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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處處開(3)

(2020-05-23 12:07:11) 下一個

 

我把車拐了個彎,靠在路邊停了一會兒,有些懊惱自己剛才的一時衝動。邪火發得沒什麽道理,無緣無故的搶個破圍裙,這不有毛病麽?

我想,也許心裏頭還是有很多憋屈,這個離間我家庭的要是換成別人多少會好點兒,當然也好不到哪兒去,可她偏偏就是Betty,光這點就讓我覺得格外難受。

車上顯示屏的提示鈴聲突然響起,我順手按下了接聽才看到是何橋陽,問他:“還有什麽事?”

“我看到你停路邊了,”他說:“不如,我送你去機場吧?”

我抬頭看了一下後視鏡,果然見到他站在拐角的停車牌那裏朝我這個方向看。我忍不住歎了口氣,畢竟共同生活了這麽多年,相互的了解和熟悉程度擺在這裏,他知道我的所有習慣。自從有了兩個孩子以後,我就給自己立了規矩,情緒波動比較大的情況下不開車,至少要靠邊停下緩和一會兒,集中精神了再上路。

我下意識地說了聲“好”,拉開車門就出去,繞過車頭站到副駕駛的門邊。何橋陽掛了電話,朝我走近了兩步,伸手指了指身後示意道:“我去拿一下錢包。”

我突然就反應過來了,趕緊對他擺手說:“算了不用了,太麻煩。”

“不麻煩,”何橋陽揮手:“隻是要拿個駕照。”

“我說不用了。”我抬高一點聲調,加了一句:“你回去吧,我用不著你。”

何橋陽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嚴肅了,原本正打算加快的腳步也停了下來,就那麽遠遠的和我麵對麵站著。我覺得他對我說的用不著他那句話很有意見,但是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反駁我。想了好一會兒才說:“我沒有別的意思。”

我們倆討論離婚不離婚的那個階段裏,何橋陽說的最多的一句就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離婚”,排名第二的就是這句“我沒有別的意思”。實話實說我不是很理解這些在我看來相當矛盾的話,為什麽這麽男人喜歡放在嘴上說。沒有想過要離婚,所以這些破事都是可以原諒的,過去了就好了?沒有別的意思,那到底是什麽意思?也許,他覺得自己是想來安慰我的,又怕我誤會成他是在同情我,需要格外解釋一下。

“我也沒有別的意思,”我再次回到駕駛室那側拉開門,淡淡地說:“你回去吧,我已經在機場預約了停車位,這會兒也不能臨時取消,就別折騰了。”

婚都離了,再總是拉拉扯扯的,那才真沒什麽意思。

在最後辦手續之前,我下決心找Betty談了一次。

Betty肯定是知道我遲早會見她這一麵的,看起來早有準備的樣子,表情淡淡的也比較坦然,看我的目光帶著歉意,很簡單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我對她笑笑,反問:“真心的?”

Betty很誠懇地點頭。

“那你退出吧,”我說:“搬走,離開這個城市,還我們一個清靜。”

Betty垂下眼睛,沉默了很久以後才開口道:“那我可能做不到,但是,我早就知道他是不會和你離婚的。”

這就有意思得很了,一個沒有想過要離婚,另一個早就知道那個不會離婚,難不成我們還生活在封建社會麽?何橋陽不離婚我就應該慶幸不已,然後任憑你們折騰不成?

“你這個肯定得是真愛了,對吧?”我問她:“隻付出,無所求的。”

Betty咬咬嘴唇,不置可否。

我暗自歎了一口氣。

每一次跟何橋陽談到最後,他總會揪著頭發對我說:“你讓我再想想。”本來是一件大是大非的事情,至於需要想成這樣麽。如果對他來說真需要想得這麽痛苦掙紮,那我也真沒有必要去為難他,何苦來著呢?老實說,其實我對他的失望超過了憤怒。我對他說:“這些年,你都白活了。”

我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對她說:“我們已經決定離婚了。”

Betty抬頭看著我,說:“你沒有必要這樣的。”

“也許是沒有必要吧,”我聳聳肩,再喝了一口咖啡,緩緩道:“跟你說句實在話,我也不想離婚,對女人來說,哦不,就對我來說吧,各方麵的損失都遠比他慘重得多。”

我放下杯子,嘴角朝上彎了彎,接著道:“但是,我知道我承受得起。”

這會兒我仍然是這樣的想法,自己開個車去機場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何橋陽在我關門之前趕過來,彎腰在副駕駛窗外看著我發動掛擋,輕輕地說了一句:“維嘉,對不起。”

我沒有理睬他,直接就走了。

他是應該對我說對不起,結婚時候那些說好了的承諾,我還認真地在履行著,他說毀約就毀約了。幸好我不是個瘋狂的人,從來沒有歇斯底裏地愛他,如今也沒有打算要歇斯底裏地恨他。說到底,我仍然覺得他挺好的。

我們去辦離婚手續的那天,下樓坐電梯何橋陽依舊習慣性地伸手扶了我胳膊一把,因為他知道我不喜歡那個啟動時候那個失重的瞬間。

纏綿親愛的場景我倒不懷念,但每每想到這些細枝末節,我就會忍不住眼眶泛紅。

很快的,我就到了機場,在停車坪停好車,我拽著兩個大箱子加一個隨身小箱子去搭乘機場的接駁車。這一次我們是誌願活動,每個人都要負責帶一批藥物和物資,所以箱子格外的沉。

上了接駁車,兩個大男人看見我的行李,立刻就起身動手幫我,一個個塞進擺放行李的地方。

“謝謝你們了。”我對他們倆彎彎腰。

“不用謝,應該的。”其中一個男的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忽然問:“怎麽是你?”

我定睛朝他仔細看了看,四十出頭,高個子,沒啥特征的美國白人男性遍地都是,對我來說不太好辨認。我不確定地問他:“你認識我?”

“你在大庭廣眾之下脫過我的衣服,”他咧開嘴笑:“沒想到你竟然不記得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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