原諒他呢?我望著這個我最初的情生意動,看著晶瑩剔透的淚從他眼中掉落,心一下子柔軟地無以複加。
  淚在我眼中旋轉,輕輕地我還是端起麵前那杯微溫的咖啡緩緩飲下,又低聲說道,“你總算是來了。”
  看著他皺緊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些,我的心裏五味雜呈,眼中的那顆淚再摒不住,悄然落下。
  趙熙原的臉上泛起的笑容很苦澀,他咬著唇欲言又止,定定的凝望著我。
  冗長的沉默——
  我無心言語,因為心裏還是覺得很痛,不知道是心痛他,還是心痛我自己。在我默認原諒之後,趙熙原依然異乎尋常的煩惱和苦悶的神情也讓我隱隱不安。
  趙熙原猶豫再三終於開了口,“天樂,對我之前的做法,我真的認真反省過了。所以,我今天一定要找到你,要告訴你實情。不過,我知道……在我說出來之後,你肯定會很憤怒。……所以,我隻能在我說出來以前,先請你答應我一個請求。我不求你別的,我隻求你——給我時間,請給我時間來改變一切。好嗎?”
  “相信我,天樂,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好的交待!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要求你,可我真的沒有辦法就這麽放棄你,可是,現在我能為你做的也隻有這樣了。”趙熙原的眼中滿是最迫切的期望。
  我認識趙熙原四年了,他從來都是傲然淡漠、處變不驚的翩翩佳公子。他今天的言語、神情、舉止都完全不合常理,絕對是他從未有過的失控表現。他越說,表情顯得越發的焦慮。可見真相真的不簡單,不然以趙熙原這個人是斷不該有這種神情出現的。我頓時更加憂慮和不安起來,心中的疑惑也更深了一層。他到底需要我給他時間改變什麽呢?
  “你到底需要改變什麽呢?你要我給你時間,那時間也總要有個限度!”我說的很慢,直覺自己臉上滿是憂心忡忡。
  “三年,最多三年,好嗎?”熙原說的極其認真和誠懇。
  我立刻激動起來,大聲道,“三年,三年啊!你知道三年對我意味著什麽嗎?這是我人生最美好的光陰。你要我不明不白得為你耗去這樣的三年,我恐怕做不到!”
  二十剛出頭的年紀,我人生中最美好的青春年華,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承諾出去,教我怎麽能放心。他日,不得以報,我情何以堪!
  “相信我,我一定會給你最好的交待,絕不會是不明不白的,請你一定要相信我。”他的語調是如此的堅決和肯定。我想我不答應,他是不會說出那個驚人的真相的。
  那個時候的我還沒把生活和命運想的太過於複雜。我當時突然猜想著他要說的苦衷多半與他的家庭相關。可能是演唱會的那天,他家裏知曉了他和我,因為門弟之見,不讚同我們。他也的確聽從了家裏的要求,自以為是的對我斷然疏離起來,哪知他自己卻放不下。所以他現在想我等他三年,他要用三年的時光來爭得他家裏對我們的認同。
  那個時候,我對他有著最純真的情懷。以為我和他這樣,也算是經曆過了分離的考驗,從此會珍惜彼此的緣分,更以為愛情總會象童話般美好,暫時的苦難,隻是為了烘托最後的幸福。所以,我願意信他,願意去賭他對我真情實意和不舍不棄。
  “熙原,我答應你,但若你負了我,我也有權隨時中止。”我後半句說的很輕,我的理智告訴我,不能把自己完全套死在他這種沒名沒分的承諾裏。
  “你難道不能信我嗎?天樂,你幾時見過我這樣求人,這樣痛苦,你難道還不明白我的心嗎??你難道沒自信比過別人嗎?天樂,我從沒見你輸給過任何人,你想要的,你從來都能得到。你就算是不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他的這話很刺激我。我的自我膨脹,我的好勝心一下全讓他激了出來。
  “好,我今天答應你!”我咬牙道。
  還好,這句話的漏洞沒讓他發現。我今天答應,可不代表我明天還是答應。人總要給自己留一點餘地!從演唱會後,我早就痛定思痛,開始懂得人一定要拿一些主動握在自己手裏,才能立於不敗之地,才能瀟灑得意。也從那時起,我再不會盲目地去信任一個人,我開始戒心重重,開始生出強烈地自我保護意識。
  “我們家有個世交,我家生意上,資金周轉上一直都承蒙她家關照……正好我家生意上,最近遇到了很大的麻煩,資金上的麻煩……我爸隻有我一個兒子,我沒有辦法不答應……這全是家裏的安排,我真的很煩惱,但是現在很無奈。……我沒有其他的解決辦法,所以我隻能來要求你……”他的表情是那麽的煩惱和可憐,話說的斷斷續續,猶猶豫豫,又停下來深深吸了口氣,但到底還是說出了口:“我這個周末要訂婚了,和沈蘭,隻是訂……”
  沒等他說完,我就下意識地跑出咖啡館的包廂,一路急跑回了宿舍,因為我覺得我無法表達我有多震驚,我有多憤怒,我有多心痛。我幾乎覺得我的世界一下轟然倒塌,我急切地需要找一個讓自己覺得安全隱蔽的地方躲藏。而那時,我能勉強放心的隻有我的宿舍,我的那個洞穴。
  這算什麽,我算什麽?我連戀人的名分都沒攤上,直接就想讓我當情人預備嗎?還要留用考察三年,再考慮給什麽職位。都要訂婚了還來要求我,趙熙原這個餅未免也畫的太離譜了。
  不管以後如何,至少目前看來,我已經敗了。我的愛,不是敗給了個人,而是敗給了錢,敗給了權。
  從那晚起,我開始愛錢如命!夢想權力!開始確信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建立在金錢和權力的基礎上,光輝得意的人生更需要金錢和權力來撐腰。
  回到宿舍,我麵如死灰,呆滯不言,不哭不鬧也不笑,隻是失魂落魄的盯著趙熙原給的那個巧克力小鐵盒死死地看著。
  到底是唐悅冰明白我,她看我神情不對,不聲不響的出去買了四瓶啤酒回來,往我麵前一放。三瓶悶酒下去,我才總算哭了出來。
  那晚,我愁腸百結,悲哀、心痛、憤恨,所有的壞情緒團團包圍住了我。怨恨起命運,怨恨起愛情,怨恨我的情竇初開為什麽會如此不堪!
  (本章背景音樂——張學友《咖啡》)

  第 30 章 事事有緣由
  趙熙原果然訂了婚,就在六一後的那個周末。女方是我們同校同係,但低一年級的校友沈蘭,那個中央銀行上海分行行長的女兒,XX軍分區副司令的親孫女。儀式很隆重,聽說包下了五星級賓館的整個宴會大廳大肆操辦。
  他們二家都是城中望族,所以當日上海灘上的名流十之四、五都去道賀了。同校的校友倒是雙方一個也沒邀請,僅有一些名流之家同學的家長有去出席,那好像也是因為家長間素有往來的緣故。但因此他們二個訂婚的消息還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F大校園。
  趙熙原算厚道的是,任別人再三追問也隻肯承認訂了婚,其他一概隻字不提,而且對打探者統統冷臉,更不見他與沈蘭二人在校園裏一同出現。
  後來,趙熙原跟我細說了訂婚一事的原委。
  他爺爺和沈蘭爺爺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長大之後,熙原的爺爺當上了一家國營的規模不足百人的紡織廠廠長,而沈蘭爺爺是很早就參加了解放軍,一直從事的是後勤軍需事務,還一路風順當上了軍分區副司令。
  沈蘭爺爺從趙氏企業還是國營廠時代就開始照應他們業務,後來國營廠因國企改製轉為趙氏產業後,更是不遺餘力的鼎力支持。趙氏集團主要也是靠供應軍需紡織品這塊業務才穩定和擴張起來的。
  沈蘭爺爺所轄的軍分區這麽多年來在軍需紡織品的采購上,趙家幾乎一直是獨家供應商。其他軍區、軍分區的生意很多時候也離不開沈蘭爺爺的牽線搭橋。所以趙氏集團能從最初一家幾百人的國營紡織廠發揚光大成一個主營紡織品的大型集團企業,完全離不開沈蘭爺爺多年的扶持。
  另外,趙氏集團近幾年突飛猛進的迅速擴張,也離不開沈家。因為吞並擴容所需要的大量發展資金多半依賴貸款,而這些巨額低息優惠貸款又多半來源於沈蘭爸爸所任職銀行。
  趙、沈二家一直往來頻繁,尤其是趙家對沈家是既感恩戴德又非常仰仗。沈蘭跟他從小就認識,如果二人情投意合那就是最典型的青梅竹馬。
  沈蘭從初中開始就一直愛粘在趙熙原後麵,他讀哪個學校,她必定也會去那個學校。所以上大學的時候,成績不夠上F大,照樣費盡心思還是要和他讀一樣的大學一樣的係。沈蘭喜歡趙熙原,二家大人都有些知道,早流露出讚許他們交往的姿態。
  沈蘭在F大也算是名人,本來生就天生麗質,再加有錢愛打扮,整天都是花枝招展、香氣撲鼻,是係裏有名的一支花。不過,也傳聞這位大小姐嬌氣、任性、是個典型對人馬列主義,對己自由主義的主。
  趙熙原也知道沈蘭喜歡他,但就是不肯接她的這個茬,覺得對她既不來電,也受不了她的嬌貴和任性。不過,因為家裏生意上的依賴,也因為從小相處長大,也當她象妹妹一樣,即使沒有愛,也不想太傷她的心,所以向來頂多是回避她,從來沒有直截了當、生硬地把她趕走過。
  之前,他就是忌憚沈蘭可能會回家通報他的情況,所以隻敢與我曖昧,一直就不敢更進一步。那一陣子,他看學校裏關於我和他的風言風語已經傳開,而沈蘭卻幾乎不來煩他,家裏也不見動靜,他還以為沈蘭就此對他熄火了。所以,鼓起勇氣想借張學友的演唱會之機來開始正式的約會,正式的戀愛。
  可惜命運永遠是不早不晚趕個湊巧,不然就不會叫人總是唏噓命運弄人了。
  恰恰就在張學友演唱會的那天,趙熙原的父親突然跟他開誠布公的談了個心。談話的內容,趙熙原也都告訴了我。
  他們家的“趙氏紡織”集團表麵看似風光,近年規模擴張非常快,實際是危機四伏,那時更是遇到空前的難關。
  軍區的生意,占他們集團業務的比重已經不算大,但一直是利潤最豐厚、最穩定的一塊。但沈蘭爺爺再沒幾年就要退任了,以後他們軍區的生意還能做到多少就很難說了。
  為了集團將來的業務轉換著想,同時也是行業趨勢,最近幾年,趙氏集團的發展重心一直是生產出口紡織品這一塊。出口紡織品業務的優點是量大,缺點是利薄。隨著這些年,出口紡織品業務的擴展,產能擴張就上的飛快。
  因為趙氏集團擴張投資進行的太急太快,使得集團內的流動資金常年被縮減到最低程度,而且為了擴張產能投入的基建或吞並資金大部分都依賴於貸款,因此趙氏集團這幾年的經營一直處於相當高的風險中。
  本來趙父是想趁這幾年全球經濟景氣程度高,加大投資力度,趕緊把集團做大,多搶占點市場份額,可結果卻賭成了作繭自縛。
  前年年底開始,美國和歐盟為了保護本國的紡織企業,都大幅提高了中國紡織品進口關稅。因此進口國發到中國的紡織品訂單大量萎縮,導致同業競爭加劇,利潤也越發的薄。這直接造成趙氏集團當時的營運收入遠遠低於預期,而毛利更是大幅下降。正恰那階段是他們集團貸款到期的高峰期,貸款歸還壓力非常的大,大到已經超出極限。
  雪上加霜的是去年四月份,歐盟竟然聲稱中國紡織品是傾銷行為,對中國紡織品征收高額的反傾銷稅,造成很多筆歐盟訂單的客戶核算成本後,寧可賠違約金也要放棄訂單。結果因為這些訂單,大量完工、未完工的服裝或布料積壓了下來。
  布料還好處理些,那全按超大塊頭北歐人身材生產的歐版服裝就成了最大的麻煩。這些數量奇大,尺碼遠超國人身材的服裝,國內商家實在很難全部接手,再努力也是消化有限。所以就這些業務上麵又套住他們集團一大筆的流動資金,已經可以預見最終必定會造成大額虧損。
  所以,趙氏集團當時迫切需要有資金來救急,又由於公司常年的貸款投資策略,以至於真正危機來臨之時,已經沒多少可以拿去抵押換貸款的資產了。
  這種情勢下,還是隻有沈家肯幫忙,沈父的中央銀行上海分行還肯向趙氏集團提供無抵押的信譽貸款,同時延緩其銀行到期貸款的還款日期。但沈家這次幫忙提了個條件,提的還是個他家也樂見其成的條件。他們提出要二家聯姻,也就是要趙熙原和沈蘭二個人訂婚。
  後來經過我的旁敲側擊和多方打聽知道。趙熙原的父親還沒問過兒子就答應了沈家,而趙父將集團危機的事情對兒子一交底,趙熙原這兒子也是無條件就投降了。可恨的是沈蘭還在讀書,隻能先訂婚,不能把二人直接拉進禮堂。不然也肯定再沒我什麽事,我是打死也不會再對成為已婚男趙熙原心軟的。
  而沈蘭那時並不是熄火了,是發覺我和趙熙原之間日漸升溫的關係之後,意識到自己越發無望,便想到請自己父母出麵,幫她搞定趙熙原。她並不知道趙家企業的危機,但是清楚二家之間的厲害關係。她認為那時候她隻有靠她父母,他們最有辦法替她這個寶貝女兒達成心願。這種直截了當打劫式的感情,隻求達到自己目的,不管別人死活的做法也真就隻有這種千金大小姐才做得出來的。
  不過她還算聰明的地方是,她到底也沒在雙方父母那裏打熙原和我的小報告。我是這麽揣測她的——訂婚前,她如果讓雙方父母知道了,至少她父母就未必舍得讓寶貝進來攪和。趙熙原就算不會惱羞成怒,奮起反抗,也肯定對她心有芥蒂。訂婚後,她恐怕也沒能察覺到熙原還和我有往來,所以是沒必要,也沒理由去做了。
  趙熙原要求沈蘭在學校裏不要煩他,沈蘭倒真的肯聽他的。訂婚過後,並不見她在學校裏盯著他。
  沈蘭對趙熙原有意,我是早就有點知道的,她一進F大就常來找熙原,隻是熙原一直對她不鹹不淡,或敷衍或回避。後來我和熙原曖昧的那陣子,她才出現的少點。我原來一直沒把她放在心上,所以在趙熙原跟我說出他們二家那些典故以前,根本不知道他們之間會有這麽深刻利益交織出的聯係。
  我也問過熙原為何獨獨喜歡上了我。他說這全怪周嘉寧,給周嘉寧念的。周嘉寧對我久攻不下,他就勸周嘉寧放棄我。周嘉寧卻反過來說他不懂我的好,然後整天掛著嘴邊說我如何如何的好,時間一長他倒給周嘉寧洗了腦,不知不覺就留意起我來,慢慢體會出我的好來。
  而那場酒醉發泄過後,我思前想後考慮了很多。
  放棄是我最先考慮的,因為道義上過不去,並且我自己還一貫鄙視第三者。我不想沉淪到這種見不到光的關係中,不允許自己去充當第三者的角色。
  但我骨子裏倔強、好勝的部分,又讓我覺得很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最初的心動在無聲無息中被劫走,被否定,被湮滅。
  再見趙熙原時,他也開解我。我們三人當中,真正的第三者是沈蘭,是她強行插入我們之間,強行掠走了他,我應該給他時間,讓他有能力回到我的身邊。
  明白他也有情,他也無奈,我思量再三更有些放不下。我相信他,同情他,心痛他,也舍不得他,他依然是我心最柔軟的部分。我隻以為那些曲折是命運弄人,懷有真情的人曆經風雨總會見彩虹。後來的我才知道,那時我的想法多幼稚和可笑。
  六一之後,我和趙熙原在學校裏仍然是楚河漢界的狀態,私下卻因為趙熙原暗地裏的緊追不舍,偷偷開始了校外約會。看已經開場的電影,爬人跡罕至的山,躲進KTV的包廂唱歌,等等。因為見不得光,每次約會都是偷偷摸摸,忌諱多多。開始還是甜蜜和新奇的,幾回下來,我就感到鬱悶、憋氣,甚至是索然無味。
  二個月後,我們畢業了。雖然在一個城市裏,見麵還是越來越少,氣氛也越見越冷,從周見很快就變成了月見。見麵也不外乎就是約在某個飯店包廂吃吃飯,聊聊天。等我離開上海時,我和他已近二個月沒見了。可能是因為彼此工作都越來越忙,他常出差到處飛,我也常跟著劇組到處走。但我認為這不是理由,有心一張機票就可以到天涯海角。
  不過,我是不會主動為他去做有心的事的。因為——我對他,心裏早就有了底限,就好比我允許他對我的最親密程度僅到牽手為止。我知道我最舍不下的是最初的那點心動,所以遲遲不肯跳出這個迷局,而不是真的等待他來決定我的命運。
  對沈蘭,我從不覺得有虧欠,因為是她的先行不義才陷我於不義。更何況我從不主動聯絡熙原,從不要他給任何承諾,從不接受他想給我的任何財物。所有的私下往來也隻能算是好友之上,情人未達的約見。
  至於他為何越來越冷,也不夠有心,我隱約有些明白,但懶得費心去確認。
  我隻是在他給予的無望等待中,等自己的心漸漸涼透,然後,將他從我心上最柔軟處一點一點割離。隻有熬下了這份撕心之痛,才作得出真正主動離開的決定,才能清醒和理智的看待他和他的每個舉動。
  機場是我心裏留給他最後的機會!離開了上海,就是離開了這段過往,更離開趙熙原。他心中對我決判,已經決定不了我的命運。還想要,隻是想讓自己所忍受過的痛楚留一點值得。

  第 31 章 隻當他是妖
  夜深風寒,我傻坐陽台想了半夜,終於把整個人裏裏外外涼了個徹底。
  顯然,昨晚我又自虐了一把,等自己凍透了,才想起衝澡睡覺。以至於今天早上,醒來全仗高音怒吼的鬧鍾。頭暈,鼻塞,喉痛,渾身無力。我摸摸自己的額頭——好燙,看來昨晚受寒不輕。
  搖搖晃晃,還是勉強支撐著趕到辦公室。坐下來人已經軟綿綿了,困乏不堪,頭又重又燙又睏,身上更覺得好冷,關了辦公室的冷氣也還是覺得冷。
  坐了一會兒,頭更沉的有點迷迷糊糊,腦中殘留的神智提醒著我,將熬不住,要倒了。我費勁地將辦公椅拖到窗前,又拉開窗簾,還翻出仍留在辦公室裏的DIOR禮服把頭蒙住,整個人徹底交由夏日火辣辣的陽光罩著!
  在熱烈的窗前陽光中昏睡過去,直至強悍的陽光透過眼皮將我刺醒。恍恍惚惚,好似有人撥開我遮頭的禮服,將手輕柔地撫上我的額頭。
  “好像發燒了。”很熟悉的天籟之音,我不必睜開眼也可知來人是淩飛耀了。
  我掙紮著勉力睜開一絲眼皮,朦朦朧朧間隻見是那夢幻般的禍水臉與我迎麵正對著,我更昏昏沉沉,隻想快快合上眼皮。
  “去我的休息室去睡吧!”他好聽,極具催眠作用的聲音繼續在我耳邊響著。
  “嗯~”我的鼻子有些鼻塞,發出濃重的鼻音。
  正當我努力重新撐起眼皮中,淩飛耀已然將我從椅子上拉起。人還搖晃著沒站穩,又攔腰一把被他抱起。我於是更懶得睜開眼睛,隻把懸空的頭倚靠在他臂膀上。
  鼻子堵了,也是好事,這麽貼近也可以聞不見他身上任何亂人心智的氣息。隻是迷迷糊糊中,神智它也還在拚命向我強調,他的胸膛是這樣的寬厚和溫暖,多麽讓人想賴著不離開。
  一直沒睜開眼,但也知道淩飛耀抱我進了他辦公室內的休息間。在他極其小心輕柔的動作下,我臥上了安穩適軟之處。他還幫我輕輕地脫去鞋子,又仔細幫我掖好被子。
  我沒睜開眼,不是病到完全睜不開眼,是我自己放棄努力。因為我放心他,不想費心,也不想費力。
  好舒適的床,一粘上便迅速讓我安然入睡。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反正一直睡至自然醒來。一覺補過,身體的不適感改善了許多,人緩過一股勁來,連早上一腦袋的混沌糨糊感也消退下去不少。
  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仍然是淩飛耀,他搬了把椅子坐在床邊,略低著頭,朗眉微皺,落落寡歡,表情鬱鬱,若有所思的眼神垂落在一手捏著的電子溫度計上。
  我醒來的輕微動靜,敏銳如他也有察覺到。他一掃鬱容,看著我,關切,輕柔,輕聲道,“你醒了。”
  “~,嗯”鼻子還有些堵著,我隻能開口發音。
  他伸過手來,輕輕撫過我的額頭,唇角微微起了弧度,“沒早上燙了!”又遞過溫度計來。我順意將它含入口中,卻再度閉上了眼。
  有擺放東西的動靜,且近在耳邊,但我就是懶得睜開眼。頭還是有點暈暈的,運轉有些慢,特別沒心思說話,隻想任自己這樣挺成個植物人狀。
  幾分鍾後,有撩人的指尖輕撫上我的臉頰、嘴角,我觸電一般立刻張嘴就把溫度計吐了出去,之後慢慢撐開些眼皮。
  淩飛耀顯得有些無奈,“37.9°,還好,隻有點低燒。先坐起來吃點東西。”
  我用力撐起身體,坐了起來,餘光立刻瞥見床頭櫃上已經擺滿東西。視線轉過去一掃,原來是很多個便攜式精致玻璃餐盒。 盒上透明糖果色的蓋子都還沒有打開,但透過玻璃盒身已能看出其內各色各式小菜的內容。
  當我忙於探視之時,淩飛耀已親自忙碌起來,動手打開一個個餐盒蓋子。我側著頭靜靜看著他纖皙靈動的手指舞出利落的動作。一個最大點的玻璃盒中裝了白粥,它和一個長柄餐勺被淩飛耀遞到了我手上。
  淩飛耀此時離我很近,眼神憐惜而柔和,額頭冒著密密的細汗,白裏透紅的細膩肌膚映襯得精美絕倫的俊容比花還嬌美。他看來很熱,轉過身去的時候,背上隱隱透出很大一塊汗濕的水印。這才讓我注意到這休息間裏竟沒有開空調。今天已是六月,三十度向上的天氣。
  接過,粥是溫熱的。我揀碧綠清爽的西蘭花先勺起一塊,嚐了嚐,過水麻油涼拌製法,甘香鮮嫩。再嚐其他幾樣,也是清淡、爽口,配粥下口極佳。每樣菜品皆精致、講究、可口,高度近似於淩家的早餐風格,看來可知這餐必定也是淩家廚房出品。
  當我吃粥的時間裏,淩飛耀出去了,但隻隔了幾分鍾又回了進來。
  我慢慢悠悠地喝著粥,可能看我用勺子挖菜有些不利索,回來之後他又找出雙筷子來幫我夾菜。我想要的,隻需用手指指,他就立刻夾些到粥碗中。過程中,我不聲不響,他也一言不發,我麵無表情,他也很淡然,隻是看我的眼神不停變幻,有點複雜。二個人象足了啞劇演員。
  吃過,我連碗帶勺往淩飛耀麵前一伸,他很順從地接了過去。轉身放下碗,又出去了一趟,幾秒後又返了回來。
  “起來去泡個澡,驅寒很管用的。”他今天說話句句都是輕聲細語,又一臉溫柔。
  我施施然的掀開被子起來,汲了地下已經擺著的一雙女式新拖鞋,繼續默不作聲,自顧自地慢騰騰地走到浴室去。
  浴室裏,按摩浴缸上方雲蒸霧繞,滿滿一缸熱水已經放好了。洗手台邊擱了浴巾、還有中碼卡通圖案的薄棉長袖女式睡衣一套。這美男的心思可真是細膩到叫我這女人自歎不如,跟他相比,我真是個粗枝大葉。
  我抹了抹鏡子上的霧氣,望見對麵的自己,臉色黯淡、蓬頭亂發。我衝“她”吱牙咧齒一通,停下來,又歎出長長一口悶氣。
  水很熱,騰騰熱氣蒸開了堵塞的鼻子,更泡的全身通紅。每個毛孔舒服的張開,真是通體順暢啊!
  一低首,抬手輕拍起水浪,隻見腕上一抹紅綠份外紮眼。舉腕出水,沾了層水膜的翡翠圓珠上水色虹彩流轉,瑩潤瑰麗,渾然天生的動人之魅!
  看著這手腕上的魅惑,我頓感無力。於是,垂下手腕,忍不住抬頭對著衛生間的天花板,仰麵發出長長地低音嘶叫聲,音落又轉成歎息。領薪水的上班時間可以泡澡,怎麽想都是件輕鬆愜意的開心事。為什麽我心上卻有鬱悶和壓抑揮之不去?
  篤篤~~篤篤~~,門口響起節奏很密的敲門聲,還有淩飛耀著急和慌亂的聲音,“怎麽了?怎麽了?”
  “沒事,沒事,完全沒事!”我慌忙答道。
  剛才我已刻意壓低過的聲響,居然也會驚動到淩飛耀這妖人!
  淩飛耀,經過昨夜,我知道我僅可以把他看作妖怪。一個喜歡出人意料,尤其是出乎我意料的妖怪。
  他對我的好似乎真的純屬別無所求,而且,也沒見他對我使過壞。我如今大可不必對他戒心重重,無論他對我做什麽,都千萬不要覺得奇怪,隻管安心收下,好好享受他所有的給予。但除此以外,一樣也不要多想,多餘的想法最好連念頭都不要有。我可以對他放心,但不可以有心。
  泡過澡,換上柔軟的睡衣,我把手機從牛仔褲袋裏掏出,放進睡衣的上衣插袋。又折好換下的衣服,拿著回到休息間,直接又窩回床上躺坐著。
  剛才的餐盒已經全部收走了,淩飛耀他人卻依然候在休息間裏,悶悶地撐臂坐在床沿,默默地看著我不聲不響地回來才立起。他周到地替我掀開被子,看我慢騰騰地窩進床坐好,又給我理了理被子,無盡溫柔。
  床頭櫃上備好了二顆膠囊和一杯溫水,淩飛耀彎腰拿起,全部遞到我麵前。我半個字也沒問,從他掌心直接抓過膠囊就往嘴裏一塞,就了口開水,一仰頭就將它們全部吞下。淩飛耀牽起嘴角,對我露出好氣又好笑的無奈笑容,微微彎起的眼角閃出魅麗的光。
  接過水杯,放下。他不知又從哪裏拿來了吹風機,還將它連上了床頭的電源。
  我會意地擰轉身,背對站在床沿的他,任由他替我吹著剛洗過的濕發。他纖長的指在我發間溫柔穿梭著,不時輕觸著頸間耳後的肌膚,如麻似癢,真是磨人的指下輕柔。有些通順的鼻子開始聞見——近貼的他身上熱熱的,薰薰的醉人氣息,讓人心神恍惚。
  忽然,我的手機發出來短信的提示音,一下刹住我即將開始的神遊。掏出一看,卻讓我心頭又起颼颼涼風,掠出黯然。

  第 32 章 舉步皆無奈
  “三年,還有效嗎?”
  趙熙原,熟悉的號碼,意外的人。貌似餘情未了,含情脈脈之問,在我看來,其本質不過是他仍憑一己之意妄圖依舊若即若離地圈禁起我。
  答他有效。那他到底打算二年後如何待我?他從來未詳細說過對我們的打算。我從前是不肯主動問,到如今已不想知。也許他以為我該僅憑信念,癡情等候著他。他是否真不明白,盲目總是有限,飄忽不定則更令盲目短暫。
  答他無效。他若就此作罷,真是憑空又再寒心我一次,不如無此一問。
  話雖短卻依舊激亂我心中的風沙,寒意糾心而起。想隻當沒看見直接刪除,但下手的轉瞬之間,腦中又起了一念。
  還是先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吧!倒不是想再和趙熙原有什麽糾纏,也不是想再為他守那三年之約,緣由隻為自己也開始惦記上他的錢了!
  淩飛揚和樣碟丟失是已知的二顆地雷,會不會爆炸,什麽時候爆炸,我都無法預測。可既然已知,就不能當它們不存在,能打算的總該先打算起來,那一旦爆出也好有個準備,有個應對。
  關於淩飛揚,我現在還沒個頭緒,就暫不考慮,反正大不了看情形不妙,自己卷鋪蓋走人。
  唯獨“樣碟丟失”一直是我心頭最惶恐不安的事,它一旦暴露,將引起的巨額賠償問題,最讓我沒轍。在找不到其他解決辦法的前提下,我恐怕也隻好去求上一回趙熙原,嚐試著跟他借這筆賠款。而他今日尚記著三年之約,想必還是有要我回去之心。既然如此,他總不至於借點錢我都不肯,況且還是保我平安回去的錢。這虛應一下,就還多條安然離開香港的退路。
  “還餘二年”
  我在短信回複框輸入了四個字,卻發覺手指遲遲按不下“發送”這個鍵。
  沒權沒勢的人生就是淒涼,欲拒偏得還迎。我不禁疑惑,猶豫,痛心。如今,我竟連自己的真心真情都不肯放過了?竟也玩弄起這虛情假意來,真不知為求這可能的自保,這番淪落到底值不值得!
  腦後的吹風機已經停下了轟轟的電機鼓風聲,發間的那雙溫柔手,正落在我肩膀上,輕輕摩挲著,這般的溫情靜默令我心中湧起淒然。
  淩飛耀他可知,縱是萬千人都無用,唯獨隻能求他,我也不肯低這一頭。
  此刻的木然相對,已是我貪念作祟和不忍忤逆混雜而就。再一低頭,便是自墜無底深淵,便是飲下見血封喉。昨夜便已自知,他,我欠不起。
  何必要猶豫?又不是簽字畫押的合同,不過沒頭沒尾,結果全由他人操控的曖昧遊戲。且待我安然熬過六月之後,及時通知反悔即可。若我沒事,這一個月的時間也肯定誤不到他什麽。往日真情真義還不是照輸,今日假情假義也未必誤人。用幾個字換一條退路,值!
  狠狠心,我終還是按下了發送鍵。
  短信發了出去,肩頭暖手頓然滯住,微力迫壓,一聲微不可察的輕輕歎息入耳。我轉回頭去,隻見俊容上蒼白笑意分明牽強,半垂的眼中,目光暗斂起無奈。
  我強忍心慌,回頭牢牢盯上手中的手機屏幕,屏幕上顯示時間已是下午一點有過。
  總算,混亂的腦袋裏還能想起正事來,馬上二點就是專輯MV製作商討會議。作為唱片造型中標人,我是必須去參加的。於是暗暗凝神默念,“打起精神繼續工作,其他一概不可想!”
  肩上那雙溫柔暖掌也終離我而去,我暗暗鬆了口氣。
  是時候,該準備去開會了,便更低了頭,伸手向床沿那疊自己換下的衣服探過去。
  淩飛耀偏又快手往衣前一攔,溫熱話語在我耳邊仔細叮囑道,“等下隻我去開會就好了,MV的造型我替你跟導演交流,反正你的方案我全都清楚。沒關係,今天是初次會議,這會反複還要幾輪。這次,你不出席,不會影響進度的。燒還完全退,剛才你又吃了感冒藥,估計一會兒就要覺得睏了。今天下午你就留在這裏安心休息,不要起來亂跑,知道了嗎?”
  “嗯~”我依舊不敢抬頭看他,低首聽言後更隻是應了一聲。心裏很虛,半點不敢駁他這體貼好意。
  轉頭重新躺下,隱隱聽見衛生間淅淅瀝瀝有人淋浴的水聲,聽著很安心。不多時,我又悄然入睡。
  一覺醒來,四周寂然,知他開會去了,也還是忍不住探視一圈。摸摸自己額頭,不再覺得燙人,隻是鼻子稍微還有點堵,腦中已清明如常了。掏手機看看時間已是下午五點,就從床上爬起來,反鎖起房門,換下睡衣,穿回了自己的衣服。
  輕輕擰開聯通辦公室的那扇門,卻見淩飛耀這時正經巍坐在辦公桌前翻看著文件。他身上衣飾全已換過一身,一色白,簡約明朗。可放眼看去,身居案前的他卻顯得靜然沉寧,十足有決策千裏的大將風範。
  好耳力的他察覺到身後動靜,立刻轉過頭來,對我淺然一笑,問道,“休息好了?剛我回來時,看你都還沒醒。”
  我心中溫暖,笑亦溫暖,“嗯,已經休息夠了,感覺好多了。”
  淩飛耀抬腕看了看手表,溫語體貼道,“離下班還有點時間,你先回裏麵待一會兒,這裏開了冷氣。”
  他剔透純淨的眸光仿若春風一般柔魅,唇角的彎弧又似桃紅柳綠一般明媚,看得人陶醉和忘我。我頓有一時間的恍惚,幡然醒覺後急道,“我想回自己辦公室,我的包還在那裏。”
  “好,那你拿了就過來,下班一起走。”他一邊叮囑,一邊怡然地轉回頭去,重新看起案上文件來。
  我剛抬步,還沒來得及出門,手機就有來電鈴音響起。掏出一看——“淩飛揚”於是加快腳下節奏,出到辦公室的門外才接起電話。
  “鄭天樂,下班到車庫電梯口等我。晚上一起吃飯!”淩飛揚的邀請好似下命令,不知道是領導當慣了,還是不想給我回絕的餘地。
  “噢。部長,我知道了。”我有氣沒力的回答他。
  回到辦公室,花了幾分鍾整理東西,然後掏出隨身帶的鏡子,仔細看了看自己的儀容。不錯,臉色夠暗淡夠憔悴,身上是早上頭昏腦脹隨手扯了穿的破舊裝——破洞牛仔褲和舊T恤。就我這模樣,今天見他是最好不過的日子了。
  主意一定,我拎起包,回去隔壁幾步之遙的淩飛耀辦公室。
  敲門得許,入內轉身關門。我隻踏進二步,略低了頭,木著一張臉,盯著辦公桌一角,說道,“淩部長找我去見他,我等下就不麻煩你……"
  我話還沒來得及說完,淩飛耀已快語搶道,“你今天在感冒,還是早點回去休息。我哥那裏,我來幫你跟他說好了。”
  我已側轉半身退向大門,一手擰住門把,依然沒看他,急道,“謝謝。不麻煩了,我今天有事正想跟他見麵。”語畢,立刻開門,旋身而出。大門合上前的一刹那,門縫中瞥見淩飛耀微露愕然的神色。我手下仍無半點拖泥帶水,順手一帶,哢——,鎖扣輕聲合上。
  轉身不想滯留二十七層,即刻便搭電梯直下大廈地下停車庫。尚早,就耐著性子等了一陣。好在淩飛揚未早更未晚,五點三十五分已經出現於電梯口。
  見麵除慣常的客套和必須的敷應之外,我不多一言。淩飛揚似乎全然不覺我的牽強和鬱鬱,依舊素常揚揚自得之態。
  今晚,高級日本料理餐廳,我要求的菜係,淩飛揚安排的地點。日式私家庭院式的餐廳清幽雅致更甚於昨,和服女侍引領在前,沿步隻聞三人悉悉的腳步聲。領到一庭院邊廂入坐,臨窗外,靜水安蓮,傲鬆默石,靜謐至幾近無音。
  淩飛揚和我才坐定,領路女侍一退,馬上又有侍應入內上茶和小點,並恭敬等候點餐。
  今天,他要我作主,我也不同他客氣,故意瞎七搭八的點了一大堆。果然又引來他的嘲笑,看我不悅地拉下臉,他倒也不跟我頂真,任由我折騰了。
  如今日韓餐館都擅於經營,充分遷就我等外族,榻榻米上坐定下來已經無需盤腿。於是矮長餐幾之下有可落腿的坑洞,長坐也不會難受。
  點菜的侍應生退去,包廂內又僅留我和淩飛揚二人。隔開二人的墨色餐幾僅有幾十公分寬,偏他一落坐就傾身倚靠於上。我隻好雙臂撐在坑沿,身體稍稍後仰著,視線故作被窗外景色吸引,刻意飄出了窗外。
  腳上忽覺有異,似有魔足纏了過來。倏然,我觸電般下意識地將腿抽回坑沿上,側縮身旁,驚懼之態頓顯,反複深呼吸才勉強壓了下去。寂靜之中,更聞見我胸腔之中心跳如雷。
  回神,看淩飛揚依然一副自命瀟灑風流地腔勢,得意地抿著茶,盡將我的驚亂瞟進眼底。
  室內冷氣也夠冷,額頭又有微微燙起的感覺,而他緊盯不放的灼熱眼神更叫我膽戰心驚。
  嘶——,包廂的移門被拉開,侍應生碗碗碟碟地端進來一堆。我凝神醞釀起來,待侍應生擺好退出之後。阿嚏——,阿嚏——,接連二個,我的噴嚏來的很及時。
  眼角餘光瞄到,淩飛揚皺起了眉,麵有厭色,身體亦往後仰去。
  我稍作不好意思地用手捂了捂嘴,就二話不說,立馬提筷衝龍蝦刺身而去。一口氣夾了二片,又蘸夠芥末,連連大口猛嚼。果然,眼淚、鼻涕,我意想中的副作用來的轟轟烈烈。趁熱打鐵,我不計形象,左手紙巾,右手筷子忙個不停。
  “好吃,好吃,好——過癮。”我嘴裏含著東西,還要咕咕囔囔地說話。又一個噴嚏,壽司的碎渣都跟著噴了出來。戲都開唱了,就要做足,我就不信,我今天敗不盡這位大少爺的胃口。
  淩飛揚果然傻了眼,筷子提起又放下,愣愣看了我半餉。然後起身,拿了掛架上的西服。我正要得意,以為他是拂袖離去,難知他竟是取了替我披在肩上。又到門口喚了侍應生進來,重新點了幾樣菜。
  我心上微微一暖,倒捂出點點歉疚,就低頭默不作聲剝起烤銀杏。
  不一會兒,淩飛揚問道,“明天周末,天樂,想去哪裏玩?要不要去逛街?”
  淩飛揚居然還有興致找我一起消遣?看來,我現在還不能心軟,要一鼓作氣嚇退這情場老手,我低頭暗自尋思著。
  “我感冒了,有點不舒服。這個周末想在宿舍好好休息一下。”我邊說著話,邊拿起筷子夾了個飛魚子壽司蘸足醬油,張口咬下一半。可是,剩下那半個竟沒夾牢,吧嗒滾上罩在我身上的那件煙色名貴西服上,鮮紅魚子和著褚色醬油染出顯眼地一道汙漬。
  我抬頭,故作無辜地看著淩飛揚。
  這風流酷少又有點扛不住我的德行,臉拉了下來,嘴角緊抿著,厭惡之色昭然若揭。
  我含著半個壽司,趁機低下了頭咋吧咋吧嚼著。這低頭不是內疚,不是難為情,是我擔心自己控製不住想笑的得意勁。
  “天樂,感冒了,怎麽也不早說,讓我還以為你是緊張性舉動過敏!你放心,我今天,不是來逼你答複的,不過單純想找你一起吃頓飯。”淩飛揚硬聲說道,語含慍意。
  我讓淩飛揚的頑強驚起了頭,這情場老手到底是老手,生冷不忌,接受範圍寬泛得很,稍一調整就能適應,也還看出些我的小心思。
  更震驚的還在後頭,淩飛揚從票夾裏抽出金光燦燦的金卡一張,在我眼前輕晃著,一同抖著地還有他意滿誌得的笑容,“這你肯定是喜歡的,給你!你盡管用它買自己喜歡的。告訴你,我也是第一次送人金卡,還是不限額的。”

  第 33 章 霸道與溫柔
  “部長,這卡,我不能收!”我怯怯地搖了搖頭。
  顯然,淩飛揚很意外我的反應,一臉錯愕,又不耐煩地揪過我的一個手,把金卡往我手裏硬塞。
  “這個,我不能要!”我氣惱,奮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另一隻手也撲上去用力死掰,好不容易才掙脫開他的鉗製。
  沒有人要的金卡掉在桌上,落在射燈的利光之下,閃出刺眼金光,富貴逼人。
  淩飛揚好像完全沒想到我會這麽不識相,揉著被我掰痛了的手,臉上寒容畢現。
  哼——,淩飛揚冷冷地從鼻孔裏噴出一聲。落霜的臉色,冰利的眼神,涼寒之氣順著他直衝我麵的手指向我撲過來,隆隆硬聲更震撼著我的耳膜,“不是最喜歡錢嗎?給你怎麽倒又不要了!卡叫你拿著就拿著,回去仔細想想再決定,這收還是不收。我很少這麽討好人,所以你最好不要出什麽花樣,總叫我意外,更不要總來考驗我的耐性。”末了,還拿起茶杯在桌上用力一嗑。
  這種情場老手加從未失意的驕子,怎是我這樣憑點小聰明就容易周旋過去的。原來我的小伎倆,淩飛揚早看在眼裏了。以他現在這不依不饒的架勢,看來是絕不肯高抬貴手放我活路,更大有得不了手就絕不罷休的趨勢。真沒想到,這大少爺這麽快就使出拿錢來砸人的招數,也沒想到這麽快就不給餘地的強求起來。
  淩飛揚眼下這招數,逼得我措手不及,又無還手之力。沒辦法,先裝順民,走一步,算一步吧!下來怎麽打發他,就再說吧!
  我隻好低眉順眼地默默拈起那張金卡,捏在手裏,卡片銳利的邊緣很割手,十指連心,心也有了些麻麻地的鈍痛感。空調吹來的冷氣越發重了,直吹得我連五髒六腑都冒著寒意。
  侍應生又送新點的菜進來,我再不敢輕舉妄動,但也沒了吃東西的胃口,隻默默看著淩飛揚隨意吃了點。
  他看來胃口也不好,沒吃幾筷子就停了,皺著眉凝望了我一陣,然後緩緩了神色,怏怏地半哄半怨起來,“好了,你身體不舒服,
  我不怪你。這周末,你就好好休息,我不去找你了。現在,你就別再丟了半條魂似的坐著了,再吃點東西吧!”
  強勢的高人邏輯到底不一樣,明明是他的威脅架勢嚇到了我,在他眼裏,反而好象是我這被威逼的錯更大。蒙他大人寬宏大量,不怪我不識相,我還就該感激他似的。
  這世間,到底是有權有勢才有發言權!我心裏苦笑著,偏還要為了順應他而努力拉起嘴角的笑容,又勉強舉筷吃了幾口。
  草草吃完這不愉快的一餐,忍著尷尬與他同車回到宿舍樓下。依然是目送淩飛揚的車離開,但手機卻不再響起,忍不住往東邊望了一眼,盡管現在這個角度是看不見那暗暗的拐角處的。
  上樓,看見我的房門的門把手上掛著一個小紙袋。取了,打開一看,裏麵是一盒感冒藥和一瓶枇杷膏。我拆開感冒藥的盒子,抽出藥板,成排獨立鋁封的膠囊已經摳掉了二粒,剩餘還在的膠囊和我中午吃過的完全相同。
  其實不用拆開,我也知道紙袋是淩飛耀留的。除了他,這裏還會有誰,會為我做這樣細心體貼的事。可是看到這些,我並沒有生出些好情緒來,反而更無來由的覺得心煩。
  鎖上房門,關掉手機,我疲憊不堪地攤倒床上。苦笑,總算又熬過曲折地一天,好像是“六一”就總逃不過一些異乎尋常地發生。
  六月二日,六月三日,周末。
  我什麽地方都沒去,一個人窩在宿舍裏,徹底養好了感冒。二天時間裏,居然有好吃好喝主動送上門。因為,淩飛耀每天都安排了高級餐廳專人專程上門為我送來中、晚二餐的精致餐點,為了讓我可以換口味,還二天分別來了二家,一家中餐,一家西餐。二家餐廳第一次來人時都特別加送了菜單,關照我今後隻需提前通知就可以任選菜肴,甚至要求做法。
  淩飛揚也沒閑著,花店送來了鮮花,又讓各大精品專賣店給我送來一堆的高級衣飾。
  花是粉色的玫瑰,每日一大捧,另在花束中各附上卡片一張。
  六月二日卡片留言是—— 這些都是我親自選的,包括這花!——淩飛揚
  六月三日卡片留言是—— 我要給你所有你想要的!——淩飛揚
  明明是多情風流的花心公子,還來對我裝情聖,再度讓我嘔吐!他這些甜言蜜語加金錢炮彈的攻勢,一般女生恐怕還真是抵不住的,偏偏我對這些刻意討好的手段是油鹽不浸的異類。
  送來的衣飾因為各個品牌的都有,所以送衣或送鞋的人是左一個,右一個的來不停。二天,我宿舍裏就多了小山似的一堆名品衣飾鞋袋。款式還大都是平常日用款,可愛淑女風格的居多,基本屬於我這年齡層平常可以穿的類型。這些都挺不錯的,不過,我還是一樣也不會用的。因為,我不會依他的喜好和要求改造我自己的。
  這是一個非同尋常的周末,僅僅二天裏,來了N撥人打攪。我除了吃和睡以外的很多時間都忙著接收,簽名。好在宿舍裏本來就冷清,加之這層上其他住的人又都好像不在,也就沒人關注到我門口的盛況空前。不然,我真還不知道怎麽跟人解釋。是說瑞宇的二位少爺都吃錯了藥好呢?還是說他們愛心泛濫,在搞慈善扶貧好呢?
  這二位少爺還都不約而同地一通電話,一條短信也沒有。放任我一人在宿舍裏應付這些車水馬龍,一個人憂心忡忡。
  淩飛揚的強勢霸道讓我覺得可怕。我揣測他是頭遭碰上了我這麽個釘子,見我遲疑不決和婉拒之態,就更來勁了。
  送金卡也算是費了心思要投我所好給的,這要怪我之前跟他強調自己拜金。但不限額的金卡也敢給出手,可真夠敗家的。是不是看
  準我這人不敢太胡來,還是他家員工,尚在可控範圍之內。
  跟我強調是第一次送金卡。這種第一次很珍貴嗎?又不是第一次心動,第一次哄女生。反正是我不想收的東西,管你是第一次,還是第N次送人,一樣沒區別。何況,他送東西哄女人肯定是拿手好戲。所以,我非但不會領他這份情,隻還更厭惡他當我物質女生,使出拿錢砸倒人的強勢手段。
  我喜歡搶錢,但還沒有給錢綁架了良心和理智。所以我愛錢,但討厭給錢砸。
  這金卡,我也琢磨著淩飛揚還有另一層苦心。這肯定也是他對我的一種試探,如果我痛痛快快收下了金卡了,多半也表示願意從了他了。而不肯收,他就想昨晚一樣逼到我收。順便警示了我,有些東西不是我想不要就可以不要的。
  這個彪悍的大少爺明擺著連哄帶騙不成,哪怕威逼也要成的意思。他和我,不是平等的,要還是不要,已經由不得我了。
  不知道是不是兄弟連心,淩飛揚這麽讓人頭疼,淩飛耀也不見得讓人多安心。
  象淩飛耀這般本身就是絕色惑人,偏偏總還對我細心體貼溫柔。我不知道,我還能對他麻木不仁到幾時。長此以往,就算是塊木頭,是塊頑石恐怕都會為他動容,何況我還是個活蹦亂跳、滿腦幻想的女生。
  可我知道,他淩飛耀是我萬萬不能妄想的!我和他之間隔著淩飛揚,隔著他的詭異,隔著他的前程,隔著千山又萬水。
  不知淩家兄弟是否知曉彼此的舉動?又是否也會覺得他們對我的所作所為是既可笑又過份?
  一個不想愛,一個不能愛。我從來沒覺得自己如此力不從心,進退二難。他們兄弟情深,難道就是這樣聯手為難一個女生?我真是何德何能值得他們都來為我費心?
  我想要的,他們根本給不了;因為我貪心,我貪圖的是一顆對我百分百的真心。一顆不會見異思遷,不會三心二意,可以給我真愛,願與我永永遠遠的心。我也清楚在如今這個一切講求實惠功利的世道下,我對那顆心的要求太高了,尋到的希望太渺茫了。
  可是我就算已經傷過心,就算無望,也還不想自己就這樣跟現實妥協。我願意忍下艱辛孤苦,堅守住我的這份天馬行空,堅守住自己對愛的信念!我不允許有人來踐踏我的感情,也不甘心我的感情成為別人的遊戲,獲取利益的籌碼,一時新鮮的體驗。
  他們二個都不會是我的良人,我知道。
  我眼前擔憂的是——這左右逢源背後是否潛藏著的巨大危機?若有,它肯定是我前所未遇,以我的能耐恐怕很難全身而退的那種。我知道,我肯應下淩飛揚,前路一定還是一路好風光。但我寧肯置自己於前途卜測的險境,也不想違反自己的原則。
  我是否該舍下一切逃跑?如果還留在淩家的屋簷底下,以淩飛揚的強勢威逼,淩飛耀水滴石穿的柔情,我肯定是逃不過,也避不開的一番劫難的。
  理智已經在提醒我,是時候離開香港了!可偏偏樣碟丟失是我身上目前最大的死穴,眼前再不能忍也要硬撐到熬過這個六月再作打算了。

  第 34 章 混亂的開始
  六月四日,周一。
  上午的部門例會,依然是淩飛耀主持。他一如往常,一臉正色,嚴謹過人。
  這下午,自然照例又是淩飛揚主持的例會。
  淩飛揚今天來的格外早,比一點半召開例會的時間至少早了半小時。但他就這早來的半小時中,在“飛耀”折騰出不小的動靜。
  我早知道淩飛揚下午要來“飛耀”開例會,所以中午吃過飯後就一直貓在自己辦公室裏,想摒到開會的準點時間再去會議室,省得讓他逮到,惹來一通糾纏。可是,高人的威逼手段多的是。
  他先主動找進我辦公室,見了我就吩咐我馬上到外麵公共休息室去。一見他來給我下達這安排,我二話沒有,服服帖帖的即刻起身隨他去休息室,半秒都不敢耽擱。我想的是外麵人多,總比我被他單獨堵在辦公室,跟他孤男寡女的要強。
  哪料到,淩飛揚今天是有備而來,不隻人來,還帶了花來,更吩咐“飛耀”的助理買回了一大堆精致西點和足夠在場人手一杯的咖啡。
  他是存了心來“飛耀”召開午間茶話會的。我到公共休息室時,“飛耀”其他同仁都已經到齊了,連淩飛耀都不例外。
  淩飛揚堂而皇之就把一捧粉色玫瑰花束塞到我手上,然而,他下來的舉動更要過份。這位大少露出難得一見,親切平和的笑容,招呼大家吃喝,說他今天是專程來感謝大家平日對我的照顧,今後也還請大家繼續對我多加照顧。
  淩飛揚這麽一番語重心長的關照,除了淩飛耀,誰還敢不附和他幾句。盡管,他沒明說我是他什麽人,算什麽關係。但表達的那個意思,誰還聽不出來,他這是特地在廣而告之——他和我關係不一般了!
  淩飛揚這招夠狠的,非但誤導大家——他和我是普通朋友之上的關係,還擺明告訴大家,我是他淩飛揚看上的女人,其他人以後都不用再打我的主意了。
  他這下來的舉動還叫我無法忍受,從神態舉動到言語,他都表現相當曖昧。問我身體不舒服可好了,又問我為何不穿他給我挑的衣服和鞋子等等,一連串的提問弄得我當場幾乎難以招架,窘迫難擋。之後,還當眾將手勾上我的肩,我尷尬、暗惱之餘,隻能盡量不露聲色地退開一點,以遠離他的魔爪範圍。
  我很想當場發飆,但腦中轉過幾圈之後,還是不敢真跟他翻臉。
  以我現在對淩飛揚這倨傲、霸道性格的認知,我要敢在瑞宇的屋簷底下當眾跟他翻臉,無疑是以卵擊石的行為。就算眼前討回點清白,恐怕會惹得他過後用更強硬的辦法壓到我低頭,壓到我無法承受。
  淩飛耀悄坐一旁,靜飲咖啡。自始至終不聞不問,任由淩飛揚對我肆意。臉上似笑非笑,眼神半明半寐,一副置身事外的超然姿態。我雖沒指望他來拯救我於水火,更沒指望靠他擺脫淩飛揚的魔爪,可也不希望他擺出這副看好戲的姿態來讓我鬱悶。
  總算,暗自咬牙撐到開會的時間,也總算,淩飛揚明白正事為先,開會依然是開會的樣子,散了會也照常就離開了。這天也再沒以任何方式來煩我,讓我的頭疼也有個暫時緩歇。可能他也明白見好就收,不能一下就把我逼太狠了。
  淩飛耀,今日全天隻與他在開會時有過工作對話。除此之外,他沒對我再開一聲口,自然也沒向我說起藥和送餐這些事情。而我向來沒有主動問候他的習慣,因此也不可能和他再有什麽交流。更何況,除了開會和淩飛揚組織的午間茶話會,其他時間,我連他人影都沒見著。
  六月五日,周二。
  淩大少爺午間專程抽空親自送來玫瑰花一捧,又邀我晚上跟他吃飯。我死皮賴臉地裝說身體不舒服,敷衍他明天一起吃飯。他倒還真放了我一碼,但也有條件,要我從明天開始穿他給我買的衣服。
  其實我心裏有數,隻要能賴過今天,嘿嘿,這個星期,恐怕他是沒機會在公司堵到我了。
  六月六日,周三。
  今天需要出門辦事,我特地上午就抓緊把公司內的工作料理完了,搶出時間趕在午間休息前就出了門,辦完了事,也硬耗在外麵不肯回瑞宇。
  果然不出我所料,午飯前,淩大少爺就打電話來問候行蹤。據他自述,他已親自登我辦公室門送到玫瑰一捧,並說他今晚已另有公務飯局,顧不上我了。他沒說要與我共進午餐,但看這時點去找我,我還是能猜到他有這打算,真是幸好溜得早。
  我還謝天謝地謝他公務忙!他顧不上我,我是求之不得!
  六月七日,周四。
  今日工作日程是淩飛耀拍主打歌MV的,我作為專職造型師自然是要隨他到外麵攝影棚工作。
  屬於我的工作不算多,舞群和淩飛耀的服裝都一早已備好。分了類,更掛好了各人名字標簽。我隻需在他們更衣前,把衣服分發到個人手上。等他們各自穿戴好後,看看這些服飾和搭配是否需要些修整,剩下就盯在現場,不時幫他們理理衣飾造型有淩亂的部分。
  到月底,這些瑣碎的現場工作也就不需要我再忙了,屆時會有二名專職的服裝助理添加到位。日後,淩飛耀出門活動,也是他們跟去打理服裝。我就僅需要打理好他出席各種場合和演出的造型,以及負責統領安排。至於,聯絡廠商製作、取貨之類跑腿的事也會有一名造型助理接替。
  目前,淩飛耀尚未“出道”沒有對外場合要出席。就日常穿著,他都是自己作主,很省我心。我這造型師若不是中了個專輯服裝造型的標忙忙,眼前可忙的事情實在不多。所以,我眼下身兼多職也沒什麽好怨言的。
  增補人員的編製早定好,人選也物色好了,隻是眼前事情不多,淩飛耀都安排到月底才到位。待到他們到位,我再仔細交待過渡幾天,那我七月後離開也會比較安心,“飛耀”應該不會受多少影響。關於離開,我已暗暗打定主意,隻等熬過這個六月,我就一定要離開香港。
  MV的拍攝進度比預想的慢,需要加班到晚上。這加班沒錢拿,可我這輩子都沒這麽心甘情願的加過班,隻要能避開淩飛揚,我寧願天天加班。
  哪怕是酸溜溜的站在攝影棚裏呆看精心裝扮過後,愈發豐神俊朗、威耀攝魂的淩飛耀在攝像機前瀟灑恣意,舞動著王者之風。
  淩飛揚傍晚有電話來過,聽說我在加班,倒也沒多糾纏下去,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站累了,找了個板凳坐下。攝影棚被水銀燈烘烤過後,溫度很高,特別讓人瞌睡。不多時,我已頭一歪,睡了過去。
  醒來,竟是給戳醒的,讓淩飛耀用道具寶劍戳的。
  肩上些微有痛意,朦朦撐開眼簾。他提劍輕輕捅點著我的肩頭,鮮衣玉容,亮劍俠儀,威風王氣,恍若天神般讓人移不開眼。
  我本縮坐小凳之上,他卻昂立於背光之中,高大身形所投下的陰影幾將我盡數吞沒。我抬首仰望著,定定的,木木的。
  無波無瀾的俊容之上,眼中有我不曾見過的糾結深邃,暗憐隱怒,錯綜變幻。
  這股糾結如藤蔓般滋鑽進我的眼底,我想牽起嘴角來掩飾什麽,卻發覺自己怎麽也笑不出來。
  有一種掙紮更上了他的眉尖抖動,終令他垂下眼簾,斂起暗眸,遲疑著向我伸來一手,輕若無力地說,“收工了,走吧。”
  “嗯~”我低首強自摒了摒神,思量了一番,還是自行費力地站了起來。側過身,二手也順勢插進褲袋,擺出不想搭理的姿態。
  餘光清楚瞥見他皺起了眉,瞥見他肩微微向下一挫,無奈地擺了擺了攤出的那隻手。
  我的心沉重而酸澀。他的掙紮,他的遲疑,無聲中明明白白透露出,他也清楚——他對我的有些舉動不妥。而如今,他心中顧忌著他哥。這既然是兄弟情深,那又何必再多生事端,還來令我意外。
  他已不再是先前我所認知的那個率性肆意的美少年了。他的好意也再不能不問緣由的照單收下了。我害怕他的好意名叫“曖昧”那是我最恐懼的“井繩”
  其他人都忙碌著收拾東西,爭取盡快收工回家,也沒人來留意我們這一茬。
  收拾完東西,我搭化妝師小宇的車回的宿舍。我知道小宇住的離瑞宇宿舍比較近,我特地當著淩飛耀的麵提出要搭他車,小宇一口就應了。
  回去路上,跟小宇聊天知道——淩飛揚的張揚舉動,使得“飛耀”同事已一致認定我是淩飛揚的最新款紅顏知己。原本他們之前對我這“飛耀”的萬綠眾中一點紅是很有些疑惑的,奇怪“飛耀”為何會千挑萬選選一個寂寂無名的小女生進來,也跟淩飛耀打探過,他隻回應是公司安排。現在經淩飛揚這麽一摻合,他們才“恍然大悟”過來。
  我沒反駁他什麽,因為不知道怎麽解釋。對外人怎說得清楚這裏麵的曲折,越說隻怕是越亂,越會引出些莫名的疑惑。何況連我自己都很費解自己怎會陷於這樣的局麵中,總覺自己在香港、在瑞宇的種種遭遇隻可用匪夷所思來形容。

  第 35 章 我是醜丫頭
  六月八日,周五。
  今天,我的工作日程依然是隨淩飛耀出外拍MV。
  一早先到公司集合後出發,前腳剛踏進辦公室門,還沒來得及關門,後腳就見榔頭跑進來跟我講,淩飛耀要我拿上那套DIOR的禮服和鞋子馬上去見他,說他急要。
  淩飛耀之前送的DIOR禮服和鞋子,我一直沒把它們帶回宿舍,就在辦公室裏。上周五,還拿那件昂貴禮服充當蒙頭布了。反正是他買的,他既然要就給他好了。
  我拎上禮服和鞋子,馬上就找去淩飛耀辦公室,在他門上剛敲了二聲,就有人馬上主動開門,是就淩飛耀他自己。
  “你來了。”淩飛耀一見我,伸手從把衣鞋的袋子從我手上接了過去。
  “嗯,沒其他事我先出去了。”今日一踏進淩飛耀的辦公室,心裏就有莫名的憂愁湧起。
  “等一下,我還有事要請你幫忙。”他轉身就把東西往會客沙發上一放,又走回我麵前。
  “噢~,請說。”眼前的他鮮亮生動,令我局促不安,不由往後退去一步。
  淩飛耀見我退後,便很知趣,刻意也遠離了我一些。淡淡憂鬱卻從他眼中溢出,彌漫了整個天地間。
  “早上,導演給我電話,跟我講今天MV的女主角家裏出了點緊急狀況來不了。現在,我隻能請你幫忙頂替一下。”他難得的懇求開出口來是很難讓人拒絕的。
  “我沒演過戲,怕會搞砸,反擾了正常進度。你最好還是找別人吧!”我有些猶豫,既很想幫他,卻又怕惹出什麽事端。
  “沒時間再重新找人了,救場如救火!看我平常待你也不薄,鄭天樂,你就幫這個忙吧!就二個鏡頭,超簡單,而且,導演還會告訴你怎麽做。另外,是有片酬哦~”淩飛耀不隻抬出了常理已很難回絕的報恩說,更把到我的脈,知道拿錢來徹底套牢我。
  “我向來最懂知恩圖報,這個忙——我幫!那個……隨便問下哦,片酬是多少?”我既是知恩圖報的人,更是掙錢狂。
  “二萬。”淩飛耀的臉上起了笑意,明朗潤暖。
  我露出不是很滿意的樣子。
  “你想要多少?”他眼睛一亮,華光閃耀。
  “多多益善。”能逗得他散憂開懷,錢在這當下已黯然失色。
  “多多益善是多少?”他的笑更深了一層。
  “多多益善就是很多很多的錢。”
  “那你說個數字吧,你說多少就多少。”他說的相當認真和肯定。
  望著他清亮柔和的眼眸,燦若暖陽的笑容,我真覺得錢跟他的歡欣相比算個狗屁。
  “我現在還想不出來,以後再說行嗎?”我半開玩笑,半留了個心眼試探。
  “沒問題,想起再跟我說。”他倒是應的很爽快。
  唉,真不知道他是不怕我敲詐,還是打算日後抵賴,我覺得他知道我那點小心眼的。他能猜不到別人想什麽,他就不是淩飛耀了。
  應過之後,他低頭看了下表,馬上又轉身拎上我提過去的二個袋子,催促我出門,“現在,先抓緊時間出門,救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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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拍攝MV而臨時借用的別墅中……
  淩飛耀這張新專輯中,有拍MV計劃的歌是三首,同我做服裝造型和將來常規公開表演曲目是同樣的三首。
  主打歌的拍攝昨天已經加班趕拍完成了,今天拍攝的是一首朗朗上口的輕快情歌。它是三首歌中,唯一安排有女主角戲份的MV。這些我參加MV前期籌備製作會議就早知道了的。
  隻是沒想到啊,沒想到,淩飛耀出道的第一女主角最後竟落到我頭上了。原定的那個幸運女主角是淩飛耀從無數推薦資料裏親自挑選的,真人我沒見過,連淩飛耀也沒見過。
  在本周二的MV製作籌備會議上,淩飛耀光憑資料上的照片就訂下了MV女主角。我當時非常詫異,這可是淩飛耀的除我之外,又一次突破他常規嚴謹風格的做法!
  所以,我當時拿了資料研究了又研究,也依舊覺得那個女生平淡無奇,從長相到履曆統統都背離“飛耀”精益求精的工作原則。長相方麵嘛,我不是自誇,我都比她靚上起碼不隻一個層次。我演小姐,她頂多演個丫環。工作經曆方麵嘛,全新的新人,連個廣告平麵照都沒拍過,攝像機前更沒站過。那女生可算是如小山般一疊推薦資料中最沒特色、最不出眾的幾個之一。
  看來淩飛耀對女生的審美觀與眾不同,而且還就喜好弄點出其不意玩玩,就比如他會拉我進這裏打破“飛耀”的清一色。當時,我這一通自以為是的揣測過後,還頗覺安慰,以為摸到了他的思維脈絡,總算又解了心頭一個疑惑。
  當時,淩飛耀選定那個女生,實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他堅持,其他人也隻好聽他的。
  事情拍板之後,淩飛耀才說了他挑這女生理由。到現在為止,還沒發現哪個女生在相貌上能與他完全相襯,所以找誰都隻是起個烘托作用。而且,MV女主角最重要是能讓廣大女歌迷產生一種代入感,相貌越不起眼越普通越好,甚至是個“醜丫頭”都沒關係。他可不想找個美女來刺激他女歌迷的神經。
  聽過他這通解釋,他這種出人意料的逆向思維角度加自我感覺的良好程度,我瞬間直覺自己頭頂頓時冒出三條彪悍的粗黑線。
  更汗的是,最後竟是我被捉去臨時頂包成了淩飛耀口中那個——刺激不到其他女人的“醜丫頭”我果真是讓他好有“安全感”的女生!我那個超級汗和鬱悶啊!
  算了,不跟他這妖人一般見識了。他的人情還是能還一點是一點,再說幫這個這樣的忙,對我也隻是舉手之勞的小忙。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以前總在劇組混,看人拍戲看多了,鏡頭前演戲的大概要點都知道,隻不過是沒實踐過。
  MV也不是要拿出賣錢的拍攝作品,對出演人沒多少演技要求,表情舉止不離譜就OK了。MV的劇情腳本也看過的,所以我心裏有數,完全不擔心自己等下應付不了。
  也還是要佩服淩飛耀的心思細膩,設想周到。MV女主角的服裝早有備好,但原來的衣服尺碼和我的身材有點不合,又隻備了一件,臨時改或買衣服都太耽誤時間了。好在上回他送給我的那套DIOR禮服和鞋子,非常符合MV劇情需要,比之原本安排給女主角的服飾還要出彩,有它們和我一起頂上是最合適不過了。
  今天拍MV的那首浪漫情歌,歌詞全是哄女生特別管用的甜言蜜語堆砌起來。曲風輕快,朗朗上口,方便大眾傳唱,是為主攻KTV的點唱而特別定製的作品。
  因此,MV的劇情很白很俗,但十分親近大眾口味,特別是女生。
  MV腳本的主要內容是——有個他暗戀某女生,他知道她夢想成為一天公主。他想為她實現夢想,便策劃將自家別墅裝點成城堡模樣,為她一人舉辦特別節目。在他送專程為她請柬和衣飾的路上,一路設想著希望能給她的種種幸福。最後,她穿上他送的衣飾前來,與他共舞。女生明白了他就是她的王子,她就是他的公主。於是,幸福的煙火在他們身後的夜空絢麗綻放。
  百分之九十都是淩飛耀的戲份,我要出現的鏡頭僅二個,就是最後“跳舞”和“看煙火”是晚上的戲份。
  淩飛耀也夠精明的,拉我頂包,還照樣耽誤不到我做本職工作。不過無所謂,我早知道今天拍MV要在外耗到晚上,想到可以完全避開淩飛揚,我心情是大好狀態。

  第 36 章 春色無限好
  今天,拍攝地是借用的別墅,淩飛耀霸了一個套房充作他的專用化妝間。
  眼下,他少爺正在洗手間中忙更衣,我站在外間等他,隻我一人。這是淩飛耀的工作習慣,他不喜歡眼前佇著一堆人,圍著他亂轉,時間允許的情況下,他喜好手下工作人員一對一單獨幫他打理。
  白衣公子推門而出,不由令我暗歎,光彩奪目,閃耀得百花無顏色。乍看是陽光動感的美少年,細看又是性感魅惑的天生尤物,真一個百分百顛倒眾生、禍國殃民的驚世絕色!
  淩飛耀白天的戲份以上台表演的造型入鏡,因此,換上了一字領漏肩上衣,七分長褲與波鞋。由上至下,衣鞋一色純白,且都綴有水晶圓粒鑲出,閃亮又獨特的龍形標記。
  此款龍形標記是淩飛耀的個人標記符號,它也是精心策劃和千挑萬選出來的。日後,隨他出道一同推廣。不隻於此,瑞宇對淩飛耀的個人包裝及運作事務,事無巨細都深謀遠慮,領先周到。例如個人網站、標誌色、Q版卡通形象、周邊產品、歌迷會成立及運作等等,樣樣都已策劃安排妥當,隻待“七一”的東風起。
  房間中有狹長桌子一張,絕色白衣站在一側,如招財貓般朝我招了招手。
  我出於戒備,走近長桌另一側,與他隔桌佇立聽令。
  “明天下午,你留在宿舍,我讓榔頭去接你。晚上,我們一起去燒烤好嗎?”他開出口來是這等私事,有點稀奇,這還是他第一次約我參加周末業餘活動。
  “恐怕不行,我明天肯定會被你哥拉出門的。是不是,叫上他也一起去?”我已有點懼他,更恐與他私下往來,就搬出淩飛揚來回絕他。
  “我哥他明天沒空去,他另外有事。”淩飛耀這話,對我絕對算是個好消息。省得我這頭打發完弟弟,回頭還要去打發哥哥。
  我還在盤算著怎麽回絕他最合理,這個總能看透我心思的妖人可不是一般的難對付。
  不料,淩飛耀忽然雙臂撐上桌麵,俯身湊近過來,使出一腔勾人的低沉音色,“你答應我,好嗎?”
  他這一俯身,角度拿捏地恰到好處,一字領口豁然垂低,正好將我的視線統統吸納到他精壯寬闊的胸膛之上,眼尖的我不隻瞄到了胸前二粒粉紅豆蔻,更連坦蕩蕩地雄健腰腹上一圓迷人淺凹都一並掃了。
  “好!”我這一聲應下完全沒經大腦思考就脫口而出。這“好”——不知算是應他還是讚他,汗~。不過,我認為我沒給眼前這片絕好春色激出鼻血,應該算是理智表現異常堅強出色了。
  好,實在是好!眼前的迷人春色激得我頭暈,臉紅,心慌,呼吸變粗,渾然不覺自己失態。
  又是淩飛耀用手指在我額頭一戳,才戳醒我,自己出了大洋相了。
  我回神過來,這個害我失態的始作俑者已直身而立,雙臂抱胸,擺出一副受驚、自衛的姿態,轉而又一臉促狹嬉笑,分明在嘲笑我剛才的色令智昏。
  天,剛才給他這一番色相突襲,竟可見我原也是好色之徒!我又羞又惱,腦中更亂轟轟地,抓不出什麽合情合理的話來給自己下台,竟胡亂掰出一句虛假到可笑、蒼白、無力的謊言。
  “今天到底沒帶隱形眼鏡,眼神不好,剛才好像撞桌上了。”說完我才想起,淩飛耀他是知道我視力超好的。
  他的笑明媚璀璨,閃耀的讓人不敢直視。
  我越發麵紅耳燥心又虛,無言以對,隻好奪門逃出化妝間。
  MV開拍之後,我反沒多少事情要忙。隻是,也不好隨便跑開,隻能鉚在攝像機附近,時不時看淩飛耀在鏡頭前耍帥。
  坐定下來,又看著他,倒記起明天六月九日是淩飛耀的生日。過生日想熱鬧一下,也是人之常情,怪不得他突然想著組織活動。隻不過,為何不跟我明說?怕有主動討生日禮物的嫌疑?也許是吧。
  唉~,其實,我早早就很有心的為他備下生日禮物,可因為最近的變故,還以為那西瓜碧璽要壓後到臨離開再送他了。現在倒也好,明天可以理所當然的送出去,多還他個人情了。
  夜色漸臨,看看拍攝進度也快輪我上場了,趕緊草草吃個便當就抓緊去換行頭,又加上做頭發、化妝,折騰了好一陣子。
  頗費周折地打理完,照照鏡中自己,自我感覺非常良好。哈哈,淩飛耀的女歌迷,對不住了,本姑娘或多或少要刺激你們的神經了。
  從頭到腳都打扮妥當了,隻差那雙水晶珠飾的華麗細高跟涼鞋沒穿上。我既怕它提前破相,也怕等下穿久了站不動。所以,將它隨手拎著,打算上鏡前再換上,腳上仍是雙我慣常愛穿的船形平底鞋。
  平時,我基本不穿細高跟鞋子。一方麵是因工作性質,經常出門到處跑,而拍攝現場又是磕磕碰碰的地方多。另一方麵是性格使然,細高跟的鞋子穿了是很淑女,但腳下活動也受限頗多,不合我無拘無束,不時跑、跳、蹦的習慣性舉止。
  見我已是整裝待發狀,淩飛耀要我就等在攝影機旁,他自行去換過裝扮就來。再現時,他已是一身華麗貴氣的西式禮服在身。我們所著的禮服同質同色,也同是出自DIOR,隻不過他的是極淺淡的玫色。
  他這身禮服是他自己從服裝目錄上看中選定的,他本指定要和目錄上一樣白色的,但香港現貨唯有這一套淡玫色,他也就要了這身。現在看來,倒也成了歪打正著。他和我這二身禮服同色係同牌同季出品,相得益彰,實在是襯絕了。
  可是,這襯絕了,僅是我和他的服飾襯絕了。其他嘛,人和妖想想也不可能完全相襯。男人美成這樣真的是件很過份的事,我明明也是朵嬌美鮮花,愣給他的光彩魅惑顯成枝滿天星。
  導演跟我們細致地說了一遍戲,不止說,還親自演示給我看了一遍如何走位,如何表現神情舉止等等。隨後,導演讓我和淩飛耀二人先試著走幾遍流程演練一下配合,看看效果。
  我想著換上戲裝鞋走位會更真實些,就走到牆側,打算換鞋。
  不料,腰才剛彎下一點,我人已給陡然衝過來的淩飛耀拽著胳膊,一下用力拉起,拖走,也不管其他人的訝異,一路拖進他的化妝間才放開我。
  淩飛耀神情很是不爽,擰眉,繃臉,慍意直現。他把我拖進化妝間後,又馬上轉身關門出去了。
  給淩飛耀這一拽一拖,我倒也反應過來。身上這款DIOR禮服雖不是性感款式,但領口開的也不小,且有些低。剛才,我竟差點犯了跟他上午一樣的失誤,走光,還是當眾。還幸虧他這麽及時一拽,免去我免費派送冰激淩的大尷尬。
  坐定下來換好鞋子,再壓了壓尷尬,整了整神色,我才裝作若無其事地樣子回到攝影機前。很不錯,淩飛耀比我還顯得若無其事,其他人也不過就多看我二眼,就依然各忙各的了。
  我歸位,淩飛耀甚為紳士地引領著我開始走位,相當入戲。
  “跳舞”這鏡頭流程是——進門,驚喜,起舞,動情。二段動作,二種情緒而已。
  這想象是一回事,做起來又是另外一回事。原本以為,裝模作樣一下,應該不是什麽難事。但真要當眾表演,緊張和尷尬還是不期而至,何況還是如此劇情。
  幸好,淩飛耀他是個好搭檔,入戲快,又懂得不漏痕跡的巧妙引領。我們配合地相當默契,演練進行很順利,幾乎沒什麽磕磕碰碰就走完了一遍。
  肢體動作方麵,我應該完全沒問題,隻是神情還很欠缺。因為,我莫名地心虛,我不敢與他清澈如水,透人心弦的眼眸對視,更不能放肆表現出導演所要求的那種投入情緒,哪怕是裝。雖然,淩飛耀和導演都沒向我指出我的不足,但是我自己心裏清楚,也隱約明白症結的所在。
  偏偏,淩飛耀出奇的耐心,他好似並不在乎我毫無進展的表現,毫無怨言地,一遍又一遍的陪我演練,仿佛還樂在其中。
  而我隻要一到起舞部分,便緊張的手心裏盡是汗,也根本壓製不住我的心悸。
  我臨到此時才清楚意識到——原來,我早在心裏暗暗裝了一道閘,專門阻止淩飛耀進入的一道閘,閘門的控製閥就是我的理智。我現在是害怕放任直接的情緒,我害怕感性強大的同時,理智就會變得脆弱,再抵禦不住他的入侵。
  現在,我開始後悔自己應下這個幫忙!我對自己估算太高,對敵人估算又太低了。
  看著淩飛耀越來越投入的表演,全神貫注,至情至性。我隻想就此中止,內心強烈的恐慌令我無法再支撐下去了。我寧可他對我表現不滿,對我發火,也不要這樣用無盡柔情將我團團包圍。
  “停——”我忍不住奪口而出。我知道我需要冷靜,需要整理,“請給我幾分鍾,我想休息一下再開始。”
  “好。”他神情溫柔,回答幹脆。

  第 37 章 曖昧之魅惑
  別墅房間很多,我找見有空的,就把自己關了進去。臨窗而立,沒開燈,我需要黑暗來讓自己更快的冷靜。窗外是別墅的花園,因為拍片的需要,裝點了繽紛的閃燈,此起彼落,繚亂豐呈,好似我的心緒。
  然而,我的混亂根本還沒來得及平服,侵略者已悄然而至。淩飛耀也沒有敲門,就直接開門而入,大刺刺地占下我對麵的位置。
  “不用緊張,你已經做的很好了。第一次表演,可以做到這樣已經是非常難得了。”體貼的輕柔細語如流水般悠悠趟入我的心田。花園的燈光映照進來已顯微弱,霧化的俊顏,完美到不真切。
  淩飛耀真的隻知道我的緊張嗎?我的掙紮,我的混亂,他知道嗎?
  房間內,與他二人獨處,我的緊張和心慌沒有一絲一毫撤退的跡象。
  “謝謝,你這是在安慰我。”我低下了頭,怕讓淩飛耀看出我的異樣。
  “唉~,是我的問題,是我太自作聰明,我不該拉你進來。”淩飛耀輕輕地歎息了一聲,幽緩的聲音透出強烈的自責和內疚。
  他這話,我聽來似暗有深意。他淩飛耀會是這般情緒,恐怕,絕不單單是因拉我替演而生,肯定是看出我的小心思了。
  唉~,我心底暗暗歎息一聲,我怎麽可以低估了他!我在他麵前真是無所遁形!
  既然如此,與其虛偽的逃避,不如坦然的麵對。我的心思,他知道又如何。讓他嘲笑一通,讓他更加得意他的無窮魅力。這些,我都還承受得起。
  “我沒怪你,是我太苯了。現在拖累你了。”我無奈地抬頭看向那雙洞徹人心的明眸。
  他的眼眸似乎蘊含著淡淡的柔情,而又深不可測。
  我隻希望,他從現在開始,在我離開之前,回避我,不要再來招惹我。沒有回應的心動,我相信我能很快將它平息下去。
  正打算開口暗示淩飛耀今後回避之意,他又搶先開了口。
  “我,是自己心甘情願的。天樂,你也要給自己一點信心,嗯?”淩飛耀溫情脈脈地,向我伸出一手作邀請的姿勢,攤在我們之間。窗外星星點點、起起落落的燈光,映射成他眼眸中忽明忽滅的光芒。
  這含義可深可淺的伸手,在我眼裏無疑是當曖昧的邀請的。這教我怎可能放心自己伸手,放心接下這溫柔勾魂手的邀請?
  他明知我已心動,為何還要來撩撥我的心弦,擾亂我的理智?是他覺得還沒逗弄夠我?還是,他也為我所動?
  真是妄想,憑他無從琢磨的詭異心性,就不可能為我所動。
  即使有所動,那又如何。我連趙熙原都要不起,何況是淩飛耀。他的完美,家世,前程,哥哥,這每一樣都是萬丈高山,都可以成為瞬間徹底隔離開我的理由。淩飛耀如此聰明,又怎會不明了我們之間的天差地遠。如果他真有心,恐怕也不忍伸這一手來為難我了。
  他這伸手遞來的邀請難道真是一種逗弄?答案是與否對我而言,眼下並不緊要。我隻知道,我若伸手,那接下的是曖昧,是被動,更是無望,我又怎狠得下心讓自己重蹈覆轍。
  人跌倒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重複跌倒就是愚蠢。我不能允許自己再犯同樣的錯,不管我心裏也有賭的渴望。
  我內心百轉千回,糾結、掙紮引起痛楚,令我眼底升起了薄霧,恐懼和自我保護意識更迫使我將雙手藏於自己身後,彼此交握製約起來。
  朦朧弱光下,淩飛耀的神色有些詭異,看不清是憐惜、無奈還是氣惱。
  寂寂無聲中,他更出人意料地向我展開雙臂,臂起手落,電光火石間已將我擁入懷中。牢牢圈住我的臂膀強而有力,任我怎麽撲騰也掙紮不開。
  他的進攻令我兵敗如山倒,我對自己感到失望,更為潰敗而痛苦。對他也起了些怨恨,他為何就不肯放過我,非要逼著我墮下萬丈深淵。
  “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我的聲音虛弱無力,滲著一絲哭腔。
  淩飛耀並不應答,隻是緊緊地將我揉在他的懷中,感應他起伏強烈地胸膛。
  我明明困在這個霸道的懷抱裏不得動彈,偏偏我就莫名的安定下來,更放棄了抵抗。
  唉~,既然無心反抗,不如好好享受。我把頭靠上了他的胸膛,舒適怡然的貼靠著。聽他穩穩地心跳聲,聞他身上獨特地清新香氣。
  默默中,他將頭抵上我的腦袋,下巴也順勢膩在我肩上,突突地鼻息聲,隱約好似在偷笑。
  一切的激動情緒都被悄然撫平,原來,男人的懷抱是如此讓人安心的所在。我甚至很可笑地開始希望,時光能走慢一些……
  “現在,是不是不緊張了?”淩飛耀用手輕輕撫著我的背,嘴湊到我耳邊,柔柔地吐著帶有溫熱氣息的話語。
  我很不喜歡聽到這貌似關心,實則棱模二可,進退遊刃有餘的問句式答複。我心中立有鬱悶爬出,颼颼地滋長開了。
  “嗯~”我十分舍不得離開他的懷抱,但理智已在心緒安定之後慢慢回歸,更在鬱悶的刺激之下重新強大起來。緩了緩氣之後,我趁他不備,咬牙用力掙脫開了他的禁錮。
  對我的突然逃離,淩飛耀臉上閃過愕然之色,轉而垂眸冷臉,很似別扭,還用手揪了揪自己耳朵。
  我故作惱怒地用手指著他,冷冷地說道,“你用這樣的方式消除我的緊張,我很不高興。如果你還尊重我,就請以後別再這麽做了。
  淩飛耀衝我翻了翻白眼,張大了嘴,喘了口氣,雙手叉到胸前,一副很不爽的樣子。
  他又似嗔似怪,“鄭天樂,你可真夠小心眼的。本少爺這樣的包容和犧牲,居然還不招你待見,真是不知好歹!”
  我也朝他翻了個衛生眼,很不屑地頭一揚,嘴一撅。
  我知道我是掰不過妖人那張利嘴的,他總有辦法順理成章地把黑白顛來倒去。我算是看透了,把我當猴耍就是他拿手好戲。唉~,我現在擺個外強中幹的姿態,不過糊弄一下自己,強撐一下陣腳罷了。
  “來,我們跳舞,好嗎?”正問著,淩飛耀已對我用起強來。但他勁道控製很得當,既挾住我卻沒弄痛到我。
  他一手扶上我的腰,另一手與我相牽,在空空如也的房間裏硬拉著我踩起了舞步。
  實際上呢,我也是半推半就。不然想拉動我陪他跳舞,怕是沒那麽容易讓他得手。隻不過,我麵上還虎著一張臉,對他橫眉冷視。
  “別跟我嘔氣了,好嗎?我是想給你留個驚喜。”妖人又扯出迷魂笑臉,企圖攪暈我。
  我依然別扭著臉,惱聲道,“你不來煩我,就是我的驚喜!”
  “如果你也給我個驚喜,我可以考慮看看。”他衝我擠眉弄眼,不知哪裏來的得意勁。
  我忍不住叫道,“真受不了你。少爺,再不繼續拍,天都快亮了!”唉~,我心裏暗暗歎息一聲,我真是讓眼前這張嬉皮笑臉給打敗了!
  “你還知道要工作,看你剛才的臉色,我還以為你要鬧罷工了。”淩飛耀假模假樣地數落起我來。
  念到因我個人感情用事,拖累了外麵不相幹的無辜眾人,愧疚之情讓我有些不安起來,嗓門立馬低了下來,“對不起,因為我,要拖延大家收工了。”
  “沒什麽,忙了一天了,正好趁機都休息一下。我剛才還安排好清場了,隻留了最必須的工作人員下來。人少,開拍你也可以感覺自在點。”他的細心體貼真是教人不感動都難。
  我不禁臉紅起來,“謝了,我們快出去吧。”我還真寧可他是粗人,那我的煩惱可能也就不會有了。
  淩飛耀莞爾一笑,應道,“好。”
  腳下舞步早已停下,與我竊竊細語間,淩飛耀一直沒鬆開與我相牽的手。現在,我抽了一下,倒被他攥得更緊了。
  登,登,登!他牽著我就往門外衝。一直,看到有人了,才放開。末了,還回頭朝我拋了個媚眼,妖嬈勾魂。原來,回眸一笑百媚生就是如此這般!
  他這一眨眼,竟勾起我嘴角的彎弧,又仿若口中含下了甜潤絲滑的牛奶巧克力一般甜蜜。

  第 38 章 無聊賤美男
  重歸攝影機前,正式開拍。
  稍早,一番掙紮和折騰下來,我竟是逼迫自己承認了一個事實——我沒逃過某妖的蠱惑!感情可受理智控製,卻不會因理智否認而無存。我再抵製、逃避,甚至否認,它也不見得會消失,不過是隱匿壓抑起來而已。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眼下的工作是死扛也要完成的,承不承認都得堅持到底。是逢場作戲也好,是真情流露也好,與其虛偽做作地為難自己,不如坦然享受這人財二得的難得美事。往好處想想,這也是千載難逢公揩私油的好機會。
  “起舞”這段,本已演練嫻熟,現添上我的真情流露,一遍就可通過。隻是為製作近、遠景的多角度效果,必須更換機位重複拍攝同樣鏡頭,自然是多拍了幾遍。
  穿高跟鞋站了這麽久,我腿有點吃不消了。趁換景的功夫,我想要歇口氣,卻又怕坐下會弄皺身上的禮服。幸好,禮裙裙擺是過膝二寸長度。所以,我稍微撩起點裙子下擺,屈膝跪在別墅客廳的沙發上。
  闊大的布藝沙發柔軟而富有彈性,膝蓋頂著沙發墊,稍稍用力就支著我顛蹦起來。於是,我跪在沙發上搖頭晃腦,二手還樂顛顛地拍打著沙發,自得其樂。
  淩飛耀好像在回看剛才的拍攝內容,正忙著和導演作交流,這人還是眼不見為淨的好!
  小宇幫我補過妝後,並沒走開,站在沙發一側,跟我二個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起來。
  “等下,我還搭你車回宿舍好嗎?”我問小宇。
  “好的,沒問題。”
  “鄭天樂,拍了這MV,估計你肯定也會走紅。”
  “天,那我以後出門也要帶帽子和墨鏡了,痛苦啊~”
  “你索性當藝人吧,掙錢多多了。”
  “我可不喜歡老在鏡頭前裝模作樣,還要成天對著記者胡說八道。”
  ……
  “這沙發不錯哦?”
  回頭一看,冷不丁淩飛耀這妖人已經在我身後,掛了個怪裏怪氣的表情,感覺不是什麽好臉色。
  “嗯,很漂亮,估計不是便宜貨。”我隨便搭了句腔,回頭想無視他。
  “嘿嘿,蹦壞了,你可是要賠錢的哦!”淩飛耀笑地很陰險。
  我毫不客氣地吱著牙,恨恨地說道,“真掃人興,你這個烏鴉嘴!”
  一邊鼓起嘴巴,回頭,朝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再怏怏地挪下沙發。
  “鄭天樂,你就算穿上裙子和高跟鞋,也半點不象個淑女。”他竟還一臉不屑地當眾數落起我來。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我也不客氣的回敬他。
  “小宇,你很空嗎?”他朝小宇挑了挑眉,小宇立刻很識相地走人了。
  看他逐人,我的神經立馬警覺起來,“你想幹嗎?”
  淩飛耀雙臂抱在胸前,不懷好意地眯眼斜瞄著我,“你說,我該不該教訓你一下?”
  他是不是閑得發慌,沒事找事,盡想拿我來開銷。我皺了皺眉,眼睛掃了一圈周圍,準備腳底抹油避開這個危險人物。嘴上照作還擊,想充作撤退的煙霧,“我看你才欠扁!”
  妖人身形一移,已經堵住我的去路,“你不止敢數落我,還敢無視我開溜!放眼瑞宇,你都是第一人。我再不教訓你,你還不要造反了。是不是我從來不說你,你就當我是紙老虎。”
  淩飛耀還真有點把我說悶了,雖是他先來“挑釁”但我確實對他沒大沒小,沒留麵子。看來我是平素裏,讓他好言好語好麵孔給騙得都忘了,他本質上是我老板這事實了。
  這妖人真光了火,還不知道會想什麽法子出來整人,我還是趕緊服個軟,給他個台階下。
  於是,我老老實實二眼盯著鞋子,一副低頭認錯樣,哀聲說道,“老板,你就放我一碼,小的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鄭天樂,跟你開玩笑的。你要真變老實了,我還會不習慣的。嗬~”妖人悶悶地說著,末了還幽幽地歎笑了一聲。
  我心裏也感歎了一聲——妖人原來還是個賤人!
  我若不數落他,不跟他較勁,原來他還會覺得不爽。看來,這眾人嗬護的孤僻孩子也怕無聊。難怪他之前,整天訓練我不拿他當回事,又培養我跟他較勁。感情他是把我當寵物、當玩伴,閑了就來逗弄我一下,純屬用我來打發他無聊的。
  正在這時,下個鏡頭的準備工作已經做的差不多,導演走來喊淩飛耀和我去排練走位。
  “看煙花”已是MV的最後一個鏡頭了,按MV腳本,要表演二段動作,二種情緒,共飲,感動,煙火心動。
  共飲,安排喝的是香檳。淩飛耀突然小氣起來,排練時,隻肯給我個空杯裝樣子,還叮囑我開拍也隻需意思一下,不用真喝下去。
  我心想,真不知上回在山頂,我喝醉之後到底是怎麽了?嚇到他了,還是折磨他了?弄得他現在這麽介意我沾酒。想再問問那晚的事情,但又覺得不太好開口。
  煙花有限,又不可重複使用,排練自然是不可能有的。我們隻能將就這黑茫茫的夜空,裝腔作勢打量二眼,不過,這樣也沒有影響我的好興致。
  若非拍戲,怎可以理所當然、心安理得靠在他的肩頭,享受他的擁抱和深情注視,聽他輕哼甜言蜜語。也明知時下的情真意切,不過是過眼煙雲的虛幻,但那又何妨我此刻的滿足。
  想想,演員真是不易做,無論和自己演對手戲的人是誰,無論喜歡或是憎恨,一旦接下,都要按劇本要求入戲,一同演出七情六欲。
  我也想象不出來,如果今日是換作跟淩飛揚搭檔拍這MV,我又會如何表演到最後。
  正式開拍後,絢麗璀璨的煙花迸發著喜悅的叫聲,劃亮夜空。他獨獨為我的彎唇一笑,天地都為之黯然。深情膠融的目光,更令人無法自拔。我的心伴著煙花在他的眼角眉梢,舞動出最炫目的華彩之姿。這美好一刻,即便是虛幻的表演,至少也是屬於我的擁有。
  “卡——,非常好!OK,完成了!”導演宣布拍攝結束。啪—,啪—,啪—,周圍響起一片收鏡慣有的熱烈鼓掌聲。
  “再忍忍,你是個好演員,有人來找你了。”我尚沉醉於虛幻,神遊未返,淩飛耀突然湊近我耳邊,很突兀的說了這麽一句。
  晃眼的水銀燈暗下,我回首,怔了怔,眉眼不自覺就微皺起來。
  鼓掌的人堆中陡然站立著淩飛揚,傲然俊立,微勾嘴角堆著讚意,眼中卻放射出冷冷地寒光。他正隨眾合掌而擊。
  立時間,我隻覺難得一現,逸光幻彩的好心情被他無情地拍散了。黃粱美夢醒得太快!
  一旁的淩飛耀,早已輕快提步相迎而去,直奔淩飛耀身邊,“哥,你來了啊!”
  招呼過後,他轉至淩飛揚身後,長臂往淩飛揚肩上一勾,另一手向我這邊指來,聲色盡顯悅然,“你是來看她的嗎?”暗暗還衝我使了個眼色。
  “再忍忍,你是個好演員。”淩飛耀剛才那句話,加這眼色,這舉手投足,我頓時恍悟過來。
  他關照的那句話是提醒我該繼續周旋,現在還不是弄僵的時候嗎?看他的舉動,顯然我的麻煩,還是要我自己擔下,他是非但不會幫忙我,恐怕還是個落井下石人。眼下,多想無益,先好臉相迎總歸錯不了。
  彎起唇角,向淩飛揚遞去溫淺一笑,隱匿下不情願,不急不慢地向他們移去。
  淩飛揚也熱絡地拍上淩飛耀的肩膀,道:“我順便也來看看你。”
  淩飛耀似真似假的怨道,“唉~,你弟弟現在隻能輪到順便了。”
  對話的同時,這二人眼神都雙雙停落在我身上,一寒一溫。
  世上荒唐事,我又輪上了一樁,才與弟弟演罷你儂我儂,又換哥哥再來逼演一出。我按捺下奪路狂奔的念頭,走近過去,手心裏微微滲著濕濕的汗。這一走近,又看清淩飛揚麵上已鍍了層薄薄冷意。
  “部長,您來了啊!”我向他打了個招呼。心底祈望著淩飛揚最好跟我寒暄一下,就肯饒過我。大晚上的,不要再來考驗我的神經負荷能力,就讓我從這裏平安撤走吧。
  “嗯,你演的很到位,根本看不出是第一次演戲。”分明是讚揚的話,從他嘴裏冷冷地冒出來,就變酸了。
  “謝謝部長誇獎。”我維持著麵上的笑意,不溫不火地回了一句。
  “哥,我今天借她臨時救個場,你不介意吧?”淩飛耀插話進來。
  淩飛揚並沒有答淩飛耀的問話,而是倨傲地揚了揚頭,又延續了冷冰冰地腔調對我頒了赦令,“你快去卸妝。”
  有他這話,我當然要以第一時間,第一速度從他們麵前消失。走遠途中,隱約聽見淩飛揚對弟弟的答話。
  “你拍都拍完了,才來問我意見,……”
  ——飛耀心情之番外——:這小女人,一直警覺的跟個海膽似的,怎麽今天就成了個糊塗浪女?之前才差點走光,怎麽轉眼又能蹦一出“波濤洶湧”的戲碼。
  算了,還是別管她了。就她那身材,也隻能興點小風小浪。
  這苯女人到底想幹嘛?她當小宇是瞎子嗎?不行,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再不管,我先要給她氣暈了!

  第 39 章 無解的三角
  卸下盛妝,換回自己的平常衣服,混身上下頓然輕鬆自在不少。
  不知外麵那二個恐怖份子還在不在,我捏著房間門把手,不敢貿然出去。凝神一想,淩飛揚已不請自來,還公然承認是衝我來的。依他有求必得,強取豪奪的性子,今天,肯這麽輕易就善罷甘休反是奇了怪了。既然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還不如早見早打發。
  再者,工作也是躲不過去的,拍攝用到的所有衣飾,還等著我去收拾起來。
  隻不知,淩飛揚他今晚要我如何,他才肯滿意而歸?我心懷忐忑走出房間,飛快地把全部要歸拾的都統統收妥了,隻除了淩飛耀的。四處晃過一圈,並不見淩家二兄弟的人影。
  哼~,不用猜,這二人肯定都埋伏在淩飛耀的化妝間裏,要我主動上門受罪。
  走到淩飛耀的化妝間門前,深呼吸幾口,硬硬頭皮,才放手敲了門。聽聞裏麵應聲後,開門進去,果然不出我所料,親兄熱弟都在。
  淩飛揚四平八穩地窩坐在單人沙發,很似得意。見我進門,並不動聲色,傲然的眼神卻朝我直掃過來。
  淩飛耀則半倚半坐在沙發側邊的小茶幾上,垂眸,手頭擺弄著車匙,晃來拋去,貌似心不在焉。知我到了,也依然頭都沒抬。
  “二位好,我來收拾衣服。”平淡的話語,職業的笑容。
  我語音剛落,淩飛耀突然頭抬了起來,卻不知何故閉上了眼,隻用手指指他那堆衣飾,似惱似鬱地說道:“好,快點收完走吧,我哥都等的不耐煩了。”
  我能感覺他說這話的勉強,但話明擺著還是向著他哥的。他淩飛耀明知我心不甘,情不願,也還是要我按耐下自己的意氣,繼續與他哥哥敷衍周旋。
  淩家人是不是都強勢慣了,向來隻顧憑己之意對人捏扁搓圓,根本不管不顧別人的意願?淩飛揚是這樣,淩飛耀看來也是這樣。他憑什麽來操縱我,管我怎麽待他哥哥!我討厭別人試圖左右我的命運。
  我心裏酸澀鬱結,不想看淩飛揚,更不想看淩飛耀。真想就此轉身離開,無奈身不由己還需忍耐!
  當下仍是工作之中,隻得忍耐著走向攤滿衣服的桌子,故作歡快地對著身後的淩飛揚說道,“部長,那麻煩你等下送我回去了。”
  既然今晚躲不過淩飛揚的糾纏,不如先主動試著把糾纏往最簡單的方向引導。可是——
  淩飛揚顯然不肯讓我順心,“天樂,我們等下去吃夜宵吧。飛耀,你要不要也一起去?”
  “我今天好累哦,很想早點休息了。嗬嗬~,我怕胖啦,所以晚上都不敢吃夜宵的。不然,您們倆去吧!”我趕緊搶著回答,故意又是輕笑,又是哈欠連天的,不長一段話演繹地聲色俱全。
  “哥,我也想早點回去休息,我和她都連加了二天夜班了。真的很累了!”淩飛耀也沒精打采地在後麵跟腔道。
  “飛耀,你趕緊再招幾個人吧。我可不舍得她一天到晚跟著你這個工作狂加班。”淩飛揚很好意思地向淩飛耀提出如此直白的公事私求。
  他這算是心疼我嗎?我看純屬是想為他自己謀福利。若非如此,這麽好心的老板,我可頭一回見。可惜,我非但是不領情的員工,而且,還是不知趣的人。所以,其他關係,他這輩子都別想真正得逞!
  “月底就加人了。哥,你現在也太偏心了。我部門裏的工作已經算得上輕鬆了。”淩飛耀嗔怪起來。
  “好了,好了,收拾好了,我今天可以收工了。部長,我們快走吧。”終於,我以最快速度收拾完畢衣飾,
  一忙完,我立馬朗聲道。
  這房間裏,彌漫著濃烈到極點的鬱悶氣息,令我呼吸都覺得沉重,感覺糟糕透頂,一秒也不願多待下去。
  “我幫你拿。”淩飛揚從沙發中站起身來,殷勤地過來替我拎東西。
  “好。”既然他肯拿,就讓他拿吧。他這種人提出要拿,不讓他拿,說不定還會覺得不爽,然後反過頭來找我的麻煩;再說,有免費勞力,不用白不用。
  把衣飾都送到回公司的車上就算OK了,因為,司機老曹會替我把它們送回“飛耀”身為“飛耀”男人堆裏的唯一“女性”我多很多照顧和便利。再蒙淩飛揚的特別關照,部門同仁個個都是有求必應的活菩薩。
  本來還打算搭小宇車回宿舍,但這淩飛揚一來,剛才小宇已很知趣的跟我打了個招呼後,先走了。今晚,我早認命要坐淩飛揚的“強盜車”回去了。
  難得,淩飛揚還是親自駕車,我也自覺地坐上副駕駛位置。一路上,我都神色、語氣盡量討喜些,不想平地起什麽風波。況且,坐在人家駕駛的車上,說嚴重點,路的方向在人家手裏,命也捏在人家手裏。
  好在,我和淩飛揚也算有說有笑地一路平安抵達我的宿舍門口前。我照例,車還沒停,已經解了安全帶,撥開車門反鎖扣,想等車一停,立馬開門下車。
  “等等。”不想,淩飛揚現在也學乖了,迅雷不及掩耳重又把車門鎖死。
  “哦。”我依然一派純真笑容應對,然心跳已驟快起來。這時候,妄動妄言更容易惹來無妄之災,不如先裝順民的好。
  側轉過來的臉上,不見了素常的倨傲冷然,眉頭皺了又平,才遲疑著開了口,“天樂,你以後別亂答應飛耀,幫他做份外的事。有我在,他不敢當真為難你的。”
  “嗯,我知道了。”幹脆的應下總歸不錯,我沒興致跟他長篇大論。
  他顯然是介意我幫淩飛耀拍MV了,看來他依然不放心我,更不放心他弟弟。也是,有那麽個似神似妖般的弟弟,還跟自己想要的女人成天混在一起,換誰都不放心。不過,他既然對弟弟也小心眼,為什麽不下手徹底點?索性直接隔離開我和淩飛耀,豈不是對大家都好?
  “我好像有點酸,嗯?”淩飛揚竟然也會有尷尬的神色出現。
  “嗯,好像,是有那麽一點。”我的回答基本誠實,隻用了淡化修飾。
  此時,淩飛揚看來並不危險,我的笑容也真實很多。
  “關心則亂,我現在有點怕飛耀的胡鬧了。”他無奈的臉上,苦笑落下,又有怨氣升騰而起。
  他這為時已晚的憂心表達,讓我覺得有點搞笑。淩飛揚,我早著你弟弟的道了,你的憂患意識未免來的太遲了!
  明明憂心卻優柔寡斷,遲遲不下狠手,這顯然不象淩飛揚一貫的風格。是他對我不夠重視,不夠心動,還是另有隱情?
  見他怨氣現,我有點擔心他這麽耿耿於懷下去,真要動手折騰點什麽出來。眼下,離“七一”不過一月不到,我不想再節外生枝,也不想他對飛耀心懷芥蒂。腦中突然靈光一閃,起了個念頭,或許能暫時穩住他。
  這碼戲要演就要演到位,不能再象上次吃飯那樣容易讓他看穿,於是,我斟酌了一下才啟口,“我明白您的擔心。不過,您放心,我早看出來了。您弟弟他好像是個GAY!”
  聽過我這番離譜的發言,淩飛揚的震驚程度竟然超出了我的預料。他身體一下彈退到車門邊,激動的張大嘴,瞪大眼,又異常淩厲地盯著我,頭移來移去,對我看了又看。
  “你~,怎麽都能看出來的?”淩飛揚的聲音有一絲微顫。
  我心裏有點嘀咕起來,我料算著他會有點驚訝,也可能會有點生氣。然後,說我是胡說八道,假模假樣地教訓我二句。其實嘛,曉得我對淩飛耀一直沒圖謀,他暫時會對我放心不少。現在,他這麽過激地震驚表現,好像很不對勁啊?
  難道,淩飛揚想將錯就錯?
  “這個圈子裏很普遍,見多了,當然就容易看出來啊~”我小心翼翼地應對道。
  “嗯~,天樂,你啊你,眼光實在厲害。怪不得,小耀他會放心你給他做事。”淩飛揚雙手駕在方向盤上,不住點著頭,很似佩服地語氣慢慢地說道。
  難道,淩飛耀真的是個GAY?天,我的頭好像給人狠狠地捶了一榔頭,讓我有馬上暈倒的衝動。

  第 40 章 可怕的猜想
  難道,淩飛耀真的是GAY?我的頭好像給人狠狠捶了一榔頭,我有馬上暈倒的衝動。
  突來的打擊下,眼前恍然有無數金星閃動,勉強敷衍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天樂,你有這心眼,是好事。但你也知道‘飛耀’規矩的,這事隻可你自己心裏清楚。再有這方麵,香港畢竟不如國外開化,所以,飛耀他極不願意別人知道。你在他麵前,可千萬別提起。最好,連這種話題都不要說到。”
  淩飛揚這些細心的叮囑,刺進我耳中卻變形成了妖魔般的叫囂聲,很難接受。
  既然知道愛護弟弟,不想人知道他的秘密,為何還替他承認?是假情假義,還是為了自己的色心?
  “既然是秘密,你為什麽要承認?”我心煩意亂,不顧後果地責問起他。
  “你自己都看出來了,我否認,你這鬼精靈會信嗎?”淩飛揚彎了彎嘴角,倒和顏悅色地反問起我。
  “嗬~”我幹笑了一聲,這歪打正著可真寒人。
  “你竟然把我的心結也看穿了,真嚇的我不輕。你說,該怎麽安撫我?”淩飛揚意味深遠地問我,正說著,左手扶上我的座椅,側身探逼過來,暗眸微眯,匯聚著迫人的幽光。
  空間有限的車廂之中,我已身無可退,大覺不妙,腦袋飛速運轉起來——要繼續引個什麽話題來轉移他注意力。
  “哦,看我糊塗的!”我故作恍悟,左手拍上自己腦袋,隔在二人之間,“明天是周末了,不用上班。能陪我去玩嗎?”
  “你想去哪裏玩?不過,我明天沒什麽空。或者,晚點出來?”他饒有興致地跟我商量著,之前空閑無著的右手,撥弄起我腕上的翡翠珠,不經意間,指肚偶然地摩挲點觸,激起我一身雞皮疙瘩。
  還好,淩飛耀提供的信息基本正確,我繼續小心周旋道,“哦,我是想去逛逛街。晚了,商場都關門了,還是改天再說吧。”
  我警惕地打量著淩飛揚的動靜,索性九十度側轉過身,高撫腦門之上的左手又攀上副駕駛台,橫在自己胸前,藏於身後的右手則摸索起車門反鎖扣來。
  淩飛揚顯然不肯罷休,用右手手指拈起我的額前一縷發絲,繞起放下。緊盯不放地迷情眼神,道不盡地風流曖昧,卻罔視我的勉強和不安,得意地嘴角猶自顧自地追問。
  “你不有金卡嗎?喜歡什麽自己看著買吧。後天,帶你去賽馬會怎麽樣?”
  “後天,後天……我沒空。”驚恐令我結巴起來。拚命搜腸刮肚想什麽事情來搪塞他的追問,顯然過份的緊張,已使我的腦袋出現卡殼現象。
  “你有什麽事情?”淩飛揚咄咄逼人,右手已棄下發絲,直接撫上我的麵頰。
  “我……我再……說吧 ~”我頹然無力地答道。自覺麵上已一片慘白,辛苦維持的鎮定已然被心驚膽戰擊散,淩亂中瓦解,無存。
  眼見他毫無將息之意,人還想再湊近過來,我終於忍無可忍,心一橫,決定破釜沉舟一把。高聲大叫道:“好,後天看賽馬!”趁他一怔,須臾間已用身後右手用力撥開了車門反鎖扣,心急火燎,不顧一切地開門跳車而去。
  淩飛揚反應過來,火速開門下車,直突突追截到我麵前。攔住我時,我已奔至宿舍電梯前,大堂燈光通亮,當值保安聽聞動靜也過來探視。
  淩飛揚攔在電梯前,電梯門已洞開,但我不敢貿然往裏衝,隻依然驚魂未定,惶惶不安地看著他。
  “天樂,對不起,我知道剛才有點嚇到你了,是我不好。”保安的旁觀,令他局促,目光忐忑地看著我,卻又不肯退讓。
  我很累,已經無法掩飾自己的反感情緒,也放不開眉尖的褶皺,聲音疲憊,道,“部長,我想上樓休息了,請你讓一讓。”
  “別生氣,好嗎?”到底他也看出我已態度失常,或許意識到事態嚴重,第一次對我刻意討好起來,甚至還咬牙道,“這樣,我保證今後不再莽然對你!”
  淩飛揚的這種承諾在我聽來算個狗屁,後麵連個違章處罰條款都沒跟,誠意實在有限。不過我不計較,因為我徹頭徹尾就不信這個登徒子的保證,隻當他是為了緩和緊張關係,一時信口開河。
  “好,我知道了。我先謝謝你對我的尊重。”我很不耐煩,隻想他快點從麵前消失。
  “那,後天,我再跟你聯係。”淩飛揚還算知趣地讓出電梯門前的位置。
  “好!”我拉著臉,木然地答道。一邊戒備的看著他,轉身退步進的電梯,十分警惕。
  淩飛揚揮著手,自嘲的笑了笑,“再見!”
  電梯門合攏之前,他又無奈地聳了聳肩,門終合上,將他隔離開去。
  見淩飛揚消失於電梯門外,我一直懸著的心終才算放了下來,也才發覺自己手心裏,濕膩膩地全是冷汗。
  這一天下來,早已身心俱疲,偏偏我仍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仔細想想,淩飛耀還真符合我對GAY的認知——心思細膩,敏感,最最明顯是不近女色。我到現在,從沒沒聽說,更沒發現他和女人有往來的蛛絲馬跡。
  再想想哥哥多情又風流,女人如新款時裝,每季必換。沒理由到了弟弟,就突變成守身如玉,對女人避之不及的柳下惠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基因再突變,也變不出這麽二個極端來吧。隻有,淩飛耀喜男色,倒比較解釋得通。
  而且,淩飛揚再好色,再無恥,也不見得肯拿弟弟性向來開玩笑。怪不得,他一直沒下狠手隔離我和淩飛耀。因為,他很清楚,我和他弟弟是不會有真瓜葛的。他不放心的始終隻是我,但礙於兄弟情分,又不能對我明說,隻好屢屢試探我的反應,怕我對淩飛耀自作多情。
  今天,他到MV拍攝現場後,以他泡妞無數的豐富經驗,肯定從我臉上看出了不尋常地神色。所以,從跟打招呼開始,話就一直都酸嘰嘰的。在車上,就再憋不住,把小心眼直白地顯露出來。
  隻不過,淩飛揚這麽主動的一個人,怎會如此被動地靜觀其變?
  是否因為,原先他對我並非特別上心,又篤定認為我跑不了。事到如今,開始上心了,又見有“亡羊”苗頭,才想來“補牢”我能想到的,好像隻有這個解釋才勉強通順。
  今後,絕不再跟淩飛揚二人獨處,他危險係數太高了。在我眼裏,他跟大野狼相同等級。一旦,他又貿然強來點什麽,我又不能拿他怎樣,所以吃虧的隻會是我。
  繞過了一大圈,淩飛耀這妖人的原形竟然真是個GAY。
  想當初,我進“飛耀”沒二天,就懷疑過。結果被他“恐嚇”了一通,才打消這念頭。淩飛耀真是介意別人知道他是GAY,才要故意做出過份的舉動來掩飾嗎?這辦法過份歸過份,卻不失為好辦法。至少,我被那麽“恐嚇”過後,就再不曾懷疑過他。
  其實淩飛耀是不是GAY,與我半點關係也沒有。一樣是得不到,一樣還是無望。以我的酸葡萄心理來說,輸給男人還好過輸給女人。
  可為什麽我還是會覺得難過?尤其想起,傍晚與他單獨在空房間的那一幕。他的擁抱,他的安撫,他的溫情脈脈,他對我的種種,都令我無法將他和GAY聯係起來,他留給我的隻是“曖昧無窮”的錯覺。
  另外,他是明知他哥哥心意的,甚至一早主動提醒過我——他不會跟他哥哥搶女人。事到如今,我才真正體會清他的話中的雙重含義。
  既然他都不喜歡女人,為什麽還要讓我混亂?我不相信他會不知道我的混亂。為什麽呢?他到底為什麽要這樣呢?
  淩飛耀他好像是我費盡心思也無法理解的人,我自認也算是善解人意,唯獨他,總象個無解謎團一樣讓我猜不透。
  思前想後,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淩家兄弟,情深並重,相扶相敬,相通相惜。在我理解,斷不可能會為個女人留兄弟倪牆的隱患,哪怕隻是誤會。
  我自覺也無能耐能引得他們雙雙為我瘋癲,至少,改變一個GAY是絕沒那個可能。
  他們二人,一個強勢,一個溫情,對我傾注的特別“關心”是完全相反的方式。所有的發生都顯得很突兀,很莫名,又自始至終,我未見一人真心對我表露過什麽。
  到底,他們葫蘆裏都賣些什麽藥呢?
  我突然有種感覺,仿佛自己好像淩家兄弟圈養的一隻“小白鼠”被他們用來測試哪類勾情手段對女人比較奏效,又在暗暗比試到底誰能勾引到手。
  我,對他們不過是一個遊戲,甚至是一次惡作劇,無關真愛,無關真心,甚至無關男女。我可能剛巧是他們選中的測試品。
  我眼下的風光和得勢,都是他們事先預算好,在他們控製之下,一步步有計劃實現的。若真是這樣,那他們的試驗,打算如何收場?我可以肯定的是,不管誰贏我都必定會給拋棄,隻不知他們計劃的會是怎樣的悲慘方式呢?
  他們如能策劃出這麽可怕的遊戲,毫無疑問就是惡魔,就不可能打算給我來個HAPPY END。
  這可怕的猜想一生成,我越發覺得香港不是我該待的地方,我要把盡快平安逃離這裏作為我的頭等人生目標。
  這裏是他們的世界,我再能折騰,再掙紮,也肯定逃不出他們的股掌之間。
  在香港,在瑞宇,在我眼裏——淩飛揚好似玉帝,淩飛耀好似如來,而我就是那可憐的孫悟空。

  第 41 章 似是救星來
  昨晚失眠,在床上反複烙了N遍餅後,才茫茫然入睡,好在周末,睡到日上三竿,午間時分起也沒關係。
  午餐,依然有餐廳的送餐小弟送來精致菜肴飯點。這看似好意的莫名送餐,我早收不下去了。也再三關照過餐廳小弟,沒我的電話就不必送餐上門。甚至,親自致電給餐廳經理,請他們停止送餐。可除了前二天晚上,我加班不在外,餐廳依然適時會為我送餐上門。
  餐廳,顯然不會聽我的,另聽高人自作主張。看來,“解鈴還須係鈴人”要讓餐廳真正停止送餐,必須要我自己跟淩飛耀提了。隻不過,今天是淩飛耀生日,掃他興有點不作興,反正不差這一天,有什麽也等過了今日,再跟他提了。
  吃過飯,無所適事。拉開床頭櫃,中標那日買下的西瓜碧璽連著盒子,一直好好收在裏麵。取出這碩大的碧璽,對著光照照,剔透瑩亮,紅玫綠翠,好似糖果,喜氣又誘人。
  不知淩飛耀,收下它會有何感想,不屑一顧還是一收之後,置之不理?
  握著碧璽的左手腕上,翡翠珠翠,絲繩紅豔,精巧玲瓏,濃墨重彩,紮眼更多。唉~,我到底不如他精明,信手弄個物件就可套牢人。我的心意雖大且有份量,卻隻是個壓箱底的貨色。日後,時過境遷,落滿塵灰,更是寂寂無人念。
  紅綠之間,看來望去,既是無可奈何,也是百無聊賴。“她來聽我的演唱會,——”學友熟悉的歌聲突然唱響我的手機,也沒看來電顯示,抓過,接起。
  “喂。”
  “天樂,我是熙原。你現在有空嗎?”
  “嗯,空的。”聽見這抹熟悉的淡漠聲音,我的心還是習慣性地一緊,擠滲出涼意。
  時隔不久,他又來電,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不由揣測起他緣何突然來電。趙熙原不是光憑念起,就會無緣無故給我電話的體貼人。何況,我們上次的通話也可算是不歡而散了。
  “我來香港了,我現在可以去找你嗎?”趙熙原的平音聽得出有一絲刻意。
  他來電話,竟是要我相見,這讓我的意外一下升級成震驚。
  “啊~”我在電話這頭,驚訝出聲。
  “不好意思,我來的是有些突然。天樂,你很意外,是嗎?”趙熙原在電話那頭,聲音有些低鬱地問著。
  我凝神,略作了思量,柔聲答道,“嗯!我是很意外。熙原,這樣吧,我現在在的地方很偏,不太好找。如果方便,還是我去見你吧。”
  “那也好,我現在已經在半島酒店了,我住2102。”
  “你到樓下大堂茶座等我吧,我大概半小時後到。”
  “好的!我到那裏等你。”
  “那等會兒見。”
  我沒料到趙熙原會這麽快又跟我聯絡,更沒料到還會和他在香港見麵。我以為,他已打算將我相忘於凡塵俗世間,全然一心守護著他的家榮族利。我也以為,若我不言不語任他牽引,必定我們雖掛三年之約,實是平素天各一方,終局更是結算無果。
  不過,他今天見我,肯定隻是順便而已,不可能是會專程為我而來的。曾經,我們各為其事,出差在同一個城市裏都未必見麵。我想,事到如今他更不會給我那麽高的待遇。畢業後,他的“有心”我幾乎不再見過了。
  也許,上次通話讓他以為,我們今後將終年難遇。難得他今日正好出差到這千裏之外,就抽空見上一麵。我是覺得,好歹我們同窗數年,做不成愛人,也還是朋友。朋友偶爾見一麵,總是理所當然的,更關鍵的是——弄不巧這個月內,我會對他有事相求!所以說,我非但要見他,看苗頭不靈,說不準還會主動籠絡他一下。
  上次電話中,我對趙熙原吹牛皮,說在這裏過得很好。這下難得相見,我也不想讓自己看著太寒摻,趕緊翻起淩飛揚送的一大堆行頭。我挑了件MIUMIU白色連衣裙,TOD'S豆釘平底鞋換上,頭發紮了個簡單利落的發髻。之後,就抓緊出門,臨走也沒忘把碧璽收進包中。
  坐上計程車,趁在路上有空,專門給榔頭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我現在已有事出門了,等下出發找我前,先跟我聯絡,再約碰麵地點。
  半島酒店大門前,還未落車,透過出租車的車窗玻璃,已一眼看見那抹深深烙在我心頭的頎長傷痕。
  酒店門口,趙熙原英挺肅挺,冷然如故,隻有緊抿的嘴角泄露出他的緊張,一雙眼更惴惴不安看著往來動靜。見我從車上下來,他才淺淺鬆了口氣,彎起唇角,連忙快步迎了過來。
  俊容無改,帥氣依舊,隻一雙眼湮滅了過往的傲氣,怯怯地跟我招呼,“天樂,你來了。”
  “嗯,熙原,好久不見了。天這麽熱,怎麽站在這大門口等?”我牽了牽嘴角,極淡地一笑。
  “怕要你到處找,不如我在這等。”他飛起一抹羞澀,低低說道。
  若人生可以剪切,那會有多好。讓這樣的相見剪貼到一年多前,我一定是欣喜非常,把他說的每個字都當成冰糖一般,含在嘴裏細細品味,融在心中。而非現在這般,仿佛吃石榴時,不小心嚼下塊石榴皮,一舌頭澀澀地滋味,咽入心頭化成淒淒。
  “謝謝,剛才辛苦你了,等下我請你喝茶吧!”心上淡淡的澀苦,讓我神情僵硬,回應客套。
  “天樂,你在跟我客氣嗎?”趙熙原眼神落寞傷感,卻依然看著我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問道。
  趙熙原,我對你客客氣氣,難道不對嗎?
  從來,我都沒有資格對你親親熱熱,現在,更連動機也不見蹤影。數月不見,音訊罕至,更叫我如何能夠對你更勝以往。是你自己將我的熱情消耗殆盡,生生將你割離。
  我知你,寧可見我生氣,寧可見我發怒,也不想見這外暖內寒的客套。可惜,你也遲了,遲到我連對你怒氣恨意都已丟的七零八落了。縱然,我餘有怨念,也無心傾吐。隻因,你的悔恨,對我已無甚意義。
  此刻,他的敏感,他的探究,我都一清二楚,也可以熟視無睹。但眼下我還有求於他,自然我是不會令他失望的。
  “對,我是在跟你客氣。因為,今天我算是地主啦!不過,現在已經算客氣過了。隻要,你回去不怪我連個茶都不肯請你喝。等下你搶著買單,我是一點也不會介意的。快過去找座位啦,這裏等下喝下午茶的人很多,晚了連位置都沒有。而且,我已經口渴了。”我連珠炮般一通說,又撒嬌似的,主動捅捅他胳膊,示意他快點動作。
  趙熙原忍俊不禁,微微露齒一笑,愉悅地說道,“嗬~,知道了,我都知道了。”一邊伸手示請,十足紳士風範地讓我走他之前。
  我欣然前行,又回眸,嬌俏一笑,假作不解,邊走邊問他,“你知道什麽?”
  趙熙原終一掃薄憂淡鬱,彎起眉眼,又爽朗說道,“我知道你跟我很客氣,我知道等下買單要用搶的。”
  半島酒店的英式下午茶在香港久負盛名,向來飲者濟濟,茶座又是在開放式大堂中,所以很有幾分喧鬧嘈雜,這正是我想要的。因為這樣的地方,不適合提敏感、私密的話題,卻適合裝聾作啞,答非所問。
  趙熙原向來是優雅紳士風範,悠悠淡淡才是他的本色。坐定下來,自然非但點過茶點,還等茶點上齊,我和他細細品飲過一番,才不慌不忙開始聊天。
  “今天,你休息嗎?”
  “嗯,現在周末都可以休息的。”我坦然答道。
  趙熙原怔了怔,相當吃驚,“怎麽這麽好,我以為香港的劇組都特別趕,特別忙的。”
  “我現在待的劇組比較特殊,又在籌備期,所以有周末雙休的。”我的回答基本屬實,除了“飛耀”二字沒提,說了他也不明白,何況還不能說。
  聽過我的回答,趙熙原有些懊惱,“哦,早知,我就搭早班飛機早點過來了。我本來還怕你沒空見我,又或者要晚上才有空。甚至,我還以為要上劇組,才能看到你的。”
  “誰讓你不事先跟我聯係的。”我半真半假地笑著埋怨起他。
  趙熙原摸了摸鼻子,有幾分尷尬地幹笑了笑,沒有說話。
  真沒想到,我還會讓他不自信。他是擔心早早通知了我,我可能給他釘子碰,也可能反找借口躲著不見他嗎?他也知道自己理虧,知道自己氣短了嗎?
  為了化解他在沉默中蔓延開來尷尬,也為給我的所求一旦啟口能否有成摸個底。我既傷感又緊張地看著他,猶豫了片刻,還是問出了口,“熙原,你是來香港出差的嗎?”
  我的傷感是真的,過去,我從沒想過利用感情來達到什麽目的,因為在我眼裏,那很可恥。可眼下,我卻動了這樣的念頭。
  我的緊張也是真的,他給出是或否的不同回答,對我眼下的困擾將有著截然不同的意義。
  我猶豫,我不知道自己做下的抉擇到底對,還是不對。幾番權衡之下,我如今更想聽從理智,保護自己,遠離風險。我不奢望奇跡會在我身上發生,我隻求無驚無險,平安生存。
  “不是,我不是來出差。”趙熙原眼神閃爍,顯然有些窘迫。
  我神情複雜地看著趙熙原,並不作任何反應,隻靜待他繼續坦白。
  趙熙原深吸了口氣,才艱難說出,“我是專程來看你的。”

  第 42 章 陰差與陽錯
  趙熙原真是有心專程為我而來!為什麽他又在我們關係幾近山窮水盡,才有心為我而為?又是知道要失去了,才知放不下嗎?
  可是,現在的我已非從前的我,你也非從前的你,即使你情意拳拳為專程我而來,又能挽回些什麽呢?我們之間並不單單是我們二人的問題。
  香港的困擾,在趙熙原“專程”二字中已有解決之道,為何我仍象墜著千斤重石,半分輕鬆不起來?
  “謝謝。”我心中鬱結煩悶,進退二難,除了最基本的客套之外,實在無話可說。
  “我是早該來看看你的,都怪我,不是太忙就是……”趙熙原微擰著眉頭,有苦惱之色,欲言又止,似有難言之隱。
  看看,當我是你家趙氏資產,定期來盤點一下。你來香港才見著我,就已經是晚了,隻不過趕在今日出現還算討巧。所以,現下我不損你,不隻是懶得,更是不敢。
  “我從來都沒怪過你,也知道你忙,所以來香港都沒敢打攪你。今天,你特意飛來看我,我挺感動的。”我淺笑柔聲,斯條慢理說著。
  話雖有些虛偽,但不盡是假意。至少,他能主動飛過半個中國來看我,也值得我用點感動回報一下。若我從此地脫困真要仰仗於他,恐怕還要感激他此次千裏之探。
  “天樂,不管你怪不怪我。對你,我都是內疚的。”他的歉疚溢於言表。
  “熙原,別這樣,你也是身不由己。我們二個,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所以,你也不用對我內疚,嗯?”明明是我和他之間最沉重的話題,我竟然笑容滿麵,說的輕巧。
  有些事,過去就過去了,也說不清楚到底是對多少,錯多少。到現在,或我,或他,或我們之間,即使錯,也有限。與其活在內疚或怨恨中,於事無補,倒不如風輕雲淡地看開些。
  趙熙原盯著我的左手看了一陣,突然跳躍了話題,“你目前工作順利嗎?”
  “我來這裏是給瑞宇集團打工,他們給我的待遇還不錯,目前,我做的也挺順手的。”
  趙熙原似恍然,“原來是進瑞宇鍍金了,怪不得。那你目前住在哪裏?環境好嗎?”
  我答的實事求是,“我住公司的員工宿舍,是單獨套間,還不錯,很清靜,也很安全。”頓了頓,暗含譏諷道,“真難得,你倒也曉得瑞宇這塊金字招牌。”
  趙熙原無奈地彎了彎嘴角,一聲歎息間,黑亮眼眸瞬然間暗淡了幾分,長睫微微垂下。數秒沉思之後,複又抬眼認真地看著我,不急不躁,娓娓道來。
  “天樂,我知道你現在對我有怨氣。唉,要你等我三年,光這一點,對你已經極不公平。所以,其他的方麵,我一直不想再讓你任何束縛和壓力。況且,你的個性我也比較了解。你是獨立自主慣了的,因此,我更想尊重你自己的意誌,盡量不去幹涉你。我以前總以為,我的這些想法你都明白。現在看來,我還是有必要,親口把它說出來的。”
  趙熙原停了停,飲了口茶,再慢慢地繼續說道,“不幹涉,不過問,不代表我不關心。你的事情,包括你的工作,我其實都有留心。所以,瑞宇的行業地位,我多少也有點知道。你來香港的事,嘉寧在你走前跟我提過。我那段時間,一是太忙,沒什麽空見你;二是,你既然已經決定要來香港,我想就尊重你自己的決定。隻不過,我能夠做到的也僅僅是尊重,要我支持還達不到。其實,我是很不放心,讓你一個人跑到這千裏之外來。我想,我若見到你肯定會阻止你走。可我又不希望你因我而矛盾,所以一直到你來香港,都忍著沒去找你,連電話都不敢給你打一個。我想,你自己一個人決定好就好。天樂,你有才華,又有能力,而我目前自顧不暇,更不應該阻攔你實現自己的理想。”
  “熙原,這些話你不說,我真的不知道。原來,我們想的是如此不一樣。”他的話聽得我很辛苦,我非常沉重地接下他的話題,“你的想法是好的,可做法不是我要的。不幹涉,不是不過問,我等你告訴我這些想法,等的好辛苦。你知道嗎?我來香港那天,真的是非常失望。”
  趙熙原半垂眼簾,表情酸澀,“其實,你來香港那天,我也在機場,不過是趕別的航班。我看見你的,但時間緊迫又猶豫了一下,才沒過去跟你打個招呼,說幾句。我不想你走的難過,想等你在這裏安定下來,再來看你也一樣。”
  原來,是我們的自以為是,讓我們在陰差陽錯之間失之交臂!悲傷在我胸中上下翻騰起來,我垂眸端起紅茶,借它掩飾我眼中的傷痛。
  “天樂,我本來是上個周末就來看你的。那天星期四,提前給你打了個電話。結果讓你一通打擊,我多考慮了幾天,看你還回我短信,才又下定決心來。不過,怕再給你打擊,都不敢通知你就跑來了,嗬~”趙熙原自嘲著歎笑一聲。
  “我是不是變囉唆了,讓你煩了?”他探問。
  趙熙原難得肯這麽坦白,雖然他的一言一語,我聽來都覺得沉重,也仍想繼續聽他這些開誠布公。我想知道,在我迷茫困惑的感情世界中,他是否有為我準備解決之道,又是否還能給我一條解決之道。
  我假意慍怒,“嗯,你奔波一千多公裏,竟是來對我發表個人演講的。”頓了頓,又燦然一笑,“不過,我愛聽。”
  趙熙原靠上桌子,一手托腮,深情而悠然地看著我,“天樂,看你還是笑的這麽美好,我就放心多了。我來之前最擔心的,不是怕你不見我,是怕看見你在這裏,過的辛苦。”他停下,勾了勾唇角,“不過,現在看你樣子,再聽你形容的,應該相比在上海,過的還更滋潤些。嗯,連打扮都比以前講究多了。這我真是放心多了!”
  “哦。”我輕輕應了一聲,卻再無語。眼中也忽然起了波瀾,盈盈有落淚的預告,難堪之下,急忙扭開頭去。
  也許,這些話,這些事,他早些說,早些做,我早些問,早些要,事情都會變得不一樣。可這個先知先覺的早,又能有幾人有。我們總要等錯了才知道,我們錯在哪一步,又從哪一步開始荒腔走板。可是,路走錯了可以回頭,感情如果錯了,還能回得去嗎?
  我茫茫然,仿佛自己身陷重重迷霧之中。迷路的恐慌,錯過的悲傷,難言的心意,交織在一起讓我脆弱和痛苦。
  趙熙原似乎沒留意到我的情緒波動,繼續自顧自地說道,“我來之前,已經想通了,不管你決定留在哪裏發展,我都支持你,我隻要你過的開心。另外,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們集團上市的事,已經運作的差不多了。成功後,一切都能改善,包括我們之間的難題也都可以一並解決的,相信我。”
  眼下,感傷貫穿刺痛我的全身血脈,原來感動也能讓人受傷。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麽對他啟齒,我已經變了,恐怕回不去從前了。而且,卑鄙的我,竟還想欺瞞他,利用他。
  淚終於奪眶而出,一滴一滴滾燙炙熱,又滴滴都是掙紮。
  趙熙原遞來紙巾,輕言問道:“我這麽讓你感動嗎?還是,高興也哭?”
  淚眼朦朧間,我看見他遞紙巾過來的手,拿起紙巾擦幹臉上的淚痕,心中暗暗下了決心。
  眼下,值得我信賴的應該是趙熙原,因為隻有他是我知根知底的,他的好意是我無需防備的。
  還有,我也相信,事在人為。不論後路如何,我想回去後,隻要努力我應該能做到不讓他失望。即使,我們終將無果,我們也能好聚好散。
  “熙原,我有可能最近會需要用到一筆錢,數目可能要有幾百萬這麽多。你能借給我嗎?”我忐忑不安地問他。
  “具體多少,什麽時間前要用?”趙熙原很緊張的馬上回問我。
  “可能,還隻是可能,比較大可能是用不到這筆錢。所以,數字和時間,我都說不上來。”我微蹙起眉頭,想起丟樣碟這碼事就頭暈。今天追溯起來,也是自己當初自以為是,然後引發多米諾骨牌般的連鎖反應,才惹出這樣的無妄之災。
  趙熙原神情認真,話是前所未見的體貼,也可能是因為我以前從沒給過他這樣的表現機會。
  “天樂,你別擔心。錢的問題你就盡管放心,要多少都隻管跟我說,我馬上可以給你匯過來。你在這裏終歸是人生地不熟,也沒個親戚朋友,又是一個女孩子,所以,萬事都要多留心。碰到麻煩千萬別逞強,跟我講就對了。”他頓了頓,有些憂心地問我,“還有,你真的打算在香港一直待下去嗎?”
  “現在,倒不一定了,有可能做完手上這個項目,我就可以回去了。所以,快的話,十月份就回去了。熙原,你怎麽不問我錢的用處?”現在,再逞強對他說我要賴在香港,已經完全沒有必要了。但話也不能說死,雖說我打算七月就走,但還是告訴他十月比較有把握些。
  趙熙原已然回複了往日那種傲然淡定地姿態,從容說道,“我幾時多問你的事,你又幾時要過我的錢,要過我的幫忙。你方便說,自然會跟我說的。再說,用幾百萬就能解決的問題,不算是大問題。總而言之,我相信你的分寸,再說,難得能有個機會為你效勞,也是我的榮幸。”
  “熙原,大恩不言謝。而且,我也不想跟你客套,反正你的話,我都記下了。”我終於覺得自己如釋重負。
  “她來聽我的演唱會,……”學友一唱歌,我又有電話來了。
  一看來電顯示——“榔頭”

  第 43 章 皆是自以為
  我見是榔頭的來電,馬上接了起來,“喂!榔頭。”
  “鄭天樂,我現在要出發了,你在哪裏?”
  “我現在在半島酒店喝茶。”
  “好,我到半島門口再打你電話。”
  “好,等會兒見。”
  掛了電話,才發現我的手機馬上要沒電了,身邊也沒帶電板和充電器。好在已經告訴榔頭,我在半島酒店喝茶。他打不通電話,應該會知道進大堂來找人。
  “天樂,你有事嗎?”趙熙原抬了抬眉,問。
  “哦,今天正好是一個同事生日,大家約了給他開PARTY,說要去燒烤。剛才電話是一個開車的同事打的,他說來接我去跟他們碰麵。”
  “哦。”他悶悶的應了一聲,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低頭撥弄起麵前的糕點。
  “不過,你難得來。我打算陪你了。或者,你也跟我一起去?好嗎?”我悅聲問道。
  顯然他很滿意我的方案,馬上偏過頭來問,“方便嗎?”
  “我等下問問我同事,不方便的話,我也不去了。反正禮到人不到,別人也不會太介意的。”我把我的計劃如實相告。
  趙熙原來的很及時,坦白也很及時,讓我眼下好歹有了新方向。我剛臨時作下的抉擇,對我這樣安排中的他已稱不上是利用,所以,我也很坦然。有趙熙原在,我去也放心,不去則更省心。
  反正,我很不喜歡被人捏在股掌之中,逗來弄去,暈頭轉向。現在,隻有熙原能給我,朝我能把握的方向扭轉的希望。至於其他,唉~,有些念頭,當斷則斷,我不想給自己留日後哭天喊地的隱患。
  “你作主吧,我聽你的。”趙熙原嘴角噙著笑意,怡然地品起茶來。
  不出所料,榔頭知道找進酒店大堂來。黑衣墨鏡,一色黑,往大堂門口一站竟也挺紮眼的。所以,我在他發現我以前更早發現他。
  “我看見我同事了,我去叫他過來。”我跟趙熙原關照了一聲,就起身走去大堂門口。
  我沒走二步,榔頭顯然已經瞄見了我,麵對我站定了,但沒走過來,就站在門口附近等我過去。
  “榔頭,你來了啊。這樣的,我今天正巧來了個朋友,他是從上海專程來這裏看我的。所以,你看我能不能帶他一起去燒烤?”我把趙熙原指給榔頭看。
  遠遠的,趙熙原望過來,舉了下手,還衝榔頭溫和的笑著點了個頭。榔頭這個酷疙瘩,點個頭都是梗著個脖子,勉強動了動,僵硬的臉上更是半分笑容都沒有。
  我知道趙熙原能不能去,榔頭是作不了主的,但從他口風裏應該可以知道這事情有沒有譜。
  “今天,他去恐怕不方便。”榔頭這話裏雖有寰轉的餘地,但語氣卻十分肯定。
  “多他一個不多吧?”淩飛耀這妖人,就喜歡神神秘秘,當自己國寶似的,輕易都不肯給生人見二眼。以後,出了道還不是天天要給人YY。
  “今天,他去肯定是多了。”榔頭回答的更加肯定。
  “別告訴我,今天淩飛耀就組織了我加你三個人。”我隱隱鑽出些不安。
  “我隻是聽差辦事的。”榔頭的嘴很緊。
  不能為難榔頭了,他已經暗示我,別想從他嘴裏撬什麽內容出來了。不過,我已釓出苗頭來,淩飛耀是肯定不會歡迎趙熙原參加他的活動的。但就算不去,我也必須要親自跟妖人報批請示一下,這還是逃不過的手續。不然,誰知道他會不會讓榔頭來繼續“追殺”我。
  “榔頭,把你電話借我用一下,我手機正好沒電了。”
  “好。”榔頭立刻掏給我,他的手機。
  我拿榔頭的手機撥通了淩飛耀的手機號碼,一接通——
  “喂,淩飛耀,我今天正巧來了個從上海專程來看我的朋友。晚上燒烤,我想帶他一起去,可以嗎?”
  “男的,女的?”淩飛耀問的很幹脆。
  他可真夠直接,以他見男不見女的習慣和GAY的性向,趙熙原得他接見,倒看來有點指望了。
  “男的怎麽說,女的怎麽說?”我也很幹脆地回問他。
  “男的絕對不行,女的還能考慮。”淩飛耀依然答的幹脆。
  奇了怪了,跟我想的又反著來,這妖人果然不簡單,非但總讓我猜不到,還盡會裝模作樣。不過,他的答複讓我有預感,淩飛耀今天備下的多半是個“鴻門宴”去不得!
  “不行的話,我也不去了。”我鐵了心要回頭上岸了。
  “你今天要敢不去,哼——,你會後悔一輩子的!”淩飛耀在電話那頭壓低了聲音,口氣異常凶狠,我幾乎能看到他咬牙切齒,眼睛冒火的德行。
  一聽他竟發出威脅令,我就來火。姑奶奶我最討厭人威脅,還明目張膽的來!
  “有你這麽威脅人的嗎?你當你是黑社會啊!”我偏就跟他鉚上了,誰怕誰啊!
  哼,恐怕我去了才是後悔一輩子!以淩飛耀的詭異,我甚至還擔心他見我帶了趙熙原去,不知道會玩什麽鬼把戲出來,還是不去最省心。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哼——,真是不知好歹,你想氣死我,是不是?”淩飛耀氣的哼哼唧唧,是明顯壓抑著聲音,才沒咆哮出來。
  我難得抗個命,用得著這麽惱羞成怒嗎?真是被眾人千依百順給寵壞了的家夥。而且,我現在可以百分百肯定,他今天絕對打算要對我玩什麽鬼把戲。隻不過,他萬萬沒想到,我這個“玩具”今天竟然不肯就範了。
  聽他情緒這麽激動,我是更不敢去見這個火藥筒了。
  “小人不敢,大人,您要好好保重。小的我,今天就是不敢去刺激您,才不去的。”
  “我就給你一句話——你一定要來,而且是一個人來!你自己看著辦!”他低沉壓抑的陰冷口氣,令我心驚膽寒。
  我一麵心驚,一麵卻開始心軟。今天從趙熙原的身上,我意識到自己在不經意間,也犯下很多自以為是。那淩飛耀呢?是否我對他也有誤會?也許,他的本意並未有惡意。
  我突然動搖起來,很想聽他的話。可理智它告訴我,千萬不能那麽做。因為,我已經賭不起了!何況,他還是個GAY,我又怎麽能指望他對我“真”
  “你別妄想我會甩了我男朋友,大夏天的跟你去玩什麽燒烤。”我咬咬牙,狠心答道。
  “嗤——”聽見淩飛耀在電話那頭冷嗤一聲,又頓了頓了,沉默了幾秒,氣呼呼地突然轉問,“你為什麽在用榔頭手機?”
  “我手機沒電了。”我喃喃答道。
  “你把手機還給榔頭,我有話跟他說。”他依然惡聲惡氣地說道。
  “哦。”我應了一聲,趕緊把這“燙手”的電話遞給榔頭,“給你,淩飛耀要跟你講話。”
  榔頭接過電話,嗯,嗯,嗯的對著手機“便秘”了一通。掛了電話之後,卻把手機遞到我手邊。
  “拿著,他要我把這手機給你。”榔頭不知電話裏受了淩飛耀什麽刺激,黑著臉,說話也愈發冷硬。
  “不用了,我手機隻是暫時沒電。”
  “拿著,你別讓我難做了。”榔頭矗在我麵前,凶巴巴地,大有我再不接下他手機,就會一巴掌把我拍扁的腔調。他果然跟他的主子是一丘之貉。
  息事寧人!息事寧人!我心中默念道。趕緊接過,打發走,解決掉一個是一個。
  榔頭見我接過手機,掉頭就走,可用拂袖而去形容。
  “人”給打發掉了,比我想象的還順利。偏偏,我卻反倒焉了,感到心神恍惚,耳鳴目眩,有點虛弱。
  我偏過頭去望趙熙原,他微笑著衝我抬眉,輕輕地聳了聳肩膀,攤了攤手。我攏了攏自己的留海,努力在唇角堆起笑意。好在裙子有口袋,我趁他還沒留意到榔頭的手機在我手上前,把手機裝進口袋,飄飄浮浮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不好意思,熙原。今天PARTY主人有點來頭,又有很多藝人,還有幾個明星去。他們有人私下不習慣見生人,所以,我們就不去湊他們這熱鬧了。”這話半真半假,但假的部分是我的“善意”
  “沒所謂,我是來看你的,又不是看他們的。倒是你被我拖累了!”趙熙原平靜無波地回道。
  後麵那句,不過是他的客氣話,他知道我不喜歡人多的應酬場麵。
  “你這隻‘假猩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討厭應酬人。出禮不出人,真合我意!”我緩過神來,似嗔似怪地調侃了他一句。
  哦,說到這送“禮”才想到剛才忘叫榔頭把“禮”帶給淩飛耀了!算了,還是日後再送吧。現在隻能繼續裝傻了。他要知道,我明知他今天生日,還放他“鴿子”這禮送了,恐怕更加不討好!
  現在,還有趙熙原在,我有啥好自尋煩惱的!

  第 44 章 回首又見他
  回到座位,留意一下時間,快近五點。不知不覺間,一下午已經消磨過去,酒店的下午茶也似要收攤的腔勢了。
  “熙原,我想去逛街。可以嗎?”我尋思一番之後,問了出口。
  “好,我都聽你的。這是你的地頭,客隨主便。”趙熙原答得悠然。
  我們史上第一次,準備明目張膽地去逛大街。過去,我和他都怕遇見熟人,所以心照不宣從不相約逛街。再說,男人通常沒興致陪女人逛街,就算他例外,偏我又因為職業緣故,平日逛街逛到怕了,以至業餘時間是幾乎從不逛街的。
  今天,我生出逛街的興致自然不會無緣無故,自有我的一番深思熟慮在其中——
  一是,下午茶喝夠,也喝飽了。在他給我提出新的消遣活動建議前,不如先我自己拿個主意的好。我腦中盤算了一圈,還是出去遛達遛達,活動一下腿腳, 不單能打發時間,也可沿途再考慮更好的消遣。
  二是,嘿嘿,我想要拉他去買一樣東西。
  但,最最關鍵是我在提防淩飛耀,提防他來這裏——“抓人”雖說,剛才一個電話已經打發了他,晚上看來不必再去應酬他了。但他是不是真的消停了,會不會衝到這裏來鬧騰,以他的出其不意,我對他一點底氣也沒有。
  所以,本著“小心使得萬年船”的原則,從這裏盡快消失,應該是我目前最明智的做法。
  淩飛耀以為硬塞個手機給我,就可以追到我行蹤了嘛!哼,我從這裏“閃”走之後,怎麽“晃”他就隨我了。
  也有過看電影的念頭,但覺得自己目前情緒有點古怪和複雜,所以喜劇、悲劇、正劇,樣樣都不順自己心境。恐怖片就更加算了,我今天的神經非常不適合接受那種考驗。
  半島酒店地處九龍半島尖沙咀區最繁華的彌敦道上,周邊商廈林立。我和趙熙原商議之後,準備前往比鄰酒店,位於廣東道上,集購物、餐飲及娛樂一身的海港城。
  因為很近,無需搭車,步行可及。於是起身,才走出酒店不遠,與我並肩而行的趙熙原很自然地,將長臂一探,牽起我的手來。
  他的這一牽,不緊,卻也不鬆。
  我卻是一驚,手下意識想抽回,微力一掙,並沒能脫開他的把握。抬首,望見他明澄眼眸中蕩漾著似水的柔情,唇角繪出溫柔的弧度。無語中,他繼續邁著優雅地步伐,穩穩地引領著我前行。安之若素,仿若我們之間從未有過曲折。
  我的手不再掙紮,心卻控製不住的慌亂。總覺得哪裏不對,卻又不敢往深處細想。
  海港城很近,沒幾步就到了,門口附近的廣告牌上張貼著巨大的張學友演唱會海報。
  “天樂,看演唱會海報!張學友,6月23日!哦,就在下下個周六。”趙熙原朗聲道,手指直指向海報。
  “嗯!”他挖那傷疤幹什麽,“張學友演唱會”對我們可都有著不太好的記憶。
  他轉過臉,對著我,他笑的傷感,我笑的牽強。
  他悠悠地開了口,“我請你看他的演唱會,我們一起看他的演唱會。這次,我一定會到!”
  “好,還要VIP的票,還要約在咖啡館見麵。”我有點哽咽。
  那段前塵往事令人唏噓,可如今人麵桃花依然有緣重現,是否我也該慶幸?原來,這世上還有人是真心許給我一個諾言,又真心要為我實現。
  趙熙原是否就是那個注定與我相伴的真心人?是否,冥冥之中,這雙手注定會相牽?而上天隻是為了教會我們珍惜,才安排我們經曆曲折。
  “好,還是VIP的票,還約在咖啡館見麵。”他看來也是百感交集,眼中隱隱起了霧光。
  我拉著他進了海港城,在各家商鋪中穿梭,終於眼前一亮,找到了我想要的東西。
  一大一小印著銀色卡通人像圖案的黑色情侶T恤,大的上麵印著帥氣男生,小的上麵印著可愛女生。二件並排,便拚出手拉手的一對小情侶圖案。
  “我們買這個好不好?”我問。
  趙熙原撓了撓頭,嘿嘿笑了二聲。
  “是不是嫌太幼稚,配不上你準上市公司高管的身份了?”我立馬虎起臉來。
  心裏暗想,今天想不想買,根本由不得你。你要不合作,嘿嘿,今天我就是死纏爛打,用盡一切手段都要買成的。非但如此,明天還一定得給我老老實實穿上,它可還身負明日計劃的重大使命。不過,我的這些心思,我不想跟趙熙原明說。但,他要知道我的真實用意,恐怕會求之不得套上這“可笑”的T恤。
  “挺好的,買。”還不錯,他還是知趣的,並搶著買了單。
  買下情侶衫,我的逛街目標已算圓滿達成了。無所適事之下,隻好和趙熙原,手牽手開始漫無目的逛街。
  他明明俊雅溫和,對我百依百順。為何?我還是無法散盡心裏的惶恐和糾結,無法開懷。
  且行且思,我一路努力給自己找理由,可能是第一回在大庭廣眾中逛街,可能是久別重逢,更可能是為彼此身份的尷尬,可能是我們前程依然卜測,……
  突然腳下一滯,我踉蹌了一下。原本平行的趙熙原,因慣性已略前了一步。他的背影,相似的背影跳入我眼中,倏然,我覺得自己臉色一白。
  他回眸,關切地看著我。
  我眼中明明看著他,腦中閃現的卻是昨夜那道背影的轉回,衝我詭魅一笑。那隻溫柔卻又霸道的手,更從我腦中探出,蠱惑起我的神智。
  “沒事吧?是不是累了?”
  趙熙原的體貼一問,驚回我的魂魄。我蒼白地笑了笑,以示無礙。
  前方正好有家足浴店,我有些頭暈心煩,有坐定下來的念頭,便給他指指前方的足浴店,“我沒事,隻有點走累了。想不想去洗個腳,按摩一下?”
  “嗯,我今天跑了半個中國,是該要讓它休閑放鬆一下了。”他倒是還幽默了一把。
  我卻虛弱地無心玩笑,急急地拉他進了足浴店。
  踏進包廂,偷偷地,我鬆了口氣。要請人洗腳,便要各自就坐,牽著的手自然不得不鬆開了。
  這一坐,一洗,一按,折騰去一個多鍾頭。
  背著趙熙原,我把榔頭的手機,從口袋裏翻出來看了看,未見任何短信和未接來電。明明希望如此,真見如此,卻也還有隱隱失望。我有點痛恨自己,我這到底想幹什麽?在遊移些什麽?
  趙熙原基本可算是個沉默寡言人,我不挑話頭,他一般主動是蹦不出多少話來到。現下,我無心開口,他也不多話。
  從足浴店出門,時間已經不早,下午那隆重的英式茶點再豐厚,也已消耗殆盡了。二人一致共識,需要補充能量了,於是,就近在海港城裏找了家粵菜店。
  飯吃的差不多時,趙熙原放下筷子,喊來侍應生刷卡結賬。之後,若有所思,囁嚅著向我問道,“今天還想去哪裏?”
  我看了看時間,已經不早,十點有過,便直言答道,“不想去哪裏了。我們都回去吧,已經十點多了。你今天肯定很累了,還是早點休息吧。”
  他半垂著眼簾,嚅了二下嘴,欲言又合上,最後低低說道,“那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早上一早就去酒店找你,陪你一起吃早餐,好嗎?”
  “你住的偏僻,還是讓我送你回去吧。明天早上,我再早點起,去接你來吃早飯。”趙熙原仍堅持。
  “我住的地方雖然偏,但很安全的 。你倒是人生地不熟的,大晚上的回來,路上萬一有事多糟糕,就別讓我擔心你了。好吧?”我一邊說話,一邊抽出購物紙袋中那件女款的T恤,塞進自己的拎包。然後,把紙袋遞給趙熙原,挑了挑眉,繼續對他要求道,“拿著,你明天一定要穿這T恤,嗯?”
  “嗯。”趙熙原接過紙袋,悶悶地應了一聲。
  “那我們走吧!我先陪你回酒店。”我說著就站起了身。
  飯店就在海港城,所以回去,也沒幾步路。趙熙原依然牽了我的手,慢悠悠地逛回半島酒店。
  我和趙熙原才踏進酒店大堂沒幾步,我口袋裏的手機就突突地,開始振動起來。我忍著沒看,更沒接。我有預感這通來電,十有八九是淩飛耀打來的。
  我停下腳步,抽回手,快言快語地對他說道,“熙原,我今天先回去了。明天,我會早點過來的。陪你一起吃早餐,好嗎?”
  趙熙原淡淡地笑了笑,緩緩說道:“好,我知道了。來,我陪你到門口叫計程……”
  我沒等趙熙原說完,就急急回道,“不用了,你留步吧。我走了,拜拜!”更不等他回答,就匆忙轉身跑著小步走了。
  “拜拜——”趙熙原無奈地再見聲,在我耳後悠悠地傳來。
  我卻依然頭也沒回地衝出酒店大門,袋中的手機一直在執著地震個不停。此時,我趕緊掏出一看,果然是那妖人的“討債”來電!

  第 45 章 古怪的劫匪
  果真是淩飛耀的來電!
  我心快氣緊,手摸上接通鍵,竟微不可察地顫了二下才使出足夠的力氣摁通。他此時冒出的意圖,我知我是揣測不出的,也無時去想。隻這未知的忐忑,更令心跳加快。
  一聲惶恐之音出口,“喂~”
  “你把手機還過來吧!我和榔頭在停車場。”他略帶壓抑地無波之音,刻意,似蘊暗火。
  “哦~”我音還未落下,電話那頭已經傳來嘀的掛斷聲。
  立刻,往門口的停車場掃眼過去,果見淩飛耀的“寶馬”早已隱在一角暗處。
  想飛奔而去,又想避之不見,矛盾勾起刹那地遲疑。掂了掂手中的電話,我還是緩步,向“寶馬”靠近過去。
  淩飛耀用車並不算招搖,平常座駕就是台黑色寶馬X5。素好隱秘,其車窗玻璃自然除擋風玻璃外,統統貼了平常天光之下,都令外部無法透視入內的深黑貼膜。他另有一台奔馳的保姆車,更還加裝風琴式折疊簾,拉下之後,外麵對車內狀況,絕對無法辨識。
  走近,弱光暗影中,透過擋風玻璃,隱約隻見榔頭抱著方向盤端坐在駕駛室內。SUV車身偏高,後排座位,沉在一片玄黑中,根本不得辨。天氣熱,應是車內吹空調的緣故,車子泊在那裏,未熄火。
  我還未及敲上車窗,榔頭已俯身伸臂,為我撥開副駕駛一側車門。撥開之後,立馬,他又縮回原位。
  車門一鬆啟,絲絲冷氣森森溢泄出來。悶熱夏日裏的涼寒之息,悠悠撫繞過來,倒是種使人平定沉靜的力量。
  車廂前端的小燈,也因車門開啟而亮起。微亮的光色熒熒散開,可是,隔著嚴黑的車門玻璃看去,根本照不及後座。
  我伸手一拉,車門大開。往後看去,這才見一雙長腿與我同向,斜斜地擱放在後排座椅上。長腿主人的上半身,則多半隱在我視角不及處。他紋絲不動、寂然無聲。
  我微怔一下,移目看向榔頭,邊伸手將掌中手機遞了過去,客氣道,“榔頭,手機還給你,謝謝了!”
  “先上車吧!”榔頭表情不自然地要求道,眼睛斜瞄了眼後排,雙手扶在方向盤上,並沒伸手接過手機。
  我扶著車門,納悶地杵著。後座的他,依然悄無聲息。
  “快點。”榔頭催促道,神情更有些緊張起來。
  我頓覺有幾分詭異,抬腿間,遲疑起來。一閃念,想要試探究竟。
  於是,一放手,我把手機扔上了座位。又回頭,望向酒店,卻見趙熙原正晃悠悠走出酒店,似在找尋。耳邊是榔頭不耐煩道,“上來啦!”
  被他找見,恐更多事,刹那權衡之下,再不能多慮,快步竄上車。怎知,車門一關,我人未坐定,榔頭便落鎖,掛檔。車如彈出膛,急速奔出。猶如警匪片中,劫匪接應,奪路而去的場景。
  事發如此突然,斷是我這破腦袋挖空也想不到的狀況。
  “啊——”驀然地驚嚇,我下意識尖叫了一聲。急速,地走車移間,隻得趕緊抓牢車上扶手,才勉強定下身。
  回過神來,我撫著心口,怒問,“你們想幹什麽?”
  側頭,榔頭擰著眉頭,緊盯前方,一門心思把著方向盤開車。
  回首,妖人依舊隱在暗處,表情模糊,僅能辨出個姿態。他二條長腿如前,相疊擱放座椅之上,一條猿臂則鬆鬆地勾攬著一側座椅頭枕,上身斜靠在座椅和車門的夾角中,合眸閉目,呈慵懶之狀。
  良久過去,我來回怒視二人,這二人不僅都對我不理不睬,連看我一眼都不曾,倒好似我在無理取鬧一般。
  我知,這出“劫匪戲”的主謀定是淩飛耀無疑,榔頭不過是個幫凶,是他的“狗腿”而已。現時,我對這妖人真是又怕又惱。怕他有打算對我不利,惱他搞的驚心動魄,野蠻無理,完全無視我的人權。
  但眼下,怕也無用,惱也無用,不如趕緊腦袋開足馬達,謀劃一下,折騰點“應對”抗爭一下來得有意義。
  再度回首,我舉手打開車廂中間的頂燈,微亮的光明讓我略安下心。
  此回,總算看清,“匪首”正作入寐狀。盯住細看,那精致絕美的麵容上,唇角微揚著一抹譏誚,卻掩不去眉宇間泄出的孤寞之色。
  我弱弱地問他,“淩飛耀,我們這是去哪裏?”
  淩飛耀還跟被點了穴似的,一動不動。
  還要跟我裝模作樣的假寐,這麽大的動靜,他怎麽可能睡得著。他這表現越平靜,就顯得越有“問題”正所謂“會咬人的狗都不叫”
  怎麽辦?我該怎麽辦?淩飛耀他到底想怎麽辦?
  看來我放他個“鴿子”就讓他心裏堵了口氣,憋到現在都沒順上來。我倒不信,不就爽他一回約,他這麽個大人物,值得對我“大動幹戈”嗎?還是淩家人骨子裏全是霸道貨色,難得有人讓其不順心,都會耿耿於懷,非要討回便宜不可?
  算了,仰人鼻息的升鬥小民該低頭時就低頭。我就主動放低姿態,服個軟,讓他消消氣。再說,好歹今日也是獨屬於他的良辰吉日,厚道的我也就不去衝他了。
  我翻出隨身拎包中的碧璽,連著包裝盒子,轉身向後排遞去,用極盡討好的口氣道,“淩飛耀,對不起了。今天跟你爽約,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我現在特別內疚,所以,這有塊極品碧璽,送給你,算是我道歉的一片誠意。請你別再生氣了!好不好?為我這麽個小人動氣,不值得的。”
  他愣是充耳不聞,八風不動。
  再不動,都快成化石了。這妖人,可真半點麵子的不肯給。
  我心裏的火勢漸大,但我仗著涵養好,仍耐著性子,繼續跟淩飛耀獻媚道,“這是西瓜碧璽,罕見的大,超漂亮,超名貴。”頓了頓,特地強調道,“也隻有您這樣的大人,才配擁有它”說完,小心翼翼地將禮盒輕放在他腿上。
  他總算動容了,然而,妙不可言的臉上閃過的竟是厭惡之色。緊閉的雙目微露了一縫,一直垂在身側的左手,意興闌珊地按下車窗玻璃,之後,又緩緩向禮盒移去。
  我直覺,淩飛耀是打算丟棄它。倏然,我飛撲上去,快他一拍,從他的爪縫底下搶過盒子。
  我如此低聲下氣地“懷柔”他竟還不領情,真教我情何以堪!
  我氣急攻心,頓失理智,撈起身邊榔頭的手機,激動地對榔頭叫道,“停車,請你馬上停車,不然我立刻打電話報警或者跳車了!”邊說,邊跳將起來,去撥車門鎖扣。
  妖人終於動作了!他往前一撲,長臂一揮,攔在車門邊上。隻不過,這麽側身一攔,頭又刻意向後一別,我就隻瞧得見他的後腦勺了。
  榔頭更沉不住氣,馬上邊降低了些車速,邊一手伸過來揪住我衣服,將我拽住。然後,惱火地說道:“這在送你回宿舍的路上,你鬧什麽!”
  車中小燈的光照亮了車廂,卻容易讓人忽略外景。經榔頭這麽一叫,我才留意到車的確開在回宿舍的路上,而且已近到達宿舍。榔頭不是個善於裝腔作勢的人,所以我信他所言是真。
  知道是回宿舍,我那顆鬧騰半天的心總算安定了下來,膽色也跟著足了起來。於是,我鼻子出氣,生氣地哼了一聲,又身體重重一沉,一屁股落回到座位上。
  那二人,也都利落地退將回去了,榔頭更不忘重新鎖好車門,偏那妖人在我後麵,冷嗤了一聲。
  我忍不住回頭,見他半明半寐,一臉別扭樣。察覺我看他,竟還轉身抱上座椅,留了個後背給我。
  忿忿中,我又掉頭回前。隻是,心頭火勢依然正旺,看著自己手上的碧璽禮盒,惱恨地自言自語道:“幸虧,下午沒讓榔頭帶走你。我這輩子到現在,除了買房子,還就屬你花了我最多錢。我還當你是個寶的,所以,你要給我好好壓箱底!”
  倏地,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爪過來,將碧璽從我手上一把奪走。
  見此狀,我立時大叫:“還給我,你快把它還給我!”
  困在車上到底礙手礙腳,等我返身,淩飛耀又已貼身抱上後座,竟還將碧璽壓在身下。
  又恰在此時,榔頭不陰不陽地說道:“宿舍到了。”車正緩緩減速,停下。
  我瞄了眼窗外,果然車已停在宿舍地界。
  眼下,看這淩飛耀的腔勢是不肯歸還碧璽了。唉~,本來就是送給他的,不知道他又想折騰什麽。送給他,他不要,非要用搶,整個一變態。
  他的心,真就是個我無法探知和企及的禁區。這樣的感知,讓我在生氣上火的同時,更通體泛濫起心酸難過。
  對著淩飛耀的後腦勺,我抑下憂鬱糾結,嚴聲說道,“你想要就好好留著,你要是敢扔了它或者糟蹋它,我非但會把我手上這破珠子毀了,還會找你拚命!所以,你要不想要了,記得通知我,我會負責上門回收它的!”
  可恨,他又在裝聾作啞,裝傻充愣,讓我拿他沒轍。
  我也好像有點可笑,竟拿他給我的翡翠珠子威脅他,說不定這妖人還在心中暗暗偷笑。他要覺得珠子珍貴,覺得特別,也許,這珠子根本就到不了我手上了。
  我和他,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也許,認知從來都不同。我在意的,也許他從來都不在意。
  淩飛耀一味地“不屑一顧,不理不睬”激起我強烈的挫敗和無助感,又在靜默中幻化成心中熊熊怒火!反正,我已經惹惱了他,他更惹惱了我,我現在也不怕說實話得罪他了!

  第 46 章 今日有大計
  反正我已經惹惱了他,他更惹惱了我,我現在也不怕說實話得罪淩飛耀了。
  怒火中燒的我打開車門,側頭向後,恨聲說道,“告訴你,淩飛耀,我知道今天是你生日!這碧璽是我十天前就特意買了,打算送你的生日禮物。不過,你枉費我一片好意,整天就知道把我當猴耍。就你這些恐怖的‘驚喜'統統留著自己玩吧,我消受不起!你真是氣死我了!”頓了頓,音拔高八度,聲嘶力竭地吼出,“生-日-快-樂!”
  妖人,哼~,耍我不算,現在還敢嚇唬我。看我用這招獅子吼,嚇暈你這小樣!
  吼完,趁他們尚在呆怔之中,我立馬跳車而逃。
  連奔帶跑逃回到宿舍,才覺著剛才那通實話和震天大吼可謂不智。唉~,我怎就給他激潰了理智,犯下了糊塗。得罪誰也不能得罪淩飛耀,這妖人要惱羞成怒了,找起麻煩來,不僅易如反掌,恐怕還是他得心應手的拿手好戲!
  今日,頭回忤逆他,就來出“劫匪戲”嚇唬我,剛才這一吼,又不知道會吼出什麽後果來。真是想想都覺得頭大,怎麽這種奇人異士就讓我給碰上了。
  香港,不是我等凡人的久留之地,等回去以後,輕易絕不再來這鬼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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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月10日,周日。
  今天有大計,所以起了個難得的大早,七點剛過就讓鬧鍾鬧醒了我。
  簡單梳洗一下,換條牛仔褲,套上了昨日新買的情侶T恤。之後,趕緊就下樓叫計程車,出門直奔半島酒店。路上,更不忘打電話將趙熙原叫起。
  趕到酒店,看看時間才八點剛到。我並未上樓,而是直接找去酒店的自助餐廳,再打電話把趙熙原催下了樓。我總覺得,大清早,去敲男生的房門是件冒昧和尷尬的事,哪怕他是趙熙原。
  好在,趙熙原並未讓我久等,沒幾分鍾後,已從餐廳門口的電梯中款款步出。那件男款的情侶T恤,也已經上了他的身。看來,他還是肯聽我的話的。
  我心中悅然,便亮出燦爛笑容來迎接他,“早,熙原!你今天很可愛啊!”我搖頭晃腦地在他身前身後打量了一下。
  趙熙原靦腆地一笑,話說的討巧,“早,還不是托你鄭大造型師的福,拗了個好樣!”
  我也大言不慚,“嘿嘿,過獎,過獎,亞洲第三。”
  同樣,他也感覺良好,“來,我們再拗個人人嫉妒的絕配造型!”說著,已朝我伸出了手。
  我會意地牽上趙熙原的手,一起走入自助餐廳。不過,我們也隻能牽手同行幾步。進到餐廳裏麵,自助早餐需要自己動手,也就散開了。
  各自取了些餐點,又找了張桌子,一起坐下。
  趙熙原一邊姿態優雅地往餐包內塗抹著黃油,一邊說道,“昨晚,你閃的還真快,我隔了幾秒,出去門口已經看不到你人影了,打你電話又是關機。你到了宿舍怎麽也不打個電話給我,讓我挺擔心你的。”
  “哦,對不住。昨晚一出去,門口……就有出租車在等。手機是沒電了,……自動關機的。……回去充上電,看……時間晚了,也懶得開機了。”我很不秀氣地端了碗稀飯,邊悶頭喝得起勁,邊斷斷續續答他。
  我大清早餓著肚子,跑了一大圈,現在滿心滿腦要吃個夠本。再者,等下還有個大BOSS要擺平,戰鬥力不趕緊補足怎麽行。
  在趙熙原麵前,我是不必裝模作樣扮淑女的。以前和他一同吃過整整一學期的午餐,我的任何吃相,他都早見識過了。所以,我隨意,他無求。
  “哦。”趙熙原知悉的應了一聲,就沒追問下去。
  五星級酒店的精致西點,用料、製作皆考究,自然就是好吃。我今早興致不錯,人又放鬆,心就有點小貪,特吃,快吃,塞了滿滿一嘴巴的糕餅。正要拿起橙汁,灌點下去,通融一下。
  “她來聽我的演唱會……”學友唱響,自然電話又有來了。於是,拿起手機一看來電顯示——“淩部長”他還真趕巧,知道我正惦記著他呢。
  我急著要咽下口中的糕餅去接電話,連忙大喝橙汁。結果灌太急了,反倒有點哽嗆住。好在,有趙熙原這個搭救老手在,熟練地往我背上幾下一拍,幫我順過了氣來。
  “又沒人跟你搶。”他揶揄起我,但顯見心情非常之好,笑咪咪地繼續說道,“你還跟以前一樣,真是長不大了,連個電話鈴聲都千年不變!”
  等我完全順過氣來,又調整好呼吸,淩飛揚的來電鈴聲早已經停下。
  “熙原,對不起,我上司給我來電話了。我先出去一下,給他回個電話。”我輕聲跟趙熙原關照了一下情況。
  我話未落音,張學友已經再度唱響。
  我急忙走出餐廳,接通電話,“喂,部長嗎?”
  “嗯,天樂,你搞什麽,昨天打你一晚上電話,手機都是關機。現在,怎麽又接這麽慢?”電話那頭的BOSS聽來很不滿。
  “昨天晚上在逛街,手機沒電了。我剛才在酒店餐廳,怕打攪別人清靜,所以等出來了,才接的電話。”我答的振振有詞,的確我並無半字虛言。
  “你怎麽這麽早就出來喝早茶了,我倒還想去接了你,再一起喝早茶的。那你現在哪家酒樓?”淩飛揚看來還沒半點覺悟。
  “我在半島酒店,我到這裏大堂茶座等你吧!”我不慌不忙答道。
  “你怎麽會是在半島?”他很詫異。
  “部長,等你來了再跟你細說吧!你到這裏大概需要多久?”我引開他的詫異,堅決要引他到這半島酒店來。
  “二十分鍾吧。”
  “那好,我就在這裏等你了。部長,等下見。”我答的果斷幹脆。
  掛了電話,我躊躇滿誌地回到餐廳,繼續吃喝磨蹭了十分鍾,感覺時間差不多了,就開始給趙熙原認真布置起戲份來。
  “熙原,吃完早飯,今天你想做什麽?”我微微笑著問道。
  “我啊 ……”他捏著下巴,停頓一秒,神色謹慎地向我問道,“今天,倒是想去你住的宿舍那邊看看,方便嗎?”
  到底是熟識多年,知我性情的人,這樣的要求提的謹慎。我知他是好意,他想去看看我生活現況罷了。況且,當下要能幫我解決掉淩飛揚,我幾乎什麽都能答應。
  “可以的,等下就帶你去參觀。”我爽快的應下趙熙原的要求,接著言歸正傳,“不過呢,你先要等我忙完點公事再去。因為過一會,剛才給我打電話的上司要來這裏跟我先談點公事。你放心,應該花不了多久功夫的。”
  “那我正好先回房間,收拾一下。”他很善解人意的安排了自己的去處。
  他的回答正合我意,看來他和我還是比較默契的。那麽,我可以報出今日的重點戲碼,引他入戲了。
  我認真叮囑道,“嗯,熙原,你收拾完,就在房間等我吧。”又裝若無其事的隨口探問道,“等一下,我介紹我上司給你認識,好嗎?這位上司,可是娛樂圈中非常厲害的角色。他不單是瑞宇的製片部長,還是瑞宇的太子。”我特地對淩飛揚提前作了隆重介紹,希望能引起趙熙原的興趣。
  我有些緊張趙熙原的答複,深怕他不肯拋頭露麵。雖然,他即使拒絕,我也可以耍點小計誘他出現,但總不如他心甘情願來的效果自然。
  “好啊,有機會見識一下你們圈子裏的大人物,也不錯。那我就等你們聊完公事,接到你電話,再下來找你們。”不錯,孺子可教也。
  “熙原,那我怎麽向人家介紹你呢~?”我巧笑倩兮,拖長了音調,繼續探問道。
  我並不擔心,他隻肯讓我介紹是同學和普通朋友。他會願意主動露麵,恐怕也不是想見識個我工作圈中“大人物”這麽單純。再說,他若不肯照我的想法,將他的角色特殊化,我到了現場,也一樣會用點小計謀,小手段硬讓他合作。畢竟,今日之戲,勢在必行。淩飛揚,已經讓我忍無可忍。
  我現在這多此一舉的探問,隻是知道他的底線,根據他的反應,測試其合作程度。未雨綢繆總好過倉皇急智!
  我也不是沒想過,跟趙熙原攤牌,告訴他,淩飛揚來的真實麵目。但覺得,他們這些大少爺容易吃飽了撐了,無事生非。我沒那個精力和空閑,更沒興致去跟他們攪來和去。我就是厭透了這種周旋,才要扯進趙熙原來演個戲碼,逼退淩飛揚。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好,他就在稀裏糊塗中,幫我解決掉淩飛揚,我是最稱心的。
  “除了我的工作背景別提,其他,你想怎麽介紹就怎麽介紹。”這樣的回答不知是他的體貼,還是他的狡猾。
  我撅了撅嘴,沒作聲。
  他淺淺一笑,對我彎起了俊秀的眉眼。見我繼續悶悶地瞪眼看他,便挑了挑眉,又動手扯扯他身上的T恤。
  唉~,我們這身情侶衫裝扮往人跟前一站,已經不言則明。我自己策劃的小伎倆,怎麽自己倒忘了,還要他來提醒。我剛才反倒還多心他的體貼了。我腦中嘩啦啦這一圈轉下來,反應到臉上,便成了靦腆又會意的笑容。
  這時,趙熙原不動聲色地,輕言問道,“他是不是昨天生日的那位?”
  他這一問一動,顯出,他也有著他的小敏感,怪不得肯見淩飛揚。這樣也好,目前,心眼多總比少根筋的好!
  “不是的,昨天生日的那位,是我們劇組裏的,沒他這麽牛。”我嘴上說的淡然,心裏卻因他問到淩飛耀而有些惆悵。不知道,那個妖氣衝天的淩飛耀,昨天晚上給我吼暈沒有?昨天畢竟是他生日,卻因我鬧了不愉快。
  對趙熙原該交待的都交待好之後,我就和他兵分二路了。他回房間,我去大堂坐守淩飛揚的到來。

  第 47 章 趕走大惡霸
  在酒店大堂茶座,我找了個顯眼的位置坐定。隻稍等片刻,就遙見淩飛揚一身休閑裝扮,風流倜儻,昂首踏進大門。我趕緊起身舉手,引他注意。他見後,揚唇一笑,傲然大步來到我坐的桌邊。
  “早,部長!”見他走近,我搶先打了招呼,並積極送上淺然一笑。
  “早,坐吧。除了在公司,私下以後不必稱呼我部長了,就叫我的名字-飛揚。”淩飛揚今日出奇地親切溫和,怡然入坐。
  淩飛揚神色輕鬆間又有些掩飾不住的得意,朝我略抬了眉,柔聲疑問道,“怎麽這麽早就在這裏了?”
  戲一開場,緊張便不期而至。我摸了摸耳垂,咬著唇,憂慮地看著他。
  忐忑不安中,我有點遲疑,猛吸一口氣後,還是鼓起勇氣開口道,“嗯——,這怎麽說好呢!有件事情,我說了之後!請你千萬不要生氣。”
  一語之間,淩飛揚笑意倏然退去,抿了抿嘴,平靜地道,“說吧。”
  我暗暗深呼吸了二下,心一橫,把我腹中早已擬好的說稿一口氣道了出來,“部長,我其實早就有男朋友了,他是我大學同學,還是談婚論嫁那種了。之前正好我跟他吵了架,我一時賭氣才來了香港工作。現在,幾個月下來,我對他的氣早都消了。因此,我一直念著要十月份回去,不單是為了我爸媽,也是想回去找他。不過,我男朋友他,昨天主動來香港找我道歉了。所以,部長,……我和他已經和好了。”
  淩飛揚越聽,麵色越見陰霾,一雙眼尖利地盯著我,似乎要將目光刺進我的腦中。周圍的空氣急速冷凝,寒意四起,恐怖氣氛漸濃。
  然而,對我來說,今日事開弓沒有回頭箭。所以,我不敢遲疑,咬牙,一鼓作氣,掏出他給我的金卡,小心翼翼地放到淩飛揚麵前。
  特意用極盡卑恭的姿態和語氣說道,“這張金卡,還給您。對您一直以來,給我的好意和照應,我感激不盡。所以,對我給您帶去的困擾,我非常內疚和不安。往後,我會注意自己,盡量回避您的。”
  我話剛落音,淩飛揚從嘴裏硬邦邦地蹦出一句,擲地有聲,“不可能,我不信!”
  我被嚇了一跳,硬著頭皮,戰戰兢兢地問道,“我男朋友他就在樓上,要我叫他下來嗎?”
  “好,讓我見識一下,到底是什麽樣的人物,能得你心。”他擰著眉頭,神色凝重。
  “部長,在他下來前,我請求您先將它收起來。”我抬起手,半是緊張,半是偽裝,瑟瑟地指了指他麵前的金卡。
  “好~”淩飛揚這聲‘好’,似泄氣一般,不隻聲音弱了下來,連目光也跟著委頓了下來,更拖出一口悠長地歎氣。之後,無奈地收起桌上的金卡。
  我努力在眸中釀出淚意,可憐兮兮地望著淩飛揚說道,“部長,我謝謝您大人有大量,體諒我的難處。我一輩子都會記得你的好。以我這樣的人,實在是配不上您的垂青。若您覺得必要,我可以馬上辭職離開香港。”
  淩飛揚將手撫上自己前額,垂眸靜思了幾秒,又牽了牽唇角,酸澀苦笑一下,鬱鬱道,“你辭職是完全不必的。唉~,看來,你真是怕我怕的厲害。這回,我真不是一般的失敗。”
  聽他說完,我也不知該怎麽安撫他,畢竟說什麽都是虛言。隻好畏懼地垂下頭,二手互相撥弄起手指。
  氣氛很沉悶,我盡管憂心忡忡,忐忑不安,但遠不到難以忍受的地步。畢竟,我也算久經他的周旋考驗,已經訓練有素。更因為,今日淩飛揚的反應比我預想的好太多了,他既沒有耍狠,更沒有暴怒。現在,我隻是在等,等淩飛揚情緒更緩和些,就打電話通知趙熙原下來,讓他們見一麵。
  淩飛揚突然輕輕喚了我一聲,“天樂!”我條件反射,立刻抬起了頭。
  他微鎖著眉頭,定定地凝望著我,眼神中有柔情,也有苦惱糾結。
  他用自嘲地口吻說道,“天樂,看來風流真的是會有報應的。我難得真心喜歡一個人,她竟最讓我失意。有些事,是我在意地太遲了。不過,事到如今,我好像說什麽都有點遲了。”他停下來,換了溫柔地語氣,繼續說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為難的,你叫他下來吧。”
  淩飛揚太讓我不可思議了!我麵前這人是淩飛揚嗎?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他什麽時候,變成個真心人了?這麽懂得體諒和嗬護?他的霸道和強勢去哪裏了?
  他的一席話,讓我心中震驚。我努力咽了咽口水,才控製自己不顯露出瞠目結舌的表情。
  “謝謝。那我打個電話,叫他趕快下來。”我怯怯地說道。
  他這種“懷柔”倒讓我底氣不足,心裏依舊七上八下。但更恐事態有變,我不敢再多拖延,立刻當著淩飛揚的麵,撥通了趙熙原房間的電話。
  “熙原,你收拾好了嗎?”
  “嗯,早好了。你公事也談好了嗎?”
  “是的,那你下來吧,來見見我們公司的大人物吧!”
  “好,我馬上下來。”
  等趙熙原下樓的片刻空檔中,淩飛揚和我都默不作聲,各自陷入沉思。
  難道他們淩家兄弟對我並沒有任何戲耍的想法過嗎?難道我之前對他們的揣測完全錯誤嗎?那我豈不是也錯怪了淩飛耀?如果我錯了,那我又想怎麽辦呢?
  原本以為打發掉淩飛揚,我就可以清靜了,怎麽我在這勝利的曙光來臨前,依然滿心的惆悵、混亂和疑惑?
  眼見,趙熙原挎了個男式隨身包出現在了大堂,我急急召回心神,起身揚手招呼他過來。
  趙熙原走近我和淩飛揚,途中這區區數秒,我竟緊張地冒了一手心冷汗。
  我在擔心淩飛揚,這當口,他可千萬別給我玩“變臉”或者“花樣”這個一貫霸道強勢的牛人,怎能讓我放心他就象他自己所言,會很有風度,當真不為難我。
  所以,知道趙熙原在向我和淩飛揚走近,我早已趕忙回首,留意起淩飛揚的動靜變化。
  淩飛揚上身偏向座椅一側,用肘支著,看似閑散,但添其昂首之上傲然冷峻地神色,極顯氣勢。果然,他投向我身後方向,正踏步而來的趙熙原的眼神,稱不上狠厲也絕不友善。
  電光火石的刹那間,我想開口懇求淩飛揚不要亂來。轉念又覺得,他要發飆,他要失態也就由他去吧,總之,一樣是把他打發了。隻要,他不來個胡說八道,無中生有,我就認了。若能免去今日之後不依不饒地,找我“算賬”的可能,我更會義無反顧地悶頭全扛下。
  眨眼之間,趙熙原已往我身邊站定。為求場麵不要失控,我強自鎮定,努力撐住麵上笑容的同時趕緊搶先開口道,“熙原,你來了。我幫你們互相介紹,這位我們公司製片部的淩部長。”一邊抬手作出介紹的姿勢。
  還好,淩飛揚盡管麵色欠佳,但還是有風度地起身,自報家門,“你好,我是淩飛揚。”一邊主動伸手向趙熙原,示意握手。
  趙熙原神態淡定,略傾身向前,客氣有加地道,“幸會,我是趙熙原。”邊伸手握上淩飛揚右手。
  二位青年才俊的招呼和握手,十足地商務人士風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交握的雙手未覺有異,二人的眼神卻是彼此冷冷打量對方,頗有不屑對立的意味,襯得臉上的客套笑容都更顯虛偽了幾分。
  我暗中還是小小鬆了口氣,淩飛揚到底是有身家的文明人,看來不會做什麽唐突的事出來鬧騰了。
  卻不想,趙熙原與淩飛揚鬆手之後,倒出其不意一把將我摟住,又自作主張地發出邀請,“我們天樂在公司承蒙您的關照,我很想謝謝您,不知今日可否給個機會,讓我們請您吃個飯?”
  我立時呆懵,眼前這個“恐怖份子”我可是巴不得他馬上消失。趙熙原明擺著對淩飛揚不太感冒,也還邀請得下口,真是很無聊。
  淩飛揚收回了一直停留在我臉上的眼神,冷冷地斜睨著趙熙原,口中話倒說得婉轉,“你們心意我領了,吃飯就免了吧。你也是難得有空來香港,我就不做你們電燈泡,先走一步了。”說完,拍拍衣角,一副抬腿將走的姿態。
  我見此狀,立刻笑臉恭送,樂滋滋地脫口而出道,“部長,再見!”
  趙熙原靜立在側,並不作聲。
  淩飛揚無奈地看了我一眼,語帶忿意道,“我走了,再見。”轉身落寞而去。
  趙熙原見淩飛揚轉身,才溫溫地開口道,“再見,淩部長!您的客氣,謝謝了!”
  淩飛揚並未回頭理睬趙熙原,隻顧一路漸行漸遠,終消失於酒店門外。

  第 48 章 咖啡之幻變
  眼見,淩飛揚消失於酒店大門外,我大覺定心,長長呼出一口悶氣。
  趙熙原依然搭在我肩上的手,開始令我不自在。抬首,見他陷於若有所思地走神中。我借彎腰拎包,動作間脫開了他的擁摟。他恍然神回,淺隱憂意的麵容彎唇浮笑間,重回溫淡如常。
  “天樂,現在出發去你宿舍嗎?”趙熙原略帶急切地一問。
  “好啊。”我爽快應下。時下,心情好,一切都好。
  “那你在這裏等我幾分鍾,我去結下帳。”他說完,轉身輕快地向酒店總台走去。
  隨趙熙原身影同行的目光,掃入總台背景牆上的時鍾板——“10:17”
  突然,我念及淩飛耀總派餐廳上門送餐。雖然,昨日跟他已翻臉,但我也吃不準這妖人還會不會讓餐廳繼續送餐。若他仍有安排,那現在這時間回到宿舍,恐怕會有撞到。
  還是那句話“小心駛得萬年船”可以規避的風險能免則免,安全第一。
  既然如此,我盤算一番之後主動往總台邊走去。
  “熙原,好了沒?”我站在趙熙原身後問道。
  “馬上就好。”他未及回頭,便急忙答道。
  “熙原,你今天什麽時候的飛機回上海啊?”我不動聲色地問道。
  “怎麽了?是舍不得我走嗎? ”他輕聲柔語問道,又笑容滿滿地轉頭看向我。
  “嘿嘿~”我裝靦腆樣,幹笑了二聲。
  他這前一問不能馬上答。答實話說明我腦子壞了,答我盤算好了那來應對他的理由,也多少會打擊到他。後一問更不太好答,要我虛情假意地哄騙他,我也不樂意。坦白講,我現在最好他也立刻走人,讓我百分百地徹底清靜一下。
  這些天來,我已被這些帥哥煩得頭暈目眩,心中繚亂,極需休養生息和整理。我已弄不清,我所遭遇的究竟是“豔福”還是“孽緣”
  “我定了四點半的機票。”趙熙原還是老實地對我說了。
  “熙原,我宿舍那裏有點冷僻,平常也沒空采購東西。今天正好出來了,我想去超市采購點東西帶回去。不如,你先陪我買了東西,再去我宿舍好嗎?”我適時拋出了我的小盤算。
  “嗯,我先陪你去超市買東西,反正時間還早。”他順意體貼接下。
  “哈哈,太好了。熙原,我先謝謝你了。例行的周日大采購總算逮到個苦力幫忙了。”我的確很開心,一舉二得,天下太平。
  “為你效勞是在下的榮幸!”他文縐縐地獻了個媚。
  跟趙熙原溝通完畢,他的帳也早結算完畢。於是,出門直奔超市,陪我采購吃喝加日用的補給品,足足買了沉沉地二大袋。這個量,我是掐算著買的,隻因還想拖上趙熙原在外解決午餐。東西太多,畢竟累贅,也不厚道。
  超市的單我自己買了,趙熙原想要搶付,我攔了一下,他也沒再強出頭。吃喝玩樂,可以由他買單,因他非但有錢,也有份。我用的東西是我的事,他暫時還沒資格來當這個金主,他恐怕也明白。
  超市買完東西,已是午餐時點,我要求找地方吃飯。趙熙原很聽話,毫無怨言地幫我提著二大袋東西,依我轉去了超市附近一家高級西餐廳,吃了頓講究但耗時的法式大餐。
  餐畢,時間已經拖至下午二點時分,感覺“午餐煩惱”已經完全排除,便放心將趙熙原帶往宿舍。
  夏天,酷熱的午後。
  一踏進宿舍的門,即便立刻開啟了空調,但冷氣照樣需要時間來擴散。
  進門之後,趙熙原明顯拘謹。他放下了購物袋,不敢隨便走動,也不作聲。隻尷尬地站著,用眼看了屋內一圈,又朝我望望,打量著我的神色。
  我摸了摸臉,對他牽起唇角笑笑,也有幾分尷尬。
  彼此不自在的氣息,摻雜在悶熱地空氣中,迅速彌漫開來。
  為了打破這尷尬地沉悶,我這個主,隻得主動招呼起客人來。拍拍我屋內僅有的一張椅子,對他說道,“熙原,你這裏坐吧。”
  “哦。我站一下好了。都是我多事,非繞到這裏來打攪你。”他訥訥道。人還是原地不動,象塊木頭般佇立著。
  “快來坐啦!”我有些不耐煩道。來都來了,還裝什麽客氣。我的宿舍就這麽大點地方,他不坐下,更礙眼。
  強調之後,趙熙原才知趣地挪挪尊身,往椅子邊靠來。
  總要找點話題或是做點什麽,好調節氣氛,打發時間。不然這麽大眼瞪小眼的,太憋氣了。眼下,上些茶點是起碼的待客之道,打我那堆飲品的主意,最合適不過。
  “熙原,想喝點什麽?我這裏碧螺春、烏龍茶、普洱茶、鐵觀音和咖啡,統統都有。”我問的仔細,想這屋子裏多點聲音。
  “都好,客隨主便。”他扶椅未坐,局促中,嘴角噙著溫淺笑意答道。
  “那喝咖啡吧,提提神也好。我都有點瞌睡了。”他既然隨和,那就由我的作主吧。
  有事可忙了!我立刻動起手來,搬出電咖啡壺,往裏添水,加咖啡粉,又準備杯子、奶精、糖粉忙的不亦樂乎。
  還是有事忙,會找事忙的好。想淩飛耀之前來,毫不客氣地四處打探和自說自話,倒也全然沒有這惱人的尷尬。
  想到他,又不免聯想起他的哥哥,可怕的淩飛揚,今後總算可以理所當然地回絕他的騷擾了。他這麽個手指隨便勾勾,環肥燕瘦,要啥有啥的“白馬少爺”總不會還來纏個有主的“醜丫頭”自討沒趣吧。
  隻是我有些擔心,我讓他失意,他會不會公報私仇,刁難我。如果那樣,我也隻能忍了,反正,再熬三個星期,我就要不顧一切地逃出生天去了。
  淩飛揚說他“真心”還是難得的。莫非他真是真心,才一反常態,大度而去?就不知,他的真心靠得住幾天,能否撐到七月裏。若他能堅持這麽久,我倒是要謝謝他的“真心”相待了。
  此刻,我身後這個趙熙原,大多時候都象現在這樣,十足一個悶葫蘆。不過,對比之下,他也有他的好,不去看他就幾乎可以當他不存在,讓人操心少。他或許表現不夠關切,不夠重視,卻也不會對我霸道和壓迫,一直給我自顧自地忙,又自顧自地胡思亂想的空間。
  咖啡蒸煮間,馥鬱地香氣肆意飄溢,蓋住了狹居之內的尷尬氣息。
  見咖啡煮好,我開始倒咖啡,裝杯。我這裏平常沒人來,又是臨時住處。所以一直沒添置咖啡杯碟,一套也沒有。整個屋子裏,除了刷牙杯,就二個大馬克杯和二個長玻璃杯。反正煮的是星巴克的咖啡粉,就跟星巴克店一樣拿馬克杯裝咖啡也合宜。
  倒好咖啡,我回首,見趙熙原安定地側坐在椅上,用手抱著椅背,一臉滿足,溫柔地凝望著我。
  我心頭一陣暖流湧動,原來還是他,是我最該信賴的守護。
  我由衷地欣慰,大展笑顏,柔聲道,“熙原,來,咖啡煮好了。鑒賞一下我調咖啡的手藝。”
  趙熙原他依舊但笑不語。
  迎著他一往情深地目光,我不禁心中有些觸動和感慨,情緒變得複雜起來。我按捺住煩亂心緒,默默轉回頭,全神貫注地忙著往二杯咖啡中加糖和奶精,末了,用匙攪拌均勻。
  趙熙原走近我身旁,拿起一杯我精心調配的咖啡飲了一口,讚道:“嗯,好喝,是我喝過最棒的咖啡。”
  我得意於他的甜言蜜語中,拿起另一杯咖啡,淺飲一口。隻是,這一口,還未飲下,便覺有異。此異竟是他趙熙原一手伸來,輕輕繞扶在我的腰上,與我舉杯而擁。
  如此親昵姿勢,令我心跳如雷,卻未太過驚恐。隻因,他給的單手之擁很寬鬆,我有隨時逃開的餘地。
  轉頭看,他優雅俊容淡顯憂愁,一雙清寧明眸,流露出的深情盡數落在我的眼中。
  “天樂,我知道,你現在在這裏過得還不錯。但我還是放心不下,你一個人留在香港。所以,我很自私地希望你回上海,為我盡早回去好嗎?你知道嗎?我很害怕失去你!”他在我耳邊,有些憂傷地喃喃說道。
  他到底還是情真意切的在乎著我,感動一觸而發。我不忍推開他,點頭,肯定地答道:“嗯,我會回去的,盡快就回。”
  趙熙原眸色一暗,動情地低聲慢道,“我不會辜負你的,相信我。我隻是,希望自己做到了再告訴你。”一邊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將空出手也環上了我的腰。
  一張柔情脈脈地臉,緩緩靠近過來。

  第 49 章 情侶衫飄揚
  一張溫情脈脈地臉,緩緩靠近過來。此時此刻,他的意圖,我很清楚。
  趙熙原給的擁抱,寬容又溫和,更似流水一般舒柔,幾無負擔。即使如此輕描淡寫的擁抱,仍無法讓我忽略,掙脫的念頭直接從我腦中彈跳而出。
  寧靜的房內,隻聽聞二人輕微不穩的呼吸聲,他在緊張,我在不安。
  他清眸中的似水柔情,與即將貼近的臉,靠近的唇,我更無法麵對,隻好閉上自己的雙眼。我在遲疑,我在逃避,我極力想說服自己麻木地去接受一個全新的發生。
  短短瞬間,拒絕還是默許?無法定奪,二向截然相反的抉擇,在內心激烈的對衝,纏鬥成無法形容的巨大糾結,令我沉重到無法呼吸。
  然而,內心尚在爭鬥,直覺已更快作出了反應。幾乎,就在趙熙原臉即將湊上我臉的頃刻之間,我手中那一大杯依然燙熱的咖啡悉數倒在了他身上。
  咖啡的高溫灼到了趙熙原,他條件反射,“啊——”驚聲出口的同時,放開我,退後開去,忙著抖落身上沾染的褐色液體。
  我在他的驚聲中睜開眼,看見他的模樣,明知發生了什麽,卻驚慌地拿著那空杯,手足無措。
  “——我到底是無意還是故意的?”我質問自己,卻心亂如麻,無法作答。
  呆怔幾秒之後,回神過來,“對不起,對不起。”我急忙從旁的紙巾盒中,狂抽紙巾為趙熙原吸幹身上的咖啡。
  趙熙原的表情有些失意,訕訕笑了笑,僵立著,開一腔低落抑鬱之音,自責道,“天樂,你不用道歉,應該道歉的人是我。是我讓你受驚了,錯都在我。眼下,我是不該對你過份的,我——”
  他的言語句句體貼,通情達理又善解人意,卻無法解開我心中鬱結。我知道自己無法接受他的親近,並非光是名份的執著。而動念嚐試接受,不惜觸犯自己一貫的原則底線,竟是想借此放縱,來嚐試克製住心中暗藏著的另一段混亂。
  可是,刹那的直覺反應,讓我內心的真相已經昭然若揭。我悵然若失,一時間憂鬱地直想落淚。
  我對自己有些生氣,便自暴自棄般用力扔掉手中的紙巾。我合起已有淚意的眼眸,垂下頭,無法掩飾地煩惱聲說道:“熙原,別說那些了。”
  很想告訴他,現在的我有些變了。剛才,我是真的錯了。我想我不該利用他來消極抵抗我內心已經存在的混亂。可這樣的話,教我當下如何有勇氣說得出口,更如何說得清楚。我努力再三 ,也隻是喏了喏嘴,沒有出聲。
  拉扯著T恤的趙熙原在我的製止下,立刻收口。
  斂去了眼中水氣,我重又抬頭,展開眸眼,卻展不開眉頭。心虛中,默默地望著他黑色T恤上那灘潑墨般潮濕水印發呆。
  再度的寂靜無聲,更凸顯沉重苦悶地氣氛,讓我和他彼此都有些難堪。
  “熙原,你還帶了其他衣服吧!不如,去我衛生間把身上T恤換了吧,這件被咖啡弄髒了。”我恍悟到,指著他身上水跡斑斑的T恤,深懷內疚地輕聲說道。
  趙熙原垂眼看了看身上的T恤,無奈地勾起唇角,說道,“嗯,借我洗手間用一下。”說完,帶上他隨身的包進了洗手間。出來時,換了件素色休閑款的襯衫,臉上的失意也一並換去,重現溫淡如玉,仿若剛才不曾有任何無常的發生。
  到底是個男人都危險,就算我心中可堪稱君子典範的趙熙原,也不免會有唐突之時。其實剛才的狀況,應該是情侶間很正常的舉動,可我們恰是非正常的那種。過去如此,或許我會怪他妄為,可此刻我心中有鬼,反而使我心懷歉疚。
  忽然之間,我很想為他做點什麽,於是熱誠地對著趙熙原說道:“熙原,你把T恤給我,我來洗幹淨它。”說著便向他手上拿著的髒T恤伸手過去。
  趙熙原溫文而雅地客氣說道:“沒關係,我帶回去處理吧。”
  我很誠懇地繼續要求道,“還是交給我吧,洗了,我會替你收好它。下次見時,再還你。”
  他浮起淺笑,說道,“這樣也好,那就麻煩你了,天樂。我再來時,一定要還我。”順手把T恤交到我手上。之後,抬腕看了看表,呼了口氣,整了整神色,無奈地說道,“時間不早了,我要去機場了。”
  我真心實意地說道,“那我送你去機場吧!”
  趙熙原很體貼地說道,“天這麽熱,你還是待在宿舍裏休息吧,不用跑來跑去了。”
  我確實有些倦意,極想休息,所以也不再堅持,隻順勢說道,“那讓我送你下樓吧。”
  “好,你就送我下樓吧。”他答道。
  抓上宿舍門的鑰匙,我送趙熙原下了樓。這冷僻地方一時半會沒見有計程車來,隻好打電話叫車。車在路上,還有片刻功夫,我便陪他一起站在宿舍大堂門口等著。
  我心情鬱結,悶悶不樂地抿著嘴不想吭聲。但又不想趙熙原察覺,引得他也不快。為了掩飾,對他傻笑了二下,又覺得做作,便裝老實樣,手插褲袋垂首站著。
  趙熙原溫柔地摸摸我的頭,一邊語重心長地對我仔細叮囑道,“天樂,昨天你說的那個錢的事情,千萬別擔心。不管需要多少都沒問題的,隻管跟我開口。其他有什麽需要,也跟我說。你就當是替我照顧好你自己。別再那麽好強,什麽事情都自己硬扛著。記得,我不是不管你的。”
  雖然,他有他自以為是的地方,他也非無條件的幫忙,但對我的真心真情是無可否認的。而我怎麽可以對他三心二意,虛以委蛇?刹那間,我又感動又難過,更痛恨起自己的自私。
  我抬頭,見他神色似憂似寵,雙眸專注地看著我。
  我不忍他因我再添負擔,也不想再對他裝腔作勢,便不再刻意收起抑鬱表情,對他委婉說道,“熙原,你的好意我都懂。你千萬不要因我勉為其難。有些事,就讓它順其自然吧!”
  這時,計程車到了,司機在門口摁響了車喇叭。
  趙熙原朝司機揚了下手,然後戀戀不舍地拉起我的手,道,“天樂,我走了,有空我會再來的。”頓了頓,眼神忐忑,害羞地繼續問道,“再抱一下,好嗎?”
  我不想讓他失望而去,主動上前,他會意地張開雙臂。短暫地親密擁抱之後,趙熙原搭上計程車,揚塵而去。
  回上樓,關上門,我把自己身上的T恤也換了下來。將這二件情侶衫放一起,立刻動手洗了。洗好之後,又直接拿到陽台上晾了起來。平常都是用烘幹機烘幹衣服,可今天趁著烈日正好,我就要它們暴曬在青天白日陽光下。
  忙完這些,疲憊之感越發濃鬱,我特地拉開了一角窗簾後,再爬上床。側躺在床上,我呆呆地望著這一大一小在酷烈陽光照耀下,隨風微微飄揚著的情侶T恤。
  陽光下的它們看起來——很美!這日曬風揚著的情侶衫,映射著我的一個心願,一種原則。從過去到現在,我始終祈望,我的愛情是可以二人攜手共證於普天之下,無需壓抑,無需遮掩。它可以隻有真心,別無所有;它最好簡簡單單,即使普普通通也很好。
  我想我的心願不算大,要求不算高。可偏偏對我而言,“它”一直就象眼下這樣——可望不可及!
  從最初的曖昧,到突變的疏離,以及遊移的等待,我一步步走來,從不曾順心,更遑論如願。然而,熬到如今,好不容易盼到實現有望,卻又是“他的癡心,我的最初”二番辜負。更可悲的是——我竟已墜入另一重雲遮霧繞,似戲似幻的無望中,難以啟齒。
  為何偏生我的感情從來謎題不斷,令我終日困惑迷惘,掙紮苦惱?
  這些心事想著辛苦,頭也疼,就安慰自己——“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多想無益,走一步算一步吧。這麽一想,倒也二眼一合,昏沉沉地睡了過去,一覺睡到傍晚才醒來。
  睡醒,肚子也已餓了,就找出些餅幹零食,正想亂七八糟地吃些,對付一餐算了。
  突然有人敲門,一問,竟又是餐廳來送餐的。
  我頓時來氣,為何妖人做事,總可以神出鬼沒,卻拿捏精準。我都這麽煩惱了,他還要彎來繞去地來忽悠我,他到底還想我怎麽樣呀?
  心裏有些賭氣,就開了門,簽過字,但所送的餐點又讓餐廳的送餐小弟原封不動地帶了回去。
  關上門,立刻咬牙切齒地在淩飛耀的手機號碼下編輯了條短信並發送了過去。
  “從今往後,請別再安排送餐。過去的,受之,不謝!”

  第 50 章 天下本無事
  “從今往後,請別再安排送餐。過去的,受之,不謝!”
  短信發送過後,未來得及定下心揣測一番他的反應,淩飛耀已有短信回複。他僅給了一個字,一個連標點符號都不帶的——“好”
  好一個“好”好精辟,卻好難明。
  從此,真的就“好”了嗎?一切太平了嗎?我怎麽覺得這個“好”字,妖裏妖氣,隱約是麵帶笑,暗藏刀。但願,這隻是我的誤解,我的多心。或許,他真能就此消停,與我各安其命。
  不過,這究竟如何個“好”法,決定權盡在他的掌握。我隻能靜觀其變,或說是無可奈何地等受。
  鬱悶間,我頹然倒在床上,懷念起中標那晚——柔淡月光下的他。
  那時,淩飛耀,好似天使般可愛。那樣認知,無關他宛如天人般的相貌,僅憑他對我好的特別,好的出乎意料。我也以為,生來如他這般,從來無需太多謀算,便可隨心所欲,更未嚐世間疾苦。他心靈天然純淨,待我好皆是坦蕩赤誠的真心所為。不知不覺中,我漸漸對天使般地他撤下了所有的心防。
  現在才知,那晚的我,已然對他百分百信賴,對他別有用心,才會木知木覺地,主動邀他踏進這道門檻。可惜,那是我一個人一廂情願的邀請,他從未曾想踏入。善讀我心的他,那個毫無征兆地倏然轉身間,已悄無聲息地向我表明他的無意。
  但那時,縱然他是無意,我卻不惱他,更不怨他。因為,我隻當他聰明過人,卻是個單純而孩子氣的家夥;隻當是自己迷迷糊糊,錯以為自己對他是個特別的存在;隻當是自己一時“免疫力”差,對他的柔情中了毒。
  可偏偏,淩飛耀自那晚之後,對我仍一如既往善待有加。繼續那些別出心裁的舉動;繼續那些會令我錯會成曖昧的好意;繼續那些無法辨識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撩撥。偶有戲耍,不過是惡作劇,從不見大險惡。他對我的好簡直無可複加,足以令凡人動容;而所謂他的“壞”其實不值一提。
  他向來通透人心,又怎會不知我的心事。我明明已為他迷惑,為他混亂;而他明明是GAY,明明無意。卻非但不讓我見他的真實,還愈加讓我隻見曖昧好意。足見,他是存心要誘我困惑,引我混亂。這樣的“好”加諸予我,已然成了“為難”
  我真的不明白,他為難我有何意義?
  這麽想了一通,我直覺自己心中所有通路都已給嚴嚴實實地堵上了,再無出口,鬱悶到了極點。
  望著窗外天色漸暗,夕陽落霞,逸紅流彩,滿目輝煌卻掩不盡我的鬱憂。
  我起床去陽台收T恤,已經幹透的T恤,放在鼻下,聞起來有陽光的香味。
  悶悶不樂中,站在陽台上東張西望。本指望看會兒風景散散心,卻掃見宿舍樓下不遠處,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竟停著我最熟悉的車影——一輛黑色寶馬X5。
  見此,我第一時間從陽台跑進房,扔下T恤,抓起房門鑰匙就往樓下衝,連等電梯的彈指功夫都急不可耐。
  電梯降至一樓,門勉強剛開一縫,我已猴急地蹦出。一口氣衝到宿舍門外的那處角落,卻根本不見“寶馬”的影子。仔細在宿舍附近找了一圈,大汗倒出了一身,那“寶馬”卻連根毛都沒找著。
  拖著一地失望,回到宿舍,還不死心,重上陽台,守望了半天也再不曾瞥見那“寶馬”的蹤跡。
  難道是“黑馬”就能神出鬼沒?難道是我看錯了,我已經癲狂到了出現“幻視”的狀態?天,我對自己無語了!算了,沒有更好,眼不見為淨。誰都別來煩我,就當我不存在吧。
  我轉身回房索性把手機一關,洗了個澡,再往床上一倒,四平八穩。一個人,清靜又自在。
  第二天醒來,已是6月11日,周一了。
  依舊要上班,照例要開會。迎接這麽個很平常的工作日,我竟是畏懼與期盼各半,一路忐忑。
  準時踏進辦公室,迎麵就見淩飛耀的帥影,超帥的背影。妖人今日上身著一件窄身的天藍有領T恤,下為白色西褲。這天藍上衣是凸顯身型的設計,將他健柔並蓄的完美背部線條勾勒顯現。
  趙熙原與他骨架相似,所以乍見之下,二人背影相似。若仔細區分,趙熙原是略纖弱幾分。而這妖人是憑白單顯個背就能引人遐想,處處恰到好處的美型妖。
  似乎,他正與辦公室秘書交待上午例會一些準備事項。
  妖人在前,僅一見,我就無來由便緊張起來,立刻裹足不前。這一緊張更把進門慣常要主動招呼的一聲給硬生生卡在了喉嚨裏。顯然,我還沒作好麵對妖人的準備。
  但,現下,繞是繞不過去了。悶頭走過,不止無禮,更顯怪異。隻好,硬硬頭皮,扮沒心沒肺的微笑樣,朗聲道:“各位早。”
  “早。”“天樂,早。”……諸位在場同事盡數作了禮節性應聲,除了淩飛耀。他不止連聲“早”都舍不得應,更連頭都舍不得回,隻抬了下手算是知曉。
  淩飛耀總算跟我擺“老板”的譜出來了。早知他連看我一眼都懶得,我就沒必要裝這麽濃地笑容了。切,你不想見我,我還更懶得鳥你呢。我低頭快步從他旁邊走過,閃人先!
  進自己辦公室,放下隨身的拎包,再檢查一遍參加會議所需的資料、物件,基本已到部門周會時點。我如常帶齊東西,赴大會議室參會。
  今日部門例會之上,淩飛耀一如既往,執掌地井井有條,所作決斷、點撥無不叫人心服口服。舉手投足,風度翩翩;號令判奪,輕言和語。雲淡風輕之間,暗隱威嚴淩厲,王者姿態,宛然天生。
  一切如常,平安無差錯。他是,我也是。會畢,各自散去各自忙,無牽無絆。
  中午,早知淩飛揚下午前來開會,恐其突襲,有心回避。特意不懼烈日,跑出公司大廈解決午餐,又將午間休息時光耗盡才掐著時點回進“飛耀”
  才踏進“飛耀”地盤,小宇見我,就一臉八卦地主動迎過來,竊聲對我道:“你怎麽才回來?部長,今天老早就來了。看你不在,就去找我們老大了。”語畢,小宇見我麵上無半點喜出望外之色,頗為疑惑地看著我。
  “哦,謝了。”我敷衍一句。觀其起疑,趕忙作焦急裝,口中念念有詞道,“來不及了,開會要來不及了。”一邊急步從旁繞走。可以肯定,眼下,我跟小宇絕對沒有共同語言。
  回到辦公室,我暗自慶幸自己的先知先覺,連剛才街頭的毒辣太陽浴都認為曬的很有價值。但時間緊迫,已不容我細想其他,必須取上開會物品就馬上趕去參會。
  我隻比既定的開會時間提前三分鍾,趕到大會議室。出席人員基本已至,唯“雙淩”依然齊齊於準時準點現身。
  整個會議過程平常無奇,淩飛揚表現也如往無異況,就連他目光炯炯盯著我不放的時間,也同過往近似。唯一不同的,不過是今日目光中多了幾分無奈罷了。來自他的目光,我已裝慣視而不見,對此幾乎無困擾。
  倒是我在會中閑空時,偷看了二眼妖人。真的僅僅是我看他,他看我的目光完全捕捉不到,哪怕是我在發言時。他要不對我熟視無睹,要不作低頭思量狀。
  耗至會議結束,慣例與眾同事目送“雙淩”離開,之後平平安安回到自己辦公室。
  坐定下來,很放鬆地往自己辦公桌上一趴,懶洋洋地用一手支著腦袋。腦中不禁蹦出鬥大一行字,每個大字又依次往我腦袋上重重砸下——“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我滿臉自嘲默笑。
  看來,我純屬多慮加神經過敏。我算哪門子的寶貝,值得那二匹超級大白馬,非要跟我過不去。我整個就是棵不識相加自以為是的野蔥,就算他們真都吃飽撐了,估計也懶得非拿我來塞牙縫……
  我尚在冥想神遊,“篤,篤——“二聲敲門聲將我從太虛中驚回。
  “請進!”我一邊高聲應道,一邊忙調整姿態,端正坐好。不想,剛擺正的身體在我視線遇見推門而入的那人時,瞬間石化。

  第 51 章 大少的真相
  我視線遇見推門而入的那人時,瞬間石化。這淩飛揚不是開完會走了嗎?怎又折返回來了?
  到底是他家的地盤,淩飛揚如入無人之境,一派瀟灑自在,直達我麵前才止步。對著我倨傲一笑,也很自然,問道:“天樂,現在不忙吧?”
  在他的聲音刺激下,我幡然醒覺,趕忙條件反射一般硬挺挺地站起身來,惴惴不安地看著他,答非所問道,“部長,您來了。您找我有事?”
  淩飛揚顯然對我的表現並不滿意,傲然的臉上,立添了些酷意。他自顧自往我辦公桌前的會客椅上一坐,略有不爽地冷然說道,“我今天中午來找過你,你不在。”又抬頭朝我看看,繼續道,“你也坐吧。”
  我依言坐下,小心翼翼地一麵留意他臉上神色,一麵輕聲答道,“嗯,我中午剛好有點私事出去了一下。”
  淩飛揚不快的神色又濃了幾分,納悶地說道:“我想我從沒虧待,也沒刁難過你。人前人後,也沒少照應你。總共就唬了你一次,你就這麽怕我,躲我。最近,更一見我就緊張到不自然。”
  唉~,是你對我別有用心,我又對你沒半點心動,當然我想回避你。還有,你在瑞宇地位顯赫,為人處事又霸道,而我身在你家的屋簷下,連反抗掙紮都要掂量掂量再出手,不怕你才怪。知道我躲你,怕你,還要來煩我,自討沒趣。我對你這大少爺自跌身價的行徑相當無語啊~
  不過,我這哪敢對他說這樣的實話,隻好撓撓腦袋,假作輕鬆道:“嘿嘿,部長,您跟我說笑了。我知道你一直很關照我,所以我一直是尊敬您,不是怕您。”
  “你不必假惺惺地騙我,我有時脾氣是差點,這我自己知道。天樂,你難道不喜歡強勢的男人?你那個小白臉難道是杯溫吞水?”淩飛揚一臉別扭,出其不意地問道。
  暈掉,竟然問我這個。哪壺不提,提哪壺。趙熙原跟你淩大少的確不同,用溫吞水形容也挺合適的,溫文而雅,如水君子。他哪象你這麽直來直去,霸道過份的。不過,這實話沒法跟他說。
  一通腹誹後,我略一沉吟,柔聲答道,“他馬馬虎虎啦,部長你比他強出很多。”
  “你放心,我今天不是來找你麻煩的,你不用戰戰兢兢和裝模作樣的跟我假惺惺了。以後,凡是我問你,你就跟我說實話,不要怕得罪我。最得罪我的話和事,你昨天早已經說了,也做了。”淩飛揚臉色似鬱似惱,恨恨地對我說道。
  本來就是你問的很無聊,自己逼我講假話,倒還來怨我。
  不過,眼前這大少爺看來心情欠佳,我還是少說為妙,應一聲算數,“嗯。”
  淩飛揚輕輕歎息了一聲,出奇落寞與無奈交織成他眉間深鎖的糾結,憤憤地說道。“天樂,你昨天讓我深受打擊。我淩飛揚竟也給人打了退票,真是前所未有的稀奇事。更稀奇的是,即使你讓我麵子如此掛不住,我竟還舍不得為難你。回去後,我想了又想,都對自己感到不可思議。我怎麽就對你這麽心軟!”說完,又重重地長歎出聲。
  我對淩飛揚看了又看,見他的確一副深受困擾的模樣。我感同身受,亦覺心有淒淒焉!我們同為天涯“困擾人”啊!
  天,我們幾個,這算怎麽回事啊!我倍感糾結和感傷,便想如他所言對他“實話實說”
  我對他道出了我的一通肺腑之言,雖然也摻雜有適當的誇張,更有不少馬屁的成分,但謝意都是真誠的。如今,我不想再對淩飛揚繞著舌頭說您來您去的假客氣。
  “部長,我從來都很感激你。不隻昨天,從進瑞宇第一天到現在,我一直都對您心懷感激。部長,你也知道的,我進瑞宇的第一天就認識了你。那時,我在樓道中遇見你,你對我雖然隻說幾句鼓勵,但我這個新人聽了很感動,也對這份工作滿懷信心。後來,你又幫我擺脫劇組的‘困境’,給了我投標和中標的機會,平常也有很多照應的地方。總之,你對我所有的好,我全都牢記在心。若沒有部長你的關照,我在瑞宇的日子肯定不會這麽好過,這麽順心。所以,對於我給你帶去的困擾和失望,我真的很抱歉。期望我有朝一日,能好好報答一下你的恩情。”
  “你倒也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天樂,你知不知道?若沒我當初一念之間,你都不會來香港,來瑞宇。”淩飛揚神色一緩,頗為自得地對我問道。
  這問話哪用猜,他都自問自答了。我順意將他話中呼之欲出的答案說了出來,“我明白了,我能來香港,跟你對劇組人選的決定有關。”
  淩飛揚很是感慨地說道,“不錯。最早,你的履曆資料是劉正東拿來的,他向我推薦你。說實話,當時我手上有不止一個,比你資曆更深,看來比你更合適的人選。況且,瑞宇輕易是不會大費周折從內地引進人員,還隻是個服裝設計人員。所以,你絕不是我挑選《流光溢彩》劇組成員的第一候選,但我鬼使神差的最後偏偏挑了你。天樂,你猜不猜得到,為什麽我最後選了你?”他揚眉向我問道。
  “這我猜不出來。”我困惑的搖了搖頭,老老實實答道。
  當時與他素未謀麵,我哪裏能猜得到,他偏“看上”我的原因。
  “你向來最識我心思,怎麽這反倒猜不出了?看不上你的履曆,自然是看上你人了。”他倒說的坦然,隻不過說完了,也有幾分不自在似地垂下眼眸,扭了扭頭,然後打量起我辦公桌上的物品。
  這我完全接不上話茬,也有點震驚,就學他垂了眼眸。同時也不敢亂動,就二手摸著自己的桌子邊,摳摳弄弄。
  一時之間突來的冷場,讓氣氛有些詭異。
  眼睛的餘光可知淩飛揚又已經不在關心我的東西,也沒關心其他。那他還會關心什麽呢?自然又是用眼在我臉上描來畫去。
  我不自覺又緊張起來,怕他察覺會不爽,隻好一麵扮老僧入定狀,一麵自我麻醉在心中暗暗默念——他不是隻大老虎,他是隻HELLO KITTY。念多幾遍,竟然自己忍俊不禁笑了起來,好在沒有出聲。我誠惶誠恐,趕緊吸了口氣,想借此把表情調整回木然。我一邊折騰著自己的表情,一邊不忘偷瞄淩飛揚。
  淩飛揚定定地看著我,眼角眉稍倒開始顯露出笑意來,淺莞之後,溫溫地說道:“是你的笑容惑人!當初,看到你履曆附上的照片,覺得你有與眾不同的獨特笑容,看了特別溫暖。我突然間,就有了想見一下真人的念頭。所以,說來荒唐,就憑你這副笑容,我把你從千裏之外挑來了香港。否則,光憑劉正東的推薦,你怎麽都不會有機會坐在這裏。全是我當初一念之間的奇怪決定,才有你今天在這裏一席之地。”
  原來,他對我另眼相看竟是如此源遠流長啊!忽然,我發覺淩飛揚身上也有他可愛的一麵。看,這人與人的溝通是多麽的重要!
  區區劉正東不過是個引子,真正的伯樂竟是這位淩大少。不過招伯樂待見的,竟不是我的工作能力,而是這皮相之上的虛無笑容。我這工作機緣來的還TNND的搞笑,典型就一出“以貌取人”他對我笑容的這種讚美方式,我心裏可很不是滋味。
  酸歸酸,話還是要揀漂亮的說,“謝謝部長慧眼識珠!”我這應該不是馬屁,是“臭屁”
  淩飛揚彎起唇的一角,鼻孔輕微噴出一氣,沒好氣地笑了笑。
  “還有,你當我會在走廊裏遊蕩,隨便讓你遇見。那是我知道你來報道,特地過來看看你的。從你踏進瑞宇開始,我就一直在關照著你。”說時,他也露出些“臭屁”的神色。
  氣氛祥和,我覺淩飛揚眼下無害,於是膽色漸長,調侃起他,道:“部長,你已經把唐伯虎超越了,我才‘一笑’,你就那個了,嘿嘿!”
  我話一說完,淩飛揚眼中就有懊惱流露,神色也顯古怪。他用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擊打起辦公桌麵,偏口中略帶不屑地說道,“我什麽美女沒見過,會這麽大驚小怪。你要真有那份魅力倒好了,我現在估計倒不會煩了。不瞞你說,你那時給我印象隻是還不錯。其他,就憑你這點長相,哪夠讓我上心。”
  我的自我膨脹給戳破了,我悶掉,但不惱,麵有訕色,抿嘴,無語中。
  他吸了吸氣,剛才敲桌子的手摸上了自己下巴,眼神略為暗淡,話鋒一轉,似安慰道,“不過,就那點印象也夠引起我對你的關注和留意了。”
  淩飛揚麵上神色更加複雜,口中卻刻意平淡地說道,“我知道,這劉正東會特地跑來跟我推薦你,要把你從大陸弄來,對你肯定是別有用心的。但我見你對他又不像有心,所以,我開始還怕你因為得罪到他而吃虧,一直替你留心著劉正東的舉動。他當時要想在公事上對你不利,我肯定是會插手幫你的。至於私事方麵,那是要你自己把握的,我顧不到,也管不到。不過,完全沒想到,我竟小看你了。《流光溢彩》開鏡那天,你露的那一手,讓我對你刮目相看!”
  淩飛揚先前的這份用心,很讓我受用和感動。我立刻對他大派最經濟劃算的口頭感謝和馬屁,“謝謝,屬下再次感謝你對我的大恩大德。部長,你太英明了。原來,你早看出來是劉正東在其中搗了鬼!所以,你第二天特地大張旗鼓的送我玫瑰花,原來真是為了幫我在劇組‘存活’呀!”其實,我還掐了半句,因為沒好意思出口——其實,也對我別有用心了吧。
  他惱惱地說道,“那次送花給你的確是為了幫你。同時,也是對你表示一下好感的。是個正常人‘收花’都會那麽理解的,誰知你這古靈精怪,竟不肯接我的茬,彎來繞去一通,硬給你掰成我隻是在幫你。”頓了頓,然後有些遺憾地繼續說道,“不過,也怪我,當時還是不夠上心。看著你好玩,又以為你是存心搭架子,吊我胃口。所以,也就隨你掰去了。”
  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天下沒有莫名的好意!——今天,這句話從淩飛揚口中再次得到了驗證了!事事皆是有前因,方才有後果。他淩飛揚關照我也都是有緣有由的。看來,“兄弟聯袂惡意戲耍”一說,純屬我的胡亂揣測,我之前是錯怪他們了。沒想到啊,沒想到淩飛揚這惡霸竟十足是個好人。就是待人真心程度欠佳一些,為人蠻橫一點罷了。
  “不,部長,你別自責。都是我的過錯,弄糟事情的人是我。”我搶著承認錯誤。這跟他搶錯誤,倒不單是為了給領導留麵子,也因我對他確有內疚之心。我若早知他對我那些暗地裏的維護,我一定早早對他說明我的態度,或者用溫和些的方式回絕他。
  淩飛揚倒也毫不客氣,直接關切問道:“天樂,如我一早在意,是不是昨天那家夥就沒機會回頭了?”
  這問題叫我可怎麽答呀!難道要我跟你講,對不起,你從來都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
  跟這位大少爺,我實在沒多少可以跟他講真話的機會,整天光為不惹毛他,就要開足腦筋跟他胡說瞎掰。我給他再這麽鍛煉下去,估計就有本錢申請改行當演員,上崗去爭奧斯卡了。為了身家前途,我也隻有偽裝到底了。
  我裝出很誇張的表情,同時張開雙臂比劃,故作驚歎道,“部長,你現在擁有的可是整個森林啊!”

  第 52 章 天雷報恩說
  我裝出很誇張的表情,同時張開雙臂比劃,故作驚歎道,“部長,你現在擁有的可是整個森林啊!”
  淩飛揚癟癟嘴,一臉傲色,道:“那是。”說著朝我打量一通,歎氣,道,“唉~,不過,還是得不到的最好。那家夥要再跟你吵,你就立刻甩了他,來找我。”
  真是強悍的人啊!這種話也能脫口而出,我真服了他了。不過,眼下讓他心情爽點,哄他開心很重要。這種他沒機會兌現的口頭支票,他想要就開給他。
  “行,我答應你。隻要,你下來不對我打擊報複,不為難我。”我爽快應下,又瞅著機不可失,及時拋出我的條件。
  淩飛揚訝然,又笑問道,“天樂,你絕對是個人才,做個造型師是埋沒你了。你安心留在瑞宇,讓我好好栽培你做製片人。怎麽樣?”
  你淩飛揚很會拿“餡餅”誘惑人嘛,不過我真不敢要。我怕吃不了,兜著走。留下來,不給你慢慢折磨,也要跟你天天周旋,我可吃不消那福分。
  我一臉正色,語帶雙關答道,“部長,你太抬舉我了,我怕受之不起。”
  淩飛揚無奈地搖了搖頭,語氣沉緩卻飽含認真,道,“天樂,你放心。我跟你保證,我既不會打擊報複你,也不會為難你。包括,我曾答應過你——你在瑞宇一日,我就會照應你一日。我也會言而有信,一諾到底。所以,你就定心在這裏繼續工作下去,不要顧慮太多。”
  “部長,謝謝。隻要在瑞宇一天,我會認真工作一天的。”我這既是真話,也是敷衍。
  見我依然周旋之態,淩飛揚開始端出一本正經的莊重神情,語重心長地對我說道,“天樂,你很聰明,肯定凡事都有你自己的打算,包括自己的前途。現在,我想對你說的是——在瑞宇這塊強大的工作平台上,憑你的才幹,外加我的培養和提攜,我相信你的發展前景將不可限量。我建議你,將我這——不帶任何附加條件的好意納入到你的考量中,謹慎決定自己的前途。這些話,我完全是站在公司的立場上對你說的。畢竟,人才流失,對我們公司也是一種損失。你在工作上你有什麽設想,我歡迎你隨時找我溝通。”
  淩飛揚說到“不帶任何附加條件的好意”時,還特地加重了語氣。
  他的“餡餅”不可謂不誘人,聽得人都快飄飄然了。要不要信他,留在香港大幹一場?
  “部長,你的這番好意,我會認真考慮的。”敷衍,還是先敷衍著。改日,空了再作細想。
  淩飛揚又誠懇地補充道,“以你的悟性應該做什麽上手都快的,你不必擔心換了職務會適應不了。”
  我天天都想著從這裏跑路,他居然淨來跟我扯這些長遠規劃,給我畫大月亮。反正我已經曉得他的好意,現在也不急著跑路了。至於長遠,一時半會哪想得周全。眼下多說煩人,還是跟他換個話題聊聊的好。
  我一直對我空降“飛耀”充滿疑惑。雖然,早在我進“飛耀”前,淩飛揚就說過這並非他的安排。但他身居高層,又是淩飛耀的哥哥,或許從他口中能套出些內容來。何況眼下,我跟他一時之間也找不出什麽話題好聊的。
  於是,我開口問道,“部長,我當初進‘飛耀’真的跟你無關嗎?”
  “對,當初我並不希望你進‘飛耀',為了這件事,我還說了小耀一通。不過,他大道理更多。現在看來,他是沒做錯,錯的是我。”淩飛揚頗為感慨地說道。
  有疑便問,我想改改自己胡亂揣測的毛病。於是,雖顯無理,我仍直接問道,“部長為什麽不希望我進‘飛耀’?這對我可是一份非常難得,很有前途的高薪工作啊!”
  淩飛揚眼眸半垂,若有所思,卻對我問道,“你看是難得的良機,我看就未必了。有我在,你還怕沒有好的工作機會?你怎麽還問起這事?”
  我倒感覺是你的小心眼在作祟,生怕我給淩飛耀勾去了魂,才想攔我去“康莊大道”吧。這人生如戲,戲如人生,我們三人之間可足夠戲劇化的。淩大少爺啊,你當初為何不堅決攔下手啊,不然,倒也能免去我這一段煩惱了。你真活該現在受困擾!
  腹誹可以亂來,話說出口是要慎重的。
  我略為斟酌後,加強了臉上的疑惑表情,有條不紊地慢慢答道,“我一直覺得‘飛耀’的良機來的太突然,我好像還是這裏的特例。所以,部長盡管先前說這不是你的安排,我倒一直是不信的。現在又再問起,本來是想跟你確認了,好跟你道個謝意的。現在,你還這麽跟我說,我又是一頭霧水了。”
  淩飛揚也顯不解地看著我,問道,“你沒問過小耀嗎?”
  我掂量著尺度,故意羞澀地笑了笑,半真半假的說道,“他說是看中我的工作能力才挑的我,我自己倒是沒這個自信的,還一直當是你的安排。反正,見是好機會,我也就隨遇而安了。”
  淩飛揚微擰著眉點了點頭,不緊不慢的娓娓道來道,“當初,你入職‘飛耀’,確實是他看好你,而且,還來了個先斬後奏。這種打破常規做法其實挺冒險的!……他小子人又特別挑剔,我開始還蠻為你擔心的。不過,現在事實證明,他眼力還不錯,至少你能把他對付滿意了。……天樂,隻是,……我觀察下來,倒覺得——你應該更適合做管理工作。”他頓了頓,偏了頭,斜睨著我,彎起嘴角繼續說道,“或者,當演員應該也能闖出點名堂。我看你整天眼珠轉來轉去,表情不是一般的豐富。”
  我笑的燦爛,裝的瘋癲。站起,一手拿起辦公桌上座機話筒,一手對著空中振臂一揮,眉飛色舞道,“謝謝瑞宇,謝謝淩飛揚部長,謝謝RYTV,謝謝我的FANS,謝謝所有支持我的人!”
  淩飛揚讓我的舉動給逗笑了,嗬嗬地笑了起來。
  “部長,你看我早有訓練,時刻準備上台領獎!”我意氣奮發,揚眉對他說道。
  笑停之後,淩飛揚用手示意我消停下來,一邊認真對我說道,“好了,我跟你開玩笑的。天樂,演員這行,你還是別嚐試了。當演員,你性格不合適。你自己天天都在這個圈子裏,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我重新坐下,坦白道,“我明白,部長。我對當藝人,做明星從來都不感興趣。我這人太保守,放不開,更豁不出去。而且,我受不了把裝腔作勢當職業,也受不了狗仔隊。”
  淩飛揚整了整神色,不無憂慮地說道,“天樂,不過,你現在要有個心理準備,下來出門可能會碰到麻煩。上次,小耀突然請你代拍了MV。這MV播放之後,肯定你也會引起別人注意。當然公司會對你的信息保密,盡量不讓媒體對你報道和跟蹤。但難保你出門被不會被人認出,甚至有人會對你進行騷擾。具體會有什麽狀況,目前還不清楚,反正,到時你出門要小心些。”
  想他是一片好意,謝他一番總歸錯不了,“謝謝你的叮囑,這個,我早有心理準備了,我會注意的。”
  淩飛揚微蹙起眉頭,又是埋怨,又是叮囑,道,“小耀他太自作主張,拍前要讓我知道,我肯定就會阻止這件事了。拍完了,說他都已經來不及了。以後,再有這種突發事件,你跟我打個招呼,我會替你出麵解決的。”
  我不希望他們兄弟因我而彼此介懷,也不忍他埋怨淩飛耀,趕緊作毫不介意狀,笑著回道,“當時,事出突然,救場如救火嘛。我自己有想到日後的麻煩,但我更希望借機報答一下我們老大的知遇之恩啦。”
  淩飛揚略作沉吟之後,一本正經地跟我提出一個很驚悚地問題,“天樂,你不是剛才說想對我報恩嗎?這樣,我現在就給你個報答我的機會。我就用你的這份報恩之心,跟你換一個當你男朋友的機會,如何?”
  天,真讓我抓狂,我這一碼換一碼的把戲竟然給他學去了!他這是要我演以身相許的報恩戲碼嗎?我要暈了。這個頑強到不要臉的淩大少啊!
  我皺著一張臉,很為難地答道,“部長,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呀。你這不是為難我嗎?”
  淩飛揚卻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悠悠地答道,“這不為難,小白臉是你的上海男朋友,我就做你的香港男朋友好了。”
  他可真夠厚顏無恥的,我心裏開始冒火。
  我怒目,瞪著淩飛揚,直言不諱地大聲道,“部長,劈腿是不道德的!”
  “我自己過去常常劈腿,所以,我不會介意你劈腿的。”淩飛揚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簡直是無恥之極。
  我壓抑著對他咆哮的念頭,氣呼呼地道,“部長,是我受不了。我受不了劈腿,受不了見異思遷!”
  突然,淩飛揚收起不羈之色,一臉鄭重其事,看著我的雙眸也盡顯專注與期盼,抑揚頓挫地說道,“如果,我以後再也不劈腿;如果,我以後再也不變心,你會不會考慮給我個機會?我對你真的是認真的。”
  浪子想要回頭上岸嗎?天哪,這戲碼可雷死我了。我頓時呆懵無語。
  多情公子卻不依不饒,深情款款地對我追問道,“天樂,你給我個機會,好嗎?”一邊竟伸過一隻“狼爪”越過桌麵,將我的手一把抓住。

  第 53 章 意外苦情戲
  多情公子不依不饒,深情款款地對我追問道,“天樂,你給我個機會,好嗎?”一邊竟伸過一隻“狼爪”越過桌麵,將我的手一把抓住。
  身處辦公室中,明知我“野蔥有主”亦可如此,真不由讓人佩服他的生冷不忌。且跟我彎來繞去半天,就是念念不忘發揮“采花”特長。數日前信誓旦旦的保證,果然對這種人來說,權當是放了通狗屁!難道,他認為此種舉動稀鬆平常,根本稱不是冒犯?
  我腦中頓有警鈴大作,心中亦大為光火,恨不得自己有“降龍掌”把他一掌拍扁後,直接扔出去。然而,我非但沒有“降龍掌”就算有也不敢對他使出來。我拿他沒撤,偏偏又扛不下去,看來隻好打自己主意,玩把自殘的苦情戲了。
  唉~,想我素來自愛自憐,不是萬不得已,我也舍不得出這種壓箱底的招數。
  無奈中,我現出一臉無辜狀,“我手好痛!”嘟囔聲中,我奮力一抽,被他握住的手,更借勢將自己來人帶椅掀翻在地。巨大的動靜,震的地板轟隆隆,外加我高分貝的慘叫一聲。
  事故程度如此劇烈,的確是我蓄謀。隻希望可以驚動到外人,趕緊有人進來攪個局。因為這彪悍的淩飛揚,我實在沒有勇氣單獨麵對下去了。他的要求,我絕不會答應,但我也不想回答真話來得罪他,隻好玩把自虐,指望暫時能逃避過去。
  唉~,隻不過,摔倒過程竟然失控,以至我四肢著地,呈狗啃造型。摔傷程度也比我自己預想的要嚴重許多。因為,我非但疼的吱牙咧齒,連二條腿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時半會靠自己都爬不起來。可憐我,這通體痛苦無半分偽裝,淨是渾然天成!天,人混到這份上,可不是一般的鬱悶。
  淩飛揚見我摔倒,大驚而起,想攙扶我起來,又一副意氣難平的模樣,胸口有些起伏。
  他攙著我的胳膊,對我忿忿道,“怎麽會有你這種軟硬不吃,油鹽不浸的女人。我真是瞎了眼了,才看上你。我對你這麽低聲下氣,你還連個競爭的機會都不肯給我。你說,我哪點不如那小子了?”
  他話剛落音,榔頭已直愣愣開門進來。
  我仍呈就地臥倒狀,吱牙咧齒,狼狽中。椅子還壓在我小腿上,但被辦公桌一擋,榔頭隻能瞧見我腰部以上。
  淩飛揚半拉半扯著我,將起未起,外人乍看之下,他倒象是個加害我跌倒的“凶手”
  果然,榔頭站在門口,目光一掃見我們,便窘迫地別開頭,說道,“對不起,我馬上出去。”
  我趕緊不管三七二十一,大聲叫住他,“榔頭,我不小心摔倒了,你快過來幫忙扶我一把。”自己更不肯出力,就勢人一沉,賴在地上不起。
  淩飛揚一時架不住我,倒也不顧著先把我攙起,而是忙轉回頭去對榔頭發“逐客令”肅然冷聲道,“有我在,你去忙你的。”
  我抬頭,隻見淩飛揚神色不佳,大有風雨將作的意思,也不敢再張口叫住榔頭。隻好,眼睜睜看著他默默轉身而出。
  榔頭一出,我知今日隻能對淩飛揚翻臉相向了。
  心意一決,人倒也豁出去了。我開始對淩飛揚“曉之以理”道,“是他,哪點都比不上你!部長,你看我這德行,又哪點配得上你!你不過是難得碰上個“杠頭”才覺得我可貴。我如應了,恐怕沒幾天,你也就對我嗤之以鼻了。反正無果,我們又何必無事生非?你既然是真心,又口口聲聲說不為難我,為何轉眼又讓我苦惱呢?”
  這一番話,我說的咬牙切齒。因為,身上疼,心裏惱。
  淩飛大概見我表情痛苦,神色也緩了下來,落落寡歡道,“看來,你是不肯相信我對你真心。唉~,這也不能全怪你,看來我的前科給你印象很壞。偏偏,你是我的意外,是連我自己都不曾沒想到的意外。”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道,“那小子來了就住‘半島’,身家應該也不差。你是聰明人,難怪更不見我好。”
  說話間,他已使力將我從地上拖起。我見求救無望,賴地不起並無意義,就也順勢爬起,挪入會客椅中坐著。可憐疼痛感依舊強烈,我也不敢哼哼唧唧,隻咬牙抿嘴,悶悶地別頭憋坐著。
  淩飛揚拉著我胳膊,仔細察看起肘上撞出的青紫。
  正在這時,有人在辦公室門上,“篤-篤-”象征性地敲二下之後,不等應聲就急急旋了門把,徑直推門而入。
  一時間,我和淩飛揚的視線都被門口的動靜吸引了過去。
  這次又換作淩飛耀不請自來,不同的是他麵無表情,單冷冷地朝我和淩飛揚二人瞥了一眼。沉靜卻氣勢迫人,有如獵豹,隻一眼,就可叫人心慌。他健步行至淩飛揚麵前才止,立在我身側,離我僅是咫尺之遙,但似乎無視我的存在,隻凝神看著淩飛揚。
  他眼神有不容置疑的堅定,開口似有不滿卻是商量,對倚靠在我辦公桌上的淩飛揚說道,“哥,這是公司。你別讓我為難,好不好?”
  淩飛揚對我放開了手,拍上淩飛耀的肩膀,老神在在地反駁道,“小耀,下班以後是私人時間了,你別不給大哥麵子。”
  忽然,我感覺得自己這辦公室很小,三個人很擠。見他們兄弟忙著對話,我趕緊趁機騰挪起身體。
  自己的拎包到手之後,悶頭道,“下班了啊,那我先走了。二位領導明天見!”一瘸一拐地努力向門口挪去。
  淩飛揚偏又攔過來,柔聲道,“我送你回去。”
  我正氣凜然,很不客氣地回絕道,“不麻煩了。我怕路上會出交通意外!”
  淩飛揚麵上之鬱悶不可言喻,他一字一頓地重聲道,“你-竟-這-樣!”
  我移了移,想繞過淩飛揚。他不肯,同移。
  我擰眉,心煩,言下卻懇求道,“部長,我從來不敢怎樣。所以,請你放過我,就當是出門踩到堆不知道讓路的狗屎。 這狗屎再踩也扶不上牆,不小心崴了尊腳倒不值得了!”
  淩飛揚盯著我的雙眸愈見黯淡,歎氣之後,抑下難過,無奈地說道,“你什麽時候不再古靈精怪、出人意料,我什麽時候就會對你放手。”
  “哥,算了,別再吃力不討好!你不放心,我讓榔頭送她回去!”淩飛耀突然從後麵插嘴道。他的聲音顯然不滿而冷漠,好似利箭一般,颼一下地紮到我不背上,倏然而至的刺痛感,讓站立更顯辛苦。
  僵持中,我苦笑著,二眼看著淩飛揚,卻朗聲對淩飛耀說道,“我剛才在這辦公室裏摔了跤,這可是工傷。二少,我申請休息二天。”
  淩飛耀在後,不鹹不淡,果斷答道,“算你工傷,但休息不準。不過,我可以讓榔頭負責你的早接晚送,期限二個星期!”
  “好。”我趕緊應下。討到二個星期接送,也好。
  淩飛揚苦笑笑,終側身讓開,道,“就這樣吧。小耀,那你上、下班怎麽辦?”
  淩飛揚問話的瞬隙,淩飛耀快步走到辦公室門前,手扶著門把。他麵上薄薄地籠著一層霜氣,對淩飛揚的問話不假思索般飛快答道,“我可以自己開車,或者找老曹。”話畢,已開門,另對著外麵朗聲道,“榔頭,你先進來一下。”
  榔頭大概就在門外附近,聽喚,眨眼就現。
  “麻煩你現在送鄭天樂回去。她剛才摔了一跤,你扶她一下。還有這二個星期,都要麻煩你對她早接晚送。”淩飛耀對榔頭客氣有嘉地吩咐道。
  “好。沒問題。”榔頭應的職業而迅速。
  我順意讓榔頭攙了離開辦公室,走出一段,耳後依稀還能聽見淩飛耀的說話聲。
  “哥,你晚上跟我吃個飯……”

  第 54 章 誰將我寵壞
  榔頭說是攙我,不過是借出一條他的胳膊,讓我扶著,好似拐杖般有個支撐。榔頭向來話少,今日我這話簍子不主動吭聲,二人自是一路默默。下樓、上車、離開,似演啞劇。
  車子才駛離瑞宇大廈,榔頭就接到一個來電。顯然電話那頭的那位發言很積極,榔頭隻輪到嗯嗯呀呀發幾個單音節的字,又是“好”字居多。我幾乎不必猜都知,這電話八九不離十是淩飛耀打來的。他開車素來穩妥,駕駛時又戴藍牙耳機接聽來電,交通安全無需我憂心。
  不知是懊惱還是麻木,我根本不關心妖人又在交待什麽“花樣”隻覺聽著無趣。夏日,人本來就易疲乏,幹脆合眼打起瞌睡,不聞不問。沒二秒,人已沉睡,不知去向。
  醒轉,是聽見榔頭說話的聲音,“鄭天樂,到了。”
  一看車窗外,深黃昏,日光幾已沒盡。不過,這私家醫院門口燈輝如晝。
  榔頭已將車泊好,為我開了車門,正立在車門邊站等著。
  帶我來醫院,就是妖人剛才的電話任務?他為何又設想這般細致周到?我不願深想下去,這些疑問觸動了莫名地頭疼。
  下車時,榔頭伸手來扶。我借他胳膊一撐落地,膝蓋彎曲還有點吃痛,忍不住皺眉,輕呼了一聲。
  榔頭倒也關切地蹦出了幾個字,“小心,慢點。”
  痛苦之中,有人關心總是件溫心事。我不由對他輕淺一笑,悅聲道,“謝謝你,榔頭。我沒那麽嬌貴,這點小傷根本不算什麽。”
  收回手,沒再扶榔頭的胳膊,我反還忍痛在他麵前蹦躂了幾下,朗聲道,“看,我是很經摔的品種!”
  榔頭怔了怔,恍然後,卻警覺地看著我,呐呐道,“有人要我帶你到這裏檢查摔傷。”
  明明,仍是“有人”關心,隻是,心中的溫暖旋瞬之間凝成絲絲刺芒,隱隱作痛。
  我默不作聲,眯眼看著榔頭,隻覺他眼中的提防,也攙著妖人的授意。
  榔頭大概見我不動且暗有所思狀,又端出常用酷麵,常用腔調,一本正經地道,“鄭天樂,你就合作一下!”
  搞笑,我何苦不接受這樣的好心安排?榔頭這等忠心耿耿,我才一朝忤逆,在他眼中就成了“刁民”化身?可憐,看來我們把彼此都妖魔化了。
  我不再作聲,主動移步向前,把榔頭甩在身後,進了醫院。
  踏進醫院大廳,榔頭搶著先去找值班台的護士。原來,淩飛耀已連醫生都預約好了。在護士指引下,我們找到了那位醫生。雖已過下班時間,但那醫生仍因我一個,情願專門加班等候。搞特例,果然是有錢有勢人的長項。
  那醫生很耐心,檢查詢問都非常細致,也為我把明顯傷處做了消毒塗藥的簡單處理,又非讓我拍四肢的X光片。我從來隻喜歡包裝過的人體,這種赤裸裸的骨頭圖實是我的大懼之物。我自己也不覺得骨頭有異,但醫生要求了,再回頭看看榔頭的打手狀,我硬著頭皮拍就對了。
  最後,醫生給出的結論是我隻有皮肉傷,並沒傷到筋骨。破皮的地方注意清潔幹爽,不讓它發炎;結痂以後,手不要亂摳。另外,配了二樣外用藥東西給我,紅藥水,消毒;跌打油,散淤。隻是,下來一些天,我要堅持穿裙。原因是二個膝蓋蹭破不少皮,淤腫紅裏泛紫。醫生有叮囑,不能穿牛仔褲悶著,傷口要透風。
  診費,藥費都榔頭付了。據他說,淩飛耀關照,我這是工傷,所以一切治療費用公司承擔了,他回去可以報賬。聽他此言,我就由他去了,隻心裏有說不出的怪異滋味。
  從醫院出來,天色已黑透。
  我早已饑腸轆轆,便說,“榔頭,我們找個地方吃飯吧。我請客。”
  榔頭倒也不推辭,隻說吃什麽隨我。我倒是想去妖人第一回請客的韓國料理店,但一想到那家有“小強”駐紮,就消了那念頭。於是,我建議先開車上路,往回我宿舍的方向邊走邊找餐廳。開車行了一段路,見有一家韓國料理店,跟他一合計通過,便停車吃飯。
  除了點菜,榔頭說幾句,其他時候,他嘴巴僅僅用來吃東西和喝水,話愣是一句沒有。
  我吃飽喝足,元氣恢複過來,好奇心和嘴又開始癢了起來。
  這榔頭跟妖人如此同仇敵愾,即使不是妖人的相好,怕也是一座“山”上的。他一向謹言慎語,要想從他嘴裏探出點內幕,肯定要講究點戰術的。
  於是,我手裏拿著韓式大飯勺,忙著搗鼓石鍋中的拌飯,看似不經意,卻出其不意的問道,“榔頭,你女朋友喜歡吃韓國料理嗎?”
  “我沒女朋友”果然他頭也沒抬,下意識就回道。
  “榔頭,我給你介紹女朋友如何?”我不惜化身為八婆。
  “不用。”
  “難道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無可奉告。”
  聽他口氣,似有說不出口的禁忌愛人啊~
  “別不好意思!來,告訴我,我幫你出主意去搞定她。”我決定繼續一八到底。
  “你搞定你自己就好了。”他瞟了我一眼,很酷地答道。
  榔頭這話,一下點到了我的傷心處!真想不到,我反先給他說悶了。片刻之後,鬱悶它未肯散去,我隻得強壓了下去。隻不過,我又掛念起淩飛耀生日那天晚上的事。
  我刻意不動聲色,很高調地問道,“榔頭,上周六,燒烤開心嗎?”
  榔頭聽我此問,立刻麵露慍色,梗著脖子,極不爽地道,“一切涉及淩飛耀的問題,你全部去問他。”
  “你簽的什麽人事合約,連個話語權都沒有?”
  “無可奉告。”
  榔頭一副打死我也不說的堅毅表情。對他這般滴水不漏,我心中悻悻然,但也佩服他能堅守職業道德,守口如瓶。淩家這種保鏢活計實在不好幹,換我這種“凡事都愛琢磨十萬個為什麽”的人,憋都憋死了。
  一眨眼,我興致已恢複強大,嬉皮笑臉地繼續道,“那天晚上,我突然吼了一聲,是不是把你也嚇到了?這樣,我現在跟你道歉。”
  可他的反應竟是冷冷地朝我白了一眼,之後別開頭去,擺明不肯再理睬我。
  這人怎麽如此無趣,不過是條“池魚”我都道歉了竟還要給我臉色看!堂堂肌肉男,居然是個小雞肚腸。算了,我小女生有大量,不跟他計較。反正都已經吃夠了,買單走人!
  我叫來服務生買單,卻沒想到榔頭又搶著付了。他力氣大,我搶不過他。我說說好是我請客,怎麽跟我搶。他說他不習慣女人請客。什麽人哪,一會小雞肚腸,一會又大男人主義。一個妖人果然要搭個怪胎才配。
  我這人不記小仇,所以,在回宿舍路上,我還是很真誠地對他說道,“榔頭,這二個星期,要麻煩你接送。我先謝謝你了!本來今天晚上,請你吃個飯也是我想表達一點謝意,結果反倒讓你破費了。”
  榔頭卻不買帳,道,“你不用謝我,這全是公司的安排,我隻是在完成工作。”
  麵對這種杠頭,我心態是很好的。所以,仍好心說道,“你早上不必跑遠來接我,我搭公司班車一樣很方便,隻是下班送我一下就好。”
  “我隻管照章辦事,其他一概不管!”榔頭依舊答的堅定。
  我嗤之以鼻地對他說道,“你不領情就算了~”頓了頓,我才繼續歎道,“唉~,榔頭,以你這種優秀人才應該生在抗戰時期,參加地下黨工作。現在做個保鏢,實在算是明珠暗投,太可惜了!”
  我說完,隻見榔頭的臉微微抽搐了一下,但保持了沉默。忽然,我又閃過一念,有心想捉弄他一下。
  “榔頭,我能當你是個朋友嗎?”我開始迂回式的提問,
  “隨便。”
  “你會當我是個朋友嗎?”
  “不會。”這個回答正好我意,就知道他不待見我。
  “為什麽?我得罪過你嗎?”
  “我跟你不熟。”
  他這話倒是實話。我和他認得到現在,加起來都沒今晚這麽多話。大家都是打工的階級弟兄,我對他真沒惡意,隻不過是想唬他一把,誰讓對我口風這麽嚴緊。
  “榔頭,你覺得我這麽短時間靠上淩部長,手段是不是厲害?”反正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不如借題發揮一下。
  榔頭口氣似譏諷似忿忿,“厲害,不是一般的厲害!”不錯,難為他還用強調句答複。
  我無視他的情緒,很不厚道地雙手交叉胸前,故意得意洋洋地揚言威脅道,“知道厲害,那你還這麽不給我麵子。哼~,告訴你,我這人心眼特小,既然你不當我是朋友。榔頭,你就等著瞧吧!”
  酷男終顯忍無可忍,咬牙道,“怎麽會有你這樣讓人頭大的家夥!全怪他,把你給寵壞了!”
  我驚聲道,“你說的他是誰?”
  榔頭似覺失言,抿嘴,不言。
  我詐他,假裝眉飛色舞地說道,“你不說我也知道。明天,我就把你剛才這話去告訴他,如何?哈哈~”
  可惜榔頭竟不中招,隻繃著臉,恨恨地蹦出一句,“我拒絕再跟你對話。”之後,當真徹底黑臉狀。我跟他道歉,說我是跟他開玩笑的,他也堅決對我不再理睬。
  之後,我也知趣,一門心思琢磨起他剛才說的“他”不再發問。
  我試著從榔頭的角度去分析“他”之所指。
  是淩飛揚嗎?淩飛揚示好向來做在明處,“飛耀”之中,早已人盡皆知。拜他所賜,人人的確待我友善有加,但他言行根本夠不上“寵壞我“的罪名。反而,下午的“惡行”榔頭他可是親眼所見。淩飛揚就算肯聽我慫恿,讓我借刀迫害,但眼下就擔上寵壞的罪名怕是言過了。
  那難道指的是淩飛耀嗎?公司裏,榔頭是淩飛耀身邊最貼身最貼心的親信,自然也是最清楚淩飛耀底細的外人。就連上次,我的LV內衣都是淩飛耀讓他大清早跑去買回的。照他這麽說,淩飛耀他對我的好意不是曖昧,不是戲弄,真就是在寵我?
  此念一起,我心頭大喜,不禁偷笑。榔頭一頭黑線狀,皺眉瞟我。
  車到宿舍門口,我急急打開車門,飄飄然二腿一蹦跳下車,結果又牽破傷口,吱牙咧齒一陣。

  第 55 章 庸人不自擾
  那晚回宿舍後,先是衝澡,上藥,收拾忙了一通,之後,等我爬上床,清清涼涼的剛一沉靜下來。“妖人的原形是隻GAY”這一認知,已不懂事地哐當一下就從腦中跳出,令我原本尚佳的情緒頓時急墜三千公尺。
  他再寵我也是個GAY,我再心動也沒機會。我的此樁情事早已先天不足!唉~,以前再不濟,還能玩玩曖昧;如今,我僅有YY的機會。
  望著窗外明月,月色皎潔清潤,好似他璨亮的目光般盈盈動人,直誘我仰天長歎。呼出的鬱惱之氣,縈縈不散,擾人淡定。悶悶中,低頭抬手,大拍自己腦門。這一番形容舉止可謂是“舉頭望明月,低頭拍腦門。”
  腦門拍過,我倒是定心來琢磨起疑問來——美男GAY老板為何要寵一非親非故、素昧平生的女職員?他這麽做難道不怕我動了心,糾纏他嗎?他到底是不是GAY?連串的疑問,左思右想,不知所以。
  我所能想到的任何一種假設答案都有其破綻和矛盾之處。最後,隻好勉為其難得出最有可能的答案是——此謎無解。既有此說,我隻能推翻先前的斷論,判定自己剛才對榔頭所言的“他”——理解有誤。
  那個將我寵壞的“他”絕不是淩飛耀!“他”可能是淩飛揚,也可能是榔頭一時惱火,信口胡謅的。再說,我一直就是“好心腸,好愛錢,好自尊”的三好好人一枚,何來有人把我寵壞之說。不過開個玩笑,就給我按上“被寵壞”的罪名,這榔頭真不是一般的小雞肚腸。
  這麽一想,前後倒也通順,隻是心情多少有點糾結。不過,糾著糾著也就習慣了,一合眼,照樣一覺呼呼到天明。
  下來好幾天,榔頭日日都將接送工作,做的一板一眼,不出半點差子。隻是,車上總多一位乘客——淩飛耀。
  妖人又有新古怪,如今幾乎不與我搭腔了。即使我主動跟他打招呼,他也頂多禮節性地應一聲,然後就沒有然後,隻此嘎然而止。“司機”榔頭本是個古板,現更隻顧開車,基本消音。如此環境之下,我這個實質隻能算是搭便車的人,不得不入鄉隨俗,跟著悶聲。
  開頭一天,我還不知趣地主動挑起話頭,講笑話、猜謎語,聊天氣,說新聞等等。結果,榔頭是根本不理會,徹底禁語。我若堅持唱獨角戲,繼續說多,淩飛耀就從嘴裏淡淡的吐出一句,“我現在有點怕吵。”這樣的情況重複一次後,我自然很識相地徹底收斂起溝通的念頭。
  車上的氣氛,沉寂地幾乎令人快要窒息。好在,我還有MP3可以聽,不說話憋不死我。你們沉默吧,人曰——不是在沉默中戀愛,就是在沉默中變態!我倒要看看你們最後都什麽下場。
  這幾天在車上,我總輪到副駕駛的位置,因為淩飛耀是上司,他理該霸在後座。從後視鏡中反看回去,他總一副慵懶閑適的坐姿,細看又好象帶著幾分沒精打采。那張俊美無敵的臉,平靜而淡漠,那雙燦若星辰的美眸,總在閉目養神。他若察覺我正仰頭透過鏡子望他,便會不動聲色地垂眸回避,偶有茫然失神。若我回頭,他會擺出標準的上司麵孔,冷峻肅然。
  現在私下裏的淩飛耀,和我從前認知的,仿佛換過了一個人。正經內斂,不假辭色,距我於千裏之外。雖與我同車,卻形同陌路。
  壓抑中,我很想意氣一把,不要再搭妖人的“破馬”了,卻恐再鬧古怪出來而罷休。雖說好幾天不見淩飛揚人影,可他差“飛耀”的辦公室秘書送到的鮮花可沒一天少過。
  現在,除了上下班的同車時間,其他上班時間都很少看到淩飛耀,除非有工作必須接觸,他才會神出鬼沒的現身。當然,他忙他的,我忙我,理該王不見王。
  最近,他有公事找我交待也是言簡意賅到極點,沒半句廢話,惜字如金。
  他昔日裏溫然如水地目光,現今已黯然無存。隻見炯炯,隻見銳厲,好在甚少在我臉上停留。
  他現在看起來天天心平氣和,麵帶笑意。隻是,那心平氣和顯得刻意,那笑容則分明每絲每毫都是客套描就。他不管除我之外,有無旁人,都不再有搞怪、嬉笑,揶揄之類的遊戲神色出現在臉上。好在,也沒有生氣,發怒,不屑,譏諷之類的恐怖態度出現。
  他正常了!我該稱讚他總算象個人了!隻不過,妖人表麵看來不妖了,可在我眼中,他骨子裏還透著說不出來的陰陽怪氣。也許,這又是我的多心。也許,他對我永遠是個無解的謎。
  他對我,終於象足了一本正經的上司。我理應高興,理應不再困擾。可是,我好像並不習慣他的新麵目。現在的他,看著讓我抑鬱,讓我若有所失。也許,我已經習慣他給我的例外,習慣他給我的莫名好意,習慣他的變幻莫測。
  也許,我也應該理解他。不再把我“當猴耍”不正是我跟他要求的嗎?他這模樣,不正是我原本一直希望的嗎?他沒有一句辯解,就默默做到了,我還想要怎麽樣?
  不如,就這樣吧!這樣不很好嗎?人人都各安其命,以最合情合理、太平無事的方式的相處下去。誰也不要打攪誰,誰也不要關心誰。多心,懷疑,揣測,從此都化為烏有,誰也不要再懷疑誰!
  隻是,現在聽他唱情歌,好像前所未有的動人心弦。哪怕,隻是他在拍攝MV為了對口型而隨口唱出的。不過低吟淺唱,卻情真意切,入耳纏心。與當初,他在錄音棚中技巧見長的樂音相較多了靈氣神韻,猶添畫龍點睛之彩。
  平靜的日子總是很好過,一天天很容易就混過去了。
  - - - - - - - - - - - -詭異的分割線 - - - - - - - - - -
  轉眼已是6月15日,周五,午後剛上班。
  規則地篤篤聲,有人輕扣起我辦公室的門。
  上午剛驗收了一批新到的服裝,我眼下正忙於整理服裝清單,頭也沒抬,直接朗聲應道,“請進!”
  應過之後,我聽見來客自行開門進來,緩步走近。
  我立地而站,身躬如蝦,一手撐桌,一手持筆,埋頭於麵前攤了一桌的單據。明知有來人,我仍急著把幾個正統計到一半的數字點完,便悶頭招呼道,“不好意思,你先坐一下,我馬上就好。”
  幾天太平日子一過,人有些麻木。就如此刻,即便來人一聲不吭,默默踏近,也未覺有異。我隻以為來人見我忙碌,不好意思開聲打攪。
  等我核完數字,隻不過慢待了來客彈指功夫。
  剛把結清數落筆記好,我甚滿意地笑著扶腰抬頭,“OK!不好意思讓——”我不曾想到對麵會客椅中坐的竟是淩飛耀。這個意外,讓“——你等了”三個字在喉嚨裏足足多卡了一秒,才掙脫出口。
  他優雅地斜身坐著,一個“飛耀”專用的文件袋被他捏在手中。若造物主刻意偏心塑人天生氣容非凡,他肯定是其得意之作。縱是這般極簡的怡然姿態,他之大氣俊逸難用文字盡顯,令觀者瞠目。
  一雙璨亮清透的星眸,精彩光芒勾魂攝魄,隻一道看似無意,默默凝望的眼神已誘人瞬時失神。
  許是我麵上劃過的驚詫之色,引他平和的妙容也起了變化。一抹甜澀難辨的複雜笑意,在他嘴角淡淡浮起,又黯然隱下。
  我定定地望著他,心裏明知該開口說話,可真要打破這一刻的平靜,卻很舍不得,甚至我連呼吸都謹慎起來。
  一時之間,目光膠融。寂靜無聲,選擇沉默似是一種默契。
  這樣對望再繼續下去,我怕是魂都要找不回來了。好在一貫所秉承“安全第一”的行事原則,還能適時將我點醒。我當機立斷,小心翼翼地輕聲詢問道,“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嗎?”
  淩飛耀開口淡淡地說道,“這是將要來報到的新人檔案。”他將手中的文件袋遞放到我麵前。
  幾乎,在同一時刻,我們同時開了口。二道聲音,交錯起落,不僅消了方才詭異沉默生出的尷尬,又引來對視而笑。
  但更微妙的是——這樣的相視一笑,來的突然,消的迅弛。我們都以最快的速度,將自己修飾成應扮的角色。他是上司,我是下屬,各就各位。

  第 56 章 心動情不動
  我們都以最快的速度,將自己修飾成應扮的角色。他是上司,我是下屬,各就各位。
  辦公桌上還散著紛亂單據,正好可讓我動手歸拾一下。我不緊不慢地將若大的桌麵上單據連帶一幹雜物都收拾妥當,然後坐定下來。
  在我忙的時候,淩飛耀氣定神閑,怡然自得地歪支著頭幹坐著,十足一副“上司”理直氣壯地看管“下屬”做事的腔勢。
  我抿著嘴,將文件袋拿起,看看袋子,又看看他。又朝他眨巴了二眼,我知道他肯定還有事情要吩咐。
  他可真夠淡然從容,不動聲色的。即使我收拾停當,朝他眨眼。他還雙肘各支在二邊扶手上,一雙潤皙纖手合掌交錯並握,輕輕來回摩挲著。
  他悠哉哉,有條不紊地開口補充道,“哦~,給你的文件袋裏麵一共有三份新到人員的資料,二位服裝助理,一位造型助理。他們都定在下周三20日來這裏報到,這些人事安排,你都早就知道的。不過,出於本部的保密原則,他們三人的詳細個人情況,甚至姓名,先前都沒向你公開。現在,是時候要讓你了解一下你的下屬了。”
  “本部的規則我都明白的。啊~,真沒想到,馬上也有人要叫我前輩了!”借著感歎,我呼出胸中一團莫名的抑鬱。與其看著對麵這個“攝魂怪”不如先關心一下自己生平第一撥下屬是何等人士。我將手中的文件袋輕輕打開,抽出已獨立裝訂好的三份檔案文件,快速翻閱起來。
  “你要做一份關於他們的培訓計劃,在下周一周會上提報給我,來得及嗎?”他不溫不火地問道。
  我看著手中的人員檔案,略一沉吟,冷靜應道,“可以,沒問題。”
  稍隔片刻,他繼續說道,“這幾份檔案你先保管著,也在下周一交還給我。”
  他意思這三份人事資料僅我一人可曉,他人概不可知,概不可見。這種話題,不必他生硬地明說,不點也明。“飛耀”的老規則,誰也不能打探誰的“老底”其實,名號擺在那裏,八卦人肉引擎外加上網GOOGLE,家底未必查得到,老底是多少都能翻到些的。我跟淩飛耀私下也探討過,這些管理條例都屬自以為是,欲蓋彌彰的把戲。不過,這些工作通則,從公司、部門的角度出發,也是管理必須,的確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因此,實際中來往中是心知肚明可以,公開傳播不行。
  我忙著翻看檔案,有口無心的答道,“好,我知道了。其實,你吩咐我一聲,讓我過去拿檔案就好了。”
  問答之間,我已用眼草草掃過一遍資料。三位新人,無一例外都是男的,無一例外都比我年長,無一例外圈中資曆都比我高深。這樣的獲知,讓我腦中原本就一直盤存著的“例外”之疑又蠢蠢欲動起來。
  加重的疑惑,讓我的眉不自覺已開始皺起,連呼吸也開始有些沉重。不料,隨手放下資料,抬頭卻見他此刻神態動人。
  淩飛耀微垂著雙眸,若有所思的神情,微彎的嘴角泄出淺淡的曖昧笑意。陽光、無害,如畫一般的安然。
  看著這樣美好的他,我有些出神。我恍惚以為過往那個會對我關懷備至的妖人又回來了,頓時也忘了那些疑問和計較,我還自作聰明地笑著說道,“我腿已沒事了!”
  可惜,這樣的“美好”頃刻間就被顛覆。
  他抬眸,寒光直射而至,麵上譏諷驟現,冷冷地道,“告訴我這個,那你是想提前結束接送囉~”
  他一正一反的“變臉”頓揚起我的怒。我暗諷道,“二少,如果你真是這麽想我的,那我不想辯解。原本,我隻知道你是位體恤下屬的上司!”
  雖然,淩飛耀在瑞宇並無職稱,但他實為部門之長,且是董事長之子。因此,即使他從不介意屬下員工直呼其姓名,又對下表現親和善意,然真敢這麽喚他的也僅有榔頭與我。那基本也僅限私下。實際工作中,同事們都已默契地公開稱呼他“二少”或玩笑時,也會叫他“耀公子”
  我在初來乍到時,他再三跟我強調可直呼其名。又見他總與我沒大沒小的“胡鬧”我真就在私下沒大沒小的叫開了。但自這周始,以他對我的姿態,我想我再也不合適直呼其名了。
  我一語戳去,淩飛耀一怔,轉眼冷意又散,他無奈地笑道,“好了就好。下次,有事通知你去我辦公室。”言未盡,人已起身,意欲離去。
  他的反複無常可真叫人吃不消他,這世上怎會有性子這麽飄忽不定,又叫人琢磨不透的人。唉~,這種大神,還是不要惹的好。
  “慢走。”我循禮跟著起身恭送。
  見他即出門口,我拿了水杯,打算去茶水間喝點茶。不巧,剛抬腿出去,膝蓋一下撞到桌下抽屜櫃角上。痛自不必說了,“O——”意外的吃痛,我嘴一下張的老圓。不過,呼痛聲都讓我活生生咬牙咽了回去,因他尚未沒開門出去。好在玻璃杯並沒脫手,隻是人被順勢絆倒,單膝跪地,快鑽到桌子底下了。
  “哢——”大門開合聲響過後,跪倒在桌邊的我,終於忍不住發出“噝——”的牙齒吸風音。我把水杯隨手一擱,趕緊並腿坐到地上,撩起裙擺察看膝蓋的情況。原來,右腿的膝蓋再次撞破,已結痂的地方又滲出了血。
  我想等血不流,凝一下再起身。正好,現在躲在辦公桌後,有人來還看不見我。又正好,今天中午都沒午睡,不如趁機偷懶瞌睡一下。我索性身子一斜,把頭往桌腿上一靠,閉眼。
  怎知,眼才合上,就有雙手大力搖起我的肩膀,一驚。睜眼,竟是淩飛耀那美到過份的臉大刺刺地堵在我眼睛跟前,焦急、緊張畢顯無疑。
  他俯身在我麵前,見我睜眼,好像一激動,衝我詭異的咧嘴一笑,手上停了對我的搖晃,輕按在我肩上。憂心忡忡,緊盯著我,急問,“鄭天樂,你怎麽了?怎麽了?”
  我一時還不明所以,隻疑惑地看著他,反問,“不是走了嗎?”
  我這一問,勾出他一臉別扭。他鬆開我肩膀,人半跪下來,手扶在桌沿邊。沉著臉,又瞪著眼,象是有些氣急敗壞,繼續向我強調著他的疑問,“我問你怎麽了?怎麽倒地上了?”
  這下,我好像明白過來了,他是誤會我剛才暈倒在地了吧?他這是在關心和緊張我嗎?
  原來,好看的人連著急、憂慮又生氣的模樣,都可以這麽可愛。忽然,我心中一動,不由自主地衝他彎起了眉眼。
  淩飛耀刹那失神後,泛起些落寞,垂眸黯然道,“你哪裏不舒服?”
  淩飛耀體貼的提問讓我歡喜,很歡喜。
  我笑意盈盈地答道,“剛才,我不小心又撞破膝蓋了,我想等血凝了再起。”頓了頓,嬉笑道,“你剛才像那個咆哮‘馬’(此馬指馬景濤,其之長項各位讀者大大都有數的吧。),哈哈~~”
  “沒事,閉什麽眼。”他輕輕嘀咕了一句,吱著牙想再說什麽,又憋著沒出口。他超別扭地拋了個大白眼給我,鼻子出氣噴了一聲。一擰頭,察看起我的膝蓋。
  我也瞄瞄自己的右膝,原本淡了的青紫又返濃一塊,血流了還沒一咖啡糖匙,且已凝住了。這一撞撞的好啊!以我受的這點痛,我流的這點血,找回他對我的關心,我覺得很超值。
  淩飛耀再轉頭回來,這一轉,已一臉嚴肅,他字字認真地說道,“玩笑可以開,但不能開過份,哪怕開自己的玩笑也是。”
  估計,這美妖男惱火我把他比成咆哮馬了。
  “哦~”我馬上聽話的答應。
  他手指指我的膝蓋,譏諷道,“這是傻瓜才會幹的事。你不是很能吼嗎?這裏的人,可沒一個是聾子。”
  他嘲笑我,我知道他其實是為我好,關心我才會說這話的。這樣的他,我又怎舍得對他惱恨。
  我怎就沒想到以聲求援這招呢?我確實大可以瞎嚷嚷一通,招人來湊熱鬧的呀。淩飛耀果然有資格稱我是傻瓜,他不但猜到我的苦肉計,且給我支的這個招的確比我的破招高明多了。
  魅秀出塵的他近在眼前,他霸道又令我安定的懷抱也近在一臂之間。我有一種衝動,希望他象別墅空房間中那樣,向我張開雙臂,擁抱我,陪著我。我知道,這是不切實際的遐想,但就算隻是想象,我也覺得很快樂。我第一次,想要一個男人的擁抱。我想我真的喜歡飛耀,喜歡他在我身邊,喜歡的不得了。
  我羞澀地笑了笑,又拖著柔柔地長聲跟他賠禮,“嘿嘿~~,對不起啦~,我上周末不該吼你,我跟你道歉。”
  可是,淩飛耀一點不領我的情,他反而臉一沉,緊了緊眉頭,冷嗤一聲,冷淡地道,“你不需要道歉。不想理睬我大哥,也跟他明說,他沒那麽不經刺激。”接著,他語氣更冷厲地繼續說道,“我們淩家的男人從來不缺女人喜歡!”
  我很費解,為何?他情緒總時好時壞,反反複複。最近,更是瞬息萬變。他的心是一個我無法可及的神秘禁區,難懂,難猜。
  他的冷淡,看的我心都揪痛起來。他的話,更給我當頭一棒。是啊,他們不缺女人喜歡,我居然還好意思妄想他。即使,他不是GAY,可能,我也從來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
  我無話可說,對他是,對自己更是。方才還提醒自己不能招惹他,還沒一會兒,卻又對著他大發花癡。這樣昏頭的我,讓我自己都覺得失望和厭棄,何況是他。
  我轉開頭,咬著牙,硬撐著不露出難過的表情。
  淩飛耀伸手到我眼下,輕聲問,“能起來了嗎?”
  我想也不想,推開他的手,自己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拍拍灰塵。

  第 57 章 理通情不順
  我自己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拍拍灰塵。
  挺直背、梗著脖子,強著頭,我立在辦公桌邊,貌似拗了個頂天立地、錚錚鐵骨地英雄造型。其實我自己心裏有數,我這會兒典型是個外強中幹的“偶像派”也就會擺個譜還成。反正敵人不肯招安我,左右我已是真情錯付,我既然已輸了裏子,絕不再輸麵子,這點骨氣無論如何都要保住。
  我豎耳聽著,淩飛耀緊隨我後站起的聲音,卻心虛地連回頭看他都不敢。
  因為,我不敢繼續與妖魅般的淩飛耀,麵對麵。我害怕自己的表情失控,把自己的小心思徹底暴露;我害怕他那雙軍事雷達般叫人心思無所遁形的眼;我害怕他魅惑的笑容;我害怕他的完美、詭異、關心和柔情;他的一切,包括他的存在,我都害怕。
  我知道,我這十足是鴕鳥心態,淩飛耀對我的心思向來了如指掌。但那又如何,隻要不麵對,隻要他還沒戳破我,我照樣可以掩耳盜鈴,自我麻醉,假裝不知道他其實都知道。反正,我暫時也沒更好的辦法來守住自己的顏麵。
  我的心意,不必啟齒,已經無望。我苦悶啊,好苦悶啊,絕不是一星半點的苦悶!所謂“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就是我鄭天樂此時此刻活生生的寫照。
  看來,我要使出精神勝利大法,假裝我自己看不上他小樣,先扛過眼下。可今後呢?照樣不好過,照樣沒盼頭。
  這陰一陣,陽一陣,會玩變臉戲法的妖人,要我跟他繼續天天FACE TO FACE。我要想不灰頭土臉,必須具備高超的演技,堅定的心理素質才頂得住。可我充其量隻能算一業餘票友水準,到他高人麵前班門弄斧,恐怕還會臨場縮水的嫌疑。要滴水不漏地應付好,可能性絕對微乎其微,這種自知之明我還是從來都不缺的。
  剛才的歪念,已經證明我連妖人無意的勾引都經不住。若他要有意,那還了得。
  想來想去,要想自己是心不落入這到個無生天的無底洞裏,也不想天天享受自虐戲碼的。我隻有“華山一條道”——離開,我要離開香港。淩家不隻有魅妖淩飛耀,還有個牛XX大少爺,我們三人,糾結一起,簡直錯的太離譜了。這以後的日子,想想都是一恐怖長片,想想都讓人崩潰。
  想越多,我心裏就越難過,猶如自己一夜之間變成一貧如洗般難過透頂。
  我光顧自己浮想聯翩,倒一時忽略了淩飛耀的存在。直到這時,他忽然更向我靠近過來,又在背後悠悠地歎息出聲。
  我不能看見他,但我知道他靠近過來,且離我極近。因為他身上獨特的清新氣息,漸漸向我靠攏,包圍過來。
  我對於他在我背後,不言不語又不離開的行徑,感覺費解。但他的心思,我已懶得去猜,那實非我力所能及之事,又何必做這無用功。
  隻是,淩飛耀這一歎之下,我加倍心虛起來,更如同焉了的花,一下垂了頭。我默默地低著頭,盯著桌上的新人檔案出神。
  我努力集中注意力在眼前——新人檔案,它讓我腦中關於“例外”的疑問再度緩緩盤旋飛舞起來,呼嘯著要化作言語出口。
  冷靜,我要冷靜。既然妖不動,那我動。“逃”是我現在能挽救自己迷失和混亂的出路。
  心動,腳動。我移步,才移了一步,第二步還未落下。突然——
  “小心腳下!”淩飛耀語速極快地叫道,同時,已將我一手腕捉住,適力一拽。
  瞬時間,我被這道外力拽離了原先要落腳的位置。
  我擰身低頭一看,原來落腳點上,放著我自己喝水的玻璃杯,那正巧是我剛才隨手擱在地上的。我若剛才一腳踩上,毫無疑問又是一場作繭自縛的“苦肉戲”
  可憐我尚未來得及為足下驚險鬆口氣,勉強剛扳直身體,回頭過來,更緊張到連大氣都不敢出。淩飛耀剛才這麽一拽,不偏不倚把我拽到了和他麵對麵的位置。而且,我們近到,可以讓我聞到他身上獨特的清新氣息,與他熱力四溢的體息,二息纏繞出一種令人迷醉的氣息,將我團團環繞。
  他依然捉著我的手腕,不放開。我的心慌無以複加的強烈,眼睛隻敢盯著自己的鞋子猛看。
  淩飛耀幽幽地問道,“為什麽你總要讓人意外?又總不能讓人放心?”
  輕緩憂柔地好聽聲音,演繹著如責如怨,曖昧難明的語句,入耳便化成使人意亂神迷的脈波。我鬼使神差地抬頭追尋聲音的來處,但隻看一眼就慌不迭地重又低下了頭。
  他完美精致的臉上染了淡淡地憂傷,連眼神也不例外地滲著淡憂。他的憂傷,太有感染力,我原本就難過的情緒,被他的憂傷一包圍,立刻化成了眼中的淚意。好在隻看了一眼,我還能控製住自己眼中雲霧,不讓它化雨而落。
  他為何會憂傷?我讓他意外?讓他不放心?我讓他有負擔嗎?他難道是在暗示我,我的臆想讓他有擔憂?他的問題,到我腦中一過濾,反而衍生成的一堆疑問。不僅讓我迷惑,還加劇我的混亂。
  我努力掩飾起抑鬱和心慌,維持正色,朗聲答道,“對不起,二少。以前,是我不懂事,望你既往不咎。今後,我一定謹慎做人,報答你今日大量。”
  我話也點到了,你若再想戳穿我的心思,你淩飛耀就是一小人。
  淩飛耀莫名地輕笑出聲,隻是笑聲中似含悲滄之音,又忿忿道“我淩飛耀豈會枉做小人!”說著,他鬆開了我的手腕。
  有你這表態也夠了,我是沒啥值得讓你看上的。
  既然他不會無故點穿我的心思,我應感到放心才對,為何我的心反而揪了起來。他說的這句話,仿佛一隻無形的手,一下把我的心揪的緊緊的,緊到我連呼吸都覺得困難,又火辣辣的疼。
  我和他依舊對立著,定定地象二個木頭人。我不介意陪他這麽古怪地站著,但很討厭的是,他的氣息噝噝對我糾纏不休,存心要將我醉暈。在這詭異繚亂的氣氛中,我心中疼痛,腦中暈眩,終於按捺不住,要那堆積存已久,又始終不得其解的疑問脫口而出。
  我問得認真懇切,“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你要破格提拔我擔綱你的造型師?公司明明已為這個職位做了很多的選拔工作,而且,還已經決出了最後人選了。”
  “我記得我原先就告訴說過你,我很欣賞你的才華。說白了,創意好壞僅是一種觀者的感覺,靈感最重要,資曆、名聲說明不了什麽。我行事向來不拘一格,程序這東西我也不看重,我隻在意我想要的。當初選定你,就是相信你能做出我想要,並且適合我的東西。難道,你現在認為,我當時做的選擇不對嗎?”
  淩飛耀的聲音清亮又好聽,答的又份外從容,仿佛在朗誦散文詩。他的答複合情合理,無懈可擊,我卻無法百分百信服。難道是我太多心了嗎?
  “二少,你這麽肯定我,我很高興。但為什麽我們部門每個同事都是男的,唯獨我一個是女生?”既然已經開口,我今天一定要把心中那堆積攢已久的疑問都問了,走也要走的了然。
  “我曾經也說過,你讓我有安全感。我對你挺放心的。”他淡淡地語氣,有些心不在焉,意興闌珊,讓我聽來明顯有敷衍的意思。
  我覺得很憋氣,堅決不依不饒地繼續追問,但又怕惹他反感,特意柔音問道,“又不是請保鏢,要有安全感。我頭二次見你,可都襲擊你了。再說,剛才還是你自己在問我,為什麽我總讓人不放心?”
  氣悶中,我又不自覺地抬頭看他。淩飛耀的目光越過了我的頭頂,飄忽地落在遠處,臉上是若有所思的沉悶表情。
  “我們開始那二次見麵,哪裏會是襲擊。我從沒都跟你要過解釋,是不是?我知道那不過都是碰巧發生的誤會。是襲擊還是誤會,我肯定能區分清楚的。從開始,我就一直很放心你,沒人會聘用一個讓自己不放心的員工的。剛才,那麽問你一句,是看你最近老是摔摔碰碰的。純屬一時氣話,你不用往心裏去的。”
  他輕描淡寫,對答如流,所複內容貌似周詳細致,滴水不漏。我卻仍有直覺,他在回避著什麽。他為何不能對我誠懇,他到底對我在隱瞞些什麽?
  我心中一寒,立刻從他麵前退開數步。我忐忑地看著他,他默默地望著我。漸漸,他臉上浮起酸澀的笑意,彎起的眼角夾不住黯淡失意。
  這是不開心的表情!他淩飛耀有什麽理由忽然要難過?我是不是看錯了?
  困惑苦惱的我對他看了又看,淩飛耀鬱鬱地別開頭去,二手往褲袋中一插,不聲不響地繞過我,似要離開。
  可他的難過,早已不可避免地波及到我。我原本糟糕的心情雪上加霜,壞情緒在我體內瘋狂叫囂著,雲霧再度開始在我眼中升騰彌漫。淩飛耀對我,會有如此驚人的影響力,我的情緒竟因他失控。這種可怕感受,讓我惱羞成怒,瞬失理智。
  惱怒中,我口不擇言,衝著他的背影,直白而尖銳地問道,“當初,你挑的不是我多好。飛耀的造型師就應該是男的,為什麽要有例外,又為什麽非要是我?”

  第 58 章 決定與錯過
  惱怒中,我口不擇言,直白而尖銳地衝著他的背影問道,“當初,你挑的不是我多好。飛耀的造型師就應該是男的,為什麽要有例外,又為什麽非要是我?”
  淩飛耀身形一滯,緩緩轉回頭,輕笑淺語,問的柔和,“你到底想知道什麽?”隻是,斜睨寒光一道,鋒芒迫人。
  被他這反問一攪,我思緒愈加茫然困惑,心中又刺痛又懼然,下意識躲避起他的逼視。我心虛地轉過身,惴惴然躲到落地的玻璃幕牆邊。
  我巴望淩飛耀趕快離開這裏,離開我的辦公室。我後悔自己剛才的衝動一問,我怎能莽撞向他求尋內幕。也許我入職“飛耀”的真相,根本沒有任何蹊蹺,僅是他無意間的例外而已。
  我到底想知道什麽?
  我是心存幻想,希翼他告訴我,他對我終屬心存特別。這樣的真實想法,我怎能對他直言。衝動一問,盲目失智,我對自己極度失望。啞然無語中,任由茫然、失落、惆悵匯集成的苦澀滋味湧滿了全身。我的感情,這一次真是敗的荒唐又可笑!
  舉目遠眺,凡囂滾滾,人煙熙熙,世間繁華如錦,我又何苦陷己於困頓。瑞宇是不能再留下去了,我的意誌力恐怕經不起再三個月的考驗。趁早,趁我還算清醒,趁我還沒癡迷,趁我的心隻是疼痛但未遺失的時候,及時逃離吧!
  從上海逃到香港,再從香港逃回上海。也許,逃,是我感情的宿命。也許,心心相印,光明正大的真愛,現在對我隻是個遙遠的傳說。
  心意一決,我疲憊地請求道,“二少,我想家了,很想回家,最好明天就回去。原諒我的任性,請允許我辭職吧!”眼中的淚有了溢出的信號,我緊緊閉上了眼。
  淩飛耀疾速回道,“我不同意你辭職。”他說的斬釘截鐵,毫無半分商量餘地。
  “是嗎?”我冷笑著。哼~,你阻攔不了我已破釜沉舟的決心。
  果然,淩飛耀脫口而出,厲聲道,“沒有我允許,你不能離開!你別忘了,你丟樣碟這件事,就這一樣,你到哪裏都有人會把你找出來的。”
  淩飛耀威脅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我身邊,我一驚之下睜開了眼。隻見,他倚靠著玻璃幕牆,挨我很近。怒色蜿蜒在最美的臉上也是刺目的畫麵,明眸裏華光流轉卻如冰箭霜刀。
  淩飛耀的要挾讓我很悲傷,現在還有什麽好舍不得的,不過都些身外之物,用它換得我的全身而退,很值得的。留得青山在,千金散盡還複來!
  我忍著心痛,咬牙道,“這個過失,我會如約賠償的,所有該我的責任,我會一分不少的認下。請允許我離開!”淚滴在我眼眶中旋過幾圈,最終還是掙脫而去。
  他伸手到我臉旁,接住了我的淚滴。玉潤掌心盛著的晶瑩淚珠,光華熠熠。脆弱以我淚滴下落的同步速度,在他絕妙的臉上湧現,凝聚。我無法置信地看著淩飛耀,心疼難忍。驚懼中,我一手抹去臉上眼淚,轉身又想逃開。我一定要擺脫他對我心靈的侵蝕。
  偏偏,淩飛耀又一個箭步躍到我麵前,迎麵踏步將我向後逼退,直到貼上玻璃幕牆上。他長臂一伸,撐在牆上,立將我圈禁在小小的方寸之間。意外的我,看看他合起眼眸,仰天大歎一氣,方才艱難地說出,“對不起,我不想讓你走!”
  我們之間到底怎麽了?我到底予他有何意義?他到底想我怎樣?是要逼我崩潰嗎?我弄不明白他,又不敢胡亂猜想他。
  我看著他,心中絞痛,淚忍不住又黯然滑落。
  我這樣的情緒反應,再欲蓋彌彰已是可笑。我有些哽咽,向他坦白道,“淩飛耀,我覺得在這裏很混亂,很辛苦,你知道嗎?你為什麽要為難我?不讓我走,為什麽?”
  淩飛耀長睫顫顫,展開明眸。他用纖白如玉的長指,輕柔的抹去我眼角的淚水,道,“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別哭,好嗎?”他聲音裏暗隱的痛苦,聽起來並不見得比我少。
  他深吸一口氣,又略作沉吟之後,神色凝重認真,緩緩啟口道,“我們都各做一個決定,做一個自己不能反悔的決定。好嗎?”
  他的問題,我不甚明了。
  正巧這時,淩飛耀話音剛落,張學友的悠揚歌聲接著唱起。我掏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趙熙原”
  淩飛耀也瞄了一眼,道,“你決定好了,再接。”
  我反問道,“要決定什麽?你先決定吧!”
  淩飛耀答道,“你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說著,劈手過來似要奪過我掌中手機。
  他玩什麽字謎?耳邊歌神聲聲催耳,我猶豫地看著手機,疑惑著。我不過接個電話。他還阻三擾四,憑感覺,他的問題估計不是二、三句掰得完的。
  見他要奪,我下意識轉身就躲。眼下,我考慮不了許多,我隻知道再不接,電話就斷了。不再遲疑,趁他沒有得手,我立刻接通了電話。
  “天樂,我這個周末休息。我已經買了明天最早一班的機票了,十點多到香港。”
  “哦。要我去機場接嗎?”
  “不必了,你宿舍到機場不方便。我們不如還在半島碰麵吧。我下了飛機,就給你電話。”
  “那也好,明天等你電話。我現在有事忙,不多說了。”
  “好,明天見麵聊!”
  “嗯,我先掛了。”
  我接電話時,淩飛耀倒是太平無擾,並沒有我擔心的稀裏古怪舉動做出來。不過,眼下心有所牽,急急與趙熙原講過寥寥幾句,我匆忙就掛了電話,轉過身。
  卻見淩飛耀已退離我足有一米,他容色漠然,手插褲袋,傲然俊挺,又一副上司的標準姿態。我望著他眼中掩飾不住的失望,正想開口再問他所言決定是何指,他倒搶先開了口。
  淩飛耀冷冰冰地道,“好!既然你這麽決定,那我也不會再勉強留你,你想走就走吧。隻是我要提醒你一點,你要還在瑞宇,就要認真記住我是你上司。其他,我沒什麽好說的,好自為之!”
  他話才說完,瀟灑利落地一轉身,快步流星,開門而出,沒有半點遲疑。
  他走的灑脫,我看的呆懵。
  整個一下午,基本給淩飛耀攪黃了。他走之後,我也沒心思繼續工作,對著電腦直愣愣地發了一通呆,失魂落魄,魂不守舍,心裏反複琢磨著他說的話。
  “我們都各做一個決定,做一個自己不能反悔的決定。”
  “你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
  他要我決定什麽?還不能反悔!我還能決定他嗎?
  “既然你這麽決定,那我也不會再勉強留你,你想走就走吧。”
  不過接個電話的眨眼功夫,他怎麽又同意我走了?我又做什麽決定了?決定走嗎?
  我想了一大圈後,越想越迷糊,隻隱約覺得趙熙原的來電,讓他介意。淩飛耀這介意是他源自他自己介意?還是源自他哥哥衍生的介意呢?
  妖人說個話,怎麽這麽玄呼!天,我怎麽偏碰上淩飛耀這麽個無理攪三分的主,把我攪的七葷八素了,又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想來想來,最後我還是按捺不住,想找到他,看還有沒有機會問個清楚。
  “飛耀”整個二十七層,前前後後,角角落落晃悠了二遍,也沒見淩飛耀出沒。又不好意思去敲他辦公室的門,怎麽說現在也在工作時間。他大人可才提醒過我要記得他是上司,這會兒去辦公室找他無疑是撞在槍口上!
  遛過二圈,情緒慢慢沉靜下來,索性回辦公室坐下來,一門心思開始忙寫他交待的人員培訓計劃。因為時間有限,直到下班時分,才寫了綱要和部分細節。又因為,忙的投入就沒注意已到下班時間。
  還是榔頭敲門進來問我什麽時候下班回去,才知道已過了下班時間。我趕忙說,馬上就可以走,給我一分鍾就好。邊說邊已經動手收拾,人事資料鎖進抽屜櫃,電腦關機,其他也什麽要收拾的。沒完成的計劃已儲存在筆記本電腦裏,帶回宿舍,晚上加班慢慢完成它吧。風卷殘雲一般迅速收拾完,我拎了包和筆記本,又鎖好門,已經一切妥貼。
  下樓,坐上車,卻發現淩飛耀不在。榔頭卻毫不遲疑地發動了車子,離開。這一星期,淩飛耀與我上下班同車,但並不同進同出。尤其下班,他不是早,便是晚,不會與我同時下樓,但不曾缺席過。
  開始我忍著沒問,隻觀察今天行車路線有無變道。直到路程過大半,一路無異,才忍不住向榔頭打聽淩飛耀的去向。榔頭繃著酷臉,答說淩飛耀有急事自行先走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回到宿舍,又是泡麵、零食打發了晚飯。泡麵吃著吃著,開始懷念起上次感冒發燒時,淩飛耀供應的那份“私房菜”當時,隻覺得菜好,現在再回味,才始覺那好像是自己有生以來最美好的一餐。想著想著,泡麵湯裏就混進了眼淚,本已食之無味的麵,更味同嚼蠟。
  我這人不愛鑽牛角尖,更不太舍得為難自己。麵,吃著不爽,轉手就扔了。吃了吐,不如不吃。享受過最好的,我也不會非以此為參照,執著不休。這天底下,好東西多的是。私房菜吃不到,麵又不想吃,大可以換吃其他的,比如杏仁餅,比如巧克力。反正餓不著我,反正我不能跟自己過不去。
  我要圖強,我要有錢!我有錢以後,我是富婆,他是藝人。我就花錢包他唱專場,要他唱啥就唱啥,要他跳啥就跳啥。就不許他跟我玩變臉,就不許他給我看冷臉!
  有錢就是好!不過,我沒有背景,不靠嫁人,不買彩票。要想發達,隻有拚命工作一條道。
  晚上本來寂寂無事,現在有個培訓計劃可趕,實在是好。既打發時間,杜絕胡思亂想,又是工作正道。浩渺人海,青年俊傑遍地跑,我就不信,我打發不走心中那隻妖。
  於是,我激情四射,挑燈夜戰,劈裏啪啦碼字一晚上,成就了份詳盡到不能再詳盡,具體到不能再具體的培訓計劃。培訓綱要、培訓內容、各自相關附件一應俱全。基本上,這份培訓計劃完全可視作工作交接指導。若又是業內老江湖“新人”拿上手的話,應該可以無師自通,是無需我這“新前輩”去親自指點“新後生”了。
  夜深人靜,午夜碼字員不堪周公滋擾,倒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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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天樂小番外之惡搞演講篇 ~~
  ——失戀是個好事情——
  大家好,作為成功人士,我今天很高興跟各位分享一下我的成功經驗。其實我的成功來自一個基礎就是——失戀。
  失戀,它是個好事情,它是我個人進步的催化劑。我每回感情受挫,都會化悲憤為動力,奮發圖強,勵誌進步。然後,大有作為,大展宏圖!所以說,若要成功更上一層樓,若為促進社會生產力,請珍惜失戀這種珍貴的源動力!?
  呸,呸,呸,這道理狗屁不通啦!姑奶奶我怎麽會失戀。我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草見草綠,車見車載的陽光女強人。
  (底下群眾議論紛紛,女魔頭就女魔頭,還陽光型,沒聽說女魔頭還有陽光型!)
  沒聽說啊,今天不就聽說了。所以說,人不隻要學習,還要多出來走動走動。俗話說的好,讀萬卷書,不如行千裏路。今天我的存在就幫大家再次驗證了這句話!大家今天專程來,成功經驗有得聽,陽光女強人也有得見,這收獲不小啊。來,大家跟我一起鼓個掌~
  (底下群眾稀稀落落、勉為其難鼓了幾下掌。一邊竊竊私語道,黃毛丫頭盡瞎掰~)
  (無視,我堅決無視~)
  (我清清嗓子)我其實長這麽大還從來沒失過戀呢!我還是絕頂純情的小女生。我都沒拍拖過,哪裏來的失戀。
  (底下群眾在交頭接耳,那趙熙原算啥啊?)
  哦,他違規入局,所以自動剝奪資格,不算。
  (底下群眾喋喋不休,那淩飛揚算啥啊?)
  他“求”之不得,沒機會算。
  (底下群眾群情激奮,那淩飛耀算啥啊?)
  他小樣,我看不上,還是沒機會算。
  (底下群眾大聲嚷嚷,是你“求”之不得吧!)
  (暴走)這台詞誰寫的啊?我要炒他魷魚!

  第 59 章 突發重大事
  6月16日 星期六
  昨晚自強精神突然爆發的後果是,我自動自發,一口氣悶頭趕計劃,忙到今早淩晨二點多才睡下,這一睡又睡到日上三竿也沒醒。還是趙熙原人都到了香港國際機場,打電話來,才把我叫醒。
  急忙起床,簡單洗臉刷牙過後,紮個頭發,換過衣服,衝下樓坐了計程車就往半島酒店趕。進到大堂,眼光掃過一圈,沒發現趙熙原人影。估計他還在到這裏的途中,我隻得往大堂裏沙發一坐,等。
  倒是想不到熙原他這麽快又來看我,他以前可沒這麽熱心啊!我盼著見他的時候,他不來,現在無所謂見不見,他倒積極了。上周跟他約了下個周末看張學友演唱會,我還滿心以為他這周是不會來的。下周他來,就要告訴他,以後不必為我來香港了。因為七月後,我肯定回上海了。妖人既然肯放行了,我熬過這個月底就回上海。
  他仁,我就義,好歹要把工作像樣的交接一下再離開。昨天,說什麽今天就“逃”隻是一時氣話。工作又不是兒戲,況且我擔的又不是閑職,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甩手,萬一“飛耀”因此出什麽亂子,我還真擔待不起這份譴責,就是良心上也過不去。畢竟在工作上,瑞宇,“飛耀”待我不俗,厚恩善知不過如此。至於其他,我再不可以多想,平安就是福。
  在大堂坐等,趁閑暗自冥想,但沒等幾分鍾,趙熙原行色匆匆,卻依舊是翩翩貴公子的瀟灑模樣出現在了酒店門口。
  我昨晚吃的少睡的遲,今早早飯又還沒來得及吃,感覺血糖有些偏低,頭暈暈心虛虛。所以,等見趙熙原,打了招呼就直催他速速辦過入住登記,陪我去吃東西,連行李也沒讓他放。好在他也沒什麽行李,就一個隨身帶也不算費事的包。
  出門,帶他直奔酒店隔壁一家廣幫餐廳,喝早茶。雖已近中午時分,不過廣式早茶周末慣例要供應到下午二點,因此我們還有足夠時間好好喝個茶,細細嚐一下點心。
  我找了空位坐下,趕忙點單,催上餐點。見餐點上桌,我左右開弓,悶頭大吃一通。半晌,感覺把腸胃打點妥當了,又灌下杯菊花茶,清了清口,才心滿意足地放下筷子。
  人飽心定才有心思關心身外之事,我看看趙熙原象沒吃多少的樣子,問了一句以示關心,“不好吃嗎?”
  趙熙原凝神看著我,關切地反問我,“我早上吃過了,現在還吃不太下。你早上怎麽也不吃點東西再出門?”一頓,又心情甚好地展顏問道,“你是急著見我嗎?”
  “嘿嘿,~~”我心中尷尬,隻得低下頭,幹笑二聲敷衍,顯然我現在還沒做好跟他劃清界線的準備。
  上周我拉他打發淩飛揚,雖然不太成功,但現在不得不承認那是一場利用性質的戲碼。我對他已非從前了,卻還拖著不婉拒。
  樣碟已經丟了半個多月了,目前還毫無流傳跡象。隻要再太平半個月,等到七月一日專輯正式麵世。“樣碟之失”這把頭頂利劍,再沒有砸到我的可能了。哪怕再過一周,正版CD就要投放生產和開始鋪貨。這提前知情人一多,到時專輯內容被提前曝光,隻要淩飛耀不捅出我來,要查清楚恐怕還不容易。搞不好,真還就是別人放水。
  其實,我現在就不必再操心丟失樣碟這件事,也不該為這需要可能性幾乎為無的錢份上,繼續對熙原隱瞞我已變質的情感。
  現在,還拖累他為我千裏往返奔波,也不知這樣誤不誤他的家族大業。但我到底該怎麽對熙原啟這個口呢?
  我沉著頭靜思不語,同默中的熙原也不扯個話題來激活一下氣氛,任憑我暗陷在情理中掙紮。這心中所思恐怕截然相反的沉默,讓我更覺尷尬。
  按耐不住,我主動抬頭問道,“熙原,沒想到你這個周末還會來。公司馬上要上市了,你不忙嗎?”
  趙熙原坦靠在椅背上,眼下明顯的眼袋,他的辛勞倦意已經不言而喻。他也很不易,我對他原本微弱的怨氣一下煙消雲散。
  他揉揉脖子,淡然笑道,“公司上市,忙的人恨不得掰開了。你看我年頭的幾個月不是忙的連你人影都看不到。不過,證監會已經批準,‘新陽紡織'八月份正式在滬市掛牌上市。現在已是萬事俱備,隻等東風了。不過下個月,要做上市路演,我肯定會很忙。趁這個月我還能有些空閑,就多來看看你。”
  “新陽紡織”看來“趙氏紡織”改名了。公司上市,股份廣散,是不合適再用“趙氏紡織”專屬性這麽強的名字。
  “嗯,‘新陽紡織',這名字改的挺不錯,簡潔好記又喜氣。新陽,初升的太陽,新的希望,新的輝煌。”我讚道。
  趙熙原麵露傲色,侃侃而談道,“不錯,天樂你說的含義很接近對這名字的創意設想,它的蘊義,也是我的期許。上市,是改變現況的最好契機。對公司是我可以努力幫它作主營轉型的機會。對我個人,上市的成功,意味公司又站到了一個新高點上,如果主營上能成功轉型和突破的話,我們之間的難題就不再是難題。”
  公司上市是公司實力的證明,它的成功能明顯提升市場、上下遊客戶對公司和產品的認可和信賴,又能得到政府或多或少的扶持,又能盡快兌現投資回報。一旦實現成功上市,趙家企業對沈家對長期性命攸關的仰附將不複存在,即便與沈家決裂,或許會傷筋動骨,但絕不至傷及性命。
  上市的成功,對“新陽紡織”或許是浴火重生。可對熙原和我,還有這樣的意義嗎?若是這樣,對沈蘭,尤其對沈家就沒有一點虧欠嗎?
  我心中迷茫,看著熙原溫雅麵容上顯露的躊躇滿誌,報以難堪一笑。
  “‘新陽’這名字是我起的,天樂,你知道我怎麽想到這名字的嗎?”趙熙原揚眉笑問。
  我撅了撅嘴,有些不滿地答道,“這我怎麽知道,我連你們集團改了名,都到今天才知道!”
  趙熙原歎道,“擁有‘新陽’的人,居然不知道它的起源!天樂,你的笑容就是最新最好的陽光。”
  我難堪到已經笑不出來,想轉個正經點話題,便對他直言不諱道,“熙原,你們集團怎麽隻要一年時間就能整合上市,好像效率太高,太神奇了點吧。現在排隊要上市的企業都有多少啊!再說,你們集團這二年報表,尤其盈利部分,恐怕不是很漂亮吧?連續盈利可是上市要求的基本硬指標。”
  趙熙原依然心情甚好,對我耐心解釋道,“其實公司上市的事準備已有二、三年了,之前進展一直緩慢。去年危機過後,我建議我爸加速上市工作。而且,這一年多來,有我全力以赴在為公司上市而努力,自然事半功倍。你放心,我是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的社會主義接班人,不會當了資本家就腐朽了。有我的介入,我們公司上市絕對走的是正常、合理途徑。我們集團裏不是也有盈利長期穩定良好的企業,它們完全符合上市要求的任何規範。這次就是將它們作為重點進行整合,打包了上市。”
  “佩服,佩服,學以致用,成績斐然!不過,我先前真沒看出來,趙老板還是位紅色資本家!”我促狹道。
  趙熙原抿唇一笑,抬手看了看表,道,“天樂,上市不過是實現我事業的第一個夢想,我還有其他更宏偉的工作計劃,不過要留到改天再跟你細說。下來,我們先去買張學業演唱會門票怎麽樣?現在吃的差不多了吧?”
  “行,等我再喝口茶就好。”我立刻拿起茶杯。
  可惜,茶杯還沒舉到唇邊,手機突有來電。拿起一看來電顯示,竟是“飛耀”秘書。怎麽會是他來電話?他在休息時間可從未與我聯係過啊!這通來電,讓我瞬間升起不好的預感。
  我剛一接通電話,電話那頭的張秘書已經搶先開口,“鄭天樂,部裏現在要開緊急會議。你快到公司開會,要最快速度!”
  “請問一下,為什麽突然開會?”我追問。
  “我也不清楚,我隻是負責通知。董事長親自召集的,要求盡快到。你趕快出發吧,我都已經在去公司的路上了。我還要通知其他人,就這樣,Bye!”他沒等我反應就已經掛斷了電話。
  緊急會議?董事長召集,這個級別出馬召集,就算前所未遇,也可以肯定是有重大突發事件!我心中不好預感更加強烈,忐忑中,憂色不自覺上臉。
  我急忙拎了包就起身,對趙熙原坦言道,“熙原,很抱歉。公司裏有急事要開會,我必須馬上去,開完會我再跟你聯係。”
  趙熙原也跟著站起,急道,“天樂,你等一下下。”

  第 60 章 事發仍裝蒜
  趙熙原也跟著站起,急道,“天樂,你等一下。”
  他轉身從隨身帶來的包裏翻出一個信封,往我手裏一塞,不動聲色道,“這個給你。”
  情書?信封沒有粘合,我忍不住好奇心,馬上打開一瞄。暈,我命可真好,竟然又有金卡到手,中國銀行的金卡!我抬頭正要開口。
  “這卡裏我已經存了500萬,如果不夠再跟我說,密碼是我手機號碼後六位。”趙熙原說這話時輕描淡寫,在我聽來仿佛象在說500元一樣沒所謂。
  他溫雅如故,嘴角噙著一抹笑意,但眉間微不可察的褶皺卻泄露出他的隱憂。
  500萬,想他知道500萬對普通人意味著什麽!我也明白他是尊重我,了解我,所以不問,但心中的顧慮總難免還是有的。
  幾百萬,我開口借時說來輕飄飄,真到麵前,就覺得燙手了。500萬,即使分文不動,這一來一回也是個糾纏。
  我凝神想過後,立刻把這裝了金卡的信封,遞回趙熙原跟前,微笑道,“熙原,你的心意我領了。我上次其實的跟你開玩笑的,我目前用不著這麽大筆錢。所以,這錢你拿回去吧!”
  “出門在外,總要有錢傍身,如果用不著,你可以不動它。”他拉住我的手,把信封按在我掌中。
  他這回這麽主動為我著想,又如此體貼和體諒,我如何能不為之感動。心中不由暖意騰騰,但腦中一轉,驚道,“熙原,你可不能為我挪用公款啊!”
  趙熙原握著我手,曖昧道,“放心,這筆錢是我自己的小金庫。跟公司、跟我家都沒關係,你拿著,就當替我保管。”
  我還要趕去開會,時不容我優柔。那頭的緊急會議指不定什麽情況,有備總是好的。
  一念及緊急會議,我心情一沉,認真點頭道,“好,我先保管著!要趕去開會,我先走了。”
  趙熙原雙手按到我肩上,輕輕把我往大門方向一轉,邊在我耳後親昵說道,“這才讓我放心,你趕緊去開會吧,早去早回。我待在賓館等你!”
  “嗯,我看你有些累,回賓館好好休息一下吧!我走了!”我沒有回頭,在說話間已疾步而去。
  馬不停蹄趕倒“飛耀”會議室門口,發覺會議室中早已濟濟一堂。但是,眾人鴉雀無聲,清一色肅然凝重,氣氛相當“恐怖”
  一眼掃去,淩利慕董事長、淩飛揚部長,淩飛耀,淩家二代三巨頭都已在座,全部門同仁基本已悉數到達。另外,還多出了幾位特別來賓——《天生王者》唱片製作人JONH和其他參與錄音工作的錄音棚工作人員。
  原本一路疾跑而氣喘籲籲的我立刻讓這豪華陣容給震住了,當場再不敢出大氣,心中更是叫苦不迭。
  大事不妙啊!看這陣仗,今日突發的緊急事件十有八九與唱片相關。與唱片相關的緊急事件,我不免聯想到唱片內容提前外泄。若是,那禍根會不會是我當初丟失樣碟惹下的?
  猜想到這一層可能,我不由自主腳一軟,趕緊扶上會議室的門框。屏息垂頭,咬住牙,才怯怯地挪動起身體,偷偷用眼角餘光一路探索前行,找見有空位趕緊入坐。
  好在,還有二、三位同事在我之後陸續趕到。他們在眾目睽睽,尤其是淩董厲光注目下,都無一例外表現特別“低調”這樣一來,倒也沒把我剛才的“做賊心虛”凸顯出來。
  寂靜中,手機的來電音樂鈴聲的突然響起簡直是石破天驚,好在不是我的手機響。不過,這提醒我趕緊把手機調到振動檔。
  忐忑不安中,我隨行就市,裝肅然狀,抬起頭,暗暗對淩家三巨頭察言觀色,想揣摩一下事態。
  此刻,淩飛揚表情除了如常的倨傲淩厲外,更有顯而易見的慍怒。緊繃的臉部線條,閃著焰色的眼眸,仿佛隨時都有火山爆發般衝天一怒的可能。
  再看位居桌首的淩董,見他不怒而威的臉,我心中更如戰鼓擂。淩利慕沉著臉,不動聲色,一雙眼冷冷地,用極緩慢地速度來回打量著在座眾人,更不放過每一個新趕到的同仁。不必再琢磨他此刻的心情,單憑這一把劈心開腦,力透入骨的犀利目光,已叫我不寒而栗。
  我顫著一顆心,慌忙把目光從淩董身上移開,飄向我的“同夥”——淩飛耀。
  他此時,一手彎肘伏案,另一手捂在嘴邊,拿肘支著桌,半垂眼簾,顯然在暗自靜思。無暇的臉上地映透出落寞和煩惱,美的超凡出眾,可以入畫,卻讓人看了難過。蒙他袒護,我才多日以來,一直平安無事。若,今日真是樣碟事發,他是首當其衝的最大受害人。我不知他現在所思所想,隻知一貫和熙的陽光美男公然顯露憂鬱,事態一定非常。
  沉重、驚疑、不安,分分鍾都讓我度日如年般難熬。
  不多時,隨著最後一位參會的人員到達,秘書向淩董匯報與會人員已全部到齊。
  淩董微微點了下頭,並不急於開口,而是怪異地拍起手掌,連續三下,凝沉的臉上同時泛起冷笑,鏗鏘有力地道,“很好,人都到齊,一個也不少!”語畢,他銳不可擋,叫人避之不及的目光又在眾人臉上挨個刺探過一圈。
  他這一拍一語,震得眾下噤若寒蟬。而後,會議室中再度陷入沉寂。
  這裏的空氣無色無味無音,可一股目不可視,卻心中有數的陰險暗流潛藏著。它隨時會不明所以地向某人發起突襲,置那人於死地。我不知它的目標是誰,更也不知自己是否能夠安然脫身。明明身臨險境,卻隻能被動等待,這恐怖氛圍讓人緊張地快喘不過氣來。
  我提心吊膽,屏息凝神。但不敢垂頭閉目,怕顯得心虛,也不敢眼睛亂瞟,怕顯得心慌。盡量維持肅然不動,一邊偷偷留意同仁的神態變化,努力做到隨大流。
  “既然有人膽識過人,我就開門見山。各位,今天《天生王者》專輯的全部歌曲在網絡上已經有了發布和下載。”淩董冷不丁又拋出了一句話,擲地有聲。
  一語在我心中激起千層浪!心裏約摸有點準備,但這暗流當真襲來,我還是感覺眼冒金星,臉不自覺地在微微抽搐。我急忙張嘴、捂臉,製止臉部肌肉的非正常運動,把我的驚慌偽裝成驚訝。完蛋了,東窗事發了!
  不!還沒完蛋,隻是事發,不是敗露,更不是告發。要不然直接就找到我頭上了,不必如此興師動眾,滿門皆到的。再說,源頭不一定在我,除了淩家人,來者皆可疑。我皺眉暗想。
  “這張專輯,公司為它花費了多大的代價和心力,又是怎樣的重視程度,我想在座各位應該都很清楚。可是,你們中間有人照樣敢把它提前泄露出去。”淩利慕不緊不慢,娓娓道來,語調平和,卻讓我聽了說不出的毛骨悚然。
  “我並不關心你這麽做的好處和目的是什麽。我倒是關心你是不是有不計後果的心理準備,如果你確實有此準備,那我淩利慕很佩服你,佩服你勇氣可嘉,有膽做,更有膽大搖大擺的來。”
  “如果——,你現在還有膽站出來主動承認,我欽佩之餘,會對你網開一麵!除了需要酌情賠償公司損失外,其他,我一律不予追究。”
  “你考慮一下,我給你十分鍾決定。”
  淩利慕這番話說的極慢,每段中間至少停頓數秒,又抑揚頓挫,鑽入我耳中,轟的我腦袋嗡嗡作響。
  這十分鍾太煎熬了,大家麵麵相覷,大眼瞪小眼,沒人敢吭聲,沒人敢出大氣。
  天,熙原這五百萬給的也太是時候了。我都還沒捂熱,難道就要易主?挺身而出?酌情賠償!照“飛耀”這攤子排場,五百萬恐怕都是打了跳樓折扣的價碼了。錢,錢,錢!我滿眼金光閃耀。這要一挺身而出,我這輩子恐怕都是楊白勞了。
  不行,我不能一挺身成千古恨!隻要淩飛耀不告發我,隻要沒查明實情,我都還有機會躲過這場大禍。人窮誌短,今天我寧可小人,也要繼續裝蒜!我要賭他們查不到源頭,賭另有內賊同事,賭淩飛耀還肯包庇我。
  淩飛耀還肯包庇我嗎?我底氣不足,戰戰兢兢地偷偷用眼瞄他。不料,他也正看著我,但麵無表情。忽然,他手捂上脖子,轉了轉頭,似為活絡頭頸筋骨,目光卻不曾從我臉上挪開。我瞪大眼看他動作,他也始終目不轉睛地看著我,我慌忙垂眸。
  轉頭?啊!我腦中閃念——可以理解為搖頭嗎?上天保佑,阿彌陀佛,但願他有此意!
  我自首招認,必定舉債如山。如果,它日水落石出查到我頭上,也不過如此。況且,我不是有意為之,更非出賣給同行,除了賠錢,其他也沒啥好來追究我的。實情反正淩飛耀自己都知道。
  我惴惴不安,但打定主意裝蒜到底。反正熬過一時算一時,先不要自毀人生。於是,我繼續模仿同仁們的舉動,艱難熬過這漫長的十分鍾。

  第 61 章 膽戰又心驚
  淩利慕陰沉著臉,揚聲宣布,“很遺憾,十分鍾已經到了。到最後,你不要怪公司沒你機會,是你自己放棄的。”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陰冷地說道,“看來,你是鐵了心要到‘黃河’邊。不知道你是無知者無畏,還是真的膽大妄為。”他頓了頓,額上青筋開始突起,看著觸目驚心,咬牙切齒繼續道,“不過這二者都沒用,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你將要付出的代價肯定會讓你後悔自己的行為。”語畢,大力拍案。
  驚聲中,眾下個個斂眉收目,不敢動彈。又是片刻靜默之後——
  淩利慕恢複勻和氣息,渾厚中音緩緩而道,“各位,公司已經動用一切力量在調查事源,我想,最遲不超過明天早上,就能有公司想要的調查結果出來。在事源結果出來以前,要委屈大家留在這裏等候。現在,各位可以用自己手機聯絡各自家人,關照一下,不過必須一個一個來。就從你這邊開始吧——”他伸手指向“飛耀”秘書。
  這當眾聯絡家人,估計也有試探的一層意思在吧?淩董要大家留守自在此,顯然就是軟禁大家,這好像不合法吧?
  公司已經動用一切力量在調查事源,最遲不超過明天早上,就能有調查結果。這麽快水落石出,淩董真這麽有把握?還隻是在忽悠?瑞宇有什麽力量,效率能這麽高?難道,傳說中瑞宇與黑白二道都素來交好是真?
  大家已開始逐個輪流打電話聯絡家人,我如坐針氈,背上冷汗淋漓,惶恐如血在我身體中奔流不息,為了穩住情緒,我不斷跟自己強調什麽都別多想,要鎮定,鎮定,再鎮定。
  一段時間過去,已經輪到我打電話。今天,在等我的人,隻有熙原一個,他也需要我去關照一聲。
  為顯無異,我與其他同事一樣,當著淩董的麵拿起自己手機,撥通了趙熙原的手機。淩飛揚和淩飛耀各坐淩董二側,我不得不同時跟他們也迎麵相對。隻是,我麵朝他們,眼睛卻隻敢盯著他們麵前的桌麵。
  我還記得昨天淩飛耀對趙熙原來電似有介意,所以我不敢說出熙原的名字,“喂,你現在在哪邊?”
  “我在賓館裏,天樂,你開完會了嗎?”
  “沒有呢,事情很多,今天這個會還有得開,估計是要忙到半夜了。”
  “這樣啊。要不你結束前給我打電話,我過去找你。”
  “不要了,我今天肯定早不了,你覺得無聊的話就自己出去隨便逛逛吧。我明天一早再去找你。”
  “哦~,等會議結束了,你還是給我打個電話吧,多晚都沒關係。”熙原在電話那頭悶悶地說道。
  “十點前能結束,我就給你打電話。如果,十點還沒我電話,你就自己早點休息。知道了嗎?我還要開會,不多說了。”
  “好,那你忙吧。”
  “嗯,你記得早點休息,Bye。”
  掛了電話,我稍稍鬆了一口氣。剛才打電話時,精神高度集中,一點不敢開小差,生怕自己說話打顫,也盡量簡短對話內容。不過,心中嚴重不安,握著手機的手忍不住微微發顫。
  剛掛了電話,手機依然攥在我手中,這時,我手突然一麻——有短信。偷偷撇眼一瞄——“淩飛耀”頓時,我心跳加劇。
  不過,我還不敢馬上看內容,反而將視線移向淩董和淩飛耀。還好,我這會兒不在淩董的視線關注範圍內。於是,我趕緊按下翻閱鍵。隻是,淩飛耀他還是顯出悶悶不樂的樣子,二眼黯然地望著正給家人打電話的發型師JASON。
  我不敢遲疑,趁淩董視線還沒轉移,飛快掃了一眼手機屏幕——“你不會有事,放心。”
  短短一句,我大感安慰。
  情不自禁,我又轉頭看向淩飛耀。現在的他低眉垂眸,唇角緊抿,落落寡歡繪滿了他美好無暇的臉。
  唉~,出了這麽大的狀況,他豈會不難過,可他偏還不忘要我放心。他為何要對我這麽好?他又憑什麽可以肯定,我就一定會沒事?難道,內賊真的另有其人?還是他也不過是心存僥幸,安撫我隻是不想我貿然自首?
  正在這時,淩飛耀如明月般皎潔似水的眼眸緩緩抬起,他的眼神也似月光般溫和安寧,柔柔地籠在我身上,一抹淺淡地苦笑慢慢在他優美的唇角升起又落下。這世上有一種美好,讓人看了會難過,他淩飛耀便是我現時的難過。
  倏然,他眉心緊起,胸口一起伏,肅聲說道,“淩董,我現在有事想單獨跟你說,到我辦公室去吧。”
  淩飛耀的突然開口,讓淩利慕有些意外。他轉頭看著淩飛耀,若有所思地喏著嘴點了點頭,又用手指著接下來要輪到打電話的同事,冷然道,“你等我回來再打。”說完站起身來,向門外走去。淩飛耀默默地跟著起身,尾隨其後。父子二人一前一後出了會議室,估計是去淩飛耀辦公室了。淩飛揚還在,不過我懶得看他。
  淩飛耀要跟他老爸說什麽呢?他特地發短信要我放心,就應該不會是去告發我。他要告發,早告發了,也不必熬到這時候了。
  那他還會有什麽話要單獨對他老爸說呢?他知道另外的內賊不成?我疑惑,悶頭坐著,心裏焦急又混亂。
  足足又過去十多分鍾,淩飛揚忽有來電。
  “喂,爸。”聽是淩利慕打過來的,我立馬豎耳傾聽。
  “啊!怎麽會是這樣!唉——”不知淩利慕說了什麽,淩飛揚大為驚訝,發了一句感歎之後,又大呼一口歎氣。
  我心中一驚,立刻看向淩飛揚,隻見他拉長的臉上爬滿了鬱悶。
  “好,我知道了。這裏,我來安排。”淩飛揚的聲音更吐露了他低落和無奈地情緒。
  淩飛揚電話收線之後,手往頭上一捂,悶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鬱臉沉聲說道,“各位,你們都可以回去了,今天辛苦你們了。專輯外泄的事現在已經有結果了,跟在座的各位都無關。另外,網絡上專輯中的歌曲已在傳播,但演唱人的信息還沒曝光。所以,你們仍然不能透露‘飛耀’的任何信息,OK?”
  淩飛揚的話剛落音,會議室中就響起一片呼氣聲,幾乎每個人都大吐了一口。馬上,會議室中氣氛活躍起來,大家開始交談的交談,急著走人的走人。可是,我懸了半天的心並沒有就此放下來。
  結果已經出來了,大家都太平無事,連我也平安無憂,那這個罪人在哪裏,又會是誰呢?
  難道,淩飛耀跟老爸說樣碟是他丟的,他自己一人把整件事情都扛了嗎?這樣的猜想,讓我心驚到快崩潰的地步。
  我呆坐不動,二手支在桌上捂著臉,二眼看著淩飛揚,想著怎麽能從他口中套問出“結果”
  這時,淩飛揚站了起來,又抬起一手,揚了揚,說道,“沒什麽事了,你們都先回去吧。”他逐人指示一出,尚在會議室中滯留的同事都知趣地紛紛告退。
  我隻得也起身,但故意磨磨蹭蹭地,還拉住小宇講了二句來拖延時間。結果,會議室中人已經基本走空,連明顯要等在最後出去的淩飛揚都開始抬步而動時,我才混在最後幾個同事中出門。出了會議室後,我也不是往下樓的電梯方向走,而是往自己辦公室方向走去。
  果然,沒走幾步,最後一個離開會議室的淩飛揚從後麵叫住了我,“天樂,你怎麽不回去?”

  第 62 章 到底為什麽
  果然沒走幾步,最後離開會議室的淩飛揚從後麵叫住了我,“天樂,你怎麽不回去?”
  “哦,部長,我馬上走,回辦公室拿樣東西就走。”我立刻答道,一邊急忙止步轉身回頭。隻見,淩飛揚正向我迎麵而來,我掃見四下已沒人,趕緊扮一臉好奇樣,小聲問道,“公司好厲害,這麽快就找到了泄密人。部長,那到底是什麽人呀?”
  “這跟你無關,不要隨便打聽不需要你知道的事情。”淩飛揚一本正經地對我教訓道。
  我扁了扁嘴,裝出一臉不屑,道,“好奇心害死貓,我知道的。其實,現在是怎麽回事,我也知道了。”
  “你知道?”不出所料,我的答複引起淩飛揚好奇。
  我皺著眉頭,故意忿忿答道,“還不是欲擒故縱!這工可真不好打,軟禁完了,還要受監視,一點人身自由都沒有。”
  可是,這樣的慌話說著,激蕩不安的心底竟泛起酸來。若與淩飛耀真是一人頂下了罪名相比,我倒寧可接受被監視這種狀況,那我反倒會心安一點。
  淩飛揚望著我,神色漸顯和緩,淡淡說道,“別亂多心了,這事情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旋即,他露出無奈地笑容,語氣也變得壓抑,“回去吧,沒人會監視你的。今天小白臉又來了,是嗎?”
  我誠惶誠恐,複雜心事翻湧糾結,眼中立時閃起淚光,聲音微顫著說道,“嗯。部長,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不過,我真的不是因為他來了,才這樣多心的。”
  淩飛揚泛起酸澀苦笑,“沒人在怪你,不用這麽緊張。”話正說著,腳下已起步向前而去,我急隨其後。他輕輕搖了搖頭,輕聲自言自語歎道,“嗬~,你怎麽就這麽怕我。”
  淩飛揚個高腿長,沒幾步一走,飛耀的辦公室已出現在我們正前方。
  正當我要開口,以纏住淩飛揚繼續旁敲側擊時,淩飛揚倒又停步轉身過來。若有所思的焦慮凝成遲疑在他的眉頭皺著,“嗯——,天樂,最近,千萬別去惹小耀。出了事,他心情不好,知道嗎?”神色肅重的他,這聲叮嚀關切而認真。
  直覺機不可失,我立刻抬起手,指著正前方淩飛耀的辦公室,壓低聲音驚道,“天啊,難道是——”話說一半,又趕緊用手捂上因訝異而張大的嘴。
  淩飛揚明顯一愣,麵色尷尬的感歎道,“鄭天樂,這世上還有什麽是你猜不到的?”他眸光複雜,歎著氣,大手往我肩上一拍,彎著苦笑,繼續道,“我真拿你沒辦法!”
  恰在此時,淩飛耀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打開,而低垂著頭開門的人正是淩飛耀。
  他鬱鬱的神色使得原本白皙的臉愈加顯白,透白的幾近盈出光來,美則美已,可顯露出的脆弱叫人看了於心不忍。他握著門把,抬頭迎麵望見我和淩飛揚,怔一怔,才低低地喚道,“哥,爹地跟我在等你~”言畢,又轉頭別開了臉。
  我心裏很堵,有些喘不過氣來,強撐著輕聲言道,“部長,謝謝你剛才的提醒,我都記下了,我先走了。 ”話語間,鼻頭酸意漸漸濃鬱,於是略低了頭。
  淩飛揚應道,“好,你先走吧——”
  我不等淩飛揚的聲音落下,已經急急跑向自己的辦公室。慌手慌腳從包中翻出鑰匙開門,再關門,眼淚已悄無聲息地從我臉頰劃落。
  我知道,比之其他任何人頂包或認罪,淩飛耀出麵認下這件事情,所受責罰定是最少的。可是,他這麽大個人情,我怎麽欠得起。他這個人情,遠比五百萬真金白銀的賠款,還要讓我承受不起。
  淩飛耀真是自作聰明,他以為我不會有事,就可以放心了嗎?他的罪責獨攬,此刻反讓我心上有了莫大的負擔,令心墜痛不堪,仿佛生生快被掉落。他又是否明白,我的心原本就已為他動搖。現在,他又來這麽一番可稱之為恩重如山的好意,我的心幾乎都不肯為我所控,要棄我而去了。他這樣的好心,怎不讓我惱恨。
  淩飛耀他為什麽要一人獨攬罪責?為什麽要這麽包庇袒護我?他對我這麽好是為什麽?他到底為了什麽?
  我不相信,他淩飛耀會是毫無緣由就待人無限好的那種人。他一貫待人似是和顏悅色,友善親切,但在我觀察下來,那隻是他浮於表麵的客套做的好罷了。骨子裏,我總覺得他其實是個淡漠人情,戒心重重的家夥。就拿離他最近的部門眾同仁來說,我哪隻眼也沒見他真正跟人親近過,除了我和榔頭。我對於他來說,到底算什麽,能值得他這樣?
  我很想衝到隔壁,去對淩董坦言自首,擔下該我承擔的責任。可是,我又怕這樣的舉動,會弄巧成拙,或許,會白費了他對我的一片苦心。
  他脆弱的神情在我眼前不停閃現,讓我覺得天旋地暗,六神無主,腦中茫茫然一片,又淚流不止。
  我就地縮坐辦公桌下,這個地方,讓我感覺稍稍好些。在這裏,他仿佛隨時會出現,出現在我眼前。我哭了一陣,情緒漸漸平靜,思緒也慢慢明朗起來。
  我拿出手機,給淩飛耀發了條短信——“我有事在辦公室等你。”
  不多時,我聽到鄰近地方有門開啟又關閉的聲音響起,我想應該是淩飛耀辦公室門。便從桌邊探出頭去,望著門口,但等了一會,並沒見門有動靜。倒是手機又一振,一看是淩飛耀回了短信——“在開會,會很晚,你回去吧。”
  我趕緊給他回複,“等,再晚都等。”
  “那你先去吃飯,我空了聯絡你。”淩飛耀又複。
  一看時間,已經六點都過了,這一下午盡管難熬,但也讓人渾然忘了時間。我素來一個人生活,又不愛做飯,早過慣了幹糧式生存方式。所以,我出沒的固定地點,少不了收藏零食、餅幹之類的東西,自然,我的辦公室中也不例外。
  因此,我又複,“辦公室有吃的,等。”
  之後,他又給我回了一個字——“好”
  收到淩飛耀這條短信後不久,我聽見隔壁的那扇門,再度響起開關聲。
  我定下心來,翻出我收藏的“餘糧”——巧克力,蜜餞,小餅幹,更有芒果二個。我把這些“餘糧”零零碎碎的攤了一地,又盤腿席地而坐。
  生怕燈光會從門縫裏漏出去,我不敢開燈。好在,拉開窗簾,香港這座繁華不夜城的閃耀的燈火也將室內照的朦朦朧朧,並不見暗。我更打開手機的照明燈功能,半大不小的一束光源,足亮夠我身周邊。
  這二芒果昨天還有點生,所以藏著沒動,放到現在倒是熟度剛剛好。我左吃右嚐,頗覺得有滋有味,甚至自覺自己像在露營。
  事已至此,急也無用,慌也無用,惱也無用,不如坦然等他想我如何,再作打算。等,原來還是好的,還是有希望隱含的一種狀態。
  在我忙於填肚的時候,聽見隔壁的門再度開關,又有一些走動的腳步聲。而我這門依然沒動靜,我想是他們一家子吃飯去了。吃飯這件事上,人人平等,再有錢也是要吃飯才能活的。淩飛耀他沒說不見我,總應該會回來的,我就耐心等吧。
  吃夠以後,自然又開始想睡。昨晚睡的遲,現在人又飽,光又暗,以我的習性想不瞌睡都難。我索性關掉手機燈源,往桌腿上一靠,二眼一合。這回總算能在這角落稱心如意的睡一覺了!
  不知何時,有燈光亮起,我被辦公室大亮的刺眼燈光驚醒。
  剛醒來,我還在懵懵地揉著眼睛,半迷半蒙間,已見淩飛耀走近到我身旁。他氣容淡定柔和,隻是眉頭依然微蹙,不見舒展。仿佛風輕雲淡的碧海藍天,卻留一抹陰霾揮之不去。
  淩飛耀用眼細細打量了一下我和我周圍,牽強的笑了笑,道,“你晚上又吃些這種東西?”說著,伸手給我,“我們去——”
  我正會意地向他伸手過去,而他正話說一半。就在這時,我手機突然一振。
  於是,我用另一隻手將手機揀起,淩飛耀則將我人從地上拉起,隻是拉起我後,他立刻就放開了我的手。
  我低頭一看手機,見是淩飛揚的短信,有些意外,就按下翻閱鍵——“隻可心知,不可言傳。知道嗎?”
  原來如此,“明白,保證守口如瓶。”我急忙回複淩飛揚一條。
  待我抬起頭來,發覺淩飛耀早已坐上了我的辦公椅,又離我足有三米遠。整個人向著窗外,僅能讓我看見他麵無表情的側臉,姿態冷傲峻然,顯然他又已上司附身。
  我心裏一沉,不知該怎麽開口才好。而淩飛耀他就這樣抬首望著夜空靜坐,並不作聲。
  我隻好努力凝神聚思,良久才反應過來,疑惑地開口問道,“剛才,你說我們去——?”

  第 63 章 原來事如此
  我隻好努力凝神聚思,良久才反應過來,疑惑地問道,“剛才,你說我們去——?”
  “——去會議室,算了,還是有話就在這裏說吧。”淩飛耀馬上接口,語氣微寒。
  壞其事,又獨擔其責,他情緒不好也屬自然。管他真實想法為何,總之,他肯如此,對我總歸是番好意。隻是這麽大個人情,不知他想怎麽個賣弄法,我且先裝傻看看。
  我極誠懇地言道,“二少,對不起,今天下午,我應該主動站出來的。可是現在這樣,你看我該怎麽辦呢?”
  “下午,我對著你轉頭,我想你已經看明白了。還有短信,你也收到了。總之,我答應你沒事就肯定不會讓你有事。放心,你現在已經沒事了,而且以後也不會有事。所以,你什麽都不用做。”淩飛耀靜坐不動,淡淡答道。
  淩飛耀難道還想做“無名英雄”他有這麽偉大嗎?
  雖覺疑惑,但看著他清冷的側影,想著他為我所做的,我心裏又難過非常,僅有的幾分做作也在這一問裏盡數散去,“對不起,可是這樣,我很內疚,真的很內疚。請你告訴我,現在事情到底怎麽樣了?”
  “嗬~”淩飛耀幹笑一聲,接著音含悲滄反問起我,“那你先說,這件事要怎麽樣,你才會不內疚?”
  唉~,我怎又忘了,他是淩飛耀,他又怎會不知我的心底事。虧他為我如此,我竟還好意思對他賣起傻來。他定是在想——我要真有心承擔責任,又真會為自己的不作為深刻內疚,早在下午那十分鍾裏就站出來了,哪是他一個不必動的暗示攔得住的。我摒到現在,等他事情都扛下了,再來內疚,的確矯情的可以。
  淩飛耀這一問,立時令我愧疚不堪。
  “二少,我剛才想過了,該是我的責任,還是應該我自己承擔,那樣我良心上會比較過得去。”
  我欠不起他這麽大個人情,如果可以,我現在寧可認罰。
  “鄭天樂,你認為你的良心值多少錢?”他語帶譏意地問道。
  淩飛耀突發此問,猛然讓我一怔,沉吟自省片刻後,“我的良心平常不太值錢,但在這件事上,如果要以你的犧牲來換我的安然,它好像很不滿意。或許,這次對它來說用錢解決,更能接受。”
  “你已經猜到了?”淩飛耀冷冷地輕聲問道。
  我知道他是明知故問,他不過是在嘲諷我方才的裝腔作勢。
  我不敢麵對淩飛耀,反退到他身後的牆上倚靠著。這樣很好,無需小心自己的表情,又可以肆無忌憚地望著他的後腦。他為新專輯整體造型而專門剪的獨特發型,別致、精細又利落,連後麵看去都出奇的精神。
  “嗯。你把淩董叫走後,突然大家就沒事了,連我也沒事,我大概就心中有數了。唉~,真的沒想到,它丟了怎麽久,居然還是在這節骨眼上鬧了出來。二少,真的謝謝你,你的這份好意,我很感動,但受之不起。所以,不管你是否為之受罰,我都還是希望自己能為這件事承擔點責任,就這樣超然事外,我很難受。”我坦言道。
  “這件事,我自己也有責任。反正多一人遭罪,不如少一人遭罪。事情既然都發生了,不必要的內耗就盡可能的小些。所以,你大可以心安,我這麽做隻是想大事化小。至於用錢解決,你知道這用錢解決,對你意味著什麽嗎?你承擔責任,你知道你會失去什麽嗎?”他依舊定定地坐著,話說的不緊不慢,隻是聲音有些壓抑。
  經淩飛耀這提醒,我冷汗直冒。我先前真的是顧慮不周,這事,後果真不是光是錢的問題。若我因此曝光,恐怕我連前程都堪憂。我雖實為保管不當,無心之失。然外界同行知悉,仍不免揣測我是有心為之,認為瑞宇是為掩飾家醜才作了淡化。而泄密者從來就是用人大忌,這往後還有誰肯聘我做事。
  他真就為大事化小,體貼屬下不可承受之重就可這般包庇,不惜攬禍上身?
  不管真相是否屬實,他畢竟已作此言行,而無他求。上司如斯,怎不令我心中感動越發洶湧澎湃。
  我不免感慨道,“二少,謝謝你這麽為下屬著想。唉~,能碰到二少這樣的上司,真不知是我哪世修來的福氣。”
  淩飛耀幽幽地歎息了一聲。
  是啊~,他不憂鬱才怪!這麽好的上司卻偏偏碰上我這麽個討債鬼下屬,真不知我和他之間有啥因果輪回!
  “二少,請告訴我,因為這件事,你會受些什麽責罰?可否讓我分擔一些。或者,你希望我做些什麽?隻要你要求,我一定竭盡所能,在所不惜。”我誠心誠意地問道。
  淩飛耀又重重地歎息了一聲。
  我心中不禁腹誹——劇本裏麵,這麽大的恩情,主角又是“才子佳人”的話,通常都是以身相許的戲碼。
  以身相許?嘿嘿~,這沒問題!我二話沒有,凜然奉上就是。可惜,我今天這大恩人是這家夥,我對他來說,就是我平常主動送上門,他都不會收,何況當下。估計身依猛男的他,推我出門同時,還會順帶砸我一句——“你想的倒美!受了我這麽大恩情,反過頭來還要占我便宜。”
  那他會不會要我對他大哥淩飛揚以身相許?這好像很有可能啊!天,千萬不要是這樣啊!完了完了,這下我誇口太大了!
  正當我胡思亂想到滿頭黑線時,淩飛耀語氣沉重,緩緩道來。
  “這件事,現在既然由我扛下。董事長和部長都會幫忙盡量隱瞞“真相”如果不出其他意外,這件事最後會不了了之,也不會把罪名落到某個具體的人身上。不過,到現在這地步,這件事已不是光你我二個人的事了。這裏麵的厲害關係,我想你肯定明白,也不需要我多說什麽了。”
  忽然,淩飛耀站起,又轉過身來看著我。眼中華光流轉,星輝熠熠,神情毅然,吐字堅決。
  “所以,你要做的就是絕對保密。從此以後,絕口不提這件事中的任何部分。至於其他,這趁人之危的事,我淩飛耀還不屑去做。”
  為了區區一個我,連董事長和部長都下水了,我這罪孽可真不輕。而且,這妖人居然是真君子!他別說趁機敲詐勒索,就連適當的回報都隻字不提。
  這樣的奇人奇事居然讓我給遇到了,真是太讓人感動,太讓人激動了。淩飛耀果然值得我傾心!
  “嗯,你說的,我全都明白。對不起,都是因為我,連累了大家。但是,二少,你是我們部門之長,你肯定還是會為這事承擔管理不善的責任啊!”我憂道。
  美如天使般的他,一絲苦笑在他臉上慢慢溶開,輕言道,“那是小事。”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這件事,不讓我接受點處罰的教訓,真是不能平衡心裏的愧疚。再說,我也不想背這麽大個人情債過一輩子,尤其還是淩飛耀的。既然是小事,就由我來吧!
  “這份處罰,請讓我來承擔吧,不然,就這樣讓我超然事外,我會內疚一輩子的。”我良知爆棚,積極要求道。

  第 64 章 果然是圈套
  “這份處罰,請讓我來承擔吧,不然,就這樣讓我超然事外,我會內疚一輩子的。”我良知爆棚,積極要求道。
  淩飛耀偏了偏頭,一抬眼,神色頗為鄭重,“你承擔?”
  我一臉認真,又拍胸脯又點頭,大聲肯定道,“嗯!”
  旋即,淩飛耀朝我眨了眨他的媚眼,微牽嘴角,語氣輕巧,“六百萬,有沒有問題?”
  我沒給電暈,也要給嚇暈過去了。這妖人想訛我不成?
  我大驚失色,慌忙扶住牆,叫道,“啊!怎麽要這麽多?”
  淩飛耀倒是從容淡然的很,他單足點地,一手輕扶椅上,另一手插褲袋,十足是瀟灑俊逸的貴公子模樣。
  “六百萬隻是專輯的製作費,還不包括MV、宣傳以及部門運作方麵的費用的數字。”他居然一副平常工作時的正經腔調,難道所言非虛?
  事關巨款,不能糊塗。我直言不諱,道出我的疑問,“單管理不善就要把製作費用全賠出來,這處罰好像太狠了點吧?”
  “常理來說是,但剛巧我與公司的合約中,此事所涉條款特殊,所以如此。”淩飛耀衝我無奈地扁了扁嘴。
  天啊!我中招了!這個“冤大頭”存心“算計”著我,就等著我給他解套!怪不得,這妖人一聽我負責,就馬上不玩憂鬱了。
  我要不要耍賴?那好像太不厚道了,還是先討價還價,跟他探討一下。
  “二少,能不能請淩董打個折?”我極其鬱悶地問道。
  他倒是閑散自在了,拿手輕拍著椅子,一臉不以為然,又揚眉反問道,“那你看,打幾折你覺得合適?”
  我皺眉尋思了一下,覺得當下還是厚臉皮比較實惠,於是忐忑問道,“一折,行不行?”
  “鄭天樂,就算是一折,你來香港這半年也白忙了!還有,你覺得打折這件事,可行嗎?”淩飛耀氣定神閑,話語悠悠。
  六百萬港幣,足讓我變鄭“白勞”了!我眼巴巴地看著淩飛耀,無語。
  淩飛耀眼睛亮亮看著我,嘴角牽起促狹笑意,吱牙揚聲教訓道,“用錢解決,你現在知道這用錢解決對你意味著什麽吧?”
  怒!有錢人的得意嘴臉,瞧不起人是不是?
  恨!都怪我剛才不知死活,漂亮話早早說了一籮筐。
  唉~,就這麽才一轉眼的功夫,我就失信於他,好像有點說不過去。再說,他少爺的人情,我真不能再加欠了。算了,能還就還上吧,從今往後,各不相欠。
  哼~,我鄭天樂還是很有人品的,我豁出去了!
  我昂起頭,暗暗咬了咬牙,假裝不在乎地說道,“不就是六百萬,OK!沒問題!”
  淩飛耀眉一皺,星眸微眯,臉色倏然凝重,“真的?”
  我臉也一沉,鄭重問道,“這錢什麽時候要?”
  淩飛耀眸色幻變,緊盯著我,唇角輕啟,“星期一。”
  我彎腰從地上揀起包,才直起身來,卻見淩飛耀身如閃電,倏地竄到我麵前,叫道,“你別走!”
  他擔心我空口說白話,以為我要腳底摸油,連夜跑了?切~,小人之心!
  原已鬱惱,這一想,我有些氣不打一處來,懶得抬頭看他臉色,低頭忙翻包找出裝金卡的信封,一邊揚聲,“誰說我要走了!”
  看著手上簇新的卡片,金光閃亮耀目,我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下600萬帶起的心疼勁才抬頭,將金卡往淩飛耀麵前一舉,“這卡裏有500萬人民幣,不夠的部分,二少,麻煩你好人做到底,先幫忙墊一下,我保證十天內還你。你要不放心,我可以打個欠條給你。另外,如果你不介意收人民幣,我們就按周一的匯兌牌價結算,好嗎?”
  淩飛耀胸口起起伏伏,目光聚落金卡上,白臉肅色漸濃,嘴角緊抿,沉默不語。這“小事”也值得他這麽認真盤算?
  稍久,他才臉色略緩,鼻子輕輕噴出一氣,聲涼如水,“想不到,你是深藏不露!”
  想不到!我想不到逃到這香港會有這一劫,也想不到會在香港遇見淩飛耀你這等家夥,更想不到會是這樣的一個下場!香港,讓我想不到的地方何其多!
  我心裏一酸,沉下頭,鬱鬱道,“想不到,我來香港會這樣!一直擔心會有今天這一難,怎能不未雨綢繆。”
  “這筆錢是不是來的不易?”淩飛耀突問的低調又親切。
  這錢來的是不易,估計,我要鄭“白勞”很多年!隻不過,我已打腫臉充胖子,現在倒騎虎難下,不好承認是借來的了。承認又如何,也不好再賴他幫我什麽。
  “謝謝關心,這錢是我男朋友給的,六百萬,對他來說,還不是大問題。”我硬著頭皮低聲答道。
  “原來,是這樣……”淩飛耀音中寒意令人發怵,仿若能將人就地凍住。須臾,“——是我自作多情了。”伴著一聲悠長歎息,他又從口中酸溜溜地吐出這麽一句。
  聞言,如被驚雷劈中,天昏地暗,我愕然間立時昂首舉眸,見他對我怒目而視,臉上是青一陣,白一陣的別扭臉色。我結結巴巴道,“我——,我不太明白?”
  淩飛耀虎一張臉,眼中火光灼灼,口氣不善吐言道,“不明白!我看你不是不明白,是沒記性!我曾經答應過你什麽,你看來是半點也不記得了!”
  他近在咫尺,如此鮮亮奪目,豐神俊魅。對他的渴望,在他一句“自作多情”中又在我心中迅速強大起來,誘使我對他放棄任何計較。明知他此刻正對我生氣惱怒,縱然我有些畏懼,也無妨他在我眼中無害而光明。
  我想不出來,淩飛耀他曾答應過我什麽;也不明白,他對我的態度為什麽最近總幻變不休。我這破腦袋現在雖讓這妖人攪的有些混沌不好用,但就憑他為我獨扛大罪的好意,我忽然還是想通了。我都聽他的,都由他的,他要我如何,我便是如何。
  我衝他傻傻一笑,“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淩飛耀斜睨我一眼,咬牙切齒道,“哼~,我說什麽就什麽,你真有這麽好商量和容易打發倒好了!這種事情,居然還要我……主動提醒……”
  他繃著素白的臉,恨恨地舉手,做勢象要往我頭頂拍下“如來神掌”我嚇得條件反射縮起脖子,掌風在我頭上掠過,這一掌最後拍在我辦公桌上。
  我捏著金卡的手本來就舉得有些酸,眼見這陣勢,我嚇得立馬將手上金卡往桌上一扔,人再朝他跳開好幾步,提心吊膽地看著他。
  淩飛耀人撐在桌上,二眼惡狠狠地盯著我,“多多益善!當初是誰口口聲聲——要我答應她多多益善的!”話語間氣勢咄咄逼人,就象隻暴龍仿佛會噴出火來。
  經他這麽一提醒,我才恍然大悟,“哦~!那次拍MV的片酬,我是跟你開玩笑的呀,就幫忙拍了二個鏡頭,有二萬塊拿已經不錯了,哪能再敲詐你600萬!”說著,說著,我不由就臉紅了起來。
  淩飛耀也太大方,太有良心,太守信了吧!我那時的一句戲言,連我自己都忘了,他倒還一直記在心上。而且,用600萬來兌現這麽個“承諾”我這臨時演員的身價恐怕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淩飛耀緊皺著眉頭,厭厭地說道,“我言出必行,尤其不想對你食言。總之,這事情就這樣吧!你走吧!”他懶洋洋地轉過身,朝著窗外,雙臂反撐倚靠在桌邊。
  我走到落地窗邊,麵對他靠在幕牆玻璃上。他麵無表情,窗外璀璨地霓虹幻彩在他深邃雙瞳中熠熠閃耀,生動、魅惑,卻讓人無法探詢。
  我看著他有些出神,他淩飛耀——就是我的“咫尺天涯”不過,他之不得,我並不難過。他之美好的,我已望塵莫及。我配不上他,我真的配不上他——我已心服口服。
  衝他獨扛大罪加上600萬的大恩大德,足夠我笑得燦爛,又由衷地感言,“淩飛耀,這世上除了我爸媽,就屬你對我最好。現在,我也無以為報,所以,今後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請盡管吩咐。隻要不是讓我殺人放火,哪怕要我赴湯蹈火,屬下也一定在所不惜。嗬嗬~,淩飛耀,我真的是服了你,對人好,可以好的這麽徹底,這麽舍得下血本。你完美的象天神!”
  我歪了歪頭,舉起雙臂在頭頂彎出個FANS的招牌動作——心形,放下手後,笑言,“偶像,我申請當你FANS CLUB的會長,怎麽樣?”
  淩飛耀抽了抽嘴角,突然直起身來。他擰臉怒眉,眸光如焰,煞氣騰騰,大步走到我麵前,直指著我,大聲道,“哼~,你別自以為是了!鄭天樂,事到如今,我不想再瞞你了。有些事,反正你在這裏遲早是要明白的。告訴你,我始終是看了我大哥的麵子,才肯這麽包容你,關照你。否則,就憑你,哪點值得我淩飛耀這麽費心!”
  他昂起頭,仰麵歎了口氣,抑聲道,“今天這事,不想你被抖出來,是怕我大哥遭罪。你要出了事,最後還不是逼他出來替你收拾。我是不想他為難,不想事態更複雜,才索性抗下這件事。想當初,我會讓你進的‘飛耀’,也隻是為我哥著想。”
  我忽然渾身發冷,急問,“可我問過部長,他說我進‘飛耀’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淩飛耀意興闌珊地挪到牆角處斜斜地倚靠著,二眼眺望著夜空,異常冷淡又斷斷續續地緩慢說道,“我們兄弟間的默契,不用我大哥費心,我就明白該怎麽做。你進‘飛耀’這段時間來,我一直替他在考驗你,更在幫他維護你。……本來,這600萬的人情,是給我大哥留的,既然你自己也很有能耐,又是油鹽不浸。我看,你繼續留在這裏,我……大哥也不會有半點指望。說實話,我不希望,我大哥再因為你難過。……你,我也算看透了,我現在對你隻有一個要求——”他停下來,轉過頭來,目光炯炯地盯著我,拔高聲調衝我嚷嚷道,“鄭天樂,你走吧——!回你想回的地方去吧——!”

  第 65 章 我走合眾意
  我頹然跌靠上玻璃幕牆,別過臉去,怕淩飛耀看見我臉上的煞白失意。
  果然,這世上還沒有平白無故的“大餡餅”會從天而降砸我頭上,至少我現在知道這等幸運事,還沒我的份。
  原來,淩飛耀當初邀我進“飛耀”真不是他突發奇想。他對我的種種“例外”竟是他用心良苦,因淩飛揚而為我設下的一個圈套!他與我的種種曖昧,也不過是在考驗和測試我。
  就算我對他的所作所為一直心存疑慮;就算我已被他的無常變幻訓練有素;就算我對他已經不敢有企圖;就算這樣的真相不算太駭人;可是,為什麽我心裏照樣如翻江倒海般難受?
  難道,對“虛情假意”的一個妖人,我也一樣沒有免疫力嗎?他,真的讓我怕了。此處是非地,片刻不能留!
  他要我走,也算是他對我手下留情了。我走,我本來就要走。現在,他這要求不正是成全了我。那我還有什麽好不樂意的!
  “謝謝你,二少。不管是……因為什麽,於情於理,我還是……謝謝你……”我的五髒六腑絞痛地厲害,連一句真心道謝的話也說的份外艱難。
  已經賠了夫人,不能再折兵!600萬,讓他頂多心疼一時,對我,恐怕是一輩子都會覺得心痛的數字。淩飛耀他既然這麽大方,我又何必自作多情,自討苦吃。
  我快步走到辦公桌邊,將桌上那張價值500萬的金卡抓回手中,一邊急促的道別,“二少,我走了,再見!”就頭也不回,奪門而逃。
  出門,看著“飛耀”暗暗又曲折的走廊,我陡然覺得此地如此陌生和讓人不安。不願再在這裏滯留半秒,我憋著一口氣匆匆奔到電梯邊,慌忙按下電梯按鈕。
  跨進電梯,我一下伏倒在電梯冰冷燦亮的不鏽鋼箱壁上。現在,我很想哭!
  可是,我不已經逢凶化吉,無災無失,還可以太平跑路了嗎?還有什麽理由值得我哭?所以,我一定要忍住,我不能哭。
  須臾,我已穿過二十七層樓平安落達底層。
  人生起起落落,也是轉瞬之間的事。前途永遠卜測,悲喜變幻不休。我應該堅信,此刻失意,不會一直失意,總有好的還在等我。
  電梯門緩緩而開,我灰頭土臉,垂頭喪氣地踏出電梯。
  “天樂!”
  趙熙原的聲音!我聞音,驚訝地抬頭,看見趙熙原他居然就在大堂中站著,而且就在靠近電梯廳的沙發旁。和熙笑容,如朝陽一般明麗暖融。
  趙熙原,他令我如見救命浮木,苦顏驟褪,快步朝他奔去。
  在他麵前剛站定,不及開口。他已憂心忡忡地先問道,“天樂,你臉色怎麽這麽差?身體不舒服還是作……”脈脈的柔和眸子中溢滿關切。
  熙原的溫和關心,讓我心中竭竭不休的疼痛有些緩解。
  我摸摸自己臉頰,用力牽起嘴角笑了笑,隻是聲音裏還有些掩飾不住的倦意,“哦~,我隻是有點累。今天,公司出的狀況有點棘手,一直忙到現在。熙原,你怎麽在這裏?等我嗎?”
  羞澀的笑意在他臉上淡淡化開,“嗯,我沒事做,就來這裏轉轉,見識一下你工作的地方,順便看能不能等到你。”他抬起手腕看表,“哦,十點都過了,已經開完會了?”
  我脫口而出道,“嗯!剛結束。結束了!呼——”結束的話剛說出口,大口的歎氣也忍不住跟著呼出,一瞬間,心的絞痛再度強烈,疼的連呼吸都覺得困難。我依然裝著勉強的笑臉,不想他有任何察覺。
  趙熙原清透的眼眸中,憂意仍駐。我知道,我現在的笑臉很假,他一定看出我有異常。
  這時,他牽起我的手,嘴角噙著溫雅的笑意,柔聲道,“我們快點走吧!”說著就拖起我往大堂外慢慢走去。
  我突然很感動!原來沉默真的不代表不關心,沉默有時是體貼和包容,是他愛我的方式。
  我恍悟,熙原要我等的同時,其實他一樣也在等著我。現在,我知道我錯了。我從前不該懷疑他,不該多心,不該離開。也許,我和他就是冥冥之中彼此注定的糾纏。
  走到大廈門外,抬頭看。夜空中雲浪翻滾,閃電頻現,悶雷隆隆,眼看一場來勢洶洶的雷陣雨就要下下來。周圍狂風大作,一時間到處飛沙走石,風寒迫人。
  強大無比的大自然,讓我體會著人是如此的脆弱和渺小。望著此刻的天昏地暗,我很想有人來保護,很想有個溫暖的胸膛可以依靠。
  趙熙原站到路邊外側揚手召計程車,我縮在他身後。風吹酸了我的鼻子,我忍不住主動向他靠過去,要求道,“熙原,抱抱我,好嗎。”
  趙熙原轉過頭來,有些詫異地看了看我,才伸手攬我入懷。我將頭靠上他的肩膀,雙手環上他的腰。
  上天待我其實不薄,讓我還有趙熙原,還有他真心想守護我。趙熙原的胸膛也是暖的,讓我放心。
  雖然我知道,他的擁抱不象另一個人的擁抱那樣讓我沉醉和舍不得放開。但我相信,熙原會用他的真心讓我習慣他的溫度,讓我慢慢忘掉另一個人的擁抱。
  趙熙原溫柔地擁抱著我,我們默不作聲,彼此擁抱著。
  此時,一輛黑色的SUV車子,看外型隱約好像是輛寶馬X5,正慢慢地從大廈拐角處駛來。
  這不會是淩飛耀,地下車庫的出口在大廈背後。何況,他的車從來不會開到大廈門口來,因為,他暫時還不方便在公司大門口露麵。
  車子向我迎麵駛近了一些,我看不清駕駛人的麵孔,但車牌號碼已能大概看清,毫無疑問正是淩飛耀的車。
  從大廈拐角到我麵前不過就三、四十米的距離,轉瞬之間,車已離我很近。我都來不及思考,他為什麽轉悠到這裏。“寶馬”驟然加速,又猛打一把方向,向我和熙原衝來。我嚇的目瞪口呆,還來不及驚叫,車已與我們擦身疾馳而過。
  車駛過,趙熙原才察覺剛才的險情。他不禁抱怨道,“這人開車怎麽這麽冒失,這麽寬的路,也能蹭到人邊上。天樂,有沒有嚇到?”他鬆開環著我的雙手,扶上我的肩頭,雙眼注視起我。
  我眼睜睜地看著“它”跑出我的視線,有些失神,遲鈍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回答熙原,“哦,哦……我剛才沒注意。……冷,我們快點叫車吧。”
  我拖了趙熙原到路邊叫計程車,眼中有抑製不住的水霧開始氤氳。好在風沙正大,我可以理所當然地垂首眯眼。
  淩飛耀他剛才隻是想嚇我,還是想撞死我?他可以為了他哥哥,這麽衝動和不顧一切嗎?他難道是個戀兄GAY?
  我真是吃錯藥了,居然會喜歡上這麽個極品。想著淩飛耀,我心裏又開始一陣猛過一陣的絞痛。
  可是,這樣的心痛,再痛,即便痛到要死,我也隻可以自己默默忍住,自己一個人知曉。這種關於“心”的秘密,世上永遠隻能自己一個人知道。如果不想自己有給人數落的話柄,就隻能憋著,打死都不能說。
  終於等到了計程車,我愣愣地坐上車,卻在暗自尋思,暗自神傷。一時有些忽略身旁的趙熙原,直到——
  “天樂,快下雷雨了。和我一起回酒店,好嗎?”趙熙原親熱地摟著我,在我耳畔低低吐言。
  迎著他曖昧的目光,我有點頭皮麻麻的,開始不自在,喃喃道,“……我……我想回去了……今天很累……嗯?”
  趙熙原緊了緊攬住我的胳膊,無奈地點了下頭,再直接開口跟計程車司機關照了目的地——我的宿舍。
  我鬆了口氣,靠上他的肩膀,閉目養神,心中默念什麽都不要再想。
  計程車到宿舍樓下的時候,雨大如注,響雷陣陣。
  趙熙原側過頭,溫柔而謹慎地看著我,小心翼翼開口問道,“天樂,這麽打雷,你一個人,怕不怕?要我上去陪你一會兒嗎?”
  我擠出些笑,故作輕鬆道,“我從來不做虧心事,不怕打雷的。熙原,你放心啦,沒事的。”我打了個哈欠,“好睏,我上樓洗洗就睡了。明天早上,我去酒店找你一起吃早餐,好嗎?”
  “好,那我不送你上樓了。哦,明天記得把T恤帶給我,明早見!”他眼底有些不舍,手在我臂上摩挲了一下,還是將他摟著我的臂膀抽回了。
  看著他眼中的真切溫情,我由衷地笑應,“嗯。我知道了,熙原。謝謝你送我,明早見!”
  回到宿舍,一進門我就扔了包,一下撲到床上,四肢攤平,狠狠地喘了口氣。
  淩飛耀剛才特地開車繞到正門口應該是為找我。可他找我,到底又想幹什麽呢?難道,他後悔了?覺得這麽放走我,太便宜我了嗎?
  想到淩飛耀,我的心不自覺又一抽一抽的開始疼。
  窗外不時傳來轟隆響雷,仿若是人在聲嘶力竭地怒吼,震的我心驚膽戰。而不休的瓢潑大雨,仿若有人在嚎啕大哭,吵的我心亂如麻。
  小小的一顆心,居然同時又痛又驚又亂。
  突然,一道超亮閃電驟現,我嚇的打了個哆嗦,腦袋倒清醒過來。既然此地不宜久留,那此時不走,更待何時。迷途知返,為時未晚。
  我毫不遲疑,立刻從床上爬起,打開衣櫃,翻出輕便旅行袋一個。我動作異常利索地收拾了一些衣服和重要物品,隻用了極短的時間,就飛快打點好了行李。
  收拾完,衝個涼,重又爬回床上。這床,今晚應該是最後一次陪我了。明晚的這會兒,我一定是在上海的家中,享受我自己的床了。
  香港,明天我要和你拜拜了!
  我拉起被子往頭上一蒙,一門心思開始數羊。此時,窗外的雷雨也偃旗息鼓,漸漸平息下來。
  終於,一切都歸於平靜。
  (本章背景音樂——陳奕迅《愛情轉移》)

  第 66 章 幸運價幾何
  6月17日 星期日
  一早,八點,我就起了床。走上陽台,放眼望去,朝陽初升,天藍雲白,處處都是希望盎然的景象。
  我漱洗過後,仔細把宿舍清理整齊。然後,我先找了個小紙盒把我宿舍鑰匙和辦公室門的鑰匙裝了,封好。用筆寫在顯眼處寫上我“鄭天樂”的名字,再翻到盒子背麵寫了“0701”四個數字。又找出個紙袋,把趙熙原的那件T恤和紙盒一起裝了進去。
  收拾好這些,我在宿舍裏看了一圈,住了二個多月,沒想到離開的時候這麽倉促,我真的如逃一般的走了。我留下的很多,帶走的極少。
  我瞄到茶葉罐邊放著粉紅香檳的空瓶,走過去,拿到手中看了看,遲疑了一陣,還是把它塞入包裏,決定帶走它。它,權當是我香港一遊的紀念品吧!
  我不再停滯,立刻帶上我的筆記本電腦,行李包和紙袋下了樓。
  到了宿舍樓下的大堂,我找到宿舍保安處,正好是我比較熟悉的一位保安大叔在值。
  我從紙袋裏掏出裝了鑰匙的紙盒遞給他麵前,“大叔,你好,我是住在七樓的鄭天樂。這有個紙盒要麻煩你幫忙轉交。”我翻轉紙盒,手指這紙盒背麵的數字繼續說道,“我不知道公司會派誰過來取,所以我在這裏寫了‘0701’四個數字,來取的人要能報出我寫的內容,麻煩你再把盒子交給他,可以嗎?”
  保安員大叔收下紙盒,翻轉看了看,答道,“沒問題,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來取的東西的人,必須要說對盒子後麵寫的這個——‘0701’,才可以把盒子交給他。”
  “沒錯,謝謝,真是麻煩你了,大叔。”我謝道。
  交托完鑰匙,我轉身趕緊叫了計程車趕去尖沙咀的半島酒店。
  到了酒店,我把行李包和電腦先送到酒店總台,辦理了寄存。然後才打電話給趙熙原,叫他直接到餐廳門口見。邊打電話,我一邊已經輕鬆地拎了紙袋去到樓上的自助餐廳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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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天盼著離開香港,到今天,真的要離開了,心裏反而惆悵起來了。
  又不知怎麽對趙熙原啟口解釋,我要回上海了,就在今天,就這麽突然。還是,我先不告訴他,等他走了,我搭下一班飛機。可那也隻能瞞他一時,回去了也一樣要通知他,一樣要掰個合理的解釋給他。
  我心事重重,以至我麵對酒店花樣繁多,超豐盛的自助早餐,也還是胃口不佳,發揮失常。
  我今天吃東西的消滅速度和加取熱情都有明顯降低。隻吃了往常一半的量就覺得有些食難下噎,但怕趙熙原察覺,我還是意興闌珊地繼續小口小口地扒拉著。
  即便我已勉為其難努力在吃,仍舊招來了趙熙原的關心。他略抬了眉,輕聲問道,“天樂,今天早餐不合你胃口嗎?”
  “唉~,不是啦~,我最近胖了三斤,再不控製體重是不行了!”我歎著氣,痛心疾首地答道。
  趙熙原輕皺眉頭,支起下巴,用隱著淡憂的眸子仔細端詳著我,聲含不悅說道,“你好端端地,又不胖,減什麽肥,瘦成根排骨有什麽好的。我還正想說怎麽才隔一個星期不見你,弄得人瘦了不說,臉色還不好……”
  他的溫情關注讓我心虛,我扁了扁嘴,低頭垂眸,以回避他的視線。
  我瘦,不是減肥瘦的,純粹是讓鬱悶和煩惱活生生給憋瘦的。
  趙熙原伸手遞了一塊核桃派到我碟中,又輕敲了一下桌麵,“來,多吃點。”
  我抬頭迎見他熱切的目光和臉上淡淡地討好笑容。
  “天樂,你胖或瘦,我覺得一樣好。你瘦了,我倒是會擔心的。我們隻要順其自然,嗯?”他略點了下頭,話語輕柔而貼心,還稍帶了一點點的羞澀。
  這發自真心的愛惜好意我聽入耳中,感動在心中,到底還是他好。
  “嗯。”我情不自禁展顏一笑,點頭應他。
  我拿起趙熙原遞給我的派細細地吃起來,他也不再多話,默默地等我慢吞吞地吃完。
  我怕他再給我派“任務”邊吃邊轉念“找事”和考慮我以怎麽樣的“借口”離港比較合情合理。
  剛一吃完,還不及喝口水順一下,我就趕緊拎起腳邊的紙袋,遞給趙熙原,“T恤,你的,我已經洗過了。”
  他伸手接過紙袋,彎起眉眼,“哦,下星期六,我在這裏咖啡座等你,你記得要穿你那件來。昨天下午,我已經去買好演唱會的票了。票在房間裏,我等下拿給你。”
  我差點給忘了,我跟趙熙原已經約了下周六看張學友演唱會。這可怎麽辦?
  看來,我還是先告訴他,我要回上海的事吧!我要回去,他總歸是高興的。這樣說開了,我下午就可以跟他搭同一班飛機,一起回去了!
  不過,他的500萬還是在我手上再放一陣子,他應該也不等這錢用。回去歸回去,我也吃不準,淩飛耀這妖人會不會跟我殺個回馬槍。有500萬在手上,他若回頭再跟我計較,我也還能馬上打發他。
  我雙手捂著臉,看著他,躊躇著怎麽啟齒,“熙原……嗯……我……”話到口邊,我還是很猶豫。
  我隱約覺得,這事隻要一說出口,我跟香港恐怕從此就斷了聯係。事到眼前,我竟然有些舍不得。
  我支支吾吾,嘴巴扭了半天,還是沒蹦出句完整的話來。
  趙熙原若有所思地支著下巴沒作聲,目光聚落我左手腕上,看得出神。
  我從趙熙原臉上收回視線,垂眸左腕。瞧見自己腕上圓珠瑩翠,潤澤油亮,紅繩鑲飾,綴點出腕間豔魅。觸目驚心,淩飛耀親自為我係上它的那雙溫柔手,一下從我記憶裏爬出,毫不客氣地一把攥住了我的心,捏的生疼。
  自己眼皮底下的東西往往最容易忽略,它便是一例。不知何時起,我習慣了它的存在,習慣到察覺不到它的存在。而它最初的主人,縱是驚世駭俗的魅惑,我也不知何時起,相對到習以為常,隻是今朝真正要別離,才始覺很難舍下。
  我捂著臉,半垂眼簾,怔怔地發呆,暗中愁腸百結。
  “天樂,這個——是你買的?”
  我抬眼,見他掛著淺笑,手正指著我腕上濃翠鮮豔的翡翠珠子,輕描淡寫的問道。
  當初,淩飛耀說這珠子是翡翠的。我帶了這些天,沒見它有絲毫變化。看來他沒有糊弄我,這“翡翠”應該是個真貨。他當時還說,這珠子是老坑種翡翠,我雖不大曉得翡翠的具體行情,但老坑種是翡翠中的頂級貨,我卻是知道的。
  這玩意雖小,身價肯定不低,恐怕少說也值個八萬、十萬。有人虛情假意,也很舍得下本錢,這有錢人的手筆到底不尋常。反正,我順水得了個 “便宜”倒也沒啥不好。
  趙熙原生在富貴家,應該也是識貨人。他多半已經瞧出這玩意真假,憑他對我的了解,他曉得,我戴這麽“高貴”的小手飾,可是件很不尋常的事。
  我斷不能告訴趙熙原,這是人家送的,省得平白又多生事端。再說,告訴他真相,他也未必相信。
  我不用再掩飾自己的情緒,何況心痛的表情原本就是最真實的存在。我歎著氣說道,“唉~,這當然是我自己買的啊~!據說,這可是老坑種的翡翠。”我把左手伸過去,“趙老板,你來給幫忙估一下價!看我有沒有買貴。”
  我怕熙原他先問我價格,我若報價離譜,就露餡了。不如,我先發製人。
  他抬起我手腕,迎著光,仔細看了一陣,略作沉吟後,笑著淡淡道,“怪不得,你會愁起錢來了。”
  我一手托著腦袋,貌似無聊的撅著嘴,卻留意到他溫淡如常的神色下,眸底的疑慮深了又深。
  “你在哪裏買到它的?”他雙手握著我的手腕,抬頭,故作輕鬆地問我。
  我覺得他有些古怪,更加答的謹慎,“這個,我是從正規珠寶商手上買的啦!正好,電視台開了本新劇,內容跟珠寶家族相關。”我把手抽回來,看著翠珠說道,“賣珠子給我的珠寶商家是新劇的珠寶讚助商,他們送珠寶配飾來的時候,我近水樓台,看到喜歡就一衝動,買下來了。”
  “哦~”趙熙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熙原,我是不是給人蒙了?你覺得這玩意是假貨,還是次貨?”我故作緊張地急切追問。

  第 67 章 小珠亦亂心
  “熙原,我是不是給人蒙了?你覺得這玩意是假貨,還是次貨?”我故作緊張地急切追問。
  趙熙原笑地溫文爾雅,眉間微有褶皺未平,“嗯……”他拖著遲疑地鼻音,悠悠說道,“這翡翠珠子,我覺得品質很不錯,應該是件很難得的好東西。天樂,你買下它,花了多少錢?”
  “我不是讓你猜一下嗎?快說,你覺得它值多少錢?”我嗔怪道。
  趙熙原定定地注視著我,唇邊笑意不減,緩緩開口道,“照我看,應該不低於七位數。”
  七位數——百萬!我腦中一道金光霹靂,瞬間閃過。
  什麽老坑種翡翠珠,說穿了也就一小石頭。看他今日神色有異,我暗料此翡翠珠應該不尋常。但它隻一顆彈珠大小,能有如此驚天動地的不菲身價,還是猛超我預料。
  我不免一驚,直覺反應之下張大了嘴,但麵對趙熙原毫寸不移的目光,又強打鎮定,順勢朝他大吐舌頭,擰出嬉皮笑臉模樣遮掩我的震驚失態。然後,一把抓過水杯裝模作樣喝起來,垂下眼眸,腦袋飛速盤算起來。
  話說,黃金有價玉無價,這好翡翠肯定也是沒個準價的。那趙熙原又非珠寶專家,他現給估的這個價碼,可信嗎?再者,他見我突有奇珍心有疑,是否估價中有他故意虛估的水份?若有,是高還是低呢?
  假設,此價不可信,屬他有意高估,實際不值。那我捏報給他的“低價”接近真實行情倒還好,若價壓離了譜,他恐會疑心別人為何賤賣給我。不如,我就認下這高價,也隻說明我被人當“衝頭”宰了一記。這等金額的冤枉錢,在他眼裏並非太大的事,何況是我花了錢。
  反之,這顆翡翠的確值這個身價,甚至還要不止。那就難怪,趙熙原暗有疑慮。我這個素來不迷珠寶的人,會以傾家蕩產的瘋狂代價平白敗下這麽個小玩意,他定會有些想不通。
  看來,他的估價不論靠譜與否,我也不要折價相認為好,還是就順著他的價碼往下掰吧!
  我尚在咕嘟咕嘟地喝水磨蹭,暗自盤算著。趙熙原已一反常態問道,“這個,你花了一百萬還是二百萬?”
  一百萬不夠,還二百萬?我給水嗆到,咳嗽起來。
  趙熙原臉上浮起了一抹慚色,歉聲道,“慢點喝……”
  我拍著胸口,趁著順口氣這點功夫,暗暗思量怎麽把這話圓好。因為,不管是一百萬還是二百萬,趙熙原都知道我沒這麽多現錢!。
  氣剛順過來,我心一橫,端著給水嗆紅的臉,半垂眼簾,摸著珠子,鬱鬱道,“唉~,是整整一百六十萬。那天也巧,我剛跟瑞宇加簽了二年的合約,珠寶老板也知道,就特地幫我辦了二年無息分期付款。想想倒也省心,我這二年就為它打工好了。我腦袋一熱,就買下來了。”我嘟著嘴,朝他眨巴了二下眼睛,又吱牙咧齒道,“它的月供——是我薪水的90%。”
  趙熙原不禁歪嘴訕笑,“天樂,這麽算算,你現在薪水不低,絕對白領有加。不過你還是夠狠的,敢把90%薪水都拿出來付它的月供。”他正了正臉色問道,“你上海那套房子應該還有貸款沒還完,那邊的月供怎麽辦呢?”
  “我在這裏住和交通基本都不花錢,光是應付自己吃、穿,留10%薪水就足夠用了。況且,我收入還是浮動的,有時能弄點獎金、外快什麽的額外收入。還有嘛,我還有點老底可以應急。”我停下來,歎了口氣,繼續道,“等實在撐不下去,我打算就把上海的房子賣掉。我上回是未雨綢繆,有點怕鬧錢荒,才開口跟你借錢。”
  這樣也好,正好還將我跟他要錢應急的理由,也順便圓到了一塊兒。嘿嘿,這樣“二全其美”挺圓滿的了!
  隻不過這樣一來,今天我倒是一時半會還走不掉了,至少是不能跟熙原一起走。我還要點時間,去把這珠子處理掉。至於以後,等我回到上海,趙熙原要問起這珠子。我就可說,我想無債一身輕的打道回府,就小賠了一點錢,把這翡翠珠賣了!那五百萬還就原封不動地還他。
  聽過我的一派胡言,趙熙原繃直的上身有一鬆氣的放軟,認真言道,“昨天那張卡裏的錢,你先拿一百六十萬去把翡翠款結清。我從來也沒送過你一件像樣的東西,難得你喜歡它,這翡翠就當是我買了送你,好嗎?剩下的錢要怎麽用,你隨意安排好了。”
  一個平白得來的寶貝,還能借它從趙熙原身上撈到一百六十萬,想要不勞而獲原來是這麽容易。我有點頭暈,但不是高興的頭暈,是消受不起這狗屎運的頭暈。
  “錢,我目前夠……”
  我剛開口,趙熙原笑意融融地伸過雙手,輕輕暖暖地合掌覆握住我的左手,柔柔地低聲說道,“天樂,以後……你跟我,不要再撇的這麽清,什麽借不借的,我和你之間不存在。”他眼眸亮亮,閃動的似是堅毅信心,“我的,總有一天,全部都會是你的!”
  我第一次聽見他說如此動人的情話!我耳根立刻就熱了起來,又悄悄蔓延到臉頰邊。
  經過這許多的波折,他此刻真摯承諾,入耳——象人餓急之時,突然可以大快朵頤一樣受用。尤其表白的他,還是自己曾經夢寐以求的渴望。我的心酸酸的,顫起了感動,卻又無以名狀地糾結和繚亂,總覺得裏麵好像裝著個孫悟空,在不停鬧騰著。
  不過時下,我對他作任何表態都是草率,不合適的。一切,還是等我把香港這頭的事情徹底終結掉,回頭冷靜考慮好了再說吧!
  隻是這翡翠珠,最近一直係在我腕上,按說他有這眼力,理該上周就注意到了,怎到今天才來跟我提及?
  於是,我把話題扯到翡翠鑒定上,“熙原,這翡翠的好壞要怎麽看?我買,隻是衝它漂亮順眼,至於品質好壞怎麽分,我到現在還是稀裏糊塗的。”
  趙熙原握著我的手腕,長指輕拈起珠子,慢慢道,“這鑒定,我隻是粗懂皮毛。我媽也喜歡翡翠,聽她說,象這半透不透,又均勻一色的祖母綠是最好的上品。剛巧前幾天,她還要我陪她去看珠寶拍賣會的預展,我才大概知道這東西時價。”
  家母喜歡,自然從小耳濡目染,早就懂點道道。那上個周末來,這麽好的翡翠更沒道理逃過他的眼啊?難道,他是吃不準,回去“惡補”了鑒定和行情,再來跟我“交流”
  我輕輕抽回手來,舉腕迎光拈珠而視。
  這玩意當真值這麽多錢?妖人他假意勾引我,也值得下這麽大本錢?我眉頭不禁鎖起。
  “天樂,舍得買這麽貴的玩物,可不是你的風格。當時,你買它是不是決心不回上海了?”趙熙原聲音有幾分壓抑。
  我移眸,看見他臉上的悵然。一轉念,對他默默點了點頭。
  “你是因為我,所以賭氣把所有家當換了個一般人看不出價值的寶貝,掛在手上。人在珠在……?”
  我才不會這麽瘋狂,但看著他柔亮眼眸漫起霧靄,一臉疼惜的表情,我不忍戳穿他的美好想法。稍稍遲疑後,我低下了頭,選擇沉默。
  低著頭,我聽見他坐的椅子發出輕小聲響,剛抬起頭,已看見他繞到我身邊,手搭我肩,“走,天樂,我們去弄根繩子。”
  我抬著頭傻怔,見他開始忍俊不禁,才恍悟,尷尬打趣道,“不要!你太重了,我拎不動。”
  趙熙原笑的開懷,“嗬~,是我想把你綁了,帶回上海去!”說笑間攤過一手,“走吧!”
  上海,我要回的,不得不要回!
  我心事重重,卻刻意笑的沒心沒肺,揚手拍上他的手掌,與他相拖離開餐廳。

  第 68 章 幸運添折騰
  我心事重重,卻刻意笑地沒心沒肺,揚手拍上他的手掌,與趙熙原相拖離開餐廳。
  行到電梯廳邊,其中一部電梯正泊停這個樓層。我搶上前一步,側轉身對他說道,“我去大堂等你。”正說著,已一伸手按了向下的電梯按鈕。
  看著電梯門開啟,趙熙原咬著唇,將我握在他掌中的手更攥緊了一些,眼底一線暗光閃過。但旋即,他還是鬆開了我的手,淡淡道,“好,我上去收拾一下,一會兒就下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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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倚靠在酒店大堂的總台角落邊,二眼茫茫,眉間鬱鬱。右手圈握著左腕,那顆翡翠珠就藏在我的右手心裏。微涼的觸感順著我的掌心,手臂一路穿延,纏纏漫漫,在我心上繞了一重又一重,繞得它氣悶難當。
  片刻之後,一道修長身形從電梯中踏出。他優雅俊逸,步履翩翩,毫不遜色於那些一線明星。若沒有遇見淩飛耀,趙熙原肯定還是我心頭最美形的身影。隻不過,趙熙原肩挎的行囊——又是如今最刺我目的LV。
  人算不如天算,沒想到我逃到這香港,居然是從一重鬱悶穿越到另一重鬱悶中。我這樣的人生際遇,若沒有趙熙原此刻還在我身邊,我肯定是貓在某個陰暗角落裏,不停地撞牆當中。
  迎見趙熙原出現,我振作起精神,雙手分插進二側褲袋,欣慰地朝他展露笑顏。
  “熙原,今天傍晚我要去影視城加班。影視城離機場挺近的,下午我陪你去機場。送你走了,我正好就去影視城加班。我今天帶了筆記本電腦,剛才吃早餐前,我用你的名義在這裏寄存了。不如,你把包也寄存了?我們等一下就在這附近玩,好嗎?”我撐著頭,望著他定定心心地說道。
  現在計劃有變,我帶的行李要怎麽跟他解釋,包括下一步的行動,我在吃早餐的最後時間裏就已想好了。
  趙熙原神情怡然地靠上總台,一邊聽著我的建議,一邊掏出房卡和信用卡辦理結賬。我說完了,他頭也沒抬,回道,“哦~,好啊。”
  他確認過賬單,趁總台服務生在幫他刷卡,才側過頭來看著我,聲音悶悶地問道,“你今天加班又會很晚結束嗎?”
  我雙手支在總台上,互相撥弄起來,“料不準,估計要跟昨天差不多時間才結束吧。”
  趙熙原從服務生手上接過信用卡的賬單,大筆一揮簽過。徹底辦完結賬後,他從包的插袋裏取出一張印了張學友頭像的門票,再把包交給服務生辦理寄存。
  他捏著門票往我身旁靠了靠,溫熱的身體緊挨著我,手溫柔地摸著我的頭,一邊把票遞到我眼前,幽幽地低聲說道,“演唱會門票,給你。下星期六來香港的機票我已經訂好了,跟昨天同一個航班。我還是到了這裏機場給你打電話,我們就在這裏咖啡座見麵。嗯?”
  我從他手上接過門票揚了揚,衝他討好地笑了笑,言道,“哦,我知道了!”
  趙熙原欲語還休的幽亮眼眸,讓我有幾分不自在。於是,我沉下頭研究起手上的VIP坐席的門票。
  我心裏有點煩惱,我是下周五偷偷從上海溜回香港來見他呢?還是,這二天我一回上海就通知他?這都買了票了,不來看,有點可惜了。來看吧,為一場演唱會還真夠折騰的。想著還要跟他解釋我突然回去的事情就覺得更心煩。
  “最近,你工作方麵,有沒有什麽麻煩?”他低頭湊過來問道。
  “哦~,哦……”我小驚,怔了怔才反應過來,“工作都還挺順利的,你不用擔心我。”
  我耳後微微一暖,好像是他輕歎的氣息掃過,微小的觸感卻撩起我心底的混亂和浮躁。我身體往前衝了些,軟軟地趴靠在總台上,合起眼眸,默念“靜心”
  他手滑到我肩上搭著,突又朗聲道,“你想好沒有,接下來去哪裏玩?”
  這早已想好,我不慌不忙,慢聲回道,“嗯~,讓我想想……我們等一下去看電影,好嗎?我好久沒看電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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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港城的海運戲院。
  我們挑了部剛上檔的好萊塢動作大片。開映半小時後,我把手中的爆米花塞到趙熙原手上,壓著極低的聲音道,“我去一下洗手間。”
  一出放映廳,我轉身急忙找去鄰近的珠寶店。到了珠寶店內,我直奔翡翠玉石專櫃,指著手腕上的翡翠珠,對店員開門見山道,“小姐,麻煩你一下,我想找一顆跟這品質、顏色相近的翡翠珠配一對。”
  店員小姐湊近翡翠珠端詳了一陣,“小姐,你這翡翠珠是上品。你等一下,我去找店經理來跟你談。”她找來一位店經理,四十出頭的中年男。經理態度非常客氣,專門將我迎進貴賓室內。
  他拿出專業放大鏡,對著我腕上珠子仔細研究了一陣,讚道,“小姐,你的這顆翡翠珠絕對屬於翡翠極品。不怕您見笑,本店現售的翡翠中,沒有一件的品質可以跟它相媲美。您想找跟它配對的翡翠珠,恐怕不是很容易。這樣的翡翠不是普通珠寶店中,會有的貨品。”
  “經理,不瞞你說,我這顆珠子是人家送的。這翡翠,其實我不太懂。所以,我能不能跟你請教一下,它大概值多少錢?是不是要特別定製才能買到?”
  “小姐,翡翠原料獨特性太強了,好料又是可遇不可求,所以這等品質的特別定製,店家是不敢接的。一般有這品級的翡翠成品,都是通過拍賣會去成交。就價格方麵,我個人覺得它如果拿去拍賣,應該能拍到三百萬左右。”
  我猛吸一口涼氣,幸好,我剛才沒砍趙熙原的價,不然就漏底了。好在這玩意沒個準價,我報的“買價”雖然跟拍賣行情差不多打了個對折,但馬馬虎虎還能說得過去。
  我惦記著要趕回電影院,不敢跟珠寶店經理深談下去,立刻道謝告辭,出門朝電影院奔去。
  六月的香港,悶熱異常。我心急火燎,跑的飛快,珠寶店到電影院隻一小段路,我也跑出滿頭大汗。進了影院大門,我剛拿紙巾,想擦過汗再進放映廳,褲袋中手機開始振動,掏出一看來電人是淩飛揚。他還要來跟我添亂,我真想一把掐掉這通來電。
  我壓了壓煩躁心情,接通電話,“喂,部長,你好!”
  “天樂,現在是不是跟男朋友在一起?”他倒也開門見山。
  “嗯。部長,你有事嗎?”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姑奶奶今天沒那個紐約時間跟你嘮嗑。
  “今天中午,我想請你們吃飯!”
  “部長,你的心意我領了,不過不好意思,今天我們有事不方便。改天我們請你!”我毫不客氣地給了他個軟釘子。
  “你別緊張跟多心,我約你們一起吃個飯是我今天有工作要找你談,等下張家森(導演)和梅心雅(年輕美豔女星)也會一起到。還有,你男朋友上周不說要請我吃飯嗎?你問問他,就今天怎麽樣?”
  淩家淨出些什麽人呀!一個淩飛耀已經是妖了,居然這淩飛揚又是個外星人,整日異想天開的。多二個人談公事就OK了?我看不見得。我跟那二位都是素昧平生,他們也跟“飛耀”半點都不搭邊。就算是淩飛揚那頭,真有什麽正經公事要跟我談合作,也沒理由讓我拉上趙熙原一起摻合。
  如果,趙熙原要真是我未婚夫,我就是吃了狼心豹子膽,也不敢把領著他去赴淩飛揚的鴻門宴的。但今天,最主要是我現在沒有功夫跟他蘑菇、廢話。
  “部長,我們現在在大嶼山,恐怕趕不過去啊。不如,改天我們請你!”
  “我去大嶼山……”
  聽見他還要唧唧歪歪,“喂!喂!我聽不見,好像信號不好……”,我一反手,直接扒掉手機電板了事。

  第 69 章 心惑重重累
  回進放映廳內,我摸索回自己座位,剛入座,還沒來得及鬆口氣。
  “不舒服嗎?怎麽去了這麽久?”趙熙原湊到我耳邊低低地問道。
  “哦,正好有電話來,我在外麵接電話了。”我應道。
  趙熙原把爆米花遞回給我,沒有繼續追問。
  這麽小一玩意就身價非凡,簡直比我人還值錢!這妖人是不知道價值?是吃錯藥?還是壓根就是個敗家子?三百萬哪,這麽輕易就可以隨手送人?
  大銀幕上,火爆異常的特技動作場麵根本刺激不到我的眼球,關於左手腕上那顆翡翠珠的疑問在我腦中飛舞縈繞。
  電影放映到了最煽情的高潮段落——危急關頭,英雄的男主角取下自己的護身符,為女主角掛上頸間,深情的擁吻她。他為了保護她,甘願冒死相搏,曆盡九死一生……
  記憶中淩飛耀為我係上幸運符和我發燒那天他悉心照顧的溫情片段,我總下意識地去忽略,此刻卻被這電影情節觸動,把它們從我記憶的最角落裏揪出,重疊在這大銀幕上。
  那時的他,陽光唯美又動人心魄,他舉手投足間給予我的體貼和溫柔,都是我心底最深刻的悸動。
  我去競標,他親手為我係上這昂貴的幸運符為我祝福;我生病了,他放下身段親自細心照料我;
  還有,我丟了樣碟,他卻安慰我,帶我去散心;我能中標,跟他事無巨細,不聲不響為我所作的安排也有莫大關係;為我慶祝,他特地等在宿舍樓下,送香檳;拍MV,他是那麽的耐心和體貼,他的擁抱,他牽著我的回眸一笑看起來都是那麽的率真;我生病,他送藥;知道我吃零食度日,他安排送餐;昨天樣碟泄露了,也是他一人頂下所有責任,換來我的太平無事。
  淩飛耀對我那麽好,真的完完全全是為了他哥哥,真的全部都是虛情假意嗎?而他又真的是GAY嗎?
  重新萌發出的疑惑,讓我心慌意亂又焦急迫切,恨不得現在跑出衝到他麵前,揪著他問個清楚。即使隻是疑惑,也讓我仿佛在四麵楚歌中看到一線生機,精神大振。
  可中標夜,他從我宿舍裏倏然退走;與淩飛揚同在時,他對我的冷靜無視;還有,他最近對我的種種冷待,尤其昨晚的直言相告。這些念之所及令我又即時墜入暗黑之中,鬱憋與無望,難以形容。
  我真的別再自以為是的胡思亂想了!淩飛耀又不是不知道我心動,若他不是GAY,若他對我也有心,就不會要我走!昨晚,是他親口說要我離開!
  暗抑著的糾結刺痛在叫囂著要迸發出來,我陷在軟軟的椅中,雙手狠狠地摳抓著身下的椅座。眼淚還是不可控製地滴落下來,如斷線的珠,紛紛跌落。我咬住唇,竭力不哭出聲,也不敢去擦。
  趙熙原默不作聲地遞過紙巾來,我並不想擦,我很想繼續哭,痛痛快快地哭一場。但我還是接過紙巾,小心翼翼地擦幹臉上的水痕。
  “這樣老套的劇情也這麽感動?”他摟過我的肩膀,在我耳邊柔柔地悄語,又安慰地拍拍我的肩頭。
  熙原在右,我靠在他的肩上,心情漸漸平靜下來。雙手被我藏到了左身側,身價三百萬的極品寶珠,在指尖暗中流連。我苦笑著,心想它是無論如何都要完璧歸“耀”不然,我真要給“它”套牢一輩子了。
  後來,我小心看管起情緒,若無其事的拉著趙熙原在商肆無數,遊人如織的海港城漫無目的地閑逛。
  他這二次來都是周末時間,不過我看他不時會有各路商務來電來打攪,可見他平日的忙碌非同尋常。象現在這樣無所事事的休閑時光,對他而言,應該也是難得才有的安寧吧。隻是,他偶爾閃爍的眼神和若有所思的表情,隱約還是有心事暗藏。
  他的心事,我想我懂。不必說,多半還是我們之間的老問題。捫心自問,若我和他還能擁有一個共同的將來,我除了為他守住自己的心之外,竟是半點忙也幫不上。就算我不斷用些笑話來逗他開懷,那不過是些浮於表麵、治標不治本的花招,對他的人生沒有半點實質性的幫助。
  人有心最是難得,想他這樣日忙夜忙、重責纏身,卻連抽幾個周末不遠千裏來討好我,光是這份誠意,也足夠我為之感動和珍惜。
  趙熙原他可以在整日殫精竭慮,為家業拚搏之餘,仍顧念著不負予我。憑著他這點難能可貴的癡心,憑著他依舊為我執著,我又怎可對他輕易相負。我理該自覺努力,為他尋回舊時的怦然心動。
  此刻,並肩而行的我和他,雖於情於理都不可以戀人相稱,但彼此有心又肯不懈努力,想是終有一日,我們會是合情合理的一對。
  今天,趙熙原訂的是傍晚六點半回上海的機票,我於是騙他說是六點半去影視城加班。一直晃悠到將近下午五點,我們才回酒店取了行李趕去機場。他見我非但帶了電腦,還有一個大拎包不免疑惑。我解釋說這包裏裝的是拍片用的服裝,需要送到影視城給劇組,他倒也沒再多問。也幸好,我帶的這旅行包,不是純旅行袋式樣,更象平常逛街用的那種軟質大包,隻是SIZE超大些。
  我們到達機場的時候已經五點半。明明是我為他送行,結果卻是他在替我拎行李,他拉著我在安檢處附近停下腳步。
  趙熙原緩緩轉過身來,吸了口氣,一本正經地叮囑道,“晚上加完班回去注意安全,有碰到麻煩,就趕緊跟我說。”
  好心叮囑聽來總是暖融融的,我很自然地彎起眉眼,由衷地體貼道,“知道了~!我,你就放心吧。倒是你,別把自己弄得太辛苦了,事在人為,但不用急在一時。嗯?”
  趙熙原露出淺淺地欣慰笑容,把我的行李包放到我腳邊,柔聲問道,“抱一下?”
  我認為他的要求很理所當然,隻是心裏突有一點點酸澀泛起。手上拎了電腦,手有不便,便慷慨笑言,“來吧!”
  他很坦然地張開雙臂,輕輕柔柔地擁我入懷。我昂起頭,望見他眼中的依依不舍,心裏還是有些歡喜和觸動,就靠上他的肩頭,忍不住輕聲道,“星期六來的時候,我會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好消息!不能現在就告訴我嗎?”趙熙原把我擁緊了一些,下巴膩上我的頭頂。
  我有些許氣悶,隱隱還有惴惴不安,不知是因為這不道德的曖昧,還是因為要與這裏徹底道別的決定。我淡淡道,“嗯,是不是好消息,現在還不能完全確定,你就再等上幾天吧!”
  我的大好事業半途而廢,我相信對他而言是好消息,對我可絕不是。
  “對我來說,最好的消息就是你被瑞宇炒魷魚了!”趙熙原湊到我耳邊喃喃道。
  聽著他的溫熱耳語,我雖不禁輕笑了一聲,心情卻很不是滋味。果然我的落魄,是正中其下懷的好事。我們之間,世俗眼中明顯已是男強女弱的關係,他也依舊希望我是攀附於他的。
  彼此都沉默下來,不一會兒他放開我,淡雅自若地笑著,柔聲道,“我走了,下周末,我來聽你的好消息。”轉身,從容地排入安檢的隊伍。
  我揀起放在腳邊的行李袋,跟上前二步,半近不近地笑看著他,想等他過了安檢再離開。
  隻是,很突然的,趙熙原又從安檢隊伍中迅速回了出來,大跨步到我麵前,不由分說地上來就緊緊抱住了我。
  (本章背景音樂——孫燕姿《眼淚成詩》)

  第 70 章 離別的約定
  隻是,很突然的,趙熙原又從安檢隊伍中迅速回了出來,急急地大跨步到我麵前,不由分說地上來就緊緊抱住了我。
  我大為吃驚,把行李包又扔回腳下,騰出手來拍拍他的背,笑道,“怎麽了,這麽舍不得走?再過五天,不又見麵了。”
  說不定還不要五天,我已經決定了——找到淩飛耀,把翡翠還掉,跟他提出正式辭職,一辦完離職手續,我就立刻趕最快離港的航班回上海。
  “天樂,我想帶你回去!”趙熙原的聲音難得一見的急迫,把我摟的又是異常的緊,還將我頭按在他的肩上。
  我大覺氣悶,忍不住掙紮著推開他一些,一邊安慰他,“放心,我會回去的,我一定會回上海的!”
  趙熙原依舊堅定不移地摟抱著我,毫無鬆手的跡象。我努力昂起頭,看見他唇角飛揚,一臉波瀾不驚的柔情,但一貫淡定的明眸裏此刻正朝著前方閃著熠熠冷光。
  我想回過頭去,卻被他把用手托住後腦,把我的頭扳定在他麵前。
  趙熙原微皺起眉頭,不是很規則的呼吸讓胸膛起伏得有些利害,注視著我的目光憂慮和緊張交纏,“天樂,你聽我說,沈蘭她馬上就要去英國留學了,九月以前就會去,所有的留學手續都已經辦好了。這一年來,我一直在努力慢慢說服她。她自己也比過去通情達理多了,明白我心不在她身上,就算我和她結婚了,她也不會幸福的。”口氣說不清是急切還是慌張,總之大異於平常。
  唉,這事情我現在根本就不急,真的不急。我連自己都沒整理好,那有麵目和資格去要求他解決掉我們間的障礙。
  身旁途徑的路人,肯定以為我們是依依不舍在道別普通情侶,豈知我們彼此身後都藏著另一個人的陰影。他是別逼無奈,我卻是心甘情願;他的,我尚且知曉,我的,他還一無所知。這點欺瞞,讓我現在對他心有歉疚。
  我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爆發,或許是趁還沒離開這塊自由地前,把他的心結抖上一抖吧。事總悶在心裏,是憋的慌。我這二天就快憋壞了,將心比心,難得他自動自發要說,那就讓他說吧。
  我釋然地笑笑,垂下眼簾,安分地靠在他懷裏,感受著他胸口的起伏,想默默地去習慣他的氣息。
  趙熙原抑鬱不平地我耳旁恨恨說道,“我從來都沒跟她結婚的打算,當初答應跟她訂婚,也是不得已的一時權宜之法!”
  最溫和的人也有他激昂的一麵,隻是非不得已,就不會顯露出來吧!我也在想若沒有我,他是否就會試著去接受沈蘭?而不是隻想著反抗這樣的婚約。這個疑問,我問他是不合適,也沒意義的。但以熙原的性格,他即使要抗爭,也一定不會這麽急迫,這麽激進。
  他為了我,真的是辛苦了!我輕輕撫起他的背,試圖給他些安慰。
  趙熙原重又低調下來,輕輕地歎了歎,雙手按上我的肩頭,將我移離他的胸前,一臉歉疚地看著我,慢慢道,“隻是退婚的事情,還要再等一階段。我想等她適應英國的新生活,也希望她主動提出來。天樂,你放心,如果明年這時候她還沒提出,我也會主動提出退婚的。一年,你一定要再等我一年!”
  難得他對愛的虔誠而堅持,讓我還有人可以期待,這也是我之大幸吧!
  隻是,我心裏也在默默祈禱,慢慢來,不要急,真的不要急,你現在就給我都解決好了,我倒要著急該拿你怎麽辦才好了。
  我雙手抵在他的胸前,想繼續寬慰他,於是特別溫柔地說道,“熙原,你放心,我會等的。我相信你,也理解你的難處,所以我不急,你就別給自己壓力了。任何事情最後總會有個解決,我們盡量還是讓事情順其自然的解決,好嗎?”
  “謝謝你,天樂!”趙熙原竟又激動地抱緊我,還把臉貼上了我的臉,有些得意的說道,“還有一件事,我本來打算等沈蘭去了英國在跟你提,現在也一起說了吧。我正打算要創立一個休閑服飾品牌,針對年輕消費群的青春係大眾品牌,策劃方案已經基本成形了。隻等公司上市的事情一忙完,我就著力啟動這個品牌計劃。‘新陽’的服裝加工能力不是問題,我需要的是招募設計師,和做好市場推廣。天樂,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他的一片好意,我懂,但我也要掂量掂量自己能耐和他那裏的狀況。
  “我做過的服裝設計跟你要推的服裝類型,差別還是挺大的,恐怕我不一定能做好你想要的設計。而且,我現在薪水很高,你請我恐怕不劃算。”我直言不諱。
  “我一直在留意你的作品,以你擅長的作品風格和悟性,改作休閑服飾設計師肯定沒問題。至於你薪水,你放心,再高,我都肯付,隻要我們能一起工作。”趙熙原答的爽快。
  一個年紀輕輕的轉型設計師一去就拿非常高薪,他又肯定會明裏暗裏常來關照我,日後我更還有可能跟他那啥。在他還沒退婚前,我就到他家旗下公司工作,這一提前曝光,我不是“狐狸精”都成“狐狸精”了,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不妥!很不妥!
  他這麽熱忱,我不忍心打擊,隻說出我最小的擔憂,“高薪請我,公司其他股東知道不會有想法嗎?”
  “你來這裏轉了一圈,也算鍍過金了。薪水無所謂高不高,用工作水準來證明價超所值好了。你放心,我也是考慮周全了才來跟你提的。一切都會把你安排的妥妥當當,保證於公於私,公司裏都不會有一個人對你說閑話。”趙熙原倒是信心滿懷地跟我解釋。
  “我還是覺得有壓力,不過,我會考慮看看。”我順口拖延。
  趙熙原輕輕地摸著我的頭,語重心長地繼續勸說道,“天樂,不要考慮了,就當是為了幫我。其實,我計劃做這麽個品牌,最開始的出發點就是想有機會跟你一起工作。剛好這件事,對我們集團件是間相輔相成的好事。隻不過先前條件還不成熟,所以一直沒跟你提。”
  他為我,真是用心良苦!有心人如斯,怎不令人感動!
  這個OFFER,雖覺得有不妥之處,但至少,對我而言也是條退路。娛樂圈真的是太複雜,我才待了一年,已經覺得有些厭了。眼下,我不如先答應下來吧,至於到底給不給他打工,改日再跟他慢慢商洽不遲。現在,周圍人來人往,我們這麽臉貼臉,耳鬢廝磨的抱在一起談工作談個沒完,好像很有點詭異。
  我歎了一口氣,“你這麽有誠意,看來我不答應,好像太不給麵子了 。”
  “這麽說,那你是答應我了!太好了,希望你越快到職越好,最好連籌備一起參與。不如,你明天就去申請辭職,下星期天我接你一起回上海,好嗎?”趙熙原抬起頭,一臉驚喜地看著我。
  他這麽急?不過,這麽急對我倒也正中下懷。至少我可以憑它名正言順,理所當然的回上海了。
  我別起眉,假模假樣地考慮了一會兒,才勉為其難似的,慢吞吞說道,“這麽著急啊……好吧!看在你的份上,我明天就去辭職!”
  趙熙原滿臉都是不可置信的驚奇,愣了好一會,才轉成欣喜,眼神閃亮亮地望著我,又迅速一低頭在我額頭蜻蜓點水般吻了一下。
  我非常意外,下意識地伸出縮在他胸前的手,掩到嘴上。眼睛慌亂地掃視著周圍人群,盡管過路人們對我們視若無睹,但我還是麵紅耳赤起來。
  可惡的是他趁我走神,又吻上我的臉頰邊,還定住不動。
  我極度抓狂,立刻低頭,雙手用力頂開他。趙熙原沒有勉強,順勢就放開了我。
  他剛才的襲擊,其實也沒啥,不過我還是覺得鬱悶,但又不敢流露。我退開了一步,抬頭卻發現他眼神停在遠處。我順著他視線找了一圈,並沒發現任何異常,我的鬱悶隨之轉了些納悶出來。重新回頭看他,卻發覺他已將目光鎖在我臉上。
  “熙原,你剛才在看什麽?”我手指指我的身後,直言我的疑惑。
  趙熙原神色恢複平和,悠悠道,“沒什麽,我剛才以為看到個熟人。你去影視城,這裏有車坐嗎?”
  “哦,我出去叫計程車走。”我低頭看了看手機,已經快六點了,“你趕快進去吧,時間不早了,我也要走了。”我拎起行李袋,朝他退後了二步。
  “好,我走了,晚上給你打電話。”趙熙原笑得有幾分得意,神采奕奕地轉身進了安檢處。
  我等在一旁,朝他揮著手,看他消失在往候機廳的過道,才轉過身去大大地鬆了口氣。
  我最好今天就找到淩飛耀,把翡翠還給他。隻是今天是周末,不知道這妖人現正在哪個角落裏休閑,也不知道他方不方便見我。總之,還是要先聯絡到他。我這麽想著,一邊拎著東西在偌大無比的機場大廳想找個角落先暫坐一下。
  我心情複雜,鬱悶占最了絕大的部分,又拎著電腦和行李,步履不免有些沉重。
  “鄭天樂!”——突然有人從我身後叫住了我!

  第 71 章 都要我離開
  “鄭天樂!”——突然有人從我身後叫住了我!
  下意識地一回頭,隻見榔頭正從身後向我走來。我一驚,而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感也瞬間在我心中綻放開。我興奮地往他四周圍掃了一圈,再轉回頭看看自己前麵,卻沒有發現我以為會看到的身影。
  我有些疑惑,但見榔頭已走近麵前,便擺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故作驚訝道,“榔頭,怎麽這麽巧?你也在這裏啊。”
  榔頭今天又是黑社會代言人的造型,黑襯衫黑西褲黑皮鞋加墨墨黑的眼鏡。他平日隻是墨鏡不離身,衣飾簡潔平淡,沒這麽裝叉。麵無表情,沉默寡言是他的常態,作為保鏢,這是專業素養的體現,我不覺著他有什麽古怪。倒真沒看出來,他居然有周末變裝耍酷的愛好。
  我不知道他此刻墨鏡後麵掩藏著的是什麽樣的眼神,反正瞧他那硬挺挺的架勢,有點寒森,跟那電影裏冷麵殺手的氣質沒啥二樣。
  他跟我開門見山道,“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我定神一想,立刻聯想到趙熙原剛才突然“反常”肯定是看見了“熟人”——榔頭。不過,他未免也太敏感了點吧!榔頭雖然出現的蹊蹺,但他也不用著那麽緊張兮兮地抱著我不放啊!
  榔頭你既然來找我,又早看到我了,怎麽才過來跟我打招呼?害我跟趙熙原大演親密秀給你看。
  不過,你應該是想不到跑來這裏找我的,肯定是淩飛耀他要你來的。他昨晚說要我離開,才會料到我人在機場!
  不知他又要折騰什麽花樣,還是交待什麽指示?他想要怎麽滴就直接跟我說,用不著再繞個彎子,勞動榔頭休息時間出來跑腿。是不是我的手機中午前就給我拆了電板沒合上,他聯絡不上我,就隻能派榔頭來找了?
  我心裏腹誹連連,有點惱,有點疑惑,又有點期待。
  榔頭沒有帶我往機場外去,也不急著繼續說話,而是把我引往一旁僻靜些的角落。我於是猜想是否淩飛耀有話要他轉告。
  重新站定下來,為了騰出手,我可憐的旅行包又隻能趴地上了。我掏出手機和電板,把它們整裝好,一邊擠出點笑堆在臉上,故作輕鬆地朗聲道,“哦~,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你找我有急事嗎?”
  榔頭依舊擺著酷酷的臉色,有些不爽地說道,“他叫我來的。”
  我給手機重新開了機。
  果然是他叫的!他想到叫你來機場覓我,不是宿舍,不是其他地方。他這到底是想我走,還是不想我走?
  我不動聲色,低頭看著手機,“哦,他叫你來找我,到底什麽事呀?”
  “他沒事,就叫我來看你走了沒有!”榔頭譏聲答道。
  姑奶奶會走,不用派人來趕!我頓時火冒,氣也不打一處來。
  我咬了咬牙,壓抑下火氣,抬起繃著的臉,鼻子輕輕哼了一聲,冷冷地慢聲問道,“我人沒走,他要怎麽說?”
  “不怎麽說,他隻叫我來看你走沒走。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他沒話要跟你說!”榔頭昂首挺胸地矗在那裏,麵帶不屑,口氣很硬,頂的我簡直想吐血。
  他沒話要你轉告,你早可以直接走人,跟你家主子匯報去了。那你叫住我,到底想幹嗎?
  是不是知道我要被淩飛耀趕走了,特地寒摻我來著?我平常又沒得罪你的地方,再說,我看你也不象是落井下石的那種人呀。
  那是替他來暗示我怎麽還沒有滾蛋嗎?以淩飛耀喜歡彎彎繞的脾性,好像我這猜想應該是正解。
  手機毫無動靜,關機期間未接來電的提示短信一條也沒有收到,顯然這期間沒有任何人聯絡過我。他真是沒話要跟我說!若有所失的情緒從我心尖上一下噴湧了出來。
  失落和惱火一摻和,讓我的五髒六腑都覺得有開始移位的混亂,感覺糟糕透頂。我強撐著假裝不在意地笑笑,撇了撇嘴,拖長了調子淡淡問道,“那還有事嗎?沒事我要走了~”
  “我還有話要跟你說。”榔頭正了正臉色,很嚴肅地樣子。
  “你說吧,我在聽。”我沒精打采焉焉地說道。
  榔頭歎了口氣,語氣居然軟了起來,“鄭天樂,我不愛多嘴,但實在看不下去了……同事一場,我好心建議你——還是盡早走吧!你留在這裏,肯定對你,對他,對大家都沒好處,都挺麻煩的。”
  榔頭跟淩飛耀關係果然非同尋常!淩飛耀瞞著所有人,跟我虛情假意地曖昧,個中原委連我都是昨天才知道。聽他的口氣,他卻是一早就知道很多,可能連昨天淩飛耀替我頂罪和賠款的內幕都是知曉的。
  我皺起眉頭,頗覺無趣地說道,“我知道了,他也是這意思吧!”
  榔頭也皺著眉,解釋道,“這隻是我要跟你說的,你別誤會了。”
  是與不是,也沒什麽區別。他們這一座“山”上的密友,果然心連心,想法都一樣。我這麽拖累他,榔頭你不責怪我,隻給個走的建議算是很夠意思了,確實是好心。
  事情已真相大白,又到了這份上,我盡管還是難過,卻能坦然接受,半分怨氣也沒有,隻是超想馬上回到上海的家裏,悶頭睡它個三五天再說。
  我吸了吸鼻頭,冷靜了幾秒,很克製地柔聲說道,“榔頭,謝謝你的好意,他人呢?我還有點事要找他。”
  榔頭有些無奈和為難,“他沒來。你有事還是明天上班以後,自己去找他吧!走吧,你現在要去哪裏?我送你過去。”他彎腰幫我拎起了行李袋。
  “榔頭,你跟我來一下。”我以最快的速度衝到機場大廳裏離我們最近的店鋪,問店員借到了一把剪刀。剪刀在手,看著手腕上翡翠珠,要親自剪斷將它與我維係住的紅絲繩,我竟然下不了手。
  我歎了口氣,把剪刀遞給跟過來的榔頭,“榔頭,你幫忙剪斷它,再把它帶給他。”
  這玩意這麽貴重,由他去幫忙轉交,倒是又放心,又方便。還不必我親自去找到淩飛耀,省得見麵又尷尬,又難受。
  榔頭捏著剪刀,盯著翡翠珠,撓了撓腦袋,也遲遲沒動手。遲疑了一會兒後,他把剪刀往店鋪櫃台上一拍,煩躁地催促道,“他給了你,你就留下吧。快走,我還有事!”
  既然如此,那隨便吧,他們都不在乎,我又何必這麽耿耿於懷。何況我現在頭痛欲裂,不想再作任何折騰,隻想一個人好好喘歇一下。
  我冷然拒絕道,“我自己回去,不用麻煩你了!”
  “好,那我先走了!”榔頭沒跟我繼續客氣,將行李包還到我手上,立刻掉頭走了。
  拉開行李包,掏出那個香檳瓶,我毫不猶豫就把它扔進了垃圾桶。手上這個甩不掉,總要扔掉點他的東西才覺得解氣。
  我走,除了淩飛揚以外,是皆大歡喜,眾望所歸!
  我雖沒讓淩飛揚這個大霸王稱心,不過我這一走,他往後倒也省心了。我呢,總算不必再見淩飛揚,更可遠離淩飛耀,省卻了不少煩惱!
  回過頭去仔細想想,我,淩飛揚,淩飛耀,榔頭,趙熙原,我們這五個人竟好比是副多米諾骨牌,關鍵的啟動點就是我。隻要,我回到正確的位置,其他人才統統能省心和回複太平!
  很好,我走真的是件很好的事!
  我拍拍手掌,很瀟灑地一轉身,跑去售票櫃台買了一張最快出發去上海的機票——19:45。現在離出發還有一小時二十分,夠時間我去寫封EMAIL,再去辦理登機。
  塵埃落定了,我期盼已久的解脫,原來也是別人求之不得的事!

  第 72 章 霸道劫匪戲
  機場咖啡館——
  買了杯咖啡後,我趕緊找個空位落坐,打開電腦寫EMAIL。
  我仔細敘述了手上各項事物的去處和安排,鑰匙、文件,尤其是各份保密檔案的去處交代的一清二楚。還有手頭經辦各項工作,事無巨細,能想到的,我全部羅列了下來,希望能幫助頂替我的人員迅速、順利的接手我的工作。我特地還留了我上海的手機號碼,就這麽突然的離職,總有一些事務還需要向我谘詢。我希望盡我所能,把我突然離職對“飛耀”造成的影響降到最低。郵件最後,我寫了很大一段感謝他的話,每一句是我發自肺腑,最真摯的謝意。
  雖然,淩飛耀對我的好出發點並不友善,甚至有點可惡,但他畢竟還是及時收手了,任我占盡便宜,也放我安然無恙的全身而退。
  他,我心裏半分也不怨恨,他從沒虧待過我,我的難過都是我自找的。
  此外,我用WORD文檔寫了份正式的辭職函,與前天晚上做好的新人培訓計劃文件一並作為附件,粘貼進郵件中,一並發送往淩飛耀的工作郵箱中。
  郵件的內容瑣碎繁雜,所以洋洋灑灑,篇幅老長,花費不少時間。等郵件發送走,時間已不早,馬上就到19點,我必須抓緊時間立刻去辦理登機手續了。我趕忙一邊關機,一邊拿起早已涼透的咖啡想喝掉它。
  卻不想,一抬頭就看見淩飛耀手插著褲袋,半低著頭,不偏不倚的以一直線方向朝我走來。
  今天的他,身著正藍色直筒牛仔褲和明黃色短袖T恤,鮮亮明媚的如一道陽光。那麽惹眼的一個人,偏還頭戴白色洋基帽,臉戴超大墨鏡,表情酷酷很想裝低調的模樣。他這欲蓋彌彰,反顯得與眾不同。
  突見他光鮮亮麗的現身機場,直衝我而來的那一瞬間,我的心髒就開始不可控製的加速跳動。我分不清自己是在激動還是在緊張,端著咖啡不知所措。
  我愣愣地看著淩飛耀——腦袋裏竟然是一片空白。
  淩飛耀憑著人高腿長,刷刷幾大步已經衝到我麵前。大墨鏡遮掉了他小半張臉,使他看起來平靜地波瀾不驚,很美,也很酷。
  他二話不說,抄起我擺在桌上的通行證、護照和機票就往他的褲兜裏一揣,順手揀起我的電腦包,又自作主張地把我電腦一合,往包裏一塞,動作麻利地驚人。
  看他一副劫匪架勢,似乎目標明確,卻又似乎視我為空氣。我才回過神來,急忙放下咖啡,站起身想護住我的電腦,一邊驚道,“你幹嗎?”
  可我的動作哪裏能快過他,他一閃身,探臂一撈,別說電腦,連我的行李包都到了他手上。“走吧!”他低低地回了一聲,一邊抓住我的手腕,拽著我就往外走。
  榔頭不說他沒來機場,怎麽他能這麽快就出現在機場,還能發現我在這角落裏?
  難道是榔頭剛才轉身離開後,立刻跟他聯絡匯報了,他料到我在機場正等著離開嗎?
  那他的來意是什麽呢?是不想我離開嗎?
  “別鬧了,我要馬上去辦登機,不然就來不及了。”我不免開口對他抱怨,但語氣軟軟地。
  淩飛耀卻不理睬我,依舊略低了頭,一手拎著我的電腦和行李,一手拽著我,以一種義無反顧的衝鋒氣勢,向前疾步如飛。
  我看他拉著我正是往安檢處方向衝去,便一下啞了口,默不作聲了。心口翻騰起涼澀浪花,感覺很不是滋味,我腳步有些發軟,跌跌撞撞地,任由他拖拽著向前。
  直到我們過安檢而不入,我才恍然——淩飛耀是在劫持我,他今天不放我走!
  他是真不想我走嗎?我不太肯定。
  昨天才說要我走,榔頭剛才也來建議我走,而且話語間,明顯透露出,淩飛耀現在不待見我。若他現在真不願我走,恐怕他留我的真實原因,對我未必是好事。
  眼看著安檢處已經被我們甩在身後一截,我想我是有必要提醒的,“安檢在後麵,已經走過了!”
  淩飛耀依然不吭聲,固執地拉著我一直往前往前再往前。
  前麵不遠處就是機場大廳出口處了,我想我不能就這麽逆來順受,任他對我胡作非為。誰知道這妖人這會兒演的哪出,等會兒出去了又會給我來哪出,把我留下來又到底要折騰哪出。
  我不管他對我的離開突然橫加阻攔的真實原因和意圖是什麽,我反正要他在這公眾場合,就跟我解釋清楚劫留我的原因和目的。
  我開始手和腳跟往反方向發力,很不高興地說道,“停,停,停,你放開我!”
  淩飛耀不停步,也不放手,不回頭,也不回應。
  我努力去掰他的手,掙紮著跟他較起勁來,又惱火地叫道,“你到底想幹嘛?你先放開我!”
  淩飛耀即使把他那張禍水臉全遮沒了,憑他高人一等的身材,往人堆裏一擺也是個特別刺眼的家夥。何況,機場人來人往,川流不息。我們二人又似急吼吼,又似拖拖拉拉一路糾纏,自然沒少引路人,尤其是路人女的側目。
  我這一奮力對抗和叫嚷,他不得不停下腳步,不少好奇路人則爭先往我們身邊湧近。
  淩飛耀總算回過頭來,深皺的眉頭,明顯是壓抑了情緒才柔柔地跟我商量道,“先出去再說好嗎?”
  我偏不想他這麽簡單就把我劫走,還順利脫身。
  我氣急,迎麵衝著他重聲道,“你不放手,我要叫打劫了!”
  圍觀的人漸多,連機場安防人員也竄近觀察,大有過來幹涉的意圖。
  淩飛耀胸口起伏的有些厲害,一臉慍怒冷色,把我手腕攥的更緊,又一使力把我拽到他身畔。他低頭湊近我耳邊,低低地怒道,“你要想過些天上報紙頭條,你就在這裏耗著吧!”
  這話砸來,我立馬就消停了,還趕緊一臉心甘情願的樣子向圍觀群眾捧上笑臉,主動催促道,“快走,快走!”順從地跟著他快步直奔到機場的大型停車場內。
  淩飛耀一直把我拽到他的“寶馬”旁,才放開我。他打開後備箱,把我東西往裏麵用力一甩。之後,“砰!——”關上後備箱的聲響極大,把我嚇了一跳。
  我心裏原本憋著一團火,捏著拳頭正想發作,卻見這惡人煞氣騰騰的轉過身來。那蓄勢而動,一觸即發的架勢,猶如一頭獵豹欲對一果腹佳肴——小羚羊下手。我覺著他完全是憑意誌力克製著才沒朝我撲過來。
  顯然這家夥小宇宙表現出的氣場,遠勝我不止一籌。敵我雙方實力明顯差距太大,我現在去招惹他,跟他叫板,無疑是雞蛋碰石頭,包輸不贏。我忍先!
  別過頭去,我仰天張嘴歎了二口,再識相的縮到一旁,偷偷瞟著他,忍氣吞聲,主動撲壓著自己的火氣。
  淩飛耀從褲袋裏掏出我的機票看了一眼,又收回去。他徑直走到車前,打開副駕駛位的車門,虎著臉,朝我冷冷道,“上車!”
  你要我走就走,你要我留就留。不清不楚的,連理由或解釋都不給一句,還真拿我當猴耍啊!
  姓淩可真全是狠角色,尤其這淩飛耀——絕對是個演技派!他以前跟我裝溫柔,裝體貼,現在不想虛情假意了,就霸道的比淩飛揚還過猶不及。
  我忍不住又別過頭,恨恨地咬著唇,心裏還是明白,眼下不能跟他去硬杠。
  我斜睨了他一眼,他也正盯著我在瞧。就算有大墨鏡擋著,我也覺得他躲在鏡片後的眼神是非一般的銳利,危險的煞氣也正滋滋作響地從他身軀裏向外直冒。
  他留我總有原因和要求——是後悔一個人頂了罪?是心疼那六百萬賠款?還是想討回翡翠珠?
  我覺得這幾條原因的可能性,貌似都很低! 他若是為這些,卡住我不放,事情倒也好解決,而且我都能接受。
  對他,我樣樣事情都好商量。隻唯獨有一條,我是絕對不能接受的,而且即使留下來了,也肯定不會配合他達到目的。那就是——他為了他那親親大哥,才跑來劫住我不放!
  事已至此,多想無益,怕則是更沒用。眼下,我還是先摸清楚他的想法再說!
  我頗為無奈地扁了扁嘴,老老實實走上前,很委屈地跟他抱怨道,“二少,昨天晚上,是你說了,要我走,今天我才要回上海。現在,你又突然跑來不讓我走了,這樣變來變去,很讓人暈的。你究竟……想怎麽樣啊?”
  他少爺臉青白色,吱牙道,“怎麽樣!——”鼻子出氣,噴了一聲,冷笑道,“好!你是非要我說你,是不是?”

  第 73 章 若有還似無
  他少爺臉青白色,吱牙道,“怎麽樣!——”鼻子出氣,噴了一聲,冷笑道,“好,你是非要我說你,是不是?”
  我心想,說吧,你盡管說吧。話再狠,我也不掉肉,不會疼的,隻要別說是替你那親親大哥來逮我就行。
  我暗暗吞咽著火氣,二眼無辜地看著他,無語。
  “鄭天樂,我昨天說的——是不是氣話!你心裏有數!你現在別跟我來裝模作樣的扮委屈!你——夠拽的!故意招呼都不打一個,就要跑回上海。今天離七一還有幾天?你拿工作當兒戲是不是?你嫌你給我添的亂還不夠多,嫌我還不夠煩,是不是?”淩飛耀鏗鏘有力,氣勢洶洶地質問起我,神情激動到有暴怒動粗的傾向。
  果然,淩飛耀用力一甩手,把車門“砰——”一下就甩上了,振步向我逼來。
  我警惕而畏懼地看著他,見他逼來,立刻向後彈退開去,雙手舉到在自己臉前擋著。
  但淩飛耀並沒衝過來,自然也沒拿我怎麽樣。他隻往前踏了二步,就歎了口氣,恨恨地轉過身去,昂首握拳,背對著我,肩膀一動一動的。
  “對你不住的動機,我是有過,但我真的有勉強過你什麽嗎?你怎麽可以二話不說就跟我翻臉?真是氣死我了!”他極為激憤地抑揚頓挫道,語畢,抬腿就往“寶馬”身上狠狠地揣了一腳。
  認識他這些天,頭回見他真正發飆。不過還算好,他知道借東西撒氣,沒把這腳揣我身上來。我摸著自己的胸口,給自己壓驚。
  我緩過一口氣來,想想,他對我的這一通質問也不無道理。我今天這一走,的確是衝動而自私的,沒為他考慮多少,隻想著自己要好過。再說,這二天他正愁有氣沒地方撒,我這一跑,不捅漏子,也正好捅到他這火藥包上了。況且,他吃下的悶虧,還都是我給他惹來的。所以,這鬱悶老板勞動大駕,親自出馬來挽留我這惹禍又出逃的員工,順便發個飆,我理解,深深地表示理解。
  隻是,他昨晚說要我走,真的隻是氣話嗎?為什麽讓我信以為真?為什麽榔頭剛才還特地跟我好心建議?
  淩飛耀的話是真是假,我越來越難分辨,是我關心則亂,還是我真的不理解他?
  也許,從公事的角度來說,我這一跑是會亂一下他的陣腳,但以瑞宇的人員儲備和業內人脈,加上“飛耀”的優越前景,找人來填補我這個職務空缺,根本不是什麽難事。最近事又不多,半個月的時間也足夠“高手新人”磨合適應了。不過,多一事,總不如少一事的好,現在這事是該算我理虧。
  我吸了吸氣,對著他的後背,就誠懇地道起了歉,“對不起,是我不對,我太衝動了。但你相信我,我沒有要給你添亂的想法,一點也沒有。工作交接,我剛才有寫EMAIL給你,裏麵全寫清楚了,隻是你還沒看到。我對你很內疚,真的。我已經給你添了很多麻煩了,我以為,你是真的要我辭職。所以我——”說著說著,我忍不住為自己辯解起來。
  我一臉憋屈地望著他,心裏很難過,替他難過,也替自己難過。
  趴在車上沉默的淩飛耀突然就轉過身來,鬱鬱的表情,落落寡歡。他望著我,慢慢勾起嘴角,對我強顏一笑,“對不起,我剛才對你有點過火了。”
  我眯起眼,想釋然地笑笑,眼中卻旋起水渦,“一點小誤會……”隻悶悶地說半句,我就覺得無話可再說下去,心裏堵的慌。手放牛仔褲袋裏插著,我低下頭盯著自己鞋子,拿腳尖在地上一蹭一蹭。
  淩飛耀走到我身旁,拍拍我的肩膀,柔聲討好道,“別不高興了,要你走的話,我現在收回。續約的時候,我給你加薪,保證加到讓你滿意為止,怎麽樣?”
  他的接近,讓我窘迫又抗拒,我腦中的弦一下緊繃起來,冷靜道,“二少,可我已經答應我男朋友,盡快辭職回上海去,你——能認真考慮一下我的辭職嗎?”
  “不行!我暫時沒功夫,也沒心情找人替你!”我話音剛落,淩飛耀已經斬釘截鐵地否定了我的要求。
  他一手扶上我的肩膀,歪下頭來,神情緊張地注視著我的眼睛,“你是不是在懷疑我,我是因為我大哥才留你?我跟你保證,我留你,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而且還跟你保證,往後我會盡量不讓他來煩你。”
  他說的是那麽地認真,認真到讓我無法質疑他的保證,甚至隱隱讓我這樣的想法——他真的很在乎我!
  我看見,他隱在墨鏡片的眼角位置邊慢慢滲下極細小的一滴水來。這是他的汗,還是他的淚?
  肯定是汗!停車場內沒有空調,很熱,我的背上都汗涔涔的。可為什麽他的額頭沒有連線而下的汗跡?
  我腦袋裏一片亂糟糟,隻是愣愣地看著他,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說什麽。怎麽會這樣?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我還沒來得及回神,淩飛耀已轉過身把我推到車邊,為我打開車門,揚聲道,“放心跟我混吧,我一定不會讓你吃虧的!剛才嚇到你,算我不對。走!現在我請你去吃大餐,算是跟你賠禮和壓驚。想吃什麽,盡管開口,今天我任你宰,再貴都絕不喊疼。”
  我呆呆地上車坐好,不敢再想剛才的疑問,又偏著頭望著車窗外,刻意不去看他。
  淩飛耀為我關好了車門,轉身坐上駕駛座發動車子,很快車就離開了機場。
  “有沒有想好要吃什麽?魚翅?鮑魚?龍蝦?還是全要?”他很積極地跟我建議。
  “哦——”我停下來,認真想了想,“我想吃匹薩。”
  “不用替我省,盡管點貴的吃!”淩飛耀跟我強調。
  上一次吃匹薩,是他帶我去山頂的夜晚。那是很糟糕的一天,但那晚的匹薩,卻是我記憶中最好吃的匹薩。
  我忍不住側過頭看他,夜色已黑,駕車中的淩飛耀已摘掉了帽子和墨鏡。
  我頗為感慨地說道,“不是替你省,是我現在真的很想吃匹薩,好久沒吃了。上次吃匹薩,也是你請我吃的,你還記得嗎?”
  我一邊說,一邊細細地看著他,路燈的光透過擋風玻璃照進來,昏黃隱約,繪出最優美的側臉弧線,柔潤而精妙。真是好美的男人,我相信這世上再沒有一個男人能美過他。
  淩飛耀微微地一怔,略有些驚訝地轉過臉來,匆匆地看了我一眼。
  他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眸一下閃出光彩,不笑而揚的唇在暗夜中綻放出最燦爛的笑容,“好,那我們就去金鍾廣場吃匹薩!”
  我的心,也感應到了他的快樂,如花一般悠悠地滋開了。喜歡一個人,原來可以喜歡到快樂著他的快樂,悲傷著他的悲傷,隻要他給一個笑容,再多的憂愁都可以在頃刻間煙消雲散。
  對應著他的心情起伏變化,我隱隱開始肯定——我對他是一個特別的存在,隻是有多特別,我還不清楚!我想可能連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不然,他為何從來都不對我說,從來都無視我的掙紮和煎熬。
  他的心,容下的到底是男人,是女人,或是二者皆有?
  我很想知道這問題的答案,可惜這樣的問題,對他是尷尬,甚至是禁忌,對我同樣也是尷尬,甚至是難堪。這問題,無論如何都是問不出口的。
  不過,我可以等,等他自己悟到,等他的決定。我想他的心若與我有關,他終會告訴我的,倘若無我,或棄我,我急,我逼,都無半分幫助和用處的。
  這些天,事情一波又一波,在勞心費腦的糾結中熬過多日後,難得這一刻,我終又感覺到安寧和舒坦,隻是我直覺頭等大事是想打瞌睡。我可是很久沒有象這樣,連續多日沒有一個懶覺睡,現在心情一鬆懈,我嗜睡的本性和慣性自然立刻就發作出來了。
  金鍾廣場的停車場——
  車入目的地停車場後,我及時自動醒來,揉著眼看他停車。淩飛耀將車泊進了停車位,但沒熄火。
  他側過頭來,淡笑著輕聲問我,“我去店裏買匹薩,你除了匹薩還想吃點什麽?”
  “我已經餓的不行了,我想到店裏堂吃,行嗎?”我剛睡醒過來,更覺得饑腸轆轆。
  “嗯——”淩飛耀抿唇思考了二秒,“好!”
  淩飛耀把車熄了火,也沒戴墨鏡和帽子就跟我出發去匹薩店。
  “怎麽不戴墨鏡和帽子了?明星是可以不穿內褲,但不能不戴墨鏡的啊!”我跟在他身後,輕笑著揶揄道。
  “嗬~嗬~”淩飛耀朗朗地笑了二聲,邊走邊無奈地歎道,“我是怕麻煩,沒辦法才藏頭遮臉的,現在我又不是明星,大晚上的裝給誰看啊,越遮越顯眼,還是算了吧~”

  第 74 章 妖之魅無窮
  匹薩店——
  晚八點,就餐的高峰時段剛過,並不需要等位。
  從進門伊始,極品美男的“聚光”效應就大顯。所到之處,周邊眾人多為之一動,觸目所及,不單是姐妹同胞視線為淩飛耀所吸引,就連男人也沒少盯著他瞧。
  二者區別在於,男人之探究,淺嚐輒止,多半是嫉妒和好奇;女人之關注,則是驚為天人,膽大的目不轉睛大行注目禮,害羞的就頻頻偷瞄,僅有極少數對他不在持續關注狀態。以我揣測,這極少數的另類女不是眼神不好,就是有醋男在側,多有顧忌。
  得以近身,迎麵相見的餐廳女員工是忘乎所以的激動,說話結結巴巴,做事心不在焉。進門時,領位女盯著淩飛耀癡呆呆好一陣才回神,又暈頭轉向地領著我們在餐廳裏繞圈二周,才找到她想安排的座位。那點單女則更過份,我點什麽,跟她強調幾遍,她還是沒聽進去,非要淩飛耀轉述一遍,她才能有反應。因為她的目光和心思統統都在我對麵這位禍水男身上,完全無視我的存在。
  想我第一次見到淩飛耀,也是大驚小怪,將心比心,他們的反應,在我看來都屬正常。
  在不影響交通和治安的前提下,我向來認為淩飛耀應該經常到公開場合露麵。難得上天厚愛,有這超凡出眾的好皮囊,就大大方方秀出來,大家對他習慣成自然後,再見就不會這麽一驚一乍的了。而且,如此極品尤物不讓世人共賞,豈不是白長這麽美,對社會一點貢獻意義也沒有。他要不入娛樂圈,實可算暴殄天物了,恰在他正謀其事。
  可惜,淩飛耀肯堂而皇之現身於大庭廣眾中,是極難得的事。就我所見,除了今天,就是上次陪他來金鍾廣場購物。今晚,他少爺肯隨我意,屈就大眾堂吃,絕對是出乎我意料的。我剛才隻是興之所至,隨口要求,沒想他真會答應下來。
  我原還以為他見人圍睹會麵露不悅,不想他對這四麵八方,蜂擁而至的目光,絲毫不以為意,姿態低調卻瀟灑自若,氣定神閑。
  現時外人都未知他是何人,但七一後,定是人盡皆知。所以,在公眾雪亮的眼光籠罩下,我很識相的跟他保持著距離,也盡量低調。進門是他前我後,離開一大截,坐定下來,除了點餐就沒再交談。
  枯坐了一陣,桌上的小餐牌已經被我徹底研究透了,最先送到的橙汁也已半杯喝下,可匹薩和小食卻還一樣都沒來。
  我餓得有些著急了,抬頭,見他單手支著下巴,翹翹地長睫半掩了黝亮眼眸,安逸淡然,賞心悅目。我在心底哀歎一聲,這妖人真是不可思議的很,明明焦急難耐的餐前等待,他非要表現出寧靜致遠的境界來。
  我轉回頭,本意是想望向廚房處,不意卻發覺我們四周的上座率明顯上升,幾近客滿,且新至顧客多數是女。
  我不禁疑惑這些人從何冒出,環顧四周,才發覺我們臨窗而坐的有利地形,無意中讓淩飛耀成了匹薩店活店招。過路的逛街女,受其美色蠱惑,主動進店消費來了。我的天,這美男的號召力未免也太強大,強大的可怕,強大的讓我頭暈。
  正暈著,小食和匹薩接連送到。淩飛耀很紳士地搶著拿起匹薩鏟,先取了一塊匹薩送到我盤中,才再給他自己取。我念著周邊的眾目睽睽,故作斯文地動起了刀叉吃匹薩。
  淩飛耀瞪著眼,一副不可置信神情直朝我看。我板了臉,派了他個白眼。他才噙著唇角的戲笑低下頭,動刀動叉地對付起他的盤中食。
  我們正各自忙開,突然,有人出現在桌邊,“不好意思,打攪二位幾分鍾,想請你們幫忙做一份調查問卷,可以嗎?”
  我抬頭一看,是位女店員,波浪長發,高挑身材,臉小卻眼大,纖柔又可親。可看度很高,我給她評級為美女。美女店員手上正拿了張問卷模樣的紙,嘴上問的是淩飛耀和我,眼中關注著的僅僅是他。
  我麵露為難,等她話一落音,就客氣回絕道,“真不好意思,我們很趕時間,吃完馬上就要走!”外加贈一臉歉意笑容。
  淩飛耀也已停下了手中的忙碌,神色平和地朝店員點了下頭,認同了我的說法。
  “這位先生,才幾個題目,填一下很快的,請幫個忙吧~!”美女店員並不罷休,嗲嗲地專攻起淩飛耀來。
  我不動聲色,想看淩飛耀作何反應。
  “好,沒問題,請把它給我吧!”淩飛耀笑容淺淺,爽氣地抬手接過著她手中的問卷和筆,一言一動均十分謙和有禮。
  他會應下,且如此親和,又大大超出我的意料。上回逛街,他對各式各樣地搭訕一律是避之不及的,盡拿我作擋箭牌。我滿以為他會借我剛才的拒絕理由,順水推舟地回絕掉她。眼前這個美女,我不信憑妖人的眼力會看不出她的真實意圖。她明顯是“項公舞劍,意在沛公”借市調之名,行搭訕之事。難道,他對美女也會例外?
  我微微有點鬱悶,但顯然,眼下沒我什麽事,我還是管好自己的飽腹大事為先。
  片刻後,淩飛耀平心靜氣地把問卷和筆遞回給美女,“好了。”
  美女對著他,笑魘如花,受寵若驚地接過,低頭看了看問卷,抬眼後,甜滋滋,慢悠悠地說道,“鄭——先生,真是謝謝你了~。”
  我本麵無表情托著頭,叉著根芝士條,放在嘴邊,一點一點慢慢往嘴裏填嚼著。一聽她這話,我就知道淩飛耀填客戶資料時,偷梁換柱,拿我的信息頂上了。他這麽做,我理解。但聽到這聲搞笑的“鄭先生”我直覺使然,渾身一寒,瞪眼一愣,之後忍俊不禁,差點笑噴。
  好在美女的注意力並不在我,我也及時收住了臉色。
  淩飛耀得意地瞟了我一眼,略沉了頭,眯眼勾唇,露出壞壞地一笑。
  美女大受蠱惑,看得癡迷出神。我瞧著無聊,拿眼四處亂掃,卻發覺周邊眾女中不少正冷麵橫眉,醋意十足地盯著美女和我不放,更有視線與我相遇者,毫不掩飾地縱出火辣辣地嫉意,撲麵而來。
  無聊,這些人真無聊!我心生反感,又覺不安。
  唉~,我錯了,我不該要求到店裏堂吃,給人參觀的感覺真是很不好受;我錯了,女人善妒,我不該跟這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禍水淩美男近身相伴,還心懷“歹”念。
  美女依舊在側,再度開聲,怯生生地探問道,“先生,看你很麵熟,好像以前來我們店消費過,是嗎?”
  我收神看她,美女麵含羞意,眼含秋水,定定地看著淩飛耀既陶醉又期盼。
  淩飛耀眼神不耐,但姿態仍是怡然親和,淡淡應道,“嗯,以前來買過外帶,你記性真好!”
  美女頓時眉飛色舞,星星眼。
  她從口袋裏掏出一疊花花綠綠的印刷品,柔柔地低聲道,“這有份我們店的贈券送給你,是感謝你幫忙做調查的回饋。”遮遮掩掩地想塞給淩飛耀。
  不可能吧,憑什麽做份小小市調也送這麽厚一疊贈券?美女明顯是看人“下菜”居心叵測啊!
  “謝謝,不用了,填份問卷隻是舉手之勞。”淩飛耀不溫不火地支起手,掌心向外推辭著。
  美女驟顯尷尬,臉頸都泛起紅來。
  “哥——,又不是不勞而獲,收了啦!你不要就送給我好了!”我厚了臉皮,故意大聲言道,又主動俯身伸手過去向美女要券。
  淩飛耀愣了一下,又不置可否地瀟灑一笑置之。
  美女卻喜出望外,驚道,“二位是兄妹啊,怪不得長的有點像。”
  我虛偽地笑著,心裏是極度地想朝她翻白眼。
  美女依舊是紅著臉,神色有些不自然,但還是把一疊贈券全部給了我。我大大方方接過,發覺她指間扣下名片一張,快速隱到了問卷後。
  為掩飾她的小動作,她一邊還自作聰明地跟我掰道,“鄭妹妹是不是在國外留學,粵語聽起來不係太標準呀!”
  原來,贈券朝著淩飛耀的那一側上麵壓著一張名片,這樣遞給他時,單他可以看到,我卻看不到。
  嘿嘿,這美女很強大嘛,當著一個雖然身份不明,但畢竟同行的女人之麵也敢玩“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把戲。勾引,這真是赤裸裸的勾引!
  我故作視而不見,抓過贈券一看。嗬嗬,這還不是一般的折價券,全是贈送券!可以分文不花,白吃白喝的贈送券。美男的麵子大,真的夠大!
  既然有人敢借公家開銷自己的私心,還是意圖勾引淩飛耀,我又何必跟她客氣。我笑著朗聲道,“我係內地堂妹!這券今天能用嗎?”
  “可以的,今天就好用。”美女答的利索,毫不遲疑。
  淩飛耀估計餓壞了,早已經不計斯文的用手抓著匹薩,大口吃了起來。
  我伸手就抓了一塊匹薩回來,捏著匹薩,轉頭耐著性子,用我那不鹹不淡的粵語對她客氣道,“靚女,謝謝你了!我以後會經常來這裏光顧的!”
  我要陪他一同大嚼,更也是提醒美女見好就收,該撤了。
  可美女居然並不死心,堅持支在桌邊,臉上還有繼續一博的鬥誌。

  第 75 章 誰會保護誰
  可美女居然並不死心,繼續支在桌邊,臉上還有繼續一博的鬥誌。
  她既然還不肯撤,我也不好很無禮地視她為空氣。誰讓我已經主動跟她搭上腔,來替換淩飛耀下場。不過,為他出頭,替他擋擋這爛桃花,我樂意,我樂意得很!我還就不信——我打發不走她。
  我很好奇,淩飛耀已明擺著民生為先,顧不上搭理她的模樣,她還能玩什麽招數來繼續勾引他。
  我索性放下匹薩,笑嘻嘻地看著她。
  冷場了十秒之後,“妹妹,是從內地來香港探親旅遊的嗎?”原來如此,美女玩的是曲線進攻的招數,竟轉而跟我套起近乎來。
  她臉皮可真厚,我承認,她看起來比我和淩飛耀高齡好幾歲,叫我聲妹妹也算合理。但我叫淩飛耀哥以後,她這聲“妹妹”可是變相地連淩飛耀的便宜也占了。可惡!
  我很想捉弄她一下,但怕惹是非,還是忍了,隻是道,“不係探親旅遊,係來工作。我就在這附近上班,你方便給個聯係方式我嗎?”
  淩飛耀已經放慢了吃東西的節奏,似笑非笑地看著我,眼神亮的晃眼。
  “哦,好啊!我去拿給你。”美女眉開眼笑,捏著那份裹了名片的問卷,樂顛顛地跑走了。
  總算她還要點臉皮,沒把手上藏著的這張名片直接就拿給我。不然,看我怎麽損她,保證她等下被顧客狠狠地找晦氣。
  見她走人,我即刻俯低上身,把頭湊到了桌子中間。淩飛耀會意地也把頭湊近我,並低聲道,“結賬走吧!”
  “嗯!”我點頭。妖人真是最解我意。
  淩飛耀的手剛揚起,服務生就火速站定我們麵前。他掏出錢夾,用現金結了帳,美女正好假惺惺地拿了名片折返回來。
  “這是我的名片,我也是這裏的店長,二位以後有什麽需要,請盡管跟我聯絡好了!”她笑容可掬,向我和雙手奉上名片一張。
  我起身接過一看,原來是店長,怪不得就她敢這麽彪悍地跑出來滋擾顧客,又這麽大方地送贈券。
  美女店長自然也不會拉下淩飛耀那份,轉身靠過去就是一張。淩飛耀二話沒有,立刻俯身迎上,伸手接下,迅即後退。
  我見她礙眼又來氣,便拿著名片,故意把她的名字和手機號碼,一字一頓,大聲讀了出來。讀完,我已離位一步。
  美女張口欲言,我搶先已道,“謝謝你,店長。我們今天還有事,先走了,再見!”
  淩飛耀早站起身,接在我的話後,對美女店長點了下頭,“再見!”轉而朝我揚了揚頭,“走吧!”
  他依舊風度翩翩地在前引路,我隨其後,此時,途徑周遭,眾女看我眼神已經一片和善與羨慕。
  出了匹薩店的大門,我們都喘了口氣,相視一笑。
  看著他美美的臉,我感慨道,“我覺得你出門,真有必要把臉給藏起來。”
  淩飛耀仰起頭,無奈地望天歎了一口氣,雙手捧著自己的臉頰看著我,悶悶道,“感受到我的煩惱了吧!這張臉在公眾麵前,已經不屬於我了。”
  怪不得,他剛才在眾目睽睽下表現地這麽和善怡然,對店長也是溫婉遷就,原來他已顧慮起他的公眾形象。
  在我看來,這種顧慮是有些煩惱,但不可憐。當明星嘛,既然想要萬眾矚目,享受萬眾膜拜,自然也要經得起萬眾監督。一言一行,都要有理有節有風度,不然怎麽擔得起“偶像”這個頭銜!
  淩飛耀略低了頭,慢慢走在前麵。路上,燈輝繽紛繚亂,為他印下的纖長暗影卻淡冷而孤傲,執著地隨他而動。
  他,太唯美,走在這詭魅夜色裏,朦朧亦熠熠生輝。讓你明知近在咫尺,卻更知他若天上星辰,凡人永遠可望而不可及。
  太過美好的事物,總令人望而生畏。更何況,“女人公敵”——這塊擎天巨碑,我想我是沒實力把它扛起。
  我緩緩地跟在他身後,逼自己笑道,“你是偶像,當然就是屬於大家的。”
  我努力微笑著,笑地很辛苦,因為無望已經在心底裏歇斯底地瘋狂滋長著,連累的呼吸也變得沉重而困難。
  淩飛耀擰回頭來,微斂著眉,神色複雜地瞥了我一眼,便轉回頭,輕輕歎了句,“食得鹹魚抵得渴!”
  不錯!有承必有受,若受不起,便不要去貪那份得。
  默默地,我們無語而行。我跟在他的身後,望著他的背影,熟悉依舊,但我知道,我已不會再把他與另一個人混肴了,永遠不會了。
  回停車場的路很短,一會兒就到了。淩飛耀搶上前為我打開了車門,他立在車門邊,一臉無害,問道,“去山頂嗎?以前帶你去過的,反正你回去也沒什麽事做。”
  “好啊!”我正覺得心堵氣悶得慌,去山頂轉悠一下,散散心也無妨。
  車子開在路上,他一句話也不說,好似在專心致誌地開車,但我知他心中定有沉鬱,因為他呼吸的節奏,每一下都很凝緩。我也是,以至整個車廂裏滿是沉悶壓抑。
  我心知,專輯提前曝光,事關出道大計,非同小可,這事怎不夠他煩悶。我很想問他,公司和他打算如何應變,但怕觸他傷處,更惹他不快。而且,這等事,我除卻言語安慰,並無實質性幫助可給予,不如不問。
  我的手在自己腿邊放著,隔著牛仔布觸摸到把褲袋撐得鼓鼓的贈券。
  我掏出贈券,側過點身體,對著淩飛耀得意道,“嘿嘿,剛才為了保護您大人不受滋擾和侵犯,小的我勉為其難,跟店長亂套半天的近乎。不過沾你的光,這收獲還蠻不錯的!”
  淩飛耀噗哧一笑,“套近乎?我看你是給她找麻煩。你把人家名字,移動電話都當眾讀出來,還不是想讓店裏其他顧客給她找茬。你叫那店長去拿名片,我就知道你要耍這小心眼了。保護我?”他轉頭看了我一眼,笑得曖昧,“我是男人,跟我在一起,總是我來保護你的!知道嗎?”
  我的心突然跳的不尋常起來,激烈而澎湃,隆隆作響,典型可形容作心驚肉跳的那種。
  我不敢接他這茬,隻若有似無的“嗯”了一聲,就急忙搖起手中的贈券,道,“這匹薩在公司大廈旁也有一家分店,這把白吃白喝的贈券,夠我做東,明天請我們全部門的人都吃一餐了。”
  淩飛耀拉扯著嘴角,笑著,有幾分不自然,“哦——,你這小氣鬼也肯舍得請大家吃一頓啦,還真是難得!”
  “別諷刺我了,人窮誌短不敢瞎大方!難得有點無本的好處到手,我拿出來跟大家分享也是應該的。”我聲強心虛地辯道。
  “那以後,要不要我定期出場,陪你去匹薩店打秋風啊?”淩飛耀打趣道。
  我連忙擺手,回道,“我可不敢再勞您大駕了,你魅力太大!剛才在匹薩店裏,我看個個女人都給你迷的神魂顛倒了。估計我們再撤的晚點,有人恐怕要撲上來把你生吞活剝了!至少,那位店長就很有可能。哈哈!”我自說自話地大笑起來。
  “個個都神魂顛倒,那其中——也包括你嗎?”淩飛耀轉過臉來眼神灼灼地看著我,似正經又似玩笑地問我。
  我手指著自己,“我?——”我卡殼了,無法再繼續言語。因為,我對他的提問才反應過來。
  好在,他正在駕車,很快轉回頭去,隻是口中竟又問道,“嗯,難道你不是嗎?”

  第 76 章 峰回與路轉
  好在,淩飛耀正在駕車,很快轉回頭去,隻是口中竟又問道,“嗯,難道你不是嗎?”
  我是,但我不會承認。現在,我不是怕你被取笑,是怕你會因我煩惱。我喜歡你,但隻要把你看在眼中,藏在心底就可以。因為我,想你無憂,想你輕鬆。
  “二少,拜托你,別跟我亂開玩笑啦!也拜托你,開車專心點,別再走神了。坐你的車子,我真的是好怕怕。”我違心的顧左而言他。
  “你這麽別出一格,也會怕嗎?”淩飛耀忿忿地說著話,突然打歪了方向,讓車走了一個扭曲的S形。
  “二少,你別嚇唬我!我特別膽小,特別怕死。”我下意識地喚著,雙手趕緊牢牢攀住車頂的抓手。
  還未等我叫完,車已回歸到正常直線在前進。
  淩飛耀雙目凝視著路的前方,笑地有幾分古怪,幽幽地問道,“有我在陪你,你也怕嗎?”
  他的問話,似乎暗有深意,但我不敢去想,更不敢去探究。因為,我勇氣不足,信心不夠,怕曖昧,更怕打亂平衡,攪起風波。
  我不敢再看著他,故意把頭別向窗外,“好死不如賴活著,我的人生信仰……”, 心裏的刺痛一陣陣地在發作,讓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話說的越來越輕。
  這時,腿上感應到麻麻地振動,我從褲袋裏拿出手機——“趙熙原”
  我平抑了一下情緒,掩飾起心中煩惱,平靜道,“喂,你已經到家了?”
  “嗯,我剛到家。天樂,你還在加班?”
  “不是,我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我情緒還是很低落,勉強提神應對著。
  “今天結束的還蠻早的嘛,你現在一個人在搭計程車?”
  “不是,同事的車,順路。”謊言,即使是出於好意,說起來心裏也很有負擔。
  “天樂,你……明天真的去辭職嗎?”趙熙原語氣格外的輕柔和小心翼翼,透露著他的忐忑。
  明天辭職?我今天就已經申請了。淩飛耀不同意我,我暫時是沒可能走的。隻是,這電話裏一時半會解釋不清,淩飛耀又在旁邊,我還是先安撫一下趙熙原,明天再跟他解釋吧。
  “嗯,這事情,我明天給你打電話。你晚上吃的飛機餐,肯定沒吃飽,去吃點東西吧!”
  “同事在旁邊,不方便說是吧?”
  “嗯。是啊!”
  “那好,聽你的,我去吃點東西,明天等你給我好消息,拜拜!”
  “拜拜!”我始終小心翼翼地吐吸著,掛了電話也還不敢鬆氣。
  “男朋友?”淩飛耀低聲問道。
  我轉過頭去,他坐地正正地,一臉的波瀾不驚,又目不斜視,仿佛心無旁騖,凝在我眸中,美好而可愛。
  “嗯。”我應了一聲。
  “鄭天樂,聽我大哥說,你是因為跟他吵架分手了,才來的香港,是嗎?”他神色不變,卻語氣幽幽地問道。
  我不知道他想知道什麽,直覺他會問的我頭痛。我再次轉開頭,“嗯。”
  “為什麽?他讓你傷心過,你還可以再接受他。”淩飛耀語速很慢,聲音很沉。
  為什麽?他的為什麽,問得我更是心沉痛,腸百結,眼淚瞬間就占據了我的眼眶。好在座椅被我調斜了,夠我將我頭昂起,仰靠上座位的頭枕。
  腦袋裏是亂麻一片,我很努力地想了想,淡淡道,“說不上太多為什麽,也許我很怕冒險,難得有他那麽辛苦,也還在為我執著,就不想辜負他。”
  透過車頂的天窗,我望著慘淡夜空,星辰黯退,雲彩如霾,僅一輪朗月瑩瑩有光。這就是城市夜空,總一副似黑非黑的曖昧模樣。
  車到山頂,已停,但沒熄火。淩飛耀鬆開安全帶,又調斜了椅座,把雙臂墊到腦後,仰躺著。
  畢竟快近大熱的暑夏時節,他可能是怕熱,懶得下車,所以車泊著也不熄火,好讓空調繼續運轉。山頂的路燈稀疏,車停的又太靠光源。車廂裏暗暗的,我看不太清他的臉和神色,隻有他的一雙眼爍爍地閃著光華。
  我也已鬆開安全帶,見他沒有下車的意思,就重新靠上座位。
  當我們以一樣的姿態仰頭望著夜空,他又開了口,“我大哥,對你是很有心的,你為什麽始終也不肯給他一點機會?他對你真的那麽沒有吸引力嗎?”
  他問的不輕不重,不緊不慢,顯得抽離而超然。
  夜,透過車窗的玻璃,漫進我的眼,滲入心扉。
  “部長他很好,也很有魅力,隻是,我覺得我們彼此都不太適合。如果一段感情,雖有好的開始,卻看不到好的結果,或者說好的結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不如索性不要開始。”
  “你知道嗎?我哥從來樣樣勢在必得的,你現在連敷衍都不肯,反逼出他對你的執念來了。求之,卻不得,是不在他的人生字典裏的。”淩飛耀低低地言語著,似怨似歎。
  他這一說,激起我心中氣憤。淩飛揚如此執著,不要也罷。
  “喜歡一個人,就一定要占有嗎?我還以為,真喜歡一個人,對他應該是沒有要求的,想著的,隻是怎麽去成全他!給他想要的一切,要的隻是他安樂幸福就好。部長總不顧別人的意願,他的執著太勉強,太霸道。他,我要不起,也不想要!”我心中有惱恨,不免有些憤慨。
  “成全……”淩飛耀若蚊呐般輕語。
  半晌,他發出似笑非笑,長長的一氣鼻音,撐起身,偏轉後,迎頭看著我。夜色朦朧,麵容模糊,仍可見的是他眼中柔波流轉。對視間,他的眼愈見清亮透水,惑人迷醉而忘乎所以。
  傷感湧上我的心尖,轉了又轉,擰成漩渦,深不見底。
  他扶著我坐的椅,更向我偏轉了身體。似乎莫名的舉動,看得我一時緊張,縮了縮身體,即刻摒住了呼吸。
  怎知,他隻是很詭異地衝我咬牙道,“走吧,我們去機場!”倏然就返身回去,急不可待地調了座椅,將車檔換掛前進檔,握著方向盤就是一把大轉,把車拉出180度的大轉彎,往回急弛而行。
  間隔的路燈讓車內明暗微有起伏過渡,我呆看著他柔美的臉上有突兀的堅決毅然,驚詫地問不出聲。
  “我現在送你去機場。你回上海吧,省得留在這裏,讓我哥天天惦記著!”他說的灑脫,又很是通情達理的腔調。
  車駛得飛快,風馳電掣,帶給我眼前一片模糊。
  “係好安全帶!”淩飛耀口中再吐一句。
  “哦!”我終回了些神,惶惶然伸手拉過安全帶扣好。
  深呼吸數下,才勉強清清腦中的混沌,我側頭,掃了眼控製台,時間已過晚上九點,直言疑問,“真的去機場嗎?現在趕去機場,就算到了,今晚去上海的最後一班飛機也已經走了。”
  淩飛耀全神貫注地開著車,很不耐煩地答道,“今天沒有了,明天還有。總之,讓你盡快回去就是了。”
  真的願意我就這麽走了?事出總太意外,又是這麽周折。我隱隱覺得不是很妥,至少我心裏非常不安,出奇的不安。
  我想說不必這麽急,但又想他這人心思,總是變化多端,且先由他安排,搞不好他一會兒自己又變主意。就算他真的就此打發走我,也當是天意難違吧。
  “嗯。”我極輕微地應了下,一路不再有話,他也是。
  淩飛耀果然帶我駕車一路直達機場,停車後,抓上他的大黑墨鏡又領著我,馬不停蹄地急步直衝售票的值班櫃台。
  22點敲過,機場人跡已顯稀疏。
  淩飛耀從他褲袋掏出我的證件,沒問我,就自作主張為我買了明天早上七點多的頭等艙機票,機票錢是他少爺出的。想要走的更早,其實還有早上五點不到的紅眼航班,但紅眼航班他問了沒有頭等艙,他就幫我選了次早的航班。
  機票到手後,淩飛耀轉過身對著我,一言不發,直接把機票和著我的證件,一並都交到了我手上。
  我怔怔地看著他,但他冷著一張白臉,自顧自地起步走了,我隻得趕緊跟上。

  第 77 章 柳暗又花明
  回到停車場內,走到他的車邊,淩飛耀停下腳步,向後微微偏頭,道,“我送你去旁邊酒店,你就在這裏住一晚,明早自己走吧。”
  終於,還是要走了!隻是,我怎麽也想不到,會是以這樣的形式和狀態跟他分別。摸著腕上的翡翠,我心中感慨萬千。
  我在這裏住一晚的建議或說安排,很合理,很妥貼,我想我沒有什麽理由適合用來反對它。
  數百米之遙的機場酒店露天停車場——
  車子一停下,我怕淩飛耀丟下行李就此二別,趕緊側過頭,神色謹慎地言道,“二少,這個翡翠珠子,我是到今天才知道它身價。它這麽貴重,我帶著怕碰,放著又怕丟。想想,還是還給你比較合適。”
  淩飛耀將車熄了火,車前廂的頂燈自動亮了起來。
  “我送人東西不習慣收回,已經送了你,它就是你的了。想怎麽處理它,你自己看著辦好了,除了把它還過我。”他臉色很臭,聲音不高,卻語調強硬,有點火藥味。
  我不明白他怎就這麽大方,能視百萬如糞土,疑他在使性子,故戰戰兢兢地小心探問,“二少,你知道它值多少錢嗎?”
  他身體前傾,往方向盤上半伏著,慢條斯理地冷冷說道,“它值多少錢,我怎麽會不知道,它的身價應該夠在上海買間普通公寓了。鄭天樂,知道值多少錢,它對你來說,意義會所有不一樣嗎?”
  我苦笑一聲,幽幽地說道,“知道它這麽值錢,覺得你很大方。除此以外,它還是它,有什麽二樣的。”其實我很想繼續說——就算它隻值3塊錢,它也是你給我套的緊箍咒。還你,是指望你給我解咒,是怕你惦記它。
  “我送它給你,是希望它帶給你幸運,不是煩惱。如果你覺得它是困擾,回去後,就把它摘下來。哪天不想留了,或扔或賣都由你。反正,我以後也碰不到你。即使碰到了,你不跟我說,我不會知道,也沒什麽所謂了 。”
  淩飛耀的這番言語,字字句句都透著道不盡的憂鬱,勾起我心中無限傷感。他頭衝的很前,又朝我反向側著。我一直安分地坐在座位上,他那張令人神魂顛倒的禍水臉,我幾乎是看不到了。
  今天一別,也不知何日再能見他真人。想及此,我離愁滿懷,而車中無言的靜默更催生出令人窒息的苦悶。我一貫神經大條,想不到今天跟個非親非故的家夥分別,也會這麽多愁善感。我和“飛耀”其實是好聚好散,反正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要留下也是會有這一天的。既然如此,我為何不索性表現的灑脫,釋懷一些。
  “二少,謝謝你!在我遇見過的人裏,沒有人比你更好,當然——,也沒有人比你更帥、更美!……從明天起,你雖然是少了一個下屬,不過——你從此多了一個粉絲,而且是絕對超級的鐵杆粉絲!以後,隻要是你出的CD,你拍的電影,一切跟你有關的,我統統都會收藏。你去上海做活動,不管是簽售、拍戲,還是開演唱會,我都會千方百計到場支持你,全程跟蹤。”
  “唉,……隻是,我之前沒有一點先見之明,都沒找你先簽幾個名,合幾張影,也好以後拿出來跟人炫耀……以後,你就是風靡全亞洲的天王巨星,以後……我想再這麽近的見你,恐怕很有難度了……”說著說著,傷感還是不自覺就流露出來了。
  我拿著機票也趴上車子的控製台,提聲要求道,“偶像,你能不能現在先給我簽個名?”
  淩飛耀的肩膀和脊背有了一次明顯的起伏,之後,他緩緩轉過臉來,糾結的眉間,每一絲的褶皺都似是憂傷的寫實筆畫。他的眼眸,落寞孤寂,象這城市夜空中無以為伴的朗月。
  若不再離開他,我不知道我的心會不會提前衰老,因為它糾結絞痛的頻率之高,程度之深,已遠超它的正常負荷。
  他眼珠一轉,咬了咬嘴唇,彎起一抹牽強的笑,“簽名不過是幾條筆畫,誰都可以模仿。不如,下車我陪你合個影吧,反正手機就可以拍照。”
  停車場的周遭圍了圈一腿高的地燈,映得景致朦朧綽約。
  下車後,我們很有默契地肩並著肩靠在車上。我用自己的手機打了閃光燈拍了一張,發現效果還行,蠻清晰的,就是這黑黑的夜色背景,讓照片看起來有點詭異的氣氛。
  淩飛耀探頭看了一眼我手機上拍成的照片後,也倒騰起他自己的手機。他舉起手機,“來,跟我再拍一張!”說著就伸手攬過我的肩膀,按下拍照的快門。
  被他這一攬,我竟很自覺往他身上一靠,隻是臉上頓時火燒火燎起來,好在夜色掩護,看不太出我臉色異常。至少,從他手機拍下的照片來看,除了我的瞬間詫異,別無特殊。他倒是神色自然,仿佛和我拍一張相擁的合影很理所當然,沒有半分的古怪。
  即使照片已拍過,淩飛耀的手也沒收回,隻是換到我另一邊肩上,好似很隨意地搭著。他轉過頭來看著我,神色很是苦惱,咬著唇,欲言又止。
  我心裏七上八下,又五味雜陳,這混亂的滋味,讓我無措又不自在。而他的憂傷凝望,脈脈的溫熱體息,更讓我站立不安,不知該拿他怎麽辦才好。
  控製不住眼中漸濃的雨意,趁它還未落下,我狠了心,咬牙道,“時間不早了,二少,給我行李,你回去吧!”轉身將自己抽離他身畔。
  剛想往車後走去,才跨出一步,我突然被淩飛耀從身後按住肩膀。
  電光火石間,我驚訝地張開了嘴,還來不及思考,他已將我扳轉了,硬拽進他的懷裏,一手抵住我的後腦,不由分說地俯身,用吻狠狠地封住了我的嘴。
  他的動作激烈如火,頃刻間就將我徹底包裹席卷,完全不留給我一點反抗回絕的餘地。
  他吻的霸道又生澀,任唇舌毫無章法地在我的唇齒間肆虐,縱被我咬住舌尖,也不肯有絲毫退讓。然而,抵抗頂多隻延續了十秒,因為我的心早已背叛了我。受他製控,被他強吻,我竟然也是甘之如飴。
  我完全淪陷在他的懷抱中,被他的吻醉的暈暈乎乎,整個人已經忘乎所以,任由他予取予求。他火熱的舌早已經長驅直入,氣勢洶洶地霸住我的舌,與它糾纏不清。
  他的吻,明明是掠奪和索取的架勢,卻挾著無望的氣息,晦澀迫切。逼我纏綿糾結的舌尖,流露著傷心的滋味。
  他為什麽要到這樣的時候,又是這樣的方式,才讓我明白他的心?
  眼淚從我眼角滲出,蜿蜒而下。我不知這淚該屬於歡喜,還是該屬於悲傷。
  淩飛耀終於鬆開了我,我們都神情尷尬地喘息著,我還淚流不止,漣漣而落。
  他扶著我肩上,鬱惱糾結地看著我,伸手到我臉旁,滯了滯,還是一甩手撐到了車上,還故意擺出酷酷地腔調,吱牙道,“跟你的偶像吻別一下,也很委屈嗎?”
  看他強忍著難過裝瀟灑,我心如刀割。
  我覺得我之前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我不該相信淩飛揚說的鬼話,不該無視這家夥的掙紮,不該忽略他對趙熙原的介意,我更不該相信他,相信他隻是為了他哥哥才對我好,相信他真的會要我走。
  男人真是防不勝防!我的初吻居然是給了他,還是就這麽給搶去的,給這家夥以這麽古怪的理由搶去的。我這一時間,真不知道是該欣慰,還是該惱火。
  現在,他就算不說,不承認,我也知道。他心裏是有我一席之地的,因為我不信淩飛耀會主動吻一個他不喜歡的女生。
  心痛已經到達了我所能承受的極限臨界點,我迫切需要他的安慰,他的懷抱。我不想再壓抑自己,一頭就撲進他的懷裏,雙手緊緊圈在他身上,抱著他嚎啕大哭起來。
  任我地死命地繞著他,淩飛耀也沒有半點抵觸流露,反而溫柔地摟上我,把我的頭摁在他胸前,又摸著我的發,撫慰我。
  明知他不會消失,也不會推開我,我還是緊箍在他身上,不肯放鬆。我總生怕眼前一切,隻是黃粱一夢。
  我抵在他的懷裏,哭得象個小孩,心中多日的積鬱和煩惱,終於都在這場哭泣中全部宣泄了出來。我的眼淚,甚至還有鼻涕把他的T恤都弄濕了一片。漸漸,我才止住了哭泣,但仍舊鑽在他的胸前,不好意思抬頭。
  他湊近到我耳畔,輕聲低言,“樂,……我要你……就這樣纏著我……永遠……也不要放開……”
  這悠悠絮語伴著他身上的香氣一並吹來,如催眠的魔咒,誘我無條件的認同,“嗯。”

  第 78 章 皆是烏龍事
  淩飛耀捧起我的臉,用指輕柔地抹去我臉上猶存地些許淚痕。一雙暗瞳幽幽地,泛著魅惑柔波,斂盡了暗夜裏所有的光芒,漸移漸近,快要將我也吸入。
  可惡的家夥,搶走了我的初吻,也還不肯給我一句肯定的表白。這會兒,居然又想要來了,不行,才不能讓你再不清不楚地占我便宜。
  為了抵禦他的誘惑,我慌忙閉上了眼,又在他的唇即將沾上前,趕忙道,“可是我糾著你不放,象這樣,要讓榔頭看見了,他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閉著眼,我也感覺到他身體明顯一愣,手指指上我的鼻尖,好氣又好笑地對我說道,“你這個小心眼,還在計較我們第一次遇到時候的事。從前是不認識,他才對你不客氣,現在他怎麽可能還會對你那樣。”
  唉,看來我從前有點高估他了,總以為他真的很神奇,能把我看的通通透透。原來,他也是有曲解我意思的時候。
  我把頭抵在他的肩頭,邊想邊斷斷續續地說道,“我關心的不是這個,我的意思是說……我纏上了你。嗯……不對,明明是你粘上我了……”
  淩飛耀把手移到我腰間,攔腰摟著我,嗬嗬地笑道,“對,對,對,是我粘上你,好了吧?”
  我心裏歡喜,又覺得羞怯,因為二人擁抱的姿勢已經緊密地無可複加,簡直象牛皮糖一樣快黏到一起了。
  跟他這麽緊貼,我的心砰砰亂跳個不停,忙把手移到他肩上攀著,好跟他保持稍許的距離,“我的意思是……”我不自覺地拿手指在他胸前輕輕劃弄著,隔著棉質T恤的布料,我的指尖也感覺到他堅實胸膛上的肌膚滑滑的,觸感非常之好。真的好想用手直接摸摸看——天,我怎麽會有這麽邪惡的想法!我的心跳動的更加凶猛起來,臉燙的也象快要燒起來的樣子。
  禍害,這家夥真是個禍害!
  淩飛耀將頭與我的額頭相抵,有些心不在焉地呢喃問道,“嗯?……你的意思是什麽?……”
  我手握成拳,抵在他胸前,嘟著嘴,憂道,“我們這樣了,那榔頭他怎麽辦呢?”
  淩飛耀倏地就昂起頭,氣惱地叫嚷起來,“鄭天樂,你這是真苯,還是在跟我裝傻?”
  我仰頭看他,這家夥一臉別扭,十足孩子氣的賭氣表情。我衝他直樂,哭過的腫眼皮,一笑就沒了眼。
  淩飛耀抱著我一轉身,用他纖長的身體將我抵在車身上貼壓著,雙手捧起我的臉,再度不容抗拒地親了下來。聽見他隆隆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熱情與渴望已盡在不言中,我不想再作無謂可笑的掙紮,隻想順從他,依著他。
  我微啟雙齒,接受了他的入侵,怯怯地送上舌尖回應起他,手也環上了他的頸。
  淩飛耀放鬆下來,對我的唇舌溫柔地挑逗起來,纏綿火熱。我整個人暈暈乎乎地,仿佛漂浮在雲端。我閉著眼,卻感覺此時頭頂的夜空正綻放著全世界最絢爛的煙火。而我的心,此刻如冰糖般剔透甜蜜,又被這溫柔熱吻哄的,感覺就快要化開了。
  親吻,原來是如此美好的滋味,我貪心地吮吸著,怎麽嚐也不夠。
  我們不知吻了多長時間,隻覺得我都快要窒息了,他才終於放開我。
  我攀在他身上,劇烈地喘息著,蒙蒙地望著眼前這個迷死人不償命的美形妖孽。
  淩飛耀單手撐在車上壞壞的笑著,又帶著幾分得意,另一隻手在我的臉頰邊摩挲著,似不經意地問道,“為什麽一直當我是GAY?我不很早就跟你否認過。”
  唉,告訴他是淩飛揚誤導我,那我不成了挑撥離間他們兄弟,這話我肯定不能說。算了,就當我們吃了個悶虧,反正也沒鑄成什麽大錯。
  他在我臉頰邊動來動去的手,撩得我癢癢地,這種陌生卻刺激的親密舉動,害我反應明顯慢了好幾拍。這麽簡單的問題和答複,也費了起碼十秒時間想清楚。我眨了眨眼,敷衍道,“哦,剛才是跟你開玩笑的啦,上次讓你那樣一唬,我哪敢再亂猜你是那個。”
  淩飛耀臉上褪下了得意,他沒有馬上說話,手也停了動,盯著我想了一會兒,神情浮現出懊惱,歎道,“我想我知道我們之間,問題出在哪裏了。我哥跟你提過我是GAY,是不是?”
  聽他口中GAY來GAY去,明顯不忌諱這個話題,我再也不信他會是個GAY,也很懊悔自己先前對他的烏龍誤會。
  但我有些納悶,淩飛耀他明顯不信我剛才說的是玩笑話,但他怎麽能馬上知道是他哥誤導的我。莫非,他知道除了我,另外隻有他哥這樣認為他。
  我勾上他的脖子,往他懷裏舒服地一賴,默認了他的猜測。
  淩飛耀抱著我,很哀怨地歎道,“都怪我不好,之前讓他誤會了,也沒跟他好好解釋。”
  反正他都說開了,我索性也問個透徹,“部長他怎麽會這樣誤會你?你幹嘛也不跟他解釋清楚呀?”
  “他誤會純屬是個巧合。那次剛巧我跟榔頭二個人在家遊泳,我一隻腳的腳底劃破了,想要進屋,又不小心在泳池邊滑了一跤,結果把另一隻腳扭了。二隻腳都不太好走路……我也隻好叫榔頭……讓他……抱我進去了。然後,……事情就這麽湊巧,我哥正好跑來看到了,他就誤會我了。”
  淩飛耀惱惱地,有點不好意思,不過還是慢慢地說給我聽了。我聽了,卻不免想發笑,但怕他更惱,就拚命在忍,結果憋的整個人不停在抖,鼻子突突地發著氣音。
  “你想笑就笑吧,別忍了,早讓你這麽笑一通,我麻煩不知可以少多少!”淩飛耀惡聲惡氣地在我頭頂叫喚著。
  我仰頭看他,大笑出聲。這家夥怎麽這麽可愛,居然撅著個嘴,吧嗒吧嗒地使勁翻著白眼,在生自己的悶氣。
  “哎,然後呢?你怎麽跟他解釋的呀?”我笑著追問他。
  “唉~,他既然誤會了,我當場就跟他解釋了,他好像不太信,不過也沒多說什麽。隔天,他又專門來盤問我這件事,我再解釋,他還是將信將疑的。後來,他總問起我,還說我總不交女朋友。我被他問煩了,索性不跟他多解釋了,也懶得去理會他。唉~……我想我是不是,又不是他說了算的。我哪想道他還會掰給你聽。唉~……這全世界,懷疑我是GAY,又讓我知道的,目前為止,也就你跟他二個人!”淩飛耀頻頻地歎著氣,深深無奈地解釋著。
  他掛著欲哭無淚的表情,手指戳著我腦門,道,“我想我之前都跟你否認過了,哪裏還能想到,這種問題上,你居然還會讓我哥又給誤導了!”
  真是說穿了才知道,這誤會的源頭竟然在這家夥自己身上,是他自己的烏龍事件才引出這連串的誤會。淩飛揚也有點問題,弟弟否認過的事情,他還當千真萬確的實情一樣替他承認,這居心也是叵測。我雖不待見淩飛揚,但也不希望因我令他們兄弟之間心有芥蒂,何況,我真要和眼前家夥相守,淩飛揚這關恐怕也不好過。
  我於是基本實事求是,力求妥善地跟淩飛耀解釋道,“你哥也不是有意誤導我的,這事其實該賴我。是我怕他誤會我糾纏你,我先跟他瞎掰,說我當你是GAY。當時,我這麽說,還嚇了部長一跳,然後,他隻是替你承認了一下。結果,我就當真了……”
  淩飛耀立刻緊聲追問道,“那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
  “哦,就是我們一起拍MV的那天晚上啊,部長他送我會宿舍的路上。”我坦白答道。
  我的回答,讓淩飛耀很受刺激,他仰頭對天,大歎不已。
  見他還在為這荒唐的烏龍事件感傷懊惱,我心中也不好過。雖然這誤會給我們帶來了很多煩惱,但還算是及時弄清楚了。錯過的,再繼續耿耿於懷也沒於事無補,不如好好珍惜以後。
  想引他釋懷,便假意捶打起他的胸膛,“淩飛耀,你真過份,居然把我的初吻都搶去了!”
  哪知他看也不看我,依舊目視遠處,整個人卻一怔,星眸陡黯,微揚的嘴角也掛起酸澀,“可我的初吻也給你了。”又以蚊呐般低不可辨的聲音,酸溜溜地跟了句,“如假包換的初吻……”
  嘿嘿,這家夥也是初吻?我心暗喜,卻又感到不可置信。一得意,我不假思索,順口就接道,“如假包換——真是瞎掰,這玩意假了就真不回來了!”
  他牽了牽嘴角,酸澀更深了幾分,一副吃了啞巴虧似的憋屈表情。看來他並不信我所言,恐怕心裏正在吃趙熙原的幹醋。
  我躊躇著,要不要跟他解釋,又怎麽跟他解釋,我跟趙熙原之間是如何關係。但想了一圈,還是怕開口,這事情三言二語說不清。估計,榔頭還已跟他匯報了下午在機場的所見所聞。我要說的不好,恐怕越抹越黑。再說,我和他現在可什麽親密關係都還說不上,他沒問,我卻急於辯白跟趙熙原的關係也顯得很十三。
  我扭著嘴,定定地仰望著發呆的他,心情一時間迷茫與複雜起來。
  他真美,美輪美奐至極,精彩得不可思議,足以顛倒芸芸眾生。美好到讓我與他如此貼近,也覺得不真實,有種無形的距離感在心間。
  他要我嗎?我有些不確定。
  他是我能要的嗎?我底氣不足。
  他可不可以對我表白他心中所想,讓我有所明朗,給我一個方向呢?
  我把手移到他肩上,不再緊貼著他,又澀澀地開了口,“淩飛耀,我該怎麽辦呢?”

  第 79 章 終見心聲吐
  我把手移到淩飛耀肩上,不再緊貼著他,又澀澀地開了口,“淩飛耀,我該怎麽辦呢?”
  淩飛耀雙臂圈緊了我,原本高昂的頭低了也下來,深幽無底的黑眸柔波湧閃,誘人甘心溺入。
  他深吸了一口氣,才吐出低低地柔言,“樂,我要你纏著我,將來,不管遇到什麽情況都不要放手,我喜歡……有你……在我身邊……我不介意你有什麽樣的過去,也不介意你現在心裏還有誰……我隻在乎……現在和將來的你,是不是由我來守護。”
  他的表白深情婉轉,雖暗隱著些許的傷感,也給了我無比的滿足和感動。我頃刻間覺得四周的空氣芬芳襲人,洋溢著美好的氣息。
  淩飛耀輕輕吻上我的額頭,我忍不住又想流淚,開心地想流淚。
  他按著我的肩頭,放低了身段與我平視,唇角綻放著最明媚的笑容,“樂,從現在開始,你跟我在一起吧!你應該就是跟我在一起的!你隻有和我在一起才是對的!”
  淩飛耀大言不慚,振振有詞,仿佛他的話句句都是天經地義。
  天啊,我真是給他打敗了!我閃著淚光,卻笑得前仰後合。
  “好,淩飛耀,我纏定你了!其實,我這裏麵,早就隻有你一個。隻要你乖乖的,不亂跑,它就是你一個人的地方。”我指著我心房的位置。
  淩飛耀依然扶著我的肩,眨著魅眼,對我放電,慢聲輕語,“以後就叫我的名,耀……飛耀……”他指著我的心房,“你放心,我會很乖的……一定守住它。”他又挺起了腰杆,手一揮,笑容得意的有些過份,揚言,“我的地盤——,我是絕不會給別人染指的機會的!”
  我心中感動,便娓娓道來,“耀,關於我,你之前看到的,或者聽到的,有些未必是真。但今晚,我在這裏,我對你說的每句話,每件事都是真的。我說這些給你聽,不是想一定要辯白些什麽。是你說不介意,我才決定解釋給你聽。我可以不在乎被你誤解,但不能不在乎你的感受,我知道我和你之間存著這樣的誤會,你心有委屈。”
  淩飛耀收起張揚,認真起來,“樂,我明白你在說什麽。對不起,往後,你對我說什麽就是什麽,我不會再有疑心。跟我在一起,壓力和困擾都少不了,你肯跟著我,本來就是很不容易的決定。所以我希望,你以後碰到煩惱就說出來,多個人分享,二個人一起麵對會好過很多。”
  我勾住他脖子,往他身上撲著一掛,“嗯,耀,能跟你在一起,又有你陪著我,我心甘情願做你身邊的隱形人。”
  時光,我真希望它能在此刻停住腳步,永遠就停在我們相擁地這一刻。
  “樹袋熊,可以下地了吧!”淩飛耀靠在車身上,抱著我耳語。
  “不要。”我膩在他的脖彎裏搖頭。
  嘿嘿!,淩飛耀陰笑起來,低語,“想跟我進賓館開房間,你就繼續……“
  他笑得我頭皮麻麻的,腰間也感到有異樣的東西開始突起,熱熱的抵著我。我恍悟,立馬火速從他身上撤退,捧著自己火辣辣的臉,躲到一旁,不敢正眼看他。
  他急不可待為我開了車門,還把我放在控製台上的護照順手牽了,往他自己褲袋裏一插,一邊催促道,“走吧,我們回去吧!”
  我不好意思多看他,一聲不吭上了車,由著他駕車,帶我馬上離開了機場。
  我拿起控製台上的頭等艙的機票,心裏感歎連連。
  真是丟人!一天之內,往機場二來二回,機票都買了二張,最後竟然還是沒走成。雖然結果是心甘情願留下來的,但這折騰真是夠夠的了,這種事情這輩子千萬別再有了。
  這家夥也夠絕的,居然不聲不響把我護照順他身上了,他還生怕我不打招呼就跑掉嗎?
  我伸手到他胸前,“護照還給我吧,我不會走的。”
  “我知道你不走,不過,你今後出遠門,肯定是跟我一起的。你的護照,還是我幫你保管比較妥當,放你自己手上,容易給人搶了。”淩飛耀拍掉我的手,還滿臉的理所當然,一本正經跟我作著這樣解釋。
  “切,除了你,還會有誰耍這種流氓呀!”我吱牙譏他。
  “為你好,倒還讓你說成是流氓。流氓拿人東西,可是從來都不還的,嘿嘿!”這妖人的惡質麵目又現形了。
  算了,他也是在乎我才要扣留我的護照的,就放他那裏吧,能讓他安心也好。
  我一看時間都快午夜了,拍著手心,憂心忡忡地急道,“唉,我上午出門時候把所有的鑰匙,包括辦公室的,全托給宿舍保全處的一個大叔了。現在回去不知道能不能拿到宿舍鑰匙,也不知道那個保安大叔有沒有把我留的鑰匙交接給其他人。”
  我在抓耳撓腮地焦慮中,淩飛耀反倒歪著嘴偷樂起來。我心知,這家夥現在肯定沒安好心。
  我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故意懶洋洋地問道,“我們現在去哪裏?”
  淩飛耀不動聲色,反問,“你想去哪裏?”
  我脫口道,“去宿舍啊!”
  淩飛耀眼都不眨一下,“鑰匙的事,明天再說好了!”
  哼,他這潛台詞,明顯我今晚是不必回宿舍了,果然居心叵測。
  “不要,還是先回宿舍,去看看鑰匙再說。”我駁道。
  淩飛耀別扭著臉,厭厭道,“隨你便,不要我收留拉倒!反正你也跑不掉了,嘿嘿……”
  那晚後來,淩飛耀的確送我回到了宿舍,我又在保全處順利找到了鑰匙,自然,這再後來也就沒他什麽事了。他也沒多糾纏,隻賴著我,要我哄他二句。我稱了他的心,他也就揣了我的護照,開上他的寶馬,得意洋洋地回他的狼窩去了。
  (上卷到此結束,本文尚有下卷,敬請各位繼續期待……)
  榔頭的傳說(自白篇)
  我本名叫周大福,但各位千萬別誤會了,我跟那“周大福”金店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點關係。
  榔頭是我自取的外號,因為我媽姓郎,我從小希望自己可以象榔頭一樣強硬、有力,可以保護和照顧好我媽。我極其不喜歡別人叫我本名,大福太俗,姓周更讓我厭惡至極,我討厭那個死鬼老爸給我的姓。
  死鬼老爸是個跑船的,在我記憶裏,他就是一個混蛋,絕對的混蛋。一年到頭很少回來,回來也是在家東遊西蕩什麽都不做,要麽喝的醉醺醺的,然後莫名其妙地打我媽,又從來不給家裏生活費。打從我有記憶起,我就討厭看見他,不過在我十歲以後,就再也沒見過他。
  十歲的時候,我已經開始懂事,在一旁聽大人們聊天,我知道他有了別的女人,不想回這個家了,我覺得他不回家是好事。再過了三年,又聽說他上工的船在海上遇到大風浪翻了,連他的屍體都沒找回來。
  我媽是個非常好的女人,我那死鬼老爸再混蛋,她也一直替他撐著這個家,替他盡孝,照顧我奶奶。為了養家,她一直就在淩家幫傭掙錢,勉強支撐起這有老有小的家。
  直到我十三歲那年,家裏接連發生了一些事,到最後,一個個人全都各奔東西了。香港唯獨剩下我一個人也還寄住到了舅舅家。最起先是死鬼老爸出事了,他反正也已經不回這個家了,他出不出事,對我來說完全無所謂。但奶奶聽說死鬼老爸出事,難過的一病不起,沒過多久也去世了。本來,家裏還剩下我和我媽二個人相依為命了,可過沒多久後,我媽竟然也要離開我,離開我去萬裏之外遙遠的美國。
  我媽安排我寄住在了舅舅家,臨走時候跟我交待。現在爸爸不在了,我就是一家之主,可以獨立自主了。她要我乖一點,認真讀書,盡量不要給舅舅家添麻煩。我當時抱著她的腿,哭鬧著死活都不讓她走。
  我媽也流著淚,跟我說,她也舍不得離開我,但還有個小朋友年紀比我還小,他要離開所有親人,去很那很遙遠的地方生活。那個小朋友他比你還可憐,比你還需要有象媽媽這樣的人去照顧。媽媽又說,我是窮人家的孩子,窮人的孩子就該早當家,而且男孩子要學會堅強,要吃得起苦,更要懂事。我是個懂事的孩子就應該理解媽媽,理解媽媽要掙錢讓我讀書,理解媽媽是去做一件很好的事。
  從那以後,我隻有在那個遙遠國度裏的學校放假的時候才能見到我媽。不過,每次回來,那家人就會給我媽休長長的假,直到她再陪那個少爺一同回美國。
  那個少爺,就是淩飛耀。我是在十三歲那年聖誕節前一天,才見到了這個比我小三歲的可憐家夥。
  這可憐家夥穿的特別好看,長的更是特別好看。他是一個人找到元朗的我家門口,我媽看到他特別驚奇,我本來就對他有氣,見他還長的這麽可愛,更特別來氣,衝上去就狠狠給了他二拳。結果,自然是換成我媽特別來氣,她糾著我就要打。沒想到,那吃了我二拳的家夥居然還攔著我媽,叫她別生氣,別打我。
  那天,他居然是一個人從家裏偷偷溜出來的,就憑著我媽說過的地址,輾轉找來我家,目的是為了給我送聖誕禮物。因為,他知道我媽媽還有我這個兒子,他還說他謝謝我,謝謝我肯把媽媽讓給他分享。自那天以後,我對這個搶走我媽的家夥就不再反感,因為他每次來,我都有收獲,我媽看到他也總是很高興。
  那天的後來,在我媽的堅持下,我和我媽一起送他回家。但他隻肯讓我們送到他家那個漂亮大房子的門外,沒讓我們進門。回家路上,我抱怨不請我們進去就算了,還連門都不讓我們靠近。我媽跟我解釋說,這是二少爺懂事。他是一個人偷跑出來的,他怕我們被他家人怪罪才不讓我們進去的。再後來,我還聽我媽說,那家夥為了那次偷跑出門,還挨了一頓打。
  在我媽後來回香港的假期裏,那個少爺常會來我們元朗的家,看我媽,找我玩。不過後來都是有司機送來,晚上再接他回去。他好像真的很喜歡來我家這破地方玩,來了總是一副很高興的樣子,待到天都黑了,走的時候也還是戀戀不舍的。他每次來都會送我東西,甚至是錢。我媽不讓我收,他很能堅持,會堅持到我媽同意我收下。
  接觸多了,我覺得這家夥很聰明,眼睛骨碌骨碌的,總能猜到你想些什麽,很會討人喜歡。跟我玩,他很聽我指揮,但每次想捉弄他,都很難算計到他。就算他中招,我看得出來,他都是故意讓我捉弄到,隻是想讓我高興一下而已。他對我很客氣,很小心翼翼,即使我惹到他了,他也隻是拉著臉跑開,不會對我發火,更不會無緣無故發少爺脾氣。
  我很奇怪,連我們村村長兒子阿牛都霸道蠻橫的不得了,這少爺家聽說很有錢有勢,我媽又是他家的傭人,為什麽他脾氣這麽好,對我態度也好?
  我那時問我媽,我媽說是二少爺是個好孩子,他最懂事,不喜歡惹是生非,體諒別人難處。他對我好是不想她這個媽媽難做,而且當我是朋友,是大哥哥在尊重。我媽總跟我強調,絕不能欺負淩飛耀,要我好好陪他玩,還要當自己弟弟一樣照顧他。
  到我讀中學以後,這個叫我榔頭哥哥的少爺,除了過年,幾乎任何假期都不再回香港。但他想的很周到,會安排我去美國探望我媽。我去了美國,就與我媽同住在他美國的家裏。
  這麽多年,私下他對我媽,對我一直很好。我們見麵,同住就跟家人一樣融洽。我媽對他甚至比對我這兒子更關心,我也覺得這家夥很有人情味,我媽為他“工作”又很開心,我在心裏也很高興。不知不覺,我心裏早當他象自己弟弟一樣看待。
  為讓我們母子團聚,小耀在我中五畢業後,主動建議我申請到美國讀大學。實際的留學手續,他也幫了很大的忙,更費了很多心思。
  小耀雖因外型緣故,出門常受閑人滋擾,但跟家裏提出要聘保鏢來保障他的居家和出行,還是自我去美國讀大學那時才開始的。我知道他這麽做,其實是為不想讓我和我媽操心學費,借口聘我作保鏢,好讓他家包了我全部的學費。在美國那段日子,我說是他的保鏢,其實隻在我和他都不上課,難得他去熱鬧地方的時候,陪他一同出去,幫他擋擋閑人的滋擾。
  既是小耀的保鏢,他雖不跟我較真,然於情於理我也要忠其之事。身為職業保鏢要具備的專業素養,我樣樣自覺兼修。擒拿、格鬥、散打之類基本功不是自誇,我的身手不會比一般FBI差。
  但靠人不如靠己,小耀他自己從小也學防身術。不過,他學業雜繁,兼顧太多,又愛美,不肯練膀大腰圓的健身項目,所以隻在跆拳道一項上花了點心思練。小耀心思敏捷,身手靈活,他比常人少用了近半練習時間就拿到了黑帶,但自考上三段,他也不再花時間在練跆拳道上。即便如此,我同樣號稱黑帶三段的跆拳道功夫,每回私下切磋,我總不如他。
  原本,我們三個在美國生活過的很平靜,一切都很美好。但就在我大學二年級,小耀正要上大學的那年,我媽突然檢查出來得了乳腺癌。當然在小耀要求下,淩家讓我媽馬上在美國做了手術,接受最好的治療。隻可惜,手術大半年後,癌細胞擴散和轉移了,醫生盡了最大努力,最後也沒能挽回我媽的離去。
  讀完大學後,我在美又工作了三年,直到小耀大學畢業後,他想回香港入娛樂圈當明星。我就特地辭了職,陪他一同回到香港,索性專職做他的保鏢。繼續為他當保鏢,是我對他善待我媽媽的報答,更是當他弟弟一般,想替我媽繼續照顧他幾年。
  相親日的任務
  6月17日,星期天。今天對榔頭來說是一個驚心動魄的大日子。
  為什麽今天會是榔頭驚心動魄的大日子?
  嘿嘿,隻因為榔頭今日裏要去相親,生平第一回相親!榔頭對今天相親這一位,可是充滿了期待,以至於他一早就認定這是個驚心動魄的日子。
  榔頭要去見的那位她叫棉花,和榔頭一樣,都是元朗人,小時與他鄰村而居。他們也曾在一個中學讀書,棉花比榔頭小二歲,她是榔頭在校時暗戀二年的對象,更在榔頭春心萌動的起點。她曾讓榔頭放學後,每天不論刮風下雨都不惜繞行多走二公裏路回家,隻為能尾隨同路的對象。
  但可惜直到榔頭中五畢業,臨去美國上大學前,他也還沒去跟她告白,甚至連搭訕都幾乎沒有。
  其實,那二年棉花在路上,走著走著沒少回過頭來對榔頭笑。而且,對他笑的羞澀又溫柔,如甜甜軟軟的棉花糖,很動人。以至於榔頭去了美國好幾年,女朋友交了好幾撥,心中也總念念不忘故鄉的那朵小棉花。
  其實,榔頭明白他此去美國,恐怕從此一別萬裏,又歸期難料,還是把自己的好感暗藏於心不誤人。所以,他甘願就這麽默默地看著她,直到他看不見她為止。
  但蒼天有眼,皇天不負有心人,事隔多年以後,榔頭與這位棉花小姐竟仍有機會續上前緣!
  此事說來湊巧,榔頭在元朗的舅舅一直很急榔頭的終身大事。前幾天,說著要替他作介紹,安排相親。榔頭原本是不答應去相什麽親的,結果聽說相親的對象居然是棉花,他急忙答應下來,還要求舅舅,安排見麵的日子越早越好。
  好不容易盼到這天,榔頭費心打扮半天,終折騰成自認為酷帥至極的駭客造型,興高采烈地早早就想出門去相親。
  人走到客廳,卻看見淩飛耀這小子整個人攤平了,直愣愣地挺在沙發上,二眼瞪著天花板,手裏拽個抱枕,氣呼呼地咬牙死掐抱枕中。
  此刻的淩飛耀正想及昨晚公司大堂門口那一幕,他心之鬱悶,已恨不得動手拆房子來撒氣。
  他心想,初戀的圓滿難道是那麽重要?任他人再努力也無可取代初戀的地位?哪怕是我淩飛耀也照樣不能使她例外,讓她了斷舊情?
  鄭天樂她對我明明有動心,我也挖空心思,變著法來討好她,感動她,連狗血招數都用上了,這沒良心的丫頭眼睜睜看著我煩惱,也還是要偏心那人。
  昨晚,我見她自鳴得意,一時心堵氣急,才拿話激她。話出口,便有些後悔了的,可想不到她跑的也夠快。我不過才遲疑一下,看天色不好,取了車,再去門口載她。單這彈指功夫,她已佳人有伴。
  那小子能給她什麽?她又到底中意他什麽?到底是什麽可以令他們之間感情如此濃烈?濃烈到——她可以放棄矜持,迫不及待的投懷送抱。
  看見他們在我麵前再度相擁,我真有一瞬間,想把車從他們身上輾過的衝動。
  她究竟要想我怎麽樣,才肯放棄他?淩飛耀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更糾結煩惱不已。第一次心動就碰壁,對她竟還心慈手軟,無計可施!這等失敗真想想都替自己覺得丟人。
  他想著她,想著她的眉眼,連同她昨晚離開時的素白麵色也從腦中偷偷鑽出,她神之慘淡,前所未見。
  時至於此,淩飛耀惴惴不安起來,這苯丫頭臨走時,神色這麽難過,會不會把我一時情急說的氣話借口給當真了?若是當真,那她會不會,今天就跟著那小子一道跑回上海去了?
  想到這一層上,淩飛耀頓將抱枕捂到自己臉上,懊惱地喘起吱吱聲。
  淩飛耀私下裏,近期心情不好是常態,榔頭已經見怪不怪了。他知道這小子最近動了春心,卻沒得手,天天在跟自己糾結。
  榔頭呆看他一陣,覺著有點痛心,但也愛莫能助,無奈搖搖頭,小聲道,“小耀,我要去元朗舅舅家了,今晚不回來吃飯。”
  淩飛耀聞言,倏地扔掉抱枕,騰一下坐起身來,掐著眉頭,認真道,“榔頭,你能不能出去先幫我辦件事,幫我馬上去趟機場,想辦法查一個人的航班號,再看看鄭天樂今天有沒有訂票?把結果打電話告訴我。”
  “小耀,我們算了吧。憑你,什麽樣女人要不到。這丫頭要走,你就隨她去吧,她還配不上你。”榔頭坦言相勸。
  淩飛耀側身倚上沙發,愁眉依舊不展,支頭苦笑著歎道,“算了,嗬——,我好幾回都想算了!可是再看到她,我就知道——算了,是想想容易,要做到……談何容易!榔頭,你明白嗎?”
  他言語酸溜溜裏透著幾分淒慘慘,如此示弱,縱然是在情同手足的榔頭麵前,淩飛耀也覺有幾分難堪,訕訕地別轉頭,將臉貼進沙發的軟布靠墊。
  榔頭想及小棉花,心有戚戚焉,於心不忍起來。反正時間還早,就為他去機場走一遭吧。
  “我知道了,那人名字我也知道,查到結果,我馬上打電話告訴你。”榔頭頓了頓,正色問道,“小耀,假如我在機場碰上他們,你看我要怎麽辦?”
  滾吧,和那小子一起,給我滾到遠遠的,永遠別再讓我看見!
  淩飛耀心中激忿再起,恨恨地磨牙言語著,“你隨她去,她真就這麽走了,我也認了!”
  話出口,淩飛耀更覺得麵上很掛不住,又埋首抱膝將人團卷起來。
  見他這等糾結模樣,惹得榔頭原本春風得意,陽光燦爛的心情也頃刻間徹底陰鬱起來。
  榔頭很想說——既然肯隨她去,還要我去機場查她行蹤作什麽。心裏放不下就不要這麽嘴硬死扛,趕緊放馬大刺刺地追上去,纏上她再說。以你小耀的魅力和手段,我不信較真PK起來,會鬥不過那小子。
  不過,鄭天樂這丫頭看似明朗友善很可愛,實則精怪圓滑,花樣多的讓人招架不住。她這副不能讓人省心的架勢,小耀你不甩她才是對的。等你一出道,什麽天王巨星,偶像,夢中情人,這些亮閃閃的緊箍咒全會往你頭上套,更有一群狗仔追著到處跑,何況還有你哥在旁虎視眈眈。日後,光自己忙都肯定分身乏術了,兼要抽神應付好那丫頭,感覺是很不靠譜的事。
  所以,長痛不如短痛,她要真跑了,我看對你們各自其實是好事,是絕對的好事!
  榔頭想歸這麽想,其實並不忍去摳小耀痛處,因此隻是怔怔地默看他一陣,歎過一口氣,也就握緊拳頭出門去了。
  拍照門事件
  香港國際機場大廳——
  忠心耿耿的榔頭剛設法查到了趙熙原的航班號,確認過鄭天樂今天沒有訂票信息。
  看來,小耀對她的估計又有失誤。榔頭暗歎,本想就此轉身離開,不料回頭便遠遠瞥見趙熙原和鄭天樂這二人——
  他把她擁在懷中,一如熱戀情侶,盡顯依依惜別的不舍之情。
  這一幕映入榔頭眼中,令他大為感慨——鄭天樂的手段果然是厲害,收服男人真有一套!要不是淩飛揚已一早聲明看好她,不然“飛耀”裏那幾個單身男人也有蠢蠢欲動的心思。最神奇的是連小耀都能上她的鉤。當初,小耀突然把她招進“飛耀”我起先看她明朗友善,倒還為她擔憂。我滿心以為她會讓小耀迷的團團轉,想不到結果竟是她扮豬吃老虎,反把小耀逗的團團轉。
  小耀也是,他跟個和尚似的潔身自好這麽多年,一直片花不沾身。突然自以為是地招來個女人在自己身邊繞,結果把自己栽進去了。這愛情真好比豬油,一上心保管蒙住,就算那顆心原本七竅又玲瓏也照樣沒用。
  瞧了一陣,見趙熙原已排入安檢隊伍,榔頭從相對隱蔽處走出,自顧離開。
  榔頭這一動,卻也被趙熙原視線無意間掃到,趙熙原心中警鈴大作。
  這二周,天樂與熙原雖已算重修舊好,但熙原心中一直在忐忑。天樂雖擅於掩飾,又隻字不提她心中煩惱,但言行間還是有令熙原起疑的蛛絲馬跡可循。何況,不愛言語的人往往都很注意察言觀色,又愛悉心思量。
  比如她上周陡然要予他引見淩飛揚,他就心中有數這淩飛揚大致對天樂是有圖謀之人,這一照麵打量下來,更可確信無疑。又如昨夜,天樂的失常神色和舉動,他心中都是有惶恐,隻是不表露而已。包括天樂手上這翡翠珠,他對她的說辭是將信將疑的。種種細微末節,他也覺出天樂心有煩惱。
  熙原慶幸,這來香港找天樂重新舊好也還及時。這淩飛揚的身份、背景,熙原現在也略有所知。他知淩飛揚即其人即使是剃頭擔子一頭熱,以天樂的立場,實也會有為難處。
  再見榔頭,趙熙原聯想到上回半島酒店初遇,錯以為榔頭是淩飛揚司機之流。心下頓時一緊,返身立從安檢隊伍中衝出,一把熊抱住天樂,有心要當眾演出好戲,順帶大吐“謀劃”博她心定。
  榔頭他是明理的,知道感情是無法勉強的。淩飛耀魅力再大,看來也不是天下無敵的,至少在鄭天樂心裏就敵不過遠處抱著她的家夥。榔頭也愈加覺得這眼下二人好好的,小耀是沒機會,也沒必要去插一腳。反正以淩飛耀的魅力,天下多的是女人要撲他,他又何必非盯著這丫頭不可。
  但他腳下還是不由停步,想看看這最得她心的家夥怎麽個緊張她法。又見鄭天樂也是樂在其中,寧可扔掉包也要騰出手去安撫那家夥,二人把一場道別演繹的難舍難分,纏綿悱惻。
  榔頭心中畢竟向著淩飛耀,轉念想——好,你家夥既然要張揚的大秀甜蜜,我正好索性把你們拍下來。讓你更緊張,她就是有人盯上了,有本身現在就牽走她。也讓小耀看看,也好盡快對這丫頭死了那條心。省得他人前死撐麵子,人後抑鬱寡歡,轉頭又憋出花樣來折騰。
  榔頭拿起手機,對著趙熙原和鄭天樂大拍一通,更沒漏過趙熙原偷親天樂臉頰的鏡頭。
  看足好戲,又見趙熙原終入閘離開,榔頭上前去叫住鄭天樂。他想她既然心有所屬,與其留在這裏與飛揚、小耀糾結,人人傷神勞心,不如盡快離開,去那家夥身邊,另外二個估計也就此消停了。
  於是這好心又實在的榔頭將他一番好意抖給了天樂。授意完,見時間還允許,又出於好意,想開車帶她一程。不想鄭天樂倒徑直跑去人家店鋪中,借了剪刀,要榔頭替她剪斷手腕上的係繩。
  榔頭捏著剪刀,暗思這係繩上掛著的翡翠珠是舉世難覓的極品,更是獨一無二的設計。小耀以前是花了大錢,還費了一番心思才得的它。起先明明打算送的是件玉飾,結果小耀卻出人意料地將這翡翠珠送了她。
  現在她不肯親手剪斷,可見她對小耀也非無情。而小耀拿回它,恐怕也會睹物傷情。
  唉,真煩人!這玩意的去留歸屬,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的好,我不要插手其中了。
  結果,榔頭想定後,把剪刀往店鋪櫃台上一拍,煩躁地催促道,“他給了你,你就留下吧。快走,我還有事!”
  但鄭天樂冷然拒搭榔頭的順風車,“我自己回去,不用麻煩你了!”
  榔頭對天樂本有幾分頭大,再看離約定相親見麵的時間也已無多,顧念到小棉花,自然不與天樂再多客氣,匆匆離之。
  走出機場大廳後,榔頭念及家裏尚且有位失意人在惦記此處事態,急忙將剛才拍到的照片,統統以彩信發送了一份給他,之後邊行邊與淩飛耀通話,告之機場詳情。
  榔頭對小耀向來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方才見天樂持剪神傷,覺察小耀應不是全無機會可言,隻是這感情的拿捏和取舍還是要讓他們當事的人自己判斷定奪。雖說,她走是好,一了百了。但再一想,也替小耀覺得不甘。小耀這等的人才與魅力,又為她花費如此多的用心,憑什麽就該吃癟消停。
  自然,榔頭就把剛才機場所見所言所行之事,原原本本盡數告知了淩飛耀。連他自作主張給天樂的建議也未有隱瞞,更細說天樂要他幫忙剪珠代還一事。
  淩飛耀聽後,一分析,直覺榔頭很可能好心辦了件壞事。
  鄭天樂托物轉交,顯然是有匆促離開之意。她原本今天是不打算走的,結果讓榔頭的建議一激,或許立時三刻就要跑了。
  思及此,淩飛耀怎能不急,不等榔頭掛了電話,人已出門,駕車直赴機場。
  話說從前(熙原自白篇)
  “鄭天樂真是很可愛啊!”
  “她真能搞笑,虧她想得出來的。”
  “我給她打敗了!”
  “我拿她沒辦法!”
  “熙原,幫我出出主意怎麽能追到她?”
  周嘉寧在我耳邊日日都要念叨幾遍鄭天樂,說起各式各樣有關於她的話題。拜他所賜,時間一長,即使我平素跟鄭天樂極少接觸,也對她的性格,喜好,軼事爛熟於心。
  我很佩服嘉寧的熱情,對一個軟硬不吃,鹽油不浸的鄭天樂,屢追屢敗,屢敗屢追。我沒少潑他冷水,叫他少為她白費心思,浪費精力。這麽大的學校裏,遍地鮮花處處開,你周大少人壯財雄,何必單戀一枝花。
  可是嘉寧總不領我情,反過頭倒說我不懂欣賞她的好與美。與嘉寧就鄭天樂的話題所進行的私下辯論,反複進行不可計數次,口舌之爭我並未輸他,但真實的結果是我給他洗了腦。
  起先,我擔憂草率表白,易令她如先前拒絕其他人一般拒絕我。受嘉寧影響我的方式啟發,我以潛移默化的戰術,慢慢去接近她,暗示她,感染她。
  時日一長,天樂果然反應過來,還肯予我回應,身陷曖昧;又予我默契,不急不躁,安之若素。
  我對天樂是有欣喜,有感激的。這曠日長久的曖昧不清,我知道對她是種不公。誰不想光明正大的戀愛,可是我還不能,因我心中暗有隱衷,且茲事體大,才是不得不如此拖耗著。而後來所發生的事情也證明,我的擔憂和顧慮不無道理。
  沈蘭,她很美,是門當戶對,予我有利一佳人。如果,她不是姿態那麽咄咄逼人,勢在必得,如果,她不是一早便無視我的意誌,企圖借家人之力迫我接受她,或許我亦會嚐試順應她意。我也懂權衡利弊,務實為先。至少,考慮現實婚姻時,我應該是會優先考慮她這樣的。
  但可惜的是,她不懂我情緒,隻知趁我家難,落井下石。我是男人,怎容人這樣要挾,她這等逼人太甚,反令我對她愈發心生抵觸,令我對她之間原本不多的親近之情也是蕩然無存。
  然,識時務者為俊傑。當日父親一番約淡,我心知時勢不容意氣任性。家難當先,我不想誤人,隻得毅然舍下天樂。
  隻是當時不知,我的斷然疏離,犯下了自以為是的錯。若不是過後,自己放不下,對她的退避三舍,視若無睹,感到苦不堪言,無可申訴,恐怕都不會體會到這種絕棄的痛楚。
  思前想後,我終究還是想挽回她。但是天樂,我知她外柔內剛,斷斷不肯委屈自己,當個見不得光的第三者的。我承認我是自私的,可誰又能輕易舍卻心愛之人。
  所以我趕在訂婚前,去求她挽回,允我三年之約。那次,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終說動天樂允約。謹敏如她肯允下這樣的約定,我知道她是真心愛我的。她肯等我,我自有謀劃,定要為她搏一個將來。我深信以我之能力,“世間也有二全法,不負家業不負樂”那時刻,這世上,讓我深覺虧欠的,隻天樂一人。沈蘭,即使我最終棄她,我隻認為她是自作自受,我欠她的隻是她沈家的人情,絕非她的情意。
  隻不過,也算日久見人心。訂婚一久,慢慢體會到沈蘭並非那麽不通情理,張揚跋扈。至少,她對我好的真是沒話說,即使我對她總是虛以偽蛇,即使我心裏一直裝著另外一個人。她好像隻要我掛著屬於她的標簽,在人前扮演好未婚夫的角色,偶爾關心她一下,就可以滿足。她甚至暗示我,隻要不離開她,她可以不在乎我是否在外藏嬌。
  沈蘭,從來都刁蠻霸道的一個人,竟愛我愛到如此盲目和妥協地步。她真的有些出乎我意料,我覺得其實娶到沈蘭也並不壞。
  反倒是天樂,自我訂婚之後,我們暗有來往卻總顯疏遠。她更與我始終保持著一清二白的君子之交。
  工作忙是我們畢業後見麵少的原因,怕人察覺,落人口實,又讓我們見麵總遮遮掩掩。偏她私下裏,對我還是若即若離的姿態,讓我憋悶。但有什麽辦法,她就是這樣保守一個人,不守到雲開見日出,她跟我關係恐怕是不會有什麽大進展的。
  我每想及此,也會忿忿,為何她對我的愛是這麽的有保留?
  一度,我的心的確有過幾分遊移,也的確對她有過言行冷落,我也有過一些很自私的念頭,甚至想要二全齊美。但負她,我從不曾想過,隻要她仍肯等我,我一定會給她個好的交待的。
  我的心思難以啟齒,隻是借堵氣希望天樂能明白我的鬱悶。希望能讓她為我舍棄掉一些堅持,對我多幾分依附;希望她可以跟隨我的意念,或隱或現。想不到,她如此決絕,竟舍得再度棄下我,不辭而別遠去香港。
  其實我自己也不太明白,為何她可以紮到我心最深處,任我幾次三番地掙紮著想驅逐,或者隻是想控製,最終結果都是我一敗塗地。可能,人對自己不易把握的東西,總是特別在乎。

  第80章 愛心三明治
  早熄燈,閉眼靜臥暗色中,怦怦地心跳聲聽來格外清晰,難以置信的興奮也在腦中遊弋著。舔咬著自己的唇,情不自禁地回味起他的滋味——親吻是麽刺激和美好的滋味,好過世上任何美味!
  哈哈,淩飛耀是喜歡的!——夏日的薄被拉過自己頭頂,整個人卷在被下,偷笑不已。
  直過許久,人才稍稍平靜下來,隻是飄飄忽忽的浮躁欣喜過後,不免要沉澱出些煩惱。
  思前想後,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麽飛耀些對態度轉冷,他定是在生氣和熙原糾纏。怪不得他昨晚在公司門口,把車開的那麽嚇人。,真是個超級笨蛋,把原本簡單的事情折騰的團糟。如果他今晚不“失態”竟連他因心痛都不知道。
  但眼下更糟的是拖累熙原,枉費他對番情意又勞苦奔波。下午才答應他要回去,還答應等他,可轉眼就成現在樣,怎可能還回去?更不要繼續等他。孰輕孰重,心中早有數,原還想為熙原勉為其難地改變自己的心意,現在怎麽還能自欺欺人。
  隻是,事情下來到底該怎麽辦,該怎麽,才能對熙原的傷害降到最低?
  心裏頭泛著酸酸的惆悵,又深感內疚、自責和不安。
  夜,輾轉難眠!數羊上萬,數狼上萬,遲遲也不見周公到。
  6月18日,星期
  “懶蟲,起床~~~懶蟲,起床~~~”鬧鍾立場堅定地怒吼著。
  昨晚不知何時才入睡,被吵醒的腦袋昏沉沉的根本還沒睡醒,無奈隻能伸手拍下鬧鍾的按鈕。痛苦地睜開眼,人還迷迷瞪瞪的,腦中第想起來的倒是飛耀昨晚他今早會來接上班的事。
  想到,倏地人如彈簧從床上下躍起,認真挑身衣服換上。漱洗完畢,對著鏡子照又照。唉——睡眠不足的,眼周掛二大黑圈,居然是個熊樣!趕緊翻出平時難得用的粉餅,往臉上仔細撲層。
  車到樓下通知電話是榔頭打來的,心起忐忑,還是不忘再照照鏡子才奔下樓。
  嘿嘿,他來!看見後排的車窗玻璃上隱約有身影,的心砰砰地加快跳的頻率。低頭打開車門,“早!”心虛地連榔頭都沒敢看眼,就立刻跳上車。
  榔頭硬硬地從嘴裏蹦個“早”字回,見坐定,又立刻開車上路。
  淩飛耀明明正坐在後排,卻如不存在般沉默著。有些鬱悶,猶豫著是否要回頭看他。
  車駛出宿舍的周界範圍,“早,樂——”淩飛耀在後招呼著,悠悠軟軟地聽來格外入耳。
  “嗯”原是多慮,聽見他樣叫的名,對著窗外的臉瞬時展開顏。
  “樂——”他又喚聲,語調更柔軟幾分,熨地心酥酥地。
  抿唇暗笑,轉過頭去。可隻眼,便有暈倒的衝動。
  副淺色無框的大墨鏡襯得倜儻帥氣,簡潔的白色休閑西褲,配上修身剪裁的桃紅色襯衫,色彩鮮亮奪目。襯衫的細節設計極為講究,衣領,袖口直至紐扣都見心思,胸口側位置更綴有華麗麗地白色印花,精致而繁複的纏枝番蓮。人麵桃花的家夥還很風騷地領口少扣二粒扣,身光頸靚。
  造型很靈,很孔雀!直接拉去登台演出或出席活動很是妥貼。至於上班,開會嘛,樣的打扮未免也太花枝招展吧!
  淩飛耀十足慵懶地姿態斜靠在後座上,淡啡色的墨鏡根本遮不住他眼角眉梢的得意,貌似就等著回頭鑒賞。見瞧他,馬上得瑟地朝拋來媚眼。給他電的激靈,嚇得趕忙縮頭正身。
  剛坐正回神,他倒又已輕手搭上肩頭,另手托過來白皮紙袋在麵前。
  接過打開——袋內是二個用保鮮膜包裹著的三明治和盒酸奶。新鮮綿軟的吐司切去硬邊,夾生菜,培根,奶酪和少許的沙拉醬。早飯還沒吃的心喜,當下也不客氣,立刻入口享用
  淩飛耀伸手揉著頭頂的發,“味道怎樣?”
  心尖正軟軟地滲著蜜意,轉頭側對著他,邊吃著,邊很滿意地嗯嗯直頭。移眼間,瞥見榔頭在無奈的直抿嘴。
  有人的臉上神情介乎於自信與自得間,啟唇笑言,“淩氏出品,自然流!”
  “真是做的?”邊吃邊嘟囔著挑眉笑問。
  淩飛耀攀著榔頭的座椅,俯身湊近,領口豁開幅度更大,他露出狐狸模樣地笑容,“明早做給看!好不好?”
  咬著三明治,目光心神統統被他的紅唇皓齒,胸口春光蠱惑著,他的話根本沒打腦中過。直愣愣地用力哽,才將口中三明治和著口水全部咽下,又懵懵地歡喜道,“明還有啊!”
  淩飛耀咬著唇,笑得更象隻狐狸,還是隻成精的狐狸。有些心慌,急忙低頭擺弄起酸奶和吸管。
  “是小事樁!”停,他柔聲頓轉,強調道,“不過——先聲明,不許反悔!”
  終於警醒,意識到淩飛耀剛才肯定又玩上次春光乍泄的花招,趁麻痹大意,大概話語間給下什麽套。
  立刻抬頭追問,“什麽不能反悔?”
  淩飛耀得意洋洋道,“答應的事。”
  不解,吸著酸奶皺眉問道,“答應什麽呀?”
  淩飛耀繼續得意,但已收斂很多,副貌似正人君子的腔調言道,“反正答應,剛才已經有默認!放心,是件好事,是不會讓吃虧的。想什麽時候讓吃虧過?”
  是含糊其辭地在轉移視線,純屬巧言令色,嘿嘿,絕對要繼續抵抗!斜睨他,“現在反悔!”
  淩飛耀歪歪嘴,露奸笑彎,“反對無效!”
  哼哼,肯定有蹊蹺!揚頭,翻個白眼,“反正什麽都不知道,等於什麽都沒答應。又沒簽下白紙黑字的合約,口無憑!嘿嘿~”
  淩飛耀吱著牙,副奸計沒有得逞的惱火樣,惡聲道,“耍賴,——”他把從手上搶去裝早的白皮空紙袋,“明肯定沒有。也好,讓早上多睡會。”
  到底答應他什麽呀?不是他答應給明繼續做早餐帶給嗎?使勁想,也還是沒想到剛才答應他什麽。
  家夥真是個莫名其妙的無厘頭,大清早就把妖人原形露出來。懶得動手做就好好嘛,今給做次,就夠感動地,他少爺對愛心泛濫,恐怕也受之不起。
  不過見他惱,心就軟,很遷就地柔聲問道,“耍什麽賴?來聽聽吧。剛才是真的走神,稀裏糊塗的才沒明白的。算不是,要答應的事,請再次吧!”
  嘿嘿,家夥的耳根居然泛起紅,他在不好意思些什麽呀?
  淩飛耀退回他後排的座位上靠著,明明臉含羞意卻故作正色道,“算,看態度好,現在不跟計較。”他也隻正經句話的時間,又嘿嘿笑道,“下次準備好白紙黑字,再......”
  聽得更糊塗,頭上亂冒黑線,納悶地轉回頭坐好。移眼間又見榔頭直撇嘴,耳聽得他還在噴粗氣。心下更確定淩飛耀剛才肯定耍什麽小陰謀,現在又不好意思承認。家夥真是“日之計在於晨”大清早就開始算計上。
  調侃無底,不解正事。惹那事端,還是無可回避的。便又側頭,小心翼翼地對他問道,“專輯泄露的事,公司有什麽補救辦法嗎?”
  淩飛耀已收起嬉色,淡道,“先靜觀其變吧!”
  替他心疼起那六百萬,濃濃歉疚之情溢於言表,“二沒上網解,目前傳播範圍大嗎?”
  淩飛耀倒是風輕雲淡,神色安寧,“可能是剛開始,現在隻有很小範圍在流傳,下載量也很小,外界也還不清楚是誰唱的。錯有錯招,正好們可以觀察下大眾對專輯的感受,或許也會有所啟發。”又眼中帶笑地安慰起,“別擔心,吉人自有相,不定會因禍得福的。”
  事已至此,以靜製動也是沒得辦法的辦法吧。無奈地輕頭,坐正回座。
  到公司,為避嫌,先獨自上樓
  周的上午,慣例是部門會議。
  在會議室中再見淩飛耀,不禁要靠咬唇才止笑,怪不得大清早坐車裏也帶墨鏡,原來美今日也掛雙黑眼圈,可憐他沒想到上個粉底遮遮。襯衫領口的扣子已多扣上粒,又端張冷臉,直露著顯而易見地低氣壓情緒,改往日的柔威兼蓄地風範。
  例會在淩飛耀主持下,如既往的有條不紊進行。他指示大家該幹什麽還幹什麽,切仍按早先的工作計劃繼續進行。隻強調,不管外界如何流傳,又會流傳些什麽,們作為內部人員依必須保持緘默。看他今日神色欠佳,同事們都也極為識相,個個低調而嚴謹議事。會議的進程比之平時倒快些。
  時至半午,會議將結時,手機突有短信收到,看又是煩惱至。
  “開完會在辦公室等,中午請吃飯,有重大事相商。”——短信來自百折不撓的淩大少
  作者有話要說:
  前些天,電腦中了病毒,罷工了二天,出門度假又休閑去了二天,下卷開更略遲了幾天。
  既然入V了,下來會努力加快更新的。
  PS:晚上來改錯字了~

  第81章 預謀雌雄檔
  看到短信,不敢莽然回複。熬至會議結束後,又忍至同事都散開回各自駐地,才找去飛耀的辦公室。
  有些慌張的敲門進去,見他神情肅肅地,正坐於辦公桌前持筆簽閱文件中,抬頭起來才展顏笑問,“有急事?”
  不再按捺腳下步伐,三步並作二步衝到飛耀的辦公桌前,將手機直接往他眼下送,讓他看屏幕上顯示的短信。
  注視著他的眼睛,忐忑問道,“二少,能幫想辦法回絕部長嗎?”
  淩飛耀看過短信,眯眼暗自尋思著。約莫過半分鍾的光景,他抬眼起來,柔柔地與對望,悠悠道,“樂,沒有外人在,別麽叫,嗯?”語氣軟地很勾魂。
  真是的,心急火燎又不安地象熱鍋上的螞蟻,倒還有閑情逸致跟強調起稱呼方式!對部長予的糾纏,心中到底是什麽立場和姿態啊?快表個態給吧!
  腹誹間,已急語快言,“知道啦!快幫想想該怎麽好嗎?跟部長吃飯,每次犧牲的腦細胞吃再多都補不回來!”
  淩飛耀施施然地抬手示意入座,既然他麽平靜淡然,隻能順意挪進會客椅裏坐下來,嘴卻忍不住微微嘟起來。
  他眼神稍黯,望著小歎氣,才啟齒安慰道,“樂,先冷靜。見大哥頭大,他拿還更沒主意,而且還有在,怕什麽。”
  神色鬆,彎唇應道,“。”
  飛耀回笑,拿手機撥起電話,口中邊給安排指示,“先回短信給大哥,讓他過來,不過別是在辦公室等他。”
  跟頭完,手機那頭已經接通,“榔頭,幫忙馬上下樓趟,到車上,把前麵駕駛台上的疊匹薩餐券全部拿上來給。人在辦公室,要快。”講電話的同時,他大人繼續還在心數用,眼盯著電腦,手裏還忙擺弄鼠標。等他結束電話,打印機已開始刷刷地開始作業。
  現在信他自有巧妙應對,便徹底放下心,低頭給淩飛揚回複短信。
  “發完短信,先出去跟大家講,中午請客大家吃匹薩。記得要是外賣,讓他們中午全部留在公司。然後就回來,跟重新討論下新人培訓計劃!”淩飛耀繼續拋出指令給。
  哈哈,有數!發完短信,抬頭見他已在歸拾著剛打印出的文件。“好!”的心情已徹底陰轉晴,立刻起身,裙擺搖搖,連蹦帶跳地躍出辦公室。
  在“飛耀”快速跑過圈,把今中餐請客的好事通知遍所有同事。再踏進飛耀辦公室,他桌前已擺那疊贈券。見進門,飛耀馬上用手向指指它們。
  贈券下放著份新人培訓計劃,是早交給他的那份。反手將贈券壓到培訓計劃下,又在他辦公桌前坐下。支頭看他,嘿嘿笑,問道,“等下,也要請部長吃匹薩是不是?”
  淩飛耀淺笑間,捏起全新打印的份新人培訓計劃,繼續叮囑道,“嗯,就手機沒帶,剛才開完會就先跟大家中午請客,看到他短信是在之後。所以今中午索性換請他。另外,等下會擇機通知榔頭進來,抓緊把券給他,讓他去搞定外賣,免得哥多事,要跟上起去。再有,如果哥纏吃晚飯,先推,推不掉,就索性發火。”
  看他從容自如,將應對細節鋪排周全,心下服帖,忙不迭應道,“好啊,知道。”
  淩飛耀看著手機,眨眼間眸中起惑,嘴角卻泛出絲蔑笑,“不知道他要跟商量的要事是什麽?”
  他,突想起事,便直言相告,“,部長他星期也打電話找過,是有事要請吃飯,另還有張家森和梅心雅他們。”
  淩飛耀眼神亮,恍悟狀,“,大概知道是什麽事。最近有部戲在籌拍,會去上海拍攝大部分戲份,導演和主角都已經定,就是張家森和梅心雅。如果沒猜錯,可能他是想邀去做那部片子的電影服裝。”他歪著頭,唇角壞笑肆意,得意道,“好,很好!事正中下懷,回他倒是想到前麵去。不過,先別答應他,也別拒絕他,借口考慮先拖延他陣。”
  不解,“為什麽?”
  淩飛耀歪支著頭,眼中爍爍地閃著狡光,“戲主角可能就是,不過戲要不要接,還在考慮當中。再哥的差事,即使再好,也要三推四拒——”他轉頭,對挑眉,又大拋媚眼,“明白嗎?”
  忍俊不禁道,“明白!就算要接,也要讓他覺得是心不甘情不願,是勉為其難的!”
  淩飛耀頭,滿意的笑靨如桃花般明媚灼人,
  家夥真是滑頭,既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假公濟私,又想斷他大哥的念想。雖感情情願,和他不欠淩飛揚半毫,但畢竟他們兄弟間情深意重,以為他總有些許內疚,亦憂心自己令他為難,但眼見他會兒的言語神色,視淩飛揚純粹如情敵般,心下倒有絲納悶閃過。
  “好,那事隻是們揣測,暫先擱下吧。現在先來個——”淩飛耀對搖搖手上的文件。
  “,。”收神,用心文件上。
  “寫的培訓計劃很完善,尤其附件,幾乎事無巨細,麵麵俱到。”他停下來凝眸看,認真道,“不過——,樣的計劃用在‘飛耀’問題不大。如果在他處,最多適合送給上司看,實際應用,恐怕它就不太適合。”
  他認為計劃不妥,於是稍作思考後答,“太周詳,樣的全盤托出,如果新人不能留用,對,或對公司就可能有不利後果。即使流失的新人沒什麽居心,也是給人白上趟培訓班。”
  層,在寫時便心中有些數,隻先前是掛念離開,才如此不留餘地地相授。
  淩飛耀懶洋洋地貼靠上他的大班椅上,引導繼續,“是其,還有,再想想。”
  托腮靜心細想下後答,“架勢也太過於友善,不利於樹立自己威嚴。而且,樣傾囊相授,很輕易埋下被人替代的危機。”
  淩飛耀雖目露讚許,但姿態超然,不溫不火地道,“上司要樹立自己威嚴,要麽保持神秘,讓他們吃不準,摸不透;要麽才德過人,能讓他們心服口服。如果二樣兼備,那是最好。總之,就是要記得給自己留手。”
  確是有疏防範,他的提醒與建議委婉中肯,都是職場不敗的必須。
  明白他的良苦用心,頭道,“飛耀,謝謝提,晚有空就把培訓方案修改下。”
  淩飛耀四平八穩地窩在椅子裏,半眯著眼好像心不在焉,卻的頭頭是道,“樂,的份傳授之心是好的。不過......作為管理者,對員工,尤其是初來乍到的新人,在對他的底細、品性還不是充分解之前......不妨施行半教半放,讓新人有自行摸索成長的空間,又可以觀察到他們遇事的應對手法,解為人......管理不重在教授,重在製人,讓人為所用。”
  他轉轉頭,笑兮兮地對搖晃起手指,“不要怕下屬犯錯和走彎路,他們有失誤,才有機會恩威並施,收服人心。”
  明明副不問世事的逍遙閑人腔,實又在正兒八經地指著禦人迷津,德性怎麽看都象個妖孽。
  半是衷腸半是馬屁道,“知道,的大BOSS!謝謝好心引導,對半教半放。的金玉良言,統統記下。今後,屬下——唯馬首是瞻!”
  淩飛耀美滋滋地雙手枕到腦後,彎著月牙般地眉眼,更翹得身下座椅顛顛地,“讚”道,“孺子可教也!”
  有些得意忘形的模樣,映在眼中,不免覺得好氣又好笑。
  門外傳來同事跟淩飛揚打招呼的聲音,和飛耀相視靜默,又雙雙無奈地聳聳肩。
  旋即,手機有來電振動。眼下已不懼,篤定地接起電話,“喂,部長。到‘飛耀’嗎?”
  “嗯,在辦公室。”
  “部長,有事正在二少辦公室。”
  “好,知道。”
  淩飛耀收起方才的懶散,沉臉坐回辦公桌前,又像模像樣地捏起文件,“七後,估計部門內需要再增加人手,那塊,打算先至少幫加多個。所以人員的分工安排上,自己心裏先留個底!”
  到上,和飛耀很有默契地就手中文件交流討論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檸檬想不出章節名,隨便來了個。
  飛耀開始並不想直接幫樂去擋飛揚的午餐邀請,所以“暗自尋思”了一番。
  揚下來與“飛耀”的正麵聯絡會少,這周是最後一次到“飛耀”開例會。他相信樂自己就能應對過去,對樂和飛揚去共進午餐,他是完全能容忍的。他眼下不想多事。
  不過,他怕她不高興,更怕飛揚讓她憋屈,所以考慮一番還是配合她做戲。
  想這樣的小心思,寫番外不值得,又不是什麽玄機,後文也不必揭示。但不點出來,大家可能不清楚他心裏到底計較些什麽。我為什麽設計出這麽個人物,偏還在第一人稱的文裏寫?

  第82章 計劃與變化
  眨眼功夫,淩飛揚已叩門而入。
  立刻起立,轉身恭謹相迎,“部長。”飛耀跟後喚道,“大哥。”
  可能看慣淩飛揚倨傲地冷清臉色,驟見他今日笑的親和,感覺倒有些不適應,其實就是不太順眼。
  淩飛揚緩步卻直線走到身畔會客椅旁,大刺刺地往裏坐,看著,開口很溫和,“在忙?”
  “已經差不多!”飛耀搶先接話,還緩沉凝的臉色,嬉語,“親愛的大哥,今中午怎麽想到來找弟弟起吃飯?”
  淩飛揚傲然地頭轉,衝飛耀揮手,做招“彈開”地手勢,“少來打趣!”他順勢又左右打量飛耀,皺眉道,“今周,怎麽也想起來打扮得麽花枝招展?”
  “切——,周怎麽,不就開例會嘛,誰規定開會就不能穿的鮮亮!”淩飛耀臉不以為然的倔傲。
  “知道要來,還穿麽花,存心想當綠葉襯。麽愛風騷,要不要再給臉上貼朵花?”淩飛揚笑嗬嗬地直言指摘,也是寸步不讓。
  淩飛耀裝模作樣地秀出張委屈兮兮的臉,“真是的,想沾個喜色轉轉運的,被的象個花癡。還當中午是特地來安慰個走背運的弟弟的,搞半......唉,不,心裏生氣。”話語間還不忘冷冷地白眼。
  淩飛揚注意到飛耀甩白眼給,露出無奈神色道,“小耀,大哥跟開玩笑的!中午起吃飯吧。”不由歎氣,低聲嘀咕句,“唉,生怕別人猜不到......”
  坐定旁,靜看他們兄弟來來回回。看來人還是要多接觸才能有深入全麵的解,飛揚他看似霸道跋扈,其實也蠻有愛的,至少他對飛耀是真心關愛的,對也是有心回護的。可是,二個他都喜歡的人,眼下卻雙雙在欺騙他。突然間,對淩飛揚倒是破荒地心生出歉疚來。
  飛耀倒是臉翻的快,轉瞬已笑,“嗬嗬,中午已經有人請吃飯。大哥想請——還已經是來遲!”完嘴還抿,搞怪地瞧著他大哥動手指指,而後將班椅滑,事不關己地退開去。
  淩飛揚的臉不由就繃起,眼中驟現被捉弄的惱意,但垂眸緩緩才將目光停臉上,不置可否道,“?”
  唉,是該出場的時間!
  “部長,二少逗的。是昨買東西抽獎,得很多匹薩贈券,所以今中午請們部門所有同事吃匹薩。上午開完會,就跟大家。開會時候,手機放辦公室沒拿,看到發給的短信時候,已經答應大家。”對他笑,但故意笑的有幾分勉強,“部長,給個麵子,不如中午與民同樂起吃匹薩吧!再,總請吃飯也不好意思,難得讓做回東,請次。”
  淩飛揚又顯無奈,“邀請,難敢回絕,正好也湊個熱鬧。”
  “那中午就麽定。”
  話還沒落音,榔頭已敲門進來,“部長,二少,不好意思,來找下鄭樂。”
  早已從文件底下撈那把券,不等榔頭走近,迎向他。
  榔頭呼道,“中午怎麽,大家都在外麵等。”
  “榔頭,些是餐券,大廈後麵條街就有家分店。現在還有事,中午就麻煩找二個人幫忙走趟,行嗎?還想加什麽隻管,回頭跟結賬。”
  “好。”榔頭行動素來利索,當下更無半停頓,眨眼已消失門外。
  回首見淩飛揚對笑地親和,淩飛耀倒是置身事外般不動聲色。
  也客套地笑意上臉,步回桌邊,“部長,有事找?”
  “的事不急,們先忙完吧!”淩飛揚答的爽氣,還主動起身退到牆邊地沙發坐。
  自然是順杆爬,“,那二少,培訓方案看還有哪些問題?”
  淩飛耀真是夠妖,立刻淋漓盡致地發揮起他的挑剔特長,硬是雞蛋裏挑骨頭,在方案中挑堆稱不上問題的“問題”丟給,又較真到皺眉咬唇臉色變,把淩飛揚激出來打圓場好話,才給台階下。
  榔頭的辦事效率很高,們三個人齊齊消停下來,馬上出現冷場時,他恰到好處地帶回午餐。
  中午吃的很熱鬧,近二十人齊聚會議室中大嚼匹薩。人的嘴向來除吃,還愛講,即使除全是人,二十來張嘴開開合合間也掰得上入地。何況今還多淩飛揚麽個人人愛拍的牛人,又是神情愉悅地擠在群眾中間,更免不有人將和他拿捏到起,大肆吹捧和調侃。
  淩飛揚欣然自得,不置可否間已經斷撇清的餘地。
  很尷尬,心裏也覺得別扭,但隻能忍著。默默祈求他不要見樣學樣,以後常常來們部門搞聚餐。
  好在眼下誤會鬧再凶也隻停留於他人口齒間,對來左耳進,右耳出,不搭腔,不回應,忍忍就過去。隻是心底裏,覺得們三人都有可憐。
  吃過飯離開會還早,淩飛揚要去辦公室談事。飛耀很沉得住氣,始終不露異樣神色,隻暗暗打眼色給,叫稍安勿躁。
  進辦公室後,淩飛揚很不客氣地占的寶座,對指指桌前的會客椅,“坐吧。”
  順意坐下,臉老實地看著他。
  出乎意料的是,他再開口竟是跟致歉,“樂,不好意思,剛才他們的起哄,別放心上。種誤會當場就親口否認,們都會很尷尬,對也沒有好處。反正下來沒什麽事,也很少會到裏來。時間長,沒下文的事,些人也就不會再提。”
  見他坦誠又有歉意,倒為心底總對他抵觸,覺得有不好意思起來,頭,“部長,明白的。”
  淩飛揚眼中有失落與無可奈何夾雜,他正正神色,跟認真談起事來,“二找是真的有事要跟談,煩見,就長話短。現在有部都市愛情片在籌拍,會安排在賀歲檔上映,算公司下半年重頭戲之。正好大部分的戲份都會去在上海拍,預計在九月底先在裏開機,十月中旬後會移到上海繼續拍,共的拍攝期大概也就二個多月的時間。目前——”他凝神看,“服裝設計的人選還在找,覺得很適合,所以想邀來做。”
  飛耀沒猜錯,原來部長找果真是談事,聽起來還真是件很不錯的差事。唉,看今年桃花運走的,簡直是風生水起路路通,惹上的白馬個個都愛幫人解決就業問題。
  “但是現在的工作合約要到十月中才結束,跟那片子檔期有衝突啊!”回避應承與否,先詢問起可行性。
  淩飛揚很自得地抱胸坐著,脫口即答,“事情沒問題,去跟小耀打個招呼行。正好片子的主角應該就是小耀,劇本都照他意思改過。他去拍片,也去是沒什麽大衝突的,隻是做前期的時候,要讓他調配人手接替現在的工作。反正也要離職,就讓接替人試著先獨立運轉看看。片子導演還是張家森,二年的票房最高的商業片半都是他拍的。主角就是梅心雅。”他苦笑笑,“昨約吃飯,本來想有空就跟他們先見上麵,好多解下片子的情況。”
  不忘飛耀囑咐,托著腦袋,猶猶豫豫地道,“嗯,樣啊...部長,的好意明白,所以心領。但事還是算,二頭做事,怕到時頭都顧不好。”
  淩飛揚很無所謂地笑笑,“那就放下‘飛耀’的事,專心把電影做,對回內地接工作會幫助更大。”
  貌似挺有理的話,但其實是要靠撐腰才能開的方便之門。個不識抬舉的家夥,時時給他釘子碰,他憑啥還要麽為著想?隱隱覺得他的邀約之舉不見得單純。
  棱模二可道,“樣不太好吧!”又麵露為難,搖搖頭。
  淩飛揚皺眉,冷冷地斜眼看。正當覺其無趣,想改口考慮時,他倒又開口坦言,“那就算吧!也不想勉強,省得讓以為是別有用心。”
  很意外,心中疑惑——他是欲擒故縱,還是大霸王好心改當活雷鋒?不過,隨他怎麽打算,現在都不慌,回頭還有飛耀可以商量。
  “部長,那或者,能給時間考慮下再決定嗎?”小心翼翼地探問。
  淩飛揚眉頭更緊起,很不耐煩道,“隨,十之內決定,過期不候!”
  訕訕應道,“,謝謝部長。”
  眼巴巴地看著他,心想——該的都,大神應該撤,座椅不是啥真皮大班椅,霸久小心屁股疼。
  可惜淩飛揚不解心思,又轉好臉色,支在的辦公桌上怡然自得地摩挲著下巴,又突然柔聲問道,“晚上請們部門的人吃飯,覺得去哪裏比較好?”
  的,他不是請個,是要請們部門。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看他也是臨時起意的,顯然還是受午餐的啟發。
  心裏直吱牙咧齒,臉上還是堆笑才推托道,“個,您還是去找二少商量吧!”
  “讓算。”淩飛揚對下巴抬。
  既然如此,就直言不諱,“部長,坦白,不想跟吃飯,和麽多同事起更不想。中午種煩惱,剛才也體會到。所以,如果可以的話,請隨意安排請客地,又請準許缺席。”
  已盡量讓語氣聽著柔和,但淩飛揚還是馬上拉長臉,拍上桌子,磨著牙狠道,“鄭樂,怎麽麽給麵子,結果心裏就麵子都不肯給!”
  人真不經讚,剛還想他也有好心腸,居然轉瞬就把大霸王心性又要顯露出來,眼下看來隻能是主動撤!
  本來已被他驚皺臉,就抱著肚子,慌道,“不好意思,要去下洗手間!”不管不顧就最快速度悶頭衝出辦公室。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估計不更了,連更三天要休整一下了。
  剛改了錯別字。
  順便補充幾句幕後,淩飛揚對小樂本來就是耐著性子扮好臉色,結果樂的直言一下刺激他了,原形畢露也。揚的好臉色——耀是幕後軍師也,嗬嗬。

  第83章 洗手間情話
  辦公室的門,剛才進門後特意沒關,因此無需停頓就氣竄到門外。走廊中,隔壁飛耀辦公室的門也大開著,而榔頭正靠在二扇門中間的牆上,手機貼在耳邊貌似在打電話當中。
  榔頭瞟見打辦公室裏衝出來,並沒多餘表情,直接轉身就往飛耀辦公室去。
  飛耀的好意真是無微不至,藏而不露。上周,淩飛揚到辦公室內糾纏時,恐怕飛耀也讓榔頭樣守在門口,所以摔倒,就有榔頭闖進來探究竟。而飛耀他後來出現,本意就是要幫脫困。可惜被他寵壞掉的當時隻覺自己委屈,並不理解他的尷尬和有口難言的心意,枉費他還為“小題大做”請醫生專門為加班,讓榔頭每專程接送的嗬護之心。
  心口驟湧起澎湃感動,恨不得馬上飛去他懷中,但眼下還是先“避難”要緊。怕淩飛揚馬上也要出來,腳下不敢多加耽擱,抓緊朝與飛耀辦公室反方向的洗手間去,邊走邊撥起電話。
  “飛耀”中,唯性別與眾不同,所以裏的用洗手間也成的獨家地盤,更是能百分百避開淩飛揚最安全地帶。
  才到洗手間門口,電話已經接通,隻聽見那頭淩飛耀正打著哈欠,明顯象是剛睡醒。心下嘀咕,他少爺真有閑情逸致,還睡午覺。
  口中還是,“等下。”回頭看看沒人,連忙閃進洗手間,又關好門。
  飛耀已先開口問道,“在洗手間?”
  雖知他總是料如神,但讓他又言中,不免還是吃驚,“咦,怎麽知道的?”
  他嘿嘿笑道,“聽從自己辦公室裏跑出來,那層樓上,現在能讓徹底避開大哥的地方就是洗手間啊!本來午飯前就想跟支招的,事多,倒給漏。看來傻瓜也有進步,不用提醒,自己也能想到。”
  個臭屁家夥腦袋轉的可真快,種花招居然也能想到前麵去。
  嘴上還不服氣,怨道,“切,算聰明,知道自己就能應付,所以安枕無憂睡的大頭覺!”
  “別生氣嘛,剛才有請榔頭代在門口留意著,而安排自己睡覺也是有用意的。有些事等空,再跟解釋。”淩飛耀的聲音本來就好聽,現在語氣又是特別的柔軟,哄得耳朵發燙。
  其實隻是嘴上抱怨,心裏對他不敢,不會,也不舍得生氣。昨才跟他勾搭上,尤其他知道還有個糾纏中的朋友趙熙原,今就讓他去跟他哥挑明們關係,為跟他哥翻臉是不合理的。何況,也不想他最近再因添煩惱,眼下隻要他OK,所有煩惱和困擾都可以克服,不能克服的,相信也會盡量去忽略的。
  “剛剛有口無心,跟開玩笑的。”
  “,那就好。”對麵窸窸窣窣下,再傳來壓地極低的綿音私語,“要生氣,會心疼的......”
  暈,“心疼,那心還不是更疼,嗬嗬。”話出口才覺得難為情,撫上額頭,臉燙如火。
  真是個騙死人不償命的家夥,大中午就讓人開始胡話。他在那頭又是嘿嘿笑個不停,望著衛生間的花板不好意思再吱聲。
  洗手間有人做保潔,又隻人使用,所以看著塵不染,聞著空氣清新。但是,坐在亮麗如新的馬桶蓋上,聊著情意綿綿的話還是感覺很古怪。
  他止笑,總算正經道,“快趁哥還沒來,跟剛才具體什麽情況。”
  給他逗的忘打電話的正題,趕緊把剛才辦公室中的狀況簡單描述遍給他聽。
  “,有數......”
  突然有榔頭在旁插話的聲音,“有人進來。”
  聽見榔頭聲音,頭上立馬直冒黑線,怪不得他剛才突然把話麽輕,原來還有個外人在場旁聽。
  “他來,BYE!”飛耀掛電話的前夕,聽見他又打起哈欠。
  收線,思考起他剛才的話來——睡覺也是有用意的!
  淩飛揚現在剛進去,飛耀莫名的哈欠是打給部長聽的嗎?想讓部長知道他剛才在睡覺嗎?如果是,那飛耀是為不讓部長懷疑到他跟有在暗通款曲才麽做嗎?
  可為什麽還要榔頭也在,照理榔頭早匯報完畢,理該已經撤呀?睡覺也陪著,可是很瓜田李下啊!
  難道飛耀是故意留榔頭陪在旁邊,好讓部長對他們二個的特別關係更深信不疑嗎?如果是,那部長自然更不會提防他,提防他也會近水樓台打主意
  明明已有口頭上的朋友,部長還是他哥哥,飛耀他用得著麽步步為營,將自己的真實心思掩飾的滴水不漏嗎?
  哪,家夥到底有多少個心眼啊?胡亂猜想著,覺得頭皮陣麻。但願隻是的小人之心,他大人沒麽機關算盡。
  在洗手間裏躲久,感覺也很狗熊,再想淩飛揚已轉悠到飛耀那邊,可以放心回自己的辦公室待著。
  勤勞的回到辦公室就抓緊時間開始修改培訓計劃,但盯著電腦沒看二分鍾就開始犯困,眼皮打架的厲害。
  不行,趕緊喝杯咖啡去,不然等下開會肯定撐不住。馬上拿杯子就出門,開門看見榔頭還在走廊裏,但他胳膊下夾著份報紙,背對著正在走遠。
  自顧跑去茶水間煮大杯咖啡,端回自己辦公室,邊修計劃邊喝。咖啡喝完,電腦屏幕角落所顯示的時間提醒馬上又要開會。
  幸好喝咖啡,夏日炎炎的午後會議中沒有打瞌睡的念頭。聽著議事進程,約莫有數會議快要結束,順手拿起手機想看下時間。
  咦,怎麽回事,手機怎麽突然沒有反應?
  的手機本來在待機狀態下設置的就是黑屏,不去碰它的按鈕,看起來就跟關機是樣的。但它現在好像是徹底罷工的黑屏,完全沒有反應。按遍機身上的每個按鈕,又反複試手機的開關機按鈕,它也毫無反應。
  它壞嗎?很疑惑。
  明明在洗手間裏還用它跟飛耀通電話,才過多大會兒功夫,它居然就壞?剛才就隻有去煮咖啡的時候,離開過它幾分鍾。按理,不會有人沒事跑進辦公室弄壞手機啊!它看起來也完全沒有剛被人摔碰過痕跡啊!
  又折騰搗鼓通,它還是處在罷工狀態,也隻能癟癟嘴,接受它已壞掉的事實。
  開完會,淩飛揚並沒有宣布晚上請客,隻是幾句大家以後有事可以去找他,勉勵大家繼續努力工作之類的客套話,然後就老老實實地拍屁股走人。
  心裏自然是求之不得,熱烈擁護他的種無作為。
  會後回到自己辦公室,離下班還有將近個小時的時間,對著電腦沒坐二分鍾,心就開始走神——想他,更想馬上溜到隔壁去看他。
  人真是奇怪,以前以為自己沒指望時候,倒也不會樣。現在知道他對是有心的,才幾分鍾不見他,反倒心裏就開始癢癢。
  忍住,忍住!下班肯定就能見到他,現在還是上班當中,不能去打攪他工作。於是,對著電腦認真刪減起培訓方案來。
  不會兒,有人敲上辦公室的門。

  第84章 煩惱接連至
  ——誰?
  叩門聲簡單明朗,的心頭卻是忐忑劇生,情緒瞬間複雜。門之外的來者,不知對來言是個煩憂,還是個歡喜。
  “請進。”
  眼盯著門口,推門進來看見是他,情不自禁展笑又大鬆口氣。心中還有另番竊喜——忍住,看來有人沒忍住啊!
  進來後,飛耀轉手就關門,單手撐在門上。他就在門邊,風姿綽約地輕輕朝招起手來。晶潤的嘴角抿著淺笑,眼神爍爍的,精亮。
  “美人招”怕是有“陰謀”吧?
  笑嘻嘻地看著他,抿嘴朝他搖搖頭,心想看看家夥下來還會耍什麽猴把戲。
  撐在門上的手即刻就往下落,扶住門把手。看著他假意堵氣,雙眼還汪汪地很勾人的瞧著,“那走?”
  真是個壞蛋,專門跑來擾人心癢癢來。
  故作惱羞地斜睨著他,心底裏其實是又好氣又好笑,對他怎麽也拉不下臉來。
  家夥本擺著張臭臉,陡然眨眼之後,卻扮出個俏皮鬼臉。勾逗得再憋不住,立刻掩嘴哈哈笑起來。
  沒等笑停下來,他倒又正經起話來,“不逗,現在真的有事要出去。”
  不免失望,馬上耷拉下臉來,“現在要出去啊!”
  “嗯,是去樓上找爸趟,可能今下班要晚才能走。怕等下找不到著急,所以過來先跟聲。”他眼中帶笑意,的溫柔。
  他有麽體貼的心思,高興歸高興,卻更有舍不得讓他離開的視線,哪怕隻是片刻功夫,又是要去見他老爸。
  “,知道,裏等。”無奈地朝他頭。
  “走!”飛耀戀戀不舍地扶在門邊,笑眯眯地,臉陽光與無害,可愛又可親。
  忘害羞,立刻蹦跳著向他跑去,想送他出門也好。
  可是,剛蹦到他伸手可及的範圍內,就被他把逮進懷裏。個狡猾的家夥也不帶害羞,低頭直接親下來,耳聽見他還不忘反手鎖門。
  個綿長的深吻,吻得頭暈目眩,完全沒有方向,人酥酥地依在他的懷裏,好像他唇舌度給的甜蜜其實都是軟骨散。
  彼此的唇舌終於相離,隻是他雙手還攔腰摟著不放,怯怯地睜開眼,那蠱惑人心的桃花笑容直落的眸底。
  昨晚是黑黝黝地暗地裏,現在是青白日,又是的上班時間,樣的親親更讓羞意難擋,飛紅撲臉。低頭,把臉藏在他懷裏。
  “以前每次來辦公室,最後都是鬱悶的走掉。今總算打破魔咒,讓舒心回!”飛耀摟得很緊,笑著感慨道。
  聽,心中酸楚難言。
  他輕揉著頭頂的發絲,“走,爸已經在等。”
  掩去心中傷感,催促道,“嗯,快去見淩董吧,再晚去,恐怕他要留吃晚飯,還想等起去吃晚飯的。”
  他鬆手放開,換單手按在肩頭,又低頭,幽亮黑眸溫情脈脈,凝著個小小的。淺笑如虹,悉心囑咐道,“那就在待裏,等下結束後,會給打電話。直接到地下車庫找,就不回裏。”
  “飛耀,手機剛才突然壞,等下打辦公室電話找吧!
  “手機壞?”飛耀的瞳孔頓擴,有些意外。
  “嗯,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突然就壞。”露著無奈,言語間也有小小的心煩流露。
  飛耀笑置之,“,手機壞就壞吧。等下,馬上會回來。”開門就出去。
  沒會兒,他拿著部手機又返身回來,認得他手中拿著的是榔頭的手機。之前飛耀生日那,就借用過。
  他並沒把榔頭的手機直接交給,倒先開口問,“手機呢?”
  榔頭真可憐,給家夥打工連個手機都老要出借,還是很同情階級兄弟的,於是道,“榔頭也要用手機吧,反正就待在裏不會走開的。”
  飛耀馬上斬釘截鐵回道,“不行,沒手機不放心,怕會把莫名其妙地丟!”
  他麽緊張!話聽得心裏美滋滋的,連忙就把壞手機拿給他。飛耀親自幫將手機裏的SIM卡拆出,換到榔頭的手機裏裝好,又試試能打通電話,才放心的把它交給。
  唉,家夥的細心周到與體貼,讓個大大咧咧的人望塵莫及,自歎弗如。
  “好,現在放心,在裏乖乖等電話,走。”他神采飛揚的轉身而去。
  其實讓他通盤旋,再無心工作,托著腦袋,隻顧漫遊在剛才甜蜜親吻的夢幻世界中,望著花板傻笑。
  是突如其來的短信提示鈴聲讓回神過來,拿起榔頭的手機看。飛耀發來的短信,忙不迭地摁下閱讀鍵。
  “別光顧著想,先想想,們二個晚上去吃什麽?不用回複。”
  嗬嗬,真受不料如神的家夥,給他短信逗得又個人傻樂個不停。
  笑過,心中不由感慨,同樣的問題,不同的人問,感受就是壤之別啊!淩飛揚問,隻覺頭大無比;飛耀問,就歡喜的不得。原來,人偏心是可以到達種地步的。
  感覺條短信有肉緊,想不能留在榔頭手機裏,於是動手將它刪除。當刪除信息的指令執行後,手機自動回到短信的收件夾界麵,入眼看到現在排行第的短信也是飛耀發的。
  那條信息很短,沒幾個字——“機場照片已收到。”
  機場照片?四個字立刻讓的神經敏感起來,更帶起強烈不安。
  忍不住立刻查閱短信的發送時間,居然就在昨晚六半,那是榔頭跟在機場分開後不久的時間,難道榔頭昨在機場拍照片?
  翻開已發信息的文件夾,隻見首頁上齊刷刷的排著六條發給飛耀的彩信。將內容翻閱,卻越看手越抖,越看心越驚。
  些彩信的內容無例外都是和熙原昨在機場大廳中照片,讓驚心的是,榔頭非但拍下和熙原的擁抱,更拍下熙原偷親臉頰的鏡頭,最最要命的是當時熙原明明隻是偷親臉頰而已,但從照片中看起來卻象是二人在火熱互吻。
  拍片時候常用到的借位手法,沒想到個內行居然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讓熙原個外行用它拉合演出。光憑照片,除和熙原二個當事人清楚實情,外人看是怎麽看都象在互吻。
  頹然伏倒在桌上,心情象坐趟超級過山車,從彩雲之巔氣跌落到萬丈坑底。感覺真刺激,刺激地讓人要崩潰!
  怪不得熙原昨下午製止回頭,他肯定是看見榔頭,也看到他拍照。但他有意不讓知道,還故意抱著演出親熱戲給榔頭看。
  也怪不得,昨晚飛耀對“初吻”反應那麽地酸,原來他看到過些擁吻照。他心裏肯定以為在扮純情,早知道有照片,就絕口不提什麽初吻不初吻的話。寧可讓初吻就那樣憑空消失,樣丟的雖然有冤,也總比現在在飛耀心中留個騙子的印象要強。
  啊,怎麽會碰上樣的事情。張照片,讓百分百的真初吻變成惡心的假純情,還讓飛耀以為在蒙騙他。昨晚,他口中信,恐怕實際隻是包容,不想跟較真吧。看到樣的照片,換成也不會信。
  唉,真想不到熙原麽敏感,看到榔頭也要大作文章,又居然會用樣獨裁的方式緊張。可是,現在已經沒有立場可以去責備他,要怪隻能怪自己,是自己給他希望,也給他樣做的機會。還要怪自己,主動炫耀什麽初吻,結果畫虎不成反類犬。
  幸虧今手機壞,飛耀把榔頭手機借給,不然時半會都不知道有些照片。不過,飛耀會不會是有意麽做的?應該是不會的,他眼下又不是要找理由跟掰,估計他拿手機給,根本就沒想到手機裏照片短信吧。
  不過,現有照片為鐵證,百口莫辯的是不是該去跟飛耀“翻案”違心否認的初吻,請他原諒的“欺騙”好消除會騙他的印象?
  飛耀跟淩董會麵結束的時間比想象的要快,至少還在為照片衍生出的煩惱困擾不已的時候,他已經打電話來叫下樓。
  下到車庫,找到飛耀的車邊,看見他已在車子的駕駛位上等。
  上車,他就開口問道,“想好晚上去吃什麽嗎?別又是吃匹薩!”
  心中暗歎,讓那吻照攪和,今晚恐怕吃龍肉都不香。
  “還是想聽的,覺得去哪裏方便就去哪裏吧。裏也不算熟,還是決定吧!”
  “嗯——”飛耀凝眉想想,“那們去個有紀念意義的地方吃飯吧!”
  被他話引,倒把煩惱暫放邊,疑惑問道,“有紀念意義的地方?”
  飛耀提醒道,“們第見麵不就是在飯店嗎?”
  恍悟,提到那飯店,心裏還是有糾結,“,那個飯店門口啊!咦,那時候可沒給好臉色看!”
  飛耀很無辜地辯解,“以為是色魔襲擊嘛!”
  假裝憤慨道,“還,就抓下的衣服角,那榔頭把的手都快捏斷掉,對那地方印象可不怎麽好!”
  總算那檔事還有機會翻出來投訴下,人生啊,真是變幻莫測!當初做夢都想不到,個抓他下衣服邊,就恨不得用目光把戳到地上的驚世美和為那晚的冷眼鄙視耿耿於懷好些的,時至今日居然會情投意合,勾搭到起去。
  “所以,今要帶去故地重遊下,讓對那裏有所改觀。嘿嘿,今晚上隨折騰,要摸要掐都隨,保證不會反抗,讓徹底抹去以前陰影。”淩飛耀笑得賊兮兮的,還轉頭拋來媚眼個,“怎麽樣?夠大方吧!”
  真是沒個正經的家夥!但偏偏就吃他套。到底是極致美,越看越順眼,越看越可愛,怎麽看怎麽喜歡。
  到飯店,進門見到領位的侍應生就急急開口要包廂,飛耀跟在後麵偷笑。匹薩店的經驗已經告訴,家夥是不適合拋頭露麵,他太能招蜂引蝶。
  剛過菜,正跟飛耀眉目傳情的時候,又茬的煩惱已經順著無線頻率向爬來。
  握著手機,看著屏幕上“趙熙原”三個字,手心裏立刻直冒冷汗。
  知道他今晚上肯定會打電話來,本來電話壞,想正好順勢拖到明上班或者買新手機再。後來飛耀借榔頭的手機給,也想該麵對的總要麵對,逃避不的。事情伸頭刀,縮頭也是刀,越拖對大家越沒好處。所以,不想刻意去回避,想讓順其自然,該來就來吧。隻是沒想到,電話真來,心裏還是慌得直發毛。
  怎麽辦呢?該怎麽對他呢?辭職未果倒還好,移情別戀可不好啊!飛耀還就在眼睛跟前,如話沒好,問題可是很大啊。
  愁的臉都快不自覺的抽搐。

  第85章 情敵之暗戰
  來電鈴聲已響過二遍。
  摁下接聽鍵麽簡單的小動作,此刻對成莫大的艱難和考驗,摸上接聽鍵的指尖前所未有的無力。
  飛耀突然站起來,不改神色,落落大方道,“去下洗手間。”但在那轉過身去的刹那,還是驟見他笑痕淡褪,眸光晦黯。
  的心隨著他的眸光流轉,瞬時疼痛起來。不顧切地叫住他,“別走,是他來電話!”
  來電鈴聲時已響過第三遍,聲聲催人緊。
  宜快不宜慢,咬牙使力摁,“喂。”
  “樂,現在在宿舍嗎?吃過飯沒有?”熙原的問候親切溫和,與當年們曖熾意濃時的語態無異。
  心想他還全然不知,有些事夕之間已生大變,而有些人恐怕此生再回不到過去。
  看著飛耀,耳聽熙原,不舍和不忍,無可抑製地開始在糾結。
  同時間,飛耀柔眸回轉,隱忍安寧。他朝意味深遠地微微頭,轉身還是推門出去,將門掩上的動作很小心,幾乎沒碰出聲響。
  有追出去抱住他的衝動,哪怕明知他並非要離開。他的刻意回避,讓感動,又讓心疼。
  心真的已經變,恐怕還無可逆轉。
  對熙原,隻能是歉疚。蒙他越多,或許傷他也越多。不敢再遲疑,也不想隱瞞,清清嗓子之後直言,“還沒吃飯,剛到飯店。”
  “,今晚吃什麽?”熙原的語氣有轉淡。
  “西餐。”的回答簡潔至極,卻不免顯得生硬而疏遠,是有意的。
  想他對榔頭反應都如此強烈,恐怕對在邊的情事,心底早有些揣測。知他心敏善察,不妨在語態上先讓他有個數。樣也算是有所鋪墊吧,也好讓下來絕話出口也不顯得突兀。
  熙原果不其然在電話那頭似喘似歎,傳來長長地聲氣音,“今過的怎麽樣?辭職順利嗎?”他問的輕柔,但透著壓抑,聲音又有絲沙啞,含著疲憊。
  還是循序漸進的想法,如實但有所保留,肅道,“熙原,的工作......還要繼續做下去,現在不能辭職!”
  “唉~”聲歎息聽得真真切切,他又抑聲道,“那今難為。香港用人貫精細,都是個蘿卜個坑的。工作辭就辭,想也不太可能......那他們肯通融,過段時間解約離職嗎?或者是毀約賠付違約金可以嗎?”
  開弓沒有回頭箭,調調呼吸,凝神鼓足勇氣,繼續直言,“現在不是時間和賠償金的問題,是也不想辭職!”
  “工作的事情,隨意吧。正好裏現在也出狀況,連昨跟的計劃,可能暫時也推行不。”熙原的聲音越發沉慢沙啞,聽起來疲憊不堪。
  於情於理也應該表示下關心,更何況確也為他憂心,急問,“是哪方麵狀況?好解決嗎?”
  “些頭疼的事情,還是留給個人吧。有份關心,再難也要對付過去。倒是,沒什麽麻煩吧?”
  聽他麽言語,語氣不自覺有些放軟,“挺好的。”
  “沒什麽事就好!在加班,等下還有個會議要開。先吃飯吧!”他話語緩鬱更加重的歉疚。
  訥訥回道,“好,那忙吧!”原本要吐的絕話,已經如鯁在喉,無法發出。
  放下手機,煩惱更上頭,無計消除,隻好抱頭掩麵,大口歎氣。
  質問起自己,跟熙原還拖耗著,樣算是在劈腿嗎?今已經樣,明定要有個解決。不然,良心不安,二頭都是虧欠。
  很快,有侍應生開門進來上菜,振作著收拾好神色和情緒。
  不會兒,飛耀回來,精妙絕倫的眉眼間,神色柔和,怡如春風般。
  勾起唇角也笑,但心裏是惴惴的,望著他的眼神也夾有幾分心虛,腦中盤算著該怎麽跟他開口解釋熙原的事。
  法式餐飲講究的就是將飲食藝術化,家餐廳更從裝潢,餐具、菜應在力求將美學發揮到極致。麵前的菜肴,精致細巧,美輪美奐,份賞心悅目讓人都有些舍不得將它入口。
  飛耀落坐後,看著桌上琳琅餐盤,也讚道,“裏的菜做的真是漂亮,每次想到家店都是個‘美’字!香港,去過的飯店裏,沒有店在菜的造型美上能玩過家的,”他抬頭看著,笑嘻嘻地挑挑眉,古裏古怪的問道,“跟比,哪個更美?”
  哪有人拿自己跟菜比美的,二樣根本就不可比的嘛。臭屁家夥,看他是存心想要讚美他二句。種動動嘴就能討他快活的小事情,肯定是會當好人,包君滿意的!
  捏著嗓子裝出神秘兮兮的聲音,“是魔鏡,告訴,在個世界上,是最美最美最美的......”忍不住嘿嘿笑下,“同時,也是世界上最臭美的!”
  那家夥居然還笑的臉滿意,舉起叉子下伸到的那份鮮蝦色拉中,刺起粒大蝦仁後送到嘴前。
  很自作多情地張口去咬,豈知他見啟唇,居然將蝦仁在麵前晃晃,就收回去,將屬於的大蝦口咬進他自己口中大嚼起來,臉上還滋滋冒著奸計得逞的得瑟勁。
  壞蛋!成就知道把逗著玩。撇下嘴,想不跟他般見識,拿起叉子打算自給自足,豈料家夥又伸叉過來,回是存心阻擾。
  真小氣,不就句臭美,居然而再來擾。終於壓不住心頭惱羞,揚眉怒目。
  可家夥竟然別扭臉,鬱憋地看著,委屈兮兮地道,“也好意思吃東西的。”
  憑什麽不能吃東西呢?不禁疑惑,轉念想到——他在等給他解釋嗎?頓時整個人虛下來。邊煩惱咬起拇指,邊想怎麽個開口法。
  誰知飛耀又突然大笑起來,而且是得意洋洋那種,他吱著口白牙補充道,“吃自己手指也不可以!”
  不禁滿頭黑線,搞不懂他到底在計較什麽。情緒如此離奇突變,應該是有更別致的理由吧?於是怯怯問道,“憑什麽不能吃東西呢?”
  “是中國人,還不懂秀色可餐嗎?看著——”他眨著眼,笑得魅惑動人,“還能計較著吃些俗物,好意思,也對得住嗎?”
  二眼望,搞來搞去居然是在計較個,I真是服YOU妖人!理由果然別致的讓人匪夷所思。
  飛耀招手,“來!”
  警覺道,“想幹嘛?”
  飛耀笑得曖昧,“要吃就動作快!過時不候!”
  “已經看撐,今吃不消。先幫存著,等有胃口再提貨。”斜睨著他。
  “不錯,口才有進步,獎勵下。”他笑盈盈地又叉隻蝦仁到嘴前,還抬抬下巴示意張口接下。
  閑人不知道哪裏來的鳥興致,又不知道轉的什麽彎彎腸子,好好吃個飯,嘴上先要攪和半。切,才不想再上他的鬼子當。
  “快!”飛耀催促道。
  看他次眼神很真誠,不象還要糊弄,就試著握住叉柄以後,才張口咬下蝦仁。
  “快吃東西吧,剛才都是跟開玩笑的!”他揚唇若燦,吐著溫語輕歉。
  隻是白灼去殼未經任何複雜調理工序的的蝦仁清甜可口,鮮美的滋味直入心間。不經參雜的原味往往才是最美好的滋味,食物是,感情更是。
  入錯調味,或是烹煮不當,再好的食材都可能在彈指間毀去。而感情的開始都是美好和純粹的,但若不小心經營,隻放縱微小的錯誤參雜,也會讓它走味,最後無可奈何的成場失敗,好像當初的熙原和。同樣的失敗怎可以重複!
  望著他清亮的柔眸,決意將過去將熙原對他坦言,“飛耀——”
  飛耀眼露然,婉言打斷,“有話,吃過飯再吧。”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抱歉,這餐飯又要再寫一章了。這章寫的比較煎熬,下章感覺也不容易。。。
  4.15不好意思,改錯字來了。都是碼完就發,疏漏較多,請見諒。

  第86章 舊日烏龍錯
  今的晚餐,在認知裏是前所未有的美好極致享受。
  不是今晚品味到美食有如何不得,也不是裏裝潢和氛圍如何怡然脫俗。畢竟家店又不是沒來過,第到香港,就是劉正東請在裏吃的晚飯。
  當時也對裏環境和菜肴印象都不錯,但不過,因為麵對的人不同,又受跟飛耀最初偶遇的誤會刺激,那晚餐的好感度與今晚相比就是判若雲泥。今晚,能讓今舒心暢快到極致,實數對麵位美人功不可沒。
  “有話,吃過飯再。”他非禁言宣告,隻是暫不讓提晚餐以外的煩惱罷。
  飛耀體貼又善眉目傳情,笑言都精彩紛呈。有顧盼生輝的美人在側,以往總覺有些做作和漫長的法式料理,讓用的興致盎然,意猶未盡,吃再久都不覺煩。若不是心頭有些記掛忐忑,恐怕都會忘卻自己身在何方。
  西式套餐再講究也就那路數,依次更迭過輪,最後送上來餐後飲料。夏日炎炎,他和的餐後飲料選的都是清新爽快的冰鎮檸檬汁。
  支著頭與他含情脈脈地相識凝望,入口的冰鎮檸檬汁明明清涼澀口,也喝出甜潤感覺,不知是店家私添蜂蜜的緣故,還是今晚心神迷亂導致味覺也有些錯亂。
  樣的相看二不厭,心底的暗喜已泛起層層的柔情漣漪,緋色也不露聲色地輕輕漫過耳後,向前蔓延。低下頭,假裝專心吸著杯中飲料。
  沒幾秒,飛耀忽冷道,“後悔!”
  心知家夥逗人是等的好手,但聽聞樣的語句下意識還是驚慌失措,剛吸入口的檸檬汁立刻嗆喉。咳嗽著瞠目抬頭,果不其然,家夥已經得意的笑上。極想磨牙,實際卻咳的狼狽。
  害咳嗆的“凶手”算有良知,身形動,抖著臉熱忱,跳將過來幫撫背。看他笑深眼閃的假惺惺腔勢,才算是看明白,家夥玩的就是小伎倆,安撫是假,想趁勢跟擠邊才是真。
  包廂內的座椅是雙人沙發,二人同坐也還寬敞。便往旁退退,他倒也不逼,就老實坐在端,托首看,笑言,“激動什麽,嗯?話聽半就麽激動。知道剛才到底要什麽嗎?”
  瞪眼看他,假意鬱惱地翹起嘴。
  淩飛耀象是知錯,收斂神色,本正經地開始歎道,“隻是在後悔,後悔當初在裏第次遇到的時候......”他停下來,很遺憾地看著,又酸溜溜道,“沒有順從地讓捉走。”
  哪,怎麽惹上麽個大活寶?瞧他今花樣百出的惡搞,真是不敗給他都不行。當場轉頭作暈眩狀。
  家夥還不消停,繼續悠悠歎道,“那可以省去多少煩心啊!”
  忍俊不禁,撲哧笑出來。那時明明讓惱恨的烏龍事,現在從他口中出便多層可愛,回想起來也成讓人感歎緣份的妙不可言的搞笑插曲。
  淩飛耀姿態舒展,整個人很放鬆,側身靠上沙發扶手,雙手搭上餐桌和沙發的各邊。柔眸定定地對凝神而視,淡笑不改,待笑停,又慢語道,“他叫熙原是嗎?那次在大門口,記得麽叫過。”
  他終於啟齒問“他”倒是鬆口氣。他不提,其實更著急,因為趙熙原在家夥心裏肯定是有個結的,心裏還是有數的。
  昨晚回去,也有想通些事情,自入“飛耀”後,他本來對直好的無以複加,但從熙原來香港找到以後,飛耀就開始對忽冷忽熱起來。想他大概就是因為熙原心裏在跟堵氣。偏偏他跟樣好麵子,把種不爽都悶在心裏死熬著不。現在,他肯忽略熙原的存在,要跟他在起,跟他坦白熙原的事是應該的。
  心中惴惴,小心翼翼作答,“嗯。他姓趙,趙熙原。跟是大學時候的同班同學,從大三在來香港之前,他直跟有交往。隻是因為他家裏的些原因,們都是暗中來往,從沒有公開在起過。所以除和他二個,外人誰都不知道們在交往。不過畢業以後,們工作都很忙,慢慢就越來越少見麵,見麵也不知道為什麽,跟他越來越生疏。時間長,以為他已經不在意,隻是怕傷,所以沒提分手。不想偷偷摸摸地耗下去,也不想他為勉強,所以沒跟他商量就決定來香港工作。”
  熙原已另有婚約的事,還是不敢對飛耀,懼怕他會看輕。
  飛耀安靜而專注地聽著,寧眉善目,心思不顯。
  些雖已是舊事,但重提起來,心裏也還是有些難過,深吸口氣,繼續道,“因為來香港的事沒跟他,所以他直是到丟樣碟那才聯絡到。那跟他,要留在香港的想法。電話裏,他聽起來雖然難過,但也沒句想挽回的話。本來以為,和他的關係已經就麽無疾而終,誰知道他在生日那突然就跑到香港找來。”
  飛耀如星般的眼眸裏有暗光閃過,他垂眼簾,“那生日那,不肯來見,就是因為想陪他嗎?”低柔的問語,惆悵黯然。
  提到那,深覺無奈和後悔,現在回想起,使覺那是個大失誤的開端。假如時光可以倒流,想重新來過,不過時間鐵麵無私,任誰都從來不提供後退功能,讓人能珍惜的隻是眼前而已。所幸,曲折過後,的眼前還能是他,讓還有機會去珍惜他。
  柔聲緩語,坦言,“飛耀,事情裏有很多湊巧。在生日的前晚,哥送回宿舍的路上,不隻發生昨晚跟解釋過的誤會,那還有答應哥,星期去跟他約會。加上,直有在擔心樣碟丟失的事情,也擔心會有賠款問題。所以,趙熙原他來找,就動壞心,想利用他去打發哥,又想跟他留個開口借錢的人情。正好,他也很誠心地跟解釋他之前對的疏忽。”
  越往下,飛耀眼中懊惱愈濃,他轉身坐回桌前,揉起眉心。
  些混亂陳事重新擁堵上的心頭,有些喘不過氣,但還是堅持著繼續道,“那時也是鬼迷心竅,揣測著對也許是有什麽捉弄的想法,所以就自作聰明的拿趙熙原當借口,不肯去見。”
  飛耀倏然轉過臉來,眸光如焰,怒聲低喝,“借口!他對真的就隻是借口嗎?捉弄,幹嘛要捉弄,捉弄能有什麽好處?”
  他生氣跟熙原糾纏,不怪他,因為是有些失誤,才攪得他們都因難過。此時此刻,就為雙重的內疚,心裏萬分難過。但怕惹飛耀更加不快,還是強忍不露。
  看他慍色,緊張不安,但還是如實相告,“他對並不隻是借口。在那以後,到昨晚以前,都很想讓自己和他回到過去的。不是餘情未,是不忍心辜負他。因為到最近,才知道,他直在為很辛苦的努力。和他本來有三年之約,可是才等他年不到就不告而別跑來香港,還要他辛苦跑來找。對他,心裏是有愧疚的。”可是,現在肯定回不去,心中的歉疚已抑製不住化成淚意在眼中打轉,別開臉,不想讓飛耀看到。
  飛耀的怒氣早已在話間平息下來,反歉疚不安地看著,又伸手過來,將往他懷裏攬,抑抑地低語,“對不起,剛才是對自己太生氣,有些亂發脾氣,不該把話麽衝的,其實不是在怪。在惱恨自己,自作聰明的人其實是,不是。如果,早肯對明,就不會有那些多餘的人什麽事。”
  他,更撩起心口酸楚,眼角水痕慢慢溢下。
  話題已起,還是次清吧。“昨,他希望能辭職回上海,以為也想離開,所以就答應他今就辦辭職。剛才他打電話來就是問辭職的事,本來想跟他分手的事,可是對不起......剛才沒有出口。”
  有些哽咽,緩二口氣才繼續道,“飛耀,相信,定會盡快跟他的分手的,不會還想跟他繼續的!”
  飛耀撫著的背,輕輕歎問,“樂,知道剛才為什麽跟開‘秀色可餐’的玩笑嗎?”
  趴在他的肩頭,稍稍搖下頭。
  “感情的事,想不是整理就能馬上整理好的。樂,不想讓太為難,所以關於他,想怎麽處理,不會過問的。隻等處理好,告訴聲結果。現在,在身邊的時候,隻要眼裏有,肯用心看著,就不會介意他跟還有關聯。的秀色可餐,要的是眼裏有,知道嗎?”他的婉轉體貼,溫柔非常。
  樣的善解人意太有殺傷力,的眼淚即時如雨紛飛。心口激湧的感動,讓抽泣著也對他舉起左腕,要將心間情意吐為快。
  “飛耀,知道嗎?在給係上那粒死貴的翡翠珠的時候,心裏喜歡的就是。從那時候,喜歡的就是。用它把套牢!”
  他給過的擁抱裏,現在是最溫柔的個。雙臂鬆鬆地攏著,體貼地任伏上他的胸膛,拿他的華麗襯衫當手帕。他的懷抱,散著他特有的清新氣息,總讓被它禁錮其中也是心甘情願,最好永賴不離。
  飛耀右手繞過的脖頸,握住的左腕搖搖,笑容璀璨,“傻瓜,喜歡的當然也是,不然怎麽會送麽貴的東西給。”
  心花怒放,但抑不住疑惑和好奇,怯怯問道,“飛耀,那時候就喜歡嗎?”
  飛耀饒饒頭,抿嘴笑笑,有不好意思,回道“有,不過心裏還不是太確定。要不然那晚上,就不會從宿舍突然逃走。”
  聽他起半夜逃跑,怨道,“知道嗎?那晚突然走掉,對打擊很大的。讓以為,對最多隻有朋友的好意,而且還是因為哥,才會對好。那跑,害後來再不敢妄想。”
  懊惱和無奈起糾結上他秀逸地眉間,含歉帶悔道,“對不起,真全是的錯。知道那晚在試探,隻是,心裏還不太確定,又沒想好要拿怎麽辦。畢竟,大哥他也喜歡,要搶他看中的,真還有下不手,所以自作聰明地想先溜掉再。”
  “唉,其實回去以後,就認真考慮,想還是重色輕親,更偏心的。偏偏第二上班就發現感冒,很懊惱,但是開不口跟。想反正在身邊,總還有機會讓明白的。再瞧那脾氣,想時半會也不會讓大哥搶得跑的。誰知道,後來會發生麽多陰錯陽差的事情,又殺出個程咬金來。”淩飛耀垂斂眼眸,鬱惱地撇起嘴來。
  看他煩惱,更煩惱。小心輕撫上他美好無瑕的臉,笑著安慰,“飛耀,不還在身邊嗎?而且還讓牢牢的套住。”
  心頭還有念及,趁他高興趕緊坦白算數吧,忙用手抵住他下巴,柔道,“飛耀,還有事要跟。”
  飛耀眸中起惑,盯著他紅潤柔妙的唇,心裏很不是個滋味。
  在理解,失吻事小,蒙騙事大。事現在再難開口,也還是要跟他“解釋”“對不起,昨晚有件事情,騙。”
  作者有話要說:
  還沒幾句就OVER這天,算留個懸念到下章,SO 卡住了。
  其實這章都是在讓他們解開上卷中的一些誤會,不過寫的真的很煎熬,主要開頭時候覺得沒頭緒,事情太多,多到不知道讓他們從哪裏掰起。所以能省的小誤會都省了,憑他們的智商,到這份上,彼此都能揣摩出來了。
  小耀的心理攻勢玩的真是爐火純青,嗬嗬。
  這二人最近表現比較黏糊,大家見諒,他們剛嚐到戀愛的甜頭,如果沒什麽棒子打下來,現在是最牛皮糖階段,嗬嗬。

  第87章 暗探計中計
  飛耀就麽停住,似笑非笑,眼神惑惑地看著
  “那個,那個......”突然發覺“初吻”種矯情的詞,現在要再出口,很難,它就堵在喉嚨口不上又不下的,讓人很抓狂。
  昨太混亂,時發愣加時買弄,居然整出麽讓人苦惱又是飲恨終生的漏子。有交往前人,估計他就沒指望麽大年紀還留FRIST
  KISS。偏還自感覺良好的開口賣弄,糊裏糊塗地給自己扣上虛偽、做作的帽子。
  飛耀轉起烏溜眼珠,似乎不明所以,在眼中尋探。他見神色鬱惱不再續言,倒又掛淺笑,挑眉輕問,“那個什麽?”
  蹙著眉,已經漲紅臉,狠狠心咬牙憋出句,“那個初吻的法,昨騙的!”完就開始喘大氣。
  種“謊”實在鬱憋的慌。雖常常言不由衷,但現在對他,非常非常的不想撒謊,尤其還是撒種給自己抹黑的謊。可惜給那鐵證如山的照片壓著,不也不行。
  飛耀唇邊笑意不落,眼神還是倏然凝凍起來,隻不置可否應道,“?”
  覺他暗惱在起,更加委頓喪氣,欲哭無淚。心想是啞巴吃黃連不算,還要繼續自己打自己耳光,心裏鬱悶和抓狂到極。
  捂臉冷靜下,再抬頭艱難道,“對不起,飛耀,昨晚不是想裝純情才騙的。事情是不對,但能不能請就當擺個烏龍,不跟計較?”
  緊張地看著他,十分擔心和懼怕他對變臉。
  他神色雖顯出不太暢快,但咬咬唇,還是拍拍的背,柔語慰道,“傻瓜,在美國長大的,沒有什麽別扭的情結。昨就過去的事情,不會介意,所以種事,跟實話是沒關係的。昨晚雖然有口誤,不過現在就肯跟坦白,已經很不容易,又有什麽好跟計較的。想,以後應該不會再有騙的地方,是嗎?”
  他果然沒指望有多純潔,算,就樣吧。他能諒解“騙”他,就知足吧。“聖姑”果然很雷人,至少標榜回,就麽徹徹底底地給雷到。
  “嗯,以後再不騙。”心裏有酸,但連忙頭。
  反正不想再騙他什麽,索性連隱瞞也不要,徹底坦白吧,讓他知道是看到照片才知道懺悔的,讓他也大度個徹底吧。再,就算他不介意,也不想留下那照片,日後看都堵心,還不定會成個禍端。
  “飛耀,其實是下午看到榔頭手機裏有在機場的照片,才知道昨晚騙騙的荒唐。那些照片,能不能求不保留?”鬱鬱又無奈請求著,更忐忑不安地看著他。
  飛耀倒反眼神驟然亮,還對莞爾笑,悅聲問道,“照片?”
  伸手拿榔頭的手機,翻起照片來,邊問,“想刪掉昨的照片,行嗎?”
  “來,讓先看下。”飛耀伸手過來,跟要榔頭的手機,邊又遞給他的手機。
  們彼此交換手機,但拿著他手機不敢馬上下手,謹慎地朝他先看看。
  他微笑依舊,頭確認,“自己翻來看看。”
  不再客氣,動手翻他手機裏的收件箱,也翻圖片夾,卻都不見照片的影子。
  盯著他手機發愣,有納悶。
  “照片,昨晚到家就刪!”飛耀突然插話。
  很簡單地句話,卻讓心下亂拍,感動更是蜂擁而起。不管他昨晚對的謊話是怎麽想的,他肯樣默默刪去,就是真的在乎,包容。
  抬頭,對著他發傻。張無人可及的人之顏上淺笑無改,如春水涓流的目光裏蘊含地柔情讓人癡醉迷離。
  “些照片,是無意讓看到的。知道榔頭手機裏有,所以早上就跟他有過,叫他刪掉的,不知道他怎麽居然沒刪。剛才拿手機給的時候,不知道照片還在。不然,不會把他手機直接拿給用的。”他反帶歉意和遺憾跟解釋起來。
  注在眼中的目光開始凝深,連帶表情顯的認真,“樂,昨晚相信對的——看到的或聽到的,有些未必是真!現在,也還是相信。”
  胸中揣著的那顆心,已幻化成他的形狀在體內跳躍舞動,上麵還深深篆刻著他的名氏。感動浪高過浪,在心頭瘋狂打卷,澎湃得連眼眶裏都快溢出淚來。
  飛耀長臂攬,拉貼靠上他溫熱的胸膛。又拿榔頭手機伸在眼前,頭靠在的肩,柔語輕問,“在照片之前,他沒有麽親過,是不是?”
  “嗯。”是事實,認的也不心虛。
  飛耀哼哼冷笑二聲,又嗤道,“家夥很不厚道嘛!”
  無語。熙原瞞著出的個花樣是有那麽的不厚道。
  飛耀在耳畔又低語問道,“他害跟撒謊,是不是?”
  “嗯。”好鬱悶的承認!本來沒有,現在正反都已經是。在他溫熱耳語裏,鬱悶更是翻倍存在。
  他把頭膩進的脖彎,呢喃似細語熱問,“是對謊,不過是剛對的謊,是不是?”
  “啊!”驚訝地怔住,楞二秒才扭頭回去。
  他居然已別過頭,扭頭過去正好讓他迎麵對上,他在唇上輕輕啄口,咧嘴笑道,“是的就是的!傻瓜,很鬱悶,是不是?”
  噙著淚,又激動又疑惑地看著他,“飛耀,?”
  “昨開始看到些照片,也以為們是——”他笑兮兮地在唇上又親下,“樣的照片。所以昨晚初吻,開始還真鬱悶下。後來聽,看到的,聽到的,未必是真。想應該是信為先。所以回去後,想不管真假都要刪掉些照片,隻是刪之前,又認真看下
  飛耀對舉起手機,冷冷的掃眼又手機屏幕,很不屑地道,“照片裏,有人玩心眼!”
  “怎麽看得出來的?”大為驚詫他的火眼金睛。
  “看他的眼神,明顯是看到在拍照的榔頭,不然隔麽遠,眼神不會那麽巧正好聚焦在照片中心的。”飛耀邊邊翻動起手機中的照片,“而且榔頭拍些照片的時候,每張照片的位置和角度還小有移動。但他的眼神始終都在每張照片的中心位置,明,他看到榔頭在拍照,目光直在跟著榔頭走。所以,他是有意要讓榔頭拍到樣的親熱照片。至於,人站的麽硬挺,脖子都沒彎,幾張照片裏姿態始終都沒動,看就是給狼偷襲的。看照片順序,他是先偷襲的額頭,再偷襲,其實隻偷到嘴唇邊。因為,的手在受驚以後,下意識地擋到嘴邊。隻是不仔細看,還以為的手在撫他的臉。”
  他當著的麵刪除那些照片,後放下手機,又別過頭來,輕輕掐起的臉來,歎道,“唉,可憐的傻瓜,給人算計!”
  “啊!飛耀,太厲害!還以為隻能比竇娥還冤的招認騙,然後事還隻成千古錯案!”仰頭看他,驚喜如煙花匯演,在心頭盛放著。
  飛耀得意地歪嘴笑著,“呀,剛才招認通,幸虧再坦白是看榔頭照片才來跟招認的。不然,剛才以為跟他以前真還有過......”他摟緊,沉沉語氣,“其實過去的,倒真不是太介意,不過會生氣騙。所以剛開始昨晚的事,感覺真還有不舒服。
  大大的鬆口氣,鬱憋又惴惴半的心總算是可以舒展下。幸虧啊,幸虧,家夥嘴上來去都是不計較的漂亮話,心底到底多少還是又計較的。事情雖又是團烏龍,總算現在是真相大白又還清白。
  “是對謊,雖然是個百分百的烏龍謊。”扁扁嘴,“哎,就謊把快活活憋吐血,幸虧大人火眼金睛,英明神武!不然冤屈,要讓內傷好久,估計都平複不!”心裏快活,熱情奉送起馬屁來。
  “烏龍謊不算謊,是不想騙才的。看臉色,是憋的夠嗆。”飛耀嗬嗬笑著扳過肩膀,黑瞳中笑意也極深,“來,幫療傷——”低語落下的瞬間,彎世上最甜美的紅已覆上唇邊。
  今晚的他,甜潤中帶有檸檬的清新,柔香怡口,醉人芬芳,美妙的讓整個靈魂仿佛都融化在他的舌尖,飄忽忽地被他的舌引領著在旋轉飛舞
  良久以後,分開彼此糾纏不休的唇舌,輕喘著依在他胸前,看著他臉歡喜,心間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他圈摟著,很歉疚的道,“樂,們......恐怕很長段時間裏,都隻能是秘密交往。”
  “知道的。藏在身邊做個隱形人,是自己心甘情願的!”給他最堅定的肯定句。
  美如使般的他,眼底仍是煩惱神色,“怕時間長,會受不。種情況,現在也不知道要延續多久才能改善。”
  怎舍得看他煩憂,隻要他快樂無憂,隻要們兩人能彼此相攜相守,就算要為他隱形輩子,應該也是無怨無悔的。
  伸手環上他的頸,緊緊的擁著他,“放心,很能忍的。隻要,不變心;隻要,不是不要。定會樣直纏著,纏得想甩也甩不掉。”
  們緊緊相依相擁著,仿若二塊巨大無比,互引相吸的超級磁鐵,外力絕無可能把們分開。
  突然想到還有個麻煩頭子,“,部長今下午開完會怎麽麽痛快就走,是不是中午跟他什麽?”
  飛耀鬆開,雙臂大展,自在的攤靠在沙發背上,輕鬆道,“中午他跑來辦公室,就問他是不是在那裏碰釘子,他灰溜溜的承認。最近煩心,叫他別再纏著,免得做不好事情,更讓煩心!”
  很意外,驚訝道,“啊,居然麽跟哥!”
  他很不以為意地朗朗道,“不然能怎麽樣?已經把朋友也抬出來過,苦肉計也玩過,最直白的拒絕也過。而呢,在摔跤那晚上,專門請他吃飯,苦口婆心做他工作,勸消停算。看他才隔星期,又蠢蠢欲動。大哥人從小對看上的東西,是無論如何都要弄到手的,他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臭毛病。”
  憂道,“那該怎麽辦啊?”
  他巧笑怡然,“也沒什麽怎麽辦的,反正下來跟他也沒什麽接觸的。大哥他人長心有限,過陣他自己就不定把甩腦後去。不過,他中午跟提的事,答應他吧,那電影應該會接拍。放心,有在,應該沒問題的,估計他也玩不出多大的花樣來。”
  好奇心起,探問,“飛耀,中午睡覺也有用意是什麽意思啊?”
  他很坦然,脫口就答,“也沒什麽大用意,就是麻痹大哥啦!”
  索性問個徹底,“那為什麽讓榔頭也陪著,麽瓜田李下,不是讓大哥對是GAY的誤會更深嗎?”
  他歪歪嘴,扯出抹壞笑,星眸閃閃地看著,“嘿嘿,以前還真小看,都能讓想到。怪不得會喜歡!”
  “那猜想的到底對不對嗎?”追問。
  “嗬嗬,他誤會更深,現在對又沒什麽損害。反正隻要知道不是,其他人當是GAY又有什麽所謂。嗯?”飛耀抬眉反問,臉上笑意更濃,眼神也越發得意起來。
  看他得意,也忍不住笑。
  但還是有些發困,便道,“好啦,現在很晚,們回去吧!今晚想早休息。昨晚有失眠,今晚再不早睡,明要沒精神上班!”
  插入書簽
  作者有話要說:
  PS:昨晚JJ抽風,無法登陸更新,所以隻能早上再來補這個疏漏——耀刪除了機場照片。
  檸檬總是碼完大致覺得OK就發了,所以每章回更新後再修錯改漏一、二次,請各位見諒。最近掛榜中,無所謂刷更新,隻是遺漏在更新後的頁麵上比較容易捉到。
  OTZ,沒想到他們又滔滔不絕這麽一大章。這章中暗有玄機,聯係前文,大家應該能琢磨出點蹊蹺來。(看昨天留言,大家好像都沒察覺,檸檬到下章的“作者說”中就此作個解析吧。)
  真是對不住大家,檸檬說結束這天的劇情,結果比預想的整整多了三章。真的不是有意拖戲,實在是很多內容想要有個交代,跳躍式進展,實在下不了手。汗。。。。。。
  下來盡量不寫這麽長篇幅的章節了,也希望再沒有這麽漫長的“一天”了。。。。。。

  第88章 總有煩心事
  昨晚,困想回去休息,飛耀揉揉自己眼圈,嘿嘿笑二聲後,差出去喊服務生進來買單。而後很乖巧體貼地開車送回宿舍,沒半句囉嗦和半糾纏,隻是車到宿舍樓下,才又拽著親通才放上樓。
  早,還是榔頭開著車和他起來接去上班,上車跟他們打個招呼剛坐好。飛耀如昨遞給袋早,既然可愛的他愛心依舊泛濫,幸福的當應速速領情,享用為先。
  愛心早餐剛下肚,家夥居然還有波愛心送達。“給!”他俯身遞過來個手機包裝盒。
  接下盒子,掂份量,確信裏麵有料。好奇加慣性使然,邊打開盒子邊問,“給的?”
  “嗯,手機不是壞嘛!”
  看著盒子裏最新款的全新手機,坦言,“那個手機是來香港才買的,買才不到三個月,還在保修期裏。公司附近就有特約維修,中午拿去修下就行。”
  “已經買來,就用吧。小東西,有什麽好跑來跑去修的。”
  真是二世祖,淨宣揚敗家思想。駁他情也不好意思,總收他東西也不好意思。
  想想後,放手機盒在膝蓋上,回頭道,“好吧。不過要同意,星期晚飯讓請客。”
  飛耀懶洋洋地靠在後座,笑容可掬卻答非所問,“把舊手機給。”
  疑惑發愣,“嗯?”
  他提聲強調,“先拿給!”
  順意從隨身的包裏掏舊手機遞給他。
  飛耀笑臉相迎,眼彎彎的,眯著得意的光,從手中接過手機,又副理所當然的口吻言道,“不習慣讓人請吃飯!給個,也給個,現在誰也不差誰的!”
  大人!偏轉頭,看著肅麵榔頭,笑道,“們二個還真是脈相承,同聲同氣!真不意思,以前還當們是互補型的,看來是百分百錯。”
  榔頭並不甩,撇撇嘴角不搭腔。
  飛耀倒是很有興致,調侃道,“榔頭,個大人什麽時候也讓占便宜?”
  不料,榔頭居然不屑地回道,“還不是讓拖累的!所以要再使勁的慣著,當心吃醋跟鬧罷工!”
  OTZ,榔頭家夥居然也會開玩笑?震驚的眼珠都快掉出來。奇跡啊,奇跡,榔頭會開玩笑,那是不是石頭也能開出花來?
  飛耀笑得開懷,還抽抽著言道,“別把嚇到,好不容易才讓明白。再讓誤會,就索性死心,讓收算。”
  榔頭的臉也抽抽,不過是抽搐的那種抽。
  滿頭黑線地來回看他們二個,心裏推想榔頭跟老板飛耀關係好的麽不同尋常,他們之間應該也是有些故事或者緣故的吧。
  飛耀伸手過來推推,“傻瓜,別看著們發呆亂想!跟榔頭認識都快二十年,他跟象兄弟樣親的。別看他平常嚴肅,跟還是會開玩笑的。現在有手機,快把榔頭的還給他把!”
  回過神,趕緊從榔頭手機裏拆出SIM卡後把手機放到榔頭那側駕駛台空隔裏。
  隻是有事想又覺得開口尷尬,便抱著座椅,回頭望著飛耀作“照片”的唇語。飛耀立刻會意,對用手先指指他自己,又指指榔頭,示意他跟榔頭去,也就放心禁語。
  人逢喜事精神爽,時間也覺過的飛快,眨眼就過到周五。
  周對,可謂是雙喜臨門。感情突破無望單戀,順利晉級拍拖以外,托飛耀的福,還搖身變升級成上司。而且統領的三個手下,個個年齡資曆比還高。
  不過,三位“老江湖”新人報道後,看到麽個黃毛丫頭居然霸占“飛耀”的服裝造型總監位置,顯然也是很意外的。跟第照麵的言語神色裏,盡是納悶和探問。而且,聽口音還是內地來的,更是奇怪片。
  不過,有飛耀個大軍師在幕後指,個新上馬的菜鳥上司半也不慌。
  堅守神秘原則,除對自己來自內地,坦承相認外,他們對的其他探問概不正麵作答,都是半溫不熱的打個哈哈繞過去,或者直接就別個臉色加冷句把問話彈回去。幾番下來,他們也就不敢跟多囉嗦什麽,但是神色間還是有小看的意思。對此,視若無睹。
  隻管按既定的培訓流程,依據職務劃分跟他們交代部門的注意事項和布置工作事項。雖然他們年長資厚,但在“飛耀”都是比新的新人,比職位低的下屬,又不知底細到底如何,所以他們不敢對有神色之外的造次之舉。
  不過三人混到今周五,已經從舉止到神色,對無不是柔善服帖。至於他們心裏是否也如此,暫且就不管。隻要他們眼下肯聽話,不敢跟搗蛋亂來或者叫板就夠。
  其實,些高手下屬能麽快服帖個黃毛丫頭上司,心知跟淩飛揚是有莫大關係的。人新到處,好奇加本能,坐定下來的頭件事情便是打聽。二、三下來,就算在人堆裏,估計也肯定有同事把和淩飛揚的曖昧傳聞八給他們聽。在些外人眼裏,頭上是有淩飛揚把擎大傘在撐著,他們哪敢不服帖
  不過,同事們都最近眉飛色舞,喜氣洋洋,肯定在行蜜運。想不能麽顯山露水,就時刻提醒自己謹言慎行以外,還不能輕易露笑,沒事也不離開自己辦公室亂轉。
  飛耀待,在明處貫掩飾的極好,沒有任何會落人話柄的地方。而性別特殊,來的神秘,二樣然無可修改的例外,現在外人心中已歸納到淩飛揚頭上。
  們幾上班很老實,互不幹擾,頂多他有公事把叫去他辦公室時,他順帶的會談笑幾句,最多摟抱下。親是不敢親,怕種較長時間的出格行為讓同事無意撞見,也怕出門神色有異,再也不便將辦公室門落鎖。辦公室現在增加下屬進出的頻率,他也不敢上門私訪。總之,們現在很小心翼翼,絕不想在公司露出任何交往的蛛絲馬跡。
  樣躲躲藏藏,不能讓人察覺的交往,雖有背的愛情理想,但誰叫已經愛上,愛上個眼下隻能給種愛情的他。何況,們的愛又不是有道德禁忌,隻不過是為讓他成為萬千眾生的大愛,才不得不要隱匿起們的小愛。能陪他同忍受和壓抑,已是幸,為愛作樣的犧牲,又有什麽值得計較和怨尤的。
  淩飛揚些倒真的是消停,連個電話也沒有。又聽飛耀是他大哥最近很忙,就算不給他弟弟麵子,他也沒閑功夫滋擾。對種消息是拍手叫好的。
  《生王者》在網上的流傳擴散速度很驚人,才星期不到,在網上已成相當熱門音樂專輯之。從現況來看,下載和轉載量都很大,因此蔓延和傳播的速度也很快。大眾網民對專輯歌曲的認可程度很高,風評也非常好,稱之為“驚豔之作,籟之聲”因為,外界尚不知歌者為誰,所以對專輯歌者的揣測,也已成眾音樂網站近日的熱門討論話題。
  不過,《生王者》的專輯製作水準擺在那裏,音樂界人士聽過專輯後,就基本致認定專輯出自專業唱片公司製作,並認為它是某唱片公司要推出的新人新專輯,可能保管不善,被人蓄意提前泄露。
  些關於專輯流傳情況和外界反映和揣測,公司都知曉。但公司由上至下,由內至外還是要求三緘其口,絕不透露淩飛耀是專輯歌者。所以,專輯外泄對們員工,目前好像沒有任何影響,隻是如既往的對“飛耀”的切保持沉默而已。
  著急專輯愈演愈烈的蔓延趨勢,追問飛耀,此事有何新對策?他總是悠哉悠哉的答繼續觀察外界反應,靜觀其變。問第三遍,他不止勸事已至此,急也無用,還取笑是典型要被急死的“太監”隻念著把他的歌統統存到手機裏,更把手機的來電鈴聲設置成他唱的慢板情歌。看他皇帝還麽有閑情逸致,也隻能當他人自有妙計來麻痹自己。
  除為專輯的事無能為力的瞎擔憂以外,好似太平無事,事事如意的眼下,其實還有件心事,讓在煩惱不已,困擾不休。
  熙原,真的不知道怎麽對他開口分手。他每都來通電話,但時間卻不定,上下午或傍晚都有,每次通話時間都不長。每都在出差,的所在幾乎都是不同的城市,而且不是不同約見的空當,就是在應酬活動的間隙。他很忙,聽來總有些疲憊,也不聊感情的話題。
  每次跟他通話中,也想過二眼閉,不顧切的把絕話出口,但終還是不忍。傷人的話,想還是等他輕鬆些的時候再吧,就算不再愛,也是不忍傷他,更不忍對他落井下石。隻是周末,難道還要讓他為辛苦的跑來嗎?
  就在昨中午時候,他來電話他已出差到北京,周六不定有空會來香港,心裏輕鬆,但也更煩惱分手還要拖多久才能跟他坦白,還有那五百萬到底要怎麽去還給他。
  當熙原周末不會來,所以飛耀昨晚吃飯時趁現在還算自由,又還有空,個周末要帶去好好玩圈,是滿心歡喜的答應。可沒想到,今臨下班,熙原打電話他明還是要來香港,又沒等憋出絕話就繼續開會去。
  想回電話給他,想圈,是打電話已經幾次三番都開不口,對電話分手,已底氣不足。二是他在開會去擾他談掰,未免不厚道。
  事已至此,就等他來跟他當麵掰吧,好歹那五百萬也能親自還到他手上。隻是,明還要跟熙原見麵事情要怎麽跟飛耀呢?他能答應讓去見熙原嗎?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趕碼出來更新的,來不及寫上卷的“蹊蹺”隻能下章再來解析。

  第89章 記得我等你
  幾和飛耀相處下來,發覺他對吃很講究,也很有研究的。他帶去的食府,不見得很貴,但做的菜肴各有不凡之處,尤其他的菜,總讓有味覺驚豔的感覺。以至,今晚索性把菜大權徹底交他。
  不過他剛才得意之後,倒是對老實坦言,他熟悉又心覺出眾的佳肴食肆也不過就屈指可數的近十家。估計再沒幾,應該趕在七以前,就能帶全部嚐過圈。之後,要換花樣也是心裏沒數。
  但他又補充,他還有個保留地,那裏好菜數之不盡,新菜層出不窮,是他百去不膩的心水去處。有麽好的地方,怎不早帶去品鑒下。他解釋,他肯定會帶去,而且最近就帶去,隻是想把最好的地方留到最後,免得嘴下吃刁。聽起來很在理,好像跟倒吃甘蔗是差不多的理。
  從內心來,有飛耀塊無雙大錦緞在,隻要能下肚,吃什麽都OK,美食不過是朵綴的花。隻是今晚,熙原明要來煩惱事壓在心上,很是不輕鬆。事肯定要對飛耀,隻是怕攪他吃飯的興致,遲疑著不敢草率抖出來。
  飛耀對的前事,嘴上迄今為止表達的具是大度之詞,但覺他心裏是很介懷的。因為,熙原打電話來,不過隻又次,他是當場在的。他也避開,過後對此不置詞,但眼中煩憂卻隱留半晚。
  而且,幾也有問過他,上上個星期下午,他是否到過宿舍樓下。他酸溜溜的有,還本想見,但看到和熙原起,他就走。他沒提具體看到什麽,但明白那和熙原進出樓宇的舉動,他肯定都看到。唉,再聯想上周末的公司樓下,以及機場照片,和熙原最近的親密舉動,居然大多都入他眼。
  換位思考,在私下裏表現得麽親熱的二人,其中的居然轉頭就能口異心,另投他懷。飛耀他如果真可以無視熙原存在,又對完全放心倒也不合常情。
  要見熙原是為分手,想飛耀應該會同意的,但要去見熙原,總還是擾他情緒的,能晚就晚吧。關鍵現在最煩惱的是——明要跟熙原當麵分手,實在是個讓無比頭疼的事,下意識都直想逃避。
  飛耀的眼睛總在臉上轉著,晚飯吃到半,他突然放下筷子道,“樂,明帶去見個喜歡的人。”
  們二個交往又不能曝光,他能帶去見什麽人呢?喜歡的人,不就是他嗎?而且他又怎知道,他帶見的人定是喜歡的呢?
  很愕然,想想結果更覺疑惑,“喜歡的人?”
  “嗯,提示,是跟的舊手機有關的人!”飛耀興致盎然地跟玩起猜謎。
  他和都認識的人應該全是瑞宇同仁,他們跟的舊手機好像沒什麽特別關聯吧?
  心中記掛著與熙原的明日之約,他明是來陪看張學友演唱會的,而的舊手機原本直在用學友那首《來聽的演唱會》當來電鈴聲的。難道,飛耀也要帶去看學友演唱會?
  不確定的探問,“是張學友嗎?”
  飛耀笑眯眼,頭又興奮的合掌,“BINGO!悟性不錯嘛!”他俯近身來,討好的問道,“張學友應該也能算是喜歡的人吧?看以前直都是用他那首《來聽的演唱會》在做來電鈴聲。”
  他還真是心細入微,連手機鈴聲樣的小細節都讓他注意到。
  連忙頭,又問,“嗯,是學友的歌迷啊,明帶去聽他的演唱會?”
  “對啊,明不止讓聽他的演唱會,還能帶去後台見他。跟,也是他的歌迷。”飛耀順口就唱起《來聽的演唱會》,對凝視的逸彩美眸在心上輕繪著寫意濃情。
  他唱幾句,又深情款款道,“他的演唱會,個人也會去聽,隻是有起去就完美。”
  張學友,除飛耀,他是最喜歡的歌者。聽他的演唱會,肯定是喜歡的事。可是因為熙原,現在對它感覺有複雜。何況,明熙原要來香港,本意也是為陪看學友的演唱會。可卻是等他來,要跟他分手,演唱會就算飛耀不請看,恐怕也不能跟熙原起去的。
  沒想到和熙原二回相約去聽,二次都有狀況,上回是他,次是,總之都是不能與他二人成行,也許跟他注定是無緣起聽的。
  張學友演唱會,在熙原心底恐怕隻能成為他永生難消的個結。
  心底煩憂歉疚大起,雖臉上笑意不落,但眉間還是不自覺起皺。飛耀的臉色也跟著凝起,氣氛陡然有抑悶。
  有些生硬的笑道,“明可以見學友,還能跟起聽他的演唱會,真是太好!”心想那樁煩心事趕緊跟他交代吧,再拖會讓飛耀多心的,隨之小心翼翼地續道,“不過,飛耀,明上午要單獨去見個人......趙熙原他明要來香港,所以明上午想去跟他見個麵。”
  飛耀眸色頓深出些惱意,麵上不動聲色,不置可否的鼻子出氣嗯聲。
  認真細致地跟他解釋起來,“他最近公事上有麻煩,所以本來想緩緩,等他公事順過來再。昨,他跟周末忙估計來不,所以以為周末是可以放心跟出去玩的,不過他今下午突然又明要來。也知道,手上還有他給的五百萬。而且有些話,想當麵跟他比較好。所以今電話裏,還沒跟他什麽。想等他來,跟他見麵清楚。”@
  他熠熠星眸中明明轉著鬱悶眼色,表情倒是柔和大度,又不溫不火道,“樂,明白,也很理解,明上午就去見他吧。”又很自然的彎唇笑,問,“,還有什麽其他安排沒有?”
  家夥顯然在探問對他有何安排,反問,“飛耀,周末早上要睡懶覺嗎?”
  他笑兮兮,很可愛地跟搖搖頭。
  抬眉問道,“跟他明上午約在半島酒店見麵,他大概十半才到。明辛苦,早上來宿舍接,們先起去喝個早茶好嗎?”
  他還是笑,更可愛地跟連連頭。
  6月23日
  今,飛耀跟往常工作日樣,八剛過就來接。往常雖然愛睡懶覺,但今有事,更有心事,早早就醒,醒的比的鬧鍾還早。
  飛耀今早看來神采飛揚,心緒極佳。看他暢快怡然,也舒心不少。
  跟他在彌敦道附近喝個早茶,十過後,他開車送到半島酒店。很熱,他把車泊進酒店的地下車庫。
  飛耀把車熄火,轉頭過來,淺笑柔語,“去樓上找個地方坐會兒,結束打電話。”
  心中惆悵與歡喜共存,此刻又多莫名的觸動,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旁低聲感言,“飛耀,謝謝,等麽久......
  飛耀托住的後腦,在話語落下,微啟的唇還未閉上前,他柔妙的舌尖已躥進來。合上雙眼,悉心感受他給予的溫柔愛戀。
  吻後,他輕聲叮嚀句,“去吧,記得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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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第87章——手機之蹊蹺解析
  樂的手機,是耀動了腦筋把它弄壞的。
  而且他做的很漂亮,樂即使發現手機是人弄壞也不會懷疑到耀。因為她離開手機期間,耀和飛揚在一起。那會是誰弄壞的?
  別忘了,耀有榔頭這麽個心腹。別忘了樂出門時看到榔頭走開,其實榔頭是在等她出門,然後進去動手,嘿嘿。
  所以耀是動腦筋的“主謀”榔頭是動手的“幫凶”至於手機具體壞哪裏,偶先替耀掖著,嘿嘿。
  耀說讓榔頭刪照片的話,那是騙樂的,他自己手機裏的照片的確是刪了。
  他有意讓樂手機壞掉,然後可以借榔頭手機給她用,離開後適時發給她短信。短信的措辭也是有講究的,料定樂會刪短信,正好看到前一天他發給榔頭的那條短信,進而樂會發覺機場照片。
  耀跟榔頭確認一些機場狀況,他知道樂應該是不知道這些照片的。另外,耀一開始確實當照片是真,是機場離開回,到家後才琢磨出照片有蹊蹺。然後,就利用這照片布了局,目的有幾重:
  1、測試天樂看到照片會不會來跟他坦白什麽
  樂如果裝傻,不提照片的事,不撇清那晚機場的初吻說。
  耀不會拿她怎麽樣,但會心存芥蒂是肯定的。他會認為她對他既不夠坦白,很有保留,還有“初吻說”就是假話。照片是一碼,以前又是一碼,照片是假,以前未必沒有。
  耀心底對這個初吻,有當然是最好,沒有了他也不會為這個糾結,雖然他自己很CJ。不過,內心裏也還是很想搞明白,到底樂給予他的是不是初吻,但重點是有沒有說謊。
  以他對樂的了解,認為她看到照片肯定是會做點什麽或說點什麽。
  2、樂來坦白,那麽他就看怎麽個坦白法,話語間就可以探出她的一些實情。
  所以,樂起先沒頭沒尾坦白她騙人,耀是有些惱的,因為她不提看到照片的事情,那就是隱瞞,而這機場的“初吻說”也極可能是騙他。
  他是有些惱,而且要惱給她看,讓她知道蒙騙他,他是會介意的。
  不過,這個大腹黑說的話還是很體貼又善解人意的,隻委婉強調以後不可騙他。這段話都是真話,無虛假的部分。
  樂好在很快補充坦白是看了榔頭手機照片。她這一坦白,耀就明白她是迫於無奈才來這個“坦白說”是真心坦誠才會有此一說,連知道照片的事也不避諱,跟他坦白出來了。
  3、耀最期待的就是樂肯說是看了手機照片來跟他坦白,否認所謂的“初吻說”——為何?
  因為看了手機照片才坦白,說明受照片顯露的“事實”逼迫,也說明樂之前並未騙他。初吻,真也。
  再有手機照片一出場,他更有大作文章的空間。
  A “主動刪照說”——他不動聲色給樂他的手機,讓樂發覺沒有,他來了這通“主動刪照說”這部分裏,他話有真有假。
  照片到家就刪——可算是真話
  讓榔頭刪照的話——是糊弄樂
  “昨晚我相信你對我說的——看到的或聽到的,有些未必是真!”——他昨晚其實是半信半疑。嘴上把話說的漂亮,他純粹為了顯示自己大度,也就是會做人,會表現高姿態,嘿嘿。
  “現在,也還是相信。”——這個嘛,都讓他測出來,經過驗證。他當然信了。嘿嘿
  被他這麽一大通狗血一灑,誰還能對他不感動,不交心,嘿嘿。
  B“照片陰謀說”——耀把他的觀察所得這麽一抖,既顯智慧,又主動幫樂洗脫冤屈,更打擊了情敵。
  他這個“照片陰謀說'不止為他塑造了正麵形象,還把對手烘托成了算計型小人,嘿嘿。
  其實嘛,誰的算計都不如他多。
  所以,耀耀利用情敵故布疑雲的照片,玩了個多管齊下的花招,而且收效顯著。至少樂被他感動為他掏心也沒問題,好人也全讓他做去了。其實嘛,他暗地裏動了這小小的手段,嗬嗬。
  至於,小耀他玩這些手段也是在乎樂,想完全贏得她的心,黑是黑了點,心還是真的。
  文是“我”的視角出發,大家對樂的心理動態很了解,但是耀對她很多地方還屬於揣測。他昨晚才成功把她攔截下來,對她還是有點不放心的,所以很努力的想通過表現良好的“事跡”來鞏固他的“勝利成果”

  第90章 絕情人難為
  飛耀和在地下車庫同上電梯,要到樓茶座,他去八樓池畔餐廳坐下,之後們就分二處行動。
  半島酒店樓茶座,在盡量不顯眼的角落坐下來。
  今的等待份外難熬,時間每逝去分,心裏的緊張和矛盾就更重分。盼他出現,好讓三人的混亂糾葛快結束;可又怕他出現,因為害怕開口分手。
  事至此,對熙原不是放不下,是知道分手的話表達的再委婉,再輕描淡寫,也終究是傷人。
  但心裏同時也清楚,感情的斷必須幹脆果決,拖泥帶水才是最要不得的。飛耀對再能包容,在種事上,想總也是有限的,何況也不舍得他心有鬱結。而對熙原,縱然有再多不忍,也終究是心不在他。多日的欺瞞,對他其實也是多分的傷害。
  所以分手的絕話,今是非不可的!
  在難熬的等待中,麵反複堅定著自己的決心,麵努力醞釀起辭。
  終於,遠遠的可以看見,熙原出現在酒店內。他穿那件黑色情侶T恤!
  而,今穿的是白底淺粉條紋棉質短袖和淺藍七分長仔褲。
  望見風塵仆仆,自千裏之外為特意趕來的黑色身影瞬間,驟然加劇的緊張和歉疚,將逼的有些透不過氣。
  遲疑著站起身來,迎他到麵前。走近,才發覺他神色疲憊,臉溫和笑容也掩飾不住。
  任何親切熱情的招呼,眼下好像都有些虛偽,也不適用。緊張正讓手心裏微微沁出汗來,而歉疚更讓此刻萬分的想當啞巴,在些失常心緒的圍攻中,緊抿著唇牽強的對他笑笑。
  熙原站定對麵,微彎的唇角笑意不改,然隱憂的眼眸更添黯色。
  “樂,今麽早就到?”他朗朗的招呼,語氣很柔,完嘴角更牽高些。
  笑的越發有些尷尬,輕應聲,“嗯。”
  熙原往總台方向偏偏頭,淺笑道,“走,陪先去登記個房間。”
  看近周無人,心事迫切,便慌道,“熙原,等下。”深深地吸口氣,咬牙,掏出金卡遞到他手邊,“個還給!謝謝之前把它給。不過現在真的用不到它,所以還是還給吧。”
  熙原並不抬手接卡,反抓住捏著金卡那手的手腕,“個再。”邊已拉往總台方向走。
  “熙原!”抑聲叫道,同時用力掙,手脫離他的把握。
  他吃驚的轉回頭,看到焦慮不安的臉,他眉間有微不可察的皺起。
  努力凝煉著決心,張口欲言,卻讓熙原眼中流出的深重煩憂,給狠狠堵上。
  他苦笑笑,“樂,那就在裏等吧。”
  看他轉身走開,不耐拖熬的咬牙,又開口叫住他,“熙原,先給幾分鍾,有話想跟看。”
  熙原再度轉回,已緊起的眉頭匯攏濃濃疲鬱。他似乎不忍看,黯然地在臉上飛掃過眼,就別開眼,垂眸歎口氣,軟聲道,“等下有的是時間,昨晚上隻睡二個小時,剛才在飛機上也沒吃東西。有話,等辦入住手續,跟去餐廳坐下來再吧。”
  他聽來無奈不盡的軟語,下打敗好不容易強聚而起絕意。
  憑對熙原的解,他副憂黯神色,知他心中大概對的吐言已有不好預知。而他話語間暗隱的辛勞,更讓心間愧疚濃鬱的無可複加。
  頓時垂低頭,心虛的嗯聲。
  熙原不再理會,自顧去總台辦理入住手續。
  他走開後,的情緒越發的焦慮和煩惱起來,簡直度日如年。
  個無神論者,此刻卻如基督信徒般雙手交叉,以禱告的姿勢坐著,隻是頭仰的老高,二眼呆望著半島酒店富麗堂皇的花板。又張著嘴,活象條掙紮在缺氧水麵的魚那樣口接口的喘著大氣。
  很想很想逃跑,如果眼下象鴕鳥樣“跑”也能解決問題的話,那寧願選擇在個大暑裏跑馬拉鬆。
  可是飛耀也在座樓裏,他正在等,等結舊情!想到他,心頭熱,不能讓他失望的念頭即刻強大過切。
  速戰速決吧!反正今無情人是當定!
  低頭捂住臉,冷靜下後,站起身來主動跑去總台邊趴著。
  總台邊,冷白臉色的他,目光低垂著,看起來心事重重。瞥見找去,勉強揚起的默笑反更顯出他心情不佳。
  心虛的緊,不敢多看他,老老實實的等在邊,裝作隨手的樣子翻看起酒店的介紹小冊。
  “裏已經辦好,現在要上樓到房間去放東西,要不要跟起上去?”熙原突然在旁中氣十足的問道,聲朗字清。
  而正低著頭,走神想著飛耀,給熙原突發的話語有嚇到,楞下才轉頭,惶惶回道,“,,還是在裏等吧。”
  熙原扯起嘴角邊,笑的無奈而酸澀,低聲道,“那先去八樓的餐廳等吧,放東西直接就去八樓找。”
  飛耀在八樓餐廳!如果碰到,就算跟他相見不相認,也是難以忍受的尷尬。
  幸好,剛才知道他等下要吃東西,已預先在酒店介紹小冊上把幾家在樓的餐廳都研究過。把手冊翻到露台餐廳,又用手指給熙原看,“想去露台餐廳。”
  熙原看眼手冊,淡淡道,“好,知道。去那裏等吧!”的
  半島酒店——露台餐廳
  現在時間其實有尷尬,早餐已晚,午餐還早,所以餐廳裏除以外,另隻有二張桌邊有客。
  在餐廳偏中間那張桌上是的二個老外,年紀估計都已五十向上。看他們交談的神情和舉止,大概二人是夫妻。而剩下的那桌客人則在餐廳角落裏,孤單人。桌上隻放飲品,沒有餐。
  不過,客人的模樣,就完全不清楚。因為他或是的下半身已讓餐桌和盆栽遮去,上半身又完全擋在報紙後麵,唯能讓見的人體就是從報紙夾縫中漏出的部分手指。
  選離“報紙客”最遠的餐廳角落坐下。
  看來沒挑錯地方,所謂露台其實是段超闊的歐式回廊,唯采光的那側全部是落地的拱形大窗。木製的花吊扇在頭頂怡緩旋轉,桌與桌之間不止有廊柱相隔,更有人高的散尾葵盆栽相間。坐在裏,可以享受到適度的陽光,又能保證暢談的私密。想在樣開揚閑適的環境裏,再糟糕的話題談起來也能多幾分輕鬆和悠然吧。
  坐下之後,給自己杯飲料,想熙原肚子餓,就替他先幾樣小食。
  沒過會兒功夫,熙原就到。他見已有小食,笑笑,跟就餐交流幾句,之後給他自己又加份餐廳的特色套餐。
  他真是餓,等正餐的時間裏,三樣小食已讓他吃去大半。而,早茶喝的又好又飽,再加心中有鬼,現在根本沒興趣在吃上,因此隻看不動。
  正餐來,他依舊忙吃,而,忙想心事。二人相看無語,氣氛有些怪異。
  看著他神色沉凝,雖如坐針氈,時半會也不敢輕舉妄動。
  終於,他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擦嘴,又放下之後,他大大的鬆口氣。
  醞釀著要開口,他已搶先,“加二個通宵的班,今總算還是趕過來!”
  看著熙原臉上真真切切的倦色疲容,愧疚難當,低頭,極輕極輕的道,“為,不值得麽辛苦。”
  他好像不以為意,悅聲回道,“鄭大小姐的約,怎麽敢再爽第二回!”
  糾著手裏的餐巾,還是不敢抬頭看他,也不夠勇氣開口道出絕話。
  就麽又冷場。
  心,因為緊張和尷尬跳的份外用力。在沉悶的靜默裏,來自胸腔的怦怦聲格外煩人。
  樣耗下去不行,讓飛耀等急不,事情也總還是要斷的。
  用力深呼吸二口,狠狠心,抬頭,欲言。
  惆悵目然的擺在熙原俊秀的臉上,看著他,又狠心不起來。
  呼吸漸漸急促起來,分手種殘忍的事,實在是很考驗人的心理素質和心腸硬度!至少,話到嘴邊,還是在舌尖反複打轉,要它出口實在艱難。
  熙原支著頭,目光憂鬱的凝視著,緩道,“樂,——”
  怕他的言語會讓心軟,聽見他開口,閉上眼,終於心橫,不顧切的將話脫口道出,“熙原,們以後就做普通朋友吧!”
  話出口,暗暗鬆大口氣,睜開眼,看見他無法置信的對瞠目。
  他愣幾秒,伸過雙手,將手包握住,眼底的難過已不言而喻他此刻糟糕的心情。
  對剛才的“提議”熙原並不理會,他隻對懇求起來,“樂,跟回去吧!裏如果有什麽問題,都可以替解決的,相信。跟回去,好嗎?”
  份體貼和保護之心,不是不讓人感動,隻是來的太遲!話既然已出口,知道隻能無情到底。
  硬下心腸,垂眸坦白道,“熙原,不可能跟回去的!在離開上海的時候,就已經對心涼。等再來香港找到,早已經把從心裏徹底趕走。隻是看主動來找,跟解釋前麵的誤會,又有心為做麽多。很感動,所以想努力跟回到過去。可是段時間跟相處下來,知道已經回不去。不想耽誤,也不想再拖累,所以今後,們還是就做普通朋友吧!”
  想抽回手,但他握的很緊,使力也掙不脫。
  熙原表情焦慮,問的急切,“是不是裏有人為難?”
  “沒有人為難——”話未完,已給他搶斷。
  “樂,沒關係,隻要馬上跟回去。之前無論發生過什麽,都不介意。”他黯淡的眸中痛色愈來愈濃。
  酸澀在心頭湧起,麽在乎,為什麽過去不讓明白?要到無可挽回的時候,才把些在乎變成困擾告訴。
  不忍看他,別開頭解釋道,“熙原,真的是自己的問題,也是自己的決定,跟別人沒有關係。”
  對他的心早已經變,即使沒有飛耀,恐怕也未必能和他回到過去。
  再度用力想抽回手,但他死死的掐著,不放。
  “樂,不能樣對,知道現在多辛苦,多艱難嗎?知道,為周末來陪,要把多少要緊事壓著不管,每次回去又要加多少班嗎?”
  看著眼前疲憊的他,陷在煩惱和痛苦中,真的很不忍心再傷他心的話。但明白眼下優柔寡斷,給他希望,反是對他更大的傷害。
  鐵心,用還自由的那隻手摸出金卡扔到他麵前,更盡力把話往狠裏,“知道很難,為做很多。但些,對都沒用,因為對沒感覺。不想跟囉嗦太多,總之記住,就是個無情無義的人,不值得為辛苦!現在開始,請忘!除此以外,什麽都不要再為做!”的
  熙原開始鬱惱,他狠狠地盯著,怒聲喝問,“他是誰?”
  飛耀身份太特殊,絕對不能讓他知道飛耀的存在。
  臉嚴肅,特別肯定的回他,“沒有他!不存在他!”
  他恨恨地道,“既然沒有他,就不能不守信用!答應過,等三年,所以就算要跟分,也要等三年後再來跟!”
  事實上確實沒守約,索性小人到底,讓他對有反感吧!希望,能讓他將早忘懷。
  不計形象的把話往狠裏,“就是個不守信的小人!今看清楚,所以,以後就別再來煩!對,已經沒感覺,就算從現在開始恨,也沒所謂!”
  拚命用力去掰熙原的手,但他就是不肯鬆開。手已給他捏的生疼,露出痛苦的表情,他也不肯鬆。
  餐廳裏,在熙原到以後,陸續又有客人進來,但整個餐廳的客人還是不多,二個手就數得過來。而服務生,因為現在非就餐的高峰時段,隻、二個在,而且都候在餐廳的入口處。
  和熙原坐在餐廳最角落的位置,所以,和他二人之間的口角,包括手之爭都沒引起別人的注意。
  站起身來,他也跟著站起來,又趁勢逼到身旁來,軟語哀求,“樂,想要什麽?跟,除離開,不管要什麽,都會滿足!”
  看他脆弱,也胸悶心痛,煩惱不已。
  想逃!但手上的禁錮依舊不去,輕言懇求,“那先把的手鬆開。”
  熙原終於鬆開的手,但現在形勢更不利,已讓他堵進牆角,周邊高大的散尾葵盆栽和粗厚的廊柱完全遮擋外人的視線。

  第91章 難逃醋意飛
  熙原以身相逼,隻得往牆角處退。見退縮,他又伸臂往麵前攔,手撐在二側牆上,更收攏包圍,將身體靠近過來,近到與隻隔個手掌的距離。
  整個人抵貼在牆的夾角裏,無路可逃。
  他雖圈禁住,不過並未有進步的舉動。
  是公眾場合,隻要聲呼喊,就有人來幫解困。但不想讓熙原難堪,覺他是時難過氣惱,不舍走才麽堵著,信他不會有什麽過份舉動。所以雖局促不安,也不慌亂和反抗。
  熙原死死地盯著,鬱惱、焦慮、憤恨交織成的尖銳目光狠狠戳痛的心腸。
  他起伏強烈的胸口,被煩惱深深困擾的俊顏,蒼白糾結,已不見往日的淡然從容。
  樣的他,真的不忍看。咬著唇,別低頭,自覺罪孽深重。
  熙原歎口氣,恨聲道,“定是有個他!樂,坦白告訴,是不是那個淩飛揚?”
  “他”的存在,是堅決要否認的。為不顯心虛,刻意抬頭與他對視,又裝不耐煩的肯定道,“已經過,沒有他,不存在他!”又欲擒故縱,譏道,“至於淩部長,要是懷疑他,可以自己去找他問下,反正們見過麵的。”
  熙原迷茫困惑起來,緩緩呼吸,低低的聲音顯得無奈又無力,“那好,既然都來,演唱會晚上還是起去吧。以前答應跟去看張學友的演唱會,結果沒做到。件事情,心裏直是耿耿於懷的。起去看場,也算掉們間的個約定。”
  看學友演唱會,本應該是很美好很享受的件人生樂事。沒想到對或對熙原,卻成錯過的象征,飽含太多的酸澀和難言之隱。
  今晚和他就算是起看演唱會,們對“學友演唱會”也依舊會有心結,隻是程度會輕那麽。看著他的憂傷,又想到自己當初經曆過的苦痛,有心軟,突然有與他看完演唱會的衝動。
  隻是飛耀的叮囑也記在心頭——“記得,在等!”它醒,君心郎意,不可二全,錯過的,就隻能是錯過
  胸悶的有些喘不過氣,心更是虛的,輕道,“熙原,看是分,不看也是分,演唱會起去看,隻會更傷感,所以,想還是算吧。”
  他的眸黯又黯,眉間緊又緊,強牽起的笑更是苦澀,忿忿道,“樂,居然在騙!認識已經五年,如果沒有他,不信會熬不到場演唱會結束,再來跟分手。”
  他的沒錯,錯的是,錯在對他的心,已經變。即使有再多愧疚,也終究是選擇負他。
  自覺理虧,但仍振振有詞的狡辯起來,“哼,如果有他,憑什麽上二個周末,都可以跟在起?不存在他的話,要幾遍,才肯信?事不過三,下來關於他的問題,不會再跟解釋,也不需要跟解釋!”
  熙原神色淒苦,鬱鬱道,“樂,星期的電話裏,話的口氣象變個人。如果,真的沒有他,想應該不會跟麽強烈的反複否認。對的態度,也不會變的麽突然。他到底什麽人?讓連透露他的存在都不可以?”
  原來他早已心中有數,卻隱忍不發。心虛和內疚讓有無地自容,他的難過抑鬱,更帶起流淚的衝動。不能再樣僵持下去,開始害怕心軟,逃念迫切起來。
  強繃著臉,冷然道,“既然是麽認定的,那就麽認為吧。熙原,對不起,讓走吧!”
  驟然間,熙原神情氣惱,不理會的要求,反而用身體抵住,手也從牆移到肩上壓著。
  見他低頭下來,趕緊扭頭把臉往牆上貼著,又慌道,“熙原,別樣,不然要叫。”
  他依舊不理會,索性用手捧住的臉。大覺不妙,慌神,拚命用手去推他的頭。驚恐中,正想開口叫時——
  旁邊突然有人話,“二位不好意思,裏是公共場合,請保持適當的禮儀......”
  聞言,熙原馬上尷尬的鬆開。
  看,原來是餐廳工作人員。來不及鬆氣,趕緊趁熙原不備,從他身下擠出,抓過拎包,惶惶然奪路就逃。
  慌不擇路,邊跑又邊回頭看熙原是否有追來。剛跑出餐廳的大門,就在門口不小心撞到人。
  “對不——”
  習慣性的道歉語還沒完整,更沒來得及抬頭看撞到的位大神的麵目,已讓大神給拖跑。
  坐上車,撫著胸口,定神喘氣。側過頭,看見飛耀臉繃繃的,嘴也微撅著,好像不太高興。
  好不容易鬆的口氣又提起來,又心想剛才在餐廳門口,出門就正好讓他逮住,有蹊蹺。不知,他對剛才的情形解多少,是否有些誤會。
  捧著笑臉,對他問道,“飛耀,剛才怎麽正好在那餐廳門口?”
  飛耀撇撇嘴,臉色更顯得有些別扭起來,硬聲回道,“等啊!”
  他就麽神色別扭的看著,並不繼續往下,隻得追問,“怎麽知道在餐廳裏麵?”
  他答的利索,“也在,還看見進來!”
  恍悟,“,原來就是那個看報紙的家夥啊!”
  他斜個白眼給,沒好氣的回道,“什麽看報紙的家夥!難道要老老實實的坐在那裏,給人參觀?”
  唉,有數!家夥是不是看到跟熙原在牆角的糾纏。看他臉色,顯然是打翻醋壇,在跟在慪氣!
  看著他越發明顯的不爽和酸勁,有抓狂,趕緊解釋道,“飛耀,剛才沒發生什麽,他隻是有情緒,不肯讓馬上走掉。
  他抿著唇,悶悶地嗯聲。臉上酸溜溜的表情半分不減,顯然心裏還在吃醋。
  忙臉討好的摸摸他肩膀,又詳細坦白道,“不騙,真的沒什麽。剛才給他堵在牆角,他沒對怎麽樣,就是逼問有沒有個人存在。不肯跟他承認有,他也不肯信,們就僵在那裏,吵幾句。如果他真對過份,會叫的。”
  飛耀稍微緩緩臉色,口中仍不屑道,“哼,大庭廣眾的,他也好意思樣對的。”
  無言以對,尷尬的笑笑,無奈地看著小心眼的家夥朝翻白眼。
  看他垂下眼,表情還是別扭,輕輕去推他肩膀,衝他擠眉弄眼。
  飛耀總算展顏,回笑,又伸手輕摸臉頰,很憐惜,柔問,“沒跟他提?”
  頭,“嗯。”
  他歉疚地看著,又惱惱的怨道,“那餐廳的服務員也夠呆的,叫他們過去阻止下,居然先跑去辦公室,非讓他們值班經理出來打招呼。快把都急死,剛才差就要衝過去打他。”
  暈,原來都讓他看到,怪不得醋意麽濃。
  件心事也算卻,提議,“們走吧!”
  飛耀發動車子,帶離開酒店。
  鬆口氣,暗暗慶幸那餐廳經理出現的還算及時,否則將家夥激出場,不管他打不打人,今事情都變得很不好收拾。
  要早知道飛耀也在餐廳,還急的要打人。剛才,跟熙原攤過牌後,早無論如何也要想盡辦法的逃。
  死活不讓熙原知道飛耀的存在,怕的不是讓他知道移情別戀。
  不想飛耀出場,怕的不是讓熙原知道騙他。
  怕的是他們打架,更怕熙原知道飛耀後跑去瑞宇鬧。如果剛才他們二個碰上,可真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後果就更不敢想。
  車子駛離酒店的地下車庫沒二分鍾,手機突然響起來,拿出來看是熙原的來電。

  第92章 幸運有緣人
  “熙原”——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名字,為難的情緒在腦袋裏轟下就炸開。
  電話不接,很無情;接,的肯定也是無情話。又自覺理虧,更是害怕再跟熙原對話。
  閉眼靜想幾秒,壓壓心頭的逃避情緒,硬著頭皮摁下接聽鍵,但不等那頭反應,搶道——
  “熙原,現在暫時不想見,不想聽任何話,也跟沒話可。要的,剛才都跟。對不起,知道樣對很過份,但事情已經樣,隻能請冷靜。先走,對不起!”
  刻意對熙原在電話那頭的挽言進行屏蔽忽略,隻顧著自己口氣把話完,之後立刻就掐斷電話。
  但沒隔幾秒,熙原的電話複至。
  他想要的已給不,接也隻能讓他失望。已經無心,索性絕情,也好讓他對早死心。
  狠心摁下手機電源開關,索性徹底關機。
  飛耀直默默地開著車,去向他沒,也沒問,任由他驅車而行。
  放下手機,覺得很累,心情並沒感到輕鬆和解脫,感覺就好像自己很辛苦爬上山頂,卻知道半的山路要趕,因為不是在登山,是在趕路。
  怕讓飛耀看到臉上的惆悵,側頭麵向車窗外。
  最初的情事,樣算正式終結嗎?
  沒想到,它從曖昧裏偷偷滋長,又在隱秘中悄然逝去,至始至終都是段難言之隱。
  更沒想到,以為自己是被辜負的那個,卻沒想到到頭來,是自己辜負別人。
  過往那些隱晦壓抑和今日犯下的無情歉疚,堆湧在心頭,變的心,雖然初傷早愈也還是惆悵酸澀。
  飛耀單手探過來,輕柔而固執地將右手握住
  被他的體貼大掌包容著的手,將他掌心、指尖綿綿不絕傳遞過來的嗬護與情意,統統集入心中收藏。嗬護很多,情意更豐,心被占的滿滿的,無可抗拒的舒柔展開。
  轉過頭,默默看著完美的身邊人,再舍不得移眼
  不久,車到飯店後停下。看店招和周遭,發覺是淩飛揚也曾帶來過的那家日本料理店。
  進店後,飛耀直接報出淩董的名號,負責進門接待的侍應生就領們進間和室包廂。
  坐下,過菜後。
  等菜的無聊空檔裏,靠上餐幾,托著腮,欣賞著咫尺對麵那無限美好的容顏,目不轉睛。
  眉目如畫的他,隻對含情脈脈的笑,已心神皆醉。
  除飛耀,想的心裏再也容不下其他。可轉瞬,突然又傷感起來。
  熙原,他曾經也占據著的心,是心上最柔軟的部分。可是今,卻能狠心將他傷害。原來,也會是個無情的負心人!
  內疚,風雲又起,讓再笑不出,垂眸自責。
  飛耀又伸過纖長柔潤的手,抓起的雙手,合掌包住,溫柔摩挲著。
  依舊悶悶的低著頭,他小心翼翼的輕聲探問,“有內疚是嗎?”
  更垂頭,。
  飛耀摸摸的頭頂,沒有再追問什麽。
  心頭感觸在他問之後,驟然湧起許多。突然很想把和熙原的那些曾經給他聽,便抬頭,開口低歎道,“飛耀,今要請去看的學友演唱會,在跟他之間也是有故事的。”
  提及,心頭傷感更甚,歎又歎。侍應生正好進來上菜。便等上完菜,才將發生在和熙原之間,關於張學友演唱會的典故,對他細細道來。
  飛耀很安靜,專注的看著,認真聆聽完的話才柔言感慨道,“沒想到學友的演唱會,對於和他來,有麽無緣又周折的故事!”
  無奈苦笑笑,感慨道,“人算總不如算,人和人的緣分,可能真是冥冥之中就有注定的吧!所以,隻是想起看場演唱會,也不是他有狀況,便是有狀況,總之是陰差陽錯,無緣起。”
  飛耀拉起的手,貼在他溫潤如玉的臉頰上
  他深情款款的凝眸看著,感慨言道,“如果緣分,相信和才是有緣人!來香港,們就能碰到,進公司,們又再碰到。開始明明彼此討厭,卻也湊到起公事。們也有陰差陽錯的時候,但們又歪打正著,並沒有錯過對方。所以,和他總不能像樣的走到起,是因為上要等的出現。”
  他似乎言之有理,又似乎強詞奪理的緣分,將心間的舊情結倒也化去不少。
  美看來心情極佳,笑的臉春光明媚,得意洋洋道,“樂,——是注定要屬於的!所以,跟在起才是對的!”
  居然給他理所當然的強大氣勢折服,傻傻的對他頭笑應。
  飛耀手摸著下巴,神色更加誌滿意得,就是笑容突變得賊兮兮起來。
  被他捉弄次數多,對他的調調,已經有數。所以即使很納悶,也估摸到家夥肯定又想出什麽花頭,便偏頭,警惕的斜眼瞥他。
  他俯低上身,把頭探到餐幾中間,竊音輕問,“樂,最怕什麽?”
  小強!!!腦中立刻冒出個詞匯,又聯想到第跟飛耀在韓國料理店吃飯時的遭遇,立刻驚恐起來。
  馬上哇哇大叫著從榻榻米上跳爬起來,衝到對麵的飛耀身後蹲躲下。驚魂未定,低頭趴在他背上後不敢動。
  不料,他家夥卻動起來,等再反應過來,人已被他捉進懷裏抱著。
  吱牙咧齒,慌道,“飛耀,別鬧,們趕緊換個包廂吧!”
  他竟然下巴揚,端正經臉色,肯定道,“比小強更強!怕它,它怕的。隻要老實坐,它就不敢再來!”
  比小強更強,那不就是大強!
  看著眼前把逮的隻超級大強,頭上黑線直冒不停!
  朝他翻個白眼,他還嘿嘿笑個不停起來。
  看他笑的又象隻狡詐的狐狸,恍悟過來,叫道,“騙!麽幹淨又麽高級的飯店裏怎麽可能會有小強到處跑!”
  壞蛋居然臉遺憾的歎起來,“唉,看來招,以後騙不到!”
  真是敗給他!假意嗔怪道,“無聊!”又追問,“們上次在韓國料理店,那小強也是騙的吧?”
  飛耀大言不慚,朗朗答道,“那時可是看悶悶不樂的,好意幫調整下情緒!”
  頭上的黑線頓時更多!唉,家夥的搞怪耍人的手段如此層出不窮,真不服不行!
  看著他,哭笑不得,他倒又拿起筷子夾個壽司,臉討好的送到嘴邊。
  經驗和教訓告訴,家夥的獻媚很多時候都是靠不住的!
  抿緊嘴別開頭,拒不接受來意不明的美食。
  飛耀和顏悅色,勸道,“放心吧!玩過又讓知道底細的招數,不會對重複使用的。”
  還是小心為妙,伸手牢牢握住夾壽司筷子以後,才張嘴咬下壽司。
  他抬手輕拍頭頂,臉色別扭的怨道,“麽信不過!警惕心麽高,以後想要逗到還越來越有難度!”
  嘴裏塞著壽司,不便開口,就抬頭回他嘿嘿笑,卻正好讓他迎唇而上,啄口。
  他雙手環上的腰間,腦袋擱肩上貼著,“也要壽司!”
  真是纏人又肉麻的家夥,哪是像樣吃飯的調調。想掰掉他的手,他反而雙臂收,摟的更緊,鼻子還哼哼起來。
  馬上就心軟,趕緊拿起筷子,夾個壽司喂到狡詐的家夥嘴裏來討好他。
  於是,他更抱著不放,也索性膩在他的懷裏,互相喂食,肉麻至極。
  飽肚之後,的好奇心起。
  “,飛耀,剛才開始不是去八樓餐廳嗎?”疑問早在酒店時候就想問,但剛才看他臉色,明顯不便開口,所以忍到現時才問
  飛耀和顏悅色的回道,“上八樓看看,人太多。,隻好再轉悠到下麵樓。看露台餐廳最清靜就坐那裏啊,誰知道,居然也跑來。”
  輕怨道,“那看到,怎麽也不跟打個招呼?”
  飛耀嘿嘿笑道,“怕把嚇跑啊!”
  又吃二口,看看偌大的包廂,有口無心的順口問道,“飯店是會員製的嗎?”
  他答的爽快,“不是的。”
  好奇心又起,“那為什麽要用董事長的名字預約?用的名字不是更方便嗎?”
  飛耀彎唇笑笑,“那不樣,用名字不行的。”
  更好奇,追問,“為什麽?”
  飛耀眼彎彎的,笑更濃。他鬆開,從地上站起,再把從地上拉起,“來。”牽著到包廂的落地窗邊
  他擁著的肩,手指著窗外的靜逸美景,柔問,“地方是不是很清寧?”
  直言,“嗯,不過裏已經來過次,部長請來的。”
  他頓問,“上回感冒那晚上?”
  起那晚上,淩飛揚硬逼收下金卡的記憶冒出來,又想到飛耀對出手也豪氣衝。
  急道,“嗯。哥那晚送張金卡,熙原他也送過金卡。結果,和他們都鬧的不開心,所以千萬別送金卡給,對它忌諱
  飛耀在背後圈著,笑道,“沒打算送金卡,因為自己就能掙到比任何金卡都多的錢,隻要有幫。”
  飛耀如此深解意,怎能不深得心啊!
  歡喜笑應,“嗯,個財迷喜歡自己掙的錢。”
  飛耀又主動道,“,還沒跟用爸名字預約的講究。間包廂是個庭院飯店裏最好的位置,它般是不接受預定的,除非爸出麵。”他低頭附到耳邊,低聲慢語道,“知道今心裏會不太好受,所以找個清幽安靜的地方,希望舒心些。”
  體貼如斯,要對他不動容實是太難。依在他懷裏的,不由主動轉身擁住他,感慨道,“飛耀,能遇到是最大的幸運!
  飛耀嗬嗬笑道,“現在先聲明,等下見到學友大哥,跟他要合影要簽名都行,但擁抱是絕對不允許!”他用力抱緊,繼續道,“個從現在開始是個人的獨家專利!”
  的臉被他捧起,他低頭在唇瓣上輕輕地啄著,細柔,憐惜,再淺淺的探入柔舌,溫索纏綿,不知不覺已暈眩沉醉,不可自拔。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很和諧,很有愛。不過,檸檬有點不習慣的說!
  這裏麵,飛耀出現在露台餐廳——這個裏麵有耀的算計,但更多還是歪打正著,畢竟他非仙人。
  他在電梯裏,對樂說去八樓絕對是虛晃一招。但他並沒料定樂和熙原會去露天餐廳。
  耀是這麽分析的,他要在一樓,方便去茶座救急,當然能不出麵就不出麵。
  再有,也不排除,他們轉移地點。他認為轉移地點來說,一樓幾個餐廳,露台最適合談話,所以他就去那裏先蹲點了。
  他本來還以為是過點時間去茶座那附近瞄瞄的,不料,正好守株待兔了。。。

  第93章 出門就遇鬼
  臨窗外,精心營造的庭院景韻清幽而寧逸。
  般院景與心愛之人相擁而賞,心情自然而然的安寧閑適下來。
  飛耀從背後擁住,又湊到耳邊,輕語,“們去逛街吧!趁外麵的人現在還不知道是誰,們上街逛逛吧!”
  和飛耀同上街的麻煩,已領教過二回,溫婉勸道,“不要吧,太惹眼,沒人認識也照樣容易惹麻煩。”
  但他還是堅持,“去吧!以後再要上街恐怕是寸步難行,更不可能牽上。趁現在,出門還算自在方便的時候,讓趕緊陪出門逛逛。”
  的倒也是,等他出道,要想和他象情侶樣公開上街估計是癡人夢。有些心動,但也還是擔心,擔心跟他同拋頭露麵會有節外生枝的狀況發生。
  直言的憂慮,“外麵的人現在是不認識,可等出道,肯定就有人會把認出來。到時候,再傳小道消息會很麻煩啊!萬等下給人拍照,想賴都賴不掉。”
  他轉到身前,神色自信又自得,笑道,“放心,些都有想到的。現在還不是明星,般人是想不到,也不好意思對們拍照。以後給他們認出來,又有什麽關係,出去碰到的人很有限,他們認出來又不會做什麽的。娛樂圈裏的八卦,再小道的消息也都是媒體和圈裏人自己先開傳的,普通人誰會見過次明星和異性上街就會當緋聞到處宣傳的。再,世上還有‘信口雌黃’和‘死不認賬’二個詞的。”
  唉,象普通情侶那樣上街拍拖,也很想。既然他少爺有興致,以後又更沒可能麽外出,那就去吧,大不看情形不對,趕緊分頭跑路好。
  於是,吃過悠然清靜又情意綿綿的午餐後,們起去中環。
  雖然是堂而皇之的二人公開上街晃悠,其實也還是有所顧忌的。們到中環之後,飛耀拉進置地廣場之後,頭件事就是領進家名店買帽子和墨鏡。偽裝之後,們也是盡可能揀人少的店進去逛。
  和他逛二三家店之後,算明白他今上街的意圖,他少爺專門是出來敗情侶用品的。
  隻要是配對的,比較可愛的情侶套裝品,不管是穿的還是用的,他挨家掃過去,樣樣買下來。結果東西多的,和他二個人都拿不下,些又不方便讓人送貨,隻好拿不下,就先送到車上,回過頭來再繼續掃。
  讓他少敗,他還不答應,非拽著把所有能找到的又合身的情侶T恤全買才肯罷休,連帶其他雜七雜八的情侶用品,什麽茶杯,拖鞋,睡衣,隻要順眼統統敗下,走過路過都沒錯過的。唯有例外,是他堅決不買黑色的情侶裝。
  總算是又明白過來,個大醋瓶子心裏在計較和熙原那套黑色情侶T恤。
  他上回在宿舍樓下,肯定看見晾那二件黑色的情侶T恤,結果熙原今又穿那件情侶T恤出現,讓他暗中嫉妒上,所以回頭拉來狂買氣求平衡。
  黑色情侶T恤——他忌諱,不忌諱,趁勢就跟他解釋那黑色情侶T恤的由來和用意,以及後來熙原和部長的見麵也給他聽。但他也告訴,他早從他哥那裏聽酒店雙雄會,還那是箭雙雕。淩飛揚倒在明處,他倒在暗處。
  唉,穿,們都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幸好,們沒有錯到底,總算還是柳暗花明。
  和他在太子大廈和置地廣場間流連下午,逛很多家店,麻煩不是沒有,但還好,隻是多受注目禮而已。飛耀又寸步不離的拖著,倒也沒閑人上來冒昧打擾。
  不過,再美的人,也有內急的時候。路過洗手間附近,飛耀有需要進去解決下,擔心他給人劫色,所以就站在洗手間附近給他把風。
  正當時,個讓頭大的人出現!而且,人對和飛耀來絕對可將列為恐怖分子,絕不是劫色等隨便就可以打發的小混混,是來香港以後唯算結仇的對頭——曹雅。
  飛耀前腳才剛進洗手間,居然回頭就看見曹雅。離雖有遠,但明顯還是認出來,而且正在打量著,嚇的心驚肉跳,趕緊轉身躲進用洗手間。
  好在,跟的臭交情,想應該不會找進洗手間裏來跟打招呼。
  不管剛才看沒看見飛耀,又是怎麽認為和他二個,總之先藏沒錯。不定眼神不好,看到也沒看出個究竟來。
  事已發,著急已經於事無補,既然碰上,隻能祈禱沒看見,就算看見也沒看清楚。
  還好在,目前是不認識飛耀的,就算看見也不知道他的底細。所以,時半會和飛耀還是安全的,沒有曝光的危險。唉,但是過後就不知道!
  而眼下最糟糕的是手機剛才關機以後,給留在車上沒帶出來,現在都沒法聯係飛耀,告知他發生的狀況。
  貿然出去,又怕給外麵的恐怖份子逮個正著。躲在洗手間裏,又愁又急。
  所幸,商場的洗手間人來人往很熱鬧,等陣,估計應該不會滯留附近,就跟在其他正好出去的人身後,又有拿包擋臉,鬼鬼祟祟的出洗手間。
  很緊張的四處張望不停,但還好,沒再看見曹雅人影。
  飛耀倒是已等在用洗手間門口,出門就被他把拖住。他微怨道,“要進洗手間,怎麽事先也不跟聲的。或者等出來,再進去。”
  “剛才是進去躲人的,裏有狀況!”邊解釋邊趕緊拉他到僻靜無人的角落,“才進去洗手間,就看見以前劇組的同事,好像也看到,所以隻好先躲。飛耀,們趕緊走吧,先分開走,具體回車上再跟。”
  之後,和他兵分二路,各自回到停車場後才匯合。
  上車後,立刻把剛才具體是什麽狀況,以及曹雅人的背景,先前和在劇組怎麽結下的梁子,全部告訴飛耀。
  飛耀還是很鎮定,聽前言不搭後語的大堆,也還是不動聲色的冷靜。話當中,他還分神看看時間,發動車子,駕車帶離開停車場。
  憂心忡忡的捂著自己臉,垂頭喪氣的繼續愁道,“如果剛才真的看到們,等七過後,又知道是誰,然後在公司偷偷傳們的消息。那可怎麽辦啊?和還有過節,肯定不會放過麽好的搗亂機會的。”
  人生的煩惱真是無窮無盡,早上才把熙原打發掉,原以為最近可以專心和飛耀親親。沒想到,都沒過完,煩心的事已經又來。
  犯愁的看著飛耀,他倒是更加老神在在起來,不急不緩道,“樂,先別急,看事情不會有太大麻煩的。方麵,未必看到。另方麵,就算看到,過後也知道是誰。但是的造型師,和二個人逛街沒什麽不過去的。而且,又是瑞宇的人,應該明白,的消息不是可以隨便亂的。”
  飛耀開著車,也還是騰出手來拍拍肩膀,柔言慰道,“不用怕,過後沒聲音最好,如果有什麽動靜,可以把解釋成趙熙原,他不是跟背影很象嗎?哥也見過他,他今又在香港。然後,再出麵否認,就算再有什麽都能給壓下去的。”
  聽他麽掰,緊張半的心裏總算放鬆下來。
  又過沒二分鍾,飛耀把車停到家花店門口。

  第94章 耍人不重樣
  車停花店門口,不清楚飛耀是想買花,還是想做其他什麽,但想他停車下來總是有事,就主動請纓,“想買什麽?去吧!”
  飛耀卻將車熄火,“起吧,店裏就個人在。”
  花店臨街的側是整麵落地的玻璃門窗,店內花草琳琅繽紛,多不勝數,又沿內牆堆高布置,外人視線很方便就直透店中,覽無餘。在店內瞄圈,果如他所言,店內現在隻中年子在。
  剛才的險情遭遇已經讓對雙人行有心結,直言,“不要起,才撞過鬼,現在怕。”
  飛耀不以為意,笑嘻嘻的揶揄起,“別草木皆兵!”之後,又連聲催促下車。
  暗想,他進花店買花是打算送,還是送學友?非叫上起,總歸也是有份的吧?
  嘿嘿,心下立刻有期待,歡歡喜喜的下車,與他前後進花店。
  喜歡的人送的花,還沒收到過,從前熙原沒送過。所以,飛耀送的花,還是很想要的。
  進店後,剛開始打量那些花花草草,飛耀就開口套問話——哪些花草漂亮,若送人喜歡送什麽花,之類的問題,他連問好幾個。
  最近周相處下來,飛耀言語行事喜歡彎彎繞繞的性子,已經開始適應和習慣。因此見他麽顧左而言他的盤問,更滿心以為他想送花給,既想讓驚喜,又想合心意。
  他麽用心良苦的討好,自然也是知趣配合的很,對他所問,統統實話實,還積極的親自動手挑花,更自作多情的親自指花店老板按喜歡的方式的包裝。
  等老板把花束整的差不多,個笑容滿麵的滑頭,對豎起大拇指,還派聲讚——超靚!
  樂滋滋的期待著,期待從他手上接過捧香水百合。
  飛耀從老板手上接過花,果然轉手就把花給。笑的跟朵花樣,歡喜地的接下花束。誰知下秒,那歡喜無限的夢幻肥皂泡就給他無情的拍破!
  家夥也不看看臉色,就隻顧轉頭招呼老板再給他來張卡片,又自言自語的低聲嘀咕給學友寫什麽話好。
  囧!捧著花杵在那裏。他倒又回頭把車鑰匙甩給,叫先回車上等他,他還要結賬。
  朝捧自作多情的鮮花抽抽嘴角,假惺惺的笑笑,不好意思麵露不悅,畢竟他對已經很好,也不能強求他對再要錦上添花。
  給過車鑰匙,他就埋頭在花店的桌子上寫起卡片。多少有些鬱惱,堵氣的捧上花轉身出花店。
  把花捧回車邊,打開車門,將花束小心翼翼放到車後座上擺好。不經意發現駕駛位的椅袋有小小的塊微凸,摸摸,隔著椅袋也感覺到是個手機。是不是的舊手機?伸手,果然從椅袋裏掏出的舊手機。
  那個敗家的家夥,好好的個手機,可以免費維修繼續用的,居然就麽隨手放不管。
  心想,他跟要去手機,也不是真想要,不如還是自己先收起來的吧!於是,自自話把手機往自己褲兜裏揣。
  等回副駕駛位上坐好,望進花店裏去瞧他。隻見他已掏出錢夾,正在付錢當中,過後就從花店裏出來,手上隻捏張小卡片。
  下,是徹底鬱悶!妖人啊,妖人,真是耍人不見重樣的!
  本來,認為以他的體貼周到,善解人意和出其不意,如果真連草都不打算給根,言語上,他肯定會安撫幾句。所以,還猜想他支開,或許是故意捉弄,然後偷偷再整束送。
  現在,他麽二手近空的瀟灑而歸,無疑是在宣告——今的花沒的份!真叫情何以堪啊!
  偏偏個不厚道的家夥上車來,就笑嗬嗬的把雙折的卡片遞到眼下,“收起來吧!”
  扁扁嘴,似笑非笑,接下卡片,往膝上放,用手摁住,不置詞。
  但家夥現在出奇的和顏悅色,閃著美眸,柔問,“不看看寫什麽?”
  酸溜溜的駁道,“給人家的卡,怎麽好隨便看?”
  個有著完美容顏的家夥笑的蠱惑,明眸越發清亮,好像看透的小心眼,續問,“幫看看,麽寫合不合適?”
  他追問,開始估摸著卡有蹊蹺,裏麵寫的話多半不是討好,便是挖苦,絕非是給學友的話。但是,猜他,隻片刻功夫已經連錯三回,不能再給隻狐狸牽著鼻子走。
  轉念下來,順手把卡往駕駛台的空格裏插,假裝很為難的道,“看別人的書信留言,還是不習慣!”又轉移話題,催促道,“走吧,等下要看演唱會,們今就早去吃晚飯吧!”
  飛耀顯然意外的反應,伸手饒饒頭,看對他裝傻,抿唇勾起抹壞笑。他手臂伸,強勢的用力勾住脖子,把頭硬拉到他腦袋邊。
  “看吧,鑒定下的文采!”他另外那隻手把卡片從空格裏抽出,將它舉到眼前,打開。
  “花很美,但還不及笑容的百分之!——致的傻瓜”
  看著卡片,笑的燦爛,又笑的份外別扭。隻因此刻心裏歡喜、惱火正在來回衝撞。喜的是他的鮮花甜言正中下懷,惱的是家夥把當猴耍又耍,居然對他半恨不起來!
  盯上“傻瓜”二字,聯想他近來的種種逗耍,自己無不中招,覺得份外刺眼。別開眼,跟他堵氣,哀叫道,“傻瓜,是個傻瓜!”
  他居然伸手過來掐的臉,還連掐好幾下,,“的不對,隻是相對於才算是傻瓜,除此以為,肯定不是。”
  純屬歪理瞎掰,氣惱的直哼哼。
  他神情無辜的眨著魅眼,軟語哄騙,“是的傻瓜,喜歡的傻瓜!”又真當是個瓜似的,雙手在臉上不停揉搓。
  撅高嘴,正想要發下飆,但沒來得及發作,個惹毛的始作俑者已經跳車而逃。
  原來,剛才挑的那捧香水百合確實是送給的,他另外給學友的花是包裝更為華麗,也更大束的捧玫瑰。個陰險狡詐的淩飛耀剛才留在店裏是吩咐老板另紮花束,他提前付過錢後,就跑回車上調戲來著。
  現在,老板已紮好送學友的花束,但還沒把它送出來,他別苗頭不對,就假惺惺的主動跑進店去取花。他把花抱回來,故意拉長臉,假裝生氣,但他居然不甩,直接呼呼把車開去家飯店。
  進飯店坐定,被他捉弄刺激出來的惱意本來就微小的不值提,再讓嬉皮笑臉的他三句好話哄,馬上心又樂開花。
  今晚飯吃的早,們吃完飯再開車到達紅磡體育館的時候,時間才晚上七剛過,離八十五分的演唱會開演時間還小時有多。
  因為晚上有演唱會,體育館附近早早已是人潮湧動,熱鬧非凡。
  麽多的人看的不免有些緊張,最近惹上身邊個禍端,看見人多,下意識就有想躲的情緒。但飛耀大概提前都有設想,他到體育館附近,就給學友打電話,之後直接開車到演唱會工作組的專屬入口。
  到那裏,已有工作人員在入口處等們,所以們路暢通無阻,從停車到進後台學友的化妝間。
  飛耀和學友是早認識的,因為他真是學友的資深歌迷。從小到大,隻要學友去美國開演唱,或是飛耀在港時候,學友有開演唱會,他都定會去,而且慣例都會去後台送花。
  所以學友與飛耀很熟撚,見麵寒暄過後,他們交談都很隨意。學友倒是已知道飛耀將出道的事,還主動問問情況,但飛耀沒跟他談及唱片泄露上網的事,而學友看來也還不知情。
  飛耀跟學友介紹,隻是他的造型師,也是學友歌迷,所以起跟來。本是站遠旁,跟他們有距離,但學友人很和善客氣,他主動過來跟打招呼,又叫助理翻張唱片,簽名後送。之後,又邀請飛耀和起參加演唱會結束後的慶功宴。但飛耀婉拒,借口今晚演唱會後還有事。
  開演前,後台很忙碌,所以們沒多打攪,稍留片刻就離開後台。因為,到處人多,們也不便隨意走動,就回到停在工作區的車上消磨時間。
  本心情很靚,但飛耀個無聊家夥又來刺激。他感慨歎以前也總是二個人起看演唱會的。知道他老沒個正經的耍當樂子,所以不甩他。但他非把自己越描越黑,把逗酸才罷休,坦白以前的另外個人其實是榔頭。
  個吃飽撐著,整盡知道拿人消遣的無聊家夥,真是讓又愛又恨。決心苦練內功,堅決迎頭趕上,絕不再讓他對麽肆意逗耍下去。
  為盡量不引人注意,們等演唱會開始之後才入場。飛耀是有VIP贈票的,但擔心碰見熙原,們放棄進內場,轉去看台第層找位子坐下。
  熙原買的VIP門票,位置真的很好,靠前又醒目,讓在看台上也能認出他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橙汁貓貓提醒
  別苗頭——察言觀色的意思,這個詞是江南方言。樂樂是江南人。

  第95章 我們在一起
  浩大的紅館內,座無虛席,華麗的舞台燈光,繽紛繚亂。在強光亮起時,還是從密密人頭間認出熙原。
  因為今晚,他與周遭的激動人群顯得格格不入,完全不象是看演唱會的狀態。沒有熒光棒,沒有任何動作,隻是如木偶般安靜的坐著,直坐到演唱會的結束。
  熙原和終在個場館中,聽著學友演唱會。隻是,他在內場VIP席孤單人;在看台有飛耀相伴。曾經的相約,對們來,樣也算實現吧!即使是背影,也看出他的情緒極為低落,但對他,已無能為力。隻能默默希望他能盡快忘卻,找到他自己的幸福。
  舞台的燈光變幻不休,大多時候都不足以照亮熙原的所在,而不自覺的也在心裏回避他的存在。
  飛耀和並排坐著,他始終手擁著的肩,手搖著熒光棒,投入的聽著演唱會。熙原始終都沒有轉頭,和飛耀都帶在棒球帽,又坐在高處,即使他回頭,也不可能分辨出的麵目來。
  在歌神渾厚動聽的情歌聲中,惆悵在心底緩慢卻還是無可抑製的泛濫開來。
  當《來聽的演唱會》首無比熟悉的歌響起,心最初悸動的記憶終也爬上心尖,在歌聲中旋動著,匯成淚水溢出眼眶
  飛耀知道在流淚,但他沒有用手替擦,隻是更加摟緊,把的頭按在他肩上,用他的衣衫吸盡量放肆的淚。的
  演唱會臨結束已是午夜時分,怕散場時人多,交通會時堵塞,和他也略微提前離開紅館。飛耀上車就時間不早,送回宿舍,下來也有累,對此當然沒有異議。
  到宿舍樓下,他照例將車停在宿舍旁的拐角暗處。車停好後,他就熄火,又動作利索的開門下車。
  有些奇怪,平常晚上他總要拉扯著吻別下,之後直接駕車離開,不會下車來。難道是為拿今掃獲的戰利品?
  還在揣測中,他已積極的跑來為打開車門。看著他納悶,沒動。
  飛耀眉眼彎彎的,笑意動人,柔聲催道,“別發愣,下車吧!”
  順意下車,雙腳剛踩上地,他已按下車鎖遙控,將車門上鎖。
  惦記著東西,速道,“的花和東西還沒拿!”
  他臉色有些為難,續催,“先上去吧,要借用洗手間。”
  半夜,還要進宿舍借洗手間,總覺有奇怪。但以他的孔雀性格,想也不會很無聊的跟玩鬼子進村的遊戲,既然跟麽不客氣,也順便使喚下他吧。
  “,那把花和東西先拿給吧,省得再下來拿,還能幫動手拿 。”
  他皺皺眉,似愁似急,又勸道,“和起拿著花進去太招搖,那些東西都是雙份裝,等回去理分好再給。”
  以為他真的很急,捂嘴笑道,“很急就到角落去解決,給把風——”
  話還沒完,飛耀已拉住手腕,把從車邊強製拖走,邊還怨道,“廢話真多,快走啦!”
  心底起疑,斜眼看他,問,“真的是上去借洗手間?
  家夥馬上變臉,很不屑的砸給個大白眼。
  進樓,他也不敢再拉著,但盯在的後頭,跟上樓。
  拿鑰匙打開宿舍門。門開,他立刻搶先閃身進門,但沒有找進洗手間,反而打量起碼在牆角高高大摞的名牌衣鞋。
  怕他亂疑心,馬上,“些都是哥找人送來的,不方便退給他,也不想穿,就堆裏。”然後跟他指指洗衣間,“那裏。”
  飛耀依在牆邊,又扶著矮櫃,朝眨巴著眼,看起來乖巧又老實,又帶害羞,神情很是可愛。
  對他好氣有好笑,因以為他是想上樓來視察,現在得逞,倒又不好意思起來。
  他眼盯著櫃子,手也摸著櫃子邊,支支吾吾道,“現在不急......東西不多,快收拾下。”
  房裏又不亂,收拾什麽東西呀?難道他要扔掉些衣鞋,那也改再吧,現在都已半夜。的
  推,“今太晚,明收拾!”
  他依舊半低著頭,含羞帶怯,但口中蹦出的話來倒是不容置疑的肯定句,“那就樣跟回去吧!”
  家夥果然沒安好心,腦袋立刻給他話炸暈,條件反射下,驟然反問,“什麽?跟回去?”
  個居心叵測的家夥抵靠在牆邊,居然還裝出副貌似厚道無害的神情跟著頭。
  他到底耍的是什麽花腔?盡管滿頭黑線,但阻止自己亂想,還是先打發走他再。
  打個哈欠,半軟半硬的拒道,“別開玩笑,今不早,回去休息吧。也有累,想馬上休息。”
  飛耀很認真的看著,咬著唇搖搖頭,臉色凝肅起來,“不是開玩笑,今晚定要跟在起,如果不跟走,就是住裏!”
  有些慌神,他想幹什麽?難道,麽快就要那個嗎?還沒心理準備啊!怎麽辦?到底該拿他怎麽辦?
  饒著頭,臉為難的支吾道,“個......那個......還是不要啦。”
  他眼神曖昧的盯著,抿唇忍忍笑才斬釘截鐵的否決,“事情沒商量,是在進行正當防守,謹防有人半夜搞偷襲。”
  疑問,“半夜偷襲?”
  家夥又擺出無可奈何的腔調對著聳聳肩,不以為然道,“如果願意讓他看見,那們今晚就待裏好!”
  算是明白過來他什麽意思,原來他在擔心熙原會到宿舍來找
  趕緊解釋,“他不會來的,都大半夜。就算他來,也堅決不會讓他進門,明早就起床出門找。就放心回去吧,護照都在手上,哪裏都去不。”
  他抬頭挺胸,眸中的堅決,臉上的凜然,好像當他自己是正義之師,振振有詞道,“不怕萬,隻怕萬!在種事上,可能發生的隱患都要徹底杜絕!”
  看來家夥今晚是鐵心,厚臉皮也要賴裏不走。但以家夥的臭美和講究,他受得住裏嗎?真是話的輕巧。
  問道,“住麽破的房間,又不換衣服不覺得難受嗎?”
  “今不是買很多衣服嗎?睡衣和拖鞋也有啊!”個無賴已經往床上躺,還滾滾,繼續嘰歪道,“床馬馬虎虎也能睡人,為好,也隻能將就著睡二。”
  囧,原來他早就預謀好,今晚來裏蹲的。他的也對,熙原真要找來怎麽辦?個大佛可是見不得人的啊!不過,去他家住也不現實吧?淩飛揚,可是見躲都來不及的主,難道還主動送上門去?還有他爸媽,他不會麽大膽子真把往他家帶吧?
  “飛耀,跟走,是去哪裏?家還是酒店啊?”無奈疑問。
  美型無賴聽口氣鬆動馬上來勁,俯趴在床上,昂著得意的頭,笑道,“都可以,是個人住,去家住很方便。要想去住酒店,也陪。”
  “真的沒和哥還有爸媽起住嗎?”還是疑心,又問遍。
  他笑著頭,答的爽快,“嗯,他們沒跟起住,上回去家不也沒碰到他們。”
  真受不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無賴,怎麽會招惹上他種人的。纏不過他,麽耗下去也不是辦法。
  歎口氣,認真言道,“真是怕,去家吧!不過,先聲明,去家隻住二,星期就搬回來,和不住同個房間。肯答應些,而且保證做到,就跟回去。”
  “放心,淩飛耀言而有信,保證做到!”家夥坐在床上,明明笑眯眼,卻雙手護在胸前,裝出義正詞嚴的腔調跟補充聲明,“還有,也跟聲明——不會對獻身的!最好別打的壞主意。”
  狠狠白他眼,恨恨道,“那最好!”
  飛耀他家日常用品齊全,所以隻收拾二身換洗衣服,再拿日常用的護膚品就跟他走人。
  到樓下,才出宿舍的大堂門口,居然看見熙原正從出租車上下來。

  第96章 誰想吃了誰
  看見熙原,頭皮倏地麻,但也沒忘身後那尊見不得光的大佛,急偏頭,匆忙交代句,“先到車上等,別擔心!”之後,主動迎上前,希望引開熙原的注意力。
  故意快步走過熙原身邊,又折身回來,迅速把熙原的視線從宿舍大堂引走。
  回頭過來時,見飛耀拉低棒球帽沿,略低頭,正從大堂裏麵慢步走出。而熙原看看,還是又再回頭打量飛耀,急忙咳嗽聲,將他視線重新吸引過來。
  午夜的宿舍前,二盞門前燈弱弱的散著白色熒光,映出他憔白的麵色。素日,溫淡從容的熙原此刻神色焦疲重現,眼底絲絲憂鬱隱現。樣的他,不忍見,可他會如此,是因而起。
  愧疚的,憂鬱的他,二個人站在宿舍底樓的大堂門前,相視無語,彼此神情裏都還有些尷尬。
  熙原雙手插進褲袋,低頭歎口氣,悶二秒才又抬起頭來,唇角勉強勾起的弧度,澀而苦。他張口欲言,但努努嘴還是沒開口。
  飛耀早已繞開們去宿舍後麵停車的角落,看他消失在和熙原的視線可及的範圍內,心稍稍寬,凝神想後,先開口,“熙原,對不起。今麽做,給的打擊很突然,也有大,但想讓明白分手的決心,不希望再有來來回回。所以,回上海以後,全心做的事業,相信以後會是很成功的企業家,也會有真正想要的幸福的。如果因此恨,那樣生活下去就是對最好的報複!”
  熙原苦笑著冷冷歎言,“沒有,事業再成功又有什麽意義?真正想要的幸福,就在手裏。”他忽拔高聲調,“告訴,到底哪裏讓不滿意?可以照想要的去改。”
  靜夜無聲,飛耀發動車子後的汽缸轟鳴聲清晰入耳。
  怕時間久,飛耀會忍耐不住,衝過來亂攪局,急忙回道,“熙原,錯的是,知道們分手,時很難接受。但除請冷靜些,其他也無能為力。”慢慢向後退二步,重新靠近大堂些,“早回賓館休息吧,還要趕去劇組加班!”完,更往進大堂的台階上退。
  “樂!”熙原不肯讓走,立刻順勢向前攔到麵前。
  驟叫,“保安師傅!”
  正在大堂值班的二個保安聞聲馬上趕出來,往裏退,熙原追進。往電梯方向衝去,熙原皺眉,但還是伸手拉住,時二位保安師傅已經到們麵前。
  “放開啊!”用粵語叫著,用力抽手。
  保安師傅都認識,便不問所以就上來幫拉扯開熙原。熙原麵色難堪,立刻鬆手。
  趁勢慌忙往外跑,邊用粵語叫道,“幫忙攔住他下!”
  頭也不回,口氣快速衝到宿舍後麵,上車,熙原沒有及時追過來。
  車早已發動,待命中。飛耀見上車,立刻手拉換擋,腳踩油門,行車上路,又避開宿舍的大堂門前,另外繞路走。
  熙原是見過飛耀車子的,也怕他們相見擦出花火來,不敢輕易冒險,隻好很對不住熙原的喊來保安拖絆住他。
  在去飛耀家的路上,飛耀神色平常,微微含笑,好似親切而無害。但總覺家夥此時的眉眼間透著不出的興奮,輕咬著唇更象在強忍著心底的某種得意。
  開始反省,怎麽麽輕易就送上門去?而家夥真的隻是怕跟熙原繼續糾纏,並沒有其他的圖謀?
  唉,現已人在路上,熙原又追到宿舍去,無回頭路可行。今晚就認命吧,不想他不爽就肯定是逃不脫他的控製。
  偷偷的在旁上下打量著他,時而瞧瞧那張妙不可言的禍水臉,時而瞄瞄他精瘦修長的完美身材。
  心想,被他帶回家,孤寡同處屋,估計最壞也就是讓他狐狸精給騙吃。不過,讓他麽個萬人迷小樣吃,二十餘年的清白好歹也算是值回票價的。何況,還是喜歡他的。隻是,樣的進度對來實在太快,還是有接受不,哪怕他貌美如神。
  正腹誹連連,旁邊的家夥突然陰險的笑起來,“嗨,別色迷迷的看著,要去家住,可沒準打壞主意的,別指望會從的!”
  啊!家夥真能給人亂抹黑!
  惱羞,恨恨的磨磨牙,斜眼看他,用手捧胸做嘔吐的動作,“吃,怕會吃吐!”
  他清清嗓子,語氣陰森,“話,第三次見時候,也是德性!”轉瞬,嘴又咧,嘿嘿陰笑道,“會給淩飛耀種臉色看的人,才是生平遇到的第二個。事後還真奇怪自己,當場非但沒掐,過後還把招到自己身邊。原來到今,才弄明白自己的真實動機!”
  居然還有個對他來特別的人,心中酸意頓生,假意柔問,“那第個是誰?”
  他淡言,“個老人。”接著嬉皮笑臉的伸手摸過來著的臉,“亂吃飛醋是不是?現在怎麽不關心招過來的動機?”
  “最好不是因為哥!”沒好氣的回他,又伸手拍掉他的爪子。
  包藏狼心的家夥沒肯收爪,反而抬手掐住下巴,舉手再拍,他才收斂回去。
  之後,他悠哉悠哉的回,“哥隻是其,其二,是現在才想明白的!把招來,原來是想幫治好亂吐的毛病!本來還希望習慣就不會吐,結果到現在還,吃怕會吐。看來有必要犧牲下自己,跟做個實驗,看看吃,到底會不會吐。實踐出真理!如果,不吐是最好,要是吐,也好想辦法給治治!”
  當三歲小孩啊,不知道打的是什麽壞主意!但現在人已落他手裏,出言不遜,隻會自討“苦”吃。
  假笑二聲,柔言回道,“可萬萬不敢讓少爺為做犧牲,再,還大好青春,萬因為吃,吐的稀裏嘩啦,小命去掉半條,也太不劃算。算,們還是各自保重的好!”
  他鼻子出氣,哼哼二聲,惡狠狠道,“那以後,不許再對吐,不然看怎麽收拾!”
  真是鬼知道美人是忌諱吐他,還是坑蒙拐騙不成,就拿話唬撒氣。
  他後來跟又嘰歪,沒搭腔,他也就不煩。其實是睏的已經快睡著,完全沒心思話。
  到他家,他停好車,才拍醒。跟他進門,發覺是上回到過的那間豪宅。問他房子在什麽區位,他裏是淺水灣。然後,他領上樓,給安排客房,還是住上次住過那間,還不懷好意的告訴,他房間就在隔壁。
  套房裏,裝修、家具跟之前還是樣的布置,沒變。隻是,次全新的洗漱用品和日用雜物已經應俱全,擺的滿滿的,小到棉簽都有。
  家夥看來早有預謀把拐來,不然回客房裏的東西怎麽提前就備的麽齊全。
  所以飛耀拉著在房裏轉悠圈,問還缺什麽,別有意味地看著他,笑答,“很好,很全。隻多不少!”
  飛耀好像領會眼下嫌他多餘的潛台詞,鬆開手,直言不諱,“早上出門前就特地關照菲傭,把房間好好打掃和準備東西。昨晚他要來,當然就要準備讓來裏住二啊!”
  其實他的顧慮也是對的,如果今晚他沒拽離開,讓熙原上樓直接堵到,確實是很煩惱的事。他提前安排住客房,可見居心並非“險惡”
  有些感動,誠意謝道,“飛耀,謝謝麽細心對!”
  飛耀時的笑容裏溫柔無限,輕聲軟語囑道,“已經很晚,早休息吧,明早上睡個懶覺,不用急著起來。如果有事就到隔壁找。”他頓頓,朝眨眨魅眼,強調,“不過,不許來偷襲!”
  “知道!”哭笑不得,答話間趕緊用力推主意變幻多端的家夥出門。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忘了囉嗦二句——
  不管樂承認與否,熙原都還是認為 或有
  “奸夫”(借用ALICE的說法,嘿嘿)的存在,畢竟關係急轉直下,樂這種刻不容緩的分手,於情於理確有不通之處。所以,熙原還是有疑心的。
  熙原此刻才問——“你告訴我,我到底哪裏讓你不滿意?我可以照你想要的去改。”
  人,總喜歡亡羊補牢。
  自己過去怎麽對樂,熙原內心還是有點數的,隻是想彌補,從目前來說有點遲了。但真的有心補,或許總還是有機會補的,畢竟命運無常,往往瞬息就可以萬變。

  第97章 我的許願樹
  啊,好些沒享受沒有鬧鍾騷擾的自然醒!今早,其實不早,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懶洋洋的醒來。睡懶覺對也是人生大樂事,能與之相比,讓感覺更舒適,更愜意的就要數飛耀的擁抱。
  弓如蝦,又正側著頭,睜眼開來看見的就是美滋滋的“他”“他”對笑的明媚,勾起心底無以名狀的陣陣欣喜。
  真受不,拉來小住,家夥居然還不忘在床頭櫃擺上他的靚照來勾人。
  洗漱,換衣以後,原本打算個人摸下樓的,但開門出去,沒走幾步就看見飛耀坐在同層休閑區的沙發上看報紙。
  他今看起來特別神采飛揚,原本不凡的妙顏煥發著熠熠容光,唇角彎著優美的弧線,美好的笑顏比清晨的太陽更可愛。他看見,放下報紙,“醒,休息的好嗎?”
  看著他,莫名就有臉紅起來,老實的頭,“嗯,好些沒睡懶覺,今睡到自然醒,感覺好舒服。”
  飛耀已經站起身來,滿麵春風的走到麵前,拉起手就走,“走,們下樓吃早飯去!”
  握著他纖長有力的溫潤手掌,滿心眼裏都是歡喜,邊走邊問,“還沒吃早飯嗎?”
  他答的順口又自然,“等啊!”
  輕柔若和風樣的體貼話語,默默的耐心等候,緊緊相連的牽手,可愛的他在個周末的早間給的又何止些。與他起,總時時刻刻感受到被個人愛著,寵著,是多麽幸福和美妙的事。樣的他,又叫如何不喜歡。
  飛耀帶著到樓下餐廳吃早餐。空氣裏彌漫著居家的溫馨香氣,看著心愛的人和自己起坐在餐桌邊吃早餐,即使最簡單無華的白粥裏,也嚐出幸福的美好滋味。更何況,他家的早餐還是精致講究的非同尋常。
  如果可以不管不顧,很想每和他樣起吃早餐,住在同個屋簷下。
  起用過早餐後,飛耀把家裏目前雇的三位菲傭介紹給認識。
  MAGGIE和上回來見過次的SALLY是負責打掃和家務的,還有位LUCY,是家裏的專職廚師,隻負責飲食。飛耀,LUCY是家政廚藝比賽的冠軍,在他家吃到的精致美食都是出自手。
  飛耀也向們介紹,稱呼“鄭小姐”補充告訴們,的全名——鄭樂。其他關於的話,他沒多句,但看們眼神,應該心裏都清楚和飛耀關係非凡。
  後來,偷偷問飛耀,LUCY菜做的麽好,怎麽就偏能讓他請來。
  他壞壞的跟,他給原先薪水的三倍就把從別人家裏挖來。刨根問底怎麽挖的,他告訴,是去年剛回的香港時候,他有跟淩董去個合作拍片的投資商家裏吃飯,他覺得LUCY做的菜對他的胃口,就通過菲傭中介把挖來。
  另外,他又坦白,些的愛心三明治也是LUCY備好所需食材和初步工序,他隻是負責最後合成下。
  他還補充,家裏還有位園丁,但不是專職,每周隻來二。最後,他才告訴,榔頭也住裏,長年駐紮樓的客房。但榔頭最近也在拍拖,所以大清早已經出門約會去。
  榔頭也談戀愛?,怪不得周身散發剛硬氣質的榔頭,最近臉部線條柔和不少,眉眼間隱隱也有春風得意的味道。幸好各有各的拖拍,不然,被他看著和飛耀眉來眼去也是極尷尬的事。
  吃過早餐,飛耀今難得有空閑,趕緊出遊。於是,們商量之後,不畏酷暑,不畏路遠跑去大嶼山的迪斯尼玩。
  今,和他都帽子墨鏡不離片刻,但他小樣還是惹來遊人紛紛側目參觀。以至人多地方,們也不敢拉著手,又小心避開他人拍照的範圍,隻揀人少的項目排隊玩幾個。但就樣,也覺得蠻盡興的,畢竟長麽大,又來香港麽久,總算也到過迪斯尼玩,最關鍵還有他陪著。
  回去的路上,飛耀不聲不響直接開車領去林村的許願樹前。
  他和各買個寶碟,又各自背過身去,在寶碟上寫下自己的祈願。
  在寶碟上寫下“淩飛耀和,相愛到永遠。”
  們持著各自的寶碟,默默的手牽手,繞樹祈願。向樹神祈過願後,飛耀先將寶碟掛上祈願的木架,跟在他身後,上前步想要隨後掛上寶碟時,他轉身回來,雙臂展攔住,悅聲輕道,“把寶碟掛身上就好!”疑惑而遲疑不動。
  夏日,夕陽西下,晚霞迤邐。豐神而立的他,漆亮的眸中流轉著夢幻般的璀璨虹光,淺淡笑意裏添繪抹魅色,非凡光華,灼灼耀世。
  對著咫尺之遙的他,看得出神。
  飛耀把拖到邊,避開其他遊人,才又輕擁著,低頭附耳軟語,“剛才,祈個願,的願望就是永遠做鄭樂的許願樹!如果,肯讓實現願望,就把的願望告訴!而且,從今以後,有任何願望,隻要告訴,都會為實現!”
  世上,想再沒有比個更動聽,更能感動的話語。而能遇見飛耀,能擁有他的愛,世上也再沒有比更幸福的人。
  時間,心潮澎湃,緊緊環住他的腰,依在他火熱的胸懷裏,眼淚汪汪。
  在心中對他默許——淩飛耀,也會是的許願樹,此生隻要能讓幸福快樂的事,定會不惜切為做到!
  離開林村,已是傍晚時分,飛耀建議回去吃飯,也不想繼續在外流連,所以十分讚成回去吃飯的主意。
  開車上路後,飛耀讓打電話給LUCY,叫馬上準備晚飯。今手機是帶,但直沒開機,所以就拿飛耀的手機撥電話給LUCY。
  突然有換手機號碼的念頭!
  的手機現在還是關機,熙原肯定依然聯絡不上。但今過後,手機總還是要開的。並是不煩熙原跟聯絡,是怕他還想跟挽回。與其總在電話裏,傷人的話,不如索性換個手機號碼。讓他聯絡不上,麽做雖很絕情,但或許他會明白,是真的鐵心不會回頭的。
  主意定,給LUCY打完電話,就跟飛耀,想找家便利店買張手機卡。
  飛耀顯然明白意圖,也很滿意樣的舉動。他麵露悅色,眼含笑,二話不,直接驅車帶到家屈臣氏門口。
  讓他等在車上,單獨進店買張手機卡。回上車,馬上就給手機換新卡,重新開機。
  飛耀駕著車,冷不丁開口,快語速道,“要第次!”
  悶頭在搗鼓手機,沒把他的話及時往腦袋裏過濾,不解之下,直覺反問,“什麽第次?”問過,隻聽他嘿嘿竊笑不停,才轉頭看他。
  他笑眯眯的,微微伸出舌尖,舔舔唇角,活脫脫象足隻想偷腥的貓。話語氣份外輕柔,“的那個第次啊!”
  回,總算是弄明白!但個明白讓頓時傻住,還差口氣沒接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
  林村許願樹這段很有愛,檸檬很喜歡,但最近甜膩的情節多了,所以本想簡寫算數,最後還是忍不住稍稍細化了一下
  最近情節是有些些流水,但很多段落還是有用意的,檸檬性悠,喜歡慢慢來,好比那隻龍套“小強”讓它躲了80個章節才重新出個場,還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嘿嘿。。。。。。

  第98章 我的第一次
  人怎麽可以樣,樣見不得光的無恥要求也好意思麽直白的提出來,還是在烈日高掛的晴空下,川流不息的馬路上!他怎麽也可以麽大灰狼!虧他還長的麽華麗,麽道貌岸然!
  囧!華麗麗的囧!還囧到不行,都快暈!仰頭喘氣,伸手撫額,無語。
  那厚顏家夥卻咂咂嘴,歎聲揶揄起,“唉,鄭樂,覺得現在的想法好像很不純潔!”
  真不知道是誰的想法更不純潔!聽他反咬口,驟怒,有撲過去咬他的衝動!
  但轉念想,反正現在大馬路上,他想的再邪惡,也隻能是“君子”動口不動手的狀態。算,就讓他逞口舌之快,占嘴上便宜算。種成人話題,少扯為妙。
  因此,心中極為忿忿,實際卻很消極的仰頭靠上車椅,朝翻起白眼。
  不甩他,他在旁還照樣自得其樂的噴起笑起來,又道,“果然把想歪!”
  是有素質有涵養的人,才不跟種擅長混淆視聽又牙尖嘴利的小人般見識。抿緊嘴,把頭別向左側。的
  “快啦,是要用新手機號碼,馬上打出它的第次電話給!當是什麽第啊!”他朗聲解釋,又催促起。
  再度深深囧!雖然在聽來,他自圓其明顯屬於強詞奪理。
  氣不過他總能耍到,回還詆毀,惱羞成怒的轉身,揚掌往他肩上用力拍記,更氣呼呼叫道,“淩飛耀,有樣話的嗎?明顯是故意在玩文字遊戲,挖坑等跳!”
  挨記大力神掌,他照樣笑的跟隻眯眼狐狸似的,開口更十足是奸計得逞後的得意腔調,“不要賴,明明是自己意識不良!”
  懶得再理他,其實是鬥不過詭計多端的他,隻能哀怨的低頭,拿起手機給混蛋撥“第次”的電話。
  忙撥電話的時候,車已到家停下。
  聽見他手機來電鈴聲響起,掐電話,解開安全帶預備下車。但飛耀撥弄起他的手機來,估計他是在保存的新手機號碼。
  於是,安靜的坐等,看他長指在手機上連彈。不由心裏暗歎,美連雙手也是極品。膚色如玉,瑩潤白皙,十指修長,骨節分明,顯而不凸,指甲修剪的規則圓整,映出淡淡的緋色,漂亮的讓人很想摸摸。
  家夥不動聲色地斜眼瞥下,而後默默放下手機,伸出左手將的右手牽,十指交握。他身未動,合眸定定的坐著,若有所思。
  細細欣賞著他完美的側臉,雖不解他的默然入定,所思為何,但眼中看的歡喜,相連的掌心間又是溫情綿綿,讓欣悅,便靜靜地陪他傻坐著。
  見他紋絲不動良久,終於耐不住好奇和擔憂,小聲輕問,“飛耀,怎麽?”
  他轉頭過來,睜開的眼中盡是促狹笑意,柔聲輕問,“看夠沒有?”
  驟然窘迫,臉上熱熱的,定是羞紅已現,但嘴硬回道,“夠個頭,沒事裝什麽木頭,無聊!”
  他把臉湊近麵前,抿著彎壞笑,眼珠滴溜溜的盯著,低問,“頭夠,還有什麽沒看夠?告訴。”
  更窘,掙,抽回手,急忙打開車門,“不等!”掛著紅臉落荒而逃。
  進門以後,直到吃完晚飯,他都表現的謙謙君子,太平而無害。
  飯前聽飛耀向LUCY問起榔頭,LUCY回榔頭今還沒回來。不太想在裏碰見榔頭,最主要是有怕和飛耀二個人獨處。
  看小和電影裏的情節,大晚上的,孤寡儂儂下,很容易就幹柴烈火,發不可收拾。還沒有過樣的經驗,但也不想做樣的試驗。
  所以吃完飯,放下筷子以後,歪支著頭,柔語,“飛耀,今有累,想回房間洗個澡,早休息。”
  飛耀神色不改,淡道,“好,先上去洗個澡,然後到樓下客廳來找,還有事要跟。”
  莫名有些惶惶然,他看著,凝起眉眼,麵上掛些平日裏上班才有的肅色,補充句,“工作的事!”
  他的狡詐,已有領教,遲疑下,還是笑道,“現在就跟吧!”
  飛耀神態清冷,但語氣平和緩柔,“先去洗澡吧,出的汗,放鬆下再來談公事。”
  還是謹慎,小心回道,“沒關係,想現在就聊,行嗎?”
  誰知他挑眉,眼中射出冷厲光芒,嚴聲緩道,“鄭樂,去找,還是下樓來找,自己選?”
  給他二少麵孔唬,立馬識相,答的幹脆,“下來,下來!”
  回房,見昨買的情侶品,已分份擺在房裏,卡通水果圖案的新睡衣還已洗過,疊的整整齊齊的擺在床尾。
  而自己帶的睡衣已找不見,隻能估計是菲傭收去洗,所以洗過澡,就拎新睡衣穿上。反正是長袖長褲,很保守的傳統款式。
  下樓到客廳,看見飛耀,腦袋裏的警覺係數陡然飆高,因為他也穿新睡衣,跟情侶款的新睡衣。
  他架著二郎腿,神情悠然,但沒有笑意,姿態慵懶的倚靠在沙發裏看電視新聞。可是樣居家的可愛造型和閑適姿態,也掩不去他不容置疑的強勢氣息。
  有忐忑,小心翼翼地向他迎麵走去。
  他移眸,輕輕掃眼,好像並不在意的出現,遞來彎客套的淺笑,姿態不改的照看他的電視。
  客廳很大,擺的沙發最小也是雙人位的,挑他側麵的沙發坐下。

  第99章 當初的陰謀
  坐下後,飛耀抬手指指茶幾擺著的功夫茶具,茶具中精巧的茶盞隻有二個,個裏蓄淺綠茶湯,另個已見空。會意,離座湊上去取那盞茶湯飲,入口細細品,認定是上好的安溪鐵觀音。
  酷暑澡後,原本口渴,現在好茶當前,小小盞怎夠。跟他,也想不客氣的,但他坐的客廳裏的正位,茶幾不小,可是近他,茶具擺的就更近他。取茶,隻是湊過去伸手的事;倒茶,就要蹲過去忙陣。
  看看他,雙目炯炯專注於電視,時事新聞正看的投入;再看看茶,在他的勢力範圍內。瞅著象是“請君入甕”的布局,為安全起見,忍。
  飛耀看著電視,似乎無視存在,坐在邊上,等又等。裏是他家,他是可以麽自顧自的自在。
  本來有些局促,讓他麽晾,無聊之下也索性定心看起電視。
  暗中認定家夥今晚肯定有什麽花樣要出,但不知道他今晚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所以不敢輕舉妄動,學他的策略“靜觀其變,以靜製動”
  新聞結束,飛耀才不慌不忙,斯條慢理的拿起遙控器把電視調成靜音,調正坐姿,施施然轉頭看向。
  見他開始動作,馬上提高戒備。
  飛耀似笑非笑,好像漫不經心的問道,“今晚上,怎麽麽老實安靜?”
  笑回,“看電視嘛!”更提醒他,“又在等吩咐公事,哪敢造次。”
  他居然很乖很上道,立刻轉上正題,緩緩道,“嗯,明上班以後,有些人事計劃,在會上就要宣布,因為跟有關,想先跟下,提前讓有個數。”
  看他神色嚴謹,像模像樣的端出平常上班時候的二少做派,暫時安心神,頭,準備認真聽講。
  飛耀麵和神肅,緩語續道,“明會上,本來有計劃要宣布安全保障人員的調整,添補。二,考慮下,想把趁個機會,把其他部門的人員添補計劃提前放在明起宣布。其實,主要的目的是想招幾名員工進來。”
  早希望部門裏能有同事,調和下的突兀存在,現在總算他也有打算。
  問,“平衡的存在,是嗎?”
  飛耀頭又應道,“嗯,樣日後帶出去工作會方便些。
  他也知道,“飛耀”浩浩蕩蕩個團隊,唯獨性別與眾不同,就麽跟在他身後進進出出,很可能會招人揣測和他的關係
  娛樂圈也是個是非圈,激烈的競爭和行業特性導致人際關係之複雜匪夷所思。以飛耀的身份,瑞宇的人可能不敢亂掰他的閑話,但條道上,有競爭對手,更有非同門業者無數,那些人加上媒體都是擅長捕風捉影,幫人製造混亂的。
  隻是,他以前難道沒覺得不妥嗎?還是,對另有不同打算?
  心中有好奇,小聲問,“那以前,沒打算讓經常跟出門工作嗎?”
  他表情斂,平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緒,回答利落,語調輕快,“以前,們沒有交往,心中無鬼!”
  先前也是麽想的,而且,他直也沒流露過方麵的顧慮,不便探問,所以心有忐忑也基本忽略過去,再事也沒到臨頭。
  但事情現在聊及,倒突然覺得們原先的種想法屬於麻痹大意。因為,種事情旦發生,對他樣的萬人迷偶像肯定會是種困擾。
  半是提醒,半是交流,坦言,“在個問題上,之前跟想的也差不多,不過,現在再想想,覺得其實是個挺麻煩的疏漏,很容易讓別人利用它來攻擊。”
  話間,他眼睛從臉上移開,重新看向電視,繽紛畫麵映上他烏黑爍亮的眸子,凝成跳躍繚亂的迷幻光斑,讓完全無法探究他的真實想法。
  他微揚下巴,表情似乎是不以為然,“不怕人起疑心。就算有流言,大不留在公司裏待著,再,簽的合約又麽短,就算有流言,恐怕還沒來得及散開,就離開裏回上海。”
  話是沒錯,但他真的是麽不在乎緋聞,還是他也會有顧慮不周的地方?
  真是關心則亂,憂歎道,“可假設有流言,隻要有,不管傳播範圍和程度如何,肯定或多或少會對有不利影響!唉,幸虧現在陰差陽錯的,情況有變化。不然,拖累被人攻擊,就算離開,對都是內疚的!”
  飛耀依舊不以為然的看著電視,隻是眸子更亮,灼灼的閃著妖異的光。
  他盯著電視沉默片刻之後,終於又轉過頭看,淺笑柔道,“想的還真多!”他頓下,抿著唇深吸口氣,略作沉吟後,軟語續道,“坦白,那時認為跟個人傳個不著邊際的小緋聞,總比什麽花邊新聞也沒有,等人胡思亂想,最後揣測是個同誌要來得好。”
  聽他麽,才恍悟到,剛才對他的“以為”又屬判斷失誤,心不由沉。
  家夥的心思貫縝密又叵測,他怎會不清楚身邊麽明顯的疏漏和它可能造成的麻煩,以他出其不意的個性,也許的特別存在,本就是他有意製造的。
  搞不好,他當初招進“飛耀”就是顆紅心二種準備,除假模假樣的替他哥看著,試探。恐怕,也還預備著拉玩個曖昧小緋聞,阻止外界對他性向的不正確揣測,畢竟“飛耀”清色人也是很怪異,容易惹人非議的。而且,不是藝人,又來自異地,他隨時都可以令離職來終結流言。
  怪不得,從第三次片場見到他開始,他莫名其妙就對的態度突然來180度的大轉彎,親切友善的象換個人。而要求麽短的合約時間,他也能答應的麽痛快,感情他也巴不得樣,短約正好方便他日後正大光明的打發,讓他不留痕跡的金蟬脫殼。
  至於部長,反正遊戲紅塵,又以為飛耀是GAY。如果跟他拍拖,他肯定無所謂樣的流言,知道他弟弟不過是借混淆外界視聽,澄清下性向問題,更不定,正好借口把蹬。如果,和他象現在樣無瓜葛,他更無所謂被他弟弟利用回。
  他們是有意識製造或者無所謂樣的花邊,隻有,稀裏糊塗賠掉名聲,然後卷鋪蓋走人。預計以飛耀的知名度,如果給媒體亮個相,日後無論跑到哪裏,估計都會有人對指指。
  些可稱為“陰謀論”的可怕假想,讓背上開始冒出冷汗。
  “在想什麽?”飛耀突然發問。
  怔怔才回神,見他神色複雜的盯著看。雖然繼續種話題,可能會鬧不愉快,但更想求證自己的假想是否屬實,猶豫後,裝的盡量平靜又隨意地問道,“,在想,如果和實際沒交往。那離開裏的時候,是不是對外來,跟倒是有瓜葛的?”
  他斂眸,唇角漾起淡淡笑紋,隻笑裏有微不可察的不自然曲線,“樂,想太多。不會讓種事情發生的,是最想保護的人。”
  飛耀答的討巧,又繞開問題的關鍵。在種事上,他也跟耍滑頭,讓心裏隱隱有不是滋味。
  堅決要弄個明白,索性主動懇切求問,“飛耀,很想知道,最初是不是有些利用的打算?現在隻想解下真相,不是想追究什麽。所以,請跟實話,可以嗎?”
  飛耀臉色有凝重,眸光幽黝,深邃而不可測。他向招招手,示意做到他的身邊去。
  心有畏懼,拽個抱枕抱住胸前,趴靠著沙發扶手,扮羞怯,搖搖頭。

  第100章 狐狸詭計多
  作者有話要說:
  本坑至此,內容暫定為“完結”(日後估計隻作修文或添加番外)
  後續內容正以新坑《非耀不可》繼續連載!
  檸檬無限感謝各位讀者一直以來對本文對檸檬的支持!
  飛耀並沒堅持,也未勉強坐過去,隻是美美的臉上有難得現的煩惱。
  他沉聲慢道,“樂,對不想假話,所以明知可能會猜到,剛才還是對坦白。對不起!承認,最初招進來,對,的確有些自私和壞心的設想。雖然,事情早就有相反的變數,但心裏還是感到抱歉,也直想找個合適的機會,出來請求的原諒!”
  下果然沒有白掉的餡餅,道理在他口中又次被驗證!
  原來,對於他,還有應付外界緋聞炒作需要的利用價值。
  當初,還樂顛顛的自以為得份厚薪高職,占個大便宜;見他對處處善待有加,更以為遇到好主,搞半,他對也是有算計的。而且,個高明的陰謀家神不知鬼不覺就把套進去,照他險惡係數,恐怕待無奈離開時,非但無怨,可能還當他是個好人。
  陰險啊,禍害實在是太陰險!居然麽老早就連緋聞對象都已經策劃好。挑的還是樣可以讓他隨時全身而退的,又讓他擁有絕對解釋權的人。
  還有,表麵上是拿他半年高薪,其實暗中,還莫名其妙把名聲搭給他,弄不好還會攤個“狐狸精”頭銜,麽算算,拿他的那薪水,就算揩他的翡翠,也覺得不劃算。
  幸好,稀裏糊塗的把他給勾引上!要不然,吃不到羊肉,反惹身騷
  回的有驚無險,憑的隻是僥幸,樣的領悟,讓背上嚇出陣又陣的冷汗。
  怔怔的看著他,開始覺得房子裏的空調冷氣太重,掐緊手裏的抱枕,人往沙發裏縮又縮。
  飛耀忙著倒水沏茶,默默的,無害而乖巧,跟隻純真無邪的小白兔似的。又殷勤地端茶到麵前,神情楚楚,歉意濃濃,好象個難得做錯事的乖小孩在急切等待原諒。
  他半蹲著,目光憂鬱,語氣誠懇,“樂,對不起,鄭重向道歉!過去有算計的預謀,實在是很不應該。所以,請給彌補的機會,讓今後照顧,給做牛做馬!”他誠惶誠恐地雙手奉上茶。
  在心底哀歎,個禍害真是騙死人不償命,明明是個壞蛋,卻讓人非但恨不起來。而且巧舌如簧,連個道歉都能的讓有受寵若驚之感。不過,還是覺得糾結和氣惱,強扭冷臉給他看,向他指指茶幾,讓他把茶擱上。
  個巧言令色的家夥神情苦惱,可憐兮兮地看著,“別生氣!生氣,就心疼。如果覺得樣不解氣,任打頓,好嗎?”
  看他難過,就心軟,再給他通狗血哄,很沒出息的投誠,別別扭扭的從他手上接過茶。
  喝著茶,仔細想想。禍害起初對好,雖然暗隱險惡用心,但好在沒來得及把他的黑手露出來,就反讓給稀裏糊塗的收。盡管後怕,也還是安慰自己,上他的當,不過還不算吃虧。
  事到如今,再跟他去多計較,讓他不快,其實也是跟自己過不去。因為,舍不得跟他翻臉。事已至此,不如好人做到底,再有風度,體諒的好話,讓他以後不忌諱對實話,倒是真。
  寬容笑道,“飛耀,要是當初對沒那壞心,大概們二個就沒今的戲唱!麽想想,倒還謝謝當初對動壞心。”頓下,再強調,“隻是,以後不許對假話,更不許再算計!”
  他也笑,笑容裏有歉疚,不過更多的還是得意,“是,是,是。以後,借三個膽子,也不敢對的王假話,有壞心!”
  家夥可真會漂亮話討人歡喜,既然把捧成王,也不客氣!
  於是使喚他給續茶,他果然聽話,立刻動手添水倒茶,邊道,“過幾,新招員工的麵試去,具體人選,也來決定!”
  飛耀主張很讓心裏受用,暗喜,挑眉問道,“怕吃醋?”
  “那是!滿意,就滿意;放心,就放心!”美端著茶過來,眉眼彎彎,紅唇皓齒,溫柔笑,動人心魄。
  好話動聽,美人養眼,不禁得意上臉,喜滋滋的伸手,不料交接時候,不留神跟茶盞撞下,剛開水補沏的滾熱茶湯濺到在手上,燙的忍不住吱吱叫。
  他趕緊抽紙幫把手擦幹,對著的手,又是吹氣又是揉撫,更不由分就把拖到他坐的沙發邊。
  還是想退回原位,腳才向後步,人還沒轉身,手已給他扣住。
  他別著臉色,把硬拽到沙發上按著坐好,口中還訓道,“剛才就叫坐過來喝茶,不聽,現在給燙,還不肯聽。怎麽象個小孩樣,讓人也不能省心呢!”
  心想,明明好像是不小心燙,還賴不聽話;明明就想逮過來坐,現在正好借題發揮。
  有惱,不高興的撅嘴,但人不敢再亂動彈,並手並腳,老老實實的坐著。種形勢底下,知道不識相隻有吃虧的份,先裝順民錯不。
  飛耀並不理睬的情緒,自顧往旁邊坐,倒茶。隻是次遞茶給,很小心翼翼,還特意吹涼,又和顏悅色,臉討好。
  口渴,要他續又續,他始終低眉順眼,不厭其煩幫倒水遞茶。等終於飲夠喊停,他才開口,笑話是個粗人,品茶品成牛飲。
  頂他二句,他又回二句,幾句玩笑話開,又幾杯“迷魂湯”下肚,之前的什麽陰謀、壞心,統統都讓忘到九霄雲外。抱著抱枕,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隻覺得人生很美好,美人超可愛。
  才靜下來,他很合時宜的把電視聲音打開,靠上沙發,攤開雙臂,過人的長腿往茶幾上擱,姿態閑適又霸氣十足。
  忍不住轉頭看他的側臉,淡定自然,曲線柔美。
  察覺在看他,他淺莞,悠悠然偏過頭,清亮明眸流轉著似水柔情,朝拍拍肩頭,示意靠過去。
  他之肩膀,心之向往;他之詭詐,心之顧忌。的內心鬥爭著,遲疑著。
  隻孔雀驕傲又自戀,最愛惜自己羽毛,即使有愈矩之心,估計也不肯當霸王,掃自己顏麵,強作越軌之舉。通自麻醉後,消戒心挪到他身邊,輕輕把頭枕上他的肩。
  與他默默相依,果然太平無事,漸漸麻痹,隻覺平時乏味的財經節目,也看的津津有味。
  過良久,飛耀曲起手臂,把勾到他身前貼著,下巴抵在頭頂上輕輕蹭著,“喜歡和在起嗎?象樣。”
  他好聽的聲音壓的低低的,綿綿的,有種蠱惑人心的魔力,聽來順耳非常,的響應幾乎是下意識的,“嗯。”
  飛耀又低頭轉到耳畔,呢喃軟語,“想樣陪著,照顧,把寵的無法無,讓榔頭見就無比頭大!”
  被他特有的清新氣息縈繞包圍著,腦袋本來就有發暈,感覺轉不過來,再被熱熱的甜言蜜語吹,耳朵癢癢,燙如火炙,頭暈目眩,人卻心醉神怡。
  軟軟的賴著他,他正低頭膩在的耳後,蹭蹭嗅嗅,象隻熱情大狗,擾的開始心慌,招架不住。
  “以後,一直住這裏吧!”他吐氣如蘭,貼耳誘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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