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要嚴吏治,靠的是兩條腿。一條腿,叫做法律。就是說通過對官員行為的嚴格規範,對官員一個地方任期的限製,對官員籍貫的本地回避和外放製度等等,都要明確地規範。
而要實現普通群眾的監督權,如何任命官員,倒不是最為重要。選舉也罷,推薦也罷,公開招聘也罷,都可以作為選擇。其實以中國現在鄉鎮進行的,有8億人民參與過的選舉,已經出現不少俺們在西方選舉製度下看到的弊端,例如當地豪族掌握選舉結果等等。
在中國的城市一級領導官員,采取排除本省人士的全國性公開招聘,由當地民眾、專家學者和中央政府三和一,各占三分之一成立評委會,選擇能力和經驗都不錯的人才,出任這些職位,未嚐不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隻要這個過程保證公開化和程序化,讓當地的群眾具有圍觀的權力,其實不用投票,也沒有關係。但是要保證的就是在任期內,比如說中期的時候,讓老百姓給一個期中考試,考試不合格的,立即解除合同。做得好的,就有高額合理的花紅分配。
最重要的就是要實行政府官員的財產公開製度,和親屬經商回避製度。如果做得到這兩條,其他的製度安排,就比較容易實行了。
之所以提到在市這一級,主要是考慮到治大國如烹小鮮,先把基礎打好,將來在省這一級就比較好推廣下去。而且直接關係普通群眾生活的,是以基層幹部為主。如果把基層的官員的清廉問題解決了,你上層官員,本來就是這些裏麵的佼佼者,才走到省一級,然後又從省一級的拔尖的,走到中央最高層的圓桌會議上,自然清廉問題更容易解決。
而且當前中國體製裏麵,政治局9常委的圓桌會議,比較類似於中國古代傳統的部落聯盟會議,或者說西方天主教裏的紅衣大主教大會。在執政的能力上,和政策考量上,比美國式民主選出一個小布什的寡頭方式,似乎效果要更好一些。
至於省一級的官員,中國的傳統是作為中央政府的代表,擔當地方各派勢力博弈和角逐的裁判者,並代表一個平衡各省地方利益和兼顧全國整體利益的調節器。如果這個位子,完全有地方推舉,變成完全的地方利益代理人,會不會因此而導致各省之間的鬥爭惡化,和中國統一的內部裂痕,還需要好好地考量。
尤其是現在中國的省級單位,規模太大。一些大省人口過了億,比大多數國家都要大。在這種情況下,一個代表中央利益的省級官員,無法麵對當地太過強大的地方利益集團,而且這些集團往往還有背後的靠山在做京官。為了不得罪地方勢力,反正自己也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在位置上耗幾年,就挪個窩,自然也無力和無心和地方勢力對抗。
而要是這些官員同地方勢力同流合汙,造成的結果,則是因為省級規模太大,而成為強藩。因此如何走漢朝主父偃的推恩策,擴大省級單位的數量,同時壓縮省級官員的權力,才可以走下一步如何建構一個中央和地方,官員和民主的權力平衡問題。
嚴吏治的另一條腿,就是道德監督。光靠法律來治理一個國家,而忽視道德輿論的作用,一個國家很快就會走入玩法律遊戲,養出一大堆律師大狀的訴訟文化之路。在這種情況下,大家就會陷入金錢控製法律的局麵,通過將法律的不斷細分化和繁雜化,拿出一大堆小民聽了也不懂是什麽的法律名詞,然後就讓掌握權力的官員們,給你來一個“雖然這個行為是不道德的,但是是完全合法的”忽悠。
這次在美國的經濟危機,華爾街的金融家們勾結政府官員和國會議員,合法地在把國家搞得雞飛狗跳的時候,在拿巨量獎金。在國家拿錢幫他們救火時候,還是拿巨量獎金。然後在金融機構站穩腳跟,但是實體經濟仍然艱難的時候,更是在拿巨量獎金。
雖然這些行為不合理、不道德、很無恥和很肮髒,可是人家說,俺們完全合法呀。法律至上,就是說比道德和理性更重要。因此俺們隻要用足夠的錢,通過有利於自己的法律,就可以胡作非為而不用懼怕了。
因此中國要防止的就是,堅持以法律至上的名義,來摧毀社會的道德要求。對未來中國社會的設計,還是要走法律和道德同時進行的兩條腿走路。如果法律上限製不了的事情,俺們小民就要用人肉搜索、用網路謾罵、用圍觀和起哄的方法,把這些不道德的官員們給罵個狗血噴頭。
當然如果執政黨能夠真正地做到內部的監督,處理一大批和黑社會有關聯的黑官,將全家移民隻剩下自己隨時跑路的裸官,一大幫三姑六姨都在掛名做生意的商官等等,都好好地清理一下,也不失為多重監督機製的一個方法。
當然對官員隊伍建設最重要的一個,就是流水不腐,戶樞不蠹。要把官僚係統建成一個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使這個隊伍的人員組成,具有極大的流動性,不斷把舊血裏的癌細胞給殺滅,然後不斷讓新生血液補充進來。
中國還有一個值得考慮的方法,就是叫個人財產封頂製度。就是說對私人財產,進行一個最高限額,比如說一個人名下隻可以有多少房地產和多少財產等等。對多出來的實行高額的財產附加稅,以限製巨富家庭的出現。
在北歐實行的某些措施,比如說瑞典的開快車罰單,就是根據個人財產決定。一個普通人大概一張罰單是2百多美元,但是瑞典第一富豪吃了一張罰單,就是20多萬美元。要是杭州的富二代們,敢在玩飆車,一張罰單就開它幾百萬人民幣,看這些錢多得發燒的財主們可以囂張多長時間。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要繼續提高中國的教育水平,杜絕出現富二代和八旗子弟的貴族學校。要讓全社會裏的所有人,都要可以從政的機會。在輿論宣傳上,一定要把被資本精英們控製的話語權搶奪回來,要繼續普及人人平等和均富的社會主義道德教育,和中國文化裏的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反貴族傳統,使那些熱衷於什麽巴黎參加名門舞會,CEO高級俱樂部之流的貴族組織,在大眾輿論下,如過街老鼠。
俺也明白,要真正做到這些,並不是一件易事。可是如果不是努力去做,不光是中國的人民主權永遠不可能實現,而且中國曆史上的周期率也不會避免。對俺們草民,當然也不是什麽大的麻煩,頂多就是再次打倒一個國民黨而已。
摘自過秦再論(三版)