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ck是我們在香檳的朋友。拿了電機的博士以後去了加州灣區。在香檳的時候,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單身漢,科研,打籃球,看片,自己動手修車。走的時候我開車載過他兩趟,看著他清空博士五年的辦公室,文章書籍轟轟的砸進垃圾桶,塵土飛揚,迫不及待離開的心情很是決絕。果然,他說香檳這個地方,他再也不要回來。
兩年多了,終於和馬克去看他,看他在灣區買的六十萬的房子,新訂婚的武漢女孩,和他全身心擁抱的加州陽光和文化。話裏話外,他更像一個熱情周到的男主人,生活的中心是修房子,修車子,開車的時候在未婚妻興奮的催促聲中超車,急刹,橫衝直撞。
他的鄰居有個十一歲的男孩,一天要過來找他很多次,小大人的樣子,一會兒來借東西,一會兒邀請他的客人去派對。他管Jack的客人叫“SIR” 。看到Jack的院子雜草叢生,常常一個人拖了個大號的剪草機過來就幫Jack剪草。Jack的未婚妻不放心,出去看著他,他很酷的說,別管我,我隻是在幫Jack的忙而已。
從優勝美地回來的下午,客人在屋裏進進出出,男孩又拖著剪草機來了,Jack和他兩個人埋頭在院子裏東挖挖西挖挖,好像是遊樂場上的玩伴,又好像是工程隊的搭檔。在Jack周圍,男孩是那麽快樂。聽說他家有很多兄弟姐妹,可是這個早熟的孩子,隻願意和Jack這個大男孩玩耍。
他來敲門的時候,我給他開過一次門。前前後後的故事連起來,我又看見他很有禮貌虎氣生生的站在門口敲門的樣子,滿臉的熱切和真誠,很吃力的端著小大人的神氣,心中最柔軟的部分開始痛起來。
因為曾經的少年時光,我們都曾把所有的信任和信仰全部完完整整的交到一個人的手上,也是這樣仰著臉,熱切的看著他/她。那樣的歲月,那樣欣喜地信任一個人的感覺,去哪裏了呢?
大男孩不見了,他奔跑著擁抱新生活,說我再也不要回去曾經的地方。小男孩也會長大,長大以後,他會不會臉紅自己天天纏著Jack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