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香奈爾19號:初戀情結

(2008-12-03 10:43:04) 下一個
  離婚之前
  我20歲嫁與了你,放棄了學業和人生,將自己縮進所謂家的殼中,隻因你說。
  你從未有家,想擁有屬於自己的家,家中有我,為你經營。
  於是,我滿心感動,嫁與你為妻。
  我從未後悔過,因為一直覺得愛你勝過所有的所有。
  跪低身體,伸手想拔除園中剛生長出的雜草,是剛剛初露的小嫩芽,長的清秀,但是我很不喜歡,決計將她拔除,但是即使是剛剛生長,也堅強極了,根莖已在土中埋的很深。
  掙紮的和她拔了一會。無法拔除,便放棄和她做鬥爭,因為知道,她掙的是命,而我掙的隻是一時之氣。站了起來,向屋中走去。走了幾步回頭看她在晨間陽光搖曳的樣子,心中硬是不快。
  “姆媽,拿鏟子來,這株草挺惹眼的。”我歎氣吩咐,起身回屋。
  實木餐桌上已經整齊的擺放了早餐。
  吐司、乳酪,還有煎好的火腿和雞蛋、蔬菜色拉。記得以前總是在門前的小攤買煎餅裹油條的,吃不下,有蛋的部分卻總是被逼吃完,而油條則是他代勞。他總是說:“你身體不好,不要挑食,總有一天,我要為你掙來最好的食物,讓你沒有辦法再挑!”
  心思百轉,但手中吐抹乳酪的手依然動作緩慢優雅,這些年,我努力讓自己在任何時間看來都氣質沉靜。
  “今日,你便去日本嗎?”對餐桌另一端看報的丈夫無話找話的詢問。
  “是的。”他依舊喝咖啡,頭都未抬。
  我咬著嘴唇,抑製已經憤怒好咽部吼叫的欲望,夫妻陌路,真實可恨。
  “幾時回來?”
  他總算是放下報紙抬頭看我:“有事?”
  “無事可聊。”四個字切齒而出,握刀的手已溢出冰冷粘膩的汗珠。
  “好了,別發孩子脾氣。”他走過來,例行公事的親吻了我的額頭,接過姆媽遞來的行李。向門走去。
  “穆焰品,我們婚時,你說要個家,現在,你還要不要?”話語說出口,連自己都嚇了一跳,手中的餐刀完成使命的墜下桌子,聲音清脆刺耳。
  話說出口,如潑水,均是無法收回。
  他回頭,身體是僵硬的,我看的出。
  “淺紫,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那日,我去城南的葵園,路過一棟白色的別墅,像是城堡般華麗的房子。門前有一男一女相擁告別,顯然是房子的主人。女的美若天仙,男的英俊瀟灑。本來是唯美的畫麵,殺風景的是,男的是我的丈夫,而女的不是我!”我頓了頓。滿意的看他眉頭緊皺。
  繼續說:“後來,我的友人告訴我,那裏是有名的情婦社區。不知道,我是不是看錯了?”
  他呆立了半晌,沒有解釋。忽然回神過來看看表,急切的說:“淺紫,抱歉,我真的來不及了,這件事情等我從日本回來再談。我現在必須要走了。”
  眼睜睜的看他走出去,我驚愕的簡直連話都沒有辦法說出來了。他在以為什麽,他以為我想要於他合作的商家,還是慈善團體纏著他要捐贈的人?我在和他說他作為一個丈夫背叛妻子的事情!他就這樣棄我而去!
  “哈哈哈!”無法抑製的,我狂笑出聲。笑到直到流下眼淚。於是,止不住,流了滿麵滿身。看啊,這就是我的婚姻。
  …………
  那年我十八歲,大學一年,曆史係,是車尾吊入。自己都不知道學的是什麽。於是每天渾渾噩噩。父母婚姻名存實亡,各自有相好的情人和家,沒有離婚的原因是條件不允許,大學前,我已經單獨生活,有個姆媽照料我。和父母團聚一月一個,單月父親,雙月母親。一般相見也隻是找一家他們喜歡的餐廳,吃一頓飯。席間所聊的內容,不外乎,吃的怎麽樣,最近學了什麽,成績還好嗎?最離譜的是末尾大都會說一句,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說。
  每次,我都是忍著笑聽完的。真是很好笑啊!
  好不容易大學,大家都鬆了口氣,他們不需要每月裝樣,我也不用每月裝樣。作為補償,我的卡中每月都存入5位以上的生活費。我亦是不客氣的。
  那時我隻買樣子普通,但均昂貴的白、黑裙子,高興時會抱回大瓶的聖羅蘭香水,薰衣草的香味一直隱約的在我身邊散發。
  我不願意和別人交往,如果有人示好,也立即閃開。
  就這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卻硬是讓別人看不順眼。暗處一直有人思量著整我一次。
  直到一日,從圖書館抱回大摞精裝版曆史書,極重的,手都沒有辦法抬。
  下樓的時候,走來兩位別係的女生,她們壞笑著把我推倒,太重的書墜著我一直滾到樓下。她們依然不解恨,說:“不要那麽拽,下次就沒那麽簡單了。”
  我看著散落在四周的書,簡直想哭。低頭看腳已經紅腫。
  蜷縮著身體,把頭埋在膝裏,真的是很累啊!人生,就不能有點高興的事情嗎?
  過了好一會兒,身邊響起腳步聲,但是我不想抬頭看。隨他去吧!怪物就怪物好了。
  腳步聲在我身邊停住,遲疑了一會又在周圍響起,我疑惑,抬頭。
  白色的球鞋,藍色的牛仔褲包裹的修長雙腿,著白色的襯衫的健碩胸膛,有力的雙臂輕鬆的抱著我那摞讓我沮喪的書籍。再往上看,是一張非常好看的麵龐,英俊有型,如果不是腳太疼,我可能會對他吹口哨。
  我們相看,卻不大想說謝謝。本來摔下來就已是飛來橫禍。幫我揀書確是幫助,但是抵消了別人的罪過。他和那些女人不是同人?那又怎麽樣,都是陌生人啊!與我是一樣的。並不看好什麽
  看著那摞書,腳疼頭更疼。
  “你怎麽樣?能不能走?”他低下身體,皺眉看我的腳。我看著也皺眉,我腳的問題,你皺什麽眉啊!我有要你看嗎?
  他把書放在旁邊,扶起我的腳,碰到紅腫處,很是疼痛難忍。我咬著牙不願意呻吟出聲,額頭的汗珠卻出賣了我。
  “我送你去醫院吧!”他放下我的腳看著我,神色無恙像是很自然似的。
  我轉動了一下自己的足踝,立即疼的咬住嘴唇,看向他已經沒有了先前的倔強。識時務者為俊傑,這是古人的至理名言,我非常讚同。
  他拉起我,微微用力,適到好處的不失溫柔。
  “你經常這樣幫助人嗎?”我有點好奇了,畢竟多管閑事的人不多。
  “並不是。”他淺淺的答。
  “哦?那為什麽要幫助我?”僅剩的一點虛榮心促使我問,他如此好看,是女人都希望他鍾情的是自己。
  “因為沒有任何人幫助你,看樣子,你混的很差。”他似笑非笑的說,看他的眼睛裏麵有顯而易見的調侃意味。
  “是啊!要是混的好就不會摔成這樣了。”我不以為然的撇嘴回答,他要是以為這樣就能激怒我,那他就大錯了。我是個很隨遇而安的人,從不為一兩個人的言語覺得挫敗和不好意思。準確的來說是個神經比較大條的人,如果我敏感的話,我可能活不太久。人是能屈能伸的彈性比較大。
  “我背你吧,你沒辦法走路。”他忽然出口。
  我看了看他寬闊的背,好象比較舒服的樣子。我點點頭,便趴在他的背上。看著牆角的那堆書,悲哀的慘叫:“那書怎麽辦?”我征求他的意見。
  他放下我,抱起了那堆書,我獨腳靠牆站著,看他的舉動有點心慌,難道他要舍我就書嗎?我瞪大眼睛企圖讓自己看起來可憐點。他好笑的搖搖頭:“我並不是要丟下你,你不要像隻被丟棄的小貓一樣看著我。我現在把你的書交給我的同學讓他們先幫我拿著,然後我再來接你。好嗎?”
  我點頭,腿好的是老大,我能有什麽意見。
  然後看著他離開眼簾,心裏有點辣辣的著急,怕他丟下自己。但是對自己的感覺,卻覺得更加的奇怪和不安,向來都不是依賴人的人。我獨立的連自己都覺得欣喜,但是現在呢?就像他說的一樣,像是要被別人丟棄的小貓!貓?我應是老虎才對,略食動物,饑餓時將活物吞口入腹;不餓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想到這裏,我放棄等待,書?改天再說吧!我單腿向外跳離。速度很快,從未想到運動神經一向不好的自己竟然有這樣果決的速度。
  等我出門後,好運的立即上了一輛的士。在車駛離的一瞬間,車後追出一個白色的身影。我向後看,那個陌生的迷人男人氣急敗壞停下追逐的腳步。
  我笑,心裏空空的很是輕鬆。
  司機好奇的問:“小姐,男朋友嗎?吵架了?”
  “不是,我不認識他。”
  相處太久是不是就失去原有的那種吸引,在我們彼此的眼中早就已經沒有當初的那種悸動了嗎?
  總是記得第一次見你時,你站在我眼前,明明就是那種不多管閑事的人,明明就是那種不適合當好人的人,但還是為我當了一次救護者,並為我意外的逃離感到非常惱怒。
  真的不是從前了嗎?我們真的失去彼此了嗎?
  直在餐廳呆到傍晚,眼見是沒什麽驚喜可言了。還在抱什麽不切實際的希望啊!他要去的是日本,要談的是關乎公司一年收益的大生意。
  我隻是妻子,如衣服的,隨時可以換的妻子。
  起身,整整衣服往樓上走去。離開似乎是我目前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不走又能夠怎麽樣呢?如果沒有挑開,我還可以向他另一些朋友的太太一樣,粉飾天下太平,歌舞生平!可是我挑開了,想不到多年過去,我依然是那種要完美感情的人。我以為我已經失去了當年的勇氣和心性了。
  可喜可賀,變的還不是太多。以為自己已經老到可以在丈夫出差時在他的行李中裝保險套,原來,我還不是!
  拿出箱子,是緞麵的,當初嫁他的陪嫁,母親在那一天終是像了一個母親,準備了紅棗、柏樹枝和花生。還有這個古色古香的大箱子,裏麵放了一件手工旗袍,非常精美,惹人喜歡。大紅的,我一生都沒有穿過紅色的衣服,但在新婚夜時,我穿了母親給的大紅旗袍,上麵繡了工整的牡丹,花和枝葉脈絡清楚。
  我把旗袍疊好放了進去。然後打開衣櫥,滿目黑白,多年的習慣,就算是嫁了人也一直未變。理了理發現沒有一件是自己買的。想起了,以前的衣服和香水,我曾經一把火燒的幹幹淨淨。為了證明我的堅貞以及可以和他同甘苦。
  現在想來依然是可笑的事情。雖然這樣,我還是將衣服都放了進去,還有桌上整排的香水,一瓶不留。我喜歡香水,資生堂、聖羅蘭、嬌蘭、三宅一生。應有盡有,在有錢時我是很奢侈的人。千金散盡還複來!穆焰品也為我買,在國外帶回國內難買到的,而且都是大瓶裝。動輒上6位數。這依然是以前的習慣,也還是從未改過。
  ……如果我一直都未更改,那變的是誰呢?兩個人的事情一人未變,變的就隻能是另一人了。他變了嗎?是變了吧!他已經不是那個窮學生了,不是那個因為錢而傷自尊的人了,現在的穆焰品坐擁上億元資產,並且以每年成倍的速度累加。如果你是他,你也會變的。
  “一切都在變,隻有自己不變是不夠的。”我搖頭,喃喃自語。
  “小姐。”姆媽探頭進來。
  她是從小時就照顧我的姆媽,嫁人了,她跟著我來,照顧自己的小姐和姑爺,她一直這樣說,很幸福的樣子,我無意打破她的幸福,但是事情已經超過我的預料。
  “有什麽事嗎?”我笑著對她。
  “小姐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她很擔心我,這點我明白。所以我盡量的笑。
  “沒有什麽事,我想出去旅行。您要小心身體,太累的事情交給新來的姑娘做,不要怕累著她,她是孩子累一點沒有關係,家裏事情也不多。知道嗎?”我仔細的叮囑,這個姆媽對待年輕女孩總是客氣又照顧,從未想過自己也是年紀一大把的人了,體力精力有限。
  不帶她走是為她著想,跟著我可能比當初的穆焰品還要落魄。
  在圖書館我落荒而逃,是怕的,對待一個很陌生很陌生的人,我似乎流露了太多的情緒,表現了太多的興趣。摔傷的腳,讓我無後顧之憂的躲在租來的小套房半月有餘。書本也不敢去尋找,反正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想找也找不到啊!
  春天的早晨很是難醒,春眠不覺曉嘛。在衣櫥中找了一件不算太皺的布裙,隨便套在身上,用了五分鍾刷牙、洗臉、出門。自己不是太熱愛門麵的人,但一副皮囊倒也算是讓人賞心悅目,所以學校的那些女生總是看不順眼我,這次害我半月沒去,心裏一定樂到不行。罷,老萊子七十高齡還彩衣娛親,我就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早晨的學校是寂靜的,大學生的課業要想輕鬆也是可以很輕鬆的。
  有人隻讀前兩節,有人願意也隻願讀後兩節。
  大家同學四年永遠擦肩而過,大有人在,雖然這樣說有些誇張,但不失真相。
  雙手插在口袋中,緩慢的走,對曆史的知曉是很少的,從小到大也沒有想過自己會對古代的東西有所牽連。上學也曾想過努力學習,但總敗在過於懶惰的性情。已快一年,大小考試總是低空飛過。
  路上陽光灑下茂盛的樹陰,隻留下點點金黃,步步走去,金黃灑過黑色的長裙。遇到的裸露的肌膚,片刻可享受一絲溫暖。
  低頭走的歡快,直到眼前出現一雙似曾相識的球鞋,還有洗的發白的蘭牛仔褲,還有白襯衫、還有漂亮的發怒的麵孔。我小停了一下,腦袋對突如其來的刺激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自己假裝不認識……看他眉頭皺的更緊,似乎明白自己的想法。
  於是立馬識時務的放棄。
  “你好,真有緣啊!”
  “我是特地等你。”
  “哦!”
  “哦?”
  “恩!”
  “恩?”
  “你到底想作什麽?”
  “你說呢?”
  我不耐煩了,抬起頭,直視他,不再有絲毫避閃:“現在是你站在我的麵前,你問我?我怎麽會知道,真是可笑,我跟你很熟嗎?”
  他挑眉,揚起左手手中的一本書,右手指向一邊石椅上的另一摞書:“我們不熟。一麵之緣而已!”
  我脹紅了臉,有點尷尬:“對不起,謝謝!”
  “不客氣。”他笑,淺淺的,一如前次,這男人似乎不適合笑的樣子,冷漠而危險,奇怪的讓人難以琢磨。
  “可是……”我接過他遞來的書,看向那一摞,心有戚戚焉,那天的噩運至今記憶猶新,
  “需要幫忙嗎?”他問,看不出是否心甘情願。
  我忙不迭的說:“如果方便的話。”
  “樂意之至。”他將麵無表情繼續到底。
  猜不透,我反而樂得輕鬆,索性不猜。
  看他捧起書,想了想,還是轉回頭往我的小套房走去。
  我不想在課後,自己再獨自一人去搬這些書,教訓一次就夠,在同一件事上死兩次是可恥的。
  “進來吧!”打開門,側身讓他進來,自己站在門後,門沒有關。不打算請他喝茶,這是自己的私人領地,即使是要答謝他的幫助,也是想好了要在街上的紅茶店解決的。
  “想不到,你還是個富家小姐。”他聲音稍冷。
  “富家小姐?”我對他的用詞覺得很奇怪,像是三流電視劇中演的民國初的人,窮書生和小姐的愛情故事,一開始終是窮書生自卑的嘲笑,而小姐亦是溫柔的安撫。
  大約會說,‘我看中的是你的人。從未有過嫌棄,我願和你吃苦’之類的。
  我不打算嘲笑他,因為不值得,我們是陌生人而已。
  “我請你吃東西,樓下有間不錯的紅茶店,你愛吃甜食嗎?”我側過身,示意他和我一起下樓。
  他看出我的不歡迎,聳聳肩出來。
  “我還有事情不打擾了。”有禮貌的很,完全沒有了先前作弄我的心情。
  我對他笑,正好,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也感到局促,如他不願意和我一起吃,對我有利無弊。不強求。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尷尬的是竟然還是同路。
  特別是進入學校後,隻是和他走在一起而已,沒有親昵,沒有牽手,甚至沒有說話。周圍卻已經有一堆人指指點點,令人好不討厭。
  立在我們係的樓下,我停下腳步。他向前走了一會才發現我沒有跟上,回頭看我,挑眉。
  習慣動作,省掉了問話。
  我指指旁邊:“我到了,今天謝謝你了。”
  “不謝。”客氣話說完後,他轉回身走開。我站在那兒看他的背影很長一段時間,他直直的走,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也沒有回頭再看一眼。
  歎口氣轉身上樓,繼續我的惱人課業。

  毫不留念
  不知道我們的感情是否就算是深濃的,
  或是從未深濃過,因為我們的愛一直是防備的嗎?
  我是因為不能相信,而你呢?你是因為什麽?
  因為你根本就不會愛上除自己以外的人嗎?
  那我們當初的那種刻骨銘心的是什麽?隻是一時的虛幻,一時的衝動嗎?
  你像是高高在上的神似的,隻是在俯瞰著愛你的眾人,我或是另外的女人? 
  從家中出來,不知道要往什麽地方去。本來就不是多熱絡的人,多年的經營下來,發現除了那個院子,除了那個人我一無所有。
  經過一下午的尋找,在傍晚找到了一個房子,是老式的兩層小樓,我租了二樓的小套間。一樓住的是房東,一個年華剛剛老去的女人,有漂亮的眼睛和手指。看樣子保養的很好,隻是敵不過歲月的催化。
  把行李放進去,連理也沒理直接出門。
  獨自一人走上華燈初上的街上,雖然尋找了一下午的房子。卻仍不想留在封閉的空間內。是害怕的,怕想起太多。
  街邊的唱片行在間隙的停頓後,重新響起,
  略沙啞的女聲,似有撕碎冰寒的嫵媚。
  …………
  是冰凍的時分
  已過零時的夜晚
  往事就像流星刹那劃過心房
  灰暗的深夜
  是寂寞的世界
  感覺一點點熟悉一點點撒野
  你的愛已模糊
  你的憂傷還清楚
  我們於是流浪這座夜的城市
  彷徨著彷徨
  迷茫著迷茫
  選擇在月光下的一晚
  你忘了吧所有的斯守承諾
  誰都是愛得沒有一點的把握
  也別去想哪裏是甜蜜的夢鄉
  還是孤單的路上自由的孤單
  你忘了吧所有的甜美的夢
  夢醒後多久才見溫暖的曙光
  像夜歸的靈魂已迷失了方向
  也不去管情路上永恒太短暫
  你的愛已模糊
  你的憂傷還清楚
  我們於是流浪這座夜的城市
  彷徨著彷徨
  迷茫著迷茫
  選擇在月光下的一晚
  你忘了吧所有的斯守承諾
  誰都是愛得沒有一點的把握
  也別去想哪裏是甜蜜的夢鄉
  還是孤單的路上自由的孤單
  你忘了吧所有的甜美的夢
  夢醒後多久才見溫暖的曙光
  像夜歸的靈魂已迷失了方向
  也不去管情路上永恒太短暫
  你忘了吧所有的斯守承諾
  誰都是愛得沒有一點的把握
  也別去想哪裏是甜蜜的夢鄉
  還是孤單的路上自由的孤單
  你忘了吧所有的甜美的夢
  夢醒後多久才見溫暖的曙光
  像夜歸的靈魂已迷失了方向
  也不去管情路上永恒太短暫
  ……
  靜靜的靠著路邊的燈柱,直到這首歌放完,才重新開始走過,重重的一遍遍的歎氣,想將心頭上這鬱結的悶氣徹底呼出,隻求別在糾纏。
  穆焰品,你到底愛的是誰?歸根究底,你在愛的隻是你自己吧!
  習慣的卷起手指,探向指腹,觸及熟悉的堅強的金屬,低頭看,才知,我戴了那個象征婚姻的指環沒有拔除。想了想,還是緩慢的褪下,戴戒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痕跡,不濃重,隻淺淺的,因自己一向不喜陽光,皮膚隻是蒼白,所以與終日戴戒指處的皮膚相差並不大。
  舉起指環迎著街燈看了一會,並不是太貴重的東西,即使穆焰品已經成為新時代的爆發戶,結婚戒指依然是當初的那個戒指。我的,是他在工地做了幾月的零工所得,而他的,是自己厚著臉皮擺地攤所賺。
  這些,如不是今天這種局麵,我大概已經忘到爪哇國去了,而他,更是無從想起的吧!瞧我們走的,有多遠……
  “何小姐,回來了,是不是去街上買日用品了?”
  我抬頭,看笑的一臉和氣的房東太太。
  “還沒。”傻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從未與人話過家常的。
  忽然手上多了個玻璃罐子。
  “這是我自己做的藍莓醬,也吃不完送你一瓶吧!”
  “謝謝!”我不懂推辭,還是傻傻的應話。
  靜寂了一會,房東太太笑著搖頭離開。而我捧著突如其來的禮物,不知如何是好。過了一會兒,也愣愣的上樓,把疲憊的半死的身體拋進床上,瞬間,進如夢鄉。
  最後一個閃入腦中的念頭便是希望無人入夢,一夜黑甜便好。
  半月一晃而過,這半月中,我並沒有做什麽事情,隻換了手機號碼,還有從銀行提出自己所有的現金。我不希望別人通過任何方法找到,如果不經意的遇到,那歸遇到,歸緣分。總之,我不希望被刻意找到。
  可是在這渾渾噩噩之中,回憶如片段在時時刻刻的迷惘當中侵入腦中,原來,我們曾經愛的那麽多。
  坐在博物館前的草坪上,吸中手中的茉香奶茶,清清的茉莉花香味無比歡快的繞在鼻子周圍。
  “淺紫?!”很熟悉的聲音,我無奈的搖頭,幻覺那麽嚴重?還是回去睡上一覺好了。正準備起身,頭頂卻忽然印下一片陰影,抬頭,喝!亞曼尼的穆焰品!
  “好久不見。”我客氣一下,轉頭看他身邊的另四位男子和一位小姐。心馬上冰冷,比放冰箱還快。那是和他一起的女人,如今是否已經光明正大。

  ~~~~~~~~~~~~現今~~~~~~~~~~~~~~~
  我起身,拍身上沾到的草屑。把掛在手腕上的頭繩拿下,再纏上披散的發,隨手打了一個鬆鬆的發髻。他一直看著我的舉動,眼光高深莫測。
  “你很忙的樣子,不打擾了,有空再聊。“靜默了一會兒,我看他無話要說,於是轉身想離開。卻被他一手抓住。
  我看他身邊的朋友皆露出詫異的眼神,我忍不住笑開,這幾年穆焰品把霸道收斂的相當好,這些新進的看似所謂精英的朋友,應該沒有看過他如此不顧及形象的樣子吧!
  而他現在也顧不得這些了,一臉的不滿和忍耐。像是在極力容忍我這個逃妻的任性。我一臉好笑的看著他,到如今他還是不明白嗎?任性的從來都不是我。他是那種即使是自己不玩的玩具也死不放開的那種人,他是個任性至極的人。我一直都知道!
  我看向那個女孩,她傷心欲絕的樣子,別人都是舊人哭新人笑,而我們似乎可以換一個角度,舊人笑新人哭。
  我決定速戰速決:“好吧!如果你這麽急的話,你先跟你的律師協商好離婚事宜,我沒什麽意見,可以不要你一分錢。雖然我一直很懶,不思進取,但如果逼到份上,我似乎也可以成為女強人。不要怕我會因為贍養費的事來麻煩你。你知道,對錢我一向不在乎。”
  他愣了一會,顯然被我的話驚呆了。然後馬上調整情緒打斷我還沒有說完的過多的安撫:“我沒有要和你離婚,何淺紫,你也不要想!”
  “你憑什麽?”我收起笑臉,指向那個女孩:“我隻是要你做好離婚的準備,並不是征求你的意見,在你背叛我們的婚姻那天開始,你就已經失去了挽救我們之間婚姻的權利。穆焰品,我不責怪你,是因為我清楚感情的事情,有了就是有了,失去了也就失去了。人是沒有辦法控製的。不能讓你和一個已經失去感情的人過完下半輩子。但是你自己也要搞清楚,如果你接受了另一個人,那我是決計不會在要我們的婚姻。我。何淺紫對於這點依然是寧缺毋濫!”
  “我們找一個地方談談。”穆焰品拉我向一邊走去,對同來的人說:“你們先過去吧!”
  我甩開他的手,這次我已經沒有必要聽他的:“不必,暫時我不想跟你談任何事情!”
  “你不要胡鬧。”他終於看似忍不住的說
  “你也不要太可笑!”我比他大聲,一腔怒火無處可發。他自己上門找死。
  “那好,那我們就在這裏談!”他完全像是忍耐的說。
  “對不起,家務事,在別人麵前我說不出來。我倒是不懂了,別人見異思遷均是希望妻子不要吵鬧。我不煩你,主動退讓。你還有什麽不滿的?”撫撫有點發疼的頭,還想說一點什麽的,但是看到他皺的眉頭,忽然間什麽都不想說了。
  轉身離開,也不想再聽他的任何話。我……沒有那麽好的風度。走了一會,我停下,飛快的報了一串數字。
  “這是我現在的手機號,要簽離婚協議的話,請隨時通知我。我沒有什麽要求,但求你給姆媽一筆足夠的錢,讓她回鄉養老。她總算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然後,終於得以離開,義無反顧,毫不留念。對他應該可以就此斷了想望。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對不對?我的丈夫,穆焰品!

  如是生活
  翻了一下抽屜裏的現金,所剩不多,頂多再能支持兩月餘。現在開始有點後悔,結婚近五年從未想過自己存點錢。婚初是因為沒有錢存,後來是因為有錢有的沒有必要存。傻瓜!錢到用時方恨少。
  關上抽屜,拿起一旁的報紙,翻到征人的版麵,從未找過工作的自己,在決定離婚的一刻起,就注定要結束不勞而獲的優厚生活。
  曾經也窮過,很窮很窮,穆焰品是個自尊心超強的人。但是他的家境卻不好,有一個弟弟叫穆藹清,母親早死,全家隻能靠當老師的父親一點工資。好不容易把兩個兒子都拉扯上大學,卻忽然生了很嚴重的病。雖然穆焰品兄弟花光的家裏所有的錢,應該說是傾家蕩產。但他依然未能掙過兒子大學畢業,算是命運坎坷的一個人!
  我隻見過這公公一麵,當時他在醫院,坐躺在病床上。清瘦極了,但麵容英俊。和他的兒子們不一樣,他的笑容很溫暖,像春日的陽光,不燥不冷,剛剛好。
  他好象也明白自己給孩子們帶來的負擔,在最後的日子裏已經拒絕任何治療,他笑著對自己的兒子說,自己因為他們已經耽誤的夠久了,他想念自己的妻子,想和她在一起,放了他吧!逝去時,微笑留在臉上,像是沒有經受任何痛苦。
  可是我們都知道,他被病魔折磨的有多厲害。
  對於這件事情,我是頗有微詞的,因為穆焰品他不願意要我父母給我的錢,他分的那樣清楚,一分錢都不要!而他說是不想因為錢將兩人的關係變質。
  本來是想告訴他,如果兩人感情堅定怎麽會因為這種物質變質呢?他把錢看的太重了。可看到他那麽堅持的樣子,我終是沒有把話說出口。
  兩人的相愛原來就是意料之外的事,他責任包袱都重,沒時間,沒精力。而我,一直是醉生夢死、沒心沒肝的一類人。可是我們終究相互吸引,在這份愛情上,我們付出的代價一樣慘重。
  又想多了,把頭使勁甩甩,重新拿起報紙。
  忽然旁邊開著的電視,響起一句台詞“現在的工作難找,恐怕要寄一百份簡曆才有效。”
  我愣了一下,抬頭看電視屏幕。一對美麗的人兒相視而笑。低咒一聲,把抱著的抱枕砸向電視,這些韓劇都是騙鬼的!
  再把眼睛轉向報紙,正要努力尋找自己的下一個月生計的時候,手機鈴聲又開始響起。我現在非常非常煩躁!很不愉快,這穆焰品還真是猴急,急著擺脫也不要這麽露骨吧!
  “HI!小嫂子。”
  “藹清?你怎麽知道我的號碼?”嘴角上揚,語氣馬上變好,我的小叔子是也。
  穆藹清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如要征婚的話可以這樣寫,某男,26歲,184公分,英俊瀟灑,有深厚經濟基礎,無不良嗜好,未婚。
  如果我有妹妹一定不放過他,簡直一鑽石的典型。
  “我現在就在本城,怎樣?有空出來喝一杯嗎?”他對我的問題不屑回答。
  豬腦也知道是誰告訴的,我猜他就是這樣想的,以前也一定會說出來,現在脾氣倒是收斂很多,不知道是生分了,還是改變了。
  掛了電話,我一直想笑,原來真的所有的人都在變,變的更好,或變的更難懂,沒有變的,現在看來真的隻有我而已。
  約在半小時後,是因為需要整理一下自己。穆家的男人都臭美的很,到哪裏都衣冠楚楚,整齊的讓身為女人的我,總是難堪的想要找地洞躲一躲。和他們比我簡直可以算是不修邊幅了。
  稍稍的打扮了一下,抹了淺色的唇蜜,讓自己的嘴唇看起來不那麽幹燥和蒼白,還擦了一點香水。聖羅蘭的巴黎,這是款華麗纖細的香水。有濃鬱的玫瑰底香,還有天竺葵、含羞草的淡雅。總希望自己的樣子不是那種被拋棄的女人的黯淡。算是有一點虛榮,但也是必要的,不是嗎?
  他是我丈夫的兄弟,我不能失去我自己的尊嚴,我希望他回去看見他的哥哥的時候,可以這樣說今天的遇見。
  ‘其實,嫂子沒有你,也許過的更好。’
  想法很幼稚嗎?我不覺得。
  約的地方是一家叫“湖邊”的咖啡館,喜歡放蔡琴的歌,服務生穿著藍色的裙子,大擺的,走起路來,像是百合一樣的嬌美可愛。她們的笑容幹淨、甜美,每一個來的客人,幾乎都無法從蔡琴憂傷的歌聲中,立刻回到那樣溫和的現實!
  我很喜歡那裏,以前有錢有時間的時候,經常跑去一坐就一個下午。什麽都不想,隻是坐著喝咖啡,實在餓了就會叫一份日式定食,然後再無意識的坐。直到天色昏暗,不回不行。
  走到門前,先停下,整理心情,然後打開門,聽見銅鈴渾厚的聲音。
  “歡迎!”服務生迎來,笑了笑。很是友好。
  “老位子嗎?”“不,來找人的。”
  左、右看了看。迎上了一個黑亮的、笑意盈然的眸子,走過去,在他對麵坐下,他和穆焰品真的很像,氣質、相貌,乃至舉手投足。
  看到這樣的他,心竟然還會微微刺痛,不可思議。
  “好久不見了,小嫂子。”他笑的一臉和氣,但我知道他一向不是和氣之人。他十足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
  “你貴人事忙,不好打擾。”我也笑的無害,裝樣子而已,誰能不會?
  “你決定了嗎?”他忽然轉移話題,正經的不得了的樣子。
  “如果不決定,怎會離開?那畢竟是我經營五年的地方,即使現在離開,我也是很不甘心的。”恨的牙癢,死死的咬住,不再往下說。
  既然我不說話,他也不便再說下去.,低頭喝咖啡.濃稠的黑色液體,隱約傳出獨特的香味。
  “牙買加的藍山所煮出的意大利濃縮咖啡,不加煉乳,不加糖,味道經典無比啊!”他做陶醉狀。然後看到我杯中都快成奶白的液體,嫌惡的皺皺眉頭。
  “咖啡都是被你這種人糟蹋了的。”
  “我高興,個人喜好不同,我願意陪你喝咖啡,而不是去喝甜膩的奶茶,已經算是給你麵子了。”我對他吐舌頭,對他還算是比較能輕鬆麵對的。
  他開始微笑,伸手揉我的發,我拍開他的手,再攏攏自己的頭發,又長了。到腰,但是自然卷,不管怎麽長都不能始終服帖。
  “自第一次見麵,你就未變過。”他搖頭,一臉無奈。
  用小勺攪拌咖啡,慢慢想起初次見麵,仿佛就是昨天。
  那也是深秋吧!天氣漸涼,我和穆焰品忙裏偷閑的躲在屋裏煮火鍋,他的味口一向不好,今次卻吃的滿頭大汗,快意淋漓。
  有人敲門,我去開。一個高大的男孩背著一個大包。站在門口,頭也不抬,直接說:“搞什麽,到現在才開門。”見沒回話,這才抬頭,看到我愣的張大嘴巴。
  我看清他的臉,笑出聲來,是穆焰品的翻版,隻有眼睛比他更大些,頭發長些,臉龐孩子氣些。
  看了眼他的大包裹,沒有自不量力的客氣接過。隻向旁邊讓了讓,往屋內指指:“吃飯去吧!我們剛開始。”
  後來我才知道那個大包中全是仿名牌的衣服,帶給他哥換季來的。原來和他哥一樣,在他自己的學校裏也是搶錢大王來著,擺地攤賣衣服是一項很大的收入。
  他一坐下來就大吃,直到嘴中塞滿,才言語不清的說:“哥……你竟然……還抽空……給我找了個小嫂子。”
  很多年過去了,那副畫麵總是記憶猶新,覺得幸福當是如此平淡。

  不是天使
  放下攪拌的勺子,抬頭問:“這次怎麽會來?上次還說忙的連頭都無法抬的。”
  “受人之托,小嫂子,我喜歡你,我哥和你一起,我才能放心。”
  “放心?藹清,我是因為背叛才離開的,一起經過了那麽多,絲毫的誘惑都無法抵禦。你是放心了,那我呢?我的後半輩子就要這樣裝聾作啞度過嗎?那是屈辱。你該不會以為現如今依然是一等男人家外有家吧?!那我寧願要最次等的男人,下班回家!”
  “那不是一點……誘惑。”他結結巴巴的說。
  “不是一點點?”我挑高眉,怒火上升。他這話除了字麵上的意思外,還有另一個意思,就是說這件事自一開始他就看在眼裏的。而我是被愚弄的人!我以為我們是朋友,在我茫然無助的時候,我未曾去求助與他。是因為以為他並不了解。致使要離婚了也沒告訴他。可是事實上,隻有我是一相情願的而已!
  我顫抖著手打開皮包,丟下一杯咖啡的錢:“沒什麽可說的了,你們簡直讓我徹底心寒。”
   站起身來,我對他吼:“你們都去死吧!我絕對不會原諒你們!”
  衝出去,立刻上了一輛剛要開走的公車,將頭撇向一邊,不去理會車後追來的身影。
  我緊緊的抓住拉環,心像是被火燒似的灼熱疼痛,穆焰品,你果然有長進,你讓我覺得自己像個傻瓜一樣被你關在籠子裏耍弄。
  不是一點點誘惑?那是多少點誘惑?不外乎是那個女人多麽美麗,善良!不計較得失的去愛。不外乎是那樣而已!真的不計較得失嗎?如果穆焰品是個又醜又窮的老頭,她還會付出那麽多嗎?騙鬼去吧!
  使勁拍向一邊的扶手,奇怪的舉動引來多人的側目,我連忙低頭,在到下站時下車。
  自己太衝動了,這需要改進。
  我應該聽他把話說完,讓自己明白他們這些男人到底抵擋不了是怎樣的誘惑,我也好參考參考,學習學習。搞不好,我也能憑這點再去贏一個超級金龜婿。
  “哼!”我冷笑。穆焰品,你成功的讓我不甘心,現在的我完全不能平心靜氣。本來就不認為自己是個無欲無求的人,我的喜怒哀樂比起別人來隻能更過,開始不去計較的原因是以為我們兩人的愛情都不存在,既然如此,那就是公平的,我又有什麽計較。
  可是現在我才發現,受愚弄的隻有我一人而已。膽敢背叛我,就要學會承受我的怒火。這世上沒有那麽便宜的事,我不是上帝,更不是天使!
  穆焰品,如果他在對我心如止水,不愛我的時候,都不能忍受我的離開。那麽如果愛我呢?會是什麽樣的情景?我期待著。
  穆藹清陸陸續續的送了一些東西過來,其中包括一些家具、生活用品、衣服和錢。我低頭接受,沒有推辭。
  因為我發現獨自一人生存真的不容易。我與這個社會脫節太久了,如果我當初乖乖的自大學畢業,那學曆史的我,還有可能成為教師。如果我當初在生活變好之後還去穆焰品的公司幫忙,那我還有可能在離婚後的今天,還能在社會上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
  可是我什麽都沒有選擇,我隻選擇了最差勁的一條路走。我選擇了依附男人來生活。所以我注定要麵對生活的窘迫。這是對我的懲罰。
  在一家紅茶店裏,我點了一杯奶茶和一份蛋糕。坐在那裏用筆勾勒報紙上可能得到的工作,一筆一筆,很認真。嗬!從來都沒有這麽認真過。無奈的想。
  “何小姐。”
  很陌生的稱呼,我驚訝的抬頭看向坐到我對麵的人。是那個女孩,和穆焰品擁抱的女孩,我婚姻中的第三者。
  我歎口氣,把報紙折好放一邊。真是,我還沒有上門找她,她倒是很有心情找到我。是我表現的太懦弱,還是表現的太友好。她刻意稱呼我為何小姐,是不是也表達了她想要表達的意思?是在提醒我,我已經不是那個可以管束她感情的那個正牌的人了嗎?
  “小姐貴姓?”我努力讓自己好風度,不管怎麽樣,被另一個女人打敗是可恥的。
  “免貴姓蘇。”她謙虛。
  “找我有事嗎?”我的確很好奇,她是要我這個下堂婦離她看中的夫婿遠一點嗎?想當初我還是正室的時候可沒有這麽趕盡殺絕。
  “剛好在對麵的公司淡事情,看到何小姐順便進來打聲招呼。”
  “哦!原來如此啊!”我虛假的應,不跟著她的話題繼續。讓我如何繼續呢?看她美如春花一樣的臉龐,細膩的連雀斑都看不到一顆!小心翼翼的也在對我笑。女孩啊!我可不是惡人,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對你溫柔的說話,溫柔的讓你叫我一聲姐姐。
  現在的我,尖刻的連自己都認不得。我不甘心啊,所以像個傻瓜一樣的埋怨自己所受到的對待。
  在我倆僵著的時候,耳邊傳來悅耳的手機鈴聲。和我的鈴聲是一樣的,斯卡布羅集市。
  我很愛的一首民歌,歌詞很有意思,是一個士兵想出各種方法來刁難愛自己的姑娘,其實在刁難的同時,自己也飲下了多少辛酸呢?其實如果不是非要不可的話,他也不會這樣折磨這個姑娘的吧!
  我用了這首曲子做鈴聲,她為什麽也用?
  她很快的接起電話,聲音溫柔的像是要滴出水來:“我已經淡好了,你放心企劃沒有問題。現在正在一家紅茶店休息。遇到了何小姐,正在聊天。……你不需要過來接我。……那好吧!我等你。”
  她掛了電話,眼睛微微露出動人的羞澀神情:“焰品馬上要來接我,何小姐方便嗎?”她體貼的問我。
  語氣卻透露出強烈的趕人意味。
  我眯著眼看她,請不要欺人太甚,我已經被你從我經營五年的家中趕出來了,難道連安安靜靜的坐在這裏喝茶,就因為阻礙了你和我過氣丈夫的約會也要被趕走嗎?更不要說目前我還未簽署離婚協議!嚴格說來,你還是所謂的見不得光的角色。
  我低下頭,把報紙重新攤開盡量不再去看眼前的她。她戰戰兢兢坐立不安,我想,她本來是要給我下馬威來著,沒想到我如此厚臉皮的不識趣。我偷偷的笑,反將你軍!
  女人不能成為男人的玩物,更不能成為另一個女人的玩物!
  我們都沒有再出聲,我是故意讓她心緒不寧,而她是不知道要說什麽好的。隻有刷刷的報紙聲在如常的出現,別的座位的人似乎離的都很遠,以至於我們顯得格外的寂靜!
  我就是故意的。很煎熬吧!在心裏笑了起來。
  “蘇容!”低沉的男聲。
  我抬頭,盡量讓自己麵無表情,當然知道是他。以前住在筒子樓上的時候,我是連他回來的腳步都能認得的。太熟悉了,我熟悉他的聲音、小動作、習慣還有他的每一寸皮膚。五年夫妻不是當假的!
  蘇容站起來拿包,剛要開口告辭,就被主動坐下的穆焰品打斷。於是隻能怏怏的放下包,一臉青紫的再坐下。
  “自那天在博物館你們再沒見了吧!”她主人般的說。
  我覺得好笑,也沒回她的話。她還是太年輕,不懂得收斂和得饒人處且饒人的道理,不是在放過別人,而是在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穆焰品仿佛沒有看見似的,隻是說:“淺紫,頭發這麽長了,也不知道去理一理。”
  “沒時間。”我看他的神情,是冷淡的,但是眼睛裏有點滴的火氣。他是在生氣,可能是在生蘇容太尖銳的氣,刻意和我顯得親密,也是在懲罰她,並不是對我還餘情未了,關於這點,我還是比較了解的。
  “你會沒有時間?”他很有興致的問,雙手抱胸,還用一種我還不明白你的姿態看我。
  我想了想決定回答,就用那句台詞:“工作難找,恐怕要寄一百份簡曆才有用!”
  他皺眉:“我還能養得起你一個人。”
  我笑咪咪的回答:“我已不是穆太太了,這樣名不正言不順。自己都過意不去,何況別人。”
  他的眉頭皺的更緊:“我們還沒離婚。”
  我同情的看了眼旁邊被當成隱形人的蘇容,可憐的女人。誰不好愛,你愛他。你還是個孩子,怎能連對方在想什麽都不知道,就把終生托付。我已經覺得自己夠傻了,沒想到現如今還有更傻的。不是女強人嗎?拿工程拿計劃像是啃大白菜一樣簡單的人嗎?
  怎麽在感情事上這麽沒有眼光。痛苦是自己給自己的。
  感覺到我的眼光,她惡狠狠的瞪向我。嚇了我一跳,摸摸鼻子低下頭去。
  “我想關於這點我們還需要達成協議。這不是你想不離就不離的事情。”我已經盡量說的平淡無奇。實在是性格使然,不喜歡大驚小怪。
  “那你想要什麽樣的工作?要什麽樣的都可以,我給你安排。這張卡你先拿去用,我會讓人往裏麵隨時匯錢”
  “我想當總統!”我笑說。
  穆焰品在皮夾中掏卡的手頓了頓,臉色陰暗,青筋暴起:“你永遠都這樣,就不能認真一點,把別人當回事一點嗎?”
  我掏掏耳朵,絕對把他的話當成耳邊風:“是你說要給我安排的,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
  這是在一本小說中學來的,招數老套又好用。
  “明天你到我公司來吧!到時候再說。”他起身。挑眉對蘇容示意,然後離開。
  永遠都是這樣,從來都不去考慮別人的想法嗎?
  “喀嚓!”我低頭,看手中斷成兩半的鉛筆。苦笑,收好桌上的卡。
  “小姐,結賬。”

  愛的緣由
  “去,不去!”
  硬幣拋起落下,總是下不了決定!
  “何小姐?”樓下的房東端著盤西瓜出來。
  “你好!”我對她笑,她是個不錯的房東,即不多嘴,還經常拿一些自己做的甜點送來。其實對她一直是好奇的,一個柔媚的中年女人,獨居。本來就世人口中的話題。
  “今夜的星星很明亮啊!”她在我身邊坐下。
  “是這樣沒錯,現在這樣的星空很難見到了。”
  “你今天有什麽心事嗎?”她看向我,放棄了滿天的星星。
  我笑,有點力不從心。對於自己的心我是不確定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我的人生中從來沒有人停留過。父母對我比陌生人還不如,丈夫也離我遠去,猜不透彼此的心。
  曾經以為父母對待兒女就是這樣的情淺。可是當我看到我的那些弟妹們和父母相處時的幸福感覺,我才知道,不受歡迎的隻有我而已。
  因為他們憎恨彼此,所以連帶的不會喜歡我。
  “我覺得很累啊!總在想著,人人都說活是為自己活的。但是有一天發現這世界上沒有一個人喜歡自己,沒有一個人和自己相屬,就會忽然發現,活著一點意思都沒有!那話到底適不適用每一個呢?”
  她輕笑著搖頭:“感情是要努力的,就像一開始你剛住進來的時候,你連話都不知道要怎麽跟我說。當時我就明白,你是個太自我封閉的一個人。說你不善於和別人交往,還不如說你根本懶的和別人交往。既然你不付出感情又怎麽能得到呢?”
  我把頭輕輕的靠在她的肩膀上,她身上有好聞的桂花香味,從她的身上總能聞到最季節的東西,才來的時候是梔子,然後是荷,現在是桂花。
  “恩,琴姐的身上有股讓人很感動的氣息。”是母親吧!從未得過母親的溫柔的我,現在竟然要在一個幾乎陌生的人的身上尋找。
  忽然間,我想將自己的故事告訴她。下次吧!如果哪天我要離開了,一定要告訴她!
  “曾經,我愛過一個男人。他有妻兒……”琴姐忽然開始說起。
  我詫異的看向她。
  “……然後我得以離開,經不住他妻子的苦苦哀求。忽然我覺得自己很悲哀,一個男人想要擺脫一個女人,竟然讓自己的妻子來發出苦求攻勢。那時我簡直恨極了他!發誓一定要毀了他。……”
  “……後來怎樣了?”我禁不住好奇,她的立場是我的立場的對立,我很好奇,一個女人到底為什麽會愛一個男人到不惜甘心為情婦的地步。
  她笑:“後來我走了,那個人是個很有地位的人,我曾想過把自己推上去讓他身敗名裂,可是經過深思後,想何必呢?那種男人,既然有人願意原諒他。我也犯不著為他毀了自己,對不對?”
  “為什麽?你在知道他有妻子的時候還要和他一起呢?”
  “愛他而已,覺得自己可以不計較名分,隻要在他身邊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在他身邊就好?其他都不重要?即使他在你的身邊隻能躺到半夜,和你在一起時隻能撒謊,這樣也無所謂嗎?”我感到不可思議。
  琴姐笑了,很縹緲:“曾經這樣以為……”
  我不再問下去,曾經以為,後來發現心在每次等待中漸漸蠶食。第三者,通常有兩個結局,一個像琴姐,在無法再給予愛情、眼淚的時候,黯然離開,徒留一身傷痕;另一個像蘇容,以為得到了,還是在彷徨,因為你永遠都不知道是否有另一個人會取代你的位置,也永遠都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愛你!
  我站起來,張大雙手,深深的吸一口氣!這世界感情千奇百怪,卻永遠逃不出愛與被愛。
  愛,來的快,去的快!
  “琴姐,如果我是你,我會感謝上蒼,讓我在年華老去的一刹那自己離開,尋找自己的生活!”我笑著對她說。
  ………………………………………………
  站在紫焰的樓下,忽然有點感傷。紫焰是穆焰品的公司名字,以我們名字中的一個字取的,剛開始的時候很多人都說起的太女性化了,對作貿易的公司來說有點奇怪。可是穆焰品執意如此。
  當時,我是怎麽反應的?抱著他笑,說,沒想到一向現實的穆焰品還會這麽浪漫啊!
  是啊!浪漫啊!浪漫時,到底付出了多少真心。
  “請問,小姐有沒有預約?”
  在樓下的總台被欄住。
  真是……很多小說都是這樣寫的,當女主角無法上去的話,男主角馬上就會出現,然後總台小姐嚇白了臉。等著被責怪的命運。
  可我不是女主角,隻能是個阻礙別人的配角啊!
  “已經預約了,是和你們總經理約好的,如果方便的話,還請問一下。”我微笑著對她說。
  “好的,您稍等。”
  很快總台小姐掛上電話,出了櫃台笑著問:“是何小姐嗎?總經理請您上去,請跟我走!”
  她很友好,態度一點不像小說中的盛氣淩人。本來就是嘛,服務行業的人員即使對客人不滿也不會那麽誇張的。
  ……………………
  他的辦公室在頂樓,看著電梯的數字一格格的上升,我也開始檢討,其實,我一直都不是個合格的妻子。對他的工作和生活我可以說是漠不關心,特別是近幾年。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麽,不知道他幾點鍾回家,不知道他有什麽朋友!我活在象牙塔中,塔中沒有他!
  “何小姐,到了。”輕柔的聲音打斷我的沉思。
  “哦,好的!”我趕緊走出電梯,跟著她的腳步往最裏麵一個看似無比華麗的辦公室走去。停在門外,她輕輕的敲門。
  “請進!”冷淡而疏遠的聲音。
  我走進,有些微愣,到現在我才發現連自己丈夫有多少財產我都不是很了解。
  瞧,這裏麵的擺設,每一件都可以養我一輩子還有剩。
  “在想什麽?”
  我回神,看坐在辦公桌後的他,已經停下筆看向我。
  “沒有。”我自動坐到另一角落的大沙發中,在上麵彈了彈,不錯!和我想的一樣柔軟。
  他起身,坐到我的身邊,離的有一些距離,然後鬆開領帶,像是要全身放鬆似的。
  我亦是想放鬆的,畢竟他是我在這世界上最熟悉的人。對他的感情分不出愛還是恨。
  愛,是因為長久的停滯,而漸漸消失;而恨,卻是因為發現自己也有所欠缺,慢慢平複。
  我現在很迷茫,不知道該如何生活下去。就此放過他,兩人各自分開,雲淡風輕?在他結婚生子時,包一份紅包?我不甘心。
  還是對他報複?要回我要的公平……
  我歪著頭看他,他已經微閉了眼睛,雙手放在膝蓋上。
  姿勢僵硬拘謹,他已經漸漸習慣在任何時候防備任何人,可憐的人,外表風光,而內心可憐的人!無時無刻不能不把自己包裹在堅硬的殼中,在積累財富、名譽、地位的同時,失去了所有的生活和樂趣。
  活著,隻是機械的整修和前進!
  ……“穆焰品,你快樂嗎?如果你不快樂,那怎樣才能使你快樂?”我輕輕的問。
  他睜開眼睛,看向我,眼裏有疲憊的血絲:“你說什麽?”
  我收起眼中不知名的情感對他無所謂的笑:“我說,你在累什麽?賺取財富的最初目的,是吃好穿好,現在你還在追求什麽?”
  他重新閉起眼睛,頭向後仰的更緊:“現在才曉得關心丈夫,你不覺得太晚了嗎?”
  我撇嘴,不再看他,低頭看自己的手指。白皙、修長連微薄的繭都沒有,我好命的沒有為生活愁過。
  曾經看過一篇文章,上麵說憂鬱比憂愁更高級,憂愁來自無法吃飽穿暖,如果給一頓好吃的,給一件暖和的衣服,便可以快樂!而憂鬱是產生在吃飽穿暖後的情感宣泄,通俗點意思就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
  我大概就是屬於這一類的人。父母再對我沒有感情,也沒讓我餓到哪裏。穆焰品再對我背叛,就連即將離婚也把我當菩薩供著!
  何淺紫,你快樂嗎?如果不快樂,你去怎麽找!
  幹脆把自己搞的無法溫飽,再來乞求一頓好的,讓自己快樂去吧!
  輕笑出聲,覺得自己簡直在天馬行空。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長久的寂靜後,我重新看向他,不識相的打破他的淺眠。
  他這次沒有睜眼,隻把眉挑挑。
  我鼻子哼了一下,就這麽肯定我在盯著他嗎?
  “你愛上蘇容了嗎?”
  他的身體略一僵硬。然後慢慢平複,緩緩的吐出三個字:“你說呢?”
  “比起我來,她可愛太多,我,從來都不是可愛的人!”
  他直起身體,看向我,眼光銳利清冷:“我們隻是走的太遠,不關別人的事。從來都不關別人的事。”
  他笑,諷刺的讓人心寒:“你忘了自己發現我和蘇容在一起的反應了嗎?風度好的不像一個妻子。”
  “你希望我怎麽樣?大打出手?當時就下車,像潑婦一樣的嗎?你早就知道我的感覺,我隻是一直沒有說出來罷了,因為我在隱忍,可是你從來都沒有過改正。也沒有認為自己錯過。你想說是認為我們感情消失,而後,各自為政的嗎?事實上是你早就背叛了我。雖然我一直不以為婚姻是天長地久的,但是我們剛結婚五年,我們還未年華老去。”我有點激動,說了自己想說的,卻又有點後悔。
  “算了,我不想再說了!”我站起來,來回踱步。企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你今天找我來是做什麽的?”
  他也站起來,係緊領帶。走到辦公桌後坐下。
  “你的生活問題。”
  我挑眉,坐到他麵前:“我成年很久了,不勞費心。”
  低頭在他的桌子上掃了一下,發現了一張照片,拿起來。是我的獨照!
  那時,我十八歲,穿著白色的亞麻裙子,耳係別了一朵梔子。笑的很悠然,無所畏懼的直視前方。
  “這張照片你哪裏來的?”
  他苦笑:“它一直放在我的桌子上,你從沒有發現過。是在初遇你前,學長偷拍的,我一直保存著,後來成為習慣和護身符。”
  我點頭:“習慣啊!我很有旺夫像啊!”
  “沒錯,所以才放不開你。”他譏笑的和著我的說法。
  ………………
  “焰品!”門被打開。
  回頭,門後僵直了一個如花的女子,淺紫的套裝,垂垂的直發,小巧精製的五官。蘇容!這個像是在愛中失去自我的女孩。
  “蘇小姐。”我向她打招呼,隨著她看我的驚訝眼光,低頭察看自己是否有衣衫不整之處,呼出一口氣,還好沒有!我重新抬頭對她微笑,極其友好!
  看她的神情,恐怕她是不喜歡了。
  隻好站起來,今天的談話毫無建樹。也隻能到此為止:“穆焰品,我先走了。有什麽事再說吧!”
  逃也似的離開,用最快的速度衝進電梯裏。在門合上的一刹那。整張故作冷靜的臉馬上垮下。
  “小姐,需要手帕嗎?”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
  嚇了我一跳,抬起頭看,身邊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個穿白襯衫的男人。短發,高瘦,一張臉棱角分明。遞給我手帕的手幹淨修長。
  我使勁的咬咬嘴唇,都什麽時候了還在這裏看男人!
  “謝謝,不需要了!再見”在電梯停下來後,如獲特赦,用衝進來的速度,我再次衝出去。
  呼吸到室外的空氣後,我放鬆下來,舉手撫上自己的臉頰。幹燥的很,根本就沒有哭!那個男人!簡直豈有此理。

  選擇逝去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跑出來,像個不戰而降的士兵,獨自遊蕩在街上,像是在打掃被遺棄的戰場。
  人生真如戰場,戰爭後傷痕累累。
  看到那張照片,我簡直開始無所適從。我一生最有意義的時刻就是在那張照片照過後。
  十八歲剛開始,自己並不快樂,覺得人生不過如此。
  直到同一年認識了穆焰品,再和他相愛!
  初相識,是我主動追逐他的。因為實在受不了自己的感情空泛,尋找寄托。
  我們愛的很沒有道理。倆人的差距太遠,他是最現實的一類,而我是最不上進的一類。
  曾一度我們無法適應彼此。
  …………
  記得有一次,我去他的宿舍找他,他興衝衝的告訴我他拿到了家教的薪水,要請我去夜市吃燒烤。
  而我剛從街上回來,看到他的樣子,我把手上的東西往身後收了收。他一把抓過去看。是一瓶‘一生之水’和c.d的包。
  看到標價牌,他的臉立刻陰沉到可怕。
  何淺紫,你走吧,我們不是同一世界的人。
  為什麽?你不能因為我有錢就否定我!
  …………到現在我似乎都可以感覺到當時的急切!…………
  我努力工作一月都買不起你的半瓶香水。我不是否定你,而是我比你理智。我們沒有可能的。你永遠十指不沾春水的高高在上,而我注定為生活所困。
  ……當時,我是怎麽反應的?立刻衝出他的宿舍。跑回我的小套間。把櫃子中的衣服、梳妝台上的香水全部放在箱子中拖到穆焰品宿舍樓下。
  大聲的把他喊出來。
  然後點起火,燒光了所有的衣服,倒光了所有的香水。那香味幾乎迷漫到了整個學校的每個角落。直到現在那幢老舊的宿舍樓還被稱為香水樓。
  周圍聚集了我們所有的同學,他們歡呼著把呆掉的他推到我的麵前。我狠狠的抱住他,在他耳邊凶狠的說。
  穆焰品,你逃不掉的!你要負責養我!
  他笑了,從未有過的溫柔笑容。
  我恐怕養不起你!
  我也笑,正經的說,
  沒有長裙,沒有關係,我可以穿十幾塊錢的T恤;沒有香水,沒有關係,隻是夏天要有一瓶花露水;沒有皮包,也沒有關係,提紙袋即大方又環保。隻是,隻是你不要忘記了。你一定要把今天我燒的,我曾經所擁有的還給我。要加倍的還給我!還要你的心作利息。
  他猛力的回抱我,力氣大的把我的肩膀都摟的生疼。
  一定,給我七年的時間,我會給你最好的一切。利息,我現在就付給你!
  他抬高我的下巴,顫抖的唇壓下來,把我吻的天昏地暗。旁邊的掌聲如雷動,但我們的眼中隻有彼此!
  那一時刻,我知道我真的擁有他的心了。
  可是在他把我燒的東西加倍還給我的時候,心也一並收走!他實現了自己的承諾,貨款兩清!
  ……………………
  “喂?”
  “我是蘇容,何小姐嗎?可以約個時間聊聊嗎?”
  我笑,她終於找來了啊!可是又有點不高興,怎麽是人都知道我的電話。
  吸了一雙拖鞋,用手扒扒頭發就出了門。約在街角的小公園,大家都是女人也沒什麽難看的。
  她在前方,穿了件絲製的藍裙。麵容柔順幹淨,是個討人喜歡的女子。我若是男人……低頭看自己皺成一團的布裙,和拖鞋。我也會選擇她。
  “我們一起,兩年。”
  “哦!”
  “但在五年前就認識他,一直在他身邊做秘書。很努力的跟著他的腳步。”
  “你愛他嗎?愛他什麽?”
  “隻是愛了,他一直不快樂。但你從未發現過。那次你還以為我們是初遇,但是我一直都認識你,可是你從不關心他身邊的人。像是自信的不會有任何人可以跨越,得到他。”
  “嗬嗬!你不是得到了。”
  “一部分而已。但是我明白,你不會要另一部分的他,即使那部分代表著他90%以上的感情。”
  “你很了解我。”我看向她,沒有怨恨。“這些天,我想了很多的以前的事,想到我們的相愛和漠然。原本我是恨你們的,那是種感情的背叛。但是現在,我決定不去恨你們。我會簽離婚,如果這是你此趟來的目的。我答應你,放他走。徹徹底底!”
  她低下頭,淚水低落在淺藍的裙子上,印出一片深藍色。
  “我覺得我自已一直都在作一個壞人,我隻是愛他……”
  我拍拍她的肩,心底有一些柔軟:“我明白,沒有關係,在愛情中從來都沒有君子。愛就是愛了,即使小人,得到的依然是一樣的。如果我現在還是愛他,不會讓你,即使你再可愛。”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使勁歎了一口氣。從裙子口袋中掏出手機,撥了號碼。
  “藹清嗎?我是淺紫。有空出來一下,在我公寓旁的小公園。”
  ……………………
  坐在石凳上,看遠處緩緩走來的人,刹那間我以為看見的是穆焰品。幾年前的穆焰品。因為現在的他絕對不會穿著T恤和牛仔褲,因為我的一個電話而趕過來。
  “我想你幫我個忙。”等他一坐下,就開門見山。
  “什麽事?”
  “我要和穆焰品離婚,事宜想交於你處理。”
  他大嚇:“你不和他談清楚嗎?上次的見麵他和我說了,並沒有談到什麽不是嗎?”
  “我不見他了。見也無用。離婚的事交於你,是對你放心。我隻有你一個朋友。要知道對這些東西我一向不解的很,此生也不再學了。”對他笑,開心的。像是完成了重要的事。
  也的確是重要的事情,我已經考慮很久了,不是衝動。
  記得在《來自中國北方的情人》中看到過這樣的一句話,對它的決絕很深刻,在終於決定離婚的一刻起,總是重複的在耳邊響起。
  “不是和你,永遠都不是和你。永遠。下一輩子都不行。”
  本不該這樣的,但是他總算是傷了我的心,是的,我是愛他的!卻敵不過歲月的侵蝕。在他一天比一天晚歸的夜裏,聞見他身上濃鬱的充滿麝香、龍涎香的同一種叫強迫觀念的香水味,看見他領口的紅唇印的那時起,愛便漸涼。他不瞞我,因為他明知道我有多了解香水,還是帶了滿身的回家,讓我發現其他的蹤跡。
  穆焰品,自那時起,我便已放棄愛他!
  其實他不說我也知道,他們男人總是認為肉體的出軌隻能算是逢場作戲。心靈的出軌才算是出軌。可是我不行,當他用擁過別的女人的手再擁我時,我身體的每一寸皮膚都在反抗,竟在顫抖,甚至因為他的觸碰嘔吐。
  他以為我生病了,讓我看心理醫生,並把家搬到郊區讓我靜養。
  我整日遊蕩,或是隻能縮在角落發呆。我無法告訴別人這些。
  因為如果我說,他定是否認,還會用他的那套辯解。
  我不想聽。
  考慮了許久,這一次我放棄你。這是我的堅持,亦是對你的懲罰。懲罰你的貪歡,失去我的愛情和我的人。
  穆焰品你能不能聽見那一句?已不是和你,永遠都不是和你,永遠,下輩子都不行!
  我們終是自由了!
  殘破的感情像是腐壞的皮膚,隻能切除死皮,長出新膚。希望蘇容是你的新膚。
  …………
  “我不懂你為什麽那麽堅持,如果你要求,哥不會留那女人在身邊。”
  “藹清,男女之分除卻身體的不同,便是思想。愛情在男性世界中占領的可能隻有三分之一、五分之一、或者更少。而在女性世界中呢?已經占據一半以上的心靈。我隻能寧缺毋濫。”
  我點點他皺著的眉頭:“我天性懶惰,不想天天活在防備之中,所以說嫁了好條件的老公也是件麻煩的事。”
  站起身來,努力想撫平裙子上的皺褶:“裙子皺了,洗過熨燙便好,鏡子破了如何重圓?即使你強硬修好,那鏡中之人也已有了重痕。不是原來的那個人了。”
  向前走了幾步,然後再回頭看他,已是遙遠。忽然開心的笑起來:“經過這麽久,我終於下定決心,自由了!你該為我高興。”
  然,再沒回頭!他是我和穆焰品的見證,感情逝去了,那段時光也以清空。我是個簡單的人,一次隻能過好一個世界。他與我也再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回到生活
  天氣很晴朗,這幾天已經並不太急去找工作,穆藹清昨日打電話來,說是為我爭取了一大筆贍養費。每月會有固定的錢打到我的帳上。
  原本他是要幫我拿到穆焰品的二分之一財產,我想了想沒要。因為那些錢我沒有花氣力去掙。
  依我的個性一定會把到手的股票和東西換成現金,變成守財奴。如果他破產了的話,我還是那樣,就覺得對他不公平,他有能力的時候養我,毋庸置疑,無能力的話,我也不應該占他便宜,我們早就兩清了。
  做人要厚道,我告訴穆藹清,何況是你大哥不要趕盡殺絕的好。
  …………
  正在街上高興的遊蕩,還好心情的買了一大把的薔薇。原本晴朗的天卻忽然大雨傾盆,我趕緊閃進旁邊的一家紅茶店裏。
  剛拍了拍頭上的水珠,才發現有點不對勁。店堂裏安靜的很,在吧台前的一塊空地上齊刷刷的站了好幾個人。像是在開會的樣子。
  再回頭看關著的玻璃門。鬱悶,上麵寫的是明日開業……
  “嗬嗬!”我對著裏麵的人笑了笑。準備再出去淋。
  “小姐,你是來找工作的嗎?”一個幹淨的男人聲音傳來。
  工作……我打量店堂,是個不錯的紅茶店,有果綠色的窗簾,靠街的落地玻璃。粗布的桌巾,實木的桌椅和厚實的椅墊。
  應征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
  我擺起和善的微笑,看向出聲的地方:“是啊,我來應征的!”
  “那好,你錄取了!過來自我介紹一下吧!”聲音中透著濃濃的笑意。因為沒有開燈,靠裏麵稍黑暗,一直沒有看清楚他的臉。
  我眯著眼,看了會。決定山不就我,我就山。
  走過去,首先打量出聲的顯然是老板的男人。
  白襯衫,棉的長褲。穿的很隨性,衣角沒有塞進褲子裏。笑容礙眼的像是夏日毒辣辣的陽光。而且頗為熟悉。
  “我叫南木祖玉存,苗族人,南木就是孔雀公主的姓。”他依然笑,忽然間我對我的決定有了點後悔的感覺……孔雀公主的傳人……瘋了……
  “老板的名字很酷啊!”旁邊的兩個女孩懶洋洋的擊掌,眼睛中有著你很無聊的意思。長的很像,很顯然是雙胞胎。然後其中一個再對我笑:“我們老板以前就是這樣的。”
  “這不是新店啊!”我有點好奇。
  “不是,我們從原詞搬來的。”另一個男孩對我解釋:“歡迎加入‘阿紫’我是吧台,姓明名明。”
  “阿紫?”我驚訝,好有緣的名字。
  “對啊,我們的店名很奇怪吧!我們老板起的,據說是懷戀他的初戀。我是服務生兼廚房,可心。她是我雙胞胎的妹妹,可清。”另一個女孩對我笑。
  我看了看這個店加上我和老板總共五個人,不大,卻很有個性,是個個性張揚的店。
  “我叫何淺紫,以後請多多指教。”我聽見自己的聲音不顧理智的反對,起來對抗,悅耳的出口。
  從此開始,我待在了那裏。是個完全不同的生活。
  每日,清晨起床。做公車去市區的紅茶店上班。
  我試喝明明調製的新味奶茶,向一些客人介紹我們的定食和好味的飲料。很忙碌,沒有時間去想一些有的沒有的東西。
  可是,我覺得這樣的生活很是不錯。我甚至可以自已自足,那筆錢也一直沒有動過,也沒想過去動。
  南木是‘阿紫’的老板,但是並不常見,紅茶店隻是開來消遣的。可心這麽跟我說。
  我學她的樣子皺著鼻子說。紅茶店隻是開來消遣的。
  笑聲一片。
  都是一些極可愛的人。
  ……………………
  這天客人很少,我正閑著無聊聽見銅鈴響。
  “歡迎光臨‘阿紫’”轉頭微笑。
  迎麵而來的是對中年人,以旁人的眼光來看,他們是那種極登對的夫妻。
  隻有我知道這是兩個話不投機半句多的人。他們是我的父母。
  “紫兒……”
  多久了?我再次從我母親的口中聽到了我的名字。
  …………
  我端上兩杯紅茶,然後坐在了他們的對麵。雙手平貼在桌麵上,感覺到手幹燥的有些局促。
  “……你過的好嗎?”母親謹慎的問我,那種謹慎是一種態度,我看的出來。
  “還不錯,第一次找工作。我大學未畢業,也不是十八歲的小姑娘。我覺得很……滿足。”想了想,我用了滿足這個詞,我覺得這樣可以安撫她。
  “穆焰品不應該這樣對你。”父親皺起眉頭。
  我搖頭,輕笑:“是我要離開的,他給了我錢,很多,可是我不大需要。並不是生活困難才來工作。隻是一種……寂寞。“我再次想了個不常用的詞來安撫我的父親。
  父親沉思:“他的企業叫紫焰是不是?近年來串起的比較快的一個公司。”
  母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很熟悉不是嗎?說過這個男人不可靠。並不要太提拔。你從不接受我的規勸。”
  父親有些煩躁的揮手:“這是政府領導層的事,我也多次告之你不要太插手。”
  我有些啼笑皆非,長這麽大第一次和父母雙方坐在一起。他們還真是不投機啊!政見不同吧!誰叫這兩個人皆是強者。
  清清喉嚨,打斷他們越來越大的聲音:“你們來找我有什麽事情嗎?”總不是來吵架的吧!
  母親總算是恢複她貴婦人的高雅:“我們是來和你說一件事情。”
  “離婚嗎?你們的離婚?還是我的離婚?”我毫不客氣。“如果是指我的離婚會影響你們的政途那我沒有辦法。穆焰品和我絕對不可能在一起。”
  父親微笑,麵容清冷:“他還不夠格做我的政治幕僚。我們今天來說的是我和你母親的離婚。”
  “你們離婚是意料中的事情,在懂得離婚這個詞的時候,我便已做好準備。”我也笑,有點無所謂。他們從來都不知道,他們的婚姻態度影響了我一生的個性和我的婚姻、生活態度。我由此變的冷漠無情,不懂得付出。
  母親沉思片刻,有些尷尬:“我們會補償你。”
  我冷笑:“從小,你們就沒有‘虧待’給我。”我順著她的話說。
  “穆焰品的事情,你不要擔心,我會處理。”父親也說。
  “我說過,我們隻是不相愛了。我並不在乎這些。請不要因為這個幹擾你的判斷。”我聳肩,對他說的不在意,他不會為了我改變的,隻是這樣說說而已。
  ………………
  終於走了,我呼出一口氣。用手撐住額頭!很累,跟他們說話,像是消耗所有的精力。父母相處之道,我無法學的會。可能是我的家庭比較特殊吧!
  可笑的是,兩雙操縱整個經濟和政壇的手不懂得撫摩女兒的臉。他們隻能尷尬的解釋他們的婚姻,他們的後代,他們的愛情,他們的私人生活,他們不是為自己而活,是為形象,是為政治生涯,是為萬人景仰。
  不是妻子,不是丈夫,不是父親,不是母親,從來……都不是。
  “需要手帕嗎?”一雙幹淨修長的手,遞來一方白色的棉帕。
  我趕緊用手摸摸自己的臉……幹燥的……場景好熟悉。
  抬頭,是南木。
  “上次,在紫焰的是不是你?”怪不得好眼熟。
  “是啊!”他坐下,大方承認。
  “可是我兩次都沒有哭,你耍我!”我抗議,抓過旁邊給他們倒的未喝的水,向嘴中倒去。水從嗓子中滑過,有滋潤的感覺。
  “你兩次的神情都是在哭。你在哭,在那裏。”他指了指我心髒的方向,笑容憐憫。
  “是啊!我是值得人同情,一個連哭都哭不出來的人,確實值得同情。”我收起表情,對他流露出的感情很不以為然。
  “其實,我隻是覺得哭出來也沒有用。”看他不說話,總有點心不忍。對他笑了一下:“哭有時候隻是給別人看的一種情緒的表露而已!你懂嗎?”
  是啊!我是那種哭出來也不知道給誰看的人,如果在那人跟前哭了,就是對他有了依賴了,就已經把自己的心緒賭進另一個人的生命。很不明智!
  把玻璃杯舉高對著陽光看,玫瑰色,很美麗。人生亦是美麗的,看你怎麽發現。
  “南木,你的初戀對你來說是不是很重要?重要到直到現在還放不下?”我無意識的問,隻是覺得這個男人自有他的故事,而一個笑容像夏日的陽光的男人有什麽樣的故事呢?很讓人好奇呢!
  “是啊!很重要,因為我發現自那而後,心就算是愛了也無那麽的清澈。那清澈是在山間看到泉水的感覺。”他抬頭對我笑,學著我把另一杯茶拿起來看。

  心被束縛
  “阿紫,過來嚐嚐這個的味道。”
  “恩?”我抬頭看去,明明在吧台裏對著我笑。
  可心和可清都不愛喝甜的東西,隻有我,所以成為了明大師的試驗品。
  “今天這個是什麽?”
  “是百合的茶,加了一點特別的東西!”他笑著說,亦是個可愛的孩子,
  我喝了口,百合的清香,還有甜甜的味道。
  “……不是糖,你放了蜂蜜對不對?”我對他說,當然是肯定的。“很不錯,好喝極了。”
  “我是天才!”他收回杯子一臉不可一世。
  我笑著,看向坐在窗前的南木,他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繼續盯著陽光!像是在回想什麽……有根弦在心頭纏纏的繞。
  走回去坐在原來的位置上。
  “你們都叫阿紫,性格那麽相像。名字中有紫的孩子,性格是不是都剛烈,果決?”他忽然看向我說。
  “我?果決?還剛烈?”我樂不可支:“你說的真的是我嗎?”
  “你不是嗎?”他糾察到低。
  “想知道什麽?你想知道什麽?”我有點惱怒,離婚,雖然是我要的結果,但是過程並不是我想的,和一個男人結婚,是勇氣。和他離婚更需要勇氣。這個社會對女人的婚姻失敗是苛刻的。幾乎是不能容忍的。
  “對不起。”他馬上放下杯子,舉起雙手道歉。
  有擔當的讓我無法繼續生氣。
  “算了,其實也沒有什麽,是我自己看不開。”我悶悶的說了句。
  “你是很聰慧的女孩子,但感情束的太緊。”他歎口氣,似乎對我有些失望,或者依然是同情。
  “並沒有,隻是不習慣相信他人的愛情,如果注定會受傷,那不付出有何不可。”有些釋懷了。他是聰明的人,雖然有點多嘴,但是眼睛可以直指人心。
  “我認識的阿紫和你卻不同,她情願付出了整個生命去愛那個人,決裂到付出生命。”
  “阿紫?你的初戀?”我很好奇,與我完全不同的人,有相同的個性,有相同的名,對待感情卻是南北極。
  “算是吧!她愛的人亦是個悲劇。因為忘不了心中原來的那個人,所以對她若近若離,她抓不住,又因為對這份愛情感到絕望,所以選擇死去。”他說的很平靜,但是眼睛卻流露出濃重的傷悲,不知道過了多久的事情,他仍是那麽悲痛。可見他對那女子的愛銘心到多深。
  或許是因為沒有得到所以更加的無法忘懷,人有這樣的逆根性,別人的終是最好的。
  “那那個人呢?”
  “連笑容都一並帶走,你覺得會怎樣?”他看向我,眼睛中多了嘲弄。我知道那不是對我的,而是那個人。
  “想得到一個,放不下另一個,注定他連笑容都保不住,這是上天對他的懲罰。命運是個很奇特的東西,有些時候無法不去信。”他搖頭輕笑:“這也是我的命運,我未曾得到,卻也感到失去良多。所以說,那些有時候,公平,有時候,不公平。命運總是牽引你在某個時候遇見某個命定的人……”
  他說的玄妙,我努力的聽著。
  命運總是牽引你在某個時候遇見某個命定的人……?
  命運總是牽引你在某個時候遇見某個命定的人……。
  命運總是牽引你在某個時候遇見某個命定的人……!!
  “隻是孽緣!”我站起身,摔手離開,忽然失去了傾聽的心情。
  …………
  天氣越來越涼,夏天的雨絲,會讓人舒暢,特別是在雨前的悶熱轉成雨後的溫和,那感覺是其他季節所沒有的。
  現在雨中,已感到寒冷。坐在店中,望著玻璃窗外的世界仿佛不真實,是我的世界不真實?還是我看到的世界不真實呢?
  那一個個合打一把傘的小情侶,那獨自一人悶頭走的西裝革履的男士,那站在屋簷下等著雨停的小姐。都是各有各的故事,各有各的想往。
  而我,不一樣,我沒有目的也沒有夢想,像是被塵封住了一樣,每天在看別人發生過的,或將要發生的事情,無法去溶入。
  待在店裏的時間越來越長,因為無處可去。在公寓中亦是覺得時間停止。婚姻中,為丈夫的出軌痛苦,離婚後,我連痛苦的感覺都找不到。
  有人說,是你太好命了,從未見過像你一樣不付出卻一直好運的人!運氣總會用完,你要省著點……
  自上次和南木聊了一會後,我們再沒單獨聊過,他還是不常來店裏。或許真的是像可心說的一樣,店對他來說隻是一個消遣,一個玩具。聽說他的正職是設計師,設計什麽的?看他的樣子,是個感悟生活的人,對生活懷抱的夢想太多,所以便不是設計太硬性的東西,不會是房子……也不會是衣服。他……笑,沒有時裝界獨特的個性。
  曾聽過一句話,說,世界上頂尖的女式服裝設計大師均是男人,因為男人看女人的眼光是獨一無二的。
  不是說他沒有眼光,而是覺得他總是喜歡猜測人心,並非外表。
  這種習慣並不討人喜歡,卻讓他顯得總是靈性十足,他是個適合創造美的人。
  “阿紫,時間不早了,你也該走了。”
  回頭對已經收拾好的明明笑:“好,你先走,門我來關就好了。”
  “……那我先走了,你一人要小心。”
  “恩!”我乖乖的應。從窗戶看見明明上了一輛車,才磨磨蹭蹭的開始收拾東西。
  時間一長我才發現,這個紅茶店藏龍臥虎,隻是個吧台的明明,竟有私家車,有司機的那種。而可心可清,亦是幾國語言張嘴就來。
  隻有我,是最最單純,無用的那種!也隻有我是真正靠紅茶店的薪水生活的人。看看身上已經半舊的長裙,很久未去買衣服了。其實並不是想證明什麽,是真的不需要,也是真的沒有心情去逛街,我是寂寞的女人,但不是用逛街來打發時間的寂寞的主婦!我是獨身女人。
  我在自己生活!
  想到這裏自己忽然笑了起來,對先前想的那麽多的顧影自憐的想法很是覺得可笑。
  人總是在得到和失去中徘徊的,並且兩種心情下的都是不安的。
  得到了怕失去,失去了想得到。
  南木是那樣的人,穆焰品是那樣的人,我亦是。
  …………
  拉下鐵門,朝著公車站的方向走去。
  我喜歡坐公車,喜歡看那些麵容冷漠的公車表情。
  身邊緩緩的停下一架車,車窗搖下來,露出的是久未露麵的南木。
  我彎下身,剛要朝他笑,忽然發現他身邊坐的是穆焰品,後座還有看見我就麵色蒼白的蘇容。
  “阿紫,雨大,上車來,一起吃飯,不要拒絕!”南木一臉真摯。
  我是極不願和他們一起共桌的,雖然大家總說離婚後總還是朋友,可我覺得不對,即使再怎麽樣,心頭總有不快,時間不管過去了多久,你依然會想那次失敗的婚姻到底是誰的錯。
  穆焰品怎麽想,自他的抿的比往常更緊的嘴唇中,就可以得知,他並不是太願意看到我,至少不是在現在。
  而後再看向南木,他好像並不知道我與穆焰品的關係,仍然一臉的堅持,並下車為我將後門打開,塞了進去。
  我張了張嘴,終是未將那句“我不要去”說完。
  米蘭的四人餐桌。
  我們各據一方,我與穆焰品正好對麵。
  我大口大口的把食物往嘴裏送,努力不去看他。
  “最近好嗎?”他依然不顧我的意願,出聲詢問。
  而南木隻是抬頭稍稍的看了我一眼,自我上車的詭異氣氛,他已經猜到了大概。
  “還不錯,能吃能睡,過得很悠閑。”
  “你……不要那麽倔強,那錢你為何不用?不用苦自己,若覺得不夠,我仍可以加倍。我不想你苦自己。”
  我頓了頓,笑:“並不是為你省錢,隻是不大需要。你不必過意不去。我總是不會虧待自己。我一直是這樣的人。”
  席間,蘇容一直未說話,如果我是她我可能會選擇離開,或是生氣,而不是強硬的維持著一張人前的臉。她時而裝作體貼的給穆焰品倒酒,時而對南木微笑,像是個無比高貴的小姐。對誰都有禮的很。
  她真的好風度,簡直可以值得我對她恥笑。
  她已經是光明正大了,為何還這樣。既然身份允許,便可明目張膽的吃醋撒嬌生氣,當初我可以做到但未做的她都可以做了,何苦委屈自己,強顏歡笑。
  原先我禮讓她,是因為注定放棄那段婚姻和感情。她不是一直說愛他,為了那份愛傷害別人也在所不惜的嗎?
  我冷笑,竟然在沒有利益妨害的今天,我才開始真正的討厭她。以前我以為她是為了愛情不擇手段的人,即使不值得太誇獎也讓人有些欣賞,因為敢作敢當。可現如今我才發現,她並不是為了愛情的人,或者說她不是全為愛情的人。
  這世上本就沒有那樣的人,穆焰品依然是可憐的,他背叛而最後得到的也不過是如此的人,一個愛自己遠勝於他的人。可也不能責怪其他,因為他自己本就是那樣的。
  “吃飽了,想回家了!”我用餐巾擦幹淨嘴,起身,離開。大家很熟不需要假惺惺的裝模作樣。事實上我是如坐針氈。
  離開餐廳後,我走的很快。並未顧及他們的反應。
  夜色已深沉,雨漸止。傘收起來,鞋子踩在濕漉漉的有積水的地上,叮咚的響。通往我公寓的那條小道上晚上並沒有什麽人,所以聽著自己發出的腳步聲,有若二重奏。
  二重奏?我猛回頭,發絲揚起弧度如珠簾散開,那簾外的人是立在前方微笑的男子。海螺色的套頭毛衣,並未因走在雨中而有所汙跡的米色棉長褲。雙手閑閑的插在口袋中,他跟在我身後,一直的!卻並不因我發現而躊躇,怡然自得宛若就該這樣做。
  “南木,你一直在?”我問,語氣平緩。問隻是過程。
  “是,我一直在,自你走開。便一直在你的身後。”他上前,站立在我的身旁,近的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
  他伸出手,理所當然的為我順頭發!
  我低頭微笑,想要建設心理,得以再次抬頭承受他璀璨的笑容。
  “不看別人的臉說話,很不禮貌。”他笑著說。
  我聞言抬頭,不讓他再次譏笑我的膽小。卻直直的撞進他的眼眸,在未做好心理建設之下,撞了進去。一時間,覺得自己可能無法自那汪深泉中遊出,我似乎聽見自己將要溺水的急促呼吸。
  我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扣著他的雙臂,在尋求救命的稻草,卻被他掙脫,然後一把抓住。
  他笑的更深,仿佛在說,你不光是陷入深泉,更落到深泉中龍的口。
  已不能掙脫。
  可我真的亦不需要掙脫嗎?
  我提醒自己的理智,‘你是個剛離婚,逃出一場曾經刻骨銘心的卻已漸漸淡去的愛情,而他亦是個有沉重故事的人。在一起有什麽結局,好壞參半,你不可能不知道,而你已無心力再次經曆感情的失敗。’
  我平生隻是愛的逃兵!

  失去得到
  掙開他的手,我笑著搖頭,然後離開。
  “去哪?”他伸出手僵在半空。
  我指指旁邊的那幢小樓:“我到了,天色已晚,已沒有出遊的興致。”
  “你在隱喻什麽?”他皺了一向展開的眉。
  盡量讓自己不去看他,隻說:“我可以隱喻什麽呢?在內心我們其實都不是自由的人!”
  我揚起嘴角,隻有自己知道我是在嘲笑自己的不甘願。但依然離去。
  …………
  渾身不自在。
  將最後一桌客人的杯子收拾好後,無奈的看坐在陽光最充足的位子上的南木。
  他見我看過去,立即展開笑容。
  似乎他總是可以憑借那笑容無往而不勝。
  我低咒了聲,將杯子遞給明明,坐上吧台前的高腳椅。
  “老板南木……對你有意思哦!”明明一臉曖昧。
  老板南木……我對明明的稱呼一直覺得比較奇怪。不直接叫老板,也不叫南木,甚至不叫南木老板,隻叫老板南木。好像南木有很多種適合他的稱謂,老板隻是其中的一個。
  “去,小孩子,懂什麽!”我裝出很在行的樣子。
  那天,可能隻是意外,可能是我心靈又一次出現劃痕時,臨時尋找的寄托。
  我……並沒有那麽容易愛上一個人。
  “他從未那個樣子的。”明明湊過來,和我一樣的角度看過去,若有所思的樣子。
  “他一直不都這個樣子。”我轉頭,把他拍開。
  明明忽然變得很認真的看我:“老板南木的條件不錯,但是從未有過亂來男女關係的記錄。他對你很特別。”
  我回頭重新看南木,問:“你知道他的過去嗎?關於初戀,關於阿紫?”
  “青梅竹馬的女孩,有明亮笑容的人。像怒放的薔薇,任性,還有充滿生命力。就是這樣的女孩,卻選擇了最極端最直接的結局。”明明低頭說,肩膀微微的抖。
  …………
  拿起杯子泡了杯桂花烏龍,向南木走去。
  他見我過來,合上手中的書。
  我把茶遞給他,看了眼封麵:“古蘭經?你信回教?苗族人信回教嗎?”
  他搖頭,撫平有些皺的書角:“隻是讀讀,覺得語言美麗。”
  翻至一頁,他朗讀出聲:
  “誓以上午,誓以黑夜,當其寂靜時,你的主沒有棄絕你,也沒有怨恨你;後世於你,確比今世更好……確比今世更好。”
  他讀的從容,聲音平穩,在讀最後一句的時候一直看我。
  我跟著他又讀了一遍:“確比今世更好……”
  我們相視而笑,開懷,放鬆的。
  …………
  這天的客人很多,收拾的腰酸背疼。
  南木來了,便卷起衣袖。開始幫忙。他的身手倒是利落。看他的樣子,我會覺得很好笑。
  沒有要求的話,這樣的生活便是很好的了。他很聰明,從未說過什麽。這樣相處,讓我很放鬆。
  “阿紫,電話!”
  我愣了一下,隨即去接,怎麽會有人知道這裏的電話。
  …………
  “喂,你好,我是何淺紫。”
  “穆焰品。”
  我愣了一下,轉頭看南木,他也正看過來,微微的皺眉。
  “什麽事?”
  “姆媽的老家來電話……她的情況不好,一直在想著你……”
  穆焰品盡量敘述的冷淡,我卻忽然失去了聲音。不知道要怎麽去回話。
  我張了張嘴,無法將話語說出。
  “淺紫,你還好嗎?”話筒中穆焰品發覺不對的喊:“你在南木的店裏不要走,我這就過去。”
  ……
  放下話筒,找了個就近的凳子坐下,手在發抖,緊緊的握住,希望讓自己冷靜。
  南木走過來,蹲在我的身前:“阿紫,怎麽呢?”
  “她是我的媽媽!是我唯一的親人。”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像是在阻礙下尋找一個突破口,我希望有人聽我說說這些。
  忽然間,我慌亂無比,站起來,向外麵跑去。她不能夠死,她死了,我怎麽辦,……我什麽都沒有了!都沒有了!
  恍惚間,我不知道該往什麽地方去,順著路跑,街道行人……無人入眼!
  “淺紫!”手腕被抓住。緊緊的,迫使我看向來人。
  “穆焰品……”我看著他,腿腳發軟的往下灘去。
  他一把扶起我,往停在一邊的車走去:“我送你去看姆媽,你要振作,她並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
  我點頭,由著他把我放進他的車裏。
  …………
  車行駛的很快,也很平穩。我無意去和開車的人說話。隻是覺得心就像是忽然是失去了依靠。她……是我家的傭人,也是我唯一的親人。
  有父母等於沒有的我,自小被她帶大。
  她告訴我,每個人都是天上的一顆星星,父母是孩子身邊的衛星,你也是一顆星星,卻因為太過明亮,父母便顯得不重要。不是他們不要你,而是你不要他們……
  她隻是個農村來的婦女,來我家也隻是為了養活他們孤兒寡母。但她卻那麽無私的愛著我,每天每年,直到半年前,我因為和穆焰品離婚,而讓他送她回家。
  就像她說的一樣,我不要她了。
  在自己傷心的時候,我何嚐又想過她是多麽的傷心。
  忍不住,眼睛濕了。我發狠的掐住手臂,迫使眼淚收了回去。
  我不哭!不會哭!她總沒有死,沒有死,我就還有機會,我要把她接回去,為她治療,讓她享福。
  穆焰品把車停在一邊,我疑惑的看向他。他拿出手機,向我說道:“接個電話,很快,你先睡一下,到了,我叫你!”
  我聽話的閉上眼睛,但是神誌卻是清醒的。這種時候,我無法睡。
  “南木啊!對,她和我一起……我們正在趕去。在這個地址……你要過來?我在就可以了。她的狀態不是很好。”他頓了一下,將聲音壓小。
  “即使我們已經離婚,她依然在我生命中是最重要的女人。我們一起那麽多年!我警告你,你不要去招惹她!你要是傷害她!我發誓,我會讓你死的很難看。你即使是連天的首席也沒有用!我說到做到!”
  通話聲中斷,我微微的將眼睛眯成一條縫,看到穆焰品狠狠的捶著方向盤,臉色很狼狽!
  這種神情自他成功以來,便從未出現過。
  我很高興,即使我們的愛情不再,他對我依然關心,而且不關乎愛情,隻是一種長久而來親情。
  可是我無法去認同他的這種感覺,對我來說,沒了就是沒了。我很矛盾。
  將眼睛閉的緊緊的,翻轉身對著窗。
  車子繼續啟動。
  迷迷糊糊中,我夢見了很多東西……
  大學校園中那條長長的種滿法國梧桐的小道;那破舊的宿舍樓;當初,穿白襯衫,永遠有忙不完的事情的穆焰品。
  ……時空漸轉,穆焰品的頭發漸短,麵容越來越僵硬清瘦……我們的相處永遠冷嘲熱諷……我們用感情傷害彼此,直到漸漸消失。
  然後離婚,後來遇見南木……我們就這樣對我們的愛情訣別了!
  “到了。”
  我被輕輕的搖醒,怔了一下,用手撫上額頭,滿頭的汗。
  穆焰品輕皺著眉頭看我。
  我勉強自己對他笑笑,再轉過頭看窗外。
  是一家農戶的小院子,車子周圍,圍了一些孩子好奇而驚恐的看著我們。
  我鑽出車子,對剛出門的一個中年農民問:“請問,姆媽……”我頓了頓,發現自己不知道她的名字。
  身邊的穆焰品跟著說了個對我來說非常陌生的名字。
  中年人點頭,迎我們進去。
  領著我們走進院子中頂旁邊的小屋子。
  我走進去,看見昏暗的屋子裏隻有一張破舊的板床和一個木箱子。
  姆媽躺在床上,隻有一絲陽光透過褪色的窗簾照在她的臉上……她滿是皺紋的臉上,蠟黃蠟黃的。
  看的我很心驚。
  “……姆媽……”走上前坐到床沿上。
  她用盡力氣似的睜開眼,看著我笑起來:“小姐……姆媽總算是等到你了。姆媽以為再也沒有辦法見到你……”
  我抱起她,她的身上應該很久沒有清洗,有股難聞的味道。可我不在乎。
  “你們還在等什麽?她病的這麽重了為什麽不送她去醫院?”我怒吼,無法抑製自己的憤怒!
  “我們是窮鄉下人,沒有錢去幫她治療。”那個男人看了我們這裏一眼,便要離開。
  我衝上前,攔住他:“姆媽這麽多年來一直省吃儉用把錢都往鄉下帶,這次她回來,我們也給她養老的錢!你怎麽沒有錢為她治療!”
  “那錢給我大兒子娶媳婦用了,再說,我幫不幫我媽治病管你什麽事?現在她已經不是你們家的傭人,就算是,也輪不到你管。她給人當傭人讓我們多沒有麵子,我們願意收留她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那男人一把把我揮開。快步走了出去!
  我站在原地,氣的手腳發涼。
  看向姆媽,她閉上了眼睛,有淚水從緊閉的眼睛中流出來。
  “姆媽……”
  我上前抱住她:“沒關係,我們回家!我帶你回家,這樣的兒子,不要要了。我們不要了!!”
  穆焰品打了急救電話。
  …………
  姆媽終於還是在去醫院的車上死了,隻留下一句話。
  她不放心我……
  穆焰品在上車之前接了個電話,離開。
  姆媽死的時候,剛剛趕來的南木在我身邊。
  那時候我終於無法忍住痛哭出聲,不知道哭了多久。
  然後昏睡,醒來的時候,姆媽已經安葬入土。
  我在她的墓周圍種了一些風信子,藍色和白色。是她最愛的花。
  這期間,穆焰品一直未再出現。
  那天他帶我來鄉下就像是我的一個夢。一個懷戀以往的夢……

  原本無心
  這裏青山碧水,微風和煦。
  在這裏為姆媽安置了一塊小小的墓地,生時,少年守寡,從未有家。死了巴掌大的小地……也算是有了個歸宿。
  ……死去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總算是可以休息了,為自己的兒女勞累了一生,逝去了,總算是斷的幹幹淨淨,如果說是前世的債,她也已經還清。餘下的請善待下一輩子的自己!
  …………
  “謝謝你了,南木,這些日子多虧了你。”
  我轉身對一直跟在身後的南木說。
  “隻要你沒事就好了。”
  “恩,我很好!”我對他笑,自姆媽死後的第一個笑容,我並不吝嗇給他。
  他也笑,輕握住我的手,將我帶離。
  我沒有再回頭,希望下次見到姆媽的時候,她可以在夢中告訴我,她放心了!
  …………
  我還是留在了阿紫,對南木的感情並不能因此理清。
  如果我從未有過穆焰品,我可能會愛他。
  如果他從未有過阿紫,他也可能會愛我。
  可是我們都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清澀少年的我們了。
  …………
  我用白色的毛巾擦透明的玻璃杯。一點點的擦去。純淨無暇。
  透過杯子看南木,他的臉朦朧,眼朦朧。
  “阿紫,我們在一起吧!”他說的很小聲,像是怕被不知名的人聽到。
  我微愣了一會,並不答話。
  放下擦好的杯子,同時頭也垂下!然後再次拿起另一個。重複一樣的動作,並不為他的話感到十分的悸動。
  曾經有個人也對我這麽說過,可是已經過客匆匆。
  現在又有個男人對我說,可是我看不到他的心。他說我的感情束的太緊,他自己又何嚐不是呢?
  將桌子上的一排杯子挨個的擦好,擺放整齊。
  抬頭看一直等在一邊的南木:“你愛我嗎?”我問的無意。
  “你要愛情嗎?”他問的詫異。
  “我為什麽離婚呢?”我好笑的反問。看他漸漸思索,重重的歎氣。他在愛情上並不是個老練的人。
  “我以為你離婚這麽久,總可以看見現實。穆焰品重新獲得的愛情也不過如此!”他沉思著說,看到我詢問的眼光也不隱瞞。
  “我和穆焰品已經相交多年,知道點,不是問題。”
  “我與穆焰品的時間更長!”我笑道:“你可能會說你看到的是女人們看不到的男人的內幕。但是我想說的是,穆焰品比你誠實,至少他對感情,不愛就不愛了,他並不強求我還待在他的身邊。南木,我以為你是個懂愛的人,愛一個女孩愛的那樣的深,幾乎無法再去接受另一個。是什麽讓你改變的?”
  我看了看排在那兒的玻璃杯,它們擦拭便淨,人的心,痕跡就是痕跡。擦拭會越深,無法純淨。
  他沉默的看著我不懂得變通。
  伸出手貼在他的胸膛,觸感溫熱堅強,心髒跳動的整齊規律。
  “你看,你與一個連你的心都觸摸不到的女人說在一起,是多麽愚蠢的事啊!”
  他也伸出手,貼在我的手上。手掌暖暖的,但是指尖微涼。
  “我喜歡你……”他終於隻能這樣說。
  “喜歡而已,一個人可以同時喜歡很多人。而愛情,因人而異,可能一生一個,也有可能一生數個,但是不管什麽人,一個時期隻有一個而已。”我擺脫他的手,他的手很好看,修長,整潔,藝術感十足,可是我不喜歡。他那樣的男人,連自己的指尖都已經無法溫暖了。
  “你甘心嗎?難道你要繼續在這裏仰望穆焰品?等他回心轉意?”他忽然有點生氣。
  不懂得他生氣的理由,他與穆焰品有很多地方相像,有時候分不清彼此的脾性。因為我的拒絕嗎?還是因為我是穆焰品也看似保護的人,所以他要與我一起,或者是,他要得到我,也是因為穆焰品?
  “我會不會等他回心轉意從來都是我的事情,你用什麽身份來質問我?老板?朋友?”
  他煩躁的拿起旁邊的滿滿一杯的白開水,向嘴中猛灌。等氣息調勻,才放下捏的死緊的杯子:“給我時間,讓我理清感覺。我想你也並不願在未清楚自己的感情下離開,放棄的對不對?”
  我點頭,對他冷靜下來的速度表示讚賞:“你說的沒錯,是的,就是如此。”
  …………
  兩個人相對著站著沉默了好一會。
  他終於揚起嘴角,對我笑起,拿起放在一邊的外套:“走,我請你吃晚飯,想吃什麽?”
  看他一臉冤大頭的樣子,我故意刁難:“我想吃肉串、烤魚、辣椒炒海瓜子、洋蔥炒魷魚、蝦籽辣麵、炒牛河……”
  “……”他奇異的盯著我,半晌:“那些都非常辣的樣子!”
  我笑,覺得我們的氣氛總算是回到當初,不管我們之間有什麽感情,不管他和穆焰品是有怎樣的瓜葛,不管他是否別有居心。我們現在隻是朋友!我希望在有限的時間裏讓自己享受有這樣的朋友的快樂。
  我努力尋找快樂,長短不拘……姆媽,如果你在靈間。請你指引我的方向,也請你放心!無論愛情有否,我都可以活的很自己。
  …………
  很多事情尚不能理清,在把自己對姆媽逝去的傷心慢慢沉澱後,突然想起許久未見的穆焰品。
  看著一臉悠閑的南木,終是未熬住。
  問:“你與穆焰品是朋友?”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一臉躊躇的我:“有什麽事嗎?”
  “隻是想知道穆焰品最近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我仔細的想了想,穆焰品那日的離開,著實可疑。
  “他出不出事,與你這個前妻有何幹係。”南木口氣不善。
  而我是第一次聽見他如此說話,我沒有再問,他既然這樣反應,必是不肯說的了。
  他見我妥協,臉色稍有改善。
  “聽我說,淺紫。如果你想要真的擺脫以前的生活,你隻有真正的離開穆焰品。”
  我站起身,看向窗外:“你根本不願意告訴我實話對不對?他是我的前夫,他的事情與我也許是沒有關係。可是在這世界上和我有聯係的人也隻有過他而已,也隻是有過……我是個悲哀的人。自生來……你能了解嗎?我隻是想抓住我與這個世界的唯一的一點聯係。即使我和他從此以後再無關係。”
  我第一次和別人說我內心的話,卻是為了一個已經和我毫無關係的人。
  “你還愛他?對他報有希望?”
  我冷笑,看著南木無法辨認表情的臉:“你到底在掩飾什麽?我要了解他的情況並不意味著什麽。你不需要一直顧左右而言它。不要懼怕我,我沒有能力打擾你的計劃。”
  這個男人有目的,從穆焰品出現開始,他就在追求我,有目的的追求。
  因為他不是對人有興趣的那種感覺,他對我關照的像是對待客人,彬彬有禮,周到完美。一副受過良好訓練的世家公子的派頭。他溫文的讓我一度對他放心,一度對他感恩。
  但是他終究是對我沒有心的人,所以穆焰品在車上對他說:你要是傷害她!我就會怎樣怎樣。
  …………
  我看著他,死死的盯著,他到底是怎樣的人,到底是怎樣的人才能將自己的感情當做商品一樣的出售和交易?並且他對你還並不隱瞞。他。光明正大的耍弄你!
  南木對我的注視總算是有了大的反應,而我選擇垂下頭,避開他征詢的眼睛,微笑著說:“南木,你很像一個人。”
  “誰?”
  “我父親,你們是同類人,對所有的評估隻有是否有用,是否有利用價值。我甚至有些懷疑,那個叫阿紫的女孩,究竟有沒有這樣的人,因為我很難相信,像你這樣心機沉沉的人,會那麽愛一個灑脫到決然的女孩!”
  我說了我的想法,對他略有不公,因為在他談起那個女孩的時候,我看見了他眼中的悲傷和痛楚。但是我隻有這個武器,我努力的打壓他,希望有所幫助。
  南木開始並沒有回答,偷偷抬頭看他,他斜斜的靠著窗戶,表情甚至是無辜純淨的。我幾乎就沉溺在他的表情裏。但他顯然不想再將遊戲繼續下去。
  他快速的坐直。
  “你真是聰明,洞察人心。”
  伸出手抬高我的下巴:“可我總沒有看錯你!你缺少一般女人所擁有的激情,即使有也隻是一瞬間,於是你抓不住人,穆焰品,亦或是我!就算被你短暫的迷惑,也會清醒。可惜,穆焰品用了七年,而我隻用了幾個星期。”
  他的眼睛淡漠的像是陌生人,或許對我來說,他就是陌生人。
  我不懂得他,所以有些害怕。在被我剝除麵具後,底下的那個南木,如此的讓人覺得威懾十足。無法接近。
  下巴疼的很,他狠的施了很大的力氣,對我,他已經不再留情。亦或是從來留過情,即使這樣,我也找不到話語去反駁他的刺傷。
  我能說什麽呢?從不對自己信任,到現在也連立場都沒了,隻能任由嗓子幹澀的停頓。
  現在隻能慶幸,我並沒有對他產生太濃重的感情,如果愛上,隻怕萬劫不複。
  “怎麽?無話可說?那為何要問?”
  我緊閉著唇,不想答話。
  他不放鬆。
  我用盡力氣掙開他的掌握,冷笑著看他更木的表情:“我為何要問和你有關嗎?如果你回答,便是和你有關了,而你選擇不答,那我的任何理由都和你沒有關係。如果你就像你口中所說的那樣,那你應該一視同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你能了解的,你盡管了解。你無法了解的,你就放棄吧!你指望我回答你什麽?”
  他看了我好一會兒,才倒向身後的沙發,並放鬆身體,隨意閑適。像是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而我已經緊張的一頭汗水。
  …………
  “明明,他到底是什麽人?”
  我還是沒有離開這裏,就像南木篤定我在未弄清楚事情不會離開一樣,我還是每天過來上班。日子就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他並不常來,我們也並不多談話。而我也沒有得到任何我想知道的消息。
  明明看了我一眼,隨即低頭看手中正在衝泡的咖啡。
  我看他熟練的把奶油打成泡沫狀,再灑上綠茶粉。然後將鑲金邊的美麗瓷杯放在我的前麵:“綠茶咖啡,是你喜歡的口味。”
  “謝謝!”我笑,再抿了一口。不錯,不膩不苦。
  “南木是南木家的太子啊!你不知道嗎?”
  我搖頭,努力的喝著咖啡。
  “真奇怪,你是穆焰品的前妻竟然不知道他!”
  “沒什麽吧!我們交友圈又不一樣。”我撇嘴,不以為意。
  可心提了捅水過來擦吧台,樣子要笑不笑:“他們可不是朋友,他們是敵人好不好!當初他們掙一筆對雙方來說都非常重要的項目的時候,南木家因為資金雄厚,照道理是應該毫無問題就打敗無名無經驗的穆焰品,但是後來奇跡般的給穆焰品所得。據說是有幕後黑手暗地支持。”
  “你怎麽這麽清楚?”我有點好奇。
  她看著我,一臉我無可救藥的樣子:“這件事情在前幾年的商界簡直是家喻戶曉!”
  “嗬嗬。”我尷尬的笑笑,捧起咖啡繼續喝。
  她頓了頓,停下手中的動作,顯得很擔心的對我說:“如果你覺得留在阿紫不適合,我幫你找另外的工作,絕對輕鬆愉快。”
  “謝謝!”我隻能這樣說,是啊!還是謝謝你,雖然你們一直在隔岸觀火,但是總算是沒有落井下石。
  “……我們也是剛剛才知道你和穆焰品的關係,並不是不想提醒你。”她澀澀的說,臉微紅,像是新鮮的蘋果一樣可愛。
  可惜那種可愛出現的時候不對啊!

  回憶離去
  今天南木有興致來店裏,而且在關店門時才要離去。並在門口等著隻留下一句話。  
  “你在這裏等我,我開車送你回去。”
  南木的話沒有轉圜的餘地,隻有要別人接受的強硬。
  想了想雖然對他突然而來的行徑感到奇怪,倒也無所謂,我不排斥有便車可搭。聳聳肩看他向停車場內走去。
  “南木!”
  傳來穆焰品的聲音,熟悉的清冷聲音。在空蕩的車場中清晰地傳入我耳朵。我抿唇,穆焰品大概不知道我在,所以目標直指南木。
  我沒有現身的意思,對他們的恩怨我雖無意插手,卻奇跡的想知道。隻是知道而已,並不插手,其實即使想插手,我也是沒有能力的。
  “我趕時間,不介意的話請讓讓。”是南木的聲音,他的聲音已經完全失去的以往的溫和。
  “不要再接近淺紫。”
  “不太明白。”我忍不住探頭去看,隻看到南木的背影擋著,看不到穆焰品的臉。
  他還是被穆焰品攔下了。
  “不要太虛偽。我不準你傷害她。”
  “論虛偽你倒未必輸給我。”南木語帶諷刺,直指他話中對我的維護之意。
  “你到底想要什麽?”穆焰品的話語中明顯的溫怒。
  真正的對決應該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穆焰品稍遜一籌,但若平日的他是不可能的。他發生什麽事情了?
  我再次探頭,看他們談話的方向。隱約看見穆焰品直直堅決的攔著南木。
  “我要的一直都是那些,你該知道。”南木的話語深奧而隱藏,他不想讓我聽到。他一直是個太小心的人。
  “你就要得到了,那就放過她。”穆焰品聲音竟然出現疲憊的示弱。
  這是認識他日起便沒有再出現過的事,我震驚的幾乎衝出去看他的樣子,問他到底是怎麽回事。可是我終於還是沒有出去,我略低下頭。死死的咬住唇,靜靜等待他們的談話結束。
  ……
  直到穆焰品離開,我才慢慢的走出來。
  南木斜靠在車子上,看著我太緩慢的步伐顯得有些不耐煩。
  “想知道什麽?”他問,口氣嘲弄。
  我搖頭,並不想問他任何事情。
  “想要什麽是需要自己爭取的,你這樣的性格就隻能放開自己手中原有的東西,一件一件的失去,沒有辦法再找回來。”
  我驚訝的抬頭,看他深沉的臉。對他我總是沒有辦法了解的,也許就像他剛剛說的一樣,因為不爭取,所以我的東西一直在一樣一樣的丟失,而再也沒有得到過任何。
  “你現在就在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嗎?”驚訝過後,我選擇冷靜,問他。希望在他的話語中找到蛛絲馬跡。
  “上車。”他拉開車門,示意我坐進去,似乎已經沒有興致再跟我談下去。
  談話中他需要的是主導權,這樣才能夠戰無不勝。
  …………
  其實事情很快得以明了。
  一清早,剛打掃完了店堂,拿起晨報看起來。整整一版:紫焰一夜之間易主,南木家族宣告接手!
  剛喝到嘴中的一口茶馬上噴順隼礎?font color='#eefaee'>的d707329bece455a462b58ce00d1194c9
  好一個南木祖玉存,要的竟然是穆焰品的所有。
  南木要的是紫焰。
  “你看到了?”明明不安的走過來,看我的臉色。他不認為我會無動於衷。
  “紫焰會改名吧?”我抬頭問。“會改成什麽名字呢?”
  “南木家族的東西都會叫南木的吧。”明明回答,他仍有些不放心:“南木是他們家族的太子,他也沒有辦法的,畢竟是責任。”
  放下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歎氣。我和穆焰品終究還是在離婚後一年失去所有的聯係。那隻操縱的手,除了深沉的南木外,還有一雙更加囂張的,應該是我的父親吧。
  在那次的談話我就應該知道,我的父親會采取什麽措施,卻沒有想過,他會那麽決斷,也沒想過他的那雙冷漠的修長的手,竟然可以在5年內捧起穆焰品,在1年內搞垮穆焰品。
  我總是把身邊的人想的太簡單。
  …………
  “何淺紫,你真是好蛇蠍的一個女人!”大聲的叫嚷在我出神的時候傳入我的耳朵。
  我看向前方,風風火火站著的是一臉猙獰的蘇容。
  “得不到所以毀掉,何淺紫,我竟然會以為你甘心退出。”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定定的看著她,想知道她在說些什麽。
  “我說什麽你自然會知道,你搞垮紫焰,這對你有什麽好處?你聯合南木搞垮紫焰!”
  我大笑:“是你太天真,還是我不知道我自己的輕重,我有什麽本事可以讓一個男人為我搞垮另一個男人,你是不是對男人抱了太大的希望?”
  我不想再理會她,顯然我對這個女人抱的希望也過大!
  她是個被物質灌輸的很物質的女人,她已經和那些沉浸在商海中的男人們沒有什麽不同,對金錢權利,有想不出的占有欲,穆焰品對於她,亦是如此!並不是說這樣的生活有什麽不對的地方,隻是個人來說,看了太多,於是麻木到厭惡!
  “你知道我有多厭惡你!
  “彼此!”對她一直的挑釁我還是有點忍受不了,我不是出家人,六根清淨!
  “蘇容,你在這裏做什麽?”
  正在我準備反擊的時候,南木擋到我的身前,以保護者自居,但是動作冷漠,根本無意於這樣的舉動,隻是任務而已。
  我看他的手指輕敲在桌子上,就知道他的想法。對我,他不隱瞞。
  可笑,兩個人都可笑的很。
  “蘇容,你想要什麽?我什麽都沒有了,你還在這裏幹什麽?”另一男子的聲音加入談話,我望過去,穆焰品穿著簡單的T恤,藍牛仔。靠在門邊,閑適又恥笑。
  蘇容憤恨的看了我一眼轉身離去,在穿過穆焰品的時候,冷冷的說:“你根本不懂得愛人,穆焰品,你以為你以這種形式,還給她你的財產,就不歉疚什麽了嗎?可笑的很,你們在可笑我的同時,又怎麽知道我在怎麽可笑著你們!至少現在,我敢做敢當!”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走。
  我竟然還是看錯了她,她終究是個女孩子,對愛情,她看的還是很重。剛入世,遇見這樣的男子和我,對她,也是個劫數。
  我們目送她離開,直到她走遠。
  南木才出聲:“穆焰品你認識的果然都是奇女子啊,當第三者當的這麽理所當然的,指著原配的鼻子罵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我打斷他的落井下石:“我們已經離婚,蘇小姐也隻是一時氣憤難當,失去以往水準。並不像你講的這樣。”我有些痛恨他以一副為我出頭的樣子,打壓其他的人。
  穆焰品並不理會他,隻對我說:“有時間嗎?我們出去走走?”
  我看他,說的誠懇,雖然沒有笑,但是表情柔和,和以往的他,不同。
  ………………
  他走在前麵,不快不慢,一如往昔。
  上學時的我,總是會纏著他,希望他能為我停留,牽我的手一起。總是喜歡那句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可是,他並不是喜歡為別人而停留的人,亦不喜歡在路上牽我的手。
  偶爾,會回頭看我還在不在,跟不跟的上。
  我小跑上前,如今我已經不需要他再等待我了。
  “我可能會離開這裏。”看我上前,他很是滿意,甚至露出不常見的笑容。
  “去哪裏?”我並不詫異。
  “不知道,會去各地看看,尋找自己最合適的位置。”他忽然伸出手抓住我的。“最後一次,我來牽你的手。以後,你就是別人的了。”他還在笑,笑的很開心,對我有著溫情的不舍。
  “你要幸福!”我看著他,很認真的說。我們隻是漸漸不愛了,但並不怨恨彼此。
  “你也一樣……你原諒我了嗎?”他也很認真的問,問題似乎對他很重要,我的原諒,對於他就是另一個生活的開始,如果得不到我的原諒,他是沒有辦法開始新生活的吧!我想。
  “自我看見你不再躲閃,自我去紫焰回來的時候,我就已經原諒你了。”
  我拉住他,將手貼在他的胸前,心髒跳的沉穩歡愉,他現在很好,可以活很久,自今天後,我們就在兩地很好的活著。這就夠了!七年的緣分,我們理應如此相互牽掛,道聲快樂。
  沒有了紫焰,沒有了金錢和名利的負累,他重新獲得了笑容,並開始尋找他自己的人生。不再為家人,不再為自卑,不再為我。他重生,為了自己。
  …………
  回到了店裏,看見南木正站在門前,斜靠在門旁邊,看著我。
  “你在等我嗎?”我挑眉問他。
  “穆焰品的退讓,讓我覺得奇怪。”他倒不羅嗦,直問到重點。
  我笑:“我也不知道,又怎麽能知道呢?難道要我告訴你,他是為了我而放棄的?”
  他聳肩,並不相信這些話。
  “上次和你提的,還記得嗎?考慮的怎麽樣了?”他忽然開口。
  雖然是第二次提,可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何某人的權勢真的讓你們這樣不安嗎?你和穆焰品一個忙不迭的躲開,一個忙不迭的送上門來。連天的勢力,在我看到已經無法無天了。以穆焰品如今的權勢都能在你不經意的打擊下,瓦解的如此之快,南木,作為你家族的太子,你還要我作什麽?錦上添花嗎?”
  我諷刺的開口。對他,不能像對穆焰品那樣原諒,雖然他也沒什麽對不起我,但總是對他有些忌諱。
  一個商人,真正的商人。嗬!

  留著懷念
  穆焰品在臨走的時候告訴我,南木想要的不止是這些,而其他的男人想要的亦不是止這些的。
  我問他什麽意思,他隻是憐惜的看著我,說我應該明白,然後他離去,走的很不負責任。這也是他自己的話。
  他說他是個自私的男人,雖然一直對不起我,但現今為我能做到的依然是極限了,他的極限也隻是到把自己抽身為止。
  而我是繼續留在狼窟,或是重入虎穴,卻都已經不在他的範圍內了。
  我苦笑,這真的就是人生。
  …………
  樓下在深夜依然是燈火通明,我抱著大抱枕從院子往房間走的時候發現很可疑的事情,琴姐總是睡的很早的。
  房門虛掩,我敲了敲。
  “是淺紫嗎?請進。”
  我推開門,裏麵一片狼藉,除卻一些雜物,都已經打包成箱。
  “琴姐,你在做什麽?”
  “我要走了,離開這裏。”她笑著對我說。
  “這座小樓是你的命根子,你怎麽可能放下?”
  她走上前,拉我坐到沙發上:“沒有什麽東西是放不下的,所謂命根子也就是比喻比一般稍重要的一點而已。”
  我看著她堅定的眼,知道她是非走不可。
  “大家都在離開這個城市,似乎有很多人都在想方設法的離開過去,過去真的就這樣毫無留戀嗎?”
  “並不是過去毫無留戀,而是未來無限美好。淺紫,你該要懂得放棄,才會得到。回憶也是一樣,如果你永遠在回憶的話,還怎麽能再創造更好的回憶呢?”
  …………
  推開“阿紫”的門,這依然是氣質沉靜的紅茶店,客人不多,工作的人也是懶洋洋的閑適。
  “明明,我要一杯玫瑰花茶。”我笑著坐到吧台前的凳子上。
  明明撇嘴:“沒見過比你大牌的侍應。”手上的動作熟練的像是生來吃這碗飯,其實我知道他是南木手下最有名的幕僚。
  “真好喝!”我幸福的抱著有些燙的茶杯,手很涼,茶杯可以暖手,所以總是喜歡喝必須暖著喝的茶。
  “明明,你覺得如果開始沒有方向的人,下一步還要怎麽走呢?”
  “找啊!”他頭都沒抬,“沒有方向就繼續找啊!總能找到的。”
  我笑開了,原來這麽簡單的事情,我竟然煩惱了將近離婚後的一整年。
  “謝謝你啊!”
  明明也抬起頭看著我笑,點點頭並不再說話。  
  …………
  “琴姐。”我提著一個大包,站在門口,看著正在往的士上搬行李的琴姐笑。
  “你幹嗎?”她咋舌,有點不大相信的樣子,其實在昨天前,我也是不敢相信的。
  “你去哪?一個人去一個陌生的地方,不寂寞嗎?如果你要丟棄回憶,或者製造新的回憶,我並不會礙你事的。我並不算是你記憶中的人,我在你先前的時光中隻是個同居的陌生人啊!”我笑的很開心,直直的看著她。
  是啊!我決定了,沒什麽放不下的。不是嗎?
  我不會忘了,穆焰品在臨走時告訴我的話。那些男人要的並不止這些。如果我不走,不光是南木,還會有其他的人。不憑什麽,就憑我是何某人的女兒。
  雖然並不是特別重要的女兒,但是就算是因為麵子,我的父母都會刻意去抬起我的丈夫,或是壓下他。而我隻能袖手旁觀,因為沒用人能逃過權勢的誘惑,穆焰品,或是本來就衝著這個來的南木。
  在機場,我直直的往進口走。琴姐問:“你沒有要告別的人嗎?”
  我笑,卻仍然不回頭。父母?安定下來,或許會聯絡,報個平安。其他?沒有!一個都沒有。
  南木?他是我什麽人?朋友?老板?情人?都不是,既然不是。那我告什麽別?
  看著在眼前巨大的停機坪,起起浮浮的飛機,蔚藍的天,再站到地上的時候,看到的,也許就是另一番時空了。
  以後我會說,我懷戀這個城市,我的回憶中,最美好的一段都在這裏。

  讓愛自由 番外
  (南木的番外)
  你知道梔子嗎?
  你看過一片梔子花田嗎?
  你見到過手提竹藍在街上賣梔子的花娘嗎?
  我的阿紫就是一個賣梔子的小花娘,她的花隻賣給我。
  我是苗族人,我叫南木祖玉存。我們南木家族在這個地處江南的城市崛起的令人奇怪。我們稱霸整個城市的政界及商界。而我是南木家的少爺,我驕傲的沒人以為特殊,仿佛我天生就應該是這樣的人,或者應該更跋扈。
  那個女孩是我在一個小鎮上認識的,當時隻是想躲避累人的永無止盡的應酬和想要做為太子的訓練。
  那天下著很大的雨,我的車開在雨中,車外是水洗的綠色,綠色的籬笆,綠色的水,甚至連房子都是綠色的。
  在整個綠色中,有一個淡紫的身影,那是個穿著紫色長裙的少女,隻帶著一個竹編的鬥笠,赤著腳走在泥濘的路上。
  路過她的時候,我忽然心血來潮。停下車:“小姐,你上來,我送你去鎮上吧!”
  她抬起頭,看向我。那雙眼睛清澈極了,像是這裏無汙染的藍天,她的皮膚也白極了,被水淋濕的樣子是鮮嫩欲滴的柔軟。隻是那一眼,對這個女孩就那樣的情思綿綿。
  “可是——”她看著車內的地毯和真皮車座,有點忐忑。
  “沒有關係,可以清洗。”我大力保證。
  她歡快的笑了,然後坐了進來。彈彈椅子似乎很滿意它的柔軟。
  “這雨真大啊!”她的聲音像是銀鈴般純淨,我很是迷戀,即使是後來她跟我說,她不愛我的時候,我依然是迷戀的很。
  “你是到這個鎮上來玩的嗎?”她睜大那雙如小鹿般的眼睛盯著我看。
  “是啊。”
  “有住的地方嗎?”
  其實我並不打算住在這裏,咽下嘴中的回答,笑著搖頭。
  “也!那就住我家吧!我奶奶家經營家庭旅館。”她高興的直跳。
  而我的車,我的地毯果真如她所料一片狼籍。
  …………
  她帶我去看她奶奶家的梔子花地,種了好多的梔子,開了白色的花,花的香味一直到心裏那麽深。
  她將花別在耳係,搖曳的笑。
  這個畫麵,是我心中永遠的留戀。
  她是來老家過暑假的,假期後,隨我一起回到城市。
  我們一直淡淡的相處,和第一次見麵一樣,我為她遮風擋雨,我真的願意。
  其實我一直都在等她長大,我自信的認為,她總會愛上我。不管未來出現任何人,她總是會愛上我的。
  但是,她愛了別人。一個落魄的心裏有沉重傷痕的男人。我見過,他有一頭梳起的長發,英俊消瘦,眼光深沉。我的阿紫那時候愛他已經愛到沒有辦法自拔。
  我看著她沉淪,看著她消亡,看著她一點一滴的死去,無法救贖。隻因為她說,她的救贖不是我。
  …………
  她自殺的那天,我送她去的醫院。她毫無生戀,是割腕的,那麽鈍的刀,割的那樣的深,幾乎看的到骨頭。血流了整張床。那紅色,像是一叢紅薔薇,她生時隻是純美的梔子女孩,卻在死時別樣的盛開,嫵媚妖豔。
  而我也再沒有對付那個男人,因為那已經無所謂了,他一生都無法再得到幸福。如果還有女人加入他無上光榮的生命,那隻會讓阿紫的事件再重複一次。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再承受下去?
  他是連死,我都不讓給的人!他必須活著痛苦。
  …………
  我接管了南木的連天,穆焰品,新進的對手,有強大的後台。
  去他的公司時,看見桌上的照片。
  那女人像是成熟後的阿紫。笑的沒有良心的悠然。其實可以,我亦是希望我的阿紫如此的。可是她沒有機會成熟,便已經用完了全部的生命。
  …………
  如果可以,我想要娶她,娶一個成熟後的阿紫,不能不說完成我的心願,但是我的愛畢竟已經隨著阿紫的血一起流到了地獄永不超生。
  我給她讀“古蘭經”其實也是希望自己的心可以平複。
  可惜,她是穆焰品強大後台的由來,當何先生找到我時,我就知道。純然的欣賞已經完全不可能了。
  我們在一起,我這樣和她說,甚至已經想好了為了得到她不擇手段。
  但是她離開了。離開就離開了吧!沒什麽不好的,我總也希望阿紫的另一個影子可以擺脫這些黑暗,活的精彩。
  而我?情感在於我,已經輕如雲煙了。
  看著飛機起飛。我離開機場!
  希望你可以找到你的希望。阿紫!永別。
  (穆的番外)
  人的一生,並不會出現多少次大事。
  我穆焰品自出生後的大事,分別是弟弟的出生、母親的去世、考上大學、認識淺紫、父親死去、和淺紫結婚、然後離婚……
  仔細想想自成年後,我的‘大事’均是圍繞著我的前妻。
  望向窗外,街上霓虹閃爍,如一道長龍,而我站在頂端,俯視這個世界。才發現,它們不管是遠是近都冷漠的無法接近。
  …………
  從未想過我會這麽早成家,即使是當初見到淺紫,也沒有想過。
  那年,同宿舍的學長拿出一搭照片,讓我來選參加畢業展的作品。我第一眼就看見了那個女孩。
  穿著白色的亞麻裙子,耳係別了一朵梔子,笑的淺淺,卻目中無人。
  後來自同學的嘴中漸漸認識了她,一個獨一無二的漂亮女孩,從不正眼看別人。沒有朋友,同學也大多沒有跟她說過話,雖然愛慕者一堆,卻無人上前打擾。
  甚至有人猜測她是有錢人的情婦,才會有錢買名貴的香水和衣服。而從來沒有人見過她的父母。
  到圖書館,看見她被人打傷,情不自禁的上前幫忙,隻因當初看那照片時,感覺到照片中的人隻是在用目中無人掩飾自己的傷心和絕望。
  開始原會以為她已經接受我的幫助,後來我隻是稍稍的離開一會人已經上了另一輛車,頭也不回。
  自那日起,自第一次見麵起便知道這個女孩在可以時會很決絕。
  一切都是情不自禁的,和她在一起,曾經想放棄過,她的家庭和我的相差太遠。這個世界本沒有灰姑娘的事,也自然沒有公主和乞丐的事發生。
  可是我們還是在一起,她放棄了很多,物質上的,精神上的。
  我大學畢業,進入一家小公司。而她當起了全職的主婦,幫助我料理家務還有找門路讓我出人投第。
  那時的自己還是個熱血青年,像是在學校一樣,我不願意接受她的幫助,光著自己的膀子亂闖。
  而,一直碰的頭破血流。
  很快失去了所有的自信和傲氣,我敗給現實,一敗塗地。
  她也並不好受,那樣的一個大小姐,每天為了幾角錢,在菜場上來回的擠,為了燒一頓飯傷痕累累,腫了所有的手指,卻依然難吃。
  我常心疼的笑,她生來就是小姐和少奶奶的命,就算是吃多少年的苦依然無法適應。
  後來她的父親找到了我,說是不能讓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名不聞的男子。直到那時我才知道,我妻子的父親就是在這裏一手遮天的何某,而她母親的實力也不可小估。
  ……我已經沒有心情再次去掙紮了。於是接受了他們的幫助,幾乎在一夜之間,我身價萬倍上升。
  我們熬過了最苦難卻也是最甜蜜的時光。剩下的時間,便是消耗幾年來我們積累的感情和對生活的僅有熱愛。
  我們之間越來越平淡,像是被石塊砸起的漣漪終是在時間的摧殘下慢慢平複一樣。
  她在沒有生活之憂後,便開始恢複以往的生活,神情也恢複以往,那目中無人遮掩心境,可笑的是,我這個丈夫無法再次打開她的心。
  或者說,我也厭倦了,因為在商場上的消耗,我也厭倦了再次來敲開她的心,而她也厭倦了,不再和以往那樣爭取我們的感情。那個為了我的心情,焚燒了所有的衣服,倒了所有的香水的,那個笑的無比堅決的女孩已經不見了。
  我們都變了,她變的像以前,而我變的回不去以前……
  在快要徹底消亡的那天,我認識了蓮清。
  她穿著紅色的裙子,在夜裏暗的像黑色的紅色。
  酒吧中,我坐一邊喝酒,她在台上舞蹈,酒紅色的裙子,大擺低胸。如盛開的玫瑰,嫵媚入骨的美麗。
  人群中我們發現彼此,她靠上來請我喝酒,身上濃烈的香水味。淺紫喜歡香水卻從不用這種香水,香味我卻認得。強迫觀念……一種強烈誘惑的香水。
  夜,我迷失其中。醒來,我們已經赤裸的躺在了床上。
  覆在我身上的,是一具柔軟的身體,更柔軟的唇貼在我的胸前,濕潤而魅惑。
  即使醒來,我也沉醉其中。
  …………
  回到家中,我看到淺紫,她詫異的眼光,越發冷漠的表情,無法忍受我觸碰的舉動。
  她以最直接的方法告訴我,她知道了!我出軌了!
  我們各據床的一邊,隻有我自己知道,我的身體完全癱軟……失去所有的力氣。
  早晨醒來,她已經不在身邊。我的身上也沒有了強迫觀念的香味,隻有淺紫留下的淡淡的香氣,她一直愛的果味的沐浴露的香味。
  我抓緊被子,狠狠的嗅著那殘留的香味。柔軟而冷漠,清淡幾乎不可聞。
  自那一夜,我們就知道,怎麽也回不去了。
  自己犯下的錯,就要自己承認!
  ……
  我以為我愛上了蓮清,她是個放縱的,自由的女人,不要求我什麽。有時坐在遠處看她,我會恐慌自己到底有沒有得到她,她依然笑容放肆,眼光隨意流轉。
  和淺紫是完全不同的女人,對她的一切。我一定是愛的。
  可是,我能和淺紫離婚嗎?
  對她,我是不是還愛?愛的吧,也許。但是愛情對我來說,似乎已經不是重要的了。離開淺紫,我意味著失去一切。
  而在我彷徨時,蓮清離開了。我四處尋找不見其蹤影。
  我是痛苦的,但是卻又放鬆了原本緊繃的情緒。
  如果說對蓮清的出軌是一時的情不自禁,那後來的蘇容,就隻是一種隨波逐流。
  淺紫在忍受了年餘後終於提出她的痛苦和不可原諒。我沒有正麵回答,因為不知道怎樣回答。
  去了日本,即是公事,也是躲避。
  在洗臉時,看鏡子中自己的臉。那張臉,冷漠尖刻。我竟然變成了這樣的人,鏡子中的自己我已經無法認得,陌生的讓自己心寒。
  回到了家,準備乞求原諒,可是她已經不在了。她終於也是離開。我才發現,她和蓮清的決然那麽相像。
  經過後來的談話,我沮喪的發現,離開了我她隻會快樂。
  她在快樂……
  於是,我決定放她離開……即使我知道後果。算是我的贖罪……
  現在我已經一無所有,一如認識她之前。
  紫焰已經不存在了,而我們總算了真的沒有了瓜葛,自此後,我們天涯海角,已不是一個世界中的人了。
  我們如漫畫中的人物,一個向左,一個向右,而且是那種永沒有交集的一種。因為兩條直線,自相交後隻能越走越遠……直到天地,兩極。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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