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年後（37）

離婚程序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漢斯和馬雪並沒有因為這個發生太多爭執，至於財產分割就更簡單了，漢斯把他們現在居住的房子留給馬雪，而他們在海濱城市波們哈芬的一個度假屋則留給自己。當緹娜十八歲成年後她可以自己決定跟誰住，目前她會和馬雪住在一起。在漢斯沒有找到固定住處，他將會住在自己的大姐家作為過渡。離婚協議書很快就擬好了，周二晚上，漢斯和馬雪吃完晚飯後，看著桌上的兩份離婚協議書無言。終於還是漢斯拿起筆簽了字，馬雪也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兩人決定等緹娜從波士頓回來後就告訴她這個消息，幸好現在是暑假，漢斯可以帶上緹娜去度假屋散心，而馬雪則可以全力以赴地處理公司的事務。

第二天馬雪照常來到辦公室，打開電腦就發現一封加急郵件，留在蘇州工廠的德國同事摩根在郵件裏告訴馬雪，工廠裏的一條生產線出了問題，現在已經停了下來。如果不及時處理，後果不堪設想。馬雪看著郵件緊皺著眉頭，想給舒默打電話，可又一想還是先把郵件轉發給舒默，等一下再去他辦公室詳談比較好。當她從舒默辦公室出來時，眉頭並沒有完全鬆開，隻覺得這問題太棘手，連舒默都覺得應該讓老總了解情況，否則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舒默和馬雪都付不了這個責任。馬雪回到辦公室，想了會兒，覺得舒默的說法是對的。就給老總發了一封郵件，把摩根的郵件作為附件一並發給了老總，並說自己馬上安排出差，並希望這次能和舒默再次前往蘇州工廠。老總很及時地給了回複，全力支持馬雪的決定，並同意讓舒默和馬雪一起出差，希望能盡快解決蘇州工廠的問題。馬雪看到老總郵件後，馬上給上海分公司發郵件告知他們自己和舒默的行程，並開始預定去上海的機票。等這些事情處理完，已經到了午餐時間，馬雪停下手裏的活兒，想著先給漢斯去個電話，告訴他明天自己要出差去中國。通完話後，馬雪才開始想應該去哪裏吃午餐。這時，馬雪的手機響了，她一看是李亮，接通後李亮說要請她吃飯，馬雪爽快地答應了，走拿起包走到了停車場，隻見身穿黑色POLO，淺色西褲的李亮正等在自己車前。

到了一家附近的餐廳，馬雪和李亮坐在靠窗位子上，馬雪要了個海鮮意麵和橙汁，李亮要了個漢堡和啤酒。李亮看著馬雪，想從她臉上看出些什麽。馬雪被李亮這麽看著有點惱，就開口問道，“我臉上有花嗎？怎麽這麽直直地盯著看啊？”

“你好看啊，比花還好看。”李亮嬉皮笑臉地打趣道，“看你這樣子，心情應該不錯吧。”

“都快為蘇州工廠愁死了，明天我飛上海，這次問題很棘手，老總都知道了。你哪裏看出我心情好啦？”馬雪看著李亮這副死乞白賴的樣子氣呼呼地說，“我看你這個樣子好像也應該是有好事情吧，是不是跟那個商場的負責人接上頭了？”

“被你猜對了，昨天和那個負責人談了很久，至於合同現在應該已經寫得差不多了，所以我現在心情很爽啊。”李亮有些得意地說著，“你明天就飛上海啊？要待多久？”

“不確定，這次估計時間會長些，誰知道蘇州工廠的那條生產線到底出什麽事情了。哎，到了現場才知道具體情況啊，我一個同事今天發急件，所以明天就要去上海，再盡快趕到蘇州，希望能來得及解決問題吧。”馬雪完全沒有李亮的好心情，為明天的中國之行暗暗擔憂。

“雪雪，放寬心，總能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的，我相信你。”李亮一手握住馬雪的手，輕輕按了一下說，“你的能力我清楚，別給自己太大壓力，輕鬆麵對才能更有效地找到解決方法。”

馬雪低下頭“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麽，李亮很懂得安慰自己，這讓馬雪很是感動。但馬雪不想把自己已經離婚的消息告訴李亮，不知道為什麽，馬雪對自己和李亮現在這樣的相處模式沒有太大信心。她不確定是不是因為性，自己和李亮才那麽融洽。沒有性，他們之間還有什麽嗎？這點馬雪現在不清楚，所以她想有所保留。她知道，李亮知道自己離婚，他肯定很高興，可能會進一步向馬雪提出結婚，馬雪不願現在就考慮這些。在工作，漢斯，緹娜和李亮之間，馬雪覺得自己已經沒有更多經曆去思考太多，一步步把眼前該做的都做好已經很不容易了。在職場女性，母親，愛人之間轉換，馬雪覺得自己的精力有限，隻想維持現狀。雖然已經簽了離婚協議書，但馬雪的心境還沒有從那個家完全脫離出來，她需要時間，給自己，給漢斯，給緹娜流出時間來消化離婚這個事實。至於李亮，她覺得目前還沒有必要把他也攪進來。

午餐過後，兩人就分了手，馬雪回到辦公室繼續跟舒默討論蘇州工廠的事宜，並和技術部的人員研究出幾套可能用得上的方案，等到下午四點時，馬雪已經和舒默對蘇州工廠的問題有了初步的應對方案，在和老總匯報後，馬雪和舒默回到各自辦公室開始整理要帶去上海的資料。

晚飯後，馬雪開始整理行李，除了一些替換的內衣之外，馬雪帶了兩條ONE PIECE，鞋子就帶了一雙黑色低跟夏季拖鞋，等收拾好行李，馬雪就拿著箱子到樓下，放在門口。轉身看見漢斯正看電視新聞，她走過去坐在漢斯身邊，拍著他的手緩緩說道，“我不在家的時候，不要老拿三明治當晚餐，去外麵的餐廳給自己點一盆意大利麵或去大姐家燒烤都可以的，知道嗎？”

“放心，親愛的，我能照顧好自己，你放心去工作，家裏的事情不用操心。”漢斯緩緩地說道，“倒是你自己，到了中國好好照顧自己，別一忙起來就忘了吃飯。”

“嗯，”馬雪點點頭，忽然覺得鼻子一酸，眼淚不自覺地流了出來。她趕緊用手擦掉，可還是沒有逃過漢斯的眼睛，漢斯拍拍馬雪的手背，柔聲說道，“就算離婚了，你還是我最愛的妻子，親愛的，這點你可不能忘記了。”馬雪聽了，隻覺得心酸不已。身邊這個德國男人陪著自己走過那麽多個春夏秋冬，離婚了還能這麽輕柔地說著這些溫馨的話，馬雪突然對離婚這個決定開始懷疑起來，這婚是不是離得太草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